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世家】豪門盛寵,老婆乖一點 作者:肖若水 (已完成)

 
li60830 2019-5-5 16:07:33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2 43764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23
第100章 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大概多少?”慕東霆問。

    “這次上面批下來的一共是十億,我目前只能解決一半,另一半,只能交給你了。”沈立峰的確很信任慕東霆,如數和盤托出。

    慕東霆劍眉微蹙,略有幾分為難,因為,這數額的確是太大了。“爸,您給我幾天時間,我回去具體籌劃一下。”

    “好,那就辛苦你了。”沈立峰的手掌落在慕東霆肩上。

    “都是一家人,您說的哪裡話。”慕東霆溫笑回道,而話鋒一轉,便轉到了另一件事兒上,“爸,有件事,最近也一直困擾我,可能需要您幫點忙。犯”

    “工作上的事?”沈立峰問。

    慕東霆失笑搖頭,竟帶了幾分靦腆慌。

    沈立峰也是精透的人,慕東霆在商場上可謂是百年不遇的奇才,基本沒什麼事能難倒他,而對於男人來說,除了事業,那就是感情上的事兒了。

    “是不是雪兒又胡鬧了?那丫頭就是被寵壞了,你放心,這件事交給我吧。”

    “爸,您千萬別對她說重話,只要她肯和我回家就行,天雪這些天都住在宿舍,也沒個人照顧,我不放心。”

    “你啊,就是太寵著她了。”沈立峰連連失笑。

    離開沈立峰的辦公室,慕東霆站在電梯口等電梯,鳳眸深斂著,心思藏得很深。而此時,身後傳來高跟鞋落在大理石地面的清脆聲響,徐羽珊走過來,在他身旁停住腳步,美眸微眯的看著他,語調輕慢,姿態十分撩.人。

    “氣氛不錯,看來你們是達成共識了。東霆啊,你說,如果讓我那個寶貝妹妹知道你做洗錢這種勾.當,她會是什麼反應呢?”

    “威脅我?”慕東霆邪冷的一笑,隨手點燃了一根菸,不急不緩的吞吐著煙霧,而隱在霧氣之後的一雙墨眸,卻冷的駭人。“徐羽珊,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做的,都是按照爸的吩咐,如果你有什麼意見,可以去找你爸談。”

    他話音剛落,正好電梯門打開,慕東霆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步入電梯,按了關門鍵。

    “慕東霆,你……”徐羽珊還要說些什麼,電梯門已經在她面前迅速合起,她又討了個沒趣,惱火的掄起粉拳,砸在電梯門上。

    “羽珊,你幹嘛呢?”身後,突然傳來沈立峰一道冷怒的聲音。

    徐羽珊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驚慌失措的轉身,“爸,我,我要下樓,可是沒趕上電梯。”

    她吞吞吐吐的說道,目光悄然打量著沈立峰的反應,她不清楚她剛剛的話沈立峰究竟聽到多少,如果聽到她公然與慕東霆說洗錢的事兒,她老子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一個女孩子,一個大家閨秀,別做什麼事兒都莽莽撞撞的。”沈立峰低斥一聲,轉身走進辦公室。

    徐羽珊這才松了口氣,乘坐電梯離開。

    而另一面,慕東霆回到公司,毫無意外的,天雪已經提前離開了,避他如毒蛇猛獸一般。

    慕東霆只無奈的一笑,倒也不急著去找人了,自然會有人幫他辦妥。

    他撥通內線電話,把顧子揚叫到辦公室。

    “慕總裁找我有事兒?我只有半小時的時間,晚上約了客戶談投資。”顧子揚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低頭看了眼腕間手錶。

    “小柔那邊進展的怎麼樣?”慕東霆問。

    “嗯,還不錯。現在和韓副市長打得火熱呢。”顧子揚曖魅低笑。

    慕東霆有短暫的沉默,漆黑的墨眸斂的極深,“子揚,準備收網吧。”

    “什麼?”顧子揚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沈立峰那邊已經有動靜了,這次的舊城區改建,你知道韓棟樑從中貪了多少嗎?”慕東霆哼笑一聲,乾淨俢長的指,比劃了一個數字。

    “一億?”顧子揚吃驚道。

    “是十億。”

    “什麼?”顧子揚剛抿了口咖啡,險些沒噴出去。十億,韓棟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這麼大的數額,應該不是他一個人吞的下的,上面肯定還有人,不過,那不管我們的事。”

    “那我們現在應該做什麼?”顧子揚問。

    “這麼大一筆錢,沈氏一時間無法消化,所以,沈立峰讓我幫忙解決掉一半。”慕東霆不急不緩道。

    顧子揚聽罷,連連搖頭,“他這是想把你拖下水,這可不是鬧笑話的事兒,弄不好可是要坐牢的,你千萬不能答應。”

    “不,我答應了。”慕東霆冷邪的笑,幽深的眸底卻一片冷寒。“只有與他同流合污,才能得到他的信任。放心,我有辦法全身而退。”

    “那這筆錢你打算入賬?”顧子揚蹙著眉,仍隱隱帶著擔憂之色。

    “恆宇是放在檯面上的上市公司,不能有任何污點。我們手中不是操縱著幾家小公司嗎,分批轉入,做的細緻小心一些,別讓人抓到把柄。”

    顧子揚考慮了半響,然後點了點頭,“好

    ,我馬上就去辦。”

    “不,不急。”慕東霆看著他,高深莫測的一笑,他要先涼一涼沈立峰才行,如果答應的太爽快,反而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何況,他的天雪還沒回家呢。

    每當慕東霆露出這種表情,顧子揚就知道,他一定又是在算計著什麼。

    “好吧,你決定好之後,再通知我。”顧子揚不以為意的聳肩一笑,低頭看了眼腕錶後,起身走出辦公室。

    ……

    為了不與慕東霆發生衝突,天雪提前下班,回到宿舍,她剛洗了澡,換了一身家居服,沈立峰的電話就打來了。電話中,父親聲音慈祥和藹,說特意做了她最喜歡吃的菜,讓她回沈家吃頓便飯。

    天雪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了,的確應該回去看看。何況,她繼續呆在宿舍,難保慕東霆不找過來,如此想著,天雪便答應了。

    今兒倒是奇了,她回到沈家,發現徐雅琴和徐羽珊母女都不在,家裡只有父親和兩個傭人。

    “徐阿姨和羽珊呢?”

    “去溫泉山莊度假了,她們母女不在更好,免得又惹你不高興。”沈立峰笑著回道。

    天雪很冷淡的一笑,心中卻嘲弄道:既然知道她不喜歡,當初還不是娶進門了。

    父女二人坐在餐桌旁,沈立峰格外熱絡的給天雪夾著菜,“雪兒,今天的菜都是你喜歡吃的,來,嘗嘗味道怎麼樣?”

    天雪看著這一桌子豐盛佳餚,也不動筷,唇邊含著一抹譏諷的笑靨。沈立峰的意圖是不是也太明顯了。

    “爸,同樣的招數,玩兒兩次就不新鮮了。而我如果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那我是不是也太傻了點。”

    當初,父親就是藉著吃飯為名,在她的酒裡下了藥,藥力很足,喝下去之後,她的理智根本無法控制住行為,然後,父親就直接把她丟到了慕東霆的床尚。呵,他可真是她親爹!

    沈立峰握著筷子的手明顯一抖,笑容也僵在了臉上,訕訕道,“都過去那麼久的事兒了,還提它幹什麼,你現在和東霆在一起,不是挺幸福的嗎。”

    天雪看著他,目光冷清,聲音更冷清,“爸,幸福這兩個字,從來就與我無關。我要和慕東霆離婚。”

    “胡鬧!”沈立峰聽罷,啪的一聲,把手中的筷子摔在桌面上。看來,今天這頓飯是無法吃的愉快了。

    “你當婚姻是過家家嗎?想結就結,想離就離。當初是你要嫁給慕東霆,又不是我逼你的,現在才多久,一年還不到就要離婚,我這老臉往哪兒放。”

    “爸,難道你的面子比你女兒的幸福還重要嗎?”天雪微眯的美眸,閃過一絲流光,冷笑著,繼續說道,“不錯,離婚的確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那您當初為什麼還要和我媽離婚。”

    沈立峰也冷下了臉色,聲音染了些許的溫怒,“你少拿我和你媽說事兒,我和你媽的情況和你們不一樣。”

    “在我看來沒什麼不一樣,都是婚內出軌。”既然沒有外人在場,天雪的話也絲毫沒留情面,氣的沈立峰差點兒吐血。

    “我和你徐阿姨之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至於東霆和那個什麼初夏的事兒,他已經像我解釋過了,他只是出於朋友的情意,暫時照顧著而已,用不了多久,人家就會出國了。雪兒啊,你和東霆是夫妻,日子還要繼續過下去。不能因為這麼一點兒小事,就傷了夫妻感情。”沈立峰語重心長的說道。

    而天雪顯然一句也沒聽進去。她選擇原諒過,可換來的不是慕東霆的回歸,而是變本加厲。天雪不會輕易做決定,但是,當她決定之後,也不會輕易的改變。

    “如果我一定要離婚呢?你是不是又想說,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之類的話?爸,同樣的把戲,玩兒多了就沒意思了。”

    天雪真是無法想像,慕東霆究竟給父親吃了什麼迷魂藥,讓父親如此的相信他,口口聲聲都向著他說話,絲毫不顧及她這個女兒的感受。如果不是被傷的太深,難道她會願意離婚嗎?對於女人來說,離一次婚,無異於扒一層皮,她也會痛。

    沈立峰無奈的重嘆一聲,而後說道,“爸爸都是為了你好,雪兒,等你冷靜下來的時候,好好想想爸爸的話吧。”

    他話音剛落,天雪起身就向外走去,沈立峰急切的喚住她,“天雪,我和你說話呢,你去哪兒?”

    沈天雪駐足,嘲諷的彎起唇角,“爸,你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讓我回去,好,我現在就去找慕東霆。”

    離開沈家,天雪開車疾速駛向別墅,只是,等她來到別墅的時候,徹底傻眼了。工人們正在別墅中動工,屋內烏煙瘴氣,漂亮的水晶燈,夢幻一樣的格子窗,統統不見了蹤影,而那些,都曾是林初夏最喜歡。

    “請問您是?”施工隊長上前詢問道。

    “我是這裡的女主人。”天雪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施工隊長的臉上立即堆起了笑,“原來是慕太太啊,慕先生已經把這棟房子交給我們公

    司裝修了,您看看,這是設計圖紙,每一處細節,慕先生都是按照您的喜好要求設計師設計的,並且告訴設計師,只要能讓您滿意,工程沒有預算。”施工隊長把手中的圖紙翻得嘩啦啦的作響,並不停的恭維道,“嫁給這麼好的老公,慕太太,您真是有福氣的人……”

    天雪已經沒有耐性繼續聽他說下去,禮貌的告辭後,就離開了。她撥通了慕東霆的手機,響了許久,才終於有人接聽。

    “慕東霆,你在哪兒?我們談談吧。”天雪淡聲詢問。她似乎需要警告他一下,他們之間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別總拿她爸當槍使。

    “好,我在海邊的別墅,你過來找我吧。”慕東霆說完,電話那端就傳出了嘟嘟的忙音。

    慕家在海邊有一套度假別墅,是慕父在世的時候親自找人設計建造的,因為慕東蘭非常喜歡海,所以,位置就選在海邊,站在二樓的天台上,就能看到茫茫海洋,感受到海風吹打幾膚,聞到腥鹹的海水味道。只是距離海岸太近,氣候非常的潮濕,度假還行,不適宜長久的居住。夏天的時候,慕家一家人隔三岔五就會到別墅中小住,天雪也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一起去。那時候,她好像一天都離不開她的東霆哥哥。

    別墅的門並沒有鎖,天雪一路暢通無阻。

    客廳內,瀰散著濃重的酒氣,慕東霆倒在沙發上,喝的爛醉如泥,身上是未來得及換下的襯衫。

    慕東霆微眯著眼眸,看到她,下意識的扯了下脖子上的領帶。

    “你來啦,抱歉,剛剛從酒宴上回來,被幾個孫子給灌了。”他俊顏上寫著不耐與淡淡的疲憊。

    “哦,那我去倒杯水給你。”天雪走進廚房,倒了杯溫水遞給他。

    慕東霆伸手去接,目光卻一直盯著她看。他把水杯和天雪的小手一起握入了掌心間。

    天雪下意識的蹙眉,稍用了點力氣,想要抽回手掌,杯中的水卻劇烈的晃動著,隨即灑了出來。

    天雪尷尬的收回手,拿過紙巾,擦拭著濺在手背上的水。而慕東霆得逞的一笑,小口的喝著。溫水入喉,的確是舒服了很多,只是頭腦有些暈暈沉沉的。

    天雪見他這種狀態,看來今天也談不成了。“如果不舒服的話,你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來。”

    天雪說完,便準備離開,卻突然被慕東霆扯住了手臂,酒醉的男人,力道同樣大的驚人,他稍一用力,天雪便跌入他懷中,根本無法掙脫。

    “慕東霆,放手。”她溫怒著說道。

    而慕東霆藉著酒意,卻像個孩子一樣撒嬌粘人,“老婆,就讓我靠一會兒,好不好?你想說什麼,現在就說吧,你說著,我聽著就是。”

    天雪抿了下唇,沉默片刻後,才發出聲音。說些什麼來分散注意力,總比就這麼任由他抱著好,她感覺到,被他擁在懷中,她仍然會臉紅,會心跳,而這些,統統都是不該有的情緒。

    “慕東霆,我們之間的事,沒必要扯上我爸,你又不是未成年的孩子,還學會向家長告狀了嗎?”

    慕東霆的額頭貼著她,淡淡的,溫潤的笑著,“爸批評你了嗎?我今天和爸談生意上的事,然後他又詢問我們之間的事,我一時說漏嘴了而已。我錯了,老婆大人,下次再也不敢了。”

    慕總裁說謊很有一套,直接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只是,他謊言說的太多,天雪已經無法再去相信他。

    她微微的輕嘆,側頭看向他,一雙漂亮的眸子,乾淨而清澈,好像能把人的魂魄都吸進去一樣。慕東霆真想把她按在身下,忘情的吻著,只是,天雪下一句話,讓他瞬間沒了這心思。

    “東霆,我真的累了,我們好聚好散不好嗎?我不希望,我們將來,弄得像仇人一樣。”

    她的話的確觸碰到了慕東霆最疼的那根心弦,從他父親死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注定是仇人了。他只是,捨不得與她為敵。

    慕東霆把天雪緊緊的摟在懷中,低喃道,“不會,我們永遠不會是敵人。”

    天雪安安靜靜的,任由他抱著,只是眼眸微微的濕潤了。“東霆,就算做不成夫妻,我們還可以做回兄妹,也可以做朋友的。”

    慕東霆低眸看著她,唇角忽而又揚起戲謔的笑靨,“雪兒,你真是天真的可以。床都上過了,你覺得我們還能做回單純的兄妹嗎?至於朋友,我從來不認為男女之間有純粹的友誼,如果你要做我的朋友,我早晚還是會把你拖尚床,那這婚離得有意義嗎?咱還是別給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添麻煩了,人家也挺不容易的。”

    天雪和慕東霆爭辯,永遠也佔不了上風,最後只能冷著臉,保持沉默。

    慕東霆知道小丫頭這是在生氣,林初夏的事兒一天不解決,就會像一根刺一樣,插在他們之間,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就統統都是錯。

    “好了,別生氣了,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解決好林初夏的事。如果我無法讓你滿意,到時候,要殺要剮,還是要離婚,都聽你的。”

    他說完,天雪仍不開口,她並未反駁,卻也不表示贊同。

    因為,他們之間,遠遠不止一個林初夏那麼簡單。如果他像她一樣,愛的那麼深,就算是一百個一千個林初夏,也不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障礙。

    “去過別墅了嗎?那邊正在裝修,這段時間,我們都要住在這裡了。”慕東霆輕擁著她,岔開了話題。

    “我不喜歡這裡。”天雪生硬的說道。

    而這個答案,似乎並不出乎意料。慕東霆只是若不可聞的微嘆,神情中染了一層淡淡的落寞。“好吧,你先在宿舍住也好,這裡氣候潮濕,你身體又不好,住久了,生病怎麼辦。”

    “你好好休息,那我先走了。”天雪掙脫他懷抱,起身就要離開,而慕東霆踉蹌著起身,雙臂從身後纏上她腰肢,沉重的身軀,幾乎全部的重量都壓在天雪身上,她根本無法掙開。

    “今晚就別走了,天都黑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去,我也不放心。”

    天雪僵持著,不肯妥協,留下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可不想再被他乘人之危了。

    而慕東霆輕易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失笑道,“放心吧,如果你不想,我不會對你怎樣。你應該知道,我慕東霆承諾的事,就一定會做到。這別墅這麼多屋子,我們可以分開睡。”

    天雪知道今晚慕東霆是絕不會放她走了,所以,她只能勉強的答應。

    當晚,她睡在主臥,而慕東霆一臉無奈,滿心失落的睡在了客房中。

    慕東霆也只勉強留下天雪一.夜,第二天之後,天雪還是回了宿舍和劉芸一起住,只是沒想到慕總裁更絕,居然直接搬到了他們對面,每天用各種不同的理由去敲天雪的房門,每天天雪為了打發他,已經弄得焦頭爛額。

    “我說,你家慕總裁追女孩有一套啊,這都多少天了,編了這麼多藉口,居然沒有重樣的。”劉芸不冷不熱的嘲笑道。

    天雪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沉默不語,手中握著遙控器換台。慕總裁說謊的本事,她早已見識過了,沒什麼可稀奇的。

    劉芸湊過來,繼續喋喋不休道,“總這麼拖著,你什麼時候能離婚啊。”

    “婚姻法規定夫妻感情破裂,分居兩年以上就可以准予離婚。”天雪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液晶電視,聲音平靜而淡漠。

    反倒是劉芸控制不住的激動起來,“還要等兩年?沈天雪,你沒搞錯吧,女人的青春可是很有限的,他耗得起,你耗得起嗎?!”

