【豪門世家】豪門盛寵,老婆乖一點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5 16:07:3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44188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31
第140章 他想要和天雪重新來過
    慕東霆躡手躡腳的來到天雪的病房前,輕聲推開。房門走進去。病床上,天雪安靜的沉睡著,他靜靜的坐在床邊,默默的看著她安靜蒼白的睡顏,伸手握住她冰涼而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的貼在唇邊親吻妝。

    “如果你醒著的時候,也能像現在一樣安靜聽話該有多好。雪兒,你知道嗎?我最懷念的,就是我們剛剛結婚的時候,雖然偶爾也有吵吵鬧鬧,但那個時候,我真的覺得非常的幸福,你是一個很好的妻子,而我,並不是一個好丈夫。雪兒,從今以後,換我來愛你,好不好?”

    他溫聲的喃喃自語著,而回答他的只有落寞的空氣。

    慕東霆不敢繼續打擾她休息,他輕聲來到陽台上,高大的身體頹廢的靠著圍欄,眼前是一片漆黑的夜色,而遠處是光火璀璨的萬家燈火,只是,那些溫暖的燈火,再也與他無關了。

    他胡亂的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菸點燃,深吸了幾口煙霧後,唇角自嘲的揚起一抹笑。

    曾經,天雪是那麼那麼的愛他,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她,擁有幸福。然而,那個時候,他以為他愛的人是林初夏,他錯過了天雪給他的所有的愛與美好,而這一次的錯過,也許就是一輩子。

    真是天作孽由可為,自作孽不可活。

    一根菸吸了大半,慕東霆掐滅了指尖的煙蒂,驅散了煙霧後,才轉身回到病房,天雪依舊安靜的沉睡著,因為他身上沾了煙味,不敢再靠近,只是隔著一段距離,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她,直到天濛濛亮後,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因為天亮後,醫生要到病房查房,他必須回到自己到病房裡。

    剛推開病房的門,沈曼清迎面走來,手中拎著一直粉色的保溫盒,見到慕東霆時,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停下腳步。

    “媽。”慕東霆態度恭敬,而聲音低啞肝。

    “嗯。”沈曼清冷淡的點頭,掃了眼他身上的病人服,“你不是胃病那麼簡單吧?”

    慕東霆有些僵硬的扯了下唇角,並未回答,只聽沈曼清又說,“既然自己是病人,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天雪這裡不需要你。”

    “媽,我並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好好照顧天雪。”慕東霆懇切的說道。

    而沈曼清卻毫不留情的拒絕,“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可你把她照顧進看守所了,我可不敢再勞煩慕總裁大駕。”沈曼清說完,也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推門走你病房。

    慕東霆沿著遠路返回,乘坐電梯,回到自己的病房中,正好醫生來查房,讓護士給他掛上了今天的輸液。並千叮萬囑,讓他一定要臥床靜養。

    他一個人躺在病房裡,百無聊賴。而顧子揚在公司看完了早會才到醫院來看他。

    “今天感覺怎樣了?”顧子揚把手中的果籃放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坐在了病床旁,一邊剝橘子,一邊漫不經心的說,“我剛在地下車場看到你姨夫了,還以為是來看你的呢。”

    慕東霆單手撐在腦後,淡漠的說道,“他不知道我住院的事,他是來看天雪的。”

    “哦?顏建輝對你老婆挺上心的啊。”顧子揚隨口說了句。而下一刻,慕東霆的話,倒是讓他驚住了。

    “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當然上心了。”

    “什麼?沈天雪是顏建輝的女兒?”顧子揚蹙著眉,搖了搖頭,“你老婆是你姨夫的親生女兒,這關係可真夠亂的。他們一家三口在這兒團圓,被你姨媽知道,還不得掀翻天啊。”

    “姨夫做事很謹慎,應該不會讓姨媽知道,何況,這麼多年都過去了,他和沈曼清之間唯一的牽扯只有天雪。”慕東霆說完,便岔開了話題,追問道,“我讓你辦的事,你辦的怎麼樣了?”

    林若寒和那個律師在法庭上逼得天雪失控,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林若寒輪不到我們動手,她在法庭上做偽證,被罰的傾家蕩產的,還被判監禁六個月。留了案底,出來之後想要找工作也難。依我看,她也算得到報應了,總不能殺了她吧。”

    顧子揚說完,慕東霆墨眸深斂,沉沒片刻,才極冷淡的回了句,“我答應過沈立峰,不會再觸碰法律,算了,任由她自生自滅吧。”

    顧子揚心底突然冒出一股冷寒,敢情慕總裁真有要弄死林若寒的心思。

    “那個律師呢?”

    “那個無良律師,我找人揭了他的老底,已經吊銷了律師證,以後也別想在這行混了。現在跟個過街老鼠一樣,挺慘的。也算給你老婆出氣了。真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慕總裁啊。”顧子揚打趣的回道。

    慕東霆淡漠的點頭,對此還算是勉強滿意。眼看著一瓶輸液見了底,護士拔掉了輸液針頭後,慕東霆掀被下床,就要向病房外走去。

    “你又去哪兒?醫生說了,你現在需要靜養,靜養你懂嗎?”

    “我去看看天雪。”慕東霆淡聲回道,態度卻十分的堅決。

    顧子揚無奈的嘆氣,“醫生說了,沈天雪現在這種情況,

    根本沒辦法出國了,她留在國內生孩子,你有的是見她的機會,何必急於一時呢。”

    而慕東霆固執的要命,偏要見到她才肯安心,否則只會牽腸掛肚的,無法安心。“天雪出意外無法出國,也許,冥冥之中,就是上天想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次,我一定要照顧好她,不能再讓她受到任何的委屈與傷害。”

    顧子揚哼哼了聲,不免又潑了他一桶冷水,“我說慕總裁,你已經簽了離婚協議,只要到民政局把手續一辦,你和沈天雪就徹底沒關係了,game.over了,你覺得你們還有戲?”

    他的話讓慕東霆的墨眸微黯,高大的身體微微晃動了幾下,半響後,才聽他有些艱難的說,“我和天雪,的確已經結束了。”

    而只有結束,才能真正的重新開始,他想要和天雪重新來過。

    慕東霆打發了顧子揚,一個人跌跌撞撞的來到天雪的病房,胃又隱隱的開始作痛,他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禮貌性的敲了幾下房門。

    病房門,沈曼清正在喂天雪喝粥,天雪的起色看起來好了一些,只是情緒依舊淡淡的,慕東霆走進來,她就像沒看到一樣,目光渙散的散落在角落中。

    沈曼清對慕東霆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的,基本上屬於冷處理,慕總裁一進門就碰了一鼻子灰,外加上生理上的疼痛,越發的難受,然而,卻仍然要強顏歡笑。

    沒過多久,護士走進來,把沈曼清喊去了醫生辦公室。

    屋內,只剩下天雪與慕東霆兩人。她坐在病床上,他坐在床邊,她目光迷茫的看著窗外,他目不轉睛,認真而專注的看著她。

    天雪完全的對他置之不理,從他簽下離婚協議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雪兒。”慕東霆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然而,他剛剛低喚出聲,天雪就把耳機塞入了耳朵中,拿著手機,開始播放音樂。

    她的舉動,讓慕東霆覺得又好笑,又無奈,但更多的,還是難以掩飾的苦澀。

    但慕總裁的臉皮一向很厚,即便她不停,他同樣要說,哪怕是說給自己聽也好。

    “雪兒,本以為昨天之後,就再也見不到你和孩子了。能像現在這樣,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看著你都是一種幸福。哪怕多看一分一秒,哪怕多看一眼,讓我折壽十年也無所謂……”

    慕東霆甚少說這種纏.綿的情話,而他的聲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十分的好聽。曾經何時,天雪甚至沉迷在他富有吸引力的聲音裡。

    然而,現在,她蒼白的容顏,淡漠的牽動不起絲毫的情緒,目光淡淡的散落著,漂亮的眼眸中,根本沒有慕東霆一絲的影像,她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隨後,沈曼清回來了,她冷淡的下了逐客令。慕東霆只能離開。

    病房的門輕聲合起,天雪動作遲緩的拿下了耳朵上的耳機,然而,耳塞之中卻是極安靜的,根本沒有任何的聲音。

    她漂亮的睫毛輕輕的顫動幾下,很快被淚水打濕。

    “怎麼了?慕東霆他和你說了什麼?”沈曼清沉下臉色,詢問道。

    天雪努力的眨了幾下眼簾,試圖眨掉即將奪眶而出的淚,“他說了什麼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再被他左右。”

    “這一次你下定決心就好,這些年,你就是被他吃的死死的,傷了痛了,他說幾句好聽的話,哄一哄,你就輕而易舉的原諒他,到頭來,只不過是讓自己傷的更重而已。雪兒,這一次,無論你跟不跟我出國,你都不能再走回頭路了,知道嗎?”沈曼清溫聲軟玉,苦口婆心的勸著。

    天雪淡漠的點頭,似乎並不像繼續這個話題,於是問道,“醫生怎麼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沒什麼問題的話,明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出院之後,你打算怎麼辦?繼續和我住在酒店怎麼樣?那裡環境還不錯,也方便我照顧你。孩子出生之前,我和你一起定居在國內。”

    “好。”天雪點頭,猶豫了片刻,還是出聲問道,“慕東霆,他生病了嗎?”

    天雪當然留意到他一身的病人服。

    “恩,胃出血。”沈曼清簡短的回答,當看到天雪一臉的擔憂與無措時,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提醒道,“怎麼了?又擔心他了是不是?雪兒,即便他是為你痛苦,為了你而折磨自己,你也不能再動搖了。否則,你這一輩子都會和他糾纏不清。”

    當初,顏建輝又何嘗不是為了她而把自己折磨的死去活來呢,只是,潘婉茹一聲聲帶血的控訴,每一聲都折磨著她的良知,讓她無法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

    沈曼清在病床旁坐下,沉重的嘆了一聲,“雪兒,和心愛的人分開的確是痛苦的,但痛苦只是暫時而已,會隨著漫長的時間而一點點的淡忘。”

    “恩。”天雪仍是淡漠的點頭,情緒再次恢復了冷漠。

    沈曼清看著她,憂心忡忡。剛剛,醫生和她說,天雪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何況,她有精神病

    史,如果再加上產前抑鬱,那就麻煩了。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照顧天雪一定要格外的小心。

    等到天雪出院的時候,慕東霆也不顧醫生的反對,辦理了出院手續。

    天雪和沈曼清住在一間環境不錯的五星級酒店中,沈曼清有的時候會出去參加學術討論會,不過,她專門找了特護照顧天雪。

    天雪照顧起來非常的容易,因為,她非常的安靜,有的時候,甚至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沈曼清和她說話的時候,她偶爾有一絲反應,若是特護和她說話,她多數是置之不理的。

    天雪的鬱鬱寡歡,讓沈曼清越發的擔心了。五年前,天雪發病時的模樣,沈曼清至今還心有餘悸。

    “雪兒,你看媽給你買了什麼?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沈曼清從外面回來,拎了一大袋零食回來,有薯片,還有酸梅,零零散散,裝了一大袋,堆在天雪面前。

    “謝謝媽。”天雪只是淡看了一眼,連唇角都沒有牽動一下。

    沈曼清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笑著問道,“告訴媽,你今天都做什麼?”

    “吃飯,睡覺,看書。”天雪低斂著明眸,雙手隨意的交疊在一起,又說,“下週二我應該去做產檢了吧,寶寶馬上就四個月了,一直都沒有胎動過,媽,你說他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

    天雪說完,突然緊張的抓住了沈曼清的手,她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冷的幾乎沒什麼溫度,連沈曼清都是一驚。

    “怎麼這麼涼啊。”沈曼清說著,雙手輕輕的磨蹭,試圖溫暖她,並溫聲的安慰道,“別胡思亂想,胎兒五個月胎動才是正常的。”

    “是這樣嗎?”天雪將信將疑,卻並未再多語。

    沈曼清拆開一袋酸梅遞給她,天雪勉強的吃了兩顆,就說自己累了。

    “雪兒,媽媽晚上還有一場學術討論會,讓特護陪著你,好不好?”

    “嗯。”天雪淡漠的應了聲,便關緊了房門。

    天雪回屋後,躺在床上,睜大了一雙漂亮的眸子,呆呆的看著頭頂,卻了無睡意。

    自從被關進看守所,她就開始失眠了,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本以為是看守所裡面的條件不好,所以才會失眠。可自從被放出來之後,天雪還是經常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而睡不著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

    有時候,會回想起林初夏死在客廳的沙發上時,滿身是血的慘狀和慕東霆緊緊的抱著她時,悲傷的樣子。而有時,腦海中又會不停的浮現出慕東霆溫情的臉,和他纏.綿動人的情話,這樣悲喜交替,不停的折磨,讓天雪非常的痛苦。

    更多的時候,她會感覺到無來由的悲傷,或者擔心,擔心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有時好不容易睡著了,一覺醒來,也是被驚醒,第一件事就是盯著自己的肚子看,看寶寶是不是還安然無恙的躺在她的肚子裡。

    她的雙手緊握著小腹,正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從外輕輕的敲響,外面傳來特護溫和的聲音。

    “沈小姐,你睡了嗎?外面有一位先生找你。”

    天雪本來就了無睡意,索性起身下床。“是誰?”

    她推開臥室的門走出去,來到房門前,於是,便看到慕東霆一身筆挺的純黑色正統西裝,臉上掛著俊美而邪氣的笑容,正目光專注的看著她。

    “你怎麼來了?”天雪問道。

    慕東霆鳳眸微斂,笑著回答,“順道路過這裡,來找你一起吃夜宵。”他說完,看了眼天雪身上的睡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

    “是。”天雪說完,伸手就要關門,而慕東霆的手臂突然伸進來,擋住了即將閉合的房門。

    房門夾住了手臂,疼痛在所難免,慕東霆悶哼了一聲,卻並沒有收回手。

    天雪被迫再次打開.房門,冷漠的看著他,“慕東霆,你到底想怎麼樣?”

    “只是想讓你陪我吃頓宵夜而已,有這麼難嗎?就算沒有夫妻之情,我們總還有青梅竹馬之意吧。”慕東霆揉著發疼的手臂,劍眉微鎖,語氣聽起來居然可憐巴巴的。

    “我不想吃。”天雪直截了當的拒絕。

    而慕東霆高大的身體居然得寸進尺的走進玄關處,邪氣的對著她笑,“那我們就在這裡耗著吧。”

    “慕東霆,你怎麼變得這樣無賴。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報警?”天雪微惱著說道。

    “雪兒,雖然我簽了離婚協議,但我們好像還沒到民政局辦手續吧,法律上來講,目前我們還是夫妻,警察來了,也管不了夫妻間的事,你說是不是?”

    天雪拗不過他的無賴,最終還是換了件衣服,和他一起去吃夜宵。

    只是,她沒有想到,慕東霆居然把她帶到了酒店的樓頂。這座酒店的樓頂是一座空中花園,無論棚頂還是牆壁,都是透明玻璃幕的結構建築。

    而內部設有假山池沼,噴泉和許願池,四處種滿了芬芳的百合、

    玫瑰,一年四季,永不凋零。

    慕東霆牽著天雪的手走入其中,而整個偌大的空中花園,就只有他們兩個客人。聽說,這裡幾乎不對外開放,看來慕東霆也是花了很多力氣和心思,才帶她走進這裡。

    無法否認,這裡的確很美,高高的棚頂上懸掛著無數的水晶燈,在夜色下,如同璀璨的星星。

    “喜歡這裡嗎?我已經買下來了,送給你。”慕東霆掌心攤開,一把銀色的鑰匙就置於他掌心之間,正是開啟這棟空中花園的電子鑰匙。

    沈天雪先是微錯愕,隨後,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慕總裁的確是財大氣粗,她住在這裡,他便索性把整個酒店都買下來。那她站在地球上,他怎麼不買下全球呢,她不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無功不受祿,慕總裁這麼價值不菲的禮物,我無福消受。”

    “沒說白給你,是你陪我一起吃夜宵的報酬。”慕東霆含笑說著,並順勢牽住了她柔若無骨的小手。

    慕東霆所謂的夜宵,只有蛋糕和香檳。長長的桌台上,擺放著粉紅色的草莓蛋糕,橙色的香檳酒,數不清的水晶燭台,燭光在天雪漂亮的瞳眸中晃動著,非常的美。

    只是,她漂亮的眉心輕蹙著,精緻的容顏,寫滿了不耐之色,很是煞風景,“吃完就可以走了嗎?”

    天雪說完,拿起一旁的刀叉,低頭切開了蛋糕。她根本就沒有胃口,只咬了一小口奶油,入口即化,滋味很甜,也很美好。只是獨獨缺少了一份品嚐美好的心境。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31
第141章 點亮你回家的路
    天雪放下了手中的蛋糕,就打算轉身走人,而慕東霆高大的身體突然傾身靠近,他的胸膛輕貼著她的脊背,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摀住了天雪的眼睛。

    眼前突然黑暗,天雪的情緒明顯變不安而焦躁。“放開我,慕東霆,你想做什麼?”

    “雪兒別怕,不會傷害你的。”慕東霆的薄唇輕貼在她耳畔,氣息溫熱,聲音溫柔而好聽,似乎帶著一種魔力一樣,讓人願意無條件的信任他妝。

    他的手掌依舊覆蓋在她眼簾,天雪雙手握著拳,身體微微的輕顫,仍然在害怕。而慕東霆半擁著她,深邃的墨眸,一直看著巨大的落地窗外。直到,外面天空傳來砰的一聲綻放的巨響,瞬間光火四射。

    他唇角揚著淺淺的笑靨,溫熱的唇片有意無意的輕擦過她耳側,溫柔而低啞的說,“雪兒,送給你一份禮物。”

    慕東霆說完,輕輕的拿來了手掌,天雪的睜開眼簾,映入眼眸的就是窗外漫天的煙火,點亮了寂靜的夜空。耳畔是一顆顆煙花升空伴隨的巨響聲,一顆顆色彩斑斕的煙火盡情的綻放著,展現著破滅之前的壯美,又瞬間消失,灰飛煙滅。剎那的璀璨之後,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然而,一顆破滅,緊接著便有無數顆升空,週而復始,彼岸的天空,黑夜恍若白晝。

    “美嗎?”慕東霆的手臂輕柔,而小心翼翼的環上她的腰肢,姿態曖.昧的想貼著。

    而天雪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煙火所吸引,居然忘記了反抗。

    她清澈的瞳眸中,綻放著無數流光溢彩的光火,她看著漫天美麗的煙火,而他只看著她的眼睛,如果,這一刻可以定格,那一定會成為永恆肝。

    慕東霆牽起她柔軟白.皙的手,疼惜的呵護在掌心之間,並把一枚精緻的白金鑽戒套在了她青蔥的指尖上。“雪兒,這麼美麗的煙火,不知道能不能點亮你回家的路?”

    套在無名指間的戒指散發著冰涼的溫度,終於換回了天雪的意識,她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把指尖的戒指摘了下來,塞回他手中。

    她驚慌的後退了兩步,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一雙漂亮的眸子,怯怯的看著他,說道,“慕東霆,我們就要離婚了。”

    “我知道,用不到你提醒。”慕東霆下意識的收緊手掌,掌心間的戒指隔得肌膚發疼。

    天雪眸中的璀璨一點點黯淡,她側頭看向窗外仍不斷升空,綻放的煙火,心中突然湧出一片淒涼。

    煙火雖然燦爛,卻轉瞬即逝,亦如她對他的愛情,也曾如此的熾.烈,美好,轟轟烈烈,卻終究無法成為永恆。

    “東霆,為什麼還要這樣呢,你既然簽了離婚協議,就應該明白,我們已經無法回頭了。”

    慕東霆再次緊抓住她的雙手,看著她的時候,深邃的眼眸中寫滿了疼痛,“我知道,我也從未想過要回頭。我只是想像現在一樣緊抓著你的手,和你一起走下去。天雪,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忘記過去所有的傷痛,我們重新來過。這一次,我會好好的保護你,保護我們的孩子,再也不讓你們受到任何的傷害,天雪,我想守護在你身邊,一生一世,再也不和你分開。”

    天雪微眯著眼眸,淡漠的看著他,唇角忽而揚起一抹嘲弄的笑,“忘記?慕東霆,在你眼中,難道傷害說忘記就可以忘記嗎?一顆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心,是無法復原的。”

    “對不起,雪兒,對不起。”慕東霆疼痛的低喃著,一遍又一遍。“天雪,無論你願不願意相信,一直以來,我都從未想過要傷害你,我只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天雪苦笑著,眸中淚光盈動,卻終究沒有哭。那些錯誤的曾經,那些掙扎,痛苦,與仇恨,她已經不願意再去回想。

    她抬眸凝望著他幽深如海的眼睛,無助的說,“慕東霆,你知道什麼是愛情嗎?就是明明知道不該愛,卻依然深愛著。可是,你對我,從未做到全心全意。”

    天雪的聲音微微的哽咽,片刻的停頓後,繼續說道,“慕東霆,你愛林初夏嗎?”

    慕東霆自嘲的一笑,回答,“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會覺得我更無.恥?”

    如果他從未愛過林初夏,卻和她在一起,那他是不是也太無恥了。可是,當初選擇林初夏,多半是因為他們很合適,林初夏溫柔懂事,不粘人,不任性,是個很好的女朋友人選。後來,就發生了那晚的事,他對她便多了一份責任。再後來,他們一起出國,他們相依為命,他對她的確是有感情的,而那到底是不是愛,現在,連慕東霆自己都無法分清了。

    天雪看著他,視線逐漸的模糊,再次問道,“那你愛我嗎?”

    “愛。”這一次,慕東霆堅定的點頭,回答的沒有一絲遲疑。

    而天雪卻默默的搖頭,無助的退後了一步,“不,你不愛我。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狠心把我爸爸送進監獄,你明明知道我會難過,可你還是那麼做了。如果你愛我,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林初夏糾纏不清,有多少次,你是為了林初夏而棄我於不顧,你知不

    知道,每一次,我有多心痛?如果你愛我,你不會讓江程梓替我認罪,愛一個人就應該懂她,相信她,我寧願繼續坐牢,也不想一輩子背負著殺人犯的罵名,我也不想一輩子當瘋子。慕東霆,我需要的並不是你為了曾經而愧疚,憐憫我,我要的是一份堅定不移,至死不渝的愛情,可是,你從來都沒有給過我,你給不起……”

    天雪的話,讓慕東霆無言以對,他僵硬的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筆直,卻不敢去看她清澈的,含淚的雙眼。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鋒利的刀子,深深的劃在他的心上。他很痛,卻活該。

    “如果,林初夏沒有死,沒有生病,也沒有離開,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可以重新選擇,慕東霆,你會選誰?”天雪繼續問道。

    慕東霆凝望著她,內心痛苦的掙扎,這是一個非常敏銳而犀利的問題,無論他怎麼回答,答案都是錯的。

    “曾經我錯選了初夏,如果是現在,我選你。”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了。”天雪笑著對他說,卻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

    “六年前,我站在美國陌生的街頭,看著不同膚色的人,看著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我真的非常害怕,那一刻,我多麼希望你可以出現在我身邊,給我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我在美國治療了整整四年的時間,陪伴在我身邊的是顏飛,是劉芸,是我的父母,卻唯獨沒有你。慕東霆,在我最需要你的曾經,你沒有選擇我,而現在和未來,我已經不再需要你了,我和你說的再見,是永遠的結束,再也不會重新開始。”

    天雪說完,端起了桌面上的酒杯,混合著淚水,把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然而,倔強的對著他笑,說,“謝謝你請我的夜宵,謝謝你請我看這麼美麗的煙火,我累了,想要回去了,慕東霆,珍重,再見。”

    天雪說完,毫無留戀的轉身,流著淚,一步步走出空中花園。

    她的手掌緊貼在心口的位置,胸腔內,只有一顆被傷的鮮血淋漓,殘缺的心,並不是一場美麗的煙火表演就可以撫平所有的傷痛。

    也許,終其一生,她都無法忘記自己曾經多麼銘心刻骨的愛過他,然而,即便如此,她也不會再讓自己重蹈覆轍。

    而慕東霆僵硬在原地,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他想要追上她,卻邁不開沉重的腳步,她只能看著他,這樣一步步走開,走出他的生命,走出他的世界,最終消失。

    偌大的空中花園,只剩下他一個人,彷彿被全世界遺棄了一樣,噴泉依舊機械的噴出水花,許願池已經安靜的沉睡,頭頂懸掛的水晶燈依舊璀璨的像星星一樣,一切似乎都沒有變,而一切又似乎早已改變了最初的模樣。

    慕東霆側頭看向窗外,眼中逐漸瀰漫了一層水光,窗外的天空中,一顆顆煙火泯滅,而一顆顆新的又重新升起,週而復始,夜色明亮璀璨,那一場煙火盛宴依舊在繼續著,而他與天雪之間的一切,卻已經悄然的落幕。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冬去春來,又是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的季節。

    天雪肚子裡的孩子七個月了,潘婉卿陪著她一起到醫院去產檢。常規檢查一切正常,排畸檢查寶寶的心肝肺還有脊椎發育良好,並未出現異常。

    B超室內,天雪躺在床上,衣擺掀開,露出了凸起的小腹,冰涼的儀器在她的肚皮上輕輕的滑動著。

    站在一旁的沈曼清從手提包中取出一疊紅包,偷偷的塞給了醫生,檢查醫生象徵性的推拒了幾次,便收下了。

    天雪安靜的躺在床上,就如同沒看到一樣,對於母親的行為,她不贊同,卻也無法反駁。

    “醫生,你看我女兒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沈曼清壓低了聲音詢問。

    “是個漂亮的小男孩,恭喜啊。”醫生立即回答道,看來,在這間檢查室內,這種事早已是司空見慣,醫生應該是早有準備,就等著孕婦家屬塞錢詢問呢。

    檢查結束之後,天雪穿上了衣服,從床上下來。懷孕七個月,行動遲緩了許多,沈曼清攙扶著她,一起走出了醫院。

    剛走出醫院正門,沈曼清翻著東西,才發現天雪的病歷本遺忘在了檢查室內。

    “病例忘帶了,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回來。”沈曼清說完,快步向醫院內走去。

    醫院的正門口人來人往,天雪怕被撞倒,想著先到車子裡休息。他們的車子就停在對面,她挪動步子,向馬路對面走去。

    而來到車旁,天雪才想起車鑰匙在沈曼清那裡,她略有些懊惱的敲了下自己的額頭,懷孕還會讓人變笨,她最近總是丟三落四,腦袋好像都不太靈光了。

    天空陰沉的厲害,很快飄起了鵝毛細雨,雨絲紛飛,落在肌膚上,微涼。

    路邊是一家尚未開業的精品店,大門緊鎖著,而櫥窗中擺放著漂亮的手工藝品和玩具,天雪站在屋簷下躲雨,目光隨意的看著櫥窗中的擺件。軟陶捏製的人偶,漂亮的新娘和英俊的新郎,帶著幾分卡

    通色彩,非常適合擺在新婚的婚房中。

    天雪記得,她結婚的時候,似乎也買過類似的東西擺放在客廳裡,離開的時候沒有帶走,漸漸的也被遺忘了。

    她清澈的目光逐漸的渙散,似乎陷入了沉思。時間過得可真快啊,去年的現在,他們還在新婚,而現在,她和慕東霆已經分開了。

    人生大抵就是如此的吧,分分合合,聚聚散散。

    在她身後,寬闊的馬路上車水馬龍,慕東霆開著車子恰好經過此處,車速不滿,窗外的風景快速的倒退著。而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櫥窗旁的天雪,她身上穿著米白色的孕婦裙,長發挽起,幾縷髮絲俏皮的垂落在耳機,側影溫婉而安靜。

    慕東霆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把車停在了路邊,撐著傘,推門下車,大步來到她身後,並把手中的大傘撐在她頭頂。

    頭頂的光線突然被遮擋,天雪下意識的抬頭,率先躍入眼簾的是頭頂那張深色的大傘,一隻乾淨的手掌穩重有力的握著傘柄,視線順著手臂看過去,便看到了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俊臉。

    自從上一次的分手後,這是三個月以來,兩個人第一次的見面。雖然慕東霆三天兩頭就去找她,但天雪避而不見,他買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送她,有孩子的,有孕婦的,但隔天,都毫無意外的出現在垃圾桶中。

    起初,慕東霆還會為此而傷心,但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錢照花,東西照買,照送,雖然,這看起來似乎毫無意義。但如果什麼都不做,他會覺得自己的人生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好巧。”僵持片刻後,天雪有些生澀的吐出兩個字,表情依舊是淡淡的,無波無瀾。

    慕東霆心口微疼,若有似無的一嘆,目光卻如膠似漆的盯著她看,好像要把這三個月缺失的一併補回來一樣。

    “下雨了怎麼還站在這裡,感冒了怎麼辦。沈天雪,你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慕東霆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責備,卻無法掩飾深深的關切,他快速的脫下外套,搭在了她肩膀。

    突然被溫暖的氣息包圍著,空氣中都是獨屬於他的味道,隱隱約約,是淡淡的菸草香。天雪有片刻的恍惚,隨後,還是取下了外套,遞還給他。

    “謝謝,我不冷。”她低斂著眸,一副生人忽近的模樣,慕東霆僵硬的把深灰色的西裝外套拿在手中,卻沒有再穿。

    “怎麼不進車裡?”他又問。

    “車鑰匙在媽手裡。她回去拿遺忘的病歷本了。”天雪簡單的回了句。

    “那到我車裡面坐一會兒?”慕東霆說。

    天雪理所當然的搖頭拒絕。而慕東霆並未強求,他一直看著她,深邃的目光從她臉上向下移動,落在了她凸起的腹部,胎兒七個月,早已經顯懷了,而慕東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並沒有詢問孩子的情況,因為,她每一次的產檢報告,他手裡都有一份,甚至早在兩個月之前,他就已經知道了胎兒的性別。

    天雪被他看得十分彆扭,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背轉過身,只留給他一個清清冷冷的背影,不再開口說話,不再理會他。若不是外面下著雨,她早已經離開這小小的屋簷,躲得越遠越好。

    而她如此的冷漠,再次傷了慕東霆的心,他劍眉深鎖,連唇角的笑意都帶了一抹自嘲,終是忍不住開口,“我們現在已經變得這樣陌生了嗎?沈天雪,就算我們做不成夫妻,也可以是朋友吧。”

    “沒聽說過哪對夫妻離婚了還能做朋友的。”天雪冷冷淡淡的丟出一句。

    “天雪,我們還沒離婚呢。”慕東霆居然有些沉不住氣了,她總是能這樣輕而易舉的牽動他的情緒。

    天雪微愣,難得的轉身看向他,說,“的確該找個時間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一下了,總不能這麼一直拖著吧,要不我打電話給蔣欽,讓他把你的行程空出來?”