    “那你說還能怎麼辦?”天雪側頭看向她。

    “我倒是有一個主意,不僅可以直接起訴離婚,還能多分到財產。”劉芸娓娓道來,“找個私家偵探跟著他,只要抓到他和林初夏出.軌的證據,你就有充足的理由離婚了。”

    “那如果抓不到呢?”天雪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問道,話一出口,連她自己也愣住了,原來,她是這麼的希望慕東霆與林初夏之間是清白的。

    劉芸微愣,眨了眨眼,而後伸手摸了下天雪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還做夢呢。你不會還幻想著慕東霆和林初夏之間什麼都沒有,一切只是一場誤會吧!”她用力的搖晃著天雪的身體,試圖把她搖醒。

    “醒醒吧,妞兒,你現在該做的就是趁早離開那個渣男,開始你全新的人生。”

    天雪依舊沉默,一雙眸子渙散而茫然。她拿著遙控器,關掉電視,然後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丟下滿頭霧水的劉芸,“沈天雪,你這算什麼意思啊?你不否認,我就當你同意了啊。”

    而臥房的門緊閉著,依舊沒有回答。

    天雪並沒有把劉芸的話放在心上,她是想離婚,但她並不想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但事實證明,劉芸絕對不是和她說著玩兒的,因為,第二天劉芸就請了私家偵探跟蹤慕東霆。

    一連著一個星期過去了,卻毫無收穫,慕東霆每天按時上班下班,晚上應酬居多,歡娛場少不了女人作陪,但慕東霆表現的進退有度,看似曖魅,卻沒有絲毫放縱之處。他所有的空閒時間,幾乎都用來糾纏天雪了。

    看到這些,天雪不免鬆了口氣。而劉芸卻皺著眉頭說道,“慕東霆這人,藏得太深。”

    而此時,隔壁房間中,廚房的爐火上還燉著湯,慕東霆一邊用手機處理一些文件,一邊看著火。湯煲好了後,他關掉了煤氣,正打算盛出來給天雪送去,而就在此時,手機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

    電話那端,林若寒哭泣的聲音讓人莫名的煩躁,“姐夫,怎麼辦,姐姐不見了,我四處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她。她還留了一封信給你,讓你不要再找她了,姐夫,你快過來吧,我好害怕,姐姐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慕東霆俊顏微冷,說道,“若寒,你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謊話說一次,第二次的時候,即便是真的,也無法再讓人相信了。

    電話那端的林若寒明顯一愣,然後哭的更洶了,“姐夫,我發誓,我真的沒有騙你

    ,姐姐真的不見了,這段時間你沒有來看她,她的情緒一直都不是很好,今天早上,就失蹤了,只留了一封信,我和醫生護士已經快要把醫院翻遍了,對,如果你不信,可以打電話給醫生,醫生總不會騙你吧,姐夫,你快過來吧,姐姐是病人,流落在外很危險的。”

    掛斷電話後,慕東霆換了身衣服,還是決定去醫院,並同時給顧子揚打電話,讓他帶著幾個人一起去找。

    他出了門,並沒有留意到,此時,一雙眼睛正在暗處盯著他。

    對面屋子裡,劉芸正透過門上的貓眼,觀察著他,並嚷嚷著對天雪說道,“奇怪了,今天沒有過來纏著你,反倒這麼晚了跑出去。肯定是有情況,看來慕總裁終於按耐不住要去找那姓林的女人了。”

    “劉芸,你無不無聊。”天雪坐在客廳中,低頭翻看著時尚雜誌。昨天慕東霆硬塞過來一隻包包,居然是赫然的出現在時尚雜誌的刊首,歐洲知名設計師設計,限量發行,包上的裝飾都是南非的極品鑽石,價格自然也昂貴的驚人。

    若是別的女人收到這樣的禮物,一定會驚喜到尖叫吧,而天雪對這種燒錢的東西實在喜歡不起來,反而在心裡盤算著,把它轉讓之後,大概會進賬多少。

    入夜後,飄起了鵝毛大雪,這是今年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洗完澡,天雪穿著寬鬆的睡袍,站在落地窗前,靜靜的看著窗外雪落無聲,真的很美很美。這一刻,她的心非常的寧靜,她也非常的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而有人卻偏偏不讓她如願,砰地一聲,房門被人從外撞開,劉芸衝進來,把手機遞到她面前,憤憤的說道,“你自己看吧,我就說你家慕總裁不是什麼好東西,當街和濺女人摟摟抱抱。”

    劉芸的手機就放在她眼前,天雪連躲避都來不及。畫面是飄雪的路邊,拍攝地點是今夜十一點正,僅僅是五分鐘之前而已。寂靜清冷的街道上,漫天雪花飛舞之中,慕東霆緊緊的抱著林初夏,俊臉上寫滿了擔憂與疼惜之色,他有多在乎林初夏,只需這一張照片,足以證明了。

    天雪稍有些柔軟的心,在這一刻,再次心灰意冷。

    天雪苦笑著,淚漸漸的模糊了雙眼,而她卻倔強的,沒有讓自己哭。她伸手推開了劉芸遞來的手機。強迫自己發出平靜的聲音,“劉芸,我有些累,我想休息一會兒。”

    劉芸明白她此刻的感受,安慰了幾句,轉身離開了房間。

    而這一.夜,對於天雪來說,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她平躺在床上,開著燈,眼睜睜的看著窗外,鵝毛大雪一片跟隨著一片的腳步,不斷的下墜。卻不知,等待著它們的終將是死亡的命運,當太陽升起之後,雪注定要化作一滴絕望的淚。

    對面的房門一直緊閉著,慕東霆徹夜未歸。

    第二天清晨,天雪早早的從床上爬起,打開電腦,寫了一份離婚協議……

    *

    天亮後,慕東霆才離開醫院,林初夏鬧騰了一.夜,凌晨的時候,鬧累了,才睡下。她的情緒失控,病情急劇的惡化,一時間,只怕也無法把她送出國了。

    發動引擎,車子如箭一般的穿入破曉的黎明中,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按著發疼的太陽穴,一會兒回宿舍換一套衣服,還要趕去公司,上午他要見一個重要的客戶。

    步出電梯,剛拿出鑰匙,對面的門卻突然打開了,慕東霆回頭,看到天雪站在門口,一身素淨的白,烏黑的發披散在腰間,像雪中的精靈一樣好看。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似乎所有的疲憊都瞬間煙消雲散。

    而她同樣看著他,只是,目光比外面的風雪還要冷,那種近乎絕望的冰冷,讓慕東霆莫名的心慌。

    然後,他看到天雪向他走過來,把一份文件摔在他身上,紙張撞上他的胸膛後散落在地,白紙黑字,赫然寫著:離婚協議書。短短的幾個字,卻刺得他雙眼生疼。

    “盡快抽出時間去辦手續,慕東霆,我不想鬧上法庭,讓彼此都難看。”

    她說完,決絕的轉身,向電梯口的方向走去,而慕東霆快步追上去,幾乎是不加遲疑的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知道,天雪突然發作,與昨晚他一整夜守在醫院的事脫不開關係,而他卻不知道如何解釋,好像無論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都是錯的。所以,才會不安,才會慌亂。

    “雪兒,你聽我解釋……”

    “夠了,慕東霆!”天雪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甩開他的手,她後退了兩步,與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目光冷漠的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

    “走到今天的地步,你有錯,而我也有。我不該在你心裡還裝著林初夏的時候嫁給你。所以,我現在放手,讓你們幸福,讓你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慕東霆,別再糾纏了,否則,我們就法庭上見吧。”

    天雪說完,直接步入電梯。慕東霆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天雪離開,看著上方紅色的數字鍵不停的跳動著,帶走

    他心愛的女人,而他卻無能為力。

    而電梯之中,在電梯合上的那一瞬間,天雪只覺得雙腿發軟,她順著冰冷的電梯壁,癱軟的滑做在地上,手掌緊握著唇,疼痛的哭泣,淚珠順著指縫一顆接著一顆,不斷的落下去。

    原來,想要放手,也是一件這麼這麼痛的事。她可以冷漠的把離婚協議甩在他身上,她可以在他面前決絕的轉身,可是,她卻無法不讓自己心痛,那麼那麼的痛,痛的幾乎無力呼吸。

    他們之間這段短暫的婚姻,走到今天,離婚注定是唯一的出路,可是,她給了他出路,卻找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裡。

    天雪如往常一般開車來到公司,在踏入辦公大樓之前,她堅強的擦乾了所有的眼淚,人前,她還是沈特助,高貴的職場白領。從今天開始,她應該學會去面對新的人生,沒有慕東霆的人生,一輩子真的很長,愛情並不是生命中唯一的事。

    只是,未等天雪和慕東霆離開,未等她展開新的人生,就發生了一件幾乎天翻地覆的大事。她的表舅韓棟樑被雙規了。

    起因是一場風.流債,一個大學女生在自己的微博中,痛訴自己在高.官中做家教,卻遭受高.官施爆。微博中,她聲情並茂的描述了自己是如何被高官強迫,一步步淪為高.官情.婦,被威逼脅迫,無法拖身,並通過微博來群求社會援助。這則微博,幾乎在一.夜之間引起了渲染大波,雖然文章中沒有提到高.官的名字,但上傳的照片中,男人的面孔非常的清晰,他正把女孩按倒在地,而女孩的臉雖然模糊,卻不難看出痛苦的神情。

    萬能的網友對畫面上這位高.官進行了人肉搜索,很快挖出了此人正是B市剛剛上任不久的副市長韓棟樑。

    爆出了這麼大的醜聞,韓棟樑幾乎是百口莫辯。他無法啟齒自己並沒有強爆對方,而是一場公平交易,因為抱養清婦,同樣是抹不掉的污點。

    韓棟樑很快被停止了一切職務,上面專門派了審查小組下來調查,才發現這個世人眼中清正廉潔的韓市長,居然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貪官。他在位期間,收受賄賂,挪用公款,數額高達數十億,足夠判死刑的。

    往日門庭若市的韓家,就這樣,幾乎在瞬間傾塌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23
第101章 正室對峙小.三
    事發後,天雪是第一個去看望韓棟樑的人,因為涉案嚴重,拒絕任何人探望。天雪也是疏通了很多關係,才見到人。

    鐵窗內,韓棟樑似乎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再也不是她眼中那個總是對她慈愛的笑著的舅舅了。

    “表舅,你瘦了。”很拙劣的開場白,但除此之外,天雪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慌。

    而韓棟樑笑了笑,似乎早已看淡了一切,事到如今,他幾乎已經預想到結局,反而沒什麼看不開的了。“沒想到還會有人來看我,雪兒,謝謝你。”

    “表舅,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嗎?”天雪問道。

    韓棟樑搖了搖頭,如今,無論做什麼,都是於事無補了。“我自己做的事,早就會想到可能有今天的結果。每個人想要的人生是不同的,我不願意庸庸碌碌的活一輩子,我這一生,被人豔羨,恭維,曾揮金如土、美人如雲,世界各地的風景與繁華,我都看遍,就算是死,也沒什麼遺憾的。所以,雪兒,你也不用為我感到難過。”

    天雪沉默不語,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對與錯,終歸化為塵埃。他人並無置評的權利。而善惡到頭終有報,韓棟樑這也算是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

    “雪兒,我的事,暫時不要讓你母親知道,我怕她會承受不住打擊。還有,你舅媽那邊,讓他們不要管我,盡快拿著錢出國,好好的生活,我,我對不起她。”

    韓棟樑的意思很明確,他是不打算自我救贖了。天雪沉思片刻,點了點頭,決定尊重他的決定犯。

    “你回去吧,也別再來了,用不了多久,就該宣判了。”韓棟樑對她擺了擺手。

    天雪明白,這將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韓棟樑。她伸出雙手,緊握住舅舅的手,眸中淚光盈盈而動,她緊咬著唇,才沒在他面前落淚。

    而韓棟樑卻笑笑,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傻丫頭,別難過,你就當舅舅去了很遙遠的地方,我在那個地方,生活的很好,不需要牽掛。”

    “嗯。”天雪用力的點頭。然後,有幹警過來提醒她時間到了,必須離開。

    天雪一步三回頭,直到走出拘留所,才蹲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腦海中,都是小時候的記憶,那時,常常到舅舅家去玩兒,舅舅和舅媽對她就像親生女兒一樣,他們曾經給過她愛與溫暖。

    天雪又開車去了趟韓家。

    車子一路駛入莊園,外表看來,似乎與平日沒什麼變化,好像這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推開門,舅舅還會像從前一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笑著招呼她,“雪兒,快進來。”

    天雪顫抖著伸出手臂,推開了別墅的大門。

    屋內,空空蕩蕩,能搬走的東西,幾乎都搬走了。客廳內,放著兩隻大行李箱,韓夫人見到她,明顯一愣。

    “雪兒,你怎麼來了?”

    “我剛剛去看了舅舅,順路就過來一趟。舅媽,你要搬走了嗎?”天雪詢問道。

    “嗯,這棟房子馬上要充公了。我要帶著孩子出國,下午的飛機。”韓夫人回道。

    天雪點了點頭,目光卻有幾分渙散。下午的飛機,走的可真夠快的。大概從舅舅出事的時候開始,舅媽就已經想好了退路吧。其實,只要把那些貪污的錢退回去,也許舅舅可以不必死的,只不過,韓夫人選擇了留錢不留人。真是應了潘東明的一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或許是看出了天雪的心思,韓夫人微嘆一聲,說道,“雪兒啊,我知道,你一定是覺得舅媽無情。如果把錢都退回去,也許棟樑可以改判無期。但你有所不知,你舅舅拿回來的那些錢,上下打點一圈,最多只剩下一半,我們就算砸鍋賣鐵,也退不回那麼多的錢。何況,還有孩子,他的人生還長,我不能讓他將來一無所有啊。”

    天雪木然的點了點頭,說道,“舅媽,您多心了。這也是舅舅的意思,他希望你們可以遠走高飛,他還說,他對不起你。”

    韓夫人的眼圈兒也紅了,“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畢竟夫妻一場,他到最後還在替我和孩子著想,我也不怪他了。”

    韓夫人抹了把眼淚,牽過了天雪的手,“雪兒啊,你是個好孩子,還想著來看看舅媽。自從你舅舅出事,所有人躲我們,就像多瘟疫一樣。哎,現在的社會,人都越來越現實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啊。”

    天雪苦澀的笑,安慰道,“你和舅舅都是我的親人,到國外之後,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一定要給我打電話。”

    “嗯。”韓夫人點頭,似乎想到什麼,又道,“你舅舅這次出事,只怕牽連甚廣。雖然你舅舅的為人不會供出任何人,但你們還是要心事謹慎一些才好。”

    天雪微微一愣,很明顯,韓夫人的話意有所指。她在提醒她小心,以免被拖下水。難道,舅舅的貪污案背後,還有著她不知道的秘密嗎?舅媽口中所指的‘你們’又都包括誰?

    “舅媽,您的意思是?”

    韓夫人是何其

    通透的人,一看天雪的反應,就知道她一無所知。也對,知道的越少,對她來說越好,看來沈立峰和慕東霆都有心保護她。

    “沒,沒什麼,你看看我,一時糊塗了,說的都是什麼啊。”韓夫人搖了搖頭,看了眼腕錶。“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接孩子,然後就去機場了。雪兒,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天雪抱了抱韓夫人,的確有幾分不捨。“舅媽,我會想你們的。”

    “嗯。放心,我和小傢伙都會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送走了韓夫人,天雪的心裡很不好受。

    她一個人坐在樓下花園的小鞦韆上,靜靜的沉思。只談人生苦短,世事無常。

    因為昨夜下了一整夜雪的緣故,腳下都是厚厚的積雪,在白熾路燈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天雪只覺得雙眼發疼,淚便不知不覺的模糊了眼眶。

    身後,突然傳來積雪被踩踏的嘎吱聲響,並越來越近,在她身旁停住腳步。

    天雪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他的腳步聲,他的氣息,他的味道,她都深深的刻在心上一樣。每一次,無論她躲在哪裡,他都可以找得到她。

    “慕總今天很閒嗎,冰天雪地的跑出來挨凍。”天雪語氣嘲弄的說道。

    慕東霆也不惱火,自顧在她身邊的另一架鞦韆上坐了下來。溫聲說道,“我知道你在這裡。”

    “慕總知道的可真多,那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和你離婚。”天雪側頭看他,唇角含著一絲嘲弄。

    慕東霆鳳眸幽深幾分,隱藏了太多複雜而憂鬱。“離婚的事,先放一放吧。現在表舅的事,才是大事。我諮詢過律師,如果把虧空的公款不上,或許還能把人保住。”

    “怎麼補?那可是數十億的資金,沈家有那麼多的錢?還是你有?舅舅他已經放棄了。”天雪嘲弄的苦笑,眸中隱隱有淚。她討厭,討厭這種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就好像五年前,她抱著阿言,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在自己懷裡。

    慕東霆俊顏冷黯,這個答案,並不出乎意料。韓棟樑不過是一個剛剛上任不久的副市長,他沒本事弄出這麼多錢,上面一定是有人,而這些錢,大部分都應該流入上面那些人的口袋。而韓棟樑出事,上面的人理所當然的選擇棄車保帥。

    “這種案子,如果不上訴的話,大概兩個月之內就會判下來,然後執行……槍決。我們是不是應該先選墓地,然後辦個小型葬禮,舅媽她是怎麼想的?”慕東霆試探的詢問道。

    天雪眼中含著淚,目光卻很平靜,“舅媽已經出國了,墓地的事,等我媽回來再說吧。葬禮沒必要,那些都是給活人看的,讓舅舅入土為安才是正事。”

    “嗯。”慕東霆淡淡的應著,又安慰道,“天雪,事已至此,你要想開一些。人這一生,吃多少苦,享多少福,享年多少,冥冥中自有定數,並非人為左右。”

    天雪低垂著頭,沉默不語。而慕東霆站起了身,來到她身後,問道,“想盪鞦韆嗎?我推你。”

    他說完,動手推動了鞦韆的鎖鏈。天雪的身體隨著鞦韆的擺動,在空中來回的蕩漾著。柔軟的發絲隨風而動,夜風掛在臉上,微冷微疼,卻莫名的讓人舒暢。

    隨著鞦韆的擺動,似乎同時拋開了煩惱一樣。就像小時候,她每次心情不好,慕東霆都會推著她盪鞦韆,蕩著蕩著,她就會笑起來。

    只是,他們再也不是小時候了,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是他們再也回不去的從前。

    而慕東霆站在她身後,一雙絕美的鳳眸,深諳而複雜。韓棟樑雖然是罪有應得,但畢竟是他動的手,慕東霆多少會心存愧疚,何況,韓棟樑的死讓天雪這麼難過,他真的不忍心。

    鞦韆漸漸的停了下來,慕東霆俯下身,突然從身後抱住她,緊緊的抱著,聲音溫柔的幾乎能融化冰雪,他說,“雪兒,別難過,長輩不會跟隨我們一輩子,他們總有一天會離開,而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

    寂靜的雪夜,他們就這樣緊緊的擁抱著,像兩隻需要互相取暖的小動物一樣。他的懷抱真的很暖,暖的讓人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可是,他的懷抱,此刻抱著她,上一刻卻抱著別的女兒,而下一個又將屬於誰,尚未定數。

    天雪想,慕東霆對她也許是有感情的,只是,在自己與林初夏之間,他一直再搖擺不定,而既然他無法抉擇,那麼,她就替他抉擇。如果不能得到完整的人,完整的心,那麼,她寧願不要。

    想至此,天雪強迫自己推開他,離開那具讓人沉迷的溫暖胸膛。

    “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天雪淡漠的說道,然後,決絕的轉身,向宿舍樓的方向走去,甚至沒有留戀的回頭看他一樣。

    而慕東霆仍停留在原地,如蒼松般矗立在風雪之中。他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樓宇門中。他看到樓上的臥室中亮起了昏黃而溫暖的燈光,只是,那份溫暖,從此與他無關了。

    徒留下一片寂寥。

    他一個人,坐在她剛剛坐過的鞦韆上,點燃了一根菸,在安靜的雪夜中,靜靜的吸著,淡淡的吞吐著煙霧,今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而這一夜,對於天雪來說,同樣煎熬,她吃了藥,渾渾噩噩的睡了幾個小時。清晨,是被劉芸叫醒的。

    “今天去上班嗎?”劉芸叫醒她後,出聲詢問道。而同時,也看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地西洋片。

    “你怎麼還吃這種藥?這東西依賴性很大,對身體也不好。”

    天雪不以為意的從床上坐起來,不甚在意的回答,“睡不著就吃兩片,也不是經常吃。”

    天雪說完,趿拉著拖鞋下床,習慣性的關燈,拉開窗簾。然後,不經意間,她看到樓下的小花園中,一抹高大的身影仍然一動不動的坐在鞦韆上,他的身上仍穿著昨晚那件黑色的羊絨大衣,低垂著頭,天雪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卻看到在他腳下零散了一地的菸頭,不難看出,他在那裡呆了整整一夜。

    天雪呆呆的看著,繡眉微蹙,眸色漸漸的深諳、茫然。

    “看什麼呢?這麼出神。”劉芸好奇的詢問。

    “沒什麼。”天雪淡漠的回答,然後離開窗邊。“早餐準備好了嗎?吃完一起去上班吧。”

    “早就準備好了,沈大小姐,我都要成你老媽子了。”劉芸喋喋不休的抱怨著。

    吃過早餐,天雪換了身職業裝,正準備出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我是沈天雪。”天雪疑惑,卻禮貌的接聽電話。

    而電話那端有短暫的沉默,之後,傳來一道極平靜,極溫柔的聲音,“天雪,我是林初夏,我們能見一面嗎?”

    天雪握著手機的手突然緊了幾分,“對不起,我很忙,何況,我不覺得我們有見面的必要。”

    此時此刻,她真的無心應付慕東霆的情人。說來也怪,一般都是正室約小.三見面,然後把對方罵的狗血淋頭。激烈點兒的,或者還潑個汽油、硫酸什麼的。而小.三公然約正室見面,她實在是想不出林初夏究竟出於何種目的與立場。

    “雪兒,你總不能一直逃避,我們,談談東霆吧。”林初夏的聲音中滿是無奈,好像她才是無辜受害者一樣。

    “抱歉,我沒有和不相干的人談論我丈夫的習慣,如果沒別的事,我掛斷了。”天雪冷淡的回道。

    而林初夏格外有耐心與毅力,“我在你們公司樓下等你吧,等你抽出時間了,我們再談。”

    很顯然,林初夏是和她耗上了,很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天雪無奈,只能問道,“我們在哪兒見面?”

    “我人在醫院,醫院對面的咖啡廳怎麼樣?”

    “嗯,我半小時後到。”掛斷電話後,天雪對劉芸說,“你先去公司吧,我去見一下林初夏。”

    “靠,什麼情況,小.三公然叫板了?用不用我陪你去?”劉芸雙手叉腰,一副準備打群架的模樣。

    “又不是去打架,還要幫手做什麼。”天雪失笑,在玄關處換了鞋子,準備出門。

    “那你自己小心點兒。”劉芸囑咐道。但轉念一想,又覺得這話多餘了。天雪並不是個軟弱的人,這個世界上能欺負她,惹她傷心的,也只有一個慕東霆而已。

    天雪開車來到醫院對面的咖啡廳,林初夏早已經到了,選了靠窗的位置。她身上套在毛絨大衣,而衣服裡面卻是條紋的病人服。一張小臉微微的蒼白,很是惹人心疼。

    “天雪,你來啦。”林初夏對著她笑,就好像老朋友見面一樣,並熱絡的為她點了一杯鮮榨果汁。

    “我記得以前大家在一起的時候,我和東霆喝香檳或者葡萄酒,你就喝果汁,有一次你吵著要喝香檳,還被東霆訓斥了呢,他總覺得小女孩就要乖乖的喝果汁,那樣才可愛。”

    服務生端了一杯鮮榨果汁,放在天雪面前。而她卻連杯子都沒有碰一下。

    “已經很久不喝果汁了,我現在不是小女孩了。但你永遠是我的初夏姐姐,誰讓你年長我六歲呢。”天雪坐在林初夏對面,姿態優雅,語氣不急不緩,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

    倒是林初夏的臉色卻不由得尷尬了一些,天雪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說她已經老了,是啊,三十歲的女人,的確是老了。

    她端起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掩飾住尷尬的神情。

    而天雪看著她,目光徑直盯著她身上的病人服,而後詢問道,“聽說你病了,嚴重嗎?”

    提到她的病情,林初夏握著杯子的手明顯一抖,裡面的液體險些迸濺出來,她慌張的把被子放在桌面上,有些匆忙的回道,“沒,沒什麼大礙,都是老.毛病了,最近東霆一直在照顧我,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

    天雪不傻,自然看出林初夏在迴避這個話題,這不由得讓她有些起疑。但當事人不願意說,她又何必生出那麼多的好奇心呢。

    她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腕錶,催促道,“初夏姐,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我時間有限,一會兒還要見一個客戶。”

    “我,我不會耽誤你太久時間的。”林初夏流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神情,雙手交疊在身前,遲疑著,才慢慢開口,“東霆應該沒有和你說起過當初我們分手的原因吧?”

    “嗯,沒有。”天雪淡應。

    而林初夏苦笑一聲,繼續道,“是啊,那麼難堪的過往,你怎麼會願意提起呢。其實,我們並沒有分手,是我不告而別。因為,因為我配不上他,我是個被強爆過的女人。”

    林初夏說到此,已經嚶嚶的哭了起來,而天雪睜大了美眸,震驚的看著她。她曾經想過無數個他們分手的理由,卻從來沒想到,真想會是這樣——這麼的不堪和殘忍。

    她從一旁的盒子裡拿出幾片紙巾遞給林初夏,初夏擦了擦眼淚,而後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幾乎就崩潰了,我哭過鬧過,甚至自殺過。是東霆一直陪在我身邊,他不僅不嫌棄我,還要和我結婚。可是,他那麼美好,而我這麼骯.髒不堪,我根本配不上他,所以,我逃了。”

    天雪看著她,一直保持著沉默。她不知道此刻自己還能說什麼,安慰?還是嘲諷?無論哪種,她都做不到,所幸不言不語,等著她的下文。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24
第102章 沈天雪,怎麼辦,我好像對你動心了
    天雪看著她,一直保持著沉默。她不知道此刻自己還能說什麼,安慰?還是嘲諷?無論哪種,她都做不到,所幸不言不語,等著她的下文。

    而林初夏一邊哭,一邊哽嚥著說著,“其實,這些年我過的並不好。我知道東霆一直在找我,所以,為了躲避他,我居無定所,靠做短工來維持生活,就這樣,過了三年。而這三年間,我想通了很多事,其實,只要兩個人相愛,沒有什麼是跨越不了的溝壑。所以,我回來了,可是,我沒想到,我回來的晚了,因為,東霆已經和你結婚了。慌”

    林初夏一雙霧氣濛濛的大眼,楚楚動人的看著天雪,“天雪,我真的沒想過要破壞你們的。我只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我病倒了,而東霆他一直在照顧我,我們,都很痛苦。沒想到上天和我們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

    天雪目不轉睛的看著林初夏,她忽然有幾分迷茫了,雖然林初夏的故事很讓人心疼,但天雪一時間有些猜不透她和她說了這麼多,究竟是有什麼目的,難道就是想博同情博可憐嗎?

    不,當然不會這麼簡單。

    “初夏姐,你究竟想和我說什麼?”

    “天雪。”林初夏突然抓住她的手,抓得那麼緊,甚至弄疼了她。“天雪,我和東霆是真心相愛的,就當我求求你,放了東霆,放過我們好不好?”

    原來,是讓她成全他們。聽起來很可笑不是嗎?她成全了林初夏,誰又來成全她呢。

    天雪冷漠的推開她的手,明眸低斂著看,隨意的把玩著掌間的蘋果手機,略帶嘲諷的牽動唇角,“我為什麼要成全你,慕東霆現在是我的丈夫,你讓我退出,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讓我信服的理由?”

    林初夏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眸中淚光盈盈而動,永遠是那麼無辜,又楚楚動人的模樣犯。

    “天雪,何必弄得我們三個人都痛苦呢。你有的僅僅是一張結婚證而已,而我,我擁有的是東霆全部的愛。他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我,我們纏.綿在一起,難捨難分。”

    林初夏低著頭,臉頰微微泛紅,亦如情竇初開的害羞少女一般。

    “你的意思是,你們尚床了?”天雪冷笑著,手掌緊緊的握著果汁杯,手背的肌膚蒼白的幾近透明,青色的血管道道凸起,顯示出她此刻極度的憤怒。

    林初夏眨了眨眼,淚珠險些落下來,“天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我們只是情不自禁。”

    此時,天雪已經極力的隱忍,但最終還是沒有忍住。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抬起手,把杯中的果汁潑在她臉上。

    “啊!”林初夏驚叫一聲,粘稠的鮮榨果汁順著她的頭髮和臉已經流掉了衣服上,驚慌失措中,她胡亂的用手抹掉。

    “林初夏,你真夠無.恥的。”睡了別人的老公,還把自己說的像個無辜受害者一樣,除了無.恥,天雪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她站起身,拎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提包,聲音中滿是譏諷,“林初夏,你也太沉不住氣了。不是天天和他纏.綿在一起嗎?難道慕東霆沒告訴你,我已經把離婚協議給他了嗎?真可惜,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她說完,按了下手機,播放出一段錄音。正是剛剛她和林初夏的那段談話內容。

    “他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我,我們纏.綿在一起,難捨難分。”

    “你的意思是,你們尚床了?”

    “天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我們只是情不自禁。”

    ……

    林初夏聽完,臉色都變了,她萬萬沒想到,天雪還有這一手。

    “很驚訝嗎?我是生意人,談判桌上經常做錄音,漸漸的養成了這個習慣。”天雪看著她,目光冷然而犀利,“你轉告慕東霆,我要恆宇集團20%的股份,否則,我就把這段錄音交到法院,婚內出.軌,他照樣淨身出戶,只不過,到時候大家的臉面就都不好看了。”

    林初夏驚慌失措的看著她,急的都要哭了。“天雪,你怎麼能這麼對東霆呢?”

    “那你們是怎麼對我的!”天雪不自覺的拔高了音量,毫無意外的引來了旁人圍觀的目光。

    “看什麼看,沒見過正室對峙小.三啊,我潑的又不是硫酸!”她惱火的吼了一聲,甩下幾張紅色鈔票,轉身向外走去。

    今天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該死的慕東霆,他為什麼要讓她淪落到這種境地!

    離開咖啡廳,天雪一個人茫然的走在街道上,突然找不到方向。在人生的路口,她迷路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看著車水馬龍,看著人群庸庸碌碌,看著紅燈綠燈來回的交替,看著情侶門手牽著手,走過斑馬線,而她的腦海中,卻一片空白。

    天雪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而正是此時,一輛黑色奧迪Q7停在了路旁,車窗緩緩放下來,露出一張略帶著邪氣的俊臉,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

    “沈天雪,真的是你,我還以

    為自己看錯了呢。沒開車嗎?去哪兒,我捎你一程。”

    天雪目光淡漠的掃了眼車內的男人,不溫不火的說道,“多謝潘大少的好意,不必了。”

    天雪十分乾脆的拒絕,而潘東明卻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反而嬉笑道,“你怎麼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呢,我們好歹算是舊識吧,小爺又沒把你怎麼的過,你至於這麼討厭我嗎。上車吧,這裡可打不到出租車。”

    道路兩旁的確立著出租車禁停的牌子,天雪微微的猶豫。而車中的潘東明繼續催促道,“沈大小姐,你快著點兒吧,這兒不讓停車的,你再猶豫一會兒,警察就把我的車拖走了。”

    果然,十字路口處的警察已經開始注意到他們了。

    短暫的遲疑後,天雪打開車門,坐了進去。她腳上穿著高跟鞋,走了這麼長一段路,也的確累了。

    潘東明發動引擎,車子駛入車道中。

    “要去哪兒?”他問。

    天雪渙散的目光一直看向窗外,茫然的搖了搖頭。“就這麼一直開著吧,隨便哪兒都好。”

    潘東明單手握著方向盤,側頭不解的看向她,“呦,這話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就不怕我把你帶回家?”

    天雪不屑的淺揚唇角,“你又能把我怎麼樣,難道忘了上次化妝品攤位的事兒了?”

    潘東明哼了聲,沒再言語,他當然沒忘上次如何被她擺了一道。

    潘東明的車子一路疾駛,最終在一家電影院的地下車場中停住。

    “你有約會?那我不打擾了。”天雪說完,推門下車。而潘東明緊跟著一起走下來。

    “本來想找個妞陪我一起看場電影,既然遇見你了,就一起吧。”潘東明晃了晃手中的兩張電影票。

    天雪左右無事可做,既然有免費的電影可看,她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兩個人站在換票口,看著數字屏幕上顯示的近期上映的電影。

    “你想看什麼?美國大片怎麼樣?”