    她一句話差點兒沒把慕東霆噎死,他總算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我的行程什麼時候輪到蔣欽說了算。”

    慕東霆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沉默半響後,又說,“既然要在國內生孩子,孩子辦准生證,辦戶口,都需要結婚證,這件事等你生完孩子再說吧。”

    天雪沉默不語,沒說同意,也沒有反駁。

    彼此間,又陷入了短暫的僵持中。天雪再次背轉過身,目光渙散的看著外面紛飛的細雨。

    好在此時,沈曼清快步從馬路對面走了過來,見到慕東霆時,也是微微的一陣錯愕。

    “媽。”慕東霆禮貌的開口。

    “恩。”沈曼清愛答不理的,直接走到天雪身邊,伸手握住她冰涼的小手,“拿完病例,我又到B超室補了一張孩子的照片,誰想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就下起雨了。”

    “我沒淋到雨。”天雪溫聲回答,然後和沈曼清一起坐進車裡,很快,車子揚長而去。

    而慕東霆撐著雨傘,一直站在原地,就這樣被徹底的遺忘了。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像車子的方向走去,正是此事,

    顧子揚的催命連環電話已經打來了。

    “慕總裁,你怎麼還沒到?車撞樹上了嗎?我這兒可撐不住了啊。”

    “十分鐘後到,等著。”慕東霆說完,掛斷了電話,一踩油門,車子如箭一樣穿入雨幕之中。

    這一次的客戶非常的難纏,但CASE的投資很大,利潤可觀,慕東霆很看好這個案子,並且,志在必得。

    酒桌之上,推杯換盞,雖然有顧子揚擋酒,慕東霆也沒少喝,中國人談生意,大抵是在酒桌上,喝得少了,人家會認為你沒誠意。

    幾杯白酒入腹,剛將養好的胃又開始絞痛起來,慕東霆藉著去洗手間的工夫,站在長廊中透氣。他站在昏暗的燈光下,兩指間夾著一根菸蒂,慢悠悠的吸著,指尖光火忽明忽滅。

    “慕總?”身後突然有人喊了他一聲。

    慕東霆淡漠的挑了下眉梢,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男人向他走來,臉上對著客套的笑。

    “原來是成副隊長。”慕東霆禮貌的點頭,唇角掛著一字號的笑容,目光卻是清清冷冷的。

    他與市局的幾個領導相熟,偶爾吃飯的時候,這位成副隊長也在受邀之列,而恰巧的是,這次林初夏的案子,就是他手下負責的。

    “陪領導吃飯,剛散了場子,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慕總。”成副隊長微胖的臉上,堆著憨厚的笑,這人天生長了一張笑臉,也只有穿上警服的時候,才有幾分威嚴。

    “談生意。”慕東霆簡短的回答。

    “慕太太最近還好嗎?快生了吧,恭喜慕總裁就要當父親了。”成副隊長隨口又問。

    慕東霆一笑,眼底眉梢終於染了一層溫潤的笑意。“她被關在裡面的時候,還多虧了成副隊長的人照顧著,改日東霆做東,好好宴請成副隊長和嫂子。”

    “客套了,等孩子滿月的時候,請我們喝杯喜酒就行。”成副隊長笑著說完,又道,“你太太這是的確是走運,事發的時候正在打電話,對方的電話又恰好設置了錄音功能,否則,的確不好脫罪。這個案子,到現在也沒有結案呢。”

    “林初夏是自殺的。”慕東霆語氣淡漠,卻斬釘截鐵的回答。

    “監控錄像顯示,那段時間別墅沒進去過第三個人,慕太太是無辜的,那林初夏肯定是自殺的,想要傢伙給你太太,並且,我們拿到了一份林初夏在醫院的病歷,她患有惡性腫瘤,已經擴散了,醫生已經宣判了她的死刑,最多也就剩下半年的時間。一個將死之人,當然不怕死了,順便還能拉上一個墊背的。我猜測,當天林初夏去找慕太太,應該是打算用言語激怒她,然後在爭執的時候,故意拿到刺向自己,那慕太太至少也是個誤殺罪名成立,脫罪都難。只是,事情並沒有像林初夏預料的那樣,她用盡各種辦法,而慕太太身懷有孕,並沒有被激怒,所以,無奈之下,林初夏只能把現場佈置成爭鬥過的樣子,然後,自己殺了自己,嫁禍給慕太。但人算不如天算,誰會想到那麼巧,事發的時候,慕太太居然在和好友打電話。”

    成副隊長是多年的老幹警,破案很有一套,分析的環環相扣,合情合理。

    慕東霆牽動了下唇角,他現在對於林初夏的事,已經絲毫不感興趣,甚至會反感厭惡。如果林初夏是他殺的,他或許還會原諒她,畢竟人已經死了,而逝者已矣。但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實擺在眼前,林初夏就是想拉著天雪一起死,心思何其毒辣。

    而他當初對林初夏的婦人之仁,險些把天雪推上絕路。

    “按這麼說來,早應該結案了。”他冷淡的回了句。

    成副隊長卻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哪兒那麼容易啊,這些都屬於間接的推理,再合情合理,也不能成為結案的關鍵。目前還沒有找到直接的證據,比如遺書之類的東西。我們已經審問過林若寒,我總覺得她肯定是知道什麼,但那小丫頭的口風特別緊,什麼都不肯說,總不能動刑吧。還有你家的兩個傭人,我們也懷疑過,怎麼可能那麼巧合,兩個人同時離開,但審問之後也沒發現任何的問題。如今還是個懸案。”

    成副隊長說完,伸臂輕拍了下慕東霆肩膀,“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我這個人,就是直來直去,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兄弟,惜福吧,幸虧林初夏只是你的前任,如果當初你真娶了這麼個嫉妒心強,心機多,又這麼陰險可怕的女人,晚上睡覺都會做惡夢。”

    慕東霆有些冷嘲的牽動了下唇角,並未還口。而此時,正巧顧子揚出來找他。

    “呦,我說怎麼這麼久不回來呢,原來遇見熟人了。”顧子揚笑著走過來,遞了根菸給成副隊長。嬉笑著問道,“林初夏的案子結了吧?死了真是便宜她了,不然判她個誣告陷害罪,非讓她把牢底坐穿不可。”

    成副隊長吸了幾口煙,不打算繼續浪費口舌再解釋一遍,說了兩句客套話,就告辭了。

    慕東霆應酬之後,獨自一人開車回家,每天夜幕降臨之後,是他最畏懼的時刻,白天忙於工作,忙於應酬,身邊總是圍

    著許多人,倒也感覺不到孤單。而每當晚上回到家,面對著死一般寂靜的別墅,面對著空空蕩蕩的房間,他的心也跟著冰冷了。他每晚躺在床上,徹夜無眠之時,會瘋狂的想念天雪,想念曾經在一起時,那些溫馨的日子。

    慕東霆從未想過,有這樣一天,他需要靠著回憶來勉強度日。他也從未曾像思念天雪一樣,瘋狂的思唸過任何人。思唸到心都跟著痛了。

    一直以來,天雪都在無條件的愛著他,他自負的以為,無論他做錯了什麼,只要他招一招手,天雪就會回到他的身邊。所以,他肆意的揮霍著天雪的愛,直到有一天,他把天雪對他的愛耗盡了,他終於明白,這個小女人對他來說究竟有多麼的重要。

    白天喝了太多的酒,半夜又開始咳血,慕東霆再次被迫入院。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強忍著疼痛,一個人開車去了醫院,等到達醫院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幾乎被冷汗浸透了。

    病房內,他一個人躺在床上,木然的看著輸液瓶中冰冷的液體一點點的滴落下來,順著輸液管流入自己的身體,就這樣,靜靜的坐著,睜著雙眼,直到天亮。

    早晨八點多的時候,護士來換了藥。年輕的小護士見到這麼英俊而略帶著憂鬱氣質的男人,不免有些臉紅心跳。她紅著臉,口拙的詢問了幾句他的身體狀況,慕東霆愛答不理的回著,小護士自討了沒趣,很快便訕訕然的離開了。

    慕東霆的手中一直握著手機,每次按下了幾個數字鍵後,又快速的刪除,如此的反覆,許久的掙扎後,總算是下定決心,撥通了天雪的電話。

    “喂,你好。”電話那端,傳來天雪輕柔淡然的聲音,因為酒店的座機是復古設計,沒有來電顯示的功能。天雪並不知道是誰打來的。

    那聲音好似恍若隔世,慕東霆心口微微泛疼,握緊了手機,薄唇輕顫幾下,聲音卻卡在喉嚨中,根本發不出來。

    “你好,我是沈天雪,請問你找哪位?”因為對方久久沒有應答,天雪再次出聲詢問道。

    慕東霆依舊沉默著,指骨緊蜷起,手機越握越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病痛的緣故,他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在面對著天雪的時候,居然有了幾分膽怯。

    長久的僵持,電話中只有細微的電流聲與平穩的呼吸,之後,電話那段的天雪斂起明眸,容顏蒼白而清冷,準確的喊出了他的名字,“慕東霆,是你嗎啊?”

    他仍沒有回答,而是漸漸的放下了手機,掛斷。也許,他不該一時衝動打這個電話,天雪根本就不想見到他,更何況是聽到他的聲音了。

    也許是人病了,意志力也容易脆弱,就開始格外的想念她。這三個月以來,天雪的冷漠以對,終於讓慕東霆明白,原來有些傷害,是終其一生也無法修復的。

    第二天早會慕東霆沒有參加,顧子揚這才知道他又住進了醫院裡,理會結束之後,匆忙的趕來了醫院。

    “我說慕總裁,你這是三進宮了啊,再不注意身體,可就真的英年早逝了,沈天雪還有三個月就生了吧,萬一連孩子一面都沒見著,你說你屈不屈啊。”顧子揚翹著二郎腿,直接坐在了病床旁,還不忘挖苦慕東霆幾句。

    慕東霆疲憊的靠在病床上,臉色仍然非常的蒼白憔悴,不過短短的三個月,人瘦了整整一圈兒。

    “你就不能盼著我點兒好,我死了對你也沒什麼好處。”慕東霆不冷不熱的回了句,吝嗇的沒給他一個眼神。

    病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寂,顧子揚自顧的剝橘子,剝完丟入自己的嘴裡吃,而慕東霆閉目養神,也不理會他。

    而此時,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卻很快的打破了沉默,潘婉卿推門而入,腳下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清脆優雅的聲響,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樣。她仍是一副端莊高貴的樣子,只是臉色明顯的憔悴,不似曾經那般光彩照人了。

    慕東霆見潘婉卿走進來,下意識的瞪了眼顧子揚,明顯是責備他多管閒事。

    而顧子揚卻不以為意的聳肩,隨口回道,“阿姨打電話到公司來找你,我就順便說了你住院的事。”

    顧子揚說完,還非常狗腿的站起身,給潘婉卿讓了座位,“阿姨,你們先聊,我有事兒先回公司了。”

    顧子揚離開後,屋內之後母子兩人。潘婉卿沉重的嘆息聲輕輕的傳入慕東霆耳中,自從天雪出獄之後,慕東霆沒再回過慕家,母子兩人的關係變得更生疏了。雖然慕東霆嘴上不說,但潘婉卿知道,他心裡還是怨怪她的。

    “生病了也不告訴媽媽,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我這個媽了。”

    慕東霆目光散漫的看過來,輕牽動唇角,“我是怕您擔心,我沒什麼事,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潘婉卿點了點頭,熱絡的打開了食盒,“你胃不好,我煮了點兒粥給你……”

    “媽,我現在什麼也不能吃,一直在輸營養液,粥您拿回去吧,別浪費了。”慕東霆出聲打斷了她。

    潘婉卿端著食盒的動作一僵,略有些失落的把食

    盒重新放回原處。她幹笑了一聲,有些討好的說,“昨天我逛商場的時候,買了很多嬰兒的小衣服和小玩具,等你出院之後,找個時間給天雪送過去。別看雪兒現在不理你,女人都是心軟的,你多哄哄她就好了。畢竟你們現在還是夫妻。”

    慕東霆漆黑的深眸靜靜的凝視著她,沉默半響後,才道,“媽,以後別再買那些東西了,天雪並不需要。如果你不忙的話,幫我去墓地陪陪阿言,這周我還沒抽出時間去看他。”

    慕東霆每週固定會抽出一天的時間去墓地陪阿言,風雨無阻。

    潘婉卿微微的一愣,茫然又痛心的看著他。

    慕東霆移開視線,目光渙散的落在窗外,不言不語,似乎完全的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天雪做些什麼,好像除了錢,他什麼也給不了她,而那並不是天雪需要的。

    “也許,我現在唯一能為天雪做的,就是遠離她,不讓她見了我煩心。”最後,慕東霆全部的沉思都化為了一聲苦笑。

    “東霆……”潘婉卿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慕東霆再次打斷。

    “媽,我說過,我的事兒您別再管了,我已經不是孩子了。”他說完,背轉過身,疲憊的合起雙眼。

    潘婉卿臉色難看了幾分,沒再打擾他,而是默默的轉身離開了病房。

    上午一直在輸液,午後,護士才把輸液針頭從他的血管中拔出來。他靠坐在床頭,幽深的目光一直盯著外面的天空。

    窗外陽光就好像天雪燦爛溫暖的笑顏,只是,她許久許久都不曾對他笑過了,久到好像上個世紀發生的事。

    慕東霆終是沒有忍住,再注射完點滴之後,就拿著手機給蔣欽打了電話,讓蔣欽開車來醫院接他。

    低調的黑色奧迪A6就停在天雪所居住的酒店樓下,蔣欽開車,慕東霆坐在後面的位置上,黑色的外套裡面是白藍相間的病人服,雖然已經是春季,氣溫早已在零上,而他的身上蓋著厚厚的羊絨毯子,身體還在微微的輕顫著。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31
第142章 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低調的黑色奧迪A6就停在天雪所居住的酒店樓下,蔣欽開車,慕東霆坐在後面的位置上,黑色的外套裡面是白藍相間的病人服,雖然已經是春季,氣溫早已在零上,而他的身上蓋著厚厚的羊絨毯子,身體還在微微的輕顫著。

    輸液之後,這個時候他本應該躺在病床上靜養的,而他卻不顧醫生的忠告,硬是來到了這裡。

    慕東霆並不敢確定天雪究竟在不在,他也只不過是來碰碰語氣而已。他就坐在車裡面等,而這一等,就是整整四個小時。

    “慕總,我們還是回去吧,醫生說您晚上還要輸液。”坐在前面駕駛室內的蔣欽轉頭提醒道,慕東霆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好,昨晚入院前剛咳過血,今天就這麼折騰,若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一個小小的總裁秘書,自然是擔待不起的。

    “慕總,現在已經五點多了,也許太太今天不在酒店裡,即便是在,很快天就黑了,她也不會出來了。我們還是明天再來吧。”

    蔣欽說了一堆後,慕東霆眼簾輕抬起,淡漠的說了句,“再等一會兒吧,再等等,如果她還沒有出來,我就走。”

    蔣欽當然拗不過他的性子了,只能沉默的陪同著。然而,後視鏡中,只看到慕東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幾乎都褪盡了血色,紙一樣慘白。

    大概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吧,沒過多久,居然真的看到了天雪的身影,她穿著厚厚的孕婦裙,懷孕七個月了,行動看起來有些遲緩笨重。

    她一步步向酒店外走來,身邊並沒有人陪同。B市春天的風大,她一個人走下台階的時候,身體好似被風吹得來回晃動,慕東霆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的伸手推開了車門,剛要走下去,卻見沈曼清小跑著走上去,伸手攙住了天雪。

    母女兩人有說有笑著,再次走進酒店裡。

    他的目光貪婪的追隨著天雪,然而,她卻很開的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慕東霆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卻止不住眼前的視線逐漸的模糊,黑暗,最終完全失去了意識,昏厥在車裡。

    “慕總,慕總!”蔣欽大驚失色,慌亂的把慕東霆送回了醫院肝。

    慕東霆在醫院整整躺了大半個月,才出院。

    第一天回公司,發現一直緊閉著的特助辦公室的房門,居然被打開了,慕東霆心中突然湧起一股狂喜,快步的走進去,卻發現,辦公桌旁,坐著一個陌生的女人,三十不到的年紀,稱不上多美,卻很有一股成熟幹練的姿態。

    “請問有事嗎?”女人放下了手中正翻看著的文件,詢問道。

    慕東霆心中的那份狂喜突然間便落空了,繼而化為淡淡的自嘲。他真是糊塗了,他的雪兒怎麼可能還會回到這裡呢。

    女人見他一直杵在門口,於是起身來到他面前,疑惑著,再次詢問,“請問您是哪位?”

    慕東霆不由得蹙起劍眉,俊臉上呈現出淡淡的不悅,而他的不悅,並不是因為女人的唐突,而是因為,她侵佔了屬於天雪的位置。

    他並沒有回答,轉身向總裁辦公室走去,彼端,蔣欽迎面走來,他冷冷的丟出一句,“叫顧子揚到我辦公室來。”

    “慕總裁一回來第一個就召見我,讓我有點兒受寵若驚啊。”人未到,聲先至,顧子揚推門而入,翹著二郎腿,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慕東霆的身體靠在老闆椅中,臉色依舊蒼白,但目光卻十分犀利,“我離開半個月,這公司就成你的了,顧副總是不是該解釋一下,特助辦公室裡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你特意把我從分公司喊回來,就是為了這個!”顧子揚身為無奈的撇了撇嘴,“無論你和沈天雪是否符合,她都不可能再回公司了吧。而蔣欽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所以,我給你找了一個新助理,哈佛畢業的博士生,在世界五百強企業做過行政,我可是重金挖過來的。”

    慕東霆聽完,目光冷淡,一直沉默不語。他根本沒理會顧子揚後面都說了什麼,他的注意力還集中在‘沈天雪不可能再回來’這句話上。

    難道,她真的無法再回到他身邊了嗎?答案早已確定,只是,他一直不肯死心而已。

    見他一直沉默,顧子揚心裡多少有些忐忑,試探的詢問,“你要是介意的話,我讓她換一間辦公室吧。”

    “不必了。”慕東霆淡漠的回答。

    不過是一間辦公室而已,誰搬進來,誰搬出去又能如何呢。天雪一直住在他的心裡,任何人都無法把她逐出他的心。

    “你聘請的新特助叫什麼?”

    “張雅婷。”

    “嗯,稍後讓她把這兩天的行程表發到我郵箱。希望你請的人不是空有一張文憑。”慕東霆說完,伸手打開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

    “我的眼光沒那麼差,像林若寒那種弱智不會再出現在公司了。”顧子揚嘴上沒把門的,話一脫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他抬眸看向慕東霆,果見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顧子揚尷尬的咳了一聲,急忙岔

    開了話題,“稅務局的吳局長突發性腦出血住院了,你最好是親自去探望一下。畢竟我們用到他的地方還會很多。”

    “恩,你安排吧。”慕東霆不甚上心的說道。

    “那我讓張特助陪你一起去。”顧子揚說完,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準備了鮮花和厚禮,車子緩緩的駛出公司,慕東霆坐在後面的位置,一直閉目養神。而前面開車的是蔣欽,張雅婷坐在副駕駛。

    蔣欽跟著慕東霆多年,並不似張雅婷初來乍到那般的拘謹,偶爾會和她聊上幾句。

    “聽說你剛從美國回來不久,拿了綠卡,怎麼不在美國定居?”

    張雅婷淺淺的笑,頗有幾分無奈,“美國的月亮也不比中國的圓。”

    她的這句話突然讓慕東霆覺得莫名的熟悉,他下意識的睜開眼簾,看向前方。

    透過後視鏡,張雅婷見慕東霆的目光探過來,於是回頭問道,“慕總也在美國生活過嗎?”

    “沒有。”他簡短的回答,隨後又補了句,“我太太去過美國留學。”

    “我在美國留學的時候,一直在唐人街的餐館打工,半工半讀,那時候真是挺辛苦的。”張雅婷頗有幾分感慨的說道。

    而慕東霆的目光雖然看著前方,卻漸漸的渙散。他想到了他的天雪。

    慕東霆去探病,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對家屬說幾句場面上的安慰語,然後遞上厚禮,便可以離開了。

    特護病房在頂樓,慕東霆乘坐電梯下樓,期間,電梯不停的在各樓層停下,不停有人進進出出。

    又一次在三樓婦產科停下的時候,電梯一開一合間,一抹熟悉的倩影突然躍入慕東霆眼簾。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伸手擋住了即將關閉的電梯門,快步的走了下去。

    “慕總,您去哪兒?”張雅婷一臉不解的跟著走出電梯,卻見前方,慕東霆停在了一個懷孕的女人面前。

    今天並不是產檢的日子,而天雪卻出現在了醫院裡,這不得不讓慕東霆神情緊張。

    天雪見到他,微微的詫異,隨後,目光淡落的掃了眼他身後不遠處的張雅婷。

    “公司新聘請的特助。”慕東霆只是隨口解釋了句。

    天雪一直低垂著頭,容顏淡淡的,並沒有牽動一絲情緒。只是輕輕的抿起了唇。她在公司的位置,已經有人替代,那麼,他身邊的位置,遲早也會有人取代。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他們都該有各自的生活,各自重新的開始。

    “怎麼來醫院了?身體不舒服嗎?”慕東霆關切的追問。

    “恩,肚子疼。就來檢查一下。”天雪答道。

    “醫生怎麼說?”慕東霆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這個孩子是他與天雪之間唯一的牽絆,這個他期待已久的孩子,一定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天雪淡漠的搖了搖頭,“沒事,醫生說我可以能是太緊張了……呃……”

    天雪話未說完,突然悶哼了一聲,手掌摀住凸起的肚子,身體緩慢的移動,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怎麼了?要不要喊醫生?”慕東霆半蹲在她面前,緊張又無措的看著她。

    天雪再次搖頭,淡淡的回了句,“沒什麼,寶寶剛剛踢了我一下。”

    “他,他踢你?”慕東霆驚奇的睜大了雙眼看著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掌,想要去撫.摸天雪的肚子,想要摸一摸他的寶寶。

    然而,卻被天雪推開了。“你別碰我。”她冷漠的說。

    慕東霆深眸中一閃而過疼痛的神色,很快很快,快的完全沒有讓天雪撲捉。而那抹疼痛雖然在眼中消失,卻重重的落在了他的心上,他想,錐心刺骨,也不過是如此了。

    但隨後,他還是揚起唇角,對著她笑,“他是不是很調皮?在母親的懷中就這麼不安分,以後肯定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小東西。”

    天雪垂頭不語,目光淡淡的散落,顯然不願繼續理會他。

    慕東霆輕抿了唇角,仍溫笑著,繼續問道,“預產期是什麼時候?雪兒,你懷孕初期孩子的狀況一直都不是很好,這幾個月倒不如先住進醫院裡養胎,對你和孩子都有好處。”

    天雪懶懶的眨動裡下眼睫毛,回了句,“慕東霆,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我知道。”慕東霆唇角笑意不變,只是多了幾分苦澀。

    而此時,沈曼清手中拿著很多單據,迎面走了過來,見到慕東霆,也是愛答不理。

    “雪兒,住院手續辦好了,我們去病房吧。”

    原來,天雪這次來醫院,就打算直接住院了,雖然孩子目前的狀況還算穩定,但吃一塹長一智,她不能讓阿言的慘劇再次發生。

    沈曼清攙扶著天雪,一路走遠,慕東霆才轉身向電梯口的方向走去,張雅婷很識趣,並不多嘴半句,一路踩著高跟鞋跟隨其後。

    叮咚一聲後,電梯門打開了,而好巧不巧,劉芸拎著果籃,

    從電梯裡走出。

    她的目光從慕東霆與張雅婷身上打量過後,唇邊多了一抹譏笑,“慕總這是什麼意思啊?來醫院看前妻還帶著新歡,不怕天雪受刺激流產?”

    慕東霆微沉著俊臉,並不打算和她進行無聊的口舌之爭。只聽她繼續說道,“胎兒月份大了,天雪晚上根本躺不下,只能整夜整夜的坐著睡不著覺。慕總這兒過的倒是瀟灑,林初夏死了,轉眼就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這位小姐,你誤會了,我是慕總的特助。”張雅婷開口解釋。

    不料,劉芸卻譏笑一聲,“特助啊?新來的吧,難道沒人告訴過你,前任慕太太就曾經是慕總裁的特助嗎?這男人就喜歡對著身邊的人下手。”

    張雅婷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聰明的沒再開口,否則只會越抹越黑。

    “劉芸,別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慕東霆清冷的開口,並不理會她的冷嘲熱諷,反而誠懇的囑託道,“天雪不想見我,這段時間還要麻煩你費心照顧她了。”

    他說完,大步進入電梯。

    張雅婷快步的跟著走進去,電梯不斷的下行,兩人各自佔據電梯一角。她是明白人,在職場中也算是摸爬滾打過,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她狀若無事的站在原地,只是用眼角的餘光淡看著身旁的男人。

    他一身筆挺的純黑色西裝,優雅沉穩之中,又透出淡淡的憂鬱,那種氣質,對於女人來說,簡直是致命的吸引。

    她完全想不通,是怎樣無情的女人,才會忍心把他推開。剛剛那一幕,的確讓她大跌眼睛。這個在商場之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男人,居然能夠卑微的屈膝在一個小女人的腳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嗎?!