    “看不懂,怪累人的。”

    “那喜劇片呢?”潘東明又問。

    “我現在笑不出來。”天雪冷冰冰的丟出一句。

    “那你想看什麼?”

    天雪眯著眼眸,看著不斷滾動的字幕,然後隨手一指,說道,“就這個吧,《小時代3》。”

    “你確定?這東西能看嗎?”潘東明摸了摸鼻子,他對這種肉麻兮兮的愛情片一向不來電,那都是小女生才看的東西。

    天雪買了爆米花和可樂,自顧向放映廳走去,“誰知道呢。不過,聽說是個悲劇,看著別人過得比我不好,或許還能有點兒心理安慰。”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電影院,只是,天雪並沒有和潘東明坐在一起,她和最後一排的觀眾換了位置,一直坐在後面。

    一百二十分鐘的電影,看的潘東明直犯困。而天雪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從頭哭到尾,也不知道是哭別人的故事,還是哭她自己。

    散場後,放映廳的燈亮了起來,觀眾陸續離開,而天雪依舊坐在原位,呆呆的看著前方,臉上的淚痕已經乾涸了。

    潘東明走過來,在她身旁坐下,劍眉輕蹙著,問道,“沈天雪,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

    天雪木然的搖了搖頭,回道,“沒事兒,我挺好的。走吧,還要煩勞潘少送我回去。”

    兩個人走齣電影院的時候,夜幕已經籠罩了整個B市,道路兩旁,一排排路燈亮著昏黃的光。

    車子在十字路口等信號的時候,天雪讓潘東明開車右轉,他明顯又是一愣,因為慕東霆的別墅分明在左方。

    “你不住在別墅?”

    “別墅裝修,我現在住在公司宿舍。”天雪淡漠的回答。

    “騙誰呢啊,就算別墅裝修,慕東霆的房產也不止那一處,至於分居嗎。是不是吵架了?”潘東明一邊注視著前方路況,一邊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天雪。

    而天雪平靜的容顏不變,不溫不火的回了句,“潘東明,別人的事兒別那麼好奇,你不知道好奇害死貓嗎。”

    潘東明討了個沒趣,隨意的聳了聳肩,繼續開車。

    車子在宿舍樓下停住,小區內的燈光昏暗,潘東明跟著她一起下車,並詢問道,“用我送你上樓嗎?順便請我喝杯咖啡。”

    “抱歉,家裡沒有。”天雪直截了當的拒絕。

    潘東明不甚在意的一笑,又問,“我好歹也陪了你大半天,又是看電影,又是充當司機。不給我一個臨別擁抱,或者法式熱吻嗎?”

    “我想給你一腳,潘少想要嗎?”天雪抬起明眸,半認真半玩笑的說道,而清冽的眸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潘東明哼哼了聲,“這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算了,我走了,晚安。”

    他作勢轉身,卻在天雪未反應過來之際,快速的回身,在她側臉上偷了個香吻。</

    天雪緊蹙眉心,憤憤的瞪著他,然後用手臂狠狠的擦拭著臉頰的幾膚,那麼用力,細嫩的皮膚已經戳紅,而她卻停不下來,好像不戳破不罷休一樣。

    “潘東明,你惡不噁心。”

    “沈天雪,不就親了一下,你至於嗎。在外國這都是正常的交際禮儀。”

    “你是外國人嗎?滾!”

    潘東明見她真的生氣了,悻悻然的轉身離開。這小妮子,真是一點兒玩笑都開不起。

    潘東明的車離開後,天雪才勉強消了氣,而左側的臉蛋早已經被她擦紅了,微微的疼著。

    她正打算走進樓宇門,而剛一轉身,就結結實實的撞入一句堅硬的胸膛中。

    天雪下意識的踉蹌了兩步,此時,一直健碩的手臂纏上她腰肢,用力一扯,再次把她扯入胸膛。

    他的力道有些蠻橫,手掌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

    “慕東霆,放手,你弄疼我了。”天雪語氣冰冷,掙紮著反抗。

    而慕東霆看著她的目光更冷,又透著幾分肆意的邪魅。“剛剛和潘東明在一起,不是挺開心的嗎,怎麼面對我的時候就這麼冷淡了。”

    她白天沒上班,傍晚還沒回來,他擔心她,一直等在門口,卻好巧不巧的看到了潘東明吻她的那一幕。他可沒同意離婚,她就這麼急著找下家了?!

    “我的事兒不需要你管,慕東霆,你和林初夏之間那些齷.齪的事兒,我也沒追究。你沒資格指責我。”她說完,奮力推開他,轉身向樓內走,卻被慕東霆從後抱住。

    “沈天雪,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我和林初夏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了。”慕東霆的聲音微怒。

    “你做過什麼難道你不清楚嗎?慕東霆,你別碰我,我嫌髒。”天雪在他懷中激烈的掙扎,她只要一想到慕東霆碰過林初夏之後,再來碰她,她都會覺得惡.心。

    如果他不愛她,他想和林初夏在一起,他只要清清楚楚的告訴她就好,她沈天雪不是死纏爛打的女人,可他為什麼要背著她和林初夏搞在一起!同時享受兩個女人,他慕總裁覺得很爽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思維刺激了感官,她被慕東霆抱著,就真的有種反胃的感覺。她用力的推開他,蹲在地上乾嘔起來。只是,她一整天都沒吃過東西,根本什麼都吐不出來。

    “你滾,別碰我,你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她說他齷.齪,說他髒,說他惡.心。這些偏激的言辭,終於刺激了慕東霆。他一把將她從地上扯起來,毫不憐香惜玉的塞進了停在不遠處的勞斯萊斯豪車中。

    車門被鎖住,靠椅緩緩放下。他把天雪按在身下,沉重的身軀整個傾覆在她身上,像高山一樣,天雪拚命的反抗掙扎,卻無法逃脫。

    他的手掌捏著她下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唇邊是邪冷的笑,“現在嫌我髒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滿意我在床尚的表現嗎,我進.入你身體的時候,你叫的特別好聽,眼眸迷離的模樣,讓人非常興.奮,要不要我們來重溫一下?”

    慕東霆說完,粗蠻的去扯她身上的衣服,天雪驚慌失措的掙紮著,卻還是被他扯得衣不蔽.體。慕東霆單手把她按在身下,另一隻手去解腰間的皮帶……

    沒有溫情,沒有前戲,近乎殘忍的佔有,讓天雪疼的幾乎痙.攣。因為疼痛,她只能弓起身體,卻無力阻止他野蠻的攻城略地。

    起初,她還有罵人的力氣,而漸漸的,連罵聲都微弱了,天雪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昏厥在他身下。

    發.洩之後,看著身下蒼白的小人兒,臉上還掛著顫動的淚珠,慕東霆一下子就後悔了,他真是被嫉妒沖昏頭了,才會這麼粗爆的對待她。

    “雪兒,是不是很疼,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慕東霆溫柔的環抱著她,輕輕的吻去她臉頰上殘存的淚,咸澀的滋味蔓延在舌尖,慕東霆只覺得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天雪這個樣子,慕東霆當然不能送她回宿舍了。他用外套裹住她半.裸的身體,然後,開車回了海邊的渡假別墅。

    他抱著天雪洗了澡,又親手給她換了睡衣,才一起回到臥室中。

    柔軟的大床尚,天雪身上蓋著輕薄的蠶絲被,只露出一張略微蒼白的小臉,和雪.白的頸項。

    慕東霆躺在她身旁,單手撐著頭,無聲的凝望著她。俢長乾淨的指尖順著她臉頰細嫩的幾膚輕輕的游曳,然後捲起她垂落的一縷髮絲,在指尖輕輕的把玩著。

    天雪的睡顏很安靜,只是漂亮的眉心依舊微蹙著,似乎夢中都在經歷著疼痛。

    慕東霆低下頭,深情的吻著她嫣紅的雙唇,輕輕的呢喃著,“雪兒,怎麼辦,我好像對你動心了。”

    如果不是太過在乎,他又怎麼會因為潘東明一個惡作劇的吻而失控。天雪對於他來說,也許,比他認知中的更重要。

    慕東霆的額頭輕貼著她的,靜靜的與她相擁著,真希望,時間可以在這一刻停駐,沒有

    仇恨,沒有傷害,也沒有疼痛,他們只是一對平凡的夫妻而已。

    落地古董時鐘滴滴答答的走著,不知不覺間,時鐘已經劃過了十二點鐘的方向。

    慕東霆披衣下床,獨自來到天台上。高大的身體半依著圍欄,任由著呼嘯的海風拍打著幾膚。

    比夜色還要漆黑的墨眸,遙遙望著遠方,夜幕中的海,倒映在深邃的眸中,融為了一片不見底的深淵。

    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顧維揚的電話,暗夜之中,電話的嘟嘟聲一聲接著一聲,格外的清晰。

    “這深更半夜的,慕總裁有什麼吩咐?”顧子揚的聲音懶懶的,顯然是剛從睡夢中醒來。

    而慕東霆的聲音,冷而深沉,“子揚,動手吧。”

    “什麼?”顧子揚的睡意頓時全消,此刻,他只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動手吧,越快越好。”

    “這次想清楚了?”話筒中,傳出顧子揚略帶譏笑的聲音。

    慕東霆沉默著,沒有回答。而是自顧的掛斷了電話。他雙手撐著欄杆,低著頭,高大的身體微微的彎曲著。

    當天雪把離婚協議甩給他的那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他不想失去這個女人。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感情,已經越陷越深,甚至開始脫離掌控。如果再不動手,就真的會如顧子揚所說的那般,他會因為天雪,而再也狠不下心。

    慕東霆回到臥房的時候,天雪依舊在熟睡,睡顏安靜的像個孩子。他高大的身體半靠著門扉,隔著幾步之遙的距離,靜靜的看著她,卻不敢再靠近。他們之間,也許,真的只能這樣,兩兩相望,亦或者,兩兩相忘。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24
第103章 沈家的天塌了
    而睡熟中的女子,完全沒有意識到,當她再次醒來到時候,沈家的天都塌了。

    冬日的暖陽從落地窗櫺傾斜而入,刺目的光終於喚醒了熟睡中的少女,捲曲的長睫如同蝴蝶的翅膀,輕輕顫抖幾下後,才睜開了眼眸。陽光落入清眸之中,星星點點的光,璀璨如星。

    身體痠疼的厲害,心也疼的厲害。天雪吃力的從床尚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才看向身旁早已空了的位置,屋子裡死一般的沉寂,好像空氣都是靜止的一樣。天雪雙手抱頭,真希望昨晚只是一場恐怖的夢,夢醒了,一切都消失不見。

    然而,赤.裸的身體,和雪.白的頸項間殘存著青紫色的吻痕,都在提醒著她,那並不是夢慌。

    浴室中,天雪用力的搓著幾膚,搓的通紅一篇,卻仍然無法搓掉那個男人留在身上的味道與氣息,而這種味道,讓她覺得十分噁心。

    還好,他已經離開了,諾大的別墅內只有天雪一個人。洗完澡,她端著高腳杯,一個人站在露天陽台上,呼嘯的海風不停的刮著臉頰的幾膚,一頭如瀑的發絲被吹的凌亂。

    天雪小口的抿著杯中的紅酒,微眯的眼眸,霧濛濛的。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但她的神情卻那麼的淒傷。

    嗚咽的海風聲中,突然參雜如一道突兀的手機鈴聲,天雪渙散的目光淡淡的落在手機上,反應遲鈍的拿起手機,接聽了電話犯。

    那一端,傳來劉芸急切的聲音,“天雪,你現在在哪兒呢?”

    “有什麼事兒嗎?”天雪淡漠的詢問道,她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如果沒有事兒,她不希望任何人來打擾她,她現在只想一個人躲起來,靜靜的舔舐傷口。

    “你問什麼事兒?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你居然不知道,你現在趕快去看電視,還有,你在哪兒?我馬上去找你。”

    “我在海邊的度假別墅。”

    掛斷電話後,天雪來到客廳,打開電視,本地台都在轉播著同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那就是沈氏集團現任董事長沈立峰參與洗錢,涉案金額巨大,此案正在進一步大審理之中。畫面中,不斷大重複著她父親沈立峰被帶上手銬,押入警車之中大畫面。同時,幾家記者分別採訪了沈氏集團的財務總監徐羽珊,她表示對此時一無所知。

    呵,還真是明則保身,那麼大的數額入帳出賬,身為財務總監的徐羽珊除非是瞎子,否則怎麼可能一無所知。

    電視上,董事會的幾位股東分別接受了採訪,表示非法洗錢是沈立峰的個人行為,與公司無關,董事會已經集體提名,罷免沈立峰的董事長職務,另擇人選。

    還真是牆倒眾人推,如果這個時候,沈家人不拿出有效的危機處理方案,沈氏集團就要易主了。

    天雪只覺得頭疼的厲害,眼前一陣天旋地轉。

    此時,外面傳來汽車引擎熄火的聲音,劉芸踩著高跟鞋,快步跑進來,仍有些氣喘吁吁。“沈天雪,你長沒長心啊,你爸出事了,沈氏集團內亂,你跑到這兒來躲清閒了。”

    天雪沉默不語,單手撐頭。

    “喂,我說,你別在這兒裝深沉了,趕快想辦法啊。”劉芸急切的催促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兒,天雪一時間也有些沒了主意,但此時,她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父親出事,她就是家裡的頂樑柱,如果她再不堅強,沈家就真的要垮了。

    “目前我還不太清楚事情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先去一趟看守所,我要問了我爸爸才知道。還有,我要請最好的律師,幫我爸爸辯護。”

    “那沈氏怎麼辦?”劉芸繼續問道。

    “我會儘量保住沈家對公司的控制權。絕不會讓外公一生的心血落在別人的手中。”天雪非常冷靜的說道。

    “好吧,那我們先去看守所吧。”劉芸說道。

    天雪快速的換了身衣服,和劉芸一起離開別墅。車子在平坦的道路上一路疾駛,天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目光茫然的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手中緊握的手機,卻一直都沒有響過。

    昨夜他還強行的與她歡。愛,而今天,發生了這麼大大事兒,慕東霆居然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她,他甚至不關心她好不好,難不難過嗎?

    看來,比起夫妻,他們更適合做陌生人。

    天雪苦笑著,在心中不停的對自己說:死心吧,昨晚只是個錯誤,她與慕東霆之間,始始至終,只是一場錯誤而已。

    “發生這麼大的事兒,你老公怎麼說?”劉芸一邊開車,一邊不經意的問道。

    “我不知道他人在哪兒,馬上要離婚了,我的事與他無關。”天雪遲疑的回頭,回答的語氣非常的淡漠。

    劉芸兩手握著方向盤,側頭看向她,目光敏銳的落在她領口。“昨兒還滾床單呢。馬上離婚?沈天雪,你確定嗎?”

    天雪薄唇微微顫抖,未等她出聲,劉芸搶白道,“別告訴我又是慕總裁趁人之危!”

    天雪沉默著,渙散的目光重新散落在窗外。她父親入獄,沈氏亂作一團,她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沒有心情解釋這些,何況,她說了也沒人信吧,高高在上的慕總裁,居然強迫女人。

    手中握著的手機終於響了起來,卻不是來自慕東霆,而是顏飛,電話的那端,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擔憂與關切。

    “顏飛,我沒事兒,不必擔心。正在去看守所的路上……和劉芸一起……”天雪一一回答了他的問題,之後,對方又說了幾句,她靜靜的聽著,溫聲的應著,最後掛斷電話。

    “顏飛說了什麼?”劉芸問道。

    “他說半個小時後在看守所等我,已經請了律師,希望對我爸爸有幫助。”天雪如實回答,此時,心中感慨萬千。大概,只有顏飛明白,她此刻最需要的是什麼。比起公司,她更在乎她的父親。

    “顏飛對你,比對我這個正牌女友還要上心呢。”劉芸狀似隨意的說道。

    顏飛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天雪幸福的時候,他會離她遠去。而在她痛苦的時候,他會第一時間來到她的身邊。這種好,好的不求回報,好的無慾無求,好的讓劉芸都不得不嫉妒。

    而天雪並不還口,容顏蒼白淡漠,神色越發的渙散了。

    劉芸識趣的閉了嘴,她知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她們趕到看守所的時候,顏飛早到,並且,已經疏通了關係。

    “律師正在裡面和沈伯父談話,天雪,也許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重,你也不要太擔心了,沈家還要靠你支撐著,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自亂陣腳。”顏飛出聲安慰,手掌按在她肩頭,帶著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微低著頭,認真而凝重的目光直看入天雪的眼底,“雪兒,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會是一個人,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護著你。”

    天雪緊抿著蒼白的唇,眸中流光盈盈而動,淡淡的點頭。

    而劉芸此時就站在一旁,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局外人一樣,而他們,才是故事的男女主角。

    她輕咳一聲,不著痕跡的把顏飛的手從天雪的肩膀移開,並轉移了話題,“天雪,沈氏集團那邊,你也要儘早拿出對策,事情拖得越久越難辦。”

    “我名下有沈氏20%的股份,我爸有10%,我再去拉攏一些當初和外公一起創立公司的爺爺和伯伯,只要支持我的股份超過50%,,沈氏的控股權就不會旁落。”天雪說出來自己的想法。

    而顏飛劍眉微蹙,似乎並不贊同。“天雪,你有多少把握可以說服那些人?”

    天雪看著顏飛,茫然的搖了搖頭。

    顏飛微嘆一聲,繼續說道,“天雪,你外公畢竟去世這麼久了,雖然我不想說,但是,人走茶涼,生意人往往只看重利益。你沒有任何管理經驗,那些董事不會輕易把公司交到你一個小丫頭的手裡。”

    天雪低垂著頭,久久不語,因為,她明白顏飛說的是對的。可是,目前除了這個方法可以一試,她想不到其他更行之有效的途徑。

    顏飛遲疑片刻,又對天雪說道,“天雪,我覺得在沈氏的問題上,如果由慕東霆出面,你們拿回沈氏的勝算會很大。第一,他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管理者,會很有信服力。第二,他手中有沈家的股份,算是公司的股東,你們夫妻的股份,再加上沈伯父的,雖然沒有過分,卻已經很有份量了。”

    顏飛說完,未等天雪開口,劉芸率先反駁道,“你的意思是讓天雪支持慕東霆出任沈氏集團的董事長?顏飛,你沒搞錯吧,天雪正和他鬧離婚,沈氏如果落在他手中,不等於是羊入虎口嗎!”

    “你們鬧離婚?”顏飛不可置信的看著天雪。他知道天雪和慕東霆在冷戰,可兩個人自從婚後開始,一直吵吵鬧鬧,他沒想到這一次會鬧到離婚這麼嚴重。畢竟,天雪有多愛慕東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而這麼深愛著的天雪,居然要和慕東霆離婚,簡直無法想像,那個男人究竟傷她傷到了什麼程度。

    “嗯。”天雪有些艱難的點頭,“所以,沒有慕東霆,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保住沈氏。”

    顏飛沒再開口,眸色卻陷得很深。天雪看不懂他此刻的情緒,而站在一旁的劉芸,卻隱隱的開始覺得不安。

    如果天雪離婚了,那是不是意味著,顏飛就再次有了機會。可是,她呢,她又該怎麼辦!

    此時,律師結束了和沈立峰的談話,從裡面走出來。天雪急切的上前詢問道,“怎麼樣?”

    律師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證據確鑿,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最好的結果也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律師的話讓天雪覺得眼前發黑,險些沒有栽倒,好在顏飛站在身後,及時的擁住了她。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不死心的再次問道。

    “提交給檢察機關的證據非常的完整詳細,幾乎沒有漏洞可鑽。這種情況下,我的確是無能為力。沈小姐,有一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講。”律師看

    著她,欲言又止。

    “您請說。”

    “像這種情況,一般來說都是內部人出賣的結果。我和沈先生談過,我想他心中應該有數,卻什麼都不肯說。所以,你們以後行事還是要謹慎一些。”律師言盡於此,之後,便離開了。

    天雪在一名幹警的帶領下,終於見到了沈立峰。

    兩個人相對而坐,沈立峰的神色看起來有幾分憔悴,見到天雪,蒼老的臉上顯出幾分歉疚。

    “雪兒,爸爸,對不起你。”他的聲音,微微的沙啞。

    天雪清清冷冷的目光一直盯著他,而眼眸中,卻晃動著淚光。“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沈立峰苦澀而沉重的嘆息一聲,之後,父女二人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最終,還是天雪率先打破。

    “爸,雖然徐阿姨把外公的遺囑藏起來了,但是,我一直都知道,外公留下的遺囑,是支持我接掌沈氏集團。可是,我回國後,你對此隻字不提,我也一直裝聾作啞。我寧願在別的公司給人打工,也不去沈氏任職,因為我不想和你與羽珊起任何的衝突。我一直對自己說:只要公司在沈家人的手中,誰來管理又有什麼區別呢。”

    天雪譏諷的揚起唇角,強逼回眼中的淚,失控的低吼道,“可是,我親愛的爸爸,你都做了什麼呢?你拿我外公留給我的沈氏集團做了什麼?先是偷稅漏稅,現在是洗錢,你告訴我,這一次我要怎麼做才能救你?”

    沈立峰低垂著頭,也有些濕了眼眶。“丫頭,是爸爸對不起你,你不要再管爸爸……”

    “你是我爸,我怎麼能不管你!”天雪拔高了音量,打斷了他的話。而後突然詢問道,“爸,究竟是誰出賣你的?”

    她自然把律師的話放在了心上,何況,父親行事一向謹慎,若不是被人出賣,怎麼會輕易讓檢查機關抓到證據。

    沈立峰神情一愣,然後否認道,“你別聽那個律師亂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我這也算是罪有應得。”

    既然沈立峰都這麼說了,天雪還能說什麼。她叮囑了幾句,讓他好好照顧身體,並說自己會請最好的律師,讓他不要太過擔心,然後,才離開。

    而與此同時,恆宇集團,徐羽珊不顧保安與秘書的阻攔,硬是闖入了總裁辦公室中。

    屋內,慕東霆正在與幾個部門的高管談話,見到徐羽珊,似乎並沒有太多意外的神色。他波瀾不驚的揮了揮手,幾名高管會意,陸續的離開。

    屋內,只剩下慕東霆與徐羽珊兩人,他坐著,她站著,他一副悠閒隨意的模樣,而她的情緒急躁,像極了一隻被激怒的小獸。

    “慕東霆,是不是你出賣我爸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徐羽珊低吼了一聲。

    慕東霆看著她,卻是不急不躁,眉宇間,甚至隱隱有幾分嘲笑之意,“羽珊,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你說是我做的,又有什麼證據?”

    “還需要證據嗎?爸行事一向小心,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任何差池,為什麼你一入手,就出事了。你敢說此時與你無關嗎?慕東霆,你別以為我是傻子!”徐羽珊急的都要哭了,父親入獄,她這個財務總監也別想當了。而這些年,她們母女依附著沈家生存,如果沒有沈家,她們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她現在,真是又急又氣,她當初單純的以為,慕東霆只是想要沈氏集團而已,現在才發現,她真是傻的徹底,他想要的,遠不止那麼簡單。

    “你來就是為了質問我的?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我並沒有義務一定要回答你。”慕東霆說罷,高大的身體微微後傾,慵散的靠在沙發中,隨手端起溫熱香醇的咖啡,輕抿了一口,一系列動作,極是貴氣優雅。

    而徐羽珊極是惱火,氣的渾身都在顫抖,就連出口的聲音都在發顫,“慕東霆,你,你就不怕我去舉報你嗎,我爸爸洗錢,你也有份。”

    慕東霆邪氣的目光淡然的從她身上掃過,不以為意的哼笑一聲,“只要你有證據,隨便。只不過,我似乎應該提醒你一下,千萬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徐羽珊,你未必有我洗錢的證據,但你替沈立峰銷賬的證據卻在我手中,要不要我拿出來給你看看?”

    “你,你……”徐羽珊緊咬著唇,眼中流露出極度的恐慌之色。她當然不會認為,慕東霆只是恐嚇她而已,這個男人,一向說得出,就做得到。

    眼中逐漸瀰漫出淚霧,她萎縮的扯住他袖口,哽嚥著說道,“東霆,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慕東霆冷邪的一笑,俢長的兩指捏起她的下巴,“別哭的這麼可憐。我不是一直都唸著我們之間的情分,否則,你以為你現在會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嗎?所以,你要乖你點,別逼我送你進去和你父親團聚。”

    徐羽珊呆愣的看著他,除了哭,無能為力。她現在終於看清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根本就是惡魔。

    一顆淚珠滴落在慕東霆手背上,他劍眉微蹙,有些厭惡的推開了她。“現在,乖乖的離開這裡。羽

    珊,我會當做今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他的冷漠與無情,讓徐羽珊苦不堪言。她僵硬在原地不動,早已沒了剛剛的氣焰,反而哭的十分可憐,“我爸已經入獄了,沈家也要垮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後該怎麼辦……”

    慕東霆微斂鳳眸,眸中閃過一抹譏笑。而後,他從大班桌的抽屜中取出一疊支票,金色鋼筆利落的簽了一張,撕給她。

    “拿著吧,只要不任意揮霍,這筆錢足夠你舒舒服服的過完下半輩子。”

    徐羽珊顫抖的伸出手,接過支票後,才肯離開。

    慕東霆重新坐入老闆椅中,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靨。如果換成天雪,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把支票撕碎了丟在他臉上,因為,在天雪的心中,尊嚴比錢更重要。

    天雪,天雪,他今天真是著了魔一樣,無時無刻都能想到她。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沈立峰入獄,對她的打擊一定不小吧,就好像,當初父親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懵了。

    慕東霆的目光再次落在置於桌面的手機上,這一天之內,他接到過許多的電話,卻沒有一通是來自於天雪的。其實,這並不讓他感到意外,因為林初夏的事,他們的關係已經趨於僵持,而昨夜,他又那般強迫了她,天雪不恨死他才怪,又怎麼會主動打電話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24
第104章 她的好老公在她背後狠狠捅了一刀
    他只是擔心她,心疼她而已。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而他卻無法陪在她身邊。她會不會徬徨無助,會不會偷偷的躲起來哭?

    慕東霆下意識的伸出手掌,拿起桌面上的手機,遲疑片刻後,又重新放下。這個動作,他今天之內以後做過不知多少次了,而每一次,他都強迫自己,忍住給她打電話的衝動。

    噹噹噹的幾聲輕響,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推開,顧子揚走進來,大咧咧的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他單手托腮,目光打量著慕東霆,若有所思。

    “有事?”慕東霆不經意的問道慌。

    “東霆,你似乎還沒有回答我,怎麼就突然改變主意,對沈立峰下手了呢?不是一直顧忌著你那個寶貝老婆嗎?”

    “你來就是要問我這個?”慕東霆漫不經心的說著,乾淨的指尖在鍵盤上輕敲著,“我說過,天雪還沒重要到讓我放棄復仇計畫的地步。”

    顧子揚哼哼了聲,而後轉移了話題,有些好笑的說道,“沈天雪現在四處拉攏沈氏集團的股東,看來是想要逆襲呢。”

    慕東霆敲打鍵盤的動作一滯,微嘆一聲,回道,“任由她折騰吧,以天雪的性子,這個時候,她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犯”

    然而,無論天雪怎麼折騰,都只是瞎折騰而已。他手中握有沈氏集團40%的股份,顧子揚又暗中拉攏了一些小股東,現在支持他的股份已經超過了半數,不久後的股東大會上,他將正式接管沈氏集團。

    慕東霆起身來到落地窗前,鳳眸深斂,居高臨下的看著窗外。

    不知何時起,外面飄起了細碎的雪花,街道上已經被一片雪白色覆蓋,卻依舊阻擋不住車水馬龍與庸庸碌碌的人群。

    他沉默的點燃了一根菸,靜靜的吸著。不受控制的開始想念天雪,想她明媚如花的笑靨,想念她無助時冰涼的淚,想念她在他身下,羞怯著,輾轉承.歡的模樣……而那個讓他深深想唸著的女子,此刻一定還在四處碰壁吧。

    她寧願摧眉折腰的去求外人,卻依舊不肯向他低頭。

    *

    雪越下越大了,冰涼的雪片落在臉上,融化後順著臉頰的肌膚緩緩而落,像極了悲傷的淚。

    天雪一個人茫然的走在街道上,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跑了多少個地方,只覺得雙腿已經似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木偶人一樣,只會機械的向前,根本停不下來。

    耳邊不斷的迴響起一個又一個冷漠的聲音:

    “沈小姐,我是個生意人,不能僅憑你的一面之詞就支持你做董事長,何況,你根本沒有任何的管理經驗。商場如戰場,又不是過家家,實在抱歉,我幫不了你。”

    “雪兒啊,伯伯是看著你長大的,你這孩子又聰明,又機敏。只是,你沒有在沈氏集團任職過,對公司的情況也不瞭解。聽伯伯一句勸,先在公司實習幾年,慢慢再考慮接.班的事,欲速則不達嗎。”

    “天雪啊,沈氏集團是我們幾個老頭子和你外公一起打下來的天下,所以,我們要對公司負責,對你外公也有個交代,你現在還太年輕,還是在歷練幾年吧。”

    ……

    雪天道路濕滑,天雪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堅硬的路面上。疼的許久都爬不起來,她自嘲的笑著,而笑著、笑著,就落下了眼淚。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深深的體會到顏飛所說的那句‘人走茶涼’的無奈,她真的是太天真了,以為打感情牌就能行得通。在商人的眼中,永遠只有‘利益’二字。

    天雪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她救不了爸爸,她也保不住沈氏。

    烏雲壓頂,雪越下越大,天也漸漸陰沉下來,白晝恍若黑夜,道路兩旁的路燈一排接著一排提前點亮,天雪站在昏黃的路燈下,視野明亮,而她卻找不到回家的路。

    此時,一輛邁巴.赫在她身邊的馬路旁停下,顏飛撐著傘,快步來到她身邊,湛藍色的大傘遮在頭頂,好似為她撐起了一片天空。

    天雪茫然的抬起頭,在見到顏飛的時候,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無助的撲入他懷抱。

    “顏飛,我真的很沒用……”天雪把臉埋在他溫暖而結實的胸膛中,淚無聲而落。

    顏飛溫柔的擁她在懷,眼中是無法掩飾的疼惜,“天雪,不要自責,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很多事,並不是憑我們的能力就可以改變,我們能做的,只有盡人事,聽天命。”

    顏飛把天雪從路上撿回了家,因為在外面凍了太久,回去後,天雪就開始發燒,燒的稀里糊塗的,顏飛照顧了她整整一夜,實在是睏乏了,天將亮的時候,就倒在她身邊睡了一小會兒。

    顏飛淺眠,當聽到門響聲的時候,立即警覺的從床上坐起來,而後,就遭遇了尷尬的一幕。

    他和天雪一起倒在床上,而劉芸站在臥室的門口,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們。

    顏飛眼中閃過一抹驚慌,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掀開被子下床,來

    到劉芸面前,拉住她的手,把她扯出了臥室,並順手關了門,生怕她會打擾天雪的休息。

    “顏飛,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和沈天雪躺在一張床上?”劉芸激動的低吼著。

    顏飛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還算有耐性的解釋,“我和天雪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她生病了,總不能沒人照顧吧。”

    “那也不用照顧到一張床上去吧!這裡又不是只有一間房間,就算你照顧她累了,也可以去睡客房,書房,最不濟也還有客廳吧,顏飛,你當我是傻子嗎?”很顯然,劉芸並沒有那麼好糊弄。

    顏飛有片刻的沉默,多少有些心虛。他承認,他躺在天雪的身邊,只是忍不住的想要與她靠近。但這樣的心思,自然不能讓劉芸知道。

    “隨你怎麼想吧,總之,我和她什麼都沒有。劉芸,我明知你有公寓的鑰匙,如果真想幹什麼,也不會把她帶回家了,難道我是傻子嗎!”

    “你不傻,但你那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劉芸惱火的推了他一把,剛想起身離開,此時,臥房的門卻被人推開了。

    天雪趿拉著拖鞋從裡面走出來,身上穿著米白色的羊絨毛衣,軟軟的發絲隨意的披散著,像個孩子一樣的單純無害,一雙漂亮的大眼一眨一眨的,卻沒有焦距,應該是昨夜燒糊塗了,到現在意識還有些不清楚呢。

    “劉芸,我餓了,有早餐嗎?”她含糊的詢問道。

    天雪的衣服雖然看起來有些褶皺,卻裹得嚴嚴實實的,的確不像做過那種事的模樣。何況,她一副可憐吧唧的樣子,劉芸的火氣居然一下子就被熄滅了,天雪的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即便是她錯了,卻仍讓人覺得那並不是她的責任。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豬啊。”劉芸沒好氣的回了句,卻認命的丟下包,走進廚房。

    天雪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顏飛,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顏飛來到她身邊,關切的伸手撫上她額頭,還好,掌心間的溫度是溫涼的,他總算放下心來。“沒有。你怎麼醒了,是不是我們吵醒你了?”

    天雪搖了搖頭,然後雙手摀住肚子,笑嘻嘻的說道,“餓醒的。”

    “沈天雪,你也真夠有出息的,我看你就是餓死鬼投胎,快過來吃飯吧。”劉芸從廚房端了碗熱面條出來。

    “我的呢?”顏飛問道,折騰了一夜,他早就餓了。

    而換來的卻是劉芸一記白眼,沒好氣的回道,“沒有你的份。飢餓的時候,反而能更好的反省。”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顏飛甚是無奈的搖頭,起身走進廚房,只能自己動手做早餐。

    天雪坐在餐桌旁,埋頭吃麵,對於他們之間的小打小鬧早已見怪不怪了。

    劉芸摘掉了身上的圍裙,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詢問道,“昨天去見沈氏的那些股東,結果怎麼樣?”