    走出醫院,天空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張雅婷蹙起眉頭,她一向不太喜歡下雨的天氣,而在看身旁的男人,神態自若,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從容不迫。

    “你和蔣欽打車回公司吧,我有些私事要處理。”他說。

    “慕總,您下午還要給技術部開會。”張雅婷提醒道。

    “推掉。”慕東霆說完,已經坐進駕駛室,發動了引擎,車子如箭一般竄入雨幕中。

    “這……”張雅婷一頭霧水的看向身邊的蔣欽。

    蔣欽手裡撐著傘,拍了拍她肩膀,“以後每週二下午的行程都空出來,慕總要去墓地看兒子。”

    “什麼?”張雅婷仍是不解,

    “你不必知道太多,只要記得把行程空出來就好。”

    “蔣秘書,前任特助,真的是慕太太嗎?”張雅婷半信半疑的問道。

    “嗯。”蔣欽點頭,又嘆息的道,“其實慕總和太太非常恩愛,慕總對老婆,寵的像寶貝一樣,可惜被前女友攪合的支離破碎的。”

    蔣欽說完,又覺得自己太八卦,於是叮囑道,“這些話千萬別到公司亂說,畢竟是老闆的家事。”

    “我知道。”張雅婷點頭應著。

    蔣欽抬頭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雨,無奈又打趣的說,“看來我們只能打車回去了,還能找財務多報銷幾塊錢的打車費。”

    而彼時,樓上的病房內,劉芸拎著果籃走進時,沈曼清正在整理床鋪。

    “阿姨,我來弄吧。”劉芸放下果籃,熱絡的走過去,開始鋪床。這三個月,她沒事兒就往天雪這兒跑,起初天雪仍是不太和她說話,但劉芸絕對不是臉皮薄的姑娘,只要天雪不趕人,她就說的沒完沒了,大到世界大事,小到雞毛蒜皮,一件事兒能說一整天,天雪真是拿她沒辦法,兩人之間的關係漸漸也緩和了。

    而沈曼清經常有學術演講,無法陪伴天雪的時候,就由劉芸代勞,漸漸的,天雪的情緒似乎也沒那麼低落了,開始願意說話,醫生說,這是一個非常好的現象。

    “劉芸,你不上班,總往我這兒跑,不怕扣獎金?”天雪從果籃中拿出一個橙色的橘子,動手剝起來。

    “我的獎金早就被扣完了,現在可以隨便的請假,大不了被慕東霆炒魷魚。”劉芸滿不在乎的聳了聳肩。

    床鋪換上了嶄新的被單,天雪躺在上面,終於沒了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她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而肚子裡的小東西似乎也非常的興奮,湊熱鬧的伸了伸小手小腳。

    天雪溫笑著揚起唇角,手掌輕輕的撫摸著肚子,“還好,再有兩個半月就能把他生出來了,我現在胖的像個豬一樣了。”

    “那也是只美麗的豬。”劉芸打趣的笑,然後又說道,“我剛剛在電梯口見到慕東霆了。”

    “嗯。”天雪淡淡的點了下頭。

    “他是來看你的?”劉芸又問。

    天雪搖頭,“偶遇,他不知道我住院了。”

    “那應該是來探望別的病人,還帶著新特助,招搖過市的。”劉芸略有些不悅的說。

    而天雪卻只是淡淡的一笑,並不以為意,“他的聲音越做越大,蔣欽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那個位置,

    總需要有人頂替。”

    “特助的位置你不在乎,那慕太太的位置呢?如果有一天,有人也取代了慕太太的位置,天雪,你還能這麼淡然嗎?”劉芸問。

    天雪漂亮的眉心輕鎖,眸光輕微的晃動,卻並不回答她的問題,“我不想說這個,劉芸,你如果再給我添堵,我就要趕你走了。”

    “你就逃避吧,行了,你喜歡聽,我也不說了。孕婦最大。”劉芸起身繼續幫她整理衣物。

    天雪坐在病床上,隨手翻看著育兒書,目光卻極為渙散,根本看不進去一個字,腦子裡卻空白一片。

    而與此同時,飄雨的墓地上,慕東霆坐在阿言的墓碑前,乾淨修長的指輕輕的撫摸著照片上孩子的小臉。

    “阿言,爸爸又來看你了,你會不會嫌爸爸很煩?”慕東霆苦笑,額頭輕輕的貼在潮濕的墓碑上。

    阿言一個人躺在這裡,他一定很寂寞吧。若不是怕打擾他靈魂的安歇,慕東霆甚至荒唐的想過,把阿言的骨灰帶回家,這樣,他可以每天都守在他的身邊。

    “阿言,還有兩個多月媽媽就要生小弟弟了,你馬上就可以當哥哥了呢。你是不是和爸爸一樣開心?”

    墓地四周極為安靜,春雨無聲,悄無聲息的鑽入泥土,滋潤著大地。

    面對阿言的時候,慕東霆永遠的自問自答,“阿言,怎麼辦?爸爸曾經犯了很多的錯,媽媽不肯原諒爸爸,你一定要保佑媽媽能早日原諒我,要保佑弟弟平安的出生……”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32
第143章 生命延續的奇蹟
    如同往日一樣,慕東霆在墓地中呆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夜幕降臨後,才離開。

    他孤獨的走在夜色之中,肩頭落滿了潮濕的雨水,髮梢還嘀嗒不停的落著雨珠。

    他開著車子,並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天雪所在的醫院。

    深夜寂靜的長廊,即便慕東霆放輕了腳步,聲音仍是格外的清晰妝。

    天雪的病房依舊開著昏暗的燈,她闔著眼簾熟睡,卻真的如同劉芸所說,一直靠坐在病床上,根本躺不下。

    慕東霆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來到病床旁,靜默的看著她,目光溫柔而憂傷。

    而天雪似乎睡得很沉,完全沒有意識。

    他小心翼翼的蹲下身,頭輕輕的貼在了天雪的小腹上,想要近距離的與寶寶接觸,而肚子裡的小傢伙似乎有所感應一般,不知是小手還是小腳,很有力的踢了一下,慕東霆深邃的瞳眸突然間浮起一片欣喜之色,這一刻,他感動的幾乎落淚肝。

    他的孩子,正在和他打招呼呢。那麼熱情而有力。這是慕東霆第一次感覺到生命延續的奇蹟。

    他緩緩的把頭移開,不敢繼續壓著天雪的肚子。然後,伸出溫熱的手掌,輕輕的執起天雪的手,她一雙柔軟的手仍然是冰涼的,幾乎沒什麼溫度。以前,總聽人說,沒人疼的人手會涼,看來,還是他疼她不夠。

    慕東霆一雙溫熱的手掌包裹住她冰涼的小手,抬眸看向她時,才發現天雪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正微眯著美眸看她,似乎若有所思。

    慕東霆好似做賊被當場抓包了一樣,俊顏露出緊張與尷尬之色,他仍半跪在病床邊,那姿態,好似匍匐在女王的腳下。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慕東霆忐忑的詢問。

    天雪淡漠的搖了搖頭,這些日子她睡得一直都不安穩,“寶寶踢了我幾下,就醒了,與你無關。”

    她並沒有問慕東霆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她早在他低頭貼上自己肚子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他做了什麼她都知道,看來,慕東霆是真的很在乎這個孩子,無論出於何種理由。

    “孩子還要兩個多月才出生,他夜裡總是這麼鬧,會影響你休息的。”慕東霆擔憂的說。

    屋內的光線昏暗,天雪伸手按了下床頭的開關,又開了幾盞燈。剛剛迷濛的環境下,總讓她覺得氣氛太過曖.昧,以前他每晚求.歡的時候,臥室的等就是那樣的色澤與亮度。

    “沒關係,我可以白天睡,他白天的時候還算安生。”天雪淡漠的回答。

    兩人相對而坐,彼此沉默了一陣子。慕東霆看起來似乎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天雪覺得有些彆扭,伸出手想要拉開床頭櫃中的抽屜,慕東霆急忙起身代勞,“找什麼?”

    天雪沒回答,而是指了指裡面的文件袋。慕東霆把袋子拿出來,打開一看,裡面都是體檢報告,很多張羅列在一起,是肚子裡寶寶不同時期的彩超照片,最近的幾張,四維彩超幾乎都能看清孩子的容貌了。

    “給你吧,我家裡還有一份。”天雪淡聲說。誠然,她並不知道,其實所有關於她和孩子的一切,他都有。

    “恩。”慕東霆點頭,他當然不會拒絕了。

    他站在天雪面前,低著頭,一張張的認真的翻看著彩超照片,“看照片上,寶寶現在的姿態應該是頭朝下的。”

    “恩。”天雪應著,隨後又說了句,“他一直這個姿勢會不會腦充血啊?”

    “等他出聲之後,你問問他就知道了。”慕東霆笑著打趣,氣氛似乎一下子緩和開。

    而天雪精緻的容顏微微錯愕後,再次恢復了冷淡。她動了下有些麻木的身體,換了個姿態側臥,背對著他,聲音依舊是淡淡的,“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天雪已經明確的趕人了,慕東霆總不能再裝傻充愣的留在這裡,“嗯,那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慕東霆說完,天雪仍沒有回應,他若有似無的微嘆一聲,向門外走去,即將走出病房的時候,卻聽身後再次傳來她的聲音,天雪說,“慕東霆,你不會和我搶孩子吧?”

    慕東霆突然頓住了腳步,手掌緊握著門把,高大的身體甚至有一絲的顫動。長久的沉默後,他才聽到自己低啞艱澀的回了句,“不會。”

    其實,只要他不放棄撫養權,這離婚官司就有得打了,他們三年五載也離不了。只是,事情走到今天的地步,他欠她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他又有什麼資格和她掙這個孩子。

    回去之後,慕東霆本以為會徹夜未眠,因為他今天是第一次感覺到孩子胎動,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卻沒想到,頭剛粘在枕頭上,就睡著了。他甚至做了個夢,夢見小東西在喊他爸爸,那脆生生的聲音,別提多好聽了。以至於天亮後醒來,慕東霆還咧著嘴角不停的笑。

    第二天去公司上班,慕總裁明顯心情大好,往日陰沉的俊臉,也顯出了幾分溫柔的神色。

    “呦,今兒慕總裁心情不錯

    啊?怎麼著,把你老婆拿下了?”顧子揚把一疊需要簽字的文件堆在他面前。

    慕東霆一邊翻閱文件,一邊漫不經心的回著,語氣中甚有幾分驕傲之氣,“我兒子會胎動了。”

    顧子揚眨了眨眼,頗有幾分無奈,“沒睡醒呢吧?就這事兒高興成這樣?你兒子都快八個月了,如果再不胎動,就麻煩了。”

    慕東霆白了他一眼,並不打算和顧子揚這種萬年光棍討論孩子的話題。

    顧子揚懶懶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並吩咐秘書倒了杯咖啡進來,等著慕東霆把文件簽完。

    他一邊抿著咖啡,一邊問道,“你和沈天雪最近怎麼樣了?孩子眼看著就生了,真的非離不可?”

    “離婚協議我都簽了,天雪不可能給我反悔的機會。”慕東霆微低著頭,目光依舊落在面前的文件上,而握著鋼筆的手卻停了下來。

    顧子揚撇了下嘴,又道,“其實這事兒還不簡單,你就和她掙孩子的撫養權,只要孩子在你手裡,她這個當媽的還能跑了不成。”

    慕東霆聽罷,苦笑著牽動唇角,回到,“我不能這麼做。”

    不僅不能,他也不敢!慕東霆又何嘗沒想過這個辦法呢,只是,他這麼做了,天雪只會更恨他。

    天雪住進醫院之後,比原先住在酒店裡方便多了,至少,對於慕東霆來說,他可以每晚都去看她。

    只是,他不敢再靠近病床,因為天雪的睡眠太淺,很容易就被吵醒,他不忍心打擾她休息,每每都是站在門口,目光貪婪的看著她和寶寶。

    有一次,慕東霆實在是太累,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就那麼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清晨,沈曼清來醫院看天雪,才把他叫醒。

    “你怎麼還在這裡?”她沉著臉色問道。沈曼清是不願慕東霆再和天雪接觸的。天雪出獄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患有輕微的產前抑鬱,這病情剛剛穩定了一些,慕東霆又開始糾纏不休,萬一再刺激到天雪,那可就麻煩了。

    慕東霆的睡意一下子就消了,慌忙站起身,喊了一聲,“媽。”

    沈曼清蹙著眉頭看他,一本正經的說,“東霆,從小到大你都是個行事沉穩的孩子,怎麼現在做事反而不計後果了。天雪會弄成今天這樣,多半都是你造成的,前陣子,醫生還說她的情緒不太穩定,有輕微的產前抑鬱,我希望至少在她生產之前,你都不要再來打擾她。你出現在她面前,只會刺激到她,萬一她發病,對大人和孩子都不好。”

    慕東霆微低了下頭,沉默片刻後,沉重的點頭,“媽,我知道了。”

    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他走後,沈曼清才拎著食盒走進病房,喂天雪喝粥的時候,言語試探了幾句,才發現天雪壓根不知道慕東霆來過的事兒,看來,是她責怪錯了。

    慕東霆還是那個穩重自制的慕東霆,原本挺好的一個男人,只是犯了太多的錯,原諒了這個,卻總記著那個,衣服破了好修補,但心若是破了,卻不是說補就能補得上的。

    自從那天早晨之後,沈曼清便沒再見慕東霆來過,這一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天氣也越發的暖和起來。

    懷孕八個多月了,天雪的行動變得更笨重遲緩,情緒又開始變得不安而焦躁,因為,阿言就是八個月的時候小產的。

    沈曼清請了專業的護理人員來照顧她,無事的時候,護工會給她讀書讀報,因為孕期反應,天雪的視力降低,模糊的看不清書上的字跡。帶著老花鏡又傷眼睛,所以都是護工代勞。

    而人一旦視力出現了問題,會更加的沒有安全感,天雪又變得沉默,焦慮,甚至疑神疑鬼。

    “媽,今天上午寶寶好像都沒有動過,不會有什麼問題吧?要不要讓醫生檢查一下?”天雪坐在病床上,擔憂的說道。

    “昨晚不是還一直在踢你的肚子,現在一定是累了,休息了。”沈曼清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安慰道,“別太擔心,寶寶不會有事的。他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出生。”

    “嗯。”天雪點頭,清澈的眸子仍是一片茫然的。

    “今天外面的天氣不錯,我陪你到樓下的小花園坐坐吧,免得你在屋子裡呆久了,總是胡思亂想的。”沈曼清說完,從一旁的衣櫃中取出一件白色的呢絨外套,披在了天雪肩上。

    天雪穿著白色的外套,坐在小花園一片的姹紫嫣紅中,十分突兀,恰恰又完美的與四周的景物融合在一起。

    清晨的陽關散落在身上,臉上,暖暖的,讓人莫名的覺得心情舒暢,天雪懶懶的伸了個懶腰,唇邊難得的露出了淺顯的笑意。

    沈曼清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含著笑,目光慈愛的看著她,“曬曬太陽是不是覺得心情好了很多。”

    “恩。”天雪點頭,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凸起的肚子。

    “你啊,就是喜歡胡思亂想。有時間倒不如想一想孩子的名字。”

    “就叫Aaron吧,巍峨的高山,我希望他

    能擁有高山一樣的品格。”天雪溫笑著說道。她更希望,這個孩子能像山一樣的堅韌,屹立不倒,千萬,千萬不要似阿言那般的脆弱。

    “亞倫?沈亞倫。”沈曼清重複著這個名字。

    “恩,等他出生之後,我們就要移民美國,這個名字也很合適。”

    “可是,他畢竟是慕家的孩子,慕東霆未必會放手。”沈曼清多少有些擔憂的說。

    天雪失笑,這個笑靨說不出究竟帶著怎樣的情緒,苦澀,亦或是嘲弄。“他不會的,慕東霆如果想要孩子,多得是女人可以給他生,但我只有肚子裡這個。”

    她的話,讓沈曼清心裡多少有些酸澀,也許,這就是女人的悲哀吧。

    母女兩人都沒在開口,天雪輕闔著眼簾,靜靜的感受著園中微微的輕風,萬物復甦的季節,鳥語花香,好像連呼吸都是甜的。

    天雪難得的好心情,卻偏偏有人要來打破。

    或許是最近眼睛不太好的緣故,天雪的聽力變得格外的靈敏,遠遠的,她便聽到小徑的另一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聲音格外的尖銳刺耳。而腳步聲中,又伴隨著不停的爭吵,聲音越來越近。

    天雪睜開了眼簾,就看到潘婉卿與潘婉茹兩姐妹快步向她的方向走來,並且,兩人推推嚷嚷,還不停的爭吵著。

    “婉茹,你冷靜一點,也許事情不是你想像的樣子。”潘婉卿一直用力的扯著潘婉茹的手臂,卻被她狠狠的甩開。

    “不是我想像的樣子?大姐,當初你就是這麼對我說的,結果呢?結果是建輝為了那個不要臉的女人要和我離婚!”潘婉茹厲聲的吼道。

    而沈曼清自然也看到了她們兩人,妝容精緻的鵝蛋臉微微變得扭曲,潘婉茹來找她,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於是,她慌忙的站起身,對一旁的天雪說,“雪兒,我先扶你回病房吧。”

    天雪漂亮的眼眸中帶著不解與遲疑,卻還是乖乖的點頭,“好。”

    然而,沈曼清攙扶著天雪,尚未來得及離開,潘婉卿已經怒氣衝衝的來到她們面前,二話不說,揚手就甩了沈曼清一巴掌。

    “媽!”天雪大驚失色,慌張的伸出手臂,護住自己的母親。

    而沈曼清吃痛,下意識的用手摀住臉頰,潘婉茹下手也是夠狠的,一巴掌下去,沈曼清半張臉都腫了。

    “潘婉茹,你又發什麼瘋,我哪裡又得罪你了?”她不滿的大聲質問。

    “婉茹,曼清,你們都冷靜一下,別再孩子面前失了顏面。”潘婉卿夾在兩人之間,十分的為難。畢竟,一個是親生的妹妹,一個是情同姐妹的手帕交。

    而潘婉茹對沈曼清的成見太深了,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讓她失去理智。“你還讓我怎麼冷靜,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都現在這把年紀了,還想著鉤引別人的丈夫。沈天雪在這裡正好,也讓她知道知道,她這個媽到底是個什麼貨.色!”

    潘婉茹說完,從包裡面掏出了一疊照片,狠狠的甩在了沈曼清的身上。

    照片散落了一地,天雪低頭看去,即便她現在的視力不太好,但高倍照相機拍出來的照片,格外的清晰。每一張畫面的主角都是沈曼清和顏建輝兩人,有的是兩人面對面用餐,有的是彼此深情的對望著,還有的是餐廳門口,顏建輝牽著沈曼清的手走下台階,還有沈曼清挽著顏建輝的手臂,還有他溫柔的撫摸她長發的畫面,還有……

    雖然沒有太過不堪的畫面,但這些已經說明了問題。

    天雪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媽,這是怎麼回事?你和姨夫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還不明白嗎?還是故意在裝糊塗,你那個不要臉的媽,一直在鉤引我丈夫,我還沒死呢,她就迫不及待的想上位了。”潘婉茹雙眼血紅,聲音尖銳。

    “你胡說什麼,我媽不是這種人,一定是你誤會了。”天雪義正言辭的為沈曼清辯駁著,聲音卻非常的虛弱,也許,這樣的話,連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心虛。因為,那些照片,就是鐵一樣的事實。

    她的母親和顏建輝之間,有曖.昧的關係。

    “雪兒,你別聽她胡說,事情並不是這樣的,媽媽會和你解釋清楚的,你先回病房好不好?”沈曼清不安的說道。

    “天雪,長輩之間的事,你不要插手,媽送你回病房。”潘婉卿攙扶著天雪,就想離開。

    而潘婉茹卻像個瘋子一樣,擋在了她們勉強,“去哪兒?今天話不說清楚,誰也別想走。”

    “婉茹,你鬧夠了沒有,那些照片又能說明什麼!”潘婉卿沉著臉色,斥責道。

    “難道非要拍到他們上.床的照片才能說明問題嗎!”潘婉茹厲聲反駁。這些日子,她就覺得顏建輝不太對勁,早出晚歸,心不在焉的。她找了私家偵探一查,果然就查出了問題,他還在和沈曼清那個狐.狸精藕斷絲連。

    “當年我就覺得建輝和她之間有問題,是你一直說我胡思亂想了。結果呢?他

    們連孩子都搞出來了,建輝還逼著我離婚。姐,你告訴我,如果他們之間清清白白,那麼沈天雪這個野.種是哪兒來的?”

    潘婉茹聲嘶力竭的低吼,讓天雪下意識的踉蹌了一步,險些沒有摔倒,好在一旁的潘婉卿一直攙扶著她。

    “你說什麼?你胡說什麼?媽,她說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對不對?你和姨夫之間,怎麼可能……”

    或許是太過震驚,天雪開始有些語無倫次,眼中擎著無辜的淚霧。她伸手握住沈曼清的手臂,不停的搖晃著。

    怎麼會這樣呢?那個介入潘婉茹與顏建輝婚姻的第三者,那個害得潘婉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生育能力,還得她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人,怎麼會是自己的母親呢?她的母親,不是那種狠毒的女人。

    “雪兒,媽媽會和你解釋的,你不要相信她的話。”沈曼清現在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聲音中透著太多的無奈。

    “解釋什麼?難道你敢否認,沈天雪是你和建輝的私生女嗎?建輝連親子鑑定都做了,這還假的了嗎?沈天雪出事,建輝從不求人的人,卻為了她四處疏通關係,你們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懶得計較,可你卻得寸進尺,還在鉤引建輝。”

    “我沒有,我和他見面,只是談了天雪的事,我們就要出國了,根本不會再打擾你們的生活。”沈曼清無力的解釋著,此時,她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她不怕潘婉茹誤會,她只是擔心天雪。她握著天雪的小手,掌心間的溫度都是冰冷的,冷的讓人心慌。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32
第144章 也許只能保一個
    “雪兒,你要相信媽媽,媽媽不是那種女人。”

    而天雪看著她,眼中瀰漫著淚霧,聲音顫抖的詢問,“你告訴我,姨夫真的是我親生父親嗎?”

    她的腦海中不停的浮現出顏建輝的模樣,他總是慈愛的對她笑,無條件的對她好,如今,天雪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與疼。

    沈曼清有片刻的沉默,隨後還是艱難的點頭,因為,血脈親緣,她根本無法抵賴。“是。”

    “怎麼,怎麼會這樣……”天雪無助的搖頭,冰涼的淚珠順著臉頰不停的滑落下來妝。

    慕東霆曾對她說,因為第三者的介入,才導致潘婉茹的婚姻破裂,她從樓梯上滾下來,孩子沒有了,又拿掉了子宮,對於女人來說,這一輩子都毀了。而毀掉潘婉茹的那個人,就是她的母親。

    這每一幕,都帶著殘忍與血淚,讓天雪如何能夠接受啊肝。

    沈曼清一直對她說,她是被迫當了第三者,她對她說,她是愛情的結晶。然而,事實卻是——她沈天雪的出生,都帶著無法洗刷掉的罪惡。

    天雪甩開了沈曼清的手,痛苦的轉身,一步步,踉蹌的向醫院內走去。

    “雪兒,雪兒!”沈曼清擔憂的跟了過去,生怕她有個意外。

    而潘婉茹還想阻止,還想說什麼,卻被潘婉卿一把用力的扯住。“鬧夠了沒有!天雪是孕婦,你這麼刺激她,是想害她和你當年一樣流產嗎?婉茹,我告訴你,如果天雪和我的孫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潘婉茹愣在原地沒有動,總算是恢復了幾分理智,繼而開始擔心起來,擔心沈天雪會不會真的出事。終究,她還是善良的,她不想害的天雪和她當年一樣。

    潘婉卿沉重的嘆息了一聲,又說道,“你只會怨怪沈曼清鉤引男人,可一個巴掌拍不響,顏建輝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如果真有本事,就回去和顏建輝離婚。”

    她說完,丟下潘婉茹,轉身向病房內走去。

    而此時,病房中,天雪正在和沈曼清爭吵。

    “雪兒,你是我的女兒,你寧願信那個女人的話,也不相信媽媽?”

    “因為,你已經不值得我信任了。”天雪哽嚥著,雙手無力的撐在牆壁,“媽,你說過,你並不知道那個男人有家庭的。那現在,你怎麼解釋?你和姨媽從小就認識,你難道會不知道姨夫是她的丈夫嗎?”

    “我和建輝是在國外認識的,我當時真的是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時候,我愛他愛的已經無法自拔了,就像你愛慕東霆一樣,難道說放棄就可以放棄嗎!”沈曼清也是一肚子的委屈。

    “你後來知道了,就不應該繼續破壞別人的家庭,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很不道德?”天雪淚眼迷茫,語氣不屑,卻有極為苦澀。

    沈曼清的情緒也有些失控,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我怎麼不道德了?我又沒逼他離婚,是他自己說願意為我離婚的。我也沒想到潘婉茹會出意外,她是死是活都好,卻偏偏流了孩子,又失去了生育能力,建輝因為愧疚,和我斷絕了一切,照顧她下半輩子。而我,因為愧疚,獨自一個人生下你,獨自一人遠走他鄉,我也賠上了一輩子,難道這樣還不夠嗎?我的確是做了令人不齒的第三者,可誰又能體諒我的痛苦與無奈。”

    “媽,錯了就是錯了,不是以愛為名,就可以肆意的傷害別人。”天雪閉上了雙眼,又睜開,眸光都顯得那麼的無力,而淺揚的唇角,透著說不盡的嘲諷。“您說體諒?那按您的意思,林初夏傷害我,冤枉我,甚至要拖著我一起死,我是不是也應該體諒她是因為太愛我丈夫?”

    “天雪,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我是你媽媽。”沈曼清氣的渾身顫抖,她怎麼生了這麼個胳膊肘向外拐的女兒啊。

    天雪已經連爭吵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無力的坐在病床上,語氣漸漸的柔和了幾分,“如果你不是我媽,我根本不會再理你了。媽,別再見他了,我也不會再見他,等我的孩子出生之後,我們馬上去美國,再也不要回來了。”

    此刻,天雪覺得自己的人生好像都充滿了罪孽,潘婉茹的孩子沒有了,而這個本不該有的存在卻平安的出生。天雪不想再去傷害那個無辜的女人了。

    原本,沈曼清也是如此打算的,只是,今天被潘婉茹這麼一鬧,又得不到天雪的諒解,和她爭吵兩句後,直接摔門離開了,臨走之前還冷冷的丟下一句,“我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沈曼清離開病房,也並沒有走遠,只是到醫院下面的花園裡透透氣,而等她回來的時候,潘婉卿卻一臉焦急的告訴她,天雪不見了。

    “我就去了一趟醫生辦公室,回來的時候,天雪就不見了,她還懷著身孕,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呢,曼清,你究竟和她說了什麼?”潘婉卿的語氣難免帶著幾分責備。

    “先找找吧,應該不會走的太遠。”

    兩個人把醫院都找遍了,也沒發現天雪的影子,到監控室一查,才發現

    天雪半個小時之前,在醫院門口乘坐出租車離開了,具體去了哪兒,沒人知道。而她的手機就遺忘在病房中。

    沈曼清頓時就慌了,臉色慘白,哭著說,“都是我不好,不該和她吵架,現在可怎麼辦。”

    潘婉卿顯得鎮定許多,急忙拿出手機,撥通了慕東霆的電話,“東霆,天雪不見了,你快過來找人。”

    慕東霆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沈氏集團開高管會議,一聽到天雪失蹤了,他臉色一沉,根本顧不得其他,丟下一屋子高管,就離開了。

    慕東霆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車子開的飛快,在醫院樓下沒等不及電梯到達,直接從安全通道跑上來的。

    他先從沈曼清與潘婉卿的口中大致瞭解了情況,之後,到監控室查看了監控視頻。大致的瞭解了天雪離開的方向。然而,B市那麼大,想要趙一個人,就如同大海撈針。

    所有能叫上的人,都已經派出去找人了,慕東霆自然也沒閒著,他開著車,行駛過B市的大街小巷,卻依舊沒有發現天雪的蹤影。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漏失,慕東霆越發的惶恐不安。

    乾淨修長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方向盤,顯示出他極度的焦慮與擔憂。天雪從小就喜歡和他玩兒捉迷藏,讓他四處的去找她,而每一次,他都能夠成功。而這一次,他也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慕東霆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緊握成拳,用力的捶打著額頭,他一定要盡快想出天雪大概會去的地方。

    他們曾經讀書的學校,一起逛過的公園,一起去過的電影院,阿言的墓地,關押沈立峰的監獄,他統統找過了,可是,都沒有天雪的蹤跡,那麼,她還可能去哪兒呢?

    慕東霆思來想去,最終,把車子開到了海邊。

    此時,日暮西沉,染紅了半邊天空,海面上蕩漾著一片波光粼粼,幾乎每到了極致,然而,這份絕美之中,卻偏偏的染了一抹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哀愁,讓慕東霆的心中莫名的湧出一股不安。

    他快步走進海邊的船屋之中,果然,在船屋內看到了那一抹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

    只見,天雪靠坐在角落中,闔著眼簾,好像在淺眠。

    慕東霆來到她身邊,伸臂將她半擁入懷,才發現她的身體都是冰涼的,呼吸微弱,人已經昏厥過去了。而更糟糕的是,她身下的衣褲一片潮濕,慕東霆沾染了濕漉水液的手掌都在微微的顫抖著,他知道,天雪的羊水破了,而胎兒才剛剛33周。

    慕東霆一手抱著她,另一隻手快速的掏出手機,撥打了120.