    天雪握著筷子的手突然一頓,隨後,又大口的往嘴裡塞面,搖著頭,含糊的說道,“不怎麼樣,沒有人願意支持我。”

    “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我聽說,沈氏集團的董事會就在兩天之後。”劉芸擔憂的詢問。

    天雪吃飽喝足,放下筷子,還不忘打兩個飽嗝。看似無意的聳肩,但清冽的眸中,卻藏著太多的苦澀與無奈,“就像顏飛說的,盡人事,聽天命吧。”

    兩天後,沈氏集團的董事會準時召開,因為顏飛和劉芸都是外人,並不方便列席,天雪只能帶著律師一起去。

    出門前,顏飛千叮萬囑,像囑咐年幼的孩子一樣。“天雪,你記住,想要成為優秀的管理者,首先要具備的條件就是自信。如果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別人怎麼可能相信你。不用害怕,即便不能接任董事長的位置,你依舊是沈氏最大的股東,有發言權和決定權。”

    “嗯,知道了。”天雪點頭。

    顏飛的手搭在她肩上,要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如狼似虎的股東門,他仍是憂心忡忡。“蘇律師會陪著你一起,如果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他會幫助你的,還有……”

    “還有什麼啊,時間快來不及了。顏飛,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我看你比天雪還要緊張。”劉芸出聲催促道。

    天雪極少踏入沈氏集團,她對這裡最深的記憶,是小的時候,常常和外公一起過來玩兒,是的,對於十幾歲的孩子來說,這裡就好像她的娛樂場一樣,外公帶領她參觀各個部門,並介紹各部門所負責的事物與職能,那時,外公便有心培養她做沈氏未來的接.班人,而她卻走馬觀花一樣,從不入心。

    十幾歲的女孩,還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只懂得躲在長輩的羽翼下,肆意著人生。現在想來,她真的是太不懂事了。

    站在電梯中,天雪仰頭看著頭頂上方不停跳動的數字鍵,緊握的手掌已經侵出了冷汗。

    她今天穿了一身很素淨的職業套裝,腳下是三寸高跟鞋,淡淡的妝容,掩飾住稚嫩,顯得格外成熟幹練。</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她在律師的陪同下,一起進入會議室中。

    天雪雖然身為沈氏最大的股東,有一定的發言權,但因為沒人支持,難免孤掌難鳴。董事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幾乎陷入了僵持。有些人為了各自的利益爭執不下,而有些人卻看戲似的旁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而正是僵持之時,那個能決定沈氏未來命運的人,終於出現了。

    慕東霆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闖入她的視野之中,一身昂貴而筆挺的范思哲純手工西裝,宛若高貴的中世紀伯爵,他在一行人的注目下來到天雪身邊,手臂自然的纏上她不盈一握的纖腰,溫柔的說了句,“對不起,老婆,我來晚了。”

    這樣的姿態,落在外人眼中,兩夫妻無不是親密恩愛的,而天雪卻在他眼中看到了做戲的成分,因為,他深邃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溫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叫做城府的東西。

    慕東霆並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著顧子揚與律師。

    入場之後,他十分悠哉的坐在了天雪旁邊的位置,狀似旁觀者,幾乎並不插話。反倒是他的律師,抱著一疊文件的影印件,一一分到在座各位股東的手中,當然,也包括天雪。

    當天雪翻看完手中的資料後,眸中滿是震驚之色,資料中寫的非常清楚,慕東霆的名下有沈氏集團40%的股權,他才是沈氏最大的股東。

    天雪緊抓著手中的文件,幾乎捏出了褶皺,唇角卻揚著極是嘲諷的笑。慕東霆,她的丈夫,真是給了她一個大‘驚喜’!

    “你……”天雪剛要開口,慕東霆的食指卻壓在了她兩片粉嫩的唇瓣上,在外人眼中,調.情的味道十足。

    “噓,現在什麼都不用說,交給我就好。”慕東霆說完,很是隨意的站起身,走到了主席台前,此時,顧子揚很配合的走到電腦前,大屏幕中開始播放出幻燈片。

    慕東霆鳳眸淡然的掃過全場,有種居高臨下的氣場。他不急不緩的開始了他的演講,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把沈氏的曾經,現狀,以及未來的發展闡述的幾近完美。

    他的發言,就好似一場完美的演出,征服了在場所有的觀眾,對於一個從未接手過沈氏的人來說,這幾乎堪稱奇蹟,似乎沒有人比慕東霆更瞭解沈氏集團,以及它存在的意義。

    這一刻,甚至連天雪都深深的被他所折服。

    四周不斷的傳來掌聲與稱讚聲:商業奇才,業內精英,後生可畏等等,不停的傳入天雪耳中,甚至還有人說她的眼光好,嫁了一個好男人。

    呵,是啊,她還真是嫁了一個好老公,並且,她的好老公在她背後狠狠的捅了一刀,她疼,卻無法喊出聲音,甚至沒有資格去哭。

    幾乎毫無懸念的,慕東霆成為了沈氏新一任的主人。

    董事會結束,股東們陸續離開會議室,慕東霆與他們一一握手,說著客套的場面話,即便眸底一片清冷,俊臉上仍掛著一字號的笑容。

    很快,會議室中只剩下慕東霆與天雪兩人,連顧子揚與律師都識趣的離開了。

    “慕東霆,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成為沈氏集團最大的股東?”天雪來到他面前,微揚著下巴,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眼睛,而那雙比夜色還要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卻沒有一絲波瀾,反而晃動著淺淺的笑意。

    “雪兒,你覺得這重要嗎?”

    天雪深深的凝視著他,唇角忽而溢出嘲諷的笑。是啊,都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沈氏已經是他的了,和沈家再無半點關係。

    她呆愣的瞬間,慕東霆的手臂依然纏上她柔軟的纖腰,手臂一彎,便把她摟入懷中,他的鼻尖輕貼在她額頭,氣息吞吐在幾膚上,帶著一股異樣的酥麻。

    而他出口的聲音,也充滿了誘.惑,“傻丫頭,我是不是沈氏集團最大的股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就是你的。”

    天雪瞪大了眼眸,清澈的眸中藏著他的倒影,以及不盡的嘲諷。她突然用力推開他,分明笑著,卻笑得那麼苦澀。

    “慕東霆,從始至終,你的東西,都是你的。而原本屬於我的東西,你同樣佔為己有。沈氏集團40%的股份,呵,聽起來就像是天文數字一樣,我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那麼多的股份,即便慕東霆揮金如土,也絕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間得到。他分明就是蓄謀已久,一步一步,有計畫,有目的的把沈氏集團佔為己有。

    而他們夜夜同床共枕,她卻不知道睡在他身邊的男人,一直都在算計著她。現在想想,都讓她覺得有種毛骨悚然之感,她一直都在引狼入室。

    慕東霆唇邊含著笑,目光邪魅的看著她,似乎在思考著,她這顆小腦袋裡面此刻都在想些什麼。

    “就這麼有好奇心,想知道我是如何得到這些股份的嗎?”

    天雪沉聲不語,手掌早已緊握成拳,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著。這種被欺騙,被玩弄在股掌之間的感覺,真的很不爽,不爽到心都跟著

    抽.搐般的疼了起來。

    慕東霆再次傾身上前,唇貼上她耳畔,聲音很輕,卻極曖魅,“寶貝兒,回到我身邊,我就告訴你。”

    天雪瞪著他,目光冰冷的就像對著愁人一樣。慕東霆不盡在心中苦笑,是啊,他們本來就是仇人。

    他的手掌輕撫過她臉頰,觸手的幾膚如絲緞般滑膩,讓人愛不釋手。“雪兒,我想你了。”

    “想我什麼?”天雪譏諷的笑,“難道林初夏滿足不了你嗎?慕總裁想要雨露均霑!”

    慕東霆的目光遽然間幽深,周身散發出淡淡的冷寒。這麼刺耳又咄咄逼人的字眼,本不該從天雪的口中說出來的。

    而此時此刻,天雪的心也很亂,她卻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慕東霆,枉你機關算盡,但你似乎忘記了,在我們沒離婚之前,我還是名正言順的慕太太,你手中握有的沈氏集團股份,同樣有我的份。”

    聽完她的話,慕東霆忽而笑了,笑靨絕美,卻邪魅。“傻丫頭,如果我有心把沈氏集團佔為己有,你覺得,我會讓那些股份成為婚內財產嗎?”

    “慕總的意思,是你轉移婚內財產了?”天雪微抬著下巴看他,背在身後的手已經按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而慕東霆低頭凝視著她,唇邊笑靨越發邪魅,手臂一攬,再次把她扯入胸膛中,並順勢抓過她的手機,有些粗蠻的丟在了一旁。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24
第105章 天雪說: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慕東霆低頭凝視著她,唇邊笑靨越發邪魅,手臂一攬,再次把她扯入胸膛中,並順勢抓過她的手機,有些粗蠻的丟在了一旁。

    天雪想要反抗,卻被他強行的困在懷中,動彈不得。他俢長乾淨的兩指捏著她下巴,迫使她與他直視。“你這點兒小把戲,也就糊弄糊弄林初夏還行。下次換些新鮮的,這麼幼稚的遊戲,我十年前就玩兒膩了。慌”

    天雪微微一愣,看來林初夏應該和他提過錄音的事兒了。是啊,她獅子大開口,要恆宇集團20%的股份,林初夏當然不敢隱瞞他,何況,她巴不得他們離婚,好早日扶正。

    慕東霆緊緊的環抱著她,卻並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用略有些粗糙的指腹輕輕的磨蹭著她頰邊細嫩的幾膚。

    若有似無的嘆息聲後,他說道,“天雪,其實,我和林初夏之間並沒有……”

    天雪微眯著美眸,聽著他的下文,只是,未等慕東霆說完,一道急促的敲門聲就響了起來,顧子揚推門而入。

    “對不起,打擾了兩位。”他微低著頭,尷尬的輕咳了一聲,繼續說道,“東霆,各部門高管已經在大會議室等你了,我覺得你還是應該以公事為重,開完會再秀恩愛也不遲。”

    天雪藉機掙脫他懷抱,唇邊溢出淡淡的譏諷。呵,原來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這就要給沈氏集團的員工燒上了。

    “嗯,我馬上來。”慕東霆冷淡的應了聲,而後看向天雪,神色極為認真,“沈氏集團現在在我手中,我不想做任何解釋。但是,天雪,只要你願意,我所擁有的一切,同樣屬於你。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話,回到我身邊,我不想和你離婚。”

    他說完,低頭在她臉頰邊蜻蜓點水般的落下一吻,然後隨同顧子揚一起離開犯。

    在他走後,天雪用手背用力的擦拭著臉頰的幾膚,她討厭他的氣息,討厭他的味道,更討厭他的觸碰,這只會讓她覺得髒。

    天雪有些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大概是因為昨天發了一整夜燒的緣故,頭依舊暈暈沉沉的疼著。讓她越發的煩躁起來。

    而正是此時,口袋中的手機嗡嗡的震動了起來,是顏飛打來的電話,急切的詢問她董事會的結果。電話裡也講不清楚,天雪只交代了句:我馬上回來,一切等回去再說吧。之後便掛斷了電話。

    她起身想要離開,而好巧不巧,徐雅琴推門而入,身後還跟著她那個不學無術的米蟲弟弟,兩個人氣勢洶洶的模樣,很有一種準備打群架的架勢。

    “姐,我們好像來晚了。”徐弟在徐雅琴耳邊嘀咕道。

    “不晚,她不是還沒走嗎。”徐雅琴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天雪面前,抬腳踢翻了一旁的椅子。

    天雪漂亮的眉心微蹙,詢問道,“徐阿姨,你有事嗎?”

    “有事嗎?這種話你也能問得出口。我好歹也和你爸爸過了這麼多年,你也算是我養大的,怎麼說我也算是沈家的人吧,公司召開董事會這麼大的事兒,你居然都沒有通知我和羽珊一聲,沈天雪,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繼母嗎?”徐雅琴毫無形象,扯著嗓門質問道。若不是她在公司安插了幾個眼線,慕東霆和沈天雪夫妻把沈氏集團佔為己有的事,她還被蒙在鼓裡呢。

    此時,天雪頭疼的厲害,她真的無心也無力和徐雅琴爭吵,只是淡漠的解釋道,“公司並不是沈家自己的,董事會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參加,你和羽珊沒有公司的股份,無法列席,至於董事會的結果,我也很抱歉,現在,沈氏已經不姓沈了。”

    天雪說完,便準備離開,卻被徐弟攔住了去路,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怒吼道,“姓沈的,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姐在沈家當牛做馬這麼多年,卻連個發言權都沒有?你們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天雪兩指按著不停發疼的太陽穴,她現在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而身後的徐雅琴也跟著不依不饒道,“沈天雪,你少和我裝蒜,現在慕東霆是公司的董事長,你們是夫妻,沈氏最終還是落在了你們夫妻手中,我和羽珊什麼都沒有。你爸爸剛被抓,你就這麼欺負我們母女。”

    天雪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用力把拎著的手提包摔在一旁,“你也知道我爸還蹲在局子裡嗎?徐雅琴,你身為別人的妻子,現在該做的是有空多去探視我爸,安慰他,給他信心。而不是在這裡和我掙財產。難道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在你眼中比我爸更重要嗎!徐雅琴,如果不是你當初藏了我外公的遺囑,現在沈氏也不會落在別人的手上。”

    提到遺囑,徐雅琴多少有些心虛,一時間,無話可說。

    天雪真是懶得理她,轉身要走,而徐弟卻依舊纏著她不放。萬一沈家垮了,他姐姐又拿不到財產,他以後也只能跟著喝西北風了。

    “話沒說清楚,你哪兒也不許去。”

    “你們還想怎樣?”

    徐雅琴也緩過神來,快步走向沈天雪,伸手指著她的鼻子,大聲的罵道,“你這個小白眼狼,枉我和立峰含辛

    茹苦把你養這麼大。你不報答我們也就算了,還因為遺囑的事兒嫉恨我們,聯合慕東霆一起搞垮了沈家,陷害立峰入獄,立峰都那麼大年紀了,你也忍心看他吃牢飯,不是親生的,就是狼心狗肺啊……”

    天雪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震響,不知道是身體不適的緣故,她的耳中只有嗡嗡的巨響聲,她看到徐雅琴的嘴巴一直在動,卻聽不到她發出任何聲音。她恐慌的伸出雙手抱住頭,痛苦的用拳頭捶打著太陽穴。

    徐雅琴究竟在說什麼?她說她不是父親的親生的女兒?呵,聽起來是多麼的荒唐可笑啊,那怎麼可能呢,一定是她聽錯了,不,是徐雅琴說錯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這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你住嘴,住嘴,不要再說了。”天雪歇斯底里的嘶喊了一聲,淚已經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我可沒有嫌功夫騙你,你若是不信,就去問你媽去,你是誰的種,她心裡最清楚了。”徐雅琴一副很不屑的模樣。

    “我當然會問,但是在事情弄清楚之前,請你閉上你的嘴巴。”

    徐雅琴嘲諷的大笑著,繼續落井下石。“現在怕我說了,還知道家醜不可外揚啊,你以為你媽是什麼好東西!”

    “你閉嘴,你才是第三者,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媽。”天雪用力推開她,下一刻,奪門而出。

    她是一路跑出沈氏集團的,也不知究竟跑了多遠,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跌坐在路邊的護欄旁。她身上只穿了件小外套,根本沒穿大衣,在雪地寒冬,凍得不停的發抖,身體都要僵硬了。

    抬眼望去,只見到路邊酒吧林立,她快步鑽進其中一家酒吧中,室內的氣溫終於讓她的身體開始回暖,情緒也漸漸的平靜下來。她開始理智的去思考徐雅琴說過的話。

    大概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才會那麼輕易的失控,幾乎是沒有懷疑的就相信了徐雅琴的話。現在想想,徐雅琴的話也並非完全可信,也許,只是為了刺激她而已。

    但是,她可能編出這樣的謊言來欺騙她嗎?

    天雪坐在吧檯上,漸漸的冷靜下來,她把手提包丟在了會議室中,身上沒有錢,也沒有手機。

    她向吧檯中的調酒師借了手機,撥通了母親在國外的電話,這一次倒是比較幸運,沒過多久,沈曼清便接聽了電話。

    話筒中是母親熟悉的聲音,用琉璃的英文打招呼,然後詢問對方是哪位。

    天雪握著電話的手不由得收緊了幾分,身體和聲音都在微微發顫著,“媽,我究竟是誰的女兒?”