    “天雪,天雪,你醒一醒好不好?你不要嚇我!”慕東霆抱著她,不停的搖晃著她的身體,試圖喚醒天雪的意識。

    在他一次又一次聲嘶力竭的呼喊之後,天雪終於睜開了眼簾,她輕輕的眨動睫毛,雖然一直看著他,但目光卻是渙散的,聲音微弱,意識也並不清楚。

    “東霆哥哥,你,你怎麼在這裡?”她含糊的詢問。

    “我來找你啊,你看,這一次,又讓我找到了。”慕東霆緊緊的抱著她,眼圈兒微微的發紅,這一刻,他真的很怕,從未有過的害怕,害怕失去這個孩子,更害怕失去天雪。

    天雪乖順的靠在她懷裡,目光透過窗口,看向外面一望無際的天空和大海,聲音低低的,嚶嚀著,“屋子裡太悶,我想出來透透氣,可是,這裡好冷,東霆哥哥,好冷,好疼……”

    天雪的反應明顯的不太正常,何況,她本身就有病史。慕東霆稍稍的放開她幾分,伸出手掌,在她眼前輕輕的晃動著,而天雪只是條件反射的眨了幾下眼睛,墨色的瞳仁並不跟隨著他的手掌移動。

    此刻,天雪的意識都是不清楚的,她完全的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慕東霆屏住了呼吸,只覺得胸腔內傳來一陣陣的刺痛。他再次擁緊了天雪的身體,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著她,並不停的安慰著,好像在安慰天雪,而更多的卻是在安慰著自己。

    “不怕,雪兒不怕,不會有事的,你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

    天雪的長發隨意的披散著,毛茸茸的腦袋在他胸膛中蹭來蹭去,“東霆哥哥,我冷,我想回家。”

    “恩,我帶你回家,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慕東霆的聲音都開始哽咽,手掌托起她蒼白冰冷的小臉,溫柔的親吻。

    天雪卻不安分的側開頭,掙動了幾下,語調中帶著幾分撒嬌,“我走不動,東霆哥哥,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她小的時候,就是像現在這樣,喜歡撒嬌,喜歡賴著他,喜歡讓他背。如果,那時候,他任由著她賴,直接把他背回家裡,背回心裡,他們也不會經歷這麼多的痛苦與折磨。

    慕東霆低下頭,額頭貼合著她的,疼痛的閉上了雙眼。

    而天雪的雙臂卻順勢纏上了他頸項,軟綿綿的喚著,“東霆哥哥,東霆哥哥。”

    “雪兒乖,你現在懷著我們的寶寶,我背著你,會壓到他的。”慕東霆溫聲的輕

    哄著,目光卻一直盯著她身下。

    天雪下面的衣褲幾乎都濕透了,身下是一小灘潮濕的水跡。好在,目前來說並沒有出血。

    在讓人煎熬的等待中,外面終於傳來了救護車的嗡鳴聲。醫生和護士抬著擔架,匆匆的走進來。

    天雪被抬上了救護車,醫生進行了一番簡單的檢查,病人的體溫很低,血壓一直在下降,並且,羊水早破的時間不短了,孕婦和胎兒都面臨著危險。

    “醫生,我太太怎麼樣?”慕東霆坐在一旁,聲音低啞,緊張的詢問。

    醫生蹙著眉頭,回道,“孩子還沒到孕周,肯定是早產了,你們也太不小心了,都這麼大的月份,怎麼還到處亂跑。”

    天雪躺在救護車內,臉上罩著氧氣罩,一會兒喊冷,一會兒又喊疼。慕東霆緊抓著她的手,此刻,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額頭上都是冷汗,她每喊一聲疼,他的心就好像被針紮了一下一樣,比她還要緊張不安。

    救護車很快到達了醫院,天雪第一時間被推進了手術室。

    在手術室的門口,她緊緊的抓著他的手不肯放,聲音是微弱的,但目光卻不再渙散,漆黑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著慕東霆。

    因為疼痛,她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淚水與汗水模糊了一片。“慕東霆,如果手術中出現意外,你是保我,還是保孩子?”

    她的眼神是清晰的,一字一句都是清晰的,天雪此刻的意識非常的清晰,甚至是冷靜的詢問。也許是過激的疼痛,喚醒了她的意識。

    而慕東霆卻做不到她那般的冷靜,整個人看起來慌亂不安,在天雪面前,他都不像他了。

    “別胡思亂想,不會有事的,你和我們的寶寶,都會好好的,乖,別怕,進去之後很快就會把他生出來了,我在這裡等你。”

    天雪長睫輕輕的眨動幾下,看著他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晃動的目光,反而透出幾分滄桑與無奈。然而,她對他說,“保孩子吧,慕東霆,我承受不住第二次失去。”

    天雪說完,就被醫生和護士推進了手術室。

    兩扇門扉緊閉起,手術室頂端的燈亮了起來。而一位醫生拿著手術確認單,對慕東霆說,“產婦胎位異常,馬上進行剖腹產手術,家屬先簽下字吧。”

    “醫生,我太太和孩子會有危險嗎?”慕東霆問,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沉穩冷靜,卻也不過是故作鎮定罷了。

    然而,醫生卻對他說,“情況不太好,我們會盡力的,但大人和孩子,也許只能保一個。”

    彼時,門外站了許多的人,沈曼清,潘婉卿,甚至顧子揚,顏飛,劉芸都來了,原本眾人是一起在找天雪,現在天雪被送進醫院,又一起來了醫院。

    慕東霆拿著手術同意書的手都在不停的顫抖著,卻不加遲疑的在末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保大人,麻煩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太太。”

    “我們會盡力。”醫生點頭,然後又對慕東霆說道,“病人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容易引發大出血,如果子宮不能自動收縮,最壞的狀況,可能是要切除,你要有心理準備。”

    慕東霆只覺得眼前一黑,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看不見,也聽不見了。稍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拿掉了子宮,還算是女人嗎,更別說生孩子了。

    他單手撐著額頭,半響才緩過來,聲音沙啞著,對醫生說,“我只要我太太好好的,別的我不在乎,我都不在乎。”

    手術室的門再次合起,慕東霆踉蹌了兩步,差點兒沒栽倒,好在顧子揚就在他身後,急忙伸手扶了一把。

    “東霆,沒事兒吧?”他擔憂的詢問。

    慕東霆搖了搖頭,未等緩過勁兒來,顏飛一個拳頭就揮了過來,慕東霆這會兒神智都有些不清了,哪兒還躲的開,硬生生的吃了一拳頭,險些再次摔倒,而隨後,顏飛一把扯住了他的衣領。

    “慕東霆,你算什麼男人,天雪有今天都是被你害的,都是你,你有什麼資格和她在一起!”

    “顏飛,你TMD發什麼瘋,沈天雪早產關東霆什麼事兒,又不是東霆害她早產的。”顧子揚也不含糊,一拳頭就回了過去。

    兩個大男人,立即扭打在一起,一旁的潘婉卿與劉芸攔都攔不住。手術室外,頓時亂作了一團,幾個值班護士來阻止,卻沒有絲毫作用。

    而此時,卻聽慕東霆低吼一聲,“夠了!鬧夠了沒,這裡是醫院,天雪還躺在手術室裡呢!”

    慕東霆的力道很大,沖上去,一人一拳,終於把顧子揚和顏飛兩人分開了。

    “你TMD有病吧,好賴不分的,我是幫你。”顧子揚抹了下唇角的血,平白挨了一拳,惱火的嘶吼著。

    慕東霆扯著他的衣領,雙眼血紅,手臂都在微微的顫抖著,“子揚,如果你是我兄弟,就幫我去做一件事。”

    顧子揚瞪著他,等著他的下文。卻只見,慕東霆沉重的閉了閉眼,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聲

    音沙啞的厲害,“馬上聯繫B市的各個醫院,還有孤兒院,找一個剛剛出生的男嬰抱過來。”

    “東霆,你要幹什麼啊!”潘婉卿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隱約間,她已經猜到了慕東霆想做什麼。

    “如果,如果這個孩子真的沒留住,以後,抱來的孩子,就是我和天雪親生的,在場的人,如果誰在天雪面前多嘴一句,就是和我慕東霆過不去。”慕東霆深冷而沉重的目光,從在場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了顧子揚的身上。

    顧子揚點頭,說了聲,“好。”

    而潘婉卿卻是不答應的,她慌亂的扯著慕東霆胸口的衣衫,“東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寧願養別人的孩子,一輩子都不要自己的孩子了嗎?”

    “我只要天雪,我只要她不再受到傷害,有沒有親生的我不在乎。”慕東霆伸臂推開了潘婉卿,獨自一人靠在了窗口旁,胡亂的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菸,開始拚命的吸菸,一根接著一根,他的臉上一片濕漉,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

    手術室外的嘈雜聲漸漸的消失,而手術室內更是死一般的沉默,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的人越發的不安,潘婉卿低頭抹著淚,而沈曼清臉色慘白,連哭都哭不出來了,簡直追悔莫及,她明知天雪有病,根本不該和她爭吵。

    再難熬的時間,終究還是一分一秒的挨過去了,手術室門頂的燈無聲的熄滅,隨後,主刀醫生和助手從手術室內走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32
第145章 遠遠的,看著他們幸福
    再難熬的時間,終究還是一分一秒的挨過去了,手術室門頂的燈無聲的熄滅,隨後,主刀醫生和助手從手術室內走出來。

    手術室立即被圍住了,醫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慕東霆站在最前面,緊張的問道,“醫生,我太太怎麼樣了?妝”

    醫生摘下了臉上的無菌口罩,鬆了口氣,對他說,“手術很成功,母子平安,恭喜你了。”

    這一刻,慕東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覺四周的一切似乎都開始旋轉了,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他忍不住再次詢問了一遍,“我太太和孩子都沒事兒了嗎?”

    “孩子早產,四斤六兩,初步檢查沒有什麼問題,還要放在保溫箱日裡面繼續觀察,費用方面可能會昂貴一些,你們家屬先去交住院費吧。”醫生一板一眼的說道。

    “我這就去,這就去交費,醫生,謝謝,謝謝您。”潘婉卿擦了擦眼淚,跟著值班護士去辦理住院手續。然後,將病人轉移到普通病房。

    慕東霆並沒有急著去看天雪,而是一個人站在窗前,久久無法平復心中的情緒。他用手掌緊捂著眼睛,指縫間有潮濕的液體緩緩流出。他雙手抹了把臉,抹掉淚痕後,突然又笑了,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對著全世界大喊:他慕東霆有兒子了,他最心愛的女人給他生了個兒子,母子平安。

    而手機卻在此時很不合時宜的震動了起來,電話那端,傳來了顧子揚沉悶的聲音,“找了兩個比較合適的,剛出生兩天,男孩,棄嬰,我發照片過去給你看一下,你先選一個……肝”

    “子揚。”慕東霆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中都是掩飾不住的笑,“不需要了,天雪母子平安,我有兒子了,你趕快準備紅包吧。”

    “這麼快就生了?”顧子揚微微的詫異,隨後又低罵了句,“艹,老子又白忙活了。行了,掛了吧。”

    雖然是不滿的話,但顧子揚的語氣中也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當慕東霆來到病房的時候,病房外,沈曼清坐在長椅上,不敢進去,她怕自己會刺激到天雪。

    而病房內,天雪已經醒來了,手背上插著輸液,臉色蒼白,意識清楚,只是麻藥剛剛過勁兒,人不敢動,稍稍一動,傷口就疼的厲害,光潔的額頭上都是冷汗,碎髮凌亂的貼著額頭。

    慕東霆走進去,牽起她冰涼柔軟的小手,揉在掌心之間,“雪兒,我們有孩子了,雪兒,謝謝你,讓我當了爸爸。”

    天雪目光遲緩的看著他,眸中淚光盈盈而動,聲音低啞的說,“我想看看他,慕東霆,你把他抱來好不好?”

    慕東霆一笑,輕哄道,“現在還不行,他還在保溫箱裡,醫生說還需要觀察幾天。”

    他話剛說完,天雪的情緒就有些激動,說什麼都要下床去看孩子,“你是不是又騙我?寶寶是不是很不好?阿言就是八個月的時候早產的,阿言也呆過保溫箱,可是醫生沒有救活他……不行,我要去看我的孩子……”

    天雪激動的想要起身,而傷口實在疼的太厲害,剛坐起來一點,又重重的跌回了病床上。慕東霆掀開被角,毫無意外的,天雪的病服上已經沾了些斑駁的血跡。剛剛縫合的傷口就扯裂了。

    “你別亂動!”慕東霆用力把她按倒在床上,怒聲吼著,緊張,不安,連呼吸都粗重了幾分。“沈天雪,你冷靜一點好不好!他不是阿言,阿言的事情也不會在發生。我們的寶寶好好的,醫生說他很健康。”

    天雪總算是恢復了一些理智,漸漸安靜了下來,卻仍然睜大了一雙眼眸看著他,口中不停的呢喃著,“我要見我的孩子,你讓我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慕東霆無奈的嘆了一聲,手掌輕撫過她額頭,摸了一掌濕漉的汗水,他越發的心疼了。語調格外的溫柔,“別再鬧了,你不養好身體,哪兒有力氣去看他,抱他。乖乖躺著,我去喊醫生過來。”

    慕東霆說完,按了下床頭的紅色按鈕,很快有醫生過來給天雪處理傷口。處理完傷口,天雪的目光有些渙散,意識不清,渾渾噩噩的,又昏睡了過去,醫生說,傷口還要疼上一陣子,像這樣睡著,痛苦會少一些。

    慕東霆在病床邊守了一會兒,見她睡熟了,才輕手輕腳的起身離開。

    他去了醫生辦公室,要求見見孩子,小東西自從出生後,他還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呢。

    孩子還在保溫箱中,隔著厚重的玻璃窗,沈曼清,潘婉卿,還有顧子揚都站在外面,而顏飛和劉芸看過了孩子,已經回去了,畢竟醫院裡也不適合留那麼多的人,幫不上忙反而添亂。

    “恭喜啊,終於升級當爹了。”顧子揚伸臂輕拍了下他肩膀。

    慕東霆回了一個淡笑,而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溫柔。

    “慕先生,請先和我到隔壁的房間換上無菌服,然後才能進去看寶寶。”護士溫聲提醒。

    慕東霆換上了藍色的無菌服,帶上了口罩,才得以進入隔離室。

    小傢伙睡得很安靜

    ,即便被護士從保溫箱裡面抱出來,也沒有被吵醒。

    慕東霆還是第一次抱這麼小的孩子,才五斤多重,小小的一團,雖然洗過澡,但皮膚上,頭髮上還是沾著些許黏住的血漬沒洗掉,小東西一直閉著眼睛,皺巴巴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的脆弱。

    慕東霆笨拙的抱著,十分緊張而小心,護士在一旁,糾正著新爸爸的姿勢。

    “手要撐在他的腦袋後面,對,就是這樣,讓寶寶的頭貼在心口的位置,這樣,他就能聽到爸爸的心跳聲,並且記住這個聲音。等寶寶長大之後,會和爸爸格外親的。”

    慕東霆抱住孩子的那一刻,很有一股流淚的衝動。他慕東霆這一生,有妻有子,足以。

    他多麼想低頭親吻孩子皺巴巴的小臉,但是,無奈,臉上還帶著口罩,抱了一小會兒之後,護士就讓他把寶寶放回保溫箱裡。

    可能是慕東霆抱著孩子的姿勢不太多,小東西被弄醒了,依舊閉著眼睛,卻扯著嗓子哭嚎了起來,一張小臉脹的通紅,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慕東霆有些慌了,急忙看向身旁的護士,“是不是弄傷了?怎麼一直哭?”

    “沒關係,醒了之後會哭是正常的現象,馬上該給孩子喂奶了,慕先生,您必須出去了。”護士帶著他,走出了隔離室。然而,小東西一聲聲的哭嚎,讓慕東霆的心都跟著碎了。

    走出隔離室,潘婉卿笑著對他說,“男人當了爸爸,就是真正的成熟了,以後可不能再像曾經那麼胡作非為。好好照顧天雪母子,有了孩子,就有了牽絆,天雪不會再離開你了。”

    慕東霆微抿著剛毅的薄唇,眸色深諳,並不回應。而這個高興的時候,沈曼清也沒有開口說要帶天雪出國的事來掃興。

    每個人似乎都在刻意的去迴避著什麼,裝作相安無事。

    慕東霆錄了一段寶寶的視頻,拿到病房去給天雪看。

    “雪兒,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寶寶,他哭的時候嗓門特別亮,一點兒也不像是早產的孩子,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就可以抱回病房了。”慕東霆拿著手機,播放著視頻。

    天雪的目光一直盯著手機屏幕,並有些吃力的伸出指尖,輕輕的撫摸畫面中孩子的小臉。而視頻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窗拍攝的,看的並不算真切,根本辨不出孩子的模樣。

    “他好小,好脆弱。”

    “他才出生一天而已,很快就會長大,會漸漸的強壯起來,別太擔心。”慕東霆說完,關掉了手機,細心的給她蓋好了被子,原本還想和她說些什麼,天雪卻已經把頭側開,很明顯,並不打算繼續理會他。

    之後的幾日,仍是如此,只有慕東霆拿出孩子的視頻時,天雪才會有所反應,並勉強的和他說上幾句話,其餘的時間,不是睡覺,就是沉默。即便是潘婉卿和沈曼清來看她的時候,她的情緒也不高,別人說什麼,她都只是淡淡的應著,從不多話。

    天雪吃的很少,哄著喂著也不肯多吃,主要還是靠輸營養液來維持,幾天的光景,人就瘦了一圈兒。慕東霆心急的不行,卻無計可施,他們之間唯一的話題就是孩子,除此之外,天雪連理都懶得理他,更別說是聽他的話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整整一週,而一週之後,天雪仍然沒有見到孩子,僅僅是憑藉著視頻,已經無法讓天雪滿足。她開始絕食,開始拒絕治療,甚至不見任何人。

    “不是說只觀察幾天的嗎?我的孩子到底怎麼了?慕東霆,你是不是一直在騙我?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我要去找我的寶寶。”天雪說完,不管不顧的從床上爬起來,掙紮著想要下地,一旁沈曼清想要去攔,卻沒能攔住。

    而天雪身上的傷口還沒有拆線,也一直沒有好好的吃過東西,非常的虛弱。雙腳剛剛著地,腿一軟,就摔倒在地上。

    “天雪!”慕東霆驚慌失措的把她抱回到病床上,懷中的女子卻仍在不停的掙紮著。

    “放開,你別碰我,我要去看我的孩子!”天雪雙手胡亂的揮動著,雖然力道不重,卻也在他臉上落了幾巴掌。

    慕東霆一直冷蹙著眉頭,卻無法去氣惱。仍緊緊的抱著她,溫聲的安撫,“乖,別鬧了,我帶你去看他,我這就帶你去,好不好?”

    “真的嗎?”天雪總算是安靜了下來,淚眼迷濛的看著他。

    “恩。”慕東霆溫笑著,疼惜的伸出指尖,擦拭掉她小臉上的淚痕。

    而沈曼清卻沉著臉,阻止道,“東霆,她胡鬧,怎麼你也跟著胡鬧了。傷口還沒癒合呢,怎麼能離開病房。”

    “媽,沒事兒的,我會小心。”慕東霆一邊回答著,一邊把被子裹在天雪的身上,裹的嚴嚴實實,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她從病床上抱起,向外走去。

    沈曼清拗不過他們,只好去幫著開門。

    好在天雪的病房離嬰兒的隔離室並不算太遠,慕東霆抱著她,站在大大的玻璃窗前,隔著一道玻璃,天雪看到寶寶正在照藍光,小傢伙的手背上還插著細細的輸液管

    ,正在用小手不停的去蹭蒙在臉上的黑色眼罩,小腿不停的亂蹬著,並且嗷嗷大哭,看起來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值班的護士見狀,急忙換了無菌服進去,先是制住了孩子不安分的小手,以免他蹭掉了眼罩,然後輕輕的拍著,哄著,過了一會兒,小傢伙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不再哭了。

    而外面的天雪,在慕東霆的懷裡已經哭的不成樣子了。剛剛孩子無助的哭聲,一聲聲都好像撕扯著她的心一樣,疼的她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寶寶怎麼了?他看起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慕東霆的劍眉也一直深鎖著,隔離室裡面的也是他的孩子,哭的那麼可憐,他怎麼可能不心疼呢。然而,心疼是心疼,他還要狀若無事的去安慰天雪,“別擔心,寶寶只是黃疸高,醫生在給他照藍光,明天晚上大概就能好了,放心吧,不會有事兒的。哭的那麼大聲,小傢伙壯實著呢。”

    天雪把臉埋在慕東霆胸膛中,仍是止不住的落淚。

    慕東霆心疼的哄著,轉身向病房走去,天雪的身子還虛,不能離開病房太久了。

    重新躺回病床上,天雪倒是乖順了很多,肯讓醫生輸液,慕東霆喂她喝粥,和勉強的喝了小半碗。

    “醫生說,寶寶什麼時候才能出保溫箱?”天雪問。

    “這個還不清楚,一會兒我再去和醫生溝通一下。”慕東霆溫聲回答,耐心的替她蓋好了被子,“你先睡一會兒吧,別再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恩。”天雪淡淡的應著。

    慕東霆輕輕的牽動了下唇角,低頭想去吻她的額頭,卻被天雪側頭躲開,她的目光再次的恢復了淡漠與清冷,那樣的冷漠,讓慕東霆不由得心疼。

    即便他們有了孩子,天雪仍是不肯原諒與接受他的。

    是啊,他的確沒做過什麼值得她原諒的事。

    天雪入睡之後,慕東霆去了醫生的辦公室,又詢問了下孩子的狀況。雖然小傢伙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卻是個很磨人的小東西,因為黃疸高,只能照藍光,可小傢伙就是不安分,不可照藍光,也不肯喝奶了,就是不聽的哭鬧,護士哄一哄,就好一些,過一會兒,又哭鬧個不停。

    慕東霆一聽,就有些急了,好在醫生保證,最多一週,孩子一定能離開保溫箱,回到他媽媽的身邊。

    而天雪那邊的狀況,也一天天的好了起來,除了天雪的情緒不高,態度很冷淡以外,身體恢復的還算可以,第十天的時候,傷口順利的拆線。

    同一天,寶寶也離開了保溫箱,被抱回了病房。

    天雪還是第一次抱到自己的孩子,雖然已經十天大了,但因為早產,體重才五斤多,還比不上人家剛剛出生的孩子的體重,抱在懷中,幾乎就沒有什麼重量。脆弱的讓天雪心疼,淚不受控制的就落了下來。

    “怎麼又哭了?我們的寶寶不是已經回到你身邊了嗎?你看,這小模樣長的多像你啊。”慕東霆拿著紙巾給她擦拭眼淚,並溫笑著安慰。

    天雪低下頭,疼惜的親吻著寶寶的小臉蛋,寶寶似乎有所感應一般,居然睜開了緊閉的雙眼,烏黑的瞳仁,好奇的看著母親。

    而他似乎是認識自己的媽媽一樣,小手扒在母親的胸口,小嘴巴動了幾下,還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

    “寶寶,寶寶,媽媽好想你。”天雪懷抱著他,忍不住又濕了眼眶。

    “雪兒,明天我們的小寶貝就要上戶口了,我給他取了個名字,叫慕言希,你覺得怎麼樣?”慕東霆詢問道,一直留言著天雪的表情。

    而天雪的目光一直落在懷中的寶寶身上,極淡漠的應了聲,“可以。”

    只是,她漂亮的眼眸卻突然間渙散,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般。

    言希,阿言的言,希望的希,希望阿言回來!

    小言希出生兩週之後,終於吃到了母親的奶水,雖然奶水不是很充足,但小傢伙還是吸的很賣力氣,粉嫩的小嘴巴,一動一動的,微眯著眼眸,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天雪被他弄得胸口一陣的發疼,但唇角邊一直含著笑,目光非常的溫柔,她的手臂輕輕的環抱著小小的嬰兒,這一刻的時光,就算用全世界的幸福來換,天雪都不願意。

    慕東霆買了水果回來的的時候,房門推開一道縫隙,就看到病床上的天雪正在給小寶寶喂奶,因為怕她會尷尬,慕東霆一直站在門邊,默默的看著他們,並沒有急著進病房。

    而天雪無意間抬眸,就看到慕東霆正站在門口盯著她瞧,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伸手扯下了衣襟,微惱的蹙起了漂亮的眉心。

    懷裡的小言希還沒吃飽飽,突然被斷了口糧,頓時就不高興了,小傢伙倒是沒有哭,只是雙手不停的蹭著母親的胸口,口中哼哼唧唧的,一副可憐吧唧的模樣。

    天雪看的心疼,卻仍沒有繼續喂他。

    此時,病房內的小護士也看到了門口的慕東霆,因為是剛剛調過來的實習護士,還沒

    有見過寶爸,直接把慕東霆歸結到色.狼的隊伍中。

    “這位先生,你怎麼能偷窺呢?如果你再不離開,我就喊保安了。”

    慕東霆俊臉上有些微的尷尬,然後,大大方方的推門走進去,對護士說,“我是孩子的爸爸。”

    他率先脫下了外套,又洗了手,才來到天雪的身旁,動作非常溫柔的把小傢伙從天雪的懷中抱出來。

    小傢伙好像是認識父親一樣,躺在他懷中,乖乖的,也不鬧了。慕東霆輕哄了他一會兒,就睡著了。

    “看我兒子多乖。”慕東霆把孩子放在了小床中,很是驕傲的低頭親了親孩子嫩嫩的臉頰。

    “他還沒吃飽呢。”天雪蹙著眉頭提醒。

    “那怎麼辦,他媽又不給喂了,只能先睡著,睡著了就不餓了。”慕東霆唇角邊含著玩味的笑意。

    天雪懶得理會他,側身躺著,並沒有還口。

    慕東霆也習慣了她的冷淡,就坐在小床邊看著兒子,真是怎麼看怎麼歡喜。說起來這小傢伙也奇怪,自從離開保溫箱,除了親爸媽抱以後,任何人碰都會哭,連潘婉卿和沈曼清都不讓抱。

    小寶寶沒睡多久,護士就走進來給他抽血,在做一次檢查之後,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了。

    小傢伙還在睡著,護士掀開了被縟一角,露出一小節嫩嫩的手臂,繫上了膠皮管,擦了消毒的藥水之後,用尖細的針頭***他血管,抽了小半管血。

    睡夢中的寶寶被突然的刺痛弄醒了,扯開嗓子開始拚命的哭,長睫上沾染了一層潮濕的水珠。

    天雪撐著力氣從病床上坐起來,心疼的看著孩子,由於不停的掙動,小床上的被縟沾了兩滴鮮紅的血珠,那明亮的顏色,刺痛了天雪的眼。

    護士離開之後,天雪急忙說道,“是不是弄疼他了,怎麼一直哭呢?慕東霆,快把他抱過來給我。”

    “別擔心,小傢伙是撒嬌呢。”慕東霆把小寶寶從小床裡抱出來,動作輕柔的放在天雪懷中,修長乾淨的指尖輕輕的觸碰著孩子的小臉頰。

    “兒子,咱們可是小男子漢呢,不能總是哭鼻子,多讓女人笑話啊,以後哪個還敢嫁給你。”

    天雪一邊哄著寶寶,一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慕東霆,你很無聊。難道你小時候打針不哭嗎?”

    “我怎麼記得,就算我打針哭,也不代表他可以哭。他要青出於藍才行。”慕東霆溫笑著,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天雪懷中的寶貝,小傢伙已經乖乖的睡著了。

    午後的陽光懶懶的從窗外照進來,點亮了一室的溫暖,這一刻的時光,靜謐而美好,慕東霆多麼希望,時光可以在這一刻停留。

    時間很快,轉眼間,寶寶就滿月了,再也不是當初皺巴巴的樣子,養的白白胖胖,很像媽媽,越來越漂亮了。同樣是早產,他卻非常的幸運,活潑健康,有這麼多的人疼著。

    還好,當初買的那隻白玉吊墜並沒有摔破,慕東霆親手帶在了小言希的脖子上。小傢伙似乎對這個突然多出的東西非常的好奇,不停的用小手去扯。

    寶寶滿月之後,天雪和孩子終於出院了,她不肯和慕東霆回家,依舊和沈曼清住進了酒店,沈曼清不太會照顧人,仍是由月嫂照顧天雪和孩子。

    午後,小傢伙吃飽喝足,躺在小床中睡懶覺。天雪坐在窗前,目光淡落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沈曼清端著杯牛奶走過來,遞給她。

    “謝謝。”天雪接過牛奶,淡淡的回道。

    沈曼清無奈的一聲輕嘆,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來。“現在和媽媽說話,都這麼生疏了嗎?雪兒,對不起,是媽媽不該和你吵架……”

    “媽。”未等沈曼清說完,天雪便出聲打斷了她。她看著面前的沈曼清,依舊是那麼的精緻與優雅,而潘婉茹已年老色衰,憔悴,多疑,兩人的確是無法相比的。男人心中的天平,難免會傾斜。

    “過去的事兒就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寶寶好好的,我也好好的,這樣就夠了。”天雪說完,又側頭看向窗外,神情非常的淡漠。

    自從生完了孩子,她就是現在這副樣子,除了對寶寶有些情緒和笑容,對任何人都是淡淡的,除非必要,否則,一整天都不會說上一句話。

    醫生說,天雪早產,有輕微的產後抑鬱,這種狀況很多早產的產婦都會出現,只要細心的照料,很快就會痊癒,但天雪畢竟是有精神病史的,沈曼清一直都非常擔心會引發舊病,所以,天雪出院之後,她連學術交流和講座全部都推掉了,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守著。

    “雪兒,那天,我也是被潘婉茹氣糊塗了,才會和你爭吵那麼幾句。其實,我心裡非常的清楚,我和建輝即便是再相愛,都是不道德的。等下周的學術討論會結束之後,我就回美國,雪兒,你還願意和我一起走嗎?”

    沈曼清的語氣中都帶著試探,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的小床,小床中,寶寶仍然無憂無慮的熟睡著。

    身為母親,有了孩子就有了牽絆,如果,天雪想個小言希一個完整的家庭,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天雪的目光隨即也落在了嬰兒床的方向,眸色微微變換,之後,仍是很淡漠的回了句,“好啊。”

    寶寶在這裡,寶爸當然每天都到酒店來報導了。每次來,都拎著許多的東西,有給寶寶的,也有給天雪的,吃的用的玩兒的,樣樣俱全。

    只是,慕東霆每次來的時候,天雪都不太理會他,完全將他當成了透明人,慕東霆只能坐在小床邊哄寶寶,寶寶似乎很喜歡爸爸,見到父親,就揮動著小手,咯咯咯地笑。

    天雪就坐在不遠處看著,每當屋內充滿孩子的歡笑聲時,她的唇角也會不自覺的揚起笑意。

    她想,她的確應該盡快離開了,每次看到這對父子在一起相處時過分和諧的畫面,她的心就會多動搖一分,時間久了,她的小言希也會越發依賴父親,所以,她要離開,勢在必行。她不能繼續這樣被慕東霆牽制。

    天雪坐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累,就提前進屋休息了。

    沈曼清沖了半瓶奶,打算給寶寶喂奶。

    “媽,我來喂吧。”慕東霆從沈曼清手中接過奶瓶,並把小寶寶從嬰兒床中抱在懷裡,耐心的喂著孩子喝奶。這些日子以來的鍛鍊,慕東霆對於給孩子喂奶,換尿布,都是輕車熟路,動作非常的賢淑。

    此刻,這個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握著奶瓶的大男人,簡直就是個超級奶爸,任誰也無法將他與商場上那個叱咤風雲的男人聯繫到一起。

    沈曼清坐在一旁,一邊看著他給孩子喂奶,一邊狀似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和天雪已經商量過,下周我們打算飛美國,這幾天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多來看看小言希,等我們去了美國之後,你們父子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

    慕東霆抱著孩子的手臂明顯一僵,但隨後,便恢復了一貫的平靜。寶寶抱著奶瓶,還在他懷中賣力的喝奶,可愛的模樣,讓人捨不得放手。

    良久的沉默之後,他才淡聲回了句,“現在交通這麼發達,美國到中國,也不過是飛十幾個小時而已,我會經常去看天雪和言希的。”

    他的話,讓沈曼清不由得蹙了眉,“東霆,你似乎沒太懂我的意思,你和天雪都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你們都會有屬於各自的生活。我希望,你不要繼續打擾天雪的未來。”

    “媽,我終究是孩子的父親,我不和天雪爭奪撫養權,已經是我所能做的最大讓步,即便我和天雪離婚,我也有探視孩子的權利,不是嗎?”

    “……”慕東霆的一番話,讓沈曼清啞口無言。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持,慕東霆給孩子喂完奶,便離開了。而傍晚的天氣很好,沈曼清便抱著孩子到樓下去轉了轉,房間裡只留了月嫂照顧天雪。

    而就是這麼短短的空擋,就出事了。

    叮咚一聲,有人按響了門鈴,月嫂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送快遞的小夥子,一直低垂著頭,頭上的鴨舌帽把整張臉遮擋的嚴嚴實實。他的聲音很沙啞,也讓人覺得非常奇怪。

    “請問沈天雪小姐是住在這裡嗎?有她的一份快遞,麻煩簽收一下。”他說完,把快遞包裹遞給了月嫂。

    “是的,沈小姐是住在這裡。謝謝你了。”月嫂簽完了單子,就把快遞拿了進去。

    月嫂輕敲了兩下臥房的門,裡面很快傳來了天雪的聲音,此時,她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根本睡不著。

    “小姐,有您的包裹。”月嫂把包裹遞了過去。

    “包裹?”天雪漂亮的眼眸中閃過微微的詫異,她從來沒有逛網店的習慣,什麼人會給她寄包裹呢。

    天雪帶著疑惑,拆開了包裹,然而,從包裹中,卻掉出了一直渾身是血的死兔子,正常的人遇見了這種突如其來的惡作劇,都會嚇得不輕,更何況,天雪還是一個曾有精神病史,而目前患有產後抑鬱的人。

    月嫂正在客廳裡收拾孩子的東西,只聽臥室裡傳來一聲尖銳的驚叫聲,她慌張的跑進臥室,見到地上那隻渾身是學的死兔子死,也嚇得不輕,好不容易穩定了心神,再看向天雪時,只見她身體窩成一團,躲在床角中,用被子緊緊的裹住身體,還在不停的顫抖著。

    “小姐,小姐,別怕,只是一隻死了的兔子而已,是有人惡作劇。沒什麼好怕的。”月嫂來到床邊,想要拉開天雪身上的被子。

    而天雪再次驚慌失措的尖叫起來,口中不停的哭喊著,“走開,走開,別碰我,我不是瘋子,我不是……”

    彼時的天雪,眸色渾濁,目光渙散,她看不清任何的東西,眼前都是一片血紅的顏色。那隻死兔子從包裹中掉出來的畫面與阿言死時的慘狀重合在一起,不停的刺激著天雪,讓她開始分不清過去與現實。

    天雪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因為剛剛拆過包裹,手掌難免沾染了一些兔子的血,她害怕的驚叫,快速的衝進洗手間,想要洗掉手上的血跡。然而,但她站到化妝鏡前,

    看到自己的臉上都是斑駁的血痕,並且,血跡好像越擴越大,蔓延了她的整張臉。

    “啊!”天雪不停的失聲尖叫,身體蜷縮在洗手間的角落中,雙手抱頭,痛苦的掙紮著。

    月嫂並不知道天雪有精神病史,眼前的狀況明顯讓她無法應付,只好撥通了沈曼清的電話。

    沈曼清一聽說天雪出事了,急忙抱著孩子回來。她把孩子交給月嫂,快步走進洗手間,而此時,洗手間內的天雪已經昏厥了過去。

    而寶寶似乎有所感應一般,在月嫂的懷裡不停的哭鬧掙扎,撕心裂肺的哭聲,卻依舊沒有把母親喚醒。

    發生這種事,沈曼清當然報了警。警方調出了現場的監控錄像,但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酒店中那麼多的攝像頭,沒有一個拍到他的臉,只能大致的確定,是個三十左右歲的男子,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但在偌大的B市想要找出這麼一個人,就如同大海撈針。

    死兔子被警方當做線索帶了回去,天雪被送到了醫院,但一直沒有醒來,醫生檢查之後只說是驚嚇過度,其他的還要等天雪醒來之後才能斷定。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慕東霆自然會聽到一些風吹草動,急切的趕到了醫院,病房內,天雪昏昏沉沉的睡著,臉色蒼白,兩片薄唇都褪去了血色,她是那麼那麼的安靜,安靜的讓人會因此而恐慌。

    慕東霆就坐在她的病床旁,默默的看著她,心中卻亂作一團。究竟是誰,要做這樣的惡作劇,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天雪從不與人結怨,如果說有,那麼,也只有林初夏與林若寒姐妹,而林初夏死了,林若寒還被關在裡面,根本不可能再來傷害天雪。難道是……姨媽?

    不,不可能的。慕東霆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的姨媽雖然不喜歡天雪的存在,卻不會惡毒的去傷害天雪。那麼,還會有誰呢?連慕東霆都迷茫了。

    一整夜,他不眠不休,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守護著天雪,生怕她會在睡夢之中消失不見。

    好在,第二天清晨,天雪就醒了,意識清晰,沒有任何的異常。醫生在檢查之後,就讓家屬辦理了出院手續。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然而,天雪在跟隨沈曼清回去之後,很快,病情就再次發作了。

    第二次發作時,天雪把自己關在洗手間中,用刮眉刀隔開了手腕內側的肌膚,一道又一道的刀口,不深,並不致命,然而,卻不停的有鮮血從傷口中湧出。

    好在沈曼清見她在洗手間呆的時間久了,用鑰匙開了門。她站在洗手間的門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天雪站在洗手台前,她的手臂搭在洗手池旁,正低著頭,專注的看著鮮血順著白皙乾淨的指尖緩緩的滴落,在白瓷上綻放開一朵朵絢麗的梅花。

    “雪兒,你在做什麼呢!”沈曼清嚇得臉色發白,把她扯出了洗手間,手忙腳亂的包紮了手臂上的傷口。

    而由始至終,天雪都老老實實的任由她擺弄著,絲毫不反抗。她抬眸看著沈曼清,目光迷茫渙散,低低的嚶嚀著,“媽,真的好奇怪,我用刀子割開皮肉,卻感覺不到疼痛。”

    沈曼清突然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她知道,天雪的病犯了,曾經在美國的時候,類似的事件也曾發生過。

    當天雪一覺醒來之後,便恢復了正常,只是,對於失控時發生的事情,她完全不記得了,甚至不解的詢問沈曼清,手臂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

    這樣的狀況下,沈曼清無法再繼續隱瞞,只能把實情告訴天雪。

    那一刻,天雪的心都沉入了谷底。那一場故意的惡作劇,成功的讓她舊病復發,天雪真的想不出,除了林家姐妹,還有誰會如此的恨她,恨不得她重新變回一個瘋子。

    第三次病情發作的時候,天雪差點兒就傷害到了小言希。沈曼清沖瓶奶的功夫,突然聽到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她快步的從廚房出來,就看到天雪蹲在小床邊,正用力的掐寶寶的人中穴。

    “天雪,你幹什麼,快放手!”沈曼清一把推開了她,把寶寶從小床裡抱出來,溫柔的哄著,而小傢伙卻哭的更凶了,一雙含淚的大眼,可憐巴巴的看著媽媽的方向。

    天雪伸手想要把孩子抱過來,沈曼清卻戒備的退後了兩步。

    “媽,阿言剛才好像沒氣了,我掐了他好久,他才會哭,媽,我們是不是應該帶他去醫院?”天雪緊張的說道,分明看著她,眼眸卻一片渙散,她的意識彷彿是存在於另一個世界中一樣。

    “他,他沒事,好好的,雪兒,你先回屋去休息吧。”沈曼清對她說道。

    好在,天雪睡了一覺醒來後,神智就恢復了正常。她給小寶貝喂奶的時候,發現孩子鼻子下端都被掐青了,眼淚不受控制的就落了下來。她知道,一定是自己失控的時候,弄傷了他。

    “對不起,寶貝,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她低下頭,心疼的親吻著寶寶的小嘴巴。

    沈曼清坐在一旁,眼眸也有些濕潤了,“雪兒,媽想

    和你說件事。”

    “我知道。”天雪點頭,手背用力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媽,我知道我的病犯了。我不能再和寶寶呆在一起。”

    “恩。”沈曼清難受的應著,繼續說,“雪兒,你現在這種情況,必須馬上入院接受治療,不能讓病情繼續惡化下去了。”

    天雪剛剛擦掉的淚珠,再次湧了出來,她含著淚,看向沈曼清,說,“媽,我的病,是不是再也治不好了?”

    “不,不會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可以治好你的。”沈曼清心疼的安慰著。

    天雪緊咬著唇,低頭看著懷中的孩子,淚珠無聲的落下來,滴落在寶寶的手背上。小傢伙似乎感覺到了母親的悲傷一樣,憋著小嘴巴,很委屈的模樣,也跟著哭了起來。

    “不哭,寶寶不哭。”天雪溫柔的哄著孩子,一會兒親親他的小臉,一會兒親親額頭,怎麼都疼不過來,等把孩子哄睡了,她才對沈曼清說:“媽,把機票訂好吧,我不想留在國內,我要到美國去治療。”

    “好。”沈曼清認同,畢竟,目前國外的治療水平要比國內進步。“言希的出國手續還沒有辦理完,可能還需要幾天的時間。”

    天雪卻無力而疼痛的搖頭,目光一直不捨的看著熟睡的孩子,“不需要,不需要給他辦理手續了。”

    “雪兒,難道你要把他丟下嗎?”沈曼清吃驚道。

    “言希不能有一個瘋子媽媽。”天雪含著淚,吃力的回答。

    沈曼清無法反駁她的話,只能按照天雪的意願,訂了機票,辦理好了所有的手續。

    期間,顏建輝來找過她兩次,想要挽留她們母女,但沈曼清態度堅定的拒絕了。她不怪潘婉茹來鬧,因為,從始至終,都是她欠潘婉茹的,她只希望,在她和天雪出國之後,一切都可以徹底的瞭解。

    而慕東霆幾乎是每天都來看寶寶,只是,他來的時候,天雪都避而不見。沈曼清有時說天雪睡著了,有時說她出去逛街,總之,孩子可以隨便看,但是,就是不能見天雪。

    慕東霆不是傻瓜,隱約間,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麼。

    小言希出生之後,這還是慕東霆第一次走進公司,辦公室的大班桌上,尚未處理的文件堆積如山,慕東霆卻完全的無心理會。

    那隻死兔子的事件,到目前仍是毫無線索。這種類似於惡作劇的事件,警方不會投入太大的精力。而慕東霆找了私家偵探調查,同樣毫無頭緒,沒有任何的進展,連顧子揚都勸他放棄算了。

    只是,慕東霆依舊不肯死心,他不能允許任何人再去傷害天雪。從今以後,他的責任就是好好的保護天雪和言希。

    “呦,難得啊,慕總裁居然來上班了。”顧子揚推門而入,笑著打趣了一句。見他依舊愁眉不展,無奈的說道,“你不會還惦記著那隻死兔子呢吧?能查的人,我們可都查了。林若寒還關在裡面,她家裡的情況你也清楚,連個探監的都沒有,不可能有人幫她做這種事。至於你二姨,就更不可能了,上次天雪小產後,她愧疚的不行,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根本不接觸外人。”

    慕東霆蹙眉深思,“林若寒,被判了半年吧?”

    “是。”顧子揚答。

    “讓她在裡面呆著吧,她出來了,生活上也是問題。”慕東霆用清清冷冷的語調說。

    顧子揚一愣,他當然明白慕東霆的意思了。只要使點兒手段,讓林若寒在監獄裡犯點兒事兒,加點刑,這倒是並不難辦,只是,手段有些低級。監獄那種地方,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沒人關照,想必林若寒在裡面的日子不過好過,若是關個三年五載的,脫離了社會,即便出獄,人也就廢了。

    何況,這件事和林若寒沒有任何的關係,慕東霆現在是有點兒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意思了。

    “好吧,這件事我去辦。”顧子揚並未反駁,如今,只要能讓慕東霆安下心,怎麼都好。

    “徐雅琴與徐羽珊母女呢?”慕東霆緊接著又問。

    顧子揚托著腮幫,有些不屑的一笑,“這個徐羽珊也真夠能耐的啊,居然攀上你三舅了,兩個人正在夏威夷度假呢,不可能是她。至於徐雅琴,花著她女兒被包.養的錢,活的滋潤呢,估計連沈天雪生孩子的事兒都不知道。”

    慕東霆的三舅天生的風流胚子,身邊的年輕漂亮的女人走馬燈似的換著,三舅媽又是個軟柿子,根本管不住男人,只能任由著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玩兒。

    “你別總在自己這邊兒下功夫啊,我看未必是你惹的桃花債,沈家經商多年,難道就沒和什麼人接過仇嗎?”顧子揚又說。

    慕東霆站在窗前吸菸,神情中透著沉重與奈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抓不出這個人,就等於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對天雪隨時都可能造成傷害,以後,更要小心了。

    正當他沉默只是,顧子揚慢悠悠的聲音,再次從身後傳來,“我看你也別折騰了,人家沈天雪把機票都訂好了,馬上就飛美國

    ,這人一走,也就一了百了。無論是誰幹的,也不可能追到美國繼續害人吧。”

    顧子揚說完,慕東霆終於遲緩的回過頭,一雙深邃的眼眸,靜靜的看著他,卻不開口,看的顧子揚都有些心慌了。

    難道他又說錯話了?可他說的是實話啊,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沈天雪那女人要拋棄他離開,可不管自己的事兒。

    偌大的辦公室內,氣壓有些低沉,顧子揚沒敢再多話。而長久的沉默之後,慕東霆從一旁的衣架上拎起了外套,準備離開。

    “一會兒還要去到新項目的公司進行考察,你去哪兒?”顧子揚問。

    “看兒子去。”慕東霆隨口回了句,目光淡然的掃過桌面上的那些文件,不急不緩的說道,“新項目考察,你和張特助一起去吧。還有這些文件,我大致翻看過,你都可以處理,下次我來的時候,希望不會再看到它們堆在這裡,否則我只要扣你年終獎了。”

    他說完,優雅的穿上了西裝外套,向外走去,完全不理會身後顧子揚不滿的咆哮,“慕東霆,你簡直是新社會的周扒皮。”

    慕東霆站在電梯口等電梯,恰巧張雅婷從這裡經過,溫柔而禮貌的打招呼,“慕總,您回來了。”

    “恩。”慕東霆極淡的點了下頭,算作回應,眼簾都沒有眨動一下。隨後,叮咚一聲,電梯門開啟,他不加遲疑的走進去。

    電梯門緩緩的合起,他並沒有留意到張雅婷一臉失落的表情。

    慕東霆開車來到天雪的住處,難得的是,這一次,天雪居然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小言希也沒有睡,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揮動著小手小腳,口中偶爾會發出依依呀呀的聲音。

    慕東霆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直接來到他們母子面前,伸手把孩子從小床裡抱了出來,“寶貝,想爸爸了沒有?”

    小傢伙依依呀呀的,算作回答,見到爸爸,還高興的流出了口水,都蹭在了他老子昂貴的西裝上。

    “喂過奶了嗎?什麼時候醒的?”慕東霆抱著孩子,問道。

    “半個小時前喂過了,剛睡醒不久。”天雪抬眸看向他,一一回答。

    慕東霆和兒子貼了貼臉,俊顏上都是溫潤的笑意,“吃飽喝足了,難怪這麼高興,臭小子。”

    慕東霆抱了小東西一會兒,就把他放回了床裡,孩子不能抱得太多,難免會養成依賴的習慣。

    他在床邊逗弄著小傢伙玩兒,而天雪卻淡淡的詢問道,“最近公司忙嗎?”

    “還好。”慕東霆看著她,溫柔的回答。天雪難得關心他的事,慕東霆心中升騰出淡淡的欣喜,然而,下一刻,天雪的話徹底的把這份欣喜掐滅在搖籃裡。

    “如果不忙的話,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把手續辦了吧,下周,我就要出國了。”

    天雪說完後,慕東霆一直趴在寶寶的小床邊,手掌輕輕的撫摸著寶寶的小肚皮,小傢伙挺著小肚子,咧著小嘴巴,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而慕東霆就靜靜的看著孩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孩子的身上,就好像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一樣。

    而天雪知道,他聽到了。只是不願回應而已。

    “慕東霆,你不出聲,我就當你同意了。明天早上九點,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天雪微低著頭,聲音不溫不火,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

    慕東霆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他的目光從孩子轉移到了天雪的身上,眸中的溫柔被沉重的疼痛所取代。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好像經過了一個世界一樣,之後,才沙啞的問道,“天雪,你還愛我嗎?”

    天雪微微的抬眸,卻沒有看他,眸光隨意的散落。“愛又怎樣,不愛又怎麼樣,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

    “雪兒,如果你還愛著我,你怎麼捨得就這樣丟下我離開。我知道,我做錯了很多事,我不值得你原諒,我只是想要一個彌補的機會,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天雪,就算你不在乎我了,那你為言希想一想好嗎?他還那麼小,他需要爸爸,他需要在健全的家庭中長大。”

    慕東霆看著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懇切與哀求,甚至隱隱有淚光閃動。

    天雪的雙手緊緊的交疊在身前,指尖早已深陷入皮肉。而她臉上的神情,卻是淡漠而冰冷的。說話的聲音,也沒有一絲的感情。

    “我知道你捨不得言希,所以,我把他留給你,他跟在你身邊,會比跟著我過得好。如果,想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就再婚吧,找一個好女人,能對你好,對孩子好。”天雪說完,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躲回了屋內。

    如果再不走,她會忍不住落淚的。而她不想在他面前落淚。

    房門緊閉著,天雪的身體靠著冰冷的門板,潸然淚下。這幾天,她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多,糊塗的時候比清醒的時候還多。所以,她必須要離開,並且,越快越好。她甚至不能帶走言希,因為,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在病房的時候傷害

    到他,他還那麼小,那麼的脆弱。

    精神病最怕的就是反覆的復發,也許,這一次的發病,她可能再也無法治癒。慕東霆不需要一個瘋子做妻子,而言希也不能有一個瘋子媽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遠離他們,遠遠的,看著他們幸福。

    而隔著一道房門,慕東霆站在門外,手掌無力的撐在門板上。他低垂著頭,深眸中淚光盈動,他強忍著心中的疼痛,低啞的問,“雪兒,我們真的不能在一起了嗎?”

    雖然隔著一道門扉,但慕東霆知道,她一定聽得到。

    房門內,天雪用手掌緊握著唇,哽咽的哭泣著,強迫著自己不要哭出聲音。她緊咬著唇片,逼著自己用最冷漠無情的聲音對他說,“不能。”

    慕東霆最終還是傷心的離開了,並且,帶走了她最心愛的小言希。

    天雪站在窗前,看著白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漸漸的遠離,最終駛出了她的視線。她癱軟的跌坐在窗前,身體蜷縮成一團,顫抖的哭泣著。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32
第146章 你對我來說好像是夢一樣
    天雪站在窗前,看著白色的勞斯萊斯幻影漸漸的遠離,最終駛出了她的視線。她癱軟的跌坐在窗前,身體蜷縮成一團,顫抖的哭泣著。

    沈曼清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天雪蜷縮在地上,哭的像個淚人一樣。

    “雪兒!”沈曼清心疼的來到天雪身邊,把她緊摟在懷裡,她知道,天雪做這樣的決定,一定是痛苦的。“雪兒不哭,咱們不難過。妝”

    天雪胡亂的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吃力的擠出一抹笑。“誰說我難過了,不就是甩了個男人嗎,沒什麼大不了的。等我到了美國,找個金頭髮藍眼睛的美國帥哥,氣死慕東霆。”

    “好,我們找個美國帥哥。”沈曼清順著她說道,可是,母女二人都在落淚。

    而此時,另一面,慕東霆並沒有回到別墅,而是把言希送到了慕家大宅。

    潘婉卿見慕東霆抱著孩子回來,也是十分詫異。“東霆,這是怎麼了,你怎麼把孩子抱回來了?天雪呢?”

    慕東霆把孩子抱到沙發上,路上尿了,小東西一直哭,哭的小臉都通紅通紅的。他利落的給孩子換了尿布,溫柔的輕哄著。

    “媽,你別問了。言希可能要在您這兒打擾一段時間,別墅死過人,孩子抱回去終歸是忌諱的。我打算重新選一套公寓,等選好了再接言希過去。肝”

    潘婉卿蹙著眉頭,明顯感覺慕東霆在轉移話題,他說了這麼多,卻隻字不提天雪。

    潘婉卿的住所沒有購置嬰兒床,晚上的時候,慕東霆和言希一起住在主臥中。

    小傢伙好像是把覺給睡反了,白天睡得多,到了晚上,幾乎不怎麼睡,慕東霆當然也不能睡了,就一直陪著他,還要隔幾個小時喂一次奶,就這樣,一直挨到天亮。天亮之後,小東西終於乖乖的睡了,而慕東霆卻不得不去面對現實。

    當夜幕籠罩著大地的時候,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希望太陽永遠都不要升起。

    好像,他的願望實現了,第二天,從清晨開始,下起了入春以來最大的一場雨,慕東霆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目光散漫的看著窗外的雨幕。

    時鐘噹噹噹的響過八聲,八點整,從慕家老宅開車進入市區,九點鐘剛好能夠到達民政局門口,只是,他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無法挪動一步。

    可是,他是不得不去的,他瞭解天雪的性子,如果他不去,她會一直一直在那裡等著他,直到等到位置。

    慕東霆開車來到民政局門口,果然見到天雪撐著傘,站在雨中。

    他將車子停穩後,也來不及大傘,直接跑下了車,跑入了天雪的傘下,然後擁著她,一起走進民政局的辦公大廳。

    “怎麼傻乎乎的站在外面,著涼了怎麼辦,你知不知道你才剛出月子。”慕東霆沉著臉色,迅速的脫下身上的外套,搭在她肩膀。

    天雪拎著不停滴水的雨傘,頭低垂著,無辜乖巧的模樣,像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一樣。

    “我怕站在裡面你找不到我。”她更怕,慕東霆見不到她,會走掉。

    “傻瓜。”慕東霆回答,寵溺,又心疼。他握住了她冰涼的雙手,握的那麼緊,根本就不想放開,也不願放開。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就這樣,牽著她的手,過一輩子。

    他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也很卑微,甚至是哀求的,“雪兒,我們不離婚好不好?我知道你現在還不肯原諒我,如果你需要時間,我可以給你。你想去美國,或者去哪裡都好,去多久都沒有關係,我可以一直一直等著你,我和寶寶會等你回來的。雪兒,我不想離婚,我不想失去你。”

    天雪心中又何嘗不痛呢,她強忍著淚,對他笑著搖頭,“東霆,太晚了。”

    “不晚,我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慕東霆急切的說道,握著她手的力道又緊了幾分,甚至弄疼了她。

    “天雪,我知道,你一直介意我和林初夏之間的事。我一直都不願在你面前多提她。過去,不願提,因為她是個病人。現在不願提,因為她是個死人。可是,即便我想要忘記,她依舊像一根刺一樣插在我們之間,讓我無法去靠近你。”

    “我不想聽這些,東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天雪掙動著,想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再次抓緊。

    “天雪,聽我說完好不好?”如果現在不說,也許,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曾問過我,如果林初夏沒有死,沒有病,我會選擇你,還是選擇她。其實這個問題,我也同樣問過我自己。我甚至問過我自己,在你和她之間,我更愛哪一個。可是,沒有答案,真的沒有。因為我對你,和對她,本來就是兩種不同的感情。也許林初夏並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她真的對我很好,她就像我的親人一樣,給過我溫暖和感動。然而,我對你,並不是感動,而是心動。我和初夏在一起,那種感覺是平淡真實的,即便她死了,我會難過。而我依然是我,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可是,你對我來說,卻好像是夢一樣,讓我每天活

    在不斷的驚喜之中,卻也活在不安與忐忑中,我生怕有一天,夢醒了,擁有的一切就都會破滅,那個時候,我不知道那個我一直以來堅守的、冷靜沉穩的慕東霆還會不會在?我也不知道,失去你之後,我會變成什麼樣子,我甚至連想都不敢想。當我把自己困在仇恨之中的時候,我想要靠近你,卻不敢靠近,雪兒,你能體會那種糾結與折磨的痛苦嗎?為了不讓你動搖我的心,我狠下心把你父親送進了監獄,以此來證明,其實你對我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我不停的對自己說,我不愛你,我不愛你,可是,我知道,那只是我自己騙自己而已。”

    天雪仰頭凝視著他,蒼白的臉頰一片濕漉,早已經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慕東霆緊握著她的雙手,低下頭,深情的親吻。他用低啞而認真的聲音對她說,“天雪,我愛你,也許,從開始到現在,到未來。”

    “慕東霆,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這句話。”天雪迷濛的看著他,聲音微微的輕顫著。

    而慕東霆卻默默的搖頭,他很想告訴她,不是第一次,這句話,他曾在心中說過成千上萬遍。

    “天雪,我不說,並不代表我不愛你。”

    天雪含著淚,卻倔強的笑著。最終,她還是放開了慕東霆的手。“東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可是,太遲了,真的太遲了。”

    天雪說完,伸手抹掉了臉上的淚,聲音沙啞,卻語調輕鬆的對他說,“去辦手續吧,不然等到中午,工作人員該下班了。”

    她說完,快速的轉身,向樓上辦公窗口走去。

    只是,在轉身的瞬間,再次潸然淚下。

    她用了整整十年的時間,終於得到了他愛的回應。可是,真的太遲了。

    她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她沒有力氣和他繼續走下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還要說這些話呢,她只會更難過,更難過。

    一步錯,步步錯,最終,還是不得不錯過。

    慕東霆永遠不會懂,這不是天雪想要的結局,卻是注定的結局。

    兩個人坐在辦事廳內,按照正常的程序,辦事人員是要對他們進行調解的。

    辦事員的目光從兩人的身上一一看過,天雪的肩膀還披著慕東霆的外套,小臉上還有尚未來得及擦掉的淚痕。在看慕東霆,俊顏憂傷而憔悴,兩個人明明都一副深情的模樣,卻坐在了離婚辦事處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走錯了地方呢。

    “兩位都想清楚了嗎?婚姻可不是兒戲,我覺得你們還是應該好好的考慮清楚。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就把婚給離了,你們以後會後悔的。我看得出,其實你們對彼此還是很有感情的,何況,你們還有孩子吧,孩子才一個多月,就離婚,有沒有為孩子著想過?你們就做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嗎?”