    天雪不笨,她並沒有直接詢問自己到底是不是沈立峰親生的,如果用這種不確定的語氣,母親只會否認,那麼,她永遠也無法知道真相。

    果然,她話音落後,電話那端的沈曼清沉默了。天雪的心頓時沉入谷底,原來,都是真的,她真的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沉默半響後,電話那一端再次傳來沈曼清的聲音,有些尷尬,又有些牽強,“你都是聽誰胡說八道了些什麼,你是立峰的女兒啊。丫頭,是不是糊塗了?你在做什麼呢,那邊這麼嘈雜……”

    “媽,別人可以騙我,難道你也要騙我嗎?”天雪苦笑著,聲音有幾分哽咽。此時,她只覺得頭像要炸開一樣的疼著。

    身為女兒,她瞭解自己的母親,沈曼清為人極為驕傲,如果她真的是沈立峰的女兒,沈曼清一定會第一時間震怒,她不會允許別人如此詆毀她。

    然而,她沒有,她不僅沒有怒火,反而在顧左右而言其他。

    呵,原來徐雅琴所說的都是真的,她是母親和其他男人生的孩子,她究竟算什麼呢?私生女?還是別人口中的‘野.種’。

    “那個男人是誰?你告訴我他是誰?”天雪雙手緊握著手機,對著話筒嘶吼著。而喧鬧的酒吧中,她的聲音很快被管樂之聲淹沒。

    電話那端,又是長久的沉默,偶爾發出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和除了爸爸以外的男人生孩子?既然,我不是他的女兒,為什麼,為什麼當初你還要丟下我,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過的多辛苦……”天雪握著手機,哭的像個孩子一樣。

    “對不起,雪兒,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大洋彼岸,沈曼清同樣握著手機,低低的哭泣著。她這一輩,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女兒。

    “媽,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生出來?為了報復爸和徐雅琴出.軌嗎?難道我只是你報復的工具嗎?為什麼我的人生,會是這樣!”

    “不是,不是這樣的,雪兒……”未等沈曼清說完,電話已經被掛斷了,話筒中只剩下單調的嘟嘟聲。她再次撥過去時,已經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這讓她開始不安,開始心急如焚。天雪當然不是什麼報復的工具,而是愛情的結晶。

    她曾經用盡所有生命去愛著的男人,可惜,他卻是有家庭的。當初,她離開那個男人之後,

    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想過不要她的,可是,那時候,天雪在她的肚子裡已經有心跳了,身為女人,身為母親,她捨不得。

    而此時,天雪正趴在酒吧的吧檯上,點了幾瓶伏特加,像灌水一樣的猛灌著,***的酒液順著食道進入胃中,燒的渾身都有些發熱,頭好像已經沒那麼疼痛,反而是一種麻木的感覺。

    她一邊喝酒,一邊諷刺的苦笑著。她沈天雪這二十幾年的人生,還真是要多失敗,就有多失敗。她愛了十幾年的男人,從來就沒有愛過她。不愛也就罷了,還無.恥的利用她,她的真心,她的愛情,她的婚姻,都TMD是一場可笑至極的笑話。

    是不是老天一直在捉弄她啊,愛情失敗就算了,連親人,親情居然統統都是假的。她叫了二十幾年的爸爸,居然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她是她媽和別的男人偷.情生下來的野.種。難怪,沈立峰為了一己之私,可以毫無顧忌的把她推上慕東霆的床,因為不是親生的,所以,才狠得下心。

    吧檯上放了很多空掉的酒瓶,天雪喝的不少,人都開始搖晃了。當她再次向調酒師要酒的時候,對方拒絕了。

    “小姐,你已經喝的很多了,不能繼續喝了。”

    “是嗎?”天雪茫然的看著吧檯上的一堆空酒瓶,含糊的應著,“好,好吧,不,不喝了。反正也沒那麼疼了。”

    她手握成拳,用力的垂了幾下心口的位置,然後從轉椅上跳下來,正準備離開,卻被調酒師再次喊住。

    “還有事兒嗎?”她迷茫的問道。

    “小姐,你還沒有結賬呢。”對方提醒。

    “哦。”天雪含糊的點頭,意識處於半夢半醒之間,開始翻看自己的口袋,而她一向沒有在衣兜裡放錢的習慣,兜中自然空空如也。

    “可是我沒有錢怎麼辦?”她一臉無辜的問道。

    和一個醉鬼說話,調酒師也是一臉的無奈,“你可以打給你的家人或者朋友,讓他們送錢過來,不然,我們不能讓你離開。對了,剛剛你撥的那個電話一直有打過來,要不要接聽一下,讓她過來接你?”

    天雪無力的趴在吧檯上,醉醺醺的笑,“她在西半球呢,就算坐火箭也趕不過來。”

    “那你找其他的人來為你付賬吧。”調酒師把電話再次遞給她。

    天雪拿著電話,幾乎是不加思索的按了一串數字,電話剛響了一聲,她突然想起來,現在已經不能打給他了,他再也不是她什麼人了。

    天雪按斷了電話,撥給劉芸,響了很久,都處於無人接聽中,然後,她又打給顏飛,在她的記憶中,大抵也只能記住這幾個號碼,如果顏飛再不接聽,那她真沒救了。

    還好,運氣不算太糟糕,電話很快被接聽,那一端,傳來顏飛低沉渾厚的聲音,聽到他熟悉聲音的那一刻,天雪險些沒哭出來。

    “喂,你好,我是顏飛,請問是哪位?”

    “顏飛,我是天雪,我沒有錢結賬,你可不可以借給我點錢。”酒精作用下,天雪的聲音都有些含糊不清。還好,顏飛的耳力不錯。

    “你現在在哪兒?”他急切的詢問道,一個女孩子,獨自一人在酒吧喝的醉醺醺的,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危險。

    “這是哪裡啊?”天雪把手機遞還給調酒師。

    調酒師報了地址,沒過多久,顏飛就飛車趕過來了。

    “顏飛,你來啦。”天雪從轉椅上跳下來,直接撲入他懷中,一張小臉埋在他胸膛,不肯離開,像個做錯事怕大人體罰的孩子一樣。

    顏飛真是拿她沒辦法,他看了眼吧檯上一堆堆的空酒瓶,臉都要綠了。“傻丫頭,心情不好也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還能走嗎?我帶你回去。”

    天雪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能走,“那個,回家之前,可不可以先去個地方?”

    “去哪兒?”顏飛不解的詢問。

    天雪來不及回答,捂著嘴就向洗手間跑去,她趴在洗漱台上,不停的嘔吐著,把剛剛灌入胃中的酒全部吐了出去,吐到最後,差點兒連胃液也起吐完了。她癱軟的跌坐在洗漱台旁,不停的用冷水沖洗著面頰,才能讓自己稍稍清晰一點。而胃中,翻江倒海的疼著,疼的幾乎痙.攣。

    “天雪,天雪,你怎麼樣?”因為是女洗手間,顏飛不方便進入,只能在外面乾著急。

    天雪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手撐在牆壁上,踉蹌著,勉強走出去。

    “你怎麼樣?很不舒服嗎?用不用去醫院?”顏飛扶住她,擔憂的詢問,看著她的目光,滿是疼惜之色。

    天雪搖了搖頭,有些吃力的笑,“沒事兒,死不了呢。”

    顏飛沉重的嘆了一聲,手掌溫柔的撫.摸著她臉頰的幾膚,“傻丫頭,為那種人難過,不值得。”

    慕東霆接任沈氏集團,這麼震驚的消息,很快就在商場上傳開了,想瞞都瞞不住。他知道,她心裡一定不好受,被最愛的人背叛,出賣,那種感覺一定是痛不欲生的。

    “誰說我難過了,我現在心情好著呢。”天雪揚著小臉,傻不拉幾的對著他笑,她搖搖晃晃的向前走,口中還哼著花兒樂隊的《窮開心》。

    只是,她唱得比哭還要難聽,那麼歡快的語調,從天雪口中傳出,像極了一曲疼痛的悲歌。

    兩個人走出酒吧門口,天雪一不小心,便跌倒在台階下面。

    膝蓋撞在堅硬的路面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氣,眼前的視線也被淚水漸漸的模糊。她伸出手背,用力的抹了下眼睛,暗自嘲笑著自己的沒用,怎麼連這一點小傷小痛就忍不了了呢。

    “天雪,小心。”顏飛蹲在她面前,利落的脫掉了身上的外套,裹住了她單薄的身體。他的手臂深入她腋下,想要把她從地上抱起,卻被天雪突然推開。

    她跑到一旁,不停的乾嘔了起來,胃疼的厲害,可她卻什麼都吐不出來了。她癱軟的跌坐在冰涼的地面上,身體虛軟無力,她掙紮著想要爬起,卻一次又一次的跌倒,最後,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癱坐在那裡,像個被人遺棄的小貓一樣,無助的低聲哭泣著。

    而顏飛走過來,心疼的把她半抱在懷中,指尖輕輕的擦拭著她臉頰上的淚。“是不是摔疼了?別哭,我們回家。”

    天雪茫然的看著他,卻拚命的搖頭,“我已經沒有家了,再也沒有了。為什麼,為什麼都要騙我?我是不是很傻很好騙?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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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你
    天雪茫然的看著他,卻拚命的搖頭,“我已經沒有家了,再也沒有了。為什麼,為什麼都要騙我?我是不是很傻很好騙?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不是的,你是最好最好的女孩,是他沒眼光,看不到你的好。”顏飛溫聲的安慰著,就像哄孩子一樣。

    而天雪抓著他的雙手,借此來攝取他的體溫。她仰頭看著他,淚珠比星子還要璀璨。“顏飛,你真的很好。為什麼我先遇見的人不是你?慌”

    天雪漸漸的低下了頭,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打落在他的手背上,顏飛只覺得那溫度是灼.熱的,灼燒的他幾膚發疼,心也跟著疼了起來。

    是啊,怪只怪,相遇太晚。如果是他先遇見天雪,他一定不會讓她哭,他要讓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天雪的手掌緊握著心口的位置,痛的無力呼吸。“可是,這裡太小了,它滿滿的被慕東霆霸佔著,再也容不下別人。”

    天雪知道,她愛上了一個混蛋人.渣,她所有的痛苦都是自找的,可是,她偏偏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即便那麼那麼的恨,卻無法阻擋不了她的心去愛他。

    顏飛看著這樣無助的她,劍眉緊蹙在一處,悲傷著她的背上,痛苦著她的痛苦。

    天雪躲在他懷中,仍然冷的不停的發抖,他們就像兩隻迷茫的小動物一樣,擁抱安慰著彼此。而顏飛抱著她,情不自禁的低下頭,吻很輕,很柔,小心翼翼的落在她唇上犯。

    而天雪醉的不清,雙眼輕闔著,竟遲鈍的沒有推開他。

    而正是此時,路邊突然傳來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顏飛還未來得及多想,一股猛烈的力道已經把他和天雪分開,他被人扯住衣領,從地上拎起來,而後,重重的一拳落在側臉,他只覺得喉中一陣腥甜,頭腦開始發暈,踉蹌了兩步,險些沒有跌倒。

    他微蹙著眉,抹了下唇角的血痕,終於看清了來人。

    “顏總就這麼喜歡盯著別人的老婆?”慕東霆雖然在笑,笑靨邪魅,也絕美。但周身上下卻散發著冷寒的氣場,那股寒,刺入骨髓。

    他接到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只響一聲就掛斷了,但直覺告訴他,那一定就是天雪,他回撥過來,問清了地址,急匆匆的趕過來,看到的卻是她和顏飛擁吻在一起。

    “你還知道她是你老婆,慕東霆,那你又是怎麼對她的?”顏飛厲聲質問道。

    慕東霆一笑,笑靨越發冷魅,“我和她之間怎麼樣,都是我們夫妻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他說完,動作粗蠻的把天雪從地上扯起來。腕間傳來劇痛,天雪不停的反抗著,“好疼,放手,快放開我。”

    “還知道疼?回去以後我們再好好算賬。”慕東霆單手捏著她的下巴,分明是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卻邪惡的彷彿來自地獄的撒旦。

    “放開,慕東霆,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你當我是什麼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天雪揚著下巴,毫不示弱的瞪著他,此時,酒也醒了大半,她的目光是那麼的清澈,清澈的寫著厭惡之色。

    慕東霆一笑,捏著她下巴的力道不由得又重了幾分,“沈天雪,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是慕太太。”

    “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你這個惡魔。”天雪幾乎是用盡了全力的嘶吼著,她不顧一切的掙扎,想要掙開他的箝制。

    而慕東霆的手掌像鐵鉗一樣的抓著她手腕,根本無法掙脫。而顏飛再也看不下去了,這樣對待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

    “慕東霆,你放開她!”他向慕東霆撲過來,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處,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下手越來越重,不多時,兩個人身上都掛了彩。

    從小到大,天雪還是第一次看到慕東霆和人打架,並且,下手可以這麼狠。從小到大,他都是父母眼中的乖寶寶,老師眼中的資優生,即便與人衝突,也是君子動口不動手。他曾經對她說,男人要征服世界,靠的是智慧,而不是拳頭。

    可就是這樣的慕東霆,此時此刻卻掄起了拳頭。想想還真是有些可笑,他居然會為了她打架,能讓他在乎,讓他失控的,不是只有林初夏才對嗎?!

    “慕東霆,你住手!”當他再次掄起拳頭的時候,天雪突然插.進來,擋在了顏飛面前。

    而他緊握的拳頭,就硬生生的停在了天雪鼻樑前一寸的地方。她睜大了明眸瞪著他,眼中並不是沒有畏懼之色,只是那麼倔強的不肯屈服。

    而慕東霆高大的身體踉蹌的後退了一步,才勉強站穩。他移開了視線,一雙絕美的鳳眸中一閃而過受傷的神色,只是那麼快,並沒有讓天雪察覺。

    顏飛小的時候是在孤兒院長大,那裡的孩子,打架就像家常便飯一樣,但慕東霆長這麼大幾乎沒和人動過手,他和顏飛掄拳頭,根本佔不到半點便宜,他身上的傷也比顏飛更重。

    可是,天雪卻護著顏飛,她只看得到顏飛受傷,卻對他視而不見。

    “你沒事吧?”天雪蹲在顏飛身邊,拿出手帕

    ,細心的給他擦拭唇角的血痕,而這一幕,落在慕東霆眼中,格外的刺眼,他甚至有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而天雪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顧攙扶著顏飛,“傷的嚴重嗎?要不要去醫院包紮一下?”

    “沒關係的,只是,可能開不了車了。”顏飛隱忍的咳了幾聲,咳出了點血沫。

    “還有我呢。”天雪說。

    顏飛笑,帶著幾分寵溺,“酒後駕車,你想讓警察抓啊。沈大小姐,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交通公交叫TAXI嗎?”

    天雪笑著,扶顏飛來到路邊,伸手攔了輛出租車。並率先把顏飛扶入車中。而由始至終,她的眼中只有顏飛,甚至吝嗇於給慕東霆一個目光。

    他僵硬的站在原地,就好像看著別人在上演一出又一出的劇目,而他只是一個毫不相關的旁觀者,一個被丟棄的局外人。

    從小到大,他早已經習慣了天雪的追隨,與仰望,無論他走的多遠,只要回頭,她永遠都會站在他的身後。慕東霆從未想過,有一天,當他無意間轉身之時,卻再也看不到她的臉。這種被忽略,被遺忘的感覺,真TM該死的不爽。

    “雪兒!”在天雪即將坐入出租車的那一刻,慕東霆慌張的抓住了她的手。

    而下一刻,卻被天雪冰冷的甩開,她抬眸看著他,眸光清澈的像溪水一樣,只是,那一抹生人勿近的冰冷,連慕東霆都為之心顫。

    她看著他笑,燦笑如花,卻沒有絲毫的溫度,“慕總,我已經有下家了,你再不放手就耽誤我奔赴美好前程了,再見。”

    她說完,毫無留戀的鑽入車內,司機發動引擎,快速駛離。而慕東霆就站在車旁,慣力讓他踉蹌的後退了兩步。

    他高大的身體,一直矗立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她跟著別的男人離開,而這一次,他卻無能為力。然後,他感覺到了胸腔中傳出一種久違的感覺,那種感覺叫做心痛。

    而此時,坐在出租車中的天雪,目光一直看著後視鏡,直到鏡中那一抹落寞的身影漸漸模糊,消失。

    她可以在慕東霆面前無情的轉身,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轉身的那一刻,她有多疼。

    天雪用掌心緊緊的摀住嘴,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而悲傷的眼淚卻不停的順著指縫滴落下來,一顆接著一顆,幾乎濕透了她胸前的衣襟。

    而顏飛看著她哭泣,卻默不作聲。此刻,他的心裡也不比她好過多少。表面看來,這一局,他勝了,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輸的有多慘。

    天雪從不會為他掉一滴眼淚,她卻可以為慕東霆淚流成河。

    她哭了一會兒之後,堅強的用手背抹掉臉上的淚,然後和顏飛借了電話,打到恆宇集團的總裁辦,告訴秘書蔣欽,他們偉大的慕總裁受傷了,讓他馬上去找人。

    天雪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顏飛的時候,他別有深意的看著她,繼而苦笑出聲,“看來你真的很擔心他。”

    天雪極淡的牽動唇角,迷離的目光散落在窗外,那些不斷倒退的風景,在視線中逐漸的模糊,變淡。

    “十幾年的感情,不可能說放下就放得下。除非我把心挖了,否則,這顆心裡承載的依舊是那個男人。”