    辦事員說完,慕東霆與天雪兩人都沉默了,沉默許久之後,慕東霆側頭看向天雪,再次緊握住了她的手,“雪兒,我們……”

    天雪卻看著他,搖了搖頭。然後,出乎慕東霆意料的,她主動地反握住他的手,然而,這一次的緊握,卻代表著即將的分離。

    “慕東霆,你說你愛我,那麼,你再為我做最後一件事吧,和我離婚。”

    慕東霆深深的凝視著她,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了。天雪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只給他留了唯一的一條,那就是放開她的手。

    他微仰起頭,逼退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然後,平靜的對辦事員說,“辦手續吧,我們已經想好了。”

    噹噹的兩聲響後,兩個人的照片上被蓋了鋼印,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同樣的紅,刺目的顏色,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外面,雨越下越大,就好像天漏了一個大洞一樣。

    兩個人走出民政局的大門,慕東霆對她說,“回酒店嗎?我送你回去吧。”

    天雪卻淡然的,搖了搖頭,“不用了,媽會讓司機來接我的。”

    “恩。”慕東霆點頭,又道,“那我等媽來了再走。”

    兩個人肩並肩的站在門洞中,耳邊不停的回想著雨水落地的嘩嘩聲,彼此間的氣氛有些詭異。

    “寶寶,他還好嗎?”僵持了片刻後,天雪出聲問道。

    “昨天一晚沒睡,早上之後倒是睡得很香。”慕東霆回答。

    “恩,他總是把覺睡反,照顧他會很辛苦,從今以後,就辛苦你了。”天雪淺淺的扯著唇角,身影溫溫吞吞,卻讓慕東霆覺得好像在交代遺囑一樣。

    他沒有回答,而是低頭沉默著,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再次說道,“你下周就要出國了,雪兒,你會想他嗎?”

    “會的。”天雪不加遲疑的點頭,並且,會很想,很想。

    “那你會想我嗎?”慕東霆隨後又問。

    天雪微微的遲疑,然後,看似雲淡風輕的一笑,“我也會想念你的,東霆哥哥。”

    終於,車子將天雪接走了,那輛黑色的奧迪車載著他最心

    愛的女人,漸行漸遠,最終,完全的消失在他的視野,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慕東霆站在雨中,卻久久無法回過神來。直到,潘婉卿的一個電話打過來,催促著他快回家。小言希醒來之後,就不停的哭鬧著,不肯喝奶,也不肯讓人抱,就是一直的哭個不停。

    慕東霆開車趕回家,就看到孩子躺在小床裡,哭的嗓子都要啞了。他脫了外套,迫不及待的把孩子從嬰兒床中抱起,抱在懷裡,溫柔的哄著。

    小言希被父親擁在懷裡,居然乖乖的不哭了,憋著個小嘴巴,口中不停的依依呀呀著。

    “餓了吧?媽,沖瓶奶拿過來。”

    奶瓶裡一直溫著半瓶奶,潘婉卿立即遞了過來。“怎麼喂都不喝,就是哭,這麼小就認人了,只肯找爸爸呢。”

    慕東霆給孩子喂奶,小傢伙捧著奶瓶,咕嘟咕嘟,心滿意足的喝了起來。

    吃飽喝足後,就直接在父親溫暖的懷抱裡睡著了。

    慕東霆抱著他坐在沙發上,輕輕的哄著。低頭看著懷中的孩子,目光溫柔而憂傷。客廳的液晶電視一直開著,聲音不大,音樂頻道循環播放著經典的老歌。

    舞台上,李聖傑正在唱著一首憂傷的歌。

    不能給你未來我還你現在,安靜結束也是另一種對待,當眼淚留下來,傷已超載,分開也是另一種明白,我給你最後的疼愛是手放開……

    慕東霆溫和的目光一直凝望著懷中的孩子,孩子睡得十分香甜,完全不知成人世界的苦惱。完全不知,他的媽媽已經把他們兩個一起拋棄了。

    慕東霆唇角揚起一抹極為苦澀的笑,而他的心,遠比這個笑意更苦。沒想到,他和天雪走到今天,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居然是放開她的手,放她自由。

    潘婉卿走過來,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小聲的問道,“言希睡了嗎?”

    “睡了。”慕東霆說完,把小傢伙放回嬰兒床內。

    “東霆,你和天雪究竟是怎麼打算的?你把孩子這麼抱回來也不是辦法,言希太嬌氣,只認你和天雪,難道你不上班,天天在家帶著他嗎?”潘婉卿無奈的嘆息著。

    慕東霆細心的給寶寶蓋好了小被子,然後,一本正經的告訴,“媽,我和天雪離婚了。”

    “什麼?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不和我商量一下?”潘婉卿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慕東霆目光清冷的落在她身上,語氣冷淡,不答反問,“當初天雪生孩子那麼大的事兒,您和我說了嗎?”

    潘婉卿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沉默了許久,才又道,“東霆,你太草率了,婚姻可是大事,何況你們還有孩子,你們這一離,小言希怎麼辦?”

    “他以後跟著我,天雪下個月就出國了。媽,我說過,我的事,您以後不要再插手了。我能為天雪做的事太少了,這是她對我唯一的要求,我只能放她走。”

    潘婉卿沒再說什麼,只是無奈的嘆了一聲。起身上樓了。

    而與此同時,天雪已經回到了居住的酒店中,沈曼清一直在屋內焦急的等待著。而天雪剛一進門,身體就癱軟的滑坐在地上。

    “雪兒,怎麼了?快起來,地上涼,千萬別生病了。”沈曼清慌慌張張的想要把她從地上扶起,而天雪卻使不上力氣,根本站不起來。

    沈曼清蹲在天雪面前,伸出手臂,擔憂的看著她,“雪兒,你怎麼了,你告訴媽媽啊,你千萬別嚇唬媽媽。”

    天雪抬眸看著沈曼清,大顆的淚珠突然從清澈的眼眸中不停的滾落下來,她手中還死死的抓著那張離婚證書,給沈曼清看。

    “媽,我離婚了。”

    “恩,媽知道。”沈曼清點頭,此刻,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能說什麼呢,難道告訴天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嗎。

    “媽,我心疼。”天雪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後,手握成拳,不停的捶打著左側的心房。

    而沈曼清緊握住她的手,也跟著抹著眼淚。“雪兒,你別這樣,別嚇媽媽,媽媽也心疼你。我知道你捨不得孩子,捨不得這裡。我們去國外治病,等病好了,我們就回來……”

    沈曼清把女兒緊擁在懷裡,強忍住眼淚。這個時候,她不能哭,她要做一個堅強的母親。當初,她狠心的丟下了天雪,獨自一個人離開。這一次,她不會再做不負責任的母親了。

    天雪靠在她胸膛中,身體顫抖著,放生痛哭。“媽,我離婚了,我什麼都沒有了。沒有家,沒有老公,也沒有寶寶了,我回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現在,我要離開了,我還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

    說到最後,天雪已經泣不成聲。

    沈曼清無措的伸出手,擦拭著她臉頰的淚痕,“誰說你是一個人了,你還有媽媽,媽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再也不會讓你孤單。天雪,你要堅強一點,要快一點好起來。你聽媽媽的話,這個世界上,誰離開誰都能活,只有結束了,我們才

    能更好的生活。”

    沈曼清緊握住天雪的手,好像要借此來給予她力量,“雪兒,媽媽陪著你一起,戒掉不該記得的人,好嗎?”

    “恩。”天雪流著淚點頭。

    “那好,雪兒,你現在就勇敢的站起來,媽媽不扶你,你自己站起來,從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站起來。”沈曼清退開了一些,讓天雪自己從地上站起。

    而天雪依舊使不上力氣,掙紮了許久,雙手緊抓著門把手,才吃力的從地上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走進臥室,然而,剛進臥室,便一頭栽倒在床上,昏厥了過去。

    沈曼清嚇得不輕,急忙撥打了120,一番檢查之後,告訴她,天雪只是悲傷過度,才導致的昏厥,並無大礙。

    離開的前幾天,天雪一直是在醫院中度過的,慕東霆沒再找過她,而她自然也不會去主動聯繫他。天雪覺得,其實,這樣挺好的,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慕東霆對她的同情與憐憫。

    她想一個人靜悄悄的離開,了無牽掛。

    可是,真的能夠了無牽掛嗎?自從寶寶被慕東霆帶走之後,她每天都活在瘋狂的想念之中,半夜醒來,耳畔好似還有孩子的哭聲。

    她的神智又開始渾渾噩噩了,以前的天雪,最怕自己意識不清,而如今,她反而希望自己糊塗一些,至少,發病的時候,她可以暫時的忘掉一切,忘掉慕東霆,忘掉和他相關的一切,也忘掉他們的寶寶。

    呵,誰又能說,瘋子的世界,不是幸福的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32
第147章 你不知道的事
    離開的那天,沒有下雨,天氣好的出奇,晴空萬里,天空湛藍湛藍的,不見一片雲朵。

    天雪坐在候機室中,而沈曼清正在排隊換取登機牌妝。

    天雪一直低垂著頭,目光沉靜,手中緊握著銀白色的手機,握的掌心都出了冷汗。多少次,她衝動的想要撥打慕東霆的電話,最終還是忍住了。

    “雪兒,我們該登機了。”沈曼清拿著換好的登機牌走過來,一首拖著小小的行李箱,另一隻手去抓天雪的手臂,卻被她下意識的躲開了。

    “怎麼了?”沈曼清微微蹙眉,此刻,注意力也集中在了天雪手中的手機上,語氣不由得沉了下來,“還放不下他?天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不是的。”天雪無助的搖頭,眸中隱隱有淚光盈動起來,“媽,我只是很想寶寶,我想聽聽他的聲音而已。”

    沈曼清無奈的嘆了一聲,從她手中奪過了電話,“別再想了,如果繼續這樣,你就走不了了。”

    沈曼清挽著她,向安檢口走去。而天雪一步三回頭的,好像在尋找著什麼,然後,她就真的在庸庸碌碌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今天沒穿西裝,一身的休閒裝,遠遠看上去,臉龐模糊,但天雪敢可定,那就是慕東霆。

    而他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兒,那是讓天雪魂牽夢縈的寶寶肝。

    天雪在安檢門口,突然停住了腳步。而與此同時,慕東霆也看到了她。

    他加快了腳步,終於來到了她的面前,或許是抱著孩子,又跑的太急,有些氣喘吁吁的模樣。

    “東霆,你還來做什麼?存心不讓天雪走的安生嗎?”未等天雪開口,沈曼清已經出生質問道。

    慕東霆薄唇輕動,卻發不出聲音,只覺得喉嚨疼的要命。而此時,懷中的小言希卻突然哭嚎了起來,哭的滿臉是淚,即便慕東霆不停的哄著,依然沒用。

    他一邊抱著孩子,一邊看著天雪,聲音沙啞,眼中還有淡淡的紅血絲,“天雪,你抱抱他好不好?言希想媽媽了。”

    而天雪卻一直僵硬的站在原地,手掌死死的抓著行李桿,她硬逼著自己狠下心,不邁出一步。因為,她非常的明白,這一步只要邁出去,她就再也舍不得離開了。

    而寶寶似乎感覺得到媽媽就要離開他一樣,哭的撕心裂肺的,嗓子都要哭啞了,一雙小手不停的向著天雪的方向揮動,等著媽媽來抱。

    然而,他的媽媽,卻狠心的不看他一眼。

    慕東霆又上前了一步,把孩子抱到天雪的面前,硬塞在她懷中。

    天雪被動的抱著孩子,痴痴的看著他,才幾天不見,小傢伙似乎變化很大,又胖了一些,眉眼也舒展了一些,越來越漂亮了。其實,小孩子長的很快,幾乎一天一個樣子,然而,她這個做媽媽的,卻注定要錯過。

    寶寶在媽媽的懷中,哭聲漸漸的小了一些,一張小臉上卻仍個掛著淚花,他把天雪的心都要哭碎了。

    “寶寶,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天雪哭著說。

    “雪兒,不要走好不好?言希不能沒有媽媽。他還那麼小,你真的忍心嗎?”慕東霆目光哀求的看著她。

    天雪吻了吻孩子的小臉,最後,還是把她交還給慕東霆。她不知道自己的病什麼時候才能好,她不敢確定自己什麼時候又會發病,她怕她再次傷害到寶寶,所以,她不能帶走他。

    天雪隨意的用手抹掉了臉上的淚,唇角牽強的彎起笑容,“慕東霆,謝謝你來送我。好好照顧我兒子。如果,你對他不好,我隨時都會回來接走他的。”

    此時,廣播中開始播報。飛往美國洛杉磯的飛機即將起飛,催促著乘客抓緊時間登機。

    天雪狀似輕鬆的對寶寶揮了揮手,“寶貝,媽媽要走了,和媽媽說再見。”

    小傢伙在父親的懷中,憋著個小嘴巴,不吭聲,好像小大人一樣。

    天雪一直努力的微笑著,同樣對慕東霆說了聲再見。之後,決絕的轉身,拎著行李,走進了安檢。

    而在她轉身的時候,寶寶再次哭了起來。

    “天雪!”慕東霆抱著孩子,想要再次追上去,卻被安檢的人員攔住。

    “先生,對不起,您不能進去。”

    “天雪,天雪!”慕東霆一聲聲,疼痛,而無助的呼喊著,卻並沒有換來天雪的一個回眸。

    而沈曼清站在一旁,臉色的神情也不太好看,出口的語氣中也是諸多無奈。“東霆,你們已經離婚了,你這樣繼續糾纏著也沒有任何意義。天雪要離開,自然有她迫不得已的理由。你既然放手了,就該了斷的徹底一些。”

    慕東霆沉默的低下了頭,無言以對。只聽沈曼清繼續說道,“你帶言希回去吧,別繼續追了,即使追到了美國,也改變不了什麼。你,還有你的那個林初夏,你們把天雪傷的太重了。東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但你自己捫心自問,你真的配得上天雪嗎

    ?你值得她如此愛你嗎?”

    沈曼清說完,拿著登機牌,也走進了安檢口。

    而慕東霆抱著孩子,一直僵硬的站在原地。身旁不停的有人經過,人來人往,庸庸碌碌。而慕東霆的視線早已模糊了,他看不到,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耳畔唯一迴響的,就是小言希撕心離肺的哭嚎。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機場的,只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心麻木的沒有任何的知覺,連疼痛都感覺不到。

    而另一面,天雪也並不好過。

    她坐在飛機上,飛機加速衝出跑道,飛入天空。

    天雪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地面上的一切事物在眼中漸漸的變得渺小,最終成為了一個個小黑點,被雲朵覆蓋,完全的消失不見。

    這一刻,她再也無法隱忍的,讓淚水決堤。

    沈曼清坐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再也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已經說過,剩下的,是天雪自己的選擇。

    她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天雪,天雪接過,卻並沒有用,任由著淚水肆意的流淌,大概,淚水流進了,心也就不疼了。

    飛機飛入平流層後,飛行平穩。天雪打開手機,換成了飛行模式,把耳塞塞入耳朵中,閉目養神,靜靜的聽著歌。

    音樂聲緩緩流淌著,是一首陳永馨演唱的《你不知道的事》。

    我飛行,但你墜落之際。很靠近,還聽見呼吸,對不起,我卻沒捉緊你。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離開你,我堅持不能說放任你哭泣,你的淚滴像傾盆大雨,碎了滿地,

    在心裡清晰。你不知道我為什麼狠下心,盤旋在你看不見的高空裡,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天雪睫毛輕輕的顫動著,又一顆剔透的淚珠湧出眼眶,掛在睫毛上,她微微的側頭,淚珠順勢緩落,在窗外陽光的照耀之下,閃動著斑斕美麗的光。

    對於慕東霆,她總是有太多不能說的秘密。

    當年如此,如今,依舊如此。她似乎永遠站在別無選擇的邊緣,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獨自逃離。

    她不需要他知道,沈天雪其實是一個治不好的瘋子,過去是,現在是,或許永遠都是。

    也許,此去經年,他們再無相見之日。

    他在國內,會漸漸的忘記她,忘記他們曾經所有的過往,開始新的生活。

    而她在國外,繼續當她的瘋子,也許,她再也不會康復,她的病情會越來越重,會忘記曾經,忘記現在,忘記未來,忘記自己,也忘慕東霆。

    或許,命中注定,他們只能是天空中相互瞭望的星星,卻沒有交匯的軌跡。是她錯誤的改變了航線,才導致這樣痛徹心扉的結局。

    那麼,就認命吧。

    她在心中對自己說:再見了,慕東霆,再見了,我最執著的初戀,我最刻骨銘心的愛情。

    ……

    距離飛機起飛已經經過了十七小時四十五分鐘,慕東霆盯著牆壁上的時鐘,幾乎一分不差。

    這個時候,是B市的傍晚,卻是洛杉磯的凌晨。他與天雪之間,已經整整跨越了一個太平洋。

    他們分別在地球的兩端,慕東霆不知道,他的思念,還能否飛躍滄海?!

    慕東霆雙臂環在腦後,發呆的開著頭頂雪白的天花板,腦海中一片換亂。

    小言希躺在他身邊,這會兒倒是安安靜靜的,睜著一雙和天雪一樣清澈的大眼,烏溜溜的轉動著。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嗡嗡的不停震動著,慕東霆卻置若罔聞,根本無心理會,而一旁的寶寶卻依依呀呀個不停,好在是提醒著他一樣。

    慕東霆起身,先給寶寶把踢掉的被子重新蓋好,隨口才接通手機。

    這個時候,還敢打電話來***擾他的,除了顧子揚,也沒有別人了。

    只是,電話那端的聲音,少了往日的戲虐,倒是多了幾分沉重。“東霆,你讓我查的事,我去醫院查過了。天雪的病……犯了。”

    他說的並不直接,但慕東霆聽得懂。

    幾乎沒有太大的意外,慕東霆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掛斷了電話。

    難怪,她匆匆的逃離,難怪,她狠心的把小言希丟給了他。這重重的變故,終於有了合情合理的答案。

    慕東霆唇角下意識的揚起一抹複雜的笑,三分苦澀,七分嘲弄。

    在每一次暴風雨來臨的時候,天雪的選擇,永遠是獨自面對,即便,他願意伸出肩膀給她依靠,她卻仍然不屑一顧。

    就是這樣,他連與她共患難的資格都沒有。

    身旁,小言希呀呀的低喚了幾聲,小手臂不安分的揮動著,好像在呼喚著父親。

    慕東霆伸出食指,小傢伙順勢便握住了,這麼一丁點大的孩子,力氣倒是不小,把他的手指握的緊緊的,好像怕被丟棄一樣。

    然而,實際上

    ,他們已經被丟棄了。

    “言希,爸爸現在只有你了,你要陪著爸爸,一起等媽媽回來,好嗎?”

    如果,她永遠不再回來,他不會悲傷,不會絕望,他只會一直一直的等下去……

    *

    三年後。

    三年,不長,卻也絕不算短的時間。

    三年中,小言希學會了走路,學會了說話,學會了唱歌寫字。

    小言希會說的第一個詞語是:爸爸,會說的第一句話是:爸爸,愛你。

    而如今,孩子三歲了,鬼靈精怪,會自己看圖畫,認識一些簡單的漢子,卻獨獨不會說:媽媽。

    不,更確切的說,他不是不會,只是,從來都沒有說過而已。

    小言希在奶奶家住過三個月,然後就搬進了他的新家,一百五十平米的小複式,三室兩廳,不是很大,剛好夠寶寶跑來跑去。

    慕東霆一直記得,天雪不喜歡太大的房子。其實,太大了也沒什麼好處,房子大了,溫度散了,也就沒了家的味道。

    小言希的家庭成員非常的簡單,只有奶奶,爸爸,言希寶寶,還有照顧他的馮媽。

    爸爸說,馮媽以前是照顧媽媽的,現在又照顧他,所以,他要對馮媽非常的尊敬。小小的孩子,乖乖的聽著,卻似懂非懂的點頭。

    小言希從沒有見過媽媽,雖然臥室中有很多媽媽的照片,可是,那在小言希的眼中,只是一副又一副美麗的圖畫而已。

    在寶寶的眼中,媽媽都是真實的,有溫度的。幼兒園裡的每個小朋友都有媽媽,只有他沒有。但是,他從來都不敢問爸爸,為什麼別人有媽媽,而他卻沒有。

    因為,他曾經無數次的見到爸爸看著媽媽照片的時候,悲傷的神情,他想,爸爸一定是不喜歡媽媽的。

    “言希,快下樓吃飯。”慕東霆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聲音剛落,樓上便傳來寶寶的小腳丫落在地板上的咚咚聲。

    “爸爸!”小言希從最後一層台階上跳下來,撲入慕東霆懷抱。

    慕東霆溫笑著,抱他坐到餐桌旁,給他繫上了小圍裙。

    言希拿著專用的小勺子,只挑自己喜歡的菜吃,小傢伙人不大,卻非常的嬌氣,也非常的挑食。

    “言希,不許挑食。”慕東霆沉下臉色,把他挑出的青椒和胡蘿蔔重新夾入他的小婉裡。

    除了挑食的習慣不能縱容,慕東霆寵孩子幾乎寵上了天,有時候,連潘婉卿都有些看不過去,過分的寵溺,畢竟對孩子的成長沒有好處,何況,還是一個男孩子。

    潘婉卿曾和慕東霆討論過這個話題,但慕東霆永遠是冷漠的一句:我的事,不需要您操心。

    其實,她並不是不懂。

    慕東霆是把對天雪全部的愛都轉移到了小言希的身上,這樣,他或許會讓自己好過一點。

    小傢伙非常的活潑,吃飯的時候,還會喋喋不休,說著幼兒園裡的趣事,例如班上最漂亮的女聲昨天穿了一條公主裙,新來的音樂老師又換了男朋友。

    慕東霆淡然失笑,問道,“你知道什麼是男朋友嗎?”

    “爸爸就是雅婷阿姨的男朋友,可是我不喜歡她。”小傢伙一本正經的說道。

    而慕東霆看著他,唇邊的笑意卻一點點消失不見。

    寶寶低頭扒了兩口飯,好似想到了什麼,又突然抬起了小腦袋。“爸爸,你會和雅婷阿姨結婚嗎?”

    “不會。”慕東霆回答,並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快吃飯,吃完飯,我送你去幼兒園。”

    “嗯。”小傢伙點頭,小勺子不停的撞擊著碗底,看起來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這三年來,慕東霆的作息時間非常的規律,上班,下班,接送孩子,每天的時間表如出一則。

    下班後,他去幼兒園接寶寶,而班主任老師卻對他說,小言希已經被‘媽媽‘接走了。慕東霆當然知道這個‘媽媽’絕不會是天雪。

    他強壓著心中的怒火,撥通了顧子揚的電話,“限你半個小時之內把我兒子接回來。”

    雖然超時了一些,但顧子揚在天黑之前還是把小傢伙安全無恙的送回了他們居住的公寓內。

    “爸爸!”小傢伙撲入慕東霆懷中,甜甜的聲音,柔軟香甜的身體,讓慕東霆瞬間沒了火氣。

    “如果下次再跟陌生人走,就永遠別回家了。”慕東霆還是沉著臉色,不輕不重的訓斥了句。

    “雅婷阿姨答應給我買水槍,我才和她走的。”言希低估了句,然後和馮媽去餐廳吃飯了。

    顧子揚撲哧一笑,“東霆,你兒子還真是個活寶,拿著水槍射了雅婷一身的水,還不停的喊著:打死壞人,打死壞人。”

    那場面,顧子揚現在想起來,都忍不住想笑。

    而客廳內,慕東霆安穩的坐在沙發上,只是目光有些冷,顧子揚收起笑容,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告訴張雅婷離我兒子遠一點兒,這樣的事,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慕東霆一邊吸菸,一邊語調緩慢的說道。

    “怎麼又是我啊?”顧子揚不滿的抱怨。

    慕東霆漆黑的深眸又冷了幾個溫度,“顧子揚,別忘了這個人是你招惹來的。”

    “我也沒想到她會是張老頭和前妻生的女兒,怪只能怪慕總裁的魅力無邊,同樣的一起工作,朝夕相處,她怎麼就沒賴上我啊。”

    “你喜歡?發你。”慕東霆冷漠的丟出一句。

    “還是算了吧。”

    顧子揚無奈的咳了幾聲,也是一肚子的委屈。當初他好心給慕東霆找個助力,沒想到會惹來了這麼個麻煩。

    B市龍頭企業張家的千金小姐,恰恰潘氏集團和張家又有合作項目,張家提出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兩家聯姻,而這位張大小姐看中的並不是那個無能的潘東明少爺,而是卓越不凡的慕總裁。

    潘老爺子找慕東霆談論此事的時候,他自然是不答應的,但他當初洗錢的證據,不知道怎麼會落在老爺子手中,老爺子以此為要挾,如果他不同意,就送他進監獄。

    慕東霆不怕蹲監獄,人做錯了事,就應該接受懲罰。然而,卻不是現在。

    他還要照顧孩子,還要等天雪回來,所以,他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事。權宜之計,他只能答應和張雅婷交往試試。

    “顧叔叔,你陪我去樓下玩兒好不好?”言希吃飽了飯,又跑回了客廳,撒嬌的扯著顧子揚的衣角。

    顧子揚寵溺的把小東西抱入懷中,陪著笑說,“寶貝,叔叔和你爸爸有事情要談,你乖乖自己去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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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三年,她終於回來了
    顧子揚寵溺的把小東西抱入懷中,陪著笑說,“寶貝,叔叔和你爸爸有事情要談,你乖乖自己去玩兒。”

    “我不,我要和顧叔叔玩兒……”言希撒嬌的說。

    “慕言希,上樓寫作業去。”慕東霆突然沉下了臉色妝。

    小傢伙還是很害怕父親的,嘟起小嘴巴,抱著小書包,老老實實的回自己房間了。

    顧子揚摸了摸鼻子,“東霆,孩子不該是這麼個教育方法。”

    “難道你有經驗?”慕東霆不以為意的淡哼一聲。

    顧子揚一時語塞,於是轉移了話題。“沈天雪要回來了,已經定了下周的機票。”

    “嗯。”慕東霆極淡的應著,輕彈了一下指尖的菸灰。

    三年了,整整一千多個日夜,她離開的太久太久,也該是回來的時候了肝。

    而這三年之間,慕東霆固定每月飛一趟美國,只是,他只能遠遠的看著她,卻不敢靠近。這三年間,他親眼看到她如何與病魔抗爭,如何一步步從噩夢之中走出來,他看到她接受各種不同的治療,看心理醫生,把那些疼痛不堪的過去,一遍遍的重新扒開,讓傷口重新癒合。

    三年,她終於痊癒了。

    而這三年,其實,她一直都不是孤軍奮戰,他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沈天雪回來肯定不是要和你重歸於好的,八層是要搶孩子的,你自己最好早做準備,別到時候被弄的措手不及。”顧子揚提醒道。

    而慕東霆只是清淺的牽動下唇角,露出一個溫潤的笑靨。“沒什麼好準備的,我都是她的,無論她想要什麼,拿去便是了。”

    慕東霆說完,掐滅了煙蒂,起身向樓上走去,“我陪言希寫作業,你自便吧。”

    自便,就是趕人的意識,顧子揚並沒有繼續逗留,非常識趣的離開了。

    *

    下午十五點三十分整,飛機順利的抵達B市機場。

    天雪托著行李從出口走出來,大廳內熙熙攘攘,黑頭髮,黃皮膚,一張張親切的面孔,讓她突然間有種想哭的衝動,近鄉情更怯,大概就是她此刻的心情吧。

    三年,她終於回來了。

    “天雪!”出口處,劉芸揮動著手臂,激動的走過來,和她緊緊的抱在一起。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回來了呢,死丫頭。”

    天雪淡淡的笑,看起來似乎和三年前沒什麼變化,只是頭髮短了一些,剛剛齊肩,更靚麗了幾分。

    當初離開的時候,真的以為一輩子都無法再踏上這片土地,沒想到,三年的時間,她的病居然治好了,當醫生對她說,從今以後,她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的時候,天雪激動的放聲大哭。

    和離開時一樣,又是明媚的春。

    劉芸把她的行李放入後備箱中,然後開車駛離機場。

    天雪的手臂輕搭著車窗,清澈的目光,看著沿途的風景,三年,B市的變化看起來並不是很大,只是,不知是不是已經物是人非了。

    “和離開的時候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天雪隨口說道。

    “才三年而已,又不是三十年,少悲春傷秋。”劉芸一邊開車,一邊笑著回道。

    “劉芸,這幾年,你過的好嗎?”天雪問。

    劉芸聳肩,打趣道,“不錯啊,就是追求我的人太多了,不知道選哪個,心煩呢。”

    天雪淡笑,又問,“顏飛呢?他過的好嗎?”

    “湊合吧,不過,你當初不告而別,他估計還生你氣呢。”

    “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離別的場面,傷感。”天雪回答。

    當初的沈天雪,幾乎是支離破碎著離開的,她不想要任何人看到那樣的自己,她不需要別人的同情與憐憫,尤其是顏飛。

    車子在十字路口停下等信號,劉芸藉機翻出了一盤U盤遞給天雪,“這個月的錄像,本來打算給你發郵箱的,既然你回來了,我也省了麻煩。”

    天雪把U盤放入手提包中,淡淡的說了聲,“謝謝。”

    這三年之間,劉芸經常去慕東霆的公寓,給孩子拍攝錄像,然後發給天雪。雖然在大洋彼岸,可以說,寶寶的每一步的成長,天雪都沒有錯過。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慕東霆吧,基本都是他拍的,我只是負責發給你而已。”劉芸如實回答。

    “哦。”天雪輕應了一聲,重新側頭看向窗外,目光變的更淡漠。

    狹小的空間內,突然溢滿了寂靜。

    透過後視鏡,劉芸看她一眼,隨後,遲疑的說,“慕東霆,他要訂婚了。”

    天雪遲緩的回頭,淡靜的容顏,一時之間看不出什麼波動的情緒。“是嗎?那挺好的啊,他也不能總單著吧,早晚是要再娶的。”

    “你不介意?”劉芸問。

    “我和他離婚三年了,婚配嫁娶,各不相干。我有什麼好介意的。

    ”天雪回答,眸光卻盈盈而動。

    “也對,那種男人就該徹底忘了。八年抗戰都勝利了,你當初愛了他十年,又得到什麼了。就應該送他四個字:拜拜,滾蛋!”

    天雪淡淡一笑,側頭再次看向窗外,然而,在劉芸看不到的一面,眸色突然黯淡,失去了全部的色彩。

    劉芸把車開到了天雪下榻的酒店。

    房間內,天雪打開行李箱,把衣物一件件的拿出來,掛在櫃子裡。她專注的整理著東西,而劉芸坐在一旁的布藝沙發上,百無聊賴的說道,“這次回來,是暫住,還是定居?”

    天雪手中的動作微頓,淡然的抬眸看向她,“這次回來打算把手中那20%的沈氏集團股份和TX化妝品公司處理掉。”

    “呦,那可是一筆龐大的資產啊。”劉芸連連咂舌,又玩笑道,“你馬上就要榮升為富婆了,是不是應該請我大吃一頓。”

    “撐死你算了。”天雪含笑回了句,但很快,笑靨就凝固在唇角,她又認真的說道,“我想要盡快處理這些資產,畢竟,打官司也需要錢。”

    “打官司,和誰?”劉芸微錯愕。

    “我想拿回孩子的撫養權,他要結婚了,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寶寶跟在我身邊,總比跟著後媽好。當然,如果能夠私下達成協議,就不需要鬧上法庭了。”天雪平淡的說完,又低頭開始整理物品。

    而劉芸眨了眨眼,看著她,突然問道,“寶寶跟著後媽不好,難道你不打算給他找後爸?”

    “嗯,至少目前沒這個打算。”天雪淡然而笑。

    “沈天雪,你沒搞錯吧,你還沒到三十歲呢,就這麼孤零零的過一輩子,也太委屈自己了。”

    “我有兒子啊。”天雪笑嘻嘻的,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模樣。

    等她收拾好了東西,兩個人一起離開酒店,準備出去吃飯。電梯中,劉芸拿出手機,準備打給顏飛。

    “劉芸,怎麼了,有事嗎?”電話那段,是顏飛溫潤平靜的聲音。

    “恩,有事,借錢。”劉芸一本正經的說。

    “多少?”他問。

    “先拿一百萬花花吧。”劉芸的語氣仍是非常的認真,而一旁的天雪卻已經有些忍不住笑了。

    劉芸正等著顏飛拒絕,或者詢問她用錢的理由,沒想到顏飛直接回了她一個字,“好。賬號發到我手機,我轉給你。”

    噗,劉芸這下再也忍不住笑了,“顏總真土豪,我說的是韓元,因為一會兒我們要吃韓國料理。XX酒店,你過來接我們吧,天雪回來了,一起聚聚。”

    劉芸話音剛落,便聽到電話那段,傳來鋼筆掉落在桌面上清晰的響聲,之後,電話那段是無聲的沉默,等了半響,顏飛才回了句,“好。”

    酒店樓下是大型的購物商場,因為要等顏飛的緣故,天雪和劉芸在商場中轉了一圈。在男裝區,天雪下意識的在模特面前停住了腳步,目光迷茫的看著模特身上那件純黑色的西裝。

    看了眼標籤,居然是范思哲,慕東霆穿的最多的牌子。那個男人,對衣著非常的挑剔,他們剛剛結婚的那段時光,天雪也曾像個小女人一樣,走遍各大商場,給他買合體的西裝,外套,甚至貼身的內.褲和襪子,那時候,傻傻的,覺得自己很幸福。

    而如今想來,那段時光,恍然如夢。夢醒的時候,甚至讓她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在國外的三年,起初她發作的次數多,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清醒的時候,想的最多的,除了寶寶,就是那個男人。

    也許,只有分開,才會明白,原來有些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忘記。當初六年尚不能忘記,區區三年又如何。

    “小姐,您要看這套西裝嗎?這是我們店裡剛到的新貨。”見天雪站在那裡看了很久,服務員小姐來到她身邊,禮貌的詢問。

    “不用,我只是看看而已。”天雪溫笑著回答,並輕輕的搖了搖頭,搖掉那些不該有的思緒。

    還想這些做什麼呢,都過去了。三年前,他們已經說好了結束。

    三年後的第一次見面,顏飛自然不會像劉芸一樣,激動的和天雪擁抱,他表現的很平靜,只是眼神有些複雜。

    而天雪並沒有花心思去猜測他複雜的眼神,而是一笑置之。很多時候,糊塗一些,也沒什麼不好,利人利己。

    “顏飛,好久不見。”她雲淡風輕辦的笑著,整個人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像一朵陽光下盛放的小雛菊。

    劉芸一定要吃韓式料理,選的還是B市最火的一家,沒有提前定位子,他們只能排隊等位。

    “不然去別家吧。”顏飛微蹙劍眉,顯然沒什麼耐性。

    天雪卻淡淡的一笑,國外的三年,她的性子比從前似乎更溫婉了。“既來之,則安之。等等吧,我看應該也不用等的太久。”

    她說完,在等候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隨手翻開了一本雜誌。

    而好巧不巧,

    財經版刊登的正是目前B市最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慕東霆,慕總裁。

    大部分篇幅介紹的都是他的商業帝國,兩年前,他把恆宇集團與沈氏集團合併控股,更名為M&T集團,繼沈家之後,成為B市新任首富。

    關於他的私生活,幾乎成謎,筆者也是寥寥的數語帶過,只說他離異,有一個兒子,其他的並未多提。

    劉芸坐在天雪身邊,自然也留意到了那本雜誌。

    “慕東霆上週接受的這家雜誌的專訪,這兩年,他生意越做越大,很受媒體追捧,比明星還炙手可熱。”劉芸絮絮叨叨的說著,伸手指了下M&T的字樣,“猜得出什麼意思嗎?”

    天雪笑,似乎不太願意在這上面花心思。“總不會和我有關吧。”

    劉芸笑的有些神秘,卻並未解答。

    她曾無意間聽到慕東霆的秘書蔣欽提起過一次。

    M&T,M代表慕東霆,T代表天雪,&是邏輯上表示兩者屬於缺一不可的關係……慕東霆與沈天雪缺一不可。

    劉芸偶爾想來,覺得慕東霆這個男人也挺有意思的,婚都離了,現在才表深情,表痴心,有意思嗎?當初管幹什麼的啊。

    天雪不以為意的合起雜誌,丟在了一旁,似乎對此毫無興趣。而顏飛坐在他們對面的位置,一直低垂著頭翻報紙,非常的安靜。

    “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看言希?”劉芸岔開了話題。

    “明天吧,今天剛下飛機,有些累,一會兒吃完飯,我就回去休息了。”天雪回答,雖然心中已經是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即見到小傢伙,但她畢竟還沒有和慕東霆溝通過,總不能貿然上門。

    她既然回來了,也不差這一日半日。

    “嗯。”劉芸點頭,又提醒道,“你們原來居住的別墅這三年一直空置著,慕東霆搬到了李水源小區。想見言希,要去那裡了。”

    “哦?怎麼搬家了?”天雪微微詫異。

    “那房子死過人,覺得不吉利唄。”劉芸答道。

    天雪不甚上心的一笑,“他一向不信那些的。”

    “他是不信,但現在多了言希,總該忌諱一些。其實搬了挺好,畢竟林初夏死在那裡,多膈應啊。”

    劉芸說完,天雪沒有絲毫的反應,只是淡淡的斂眸。而劉芸卻明顯感覺到她的情緒不太對,也是,好端端的提林初夏幹嘛,她這不是那壺不開提嗎。

    “前幾天我去看了小傢伙一次,被慕東霆寵的無法無天的,如果再不管,就真管不了了。”劉芸再次岔開了話題。

    天雪聽完,不由得蹙眉,只是,沒等她說什麼,服務生已經叫到了他們的號碼,三人一併走進餐廳內。

    三個人之中,屬劉芸的話最多,基本都是她嘰嘰喳喳的說著,天雪只是靜靜的聽,偶爾會配合的問一兩句,或者淡淡的笑,而顏飛基本都低著頭,偶爾眼角的餘光會偷偷的看向對面的天雪,但天雪並不看他,目光始終是淡淡的,好像沒什麼焦距,由始至終,他們都沒有目光的交匯。

    顏飛耐不住性子的時候,會說劉芸兩句,“你話怎麼這麼多啊,吃飯也堵不住,不累嗎?”

    “我攢了三年的話,怎麼著也得說個三天三夜吧,又沒讓你聽,我是和天雪說的。”劉芸理直氣壯的反駁。

    顏飛蹙著眉頭,用紙巾輕擦了下唇角,“你們先聊吧,我去趟洗手間。”

    他說完,便起身離開了。

    劉芸對著天雪吐了吐舌頭,夾了塊香噴噴的烤肉塞入口中。她嘴裡含著肉,含糊的說道,“你說顏飛不喜歡我,是不是因為我太吵了?”

    天雪小口的抿著果汁,回道,“喜歡一個人需要條件嗎?”

    劉芸白她一眼,隨口回了句,“你喜歡慕東霆那混蛋就沒什麼理由。”

    天雪也不惱,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果汁,“行了,總提他做什麼,只會掃興。”

    劉芸無奈的搖頭,嘆息道,“你說上帝為什麼要創造男人呢?這世界上多了男人,只會讓女人傷心而已。對了,顏飛和陳瑩快結婚了,你準備包紅包吧。”

    天雪淡然不語,心想,還真是被慕東霆說中了。

    “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嫁?我也給你包個大紅包,保證比給顏飛包的多。”

    “我?估計等你再婚了,我也不一定能把自己嫁出去。”劉芸半笑不笑的回了句,語氣中多少有些自嘲。

    劉芸是屬於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她看得上眼的男人,自然是要事業有成,才貌雙修,而這樣的男人,多數是看不上她這種普通出身的女人。而普通的男人,劉芸又看不上,若是嫁了,不甘心。若是不嫁,就只能讓自己繼續剩著。

    三個人吃完了飯,一起走出餐廳。

    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劉芸居住的公寓離這裡並不算遠,她打了車就離開了。

    而顏飛當然負責

    送天雪回去。兩人都沒帶傘,顏飛二話不說,脫下了西裝外套,搭在了天雪肩膀。

    “你等我一會兒,我把車子開過來。”顏飛說完,獨自衝進了雨裡。

    他把車一直開到餐廳門口,然後推開副駕駛的門,讓天雪上車,由始至終,天雪連一滴雨都沒有淋到,顏飛的確是一個細心到讓人有些心疼的男人。

    車子向酒店的方向行駛,雨天路滑,車速並不快。

    “這次回來,打算停留多久?”顏飛認真的開車,不曾側目,而聲音卻幽幽的傳來。

    “目前還說不定,我打算接言希和我一起回美國,等拿到撫養權,就離開。”天雪如實回道。

    顏飛微微的沉默,唇邊笑靨微苦,天雪對於他來說,就像是流星一樣,匆匆一閃而過。他甚至不知她何時到來,又何時離去。

    車廂內有短暫的靜謐,卻不讓人覺得尷尬,和顏飛在一起的感覺便是如此,總是這樣淡然而舒服的。

    半響的沉默後,他才回道,“慕東霆未必會把撫養權給你,言希是他唯一的兒子。”

    天雪清抿著唇角,沉默。目光很淡落的看向窗外。

    他馬上要訂婚了,只要他想,將來他還會有很多的孩子。而她兩次早產,她的身體損傷很大,即便還能再懷孕,她也無法負荷。言希,不會是慕東霆的唯一,卻是她的唯一。

    “如果打官司的話,你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孩子已經過了哺乳期,何況,當初是你主動放棄的。”顏飛繼續說道。

    “當初放棄言希是不得已,有哪個母親願意離開自己的孩子。其實,我也不想鬧上法庭,我和會慕東霆好好協商。”天雪溫聲說著,經過了這三年的歷練,她的脾氣似乎越來越好了。

    “如果他讓你回到他身邊呢?”顏飛突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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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她走了三年,他想了她整整三年
    “如果他讓你回到他身邊呢?”顏飛突然問道。

    天雪神情微愣,隨後一笑,“他不會。”

    車內又漸漸的寂靜了下來,而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在狹小的空間內,顯得格外的突兀。

    天雪接聽了電話,那一端,傳來母親沈曼清溫和的聲音。

    “嗯,我已經順利抵達,您不用擔心,媽,這段時間您照顧好身體,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就帶言希一起回美國。”天雪溫聲細語的說著肝。

    而電話那端,沈曼清卻告訴她,潘婉卿給她打了電話,知道了天雪回國的事,說很想念天雪,讓她有空一定要回去一趟。

    天雪漂亮的眉心突然微微的蹙起,隨後追問,“言希在哪兒嗎?妝”

    “這個她沒說,雪兒,就算你和東霆離婚了,婉卿也畢竟是長輩,你回國了,理應去看看她。”電話那一端,沈曼清囑咐著。

    天雪勉為其難的應著,掛斷越洋電話後,對身旁的顏飛說道,“麻煩你送我去慕家老宅一趟吧,我回去看看慕媽媽。”

    “恩。”顏飛並未多問,在十字路口處,直接把車子調轉了方向。

    時隔三年,天雪站在慕家老宅的門前,靜靜的凝注著四周的一切。

    與三年前相比,似乎沒什麼變化,細雨之中,爬在牆壁上的爬山虎似乎更翠綠了。

    出來給天雪開門的是家裡的老傭人,潘婉卿似乎早有交代,天雪的到來,傭人並不感到意外,反而熱絡的招呼著,一口一句少奶奶,叫的格外的順口。

    “雪兒回來啦。”潘婉卿從木質樓梯上走下來,身上是玫粉色的復古旗袍,一如既往的從容優雅,只是,三年來,她似乎又蒼老了許多,歲月真是把無情刀,刀刀催人老。

    潘婉卿握住天雪的手,拉著她一起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上下不停的打量著,眼眸就漸漸的湧出了淚。

    “三年了,我天天都在念叨著你,終於把你給盼回來了。”

    “我也很想您,這三年,您過的好嗎?”天雪溫笑著詢問。

    “還不是老樣子,每天渾渾噩噩的混日子。”潘婉卿溫婉的笑意中,透出淡淡的無奈。“你呢?在國外這幾年怎麼樣?真是個沒良心的丫頭,連個電話都不知道打給我。”

    天雪笑,卻並不解釋。一雙清澈的黑眸烏溜溜的轉動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言希,他沒在嗎?”

    “他一直是和東霆生活在一起的,週末的時候偶爾會過來。你還沒見到他嗎?”潘婉卿詫異的問道。

    “嗯,我今天上午才剛剛回來。”

    “原來這樣,那我明天帶你去他們現在居住的公寓。那臭小子現在可調皮了呢,除了東霆,誰都不怕,就沒人能管的了他了。”提到小傢伙,潘婉卿的臉上也不由得有了笑意。

    天雪陪著笑,一雙明眸卻漸漸的暗淡了下來,錄像中看到的,終究不是完完整整的言希。

    “光顧著和你說話,我差點兒就忘了,廚房裡還燉著燕窩羹,我去端些給你。”潘婉卿說完,起身就向廚房中走去。

    天雪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目光淡落的看著茶几上精緻的茶盞。

    而此時,一旁的電話突然鈴鈴的響了起來。

    “天雪,幫我接一下電話。”潘婉卿的聲音從廚房中傳出來。

    天雪拎起話筒,禮貌的說了聲,“您好,這裡是慕宅,請問你找哪位?”

    她話音落後,電話那段居然是一陣的沉默,只聽到細微的呼吸聲,證明電話是通著的。

    “喂?”天雪不解的又發出聲音。

    之後,電話那端才傳來低沉而磁性的嗓音,“雪兒,是我。”

    天雪握著話筒的手明顯的微微一顫,唇片顫動了幾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時隔三年,再次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就好像來自於另一個世界。

    他並沒有問她什麼時候回國,也沒有問停留多久,只是淡淡的詢問了句,“你現在住在哪裡?”

    “XX酒店。”天雪如實回答。當然,這也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若是他有心,即便她不說,他同樣查得到。

    “嗯,今天太晚了,一會兒還要哄言希睡覺,明天下班之後,我去接你,記得把時間空出來。”慕東霆不再是命令式的口吻,卻同樣擲地有聲,容不得天雪拒絕。

    她淡淡的應著,覺得兩人的確是有見一面的必要,孩子的事,遲早是要談的。

    “言希,他好嗎?”

    “挺好的,他很想你,我……”

    我也很想你,只是,這句話,慕東霆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天雪,是誰打來的電話?”此時,潘婉卿端著一碗羹湯從廚房走出來。

    “是東霆,他可能找您有事吧。”天雪說完,急忙把話筒遞了過去,同時,鬆了一口氣。

    很奇怪吧,明明已經離婚了,明明已經形同陌路,聽到他的聲音,

    她居然還是產生緊張、不安這種不該有的情緒。

    天雪淡然失笑,看來,這三年她真是病糊塗了。

    她和潘婉卿聊了一陣子,就起身告辭了,潘婉卿多番挽留,她仍是僵持回了酒店。

    她已經和慕東霆離婚了,她這個前妻住在婆婆家,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通。

    而與此同時,另一面。

    慕東霆掛斷了電話後,負手站在落地窗前,心情久久的無法平靜。

    三年了,她走了三年,他想了她整整三年。如今,她終於回來了,和他腳踩著同一片土地,呼吸著同樣的氣息。

    三年了,他從未像此刻這樣的幸福過,僅僅是因為聽到了她的聲音而已。

    如果可以再次擁她入懷,那麼,慕東霆會覺得,自己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三年,他一直在等,等著她病情好轉,等著她回到自己身邊,他甚至不惜借由劉芸之口,把自己即將訂婚的消息傳給她。然後,她就真的回來了。

    慕東霆想,這是不是就代表著,天雪其實還是有在乎他的,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幾乎已經是慕東霆的極限。如果天雪還不肯回來,那麼,他只好帶著孩子去美國,親自把她抓回來了。

    “爸爸,你在想什麼?”小傢伙突然從身後撲過來,保住了慕東霆的大腿。

    他揚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慕東霆,充滿了天真無邪。

    慕東霆溫和的笑著,伸出手掌,寵溺的揉了揉寶貝毛茸茸的小腦袋,“我在想念一個人,想到她的時候,會覺得很幸福。”

    “我認識那個人嗎?”小傢伙好奇的問道。

    “當然。”慕東霆回答,卻並未打算繼續解釋。他俯身把寶貝從地上抱起來,向樓上的臥室走。

    “都幾點了,你怎麼還不睡覺?”

    “我在等爸爸講故事呢。”小言希撒嬌的伸出手臂,摟住了慕東霆的脖子。

    “今天不講故事,你要早點休息。明天,我們要見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所以,你要睡得飽飽的,乖乖的,這樣她才會喜歡你。”慕東霆溫聲說著,然後,把寶寶抱入臥室的小床中,輕拍著他入眠。

    *

    春天的夜晚,空氣中透出幾分涼薄之意。

    天雪房間的窗子半開著,有風從窗外吹進來,倒也覺得沒那麼憋悶了。

    突然從西半球回到東半球,一時間時差還沒有調整過來,天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仍是了無睡意。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天雪洗漱之後,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打算到商場去給寶寶買些東西,孩子都三歲了,她這個當媽媽的連一樣禮物都沒有買過,她甚至連孩子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如此想來,天雪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很失敗的母親。

    她在商場的兒童專區買了很多男孩子的玩具,有變形金剛,還有小汽車。逛過了玩具區,又在兒童服裝區挑選著,看到漂亮的小衣服,就覺得每件穿在言希身上都會好看。

    “太太,您要買男孩子的衣服,還是女孩子的?我可以幫您介紹一下。”櫃檯小姐熱情的詢問著。

    “好啊。”天雪點頭,又說,“我的孩子三歲了。”

    “太太,您看這件怎麼樣?還有那件天藍色阿童木的,這幾款賣的都非常好。今天您沒帶寶寶過來,如果尺碼不合適,還可以來調換。”

    天雪伸手摸了下布料,非常的柔軟舒適,看起來也還不錯。“恩,幫我都包起來吧。”

    櫃檯小姐開了票,交給了天雪,她拿著小票,到對面的收銀台結賬。等回來的時候,意外的看到店裡多了一男一女。

    女人正在低頭翻看著衣架上的童裝,並不是的詢問著男人的意見,而男人的神色一直是淡淡的,甚至有幾分不耐。

    “東霆,你看這件怎麼樣?小言希穿上一定會特別的帥氣。”張雅婷從貨架上拿下來的,恰好是天雪選的那件湛藍色的阿童木。

    “隨你。”慕東霆淡然的回了一句,轉而在一旁等候的沙發上坐下。低頭翻看起報紙,並沒有再看她一眼,好似報紙上的鉛字都比她更有吸引力。

    而張雅婷似乎已經習慣了彼此間的這種相處模式,淡笑著又說了句,“等言希長大了,一定向他爸爸一樣英俊迷人。”

    她無心的一句後,居然見到慕東霆拿著報紙的手微微的抖動了一下,他並未抬頭,而聲音卻傳了出來,“言希的容貌更像他媽媽。”

    “……”張雅婷臉上顯出淡淡的尷尬,然後把衣服遞給櫃檯人員,借此掩飾住這份尷尬之色,“把這件給我包起來。”

    “對不起,太太,這件剛剛已經被人買走了。您再看看其他的吧。”櫃檯小姐抱歉的說道。

    張雅婷再次吃癟,臉色沉了下來,“那算了吧,東霆,我們走吧。”

    “好。”慕東霆放下報紙,起身向外走,而

    張雅婷快步跟了上來,直接伸手攬住了他的手臂。

    “幹嘛走那麼快,等等我。”她嬌笑著,半截白嫩的手臂挽著他黑色的西裝,兩個人相攜而去的背影,看起來竟然那麼的登對。

    待他們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視野中,天雪才敢從角落中走出來。她自嘲的笑,淡淡的搖頭。

    本以為再次相見的時候,她會落落大方的走到他面前,對他說一句:嗨,慕東霆,好久不見。

    然而,事實上,在他,不,在他們的面前,她居然變得如此的怯懦,甚至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幾乎是下意識的逃開了。天雪不知道自己逃什麼,但是,她就是逃了。

    她重新回到了店裡,把付款小票交給服務員,然後拎著衣服,乘坐電梯直接到地下停車場。

    天雪把購買的大包小包的東西放入後備箱中,然後發動引擎,車子緩緩駛出地下停車場,居然意外的看到馬路邊,那輛熟悉的白色勞斯萊斯幻影停在那裡。

    張雅婷站在車旁,似乎和駕駛室內的慕東霆說著什麼,天雪聽不到,只是看到張雅婷嘟著嘴,踩著高跟鞋,轉身離開了。

    而車內的慕東霆卻並沒有追出來,反而發動了引擎。

    天雪自然不知道,慕東霆對張雅婷說的是:言希的媽媽今天回來,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擾我們。

    慕東霆的車子緩緩駛入行車道,天雪下意識的踩下了油門,車子一路跟了上去。

    其實,天雪此刻的想法非常的簡單,只要跟著他,就能見到她的寶寶了。不必再熬著時間,等到晚上。

    慕東霆的車子駛向城東,天雪想,他應該是去幼兒園接孩子的,B市最好的幼兒園,就在城東的方向。

    她開的馬六隻是中檔車,想要跟上他的勞斯萊斯幻影的確的確有些不太容易,好在,慕東霆的車速並不是很快。

    天雪車技一般,為了防止跟丟,她一直貼的很近。

    卻不曾想,車子行駛之中,一個莽撞的摩托車突然從小路中竄了出來,好在慕東霆反應敏銳,車頭一轉,踩了急剎車,才避免一場交通事故。

    只是,他車子剛剛停下,因為後面的天雪跟的太近,又不曾想到他會急剎車,反應不及,直接撞了上去。

    慕東霆只聽到咚的一聲,車子劇烈的晃動了一下。他回頭去看,只見自己被一輛紅色的馬六追尾了。

    彼端,天雪只覺得頭暈暈沉沉的,大概是剛剛撞在在車門上撞了一下的緣故,手背上扯開了一條血口子,傷的應該不重,但要命的是傷口一直在流血,鮮紅的迸濺在裙襬上,染污了裙子。

    糟糕,這是她上週剛剛買的香奈兒,還是限量版,這下可真是損失慘重了。

    車窗半敞著,她看到外面已經有路人駐足圍觀,中國人就是喜歡湊熱鬧,大概都在竊竊私語,她這個二貨撞上了人家勞斯萊斯豪車,可要陪不少的錢。

    這事故,她是不是全責啊?天雪正胡思亂想著,而慕東霆的腳步已經一步步靠近了。

    他來到她的車旁,透過半敞的車窗,四目相對的瞬間,彼此都愣住了。天雪漂亮的眸子清澈的像湖水,而慕東霆的眼睛,深的像海一樣,藏著太多太多的情緒。

    他的目光漸漸的下移,落在她流血的手背上,下一刻,便蹙起了眉。

    “傷的重嗎?”他問。

    或許是剛剛嚇壞了,天雪的反應有些木然,她搖了搖頭,回答,“好像有點兒疼。”

    慕東霆看起來似乎比她還要緊張,伸手就去拉車門,這才發現車門居然被卡住了,電子鎖失效。

    “你等等,別怕。”慕東霆說完,,快步回到自己的車旁,從後備箱中拿出工具,硬是把天雪的車門給敲開了,然後把她從駕駛的位置上抱下來。

    他開車把她送去了附近的醫院,拍了片子,根本沒傷到骨頭,只是劃破皮肉,包紮一下就好了。

    傷口包紮完之後,天雪坐在長廊外的椅子上等候著,慕東霆去藥局拿藥。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幾盒藥。

    “大盒的每天三次,每次兩片,小盒的每天早起吃一片,我都標在盒子上了,別吃錯了。”慕東霆在她身邊坐了下來,把藥盒一股腦塞給她。

    天雪微低垂著頭,目光看著抱得像豬蹄一樣的手臂,唇角忽而揚起一抹笑。

    “你還笑的出來!”慕東霆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這女人到底會不會照顧自己,三年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不笑難道還哭啊,慕東霆,我怎麼一遇上你就沒有好事。”天雪說著,語調有幾分玩味。

    “沈大小姐,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我才是受害者,怎麼好像你多委屈似的。”慕東霆頗為無奈,落在她手背上的目光卻透著溫柔與疼惜。

    “還疼嗎?”他又問。

    “還好。”天雪溫溫的回答。

    “既然沒事,我先送你回酒店吧。”慕東霆說著,隨意的站起了身。

    而天雪卻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扯住了他衣角,一張小臉也垮了下來,“慕東霆,你說好了今天讓我見孩子的。”

    “你打算就這副尊榮去見言希?他會以為他媽媽是殘疾呢。”慕東霆有些不冷不熱的回了句,伸手握住她手臂,把她扯出了醫院。

    慕東霆開車把她送回了酒店,房間門口,天雪淡淡的下著逐客令,“辛苦慕總裁了,就不請你進去喝咖啡了。”

    “我現在不喝咖啡,戒了。”慕東霆隨口回了句,居然非常自然的從她手中拿過房卡,開了門,並率先走進去。

    “喂……”天雪不滿的瞪著他背影。他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她是不是應該適時的提醒一下,他們已經離婚了,離婚了啊!

    “怎麼連開水也沒有?一會兒怎麼吃藥。”慕東霆晃了晃空蕩蕩的水壺,脫下外套,去廚房燒開水。

    天雪坐在沙發上,用沒有受傷的手撐著額頭,漂亮的眉心輕鎖著,似有所思般。

    她曾經無數次的在腦海中幻想過再次相見時的情形,卻從未想過,會是這麼的富有戲劇性。他的那個未婚妻,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時間,天雪也想不起曾經在哪裡見過。在國外治療了三年,吃過太多的藥,大概是把腦子也吃的不太好使了。

    “想什麼呢,這麼專注?”慕東霆從廚房中走出來的時候,手中端著一杯溫水來到天雪面前,隨後把水和藥片一起遞給她,並溫柔的提醒,“小心燙。”

    天雪眉頭都沒眨一下,直接把藥片吞了下去,然後喝了幾口水。如今,吃藥對於她來說,就好像吃飯一樣的簡單。

    見她乖乖的吃了藥,慕東霆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彼此都不開口,氣氛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慕東霆的態度,今天肯定是無法見到言希了。天雪正在考慮著如何向他提孩子撫養權的問題,只是,不知是受驚過度,還是藥物的作用,她覺得頭腦暈暈沉沉,想著想著,居然靠在沙發上昏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之間,天雪感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靠近,然後身體突然一輕,被他抱入了臥室的大床上,身下是柔軟的床墊,天雪下意識的動了下身體,尋找了個舒適的睡姿。

    意識昏昏沉沉間,天雪感覺到似乎有溫熱的手掌在臉頰的肌.膚上輕輕的撫.摸著,伴隨著低沉,而沙啞的低語,“雪兒,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等的好辛苦,等的心都疼了……”

    壁燈柔和的光線並不刺眼,讓人覺得非常的舒服,天雪的意識暈暈沉沉的,不願去想剛剛那溫柔的觸感,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慕東霆站在床邊凝視著她,屋內一片寂靜。以至於手機鈴聲在屋內響起時,猶顯得突兀。

    慕東霆在客廳的窗前接聽手機,電話是從公寓打過來的,那一端傳來寶寶奶聲奶氣的聲音。“爸爸,下班時間都過了,你怎麼還不回來?”

    “我有些事,可能要晚一些回去,你做完作業之後就洗澡睡覺,要乖乖的聽馮媽的話,知道嗎?”慕東霆壓低了聲音,生怕吵到天雪。

    “爸爸,你和雅婷阿姨在一起嗎?”寶寶嘟著小嘴巴,詢問道。

    “八卦。”慕東霆失笑,訓斥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閒事。”

    “那是不是只要我長大了,就可以管爸爸了?就像現在爸爸管我一樣?”寶寶小大人一樣的問道。

    慕東霆的唇角上揚,笑的越來越溫和,“等你長大了再說,現在,乖乖去寫作業。”

    “哦。”小傢伙聽話的掛斷了電話。

    慕東霆握著手機,無意的抬眸,看到落地窗的玻璃上倒影著一抹纖弱的身影。

    “怎麼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慕東霆回頭,溫聲詢問。

    天雪蹙了下眉,她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是翻身的時候無意間壓倒了手臂,疼醒的。

    “你怎麼還沒回去?”她問。

    “我今晚留下照顧你。”慕東霆回答的理所當然。

    天雪微眯著眼眸看他,依舊是那張英俊的面孔,只是,臉皮是不是越來越厚了啊?他們離婚了,在三年之前,他們之間的一切都已經結束。

    三年前,他把她傷的體無完膚的,現在,她不過是受了點兒不疼不癢的小傷,他偏要留下來照顧他,如今這深情體貼,又是演給誰看的。

    “我沒事兒,你走吧,這麼晚,孤男寡女的,獨處一室不太合適。慕總裁可別忘,您是有未婚妻的人。”天雪的語氣冷淡了許多,甚至帶著幾絲譏諷。

    慕東霆依舊站在那裡,姿態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眉宇間含著淡淡的笑意,“雪兒,這話聽起來怎麼有些酸呢?吃醋了?”

    天雪哼笑一聲,好似聽到了極可笑的笑話一樣,“我一個前妻,有什麼好吃醋的。我是怕你在這裡,影響我的名聲,我還想再嫁呢。”

    “再嫁?”慕東霆邪氣的一下,來到天雪面前,單手撐住了她身後的牆壁,無形間,已把她困在了牆壁與自己的胸

    膛中。

    他微低了頭,吞吐的氣息蕩過天雪臉頰細嫩的肌膚,癢癢的,莫名的,讓心口生出一種異樣。她雙手抵在他胸膛,試圖推開他,當然,只是徒勞無功。

    “慕東霆,你離我遠點兒。”天雪有些惱火的說道,此刻,她突然意識到,把他帶回來,無異於引狼入室。

    而他紋絲未動,凝視著她的目光,笑意更甚,“打算什麼時候再嫁?有合適的對象了嗎?要不要我幫你把把關?”

    “不勞慕總裁大駕!”天雪咬牙切齒的說了句,然後,抬起腳,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腳背上。

    慕東霆吃痛,不得不後退了一步,天雪總算是脫離了他的魔掌。

    “我累了,你走吧。”天雪的目光淡漠而渙散了幾分,聲音中多了幾絲冷意。

    慕東霆心知強留無益,從沙發上拎起西裝外套,而後對她說,“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休假,上午我帶言希過來看你。”

    “恩。”天雪點頭,目送著他離開。

    而他走到門口時,再次轉身看著她,俊臉上再也找不到一絲笑意,反而多了一份深沉與傷感,“天雪,你還記得三年前,我在空中花園對你說過的話嗎?”

    天雪漂亮的美眸微眯著,眸色越來越渙散。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好像深深的刻在她心上一樣,讓人想忘不能忘,甚至無時無刻的不折磨著她。

    三年前,他說,想要重新來過。

    可是,破鏡難圓,覆水難收,時光也不可能倒流,回不去的,終究回不去了。

    “我記性不好,那麼遙遠的事,怎麼可能記得。”天雪隨口回道。

    明知她是故意,但慕東霆的心仍止不住的疼了一下,他看著天雪,苦笑著,語氣認真的對她說,“忘了沒關係,我一直記在心上。我會幫你慢慢想起來。”

    “不必了,沒興趣。”天雪冷淡的回了句,轉身想要回臥室,剛推開門,卻再次停住腳步,轉身對慕東霆說,“我現在起得早,明天早點帶我兒子過來。”

    說完,砰地一聲關了房門,不再理會慕東霆是去是留。

    天雪躺在床上,聽到了關門的聲音,聲音很輕,可想而知,慕東霆是如何的小心翼翼。

    整整一夜,天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有一絲的微苦,更多的卻是期待,一想到明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言希,心情居然有些小小的激動。

    終於挨到了天亮,天雪早早的從床上爬起來,洗漱更衣,然後坐在沙發上,把手上纏著的厚厚的紗布扯下來,這紗布纏的的確是太誇張了。

    手背上是一條一寸長的傷疤,有些醜陋,天雪拿了兩張放水創可貼,遮住了醜陋的傷口。

    之後,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等,等著門鈴響起。

    然而,左等右等,最後等來的卻是慕東霆的一個電話。

    “雪兒,今天言希沒辦法去你那裡了,他……”

    “慕東霆,你是不是覺得騙我很好玩兒?為什麼不讓我見我兒子?他是我生的。”未等慕東霆解釋,天雪劈頭蓋臉的說道,語氣也很是不友善。

    “雪兒,你冷靜一點。”慕東霆的語氣中頗多無奈,好似在說著任性的孩子。“我和言希在市醫院,小傢伙昨晚吃壞了東西,正在急診掛點滴。”

    “怎麼會吃壞東西呢?慕東霆,你到底會不會照顧他!”天雪埋怨了句,迫不及待的拎起了一旁的外套,匆匆出門。

    而此時,醫院的急診室內,小東西躺在乾淨的病床上,手背上插著輸液管,一張小臉蒼白,漂亮的眉頭緊蹙著,沒精打采的樣子。

    慕東霆坐在床邊,不時的伸出手掌,撫.摸他的額頭,“還難受嗎?”

    “嗯。”小傢伙委屈的點頭。

    “知道難受了就長點兒記性。”慕東霆雖然說的是訓斥的話,卻毫無威嚴。

    小傢伙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模樣,別提多讓人心疼,慕東霆哪兒還捨得責備他。

    言希和大多數小孩子一樣,喜歡吃零食,只是平時慕東霆看管的嚴,每次都是適可而止。但昨晚,慕東霆回去的比較晚,馮媽哪裡管的了這個小祖宗,他坐在客廳裡,一袋又一袋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早晨起來就開始肚子疼,送到醫院來之後,急性胃腸炎,醫生直接給開了點滴。

    天雪急匆匆趕到醫院的時候,一瓶輸液眼看著就見底了。她推門而入,見到病床上的寶寶蒼白著一張小臉,心狠狠的就抽痛了一下,眼眶微濕。

    她一步步來到床邊,而此時,床上的小傢伙睜大了一雙眼睛,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小嘴巴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你來了,坐吧。”慕東霆起身讓開了位置。

    天雪坐在床邊,伸手握住寶寶軟軟的小手,掌心間居然一陣冰涼,她的心又是一疼,淚控制不住的就落了下來。

    天雪快速的伸手抹掉了那顆不安分的淚,吃力的擠出一抹笑。

    然而,床上的寶

    寶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一直瞪大了眼睛盯著天雪看,好像被石化了一樣。

    “言希,怎麼不叫媽媽?”慕東霆沉聲說道,多少有些命令式的口吻。

    小言希眨了眨眼睛,居然眨出了淚花,小手扯著天雪的一根手指,小小的手掌,握的卻十分用力,好像怕天雪會突然消失掉一樣。

    “媽媽,你怎麼從照片中出來了?那你還會回去嗎?”

    孩子一句天真的話,讓天雪忍不住再次落淚。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笑著搖頭,聲音微微的哽咽,“不會了。言希,想媽媽了嗎?”

    言希點了點頭,又認真的搖了搖頭,“爸爸說媽媽一直都在我身邊。媽媽,我每晚睡覺前都和你說了晚安,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媽媽聽到了。”天雪忍不住低下頭,親了親他同樣冰涼的小臉。

    此時,護士過來給言希拔掉了輸液管,然後對他們說,“孩子沒什麼事兒,可以帶他回家了,藥一定要按時吃,大概明天就會好了。”

    “知道了,謝謝。”慕東霆拿了要,想要去抱孩子,卻被天雪搶先一步。

    三歲的小男孩,天雪抱著的確有些吃力了,但她卻捨不得放手,她這個當媽媽的,缺席了他整整三年,如今的言希,再也不是剛出生時皺巴巴的模樣了,他長大了,也英俊了,眉眼舒展,十分惹人憐愛。

    “我來抱吧,他太重了。”慕東霆伸手把孩子接過來,一家三口,一起向醫院外走去。

    慕東霆開車把孩子帶回了公寓,天雪自然是跟著一起的。

    天雪完全沒有想到,慕總裁會住在這麼平民化的公寓中,裝修簡單,溫馨,客廳的窗簾是落葉的金黃色,地上鋪著手工地毯,而地毯上,放著寶寶的玩具積木與小火車,沙發不再是深沉昂貴的真皮沙發,而是柔軟的布藝沙發,只是看著,都讓人覺得柔軟舒適。公寓的採光非常好,陽光從外面照進來,好似能把人心都點亮了。

    “小姐?”馮媽見到天雪,也是震驚不小。差點兒就要抹眼淚了。

    她快步走過來,從鞋櫃中去了一雙嶄新的布藝拖鞋遞給天雪,口中仍喋喋不休著,“姑爺是天天盼,夜夜盼,終於把小姐給盼回來了……”

    而對於她的話,天雪低頭沉默,假裝沒聽到一般。

    “馮媽,給言希煮點兒粥,他從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過東西。”慕東霆吩咐了句,然後把孩子抱回了樓上的兒童房。

    小傢伙躺在柔軟的小床上,天雪半抱著他,小傢伙的頭靠在母親柔軟的胸口,很快就睡了,睡夢中,還嘟著小嘴巴,輕輕的喊著:“媽媽,媽媽……”

    見孩子睡熟了,慕東霆才把他抱離了天雪的懷抱,讓他自己安穩的躺在床上,又細心的給他掩好了被角。

    “怎麼不讓我抱著他睡?”天雪不解的詢問。

    “時間久了,會把你手臂壓麻的,你手背上還有傷呢。”慕東霆溫聲的說道,然後拉著天雪一起走出兒童房,以免兩個人的說話聲把孩子吵醒。

    剛走出房間,天雪就甩開了他的手,並下意識的在裙子上蹭了蹭手背,好像他有細菌一樣。

    對於天雪如此的行為,慕東霆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慕東霆,是你告訴言希我在相片裡的?”天雪有些不悅的問道。

    慕東霆淡淡的搖頭,“我只是告訴他相片裡的是媽媽。天雪,我沒辦法像他解釋你的離開。”

    慕東霆說完,天雪的心中再次溢出淡淡的苦澀,她沒再說話,轉身快步下樓,走進客廳。

    而慕東霆並不急著追她,對與他來說,此刻的天雪就像是風箏,而無論她看起來多高多遠,只要言希在這裡,她就飛不走。

    小傢伙沒睡多久,似乎是被噩夢驚醒了,在房間中不停的哭喊著,“媽媽,媽媽!爸爸,怎麼辦,媽媽又回到照片裡了。”

    天雪快步的走進房間,直接把孩子擁在了懷裡,心疼的安慰著,“不哭,寶貝不哭,媽媽在,媽媽在這裡,哪兒也沒去。”

    小傢伙被母親抱在懷裡,小腦袋在天雪的胸口蹭了蹭,漸漸的就不哭了,只是還在微微的哽嚥著,小手再次緊抓住天雪的手指不放。

    天雪低下頭,心疼的吻了吻他仍掛著淚珠的小臉,“小男子漢,怎麼動不動就哭鼻子呢,不哭不哭了,再哭可就不帥了啊。”

    言希依舊窩在她懷裡,漸漸的,哽咽聲也消失了。

    此時,慕東霆推門走進來,手中端著一碗溫熱的粥,“醒了正好,該吃飯了,言希,餓了沒有?”

    孩子急性胃腸炎,早上上吐下瀉的,根本吃不下東西,也不想吃東西。雖然白粥的香氣撲鼻,小傢伙還是蹙著小眉頭,不停的搖腦袋。

    “媽媽,我不吃,我不吃。”

    “別鬧,過來吃飯。”慕東霆沉下臉色,直接動手把小東西從天雪懷中扯了出來。

    “慕東霆,你幹嘛!”天雪不滿

    的伸手推開他,再次把言希摟進懷裡。

    小傢伙就像看到救星一樣,躲在天雪懷裡不出來了,奶聲奶氣的喚著,“媽媽,媽媽。”

    天雪從慕東霆手中端過粥碗,一口口哄著小傢伙吃。沒有慕東霆的威逼利誘,言希居然很給天雪面子的喝了小半碗粥,之後乖乖的躺在了床上。

    慕東霆又端了一碗粥給天雪,“你也沒吃早飯吧,別餓著,把胃餓壞了。”

    “謝謝。”天雪接過粥碗,小口的喝著。

    而慕東霆坐在一旁,溫柔如水的目光,一直靜靜的看著她。其實,孩子生病了,從早上就開始鬧,慕東霆急匆匆的送他去醫院,自己也沒來得及吃飯,這會兒更顧不上了。

    “言希經常生病嗎?”天雪問,因為是早產,所以,她仍是非常擔心。

    慕東霆卻搖頭,回道,“他很健康,幾乎很少生病,是昨晚沒人看著,吃了太多的零食,小孩子的腸胃比較脆弱,才會生病的。”

    慕東霆說話間,目光從天雪的身上轉移到寶寶安睡的小臉上,小傢伙長的像媽媽多一些,長而濃密的睫毛,在小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言希就是太淘氣了,像你,沒一刻是安生的。”

    “我有嗎?”天雪微挑了下眉梢。

    “我看你還真是得了健忘症,三年前的事記不得,小時候的事也忘得一乾二淨了。我們男孩子去爬樹,打雪仗,你一個小丫頭每次都跟在後面,像個小尾巴一樣,甩都甩不掉。”說到此,慕東霆的唇角隱隱的多了一些笑意。

    天雪微嘲的牽動了唇角,那時候的自己還真的很傻,傻兮兮的跟著他的腳步,不管不顧的,可她的步子太小,終究沒有跟上他的步伐。??孩子睡的很安穩,屋內似乎連空氣都是寂靜的,慕東霆與天雪面面相覷,多少有些尷尬。??而正是此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慕東霆出去接聽電話,天雪多少鬆了口氣,柔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寶寶的身上。??而等他回來的時候,已經穿戴整齊,一身筆挺的西裝,很正式的樣子,"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這裡陪著言希吧。"??“哦。”天雪點頭,他不再也好,她倒是輕鬆一些。??慕東霆離開了,而天雪依舊坐在孩子的小床邊,哪兒也不去,就這樣靜靜的守著她的孩子,似乎是要把這三年缺失的時間都一下子補回來一樣。??孩子睡了小半天的時間,午後就醒了,也有了精神,摟著天雪的脖子,嚷著要吃飯。??天雪抱著他到餐廳去吃飯,小傢伙的體重不輕,天雪微微的氣喘著。??馮媽早已經熱好了粥,還做了幾個清淡可口的菜。小傢伙拿著小勺子,依舊是挑三撿四,菠菜不吃菠菜根,茄子不吃茄子皮,看的天雪只皺眉頭。??“他一直這樣?”??“可不是,從小就挑食,比女孩子還嬌氣呢,每頓飯都要姑爺看著。”馮媽一臉無奈的回道。??天雪伸手揉了揉小傢伙的頭,一本正經的批評道,“挑食可不是好習慣,以後要改掉,知道嗎?不然媽媽就不喜歡你了。”

    “我以後改還不行嗎?媽媽,我現在是病人。”言希眨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做出可憐兮兮的模樣,讓人根本捨不得苛責。??“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天雪無奈失笑,輕刮了下他的小鼻尖。??吃完飯後,天雪陪著言希在客廳玩耍,小孩子是不會裝病的,上午還在打蔫,掛完輸液,睡了一覺,又生龍活虎的。??小傢伙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堆積木,那張認真而專注的側臉,與慕東霆那個男人幾乎是如此一則的。??天雪靜靜的看著,恍惚間,時光似乎倒流回年少的時候。??每當假期,她總是喜歡往慕家跑,賴在他的房間不走。??他習慣性的坐在窗前看書,神情專注,完全不被外界的任何事物干擾。而天雪坐在桌旁,習題冊翻開在面前,而她咬著筆端,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而他那麼的安靜,好似完全不知她的存在一樣。這多少讓天雪有些挫敗,她重重的把筆摔在桌上,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而慕東霆的目光仍然只落在書面上,只是溫和的聲音悠悠傳來,“誰又惹了沈大小姐不開心啊?”??天雪心裡抱怨了句:還不是你。而口中卻說,“東霆哥哥,這道題我做不出來。”??“哦?還有能難得住我們雪兒的題?我看看。”慕東霆放下了手中的書,目光溫和的看過來,語氣中都帶著淡淡的寵溺。??天雪便隨手選了一道看起來難一些的題目給他看,慕東霆就會耐心的給她講解,從不曾懷疑過她的居心不良。??呵,那些年,如果不是他的溫柔寵溺,天雪也不會讓自己淪陷的如此之深,那麼,彼此的人生都會變得不一樣吧。??執著兩字,寫來不過十幾個筆畫,而堅持的卻是一生,如今,她累,真的很累了。??“媽媽,你在想什麼?”小傢伙不知何時爬上了她的膝蓋,一雙小手臂摟住了天雪的脖子,撒嬌的與她貼著臉。??天雪收回了遙遠的思緒,寵溺的摟著孩子,與他親暱。??“媽媽,你是不是在想爸爸?”小傢伙笑嘻嘻的模樣,像個小大人似的,眼珠子骨溜溜的轉,好像他什麼都知道。??天雪淡淡的笑著,說不出是苦澀還是甜蜜,卻並沒有解釋。??馮媽端著兩杯鮮榨果汁

    從廚房走出來,見到母子兩人親密的抱在一起,笑著說道,“這血緣真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小姐剛回來,小少爺就和您這麼親,這兩年張家的小姐費盡心思的討好,小少爺還是不喜歡她。”??“是這樣啊。”天雪只是極淡的呢喃了句,從她手中接過果汁,喂給言希喝。??言希窩在母親懷抱,雙手抱著果汁杯,一邊吸果汁,一邊嚷嚷著,“媽媽我要看電視,要看動畫片。”??“好,我們看動畫片。”天雪拿起了遙控器,一個一個頻道撥過去,尋找著少兒頻道。??而畫面一晃,地方台上居然看到了慕東霆的身影。??“爸爸,爸爸在電視上。”小傢伙興奮的喊道,搶過天雪手中的遙控器,不許她播台。??難怪慕東霆換了正裝出門,原來是參加市裡組織的商業宴會,她雖然剛回來不久,卻也聽說市裡想要開發東湖區,正在遊說這些富商投資,慕東霆自然是首當其衝的拉攏對象了。??畫面中,他正在和市領導握手,態度禮貌恭敬,卻不卑不亢,笑靨溫潤而帶著隱隱的疏離,進退有度,可以說,進可攻,退可守。??鏡頭一直跟隨著他,直到他回到座位。而位置上,坐在他身旁的居然是一個美貌風情的女子,正是那天商場中遇見的那個,她就是張雅婷,慕東霆的現任未婚妻。

    “爸爸怎麼又和雅婷阿姨在一起了。”小言希不滿的嘟起小嘴,拿過遙控器撥了台,然後窩在天雪懷中看動畫片。

    天雪並未對此發表任何的意見,神色淡然,陪著言希一起看動畫。

    小傢伙靠在母親溫暖柔軟的胸膛中,居然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嘴巴仍然嘟嘟著,小臉蛋紅撲撲的,甚是可愛。

    “怎麼又睡了,還沒吃藥呢。”天雪嘀咕了一句,想要把他叫醒,卻被一旁的馮媽阻止。

    “姑爺走的時候吩咐過,小少爺的藥晚飯後再次也來得及。”

    “恩。”天雪點頭,再次把孩子抱回了兒童房。

    小傢伙睡著,她這會兒倒是有時間四處打量,房間不大,都是卡通的裝飾,桌子上,飄窗上都堆滿了玩具,而小衣櫃裡卻沒有放置孩子的衣服,很明顯,小傢伙平時是不睡這裡的。

    “言希不在這裡睡嗎?”天雪有些不解的詢問。

    “小少爺一直是跟著姑爺睡得,這三年,姑爺真是不容易,我活了這麼大的歲數,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大男人照顧孩子這麼細心的,小少爺剛剛被抱回來的時候,晚上經常哭鬧不休,姑爺整晚不睡的哄著,第二天還要早起上班,人整整瘦了一大圈,這一年小少爺漸漸懂事兒了,姑爺才輕鬆一些。”

    只聽馮媽的語氣,天雪大致就能猜出慕東霆這些年的日子的確不好過。她一走就是三年,慕東霆又當爹又當媽的,的確不易。

    “以後我會照顧言希的。”天雪淡淡的回了句,她的意思,是打算把言希接走。而馮媽顯然是會錯了意。

    “現在小姐回來就好了,你們一家三口總算是團聚了,我看著都高興。”馮媽說的有些激動,還抹了把眼淚。

    而天雪卻微嘲的一笑,提醒道,“馮媽,我和慕東霆已經離婚了,他現在有未婚妻,這樣的話,下次不要再說了,被外人聽了不好。”

    “小姐不必顧忌那位,還不是倒貼上來的,姑爺理都不願理她。”馮媽指了指牆壁上掛著的,還有四處擺放著的照片,喋喋不休的說了起來,“這公寓裡四處都掛著小姐的照片,主臥裡還掛著小姐和姑爺結婚時的婚紗照,那位張小姐來過幾次,見到滿屋子的照片,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雖然姑爺不喜歡和人說心事,但我看的出來,其實這幾年,姑爺一直在等著你回來。”

    天雪仍維持著最初的沉默,她站在窗口,隨手拿起了飄窗上言希的玩具小汽車。唇角下意識的牽起一抹嘲弄的笑,等她回來?如果他真心等她,便不會有個張雅婷了。

    “馮媽,你去準備晚飯吧,言希醒了要吃的。”天雪怕馮媽的喋喋不休吵到孩子睡覺,於是便把她打發了。

    夕陽西落的時候,陽光正好。天雪趴在孩子的小床邊,頭枕著手臂,不知不覺間,竟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慕東霆回來的時候,推開.房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畫面。

    小傢伙躺在床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張稚嫩的小臉,而小腦袋微微的傾斜著,枕在母親的手臂上,母子兩人的額頭挨在一起,天雪眼簾輕闔著,傾斜的陽光落在她臉頰的肌膚上,肌膚白.皙透明,濃密的睫毛在透明的肌膚上落下一片暗影,而這光與影的交錯,簡直美極了。

    慕東霆的唇邊不自覺的勾起笑,笑靨一點點的暈開,獨成風景。

    他放輕了步伐走過去,想要把天雪抱回主臥,而她只是淺眠,慕東霆剛擁她在懷,天雪就醒了。

    “你回來了?”她呢喃了句,用手背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嗯,剛回。”慕東霆放開了她,在小床邊坐了下來,目光落在言希乾淨的小臉上,“他睡多久了?”

    天雪側頭看了眼牆壁上的卡通掛鐘,回道,“睡了兩個小

    時,也該叫醒他了。”

    “不急,讓他再睡一會兒,晚飯還沒好呢。”慕東霆溫潤的一笑,伸手拉了下被小傢伙踢開的被子。

    兩個人圍坐在小床邊,目光不約而同的看著熟睡的孩子,似乎這個小傢伙是他們之前唯一的牽絆。而這樣的想法,讓慕東霆心中不由生出一股苦澀。

    “聽說,你打算賣掉TX化妝品公司?”慕東霆淡聲詢問,卻並沒有看她,更準確的說,是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他怕從她的眼眸中看到那種堅定與決絕。

    “嗯,我打算移民。”天雪點頭,如實回答,隨後又補了句,“這次回來,我打算帶言希一起走。”

    慕東霆忽然間握緊了拳頭,卻強行控制住情緒,表面上看似平靜。他側頭看向她,深深的看著她,墨眸中是顯而易見的哀傷,“一定要走嗎?我,我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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