    車子經過十字路口的時候,天雪突然出聲讓司機在路邊停下。

    “不回我那裡嗎?”顏飛問。

    天雪搖了搖頭,“不了,前面就是地鐵站,我今晚回宿舍和劉芸一起住。再見。”

    天雪下車後,很快走進地鐵站,然而,她卻並沒有搭上地鐵,而是坐在地鐵站內的長椅上,茫然的看著一輛又一輛呼嘯而過的地鐵,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把不同的人,帶到不同的地方,可是,她卻依然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而此時,另一面,慕東霆獨自一人呆在海邊的別墅中。

    站在二樓的陽台上,手中握著透明高腳杯,眼前面對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他高大的身體半依著圍欄,小口的抿著紅酒,比海洋還要深邃的目光,漆黑的照不進一絲光亮,他整個人站在那裡,就好像是靜止的一樣,而他身後的落潮,卻波濤洶湧,這一靜一動,卻又完美的融為了一天,他就像是嵌在畫中的人一樣。

    “呦,一個人自斟自飲的,慕總裁過的挺愜意啊。”一道邪魅不羈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這份完美。

    慕東霆微側頭,只見顧子揚雙手插兜,站在陽台門口。

    “你來做什麼?”他冷冷淡淡的詢問了句。

    “來看看你死了沒有。”顧子揚隨口說了句,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看樣子傷的不輕,還敢喝酒,真是不要命了。

    慕東霆冷哼一聲,“消息夠快的。”

    顧子揚聳肩,“你那個乖老婆打電話到公司,說你受傷了,讓蔣欽過來看看。人家蔣欽是你的秘書,又不是保姆,只有我這個苦命的人來跑一趟腿了。我說慕總裁,為了個女人打架,你可夠光榮的。”

    慕東霆懶得和他鬥嘴,他繼續抿

    著酒,一雙鳳眸斂的極深,唇角卻含著一抹微嘲的笑。

    既然那麼無情的丟下他,又何必管他的死活呢。沈天雪,她總是那麼心軟。

    而顧子揚實在是看不過去他這副頹廢的模樣,大步走上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真看不慣你現在的樣子,你不就是放不下沈天雪嗎,憑你今時今日的地位,想要擁有一個女孩還不容易。何必把自己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慕東霆倒也不去躲他手中的酒杯,只是雙臂環胸,越發慵懶的靠著身後的牆壁。而鳳眸卻深沉的近乎可怕。從他對沈氏集團,對沈立峰下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想過,會是今天的結局。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和天雪之間,無非兩種結果。一個是離婚,這樣我們都解脫了。另一個,就是禁錮她,這樣,她永遠都會留在我身邊。”

    “那你想好怎麼選擇了嗎?”顧子揚問。

    “沒有。”慕東霆深沉而近乎冷漠的吐出兩個字。

    顧子揚嬉笑的聳肩,語調略有些戲謔,卻一語戳中要害,“我看慕總裁似乎更傾向於後者。”

    慕東霆沉默不語,深眸淡然的看向遠方。不錯,他的內心的確叫囂著,想要第二種選擇。可是,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天雪只會更恨他。

    “走吧,我買了藥,給你擦一擦,這麼好看的一張臉,留疤可就太可惜了。”顧子揚玩味的伸出手,捏了下他下巴,還煞有其事的咂咂嘴。

    慕東霆冷掃了他一眼,冷漠又不耐的吐出一句,“滾遠點兒。”

    *

    沈家出事之後,天雪四處奔走,託人,找關係,希望沈立峰能獲得減刑,他那麼大年紀,若是判個十年八年,還能不能從監獄中出來就不一定了。

    而徐雅琴也並沒有因為沈立峰入獄而與他離婚分財產,而是定期的去探視他,一次不落,甚至用自己的私房錢給他請律師,這倒是讓天雪對她刮目相看。

    要驗證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並非看富貴的時候,他們有多麼恩愛甜蜜,而是要看落難之時,他們能不能患難與共,而徐雅琴對沈立峰,也算得上是不離不棄了。看來,她嫁給沈立峰,也並非只貪戀沈家的財產。

    一大早,天雪吃過早飯,換了衣服打算出門,劉芸繫著圍裙,從廚房中走出來,詢問道,“今天又要去哪兒?”

    “約了法院的劉副院長見面,希望能對我爸的案子有幫助。”天雪站在玄關處換鞋,隨口回道。即便她不是沈立峰親生的,可他畢竟養了她這麼多年,她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觀。

    “晚上能早點回來嗎?我今天約了婚慶,你陪我一起去。”劉芸說道。

    天雪恍然間響起,劉芸和顏飛的婚期就定在下月末,的確應該定婚慶了。“這種事你應該找顏飛才對,我只管給你們包個大紅包。”

    “他一天忙的要命,哪兒抽得出時間,何況,這種事也不需要男人,他只會添亂。”

    “好吧,我儘量早點回來。”天雪說完後,便推門離開了。

    而天雪前腳剛走,劉芸也換了衣服出門。今天難得休息,她還要和顏飛談一下結婚的事。最近他們見面的機會不多,婚禮的事若再不籌劃,就來不及了,何況,在婚禮之前,他們也應該先註冊登記吧。

    她來到顏飛公寓的時候,他才剛剛睡醒,餐桌上擺放著早餐,只是未來得及動。

    “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吃飯了嗎?”他隨口問道。

    “吃了。”劉芸在他面前坐下來,單手托腮的看著他,然後,就看到了他唇角的淤青。

    “你怎麼受傷了?和人打架了?”劉芸伸出手,觸碰了下他唇角。

    牽扯的疼痛讓顏飛下意識的輕蹙起劍眉,身體微微的後傾,避開她的觸碰。“沒什麼,撞了一下而已。”

    劉芸冷下臉,瞪著他看,“顏飛,你當我是傻子嗎?這傷一看就是被人打的,你和人結仇了啊。”

    “沒有。”顏飛抿著唇,淡漠的回了句。很顯然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劉芸識趣的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把話引到了正題上,“顏飛,你下個月的日程是怎麼安排的?”

    “下個月?沒什麼特殊的安排啊。”顏飛撕了塊面包片,正送入口中,隨口回答著她的話。

    劉芸一愣,然後有些嬌嗔,又有些抱怨的說道,“你不會還沒有安排吧,下月末是我們的婚禮啊,下個月我們要忙的事兒多著呢,婚紗禮服還沒有定,婚前我總要去拜訪一下你的父母吧,要挑個好日子去註冊登記吧,蜜月旅行要去什麼地方?這些你都沒考慮嗎?拜託,顏總,你上點兒心好不好,怎麼弄的好像是我一個人的婚禮一樣。”

    顏飛看著她,俊顏上的神情一愣,若不是她提醒,他可能真的會把婚禮的事兒拋到腦後了。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較多,沈家又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的心思都放在天雪身上了,哪兒還顧得上婚禮。

    他放下未吃完的面包片,用紙巾擦了

    擦手。然後看著劉芸,欲言又止道,“劉芸,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較多,婚禮的事……”

    “我知道了,大忙人。”劉芸嬌笑著,打斷了他的話,“早就知道你會這樣,婚禮的事交給我好,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說說,這世上哪兒有你這麼清閒的新郎啊,什麼都不用管,只等著出席婚禮就行。弄的好像我娶你一樣。”

    劉芸嘀嘀不休的說著,並動手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拿到廚房中。“不過,拜訪你父母的事,你還是要安排一下吧,他們都喜歡什麼,我要提前準備禮物才行,第一次見未來都公公婆婆,我總要給他們留給好印象吧。”

    劉芸繫上了圍裙,打開水龍頭,開始低頭洗完。

    而顏飛也走進廚房,來到她身旁,“劉芸……”

    “哦,對了,我查了一下萬年曆,下周就有好日子,我們去民政局登記怎樣?”

    “劉芸!”顏飛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終於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話。

    “幹嘛那麼大聲,你也不怕嚇壞我。什麼事兒,說吧。”劉芸看著他,十分隨意的問道。

    顏飛的目光專注的凝視著她,卻閃爍著歉疚之色。“劉芸,我覺得下個月結婚,有些太過倉促了。何況,最近公司的事情也多,等忙過這陣子,我們再考慮結婚多事兒好不好?”

    他話剛說完,只聽啪的一聲響,劉芸手中的盤子已經滑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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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心裡的火苗又蠢蠢欲動了
    他話剛說完,只聽啪的一聲響,劉芸手中的盤子已經滑落在地,摔的四分五裂。

    顏飛一驚,急忙蹲身去擦看她有沒有受傷,而劉芸木訥的站在原地,像沒有知覺的雕像一樣。

    “怎麼這樣不小心呢,傷到了怎麼辦。”他溫聲責備著,用工具清理著地上的瓷片。而此時,卻聽劉芸突然的出聲詢問道。

    “你想把婚期拖延多久?一個月,六個月,還是一年?慌”

    顏飛手中的動作一滯,抬頭愣愣的看著她,半餉沉默。

    而劉芸看著他,唇邊忽而揚起一抹冷笑。“該不會是打算拖延一輩子吧。”

    “劉芸,我不是那個意思。”顏飛試圖解釋,卻發現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更別說是說服劉芸了。

    她苦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好啊,我同意拖延婚期,只要你和我註冊登記就行,只有抽出半天時間,到民政局辦理一下手續就可以了,顏總不會連幾個小時的時間都沒有吧。犯”

    顏飛只是看著她,卻不回答。劉芸只覺得,由始至終,這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而已。

    她快速的脫下身上的圍裙,丟在了一旁,“顏飛,其實,你一直都沒打算過和我結婚對不對?什麼拖延婚期,不過都是藉口而已。因為我不是你心裡的那個人,所以,你根本就沒想過要娶我。可是,你不喜歡我,不想娶我,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想這樣拿我當傻子很好玩是不是!”

    劉芸斯聲吼了一句,然後快速的跑出了公寓。

    而顏飛依舊站在原地,動也沒動。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追出去安慰,可是,他卻無法挪動腳步。

    他對劉芸其實是有感情的,但那種感情遠遠及不上愛。他沒有辦法全心全意的去愛她,如果,他們就這樣倉促的結婚,對劉芸來說,同樣是一種傷害。

    這段時間,其實他一直都在反省,也一直想要結束這段本就不該開始的感情,他不能繼續傷害她。可是,每每面對她那雙期許的眼睛,預出口的話就卡在了喉嚨中說不出來。

    而另一面,劉芸站在公寓外等了很久,卻依舊沒有等到他出來追她,原來,她在他的心中,只不過是他空虛時用來填補寂。寞的工具而已,一直以來,都是她把自己想的太過重要了。

    從燦爛的午後一直等到夕陽西下的傍晚,劉芸還是沒有等到顏飛。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剛走進臥房,就聽到對面的房間中不斷傳來嘔吐的聲音。

    “天雪,是你回來了嗎?”劉芸走過去,便看到天雪正趴在洗漱台上,不停的乾嘔著。她的臉色即是蒼白,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怎麼了?”劉芸擔憂的詢問。

    天雪用冷水沖洗了臉,沖掉了一些吐出的污穢物,才有些吃力的回道,“沒什麼,被灌了幾杯而已。”

    劉芸瞭然的點了點頭,現在的政府官員,就喜歡在酒桌上談事兒,不把你灌的人仰馬翻,就別想脫身。

    “伯父的事兒談的怎麼樣?有希望嗎?”

    天雪冷哼著,苦澀的搖了搖頭。那些人一直在和她打官腔,一會兒說會盡力而為,一會兒又說她爸的事情太難辦,畢竟證據確鑿。送出去的錢,大部分被退了回來,有的即便是收下了,也是拿錢不辦事。自從沈立峰出事之後,天雪幾乎嘗遍了人情冷暖。

    “你也別太擔心了,車道山前必有路,何況,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多坐幾年牢而已。以後,我們再慢慢的想辦法,看看如何能讓伯父減刑。”劉芸安慰道。

    天雪極淡的牽動了下唇角,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走出洗手間,和劉芸一起坐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而後問道,“怎麼才回來,不是要去婚慶公司嗎?”

    “累了,今天不想去了。”劉芸隨口回道。

    而天雪一笑,曖,昧的玩笑道,“整整一天,你們做了多少次啊,回來就喊累。”

    “萬八千次呢,怎麼著,你有意見啊。”劉芸沒好氣的回了句,起身走進廚房。

    天雪嘻嘻一笑,繼續打趣,"我怎麼沒看出顏飛有這麼好的體力啊。"

    廚房中的劉芸並未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想吃什麼?土豆燉肉行嗎?”

    “行啊,我都快餓死了,那些法院的人真不地道,猛著灌酒,連口菜都不讓人吃。”天雪雙手捂著胃,不停的抱怨著。

    劉芸的動作很快,沒等太久,三菜一趟就端上了桌。天雪拿起筷子,剛夾了塊肉送入口中,未等嚥下,只覺得胃中傳來一陣噁心,她站起身,快速的跑進洗手間,不停的嘔了起來。

    “我做的菜有那麼難吃嗎?沈天雪,你要不要表現的這麼誇張啊。”劉芸拿起筷子,連吃了幾塊肉,味道不咸不淡,油而不膩,味道剛剛好。

    天雪雙手捂著胃回到餐桌旁,漂亮的眉心都擰在一處。“可能這幾天喝酒把胃喝壞了,以後做點兒清淡養胃的吧。”

    “沈大小姐,你可真夠難伺

    候的。我看你別吃肉了,還是吃點兒菜吧。”劉芸夾了些菜放在她碗中。

    天雪吃了幾口,又說沒味道,從廚房中拎了瓶陳醋,沾著菜一起吃。吃的倒是津津有味。可劉芸看著都覺得倒牙。

    “我說沈天雪,你什麼時候好這口了?菜沾了陳醋還能吃嗎?”

    “挺好吃的,你嘗嘗。”天雪把自己盤中的菜夾到她碗裡。

    劉芸咬了一口,然後直接吐了出去。“這東西好吃?沈天雪,你味覺沒出毛病吧,酸死你得了。”

    天雪也不理她,吃飽喝足後,直接回到臥室睡覺,頭剛沾上枕頭,就睡得沉沉的,以前都是大把的吃藥,也不見得能睡得這麼好。或許是這段時間太累了,才會容易犯困,也能吃能睡的,她覺得自己都快成豬了。

    一大早,劉芸吃完飯,把天雪從床上扯起來,“我說沈大小姐,該起床吃早餐了,你再睡就要成豬了。”

    劉芸掐了掐她的臉蛋,又掐了掐她的腰,好像比原來有手感多了。“我說天雪,你最近好像胖了啊,離開慕總裁的摧殘,都開始長肉了呢。”

    “艹,不會吧,還得減肥。”天雪一下子就精神了,快速的穿鞋下地,站在鏡子前左照右照,發現劉芸居然不是在騙她,不過她最近能吃能睡的,長個三五十斤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事兒,還好她本身就很瘦,長點兒肉也不打緊,看起來還珠圓玉潤了呢。

    “會不會是睡浮腫了啊。”

    “那就少睡點兒吧,都快成母豬,你又不生小豬,養什麼膘啊。快起來,飯菜在桌子上,我去上班了。”劉芸交代了幾句後,拎著皮包就離開了。

    恆宇集團在慕東霆的帶領下,今年的業績又創新高,這倒是苦了財務部的人,每天都忙的人仰馬翻。

    財務總監遞下來一份報表需要慕總裁簽字,劉芸主動請纓去跑腿,也正好能偷個閒。

    “慕總,有份文件需要您簽字。”劉芸禮貌的敲門進入總裁辦公室,把資料放在了慕東霆的面前。

    彼端,慕東霆坐在大班桌後的老闆椅中,一直壓低著頭,專注的翻看著她送來的報表,他看的很快,幾乎一目十行,然後在最後一頁處瀟灑而利落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業績還不錯。”他很是淡漠的說了句,抬頭看向劉芸。

    而與此同時,劉芸也看到了慕東霆臉上的淤青。她只覺得大腦嗡的一聲巨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的世界中轟然傾塌了。顏飛臉上有傷,而偏偏這麼巧,慕東霆也掛了彩,這不難讓人聯想到什麼。

    同樣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的兩個男人,不會輕易起衝突,更別說是動手了,而唯一能讓他們失了分寸的,也只有沈天雪。

    劉芸唇邊含了一抹譏諷的笑,她甚至能想像到兩人打架時的情景,就像動物世界中兩頭憤怒的雄獅,為了爭奪交.配權而咆哮著,相互撕咬著。

    慕東霆把簽好的報表遞給她,並詢問了句,“她最近還好嗎?”

    自從沈家出事後,天雪沒再上過班,他知道她一直在為沈立峰的事兒奔走,有時候忍不住思念,他會到宿舍樓下守著,若是走運的話,會看到幾次。若是不太走運的話,大概要等上數個小時,才能遠遠的看上她一眼,她最近,似乎又憔悴了許多。

    劉芸拿起文件,嘲弄的哼了一聲,冷冰冰的丟下一句,“抱歉,慕總,現在是上班時間,不談私事。您可是強調過,公私一定要分明。既然這麼擔心她,不如下班後自己去找她,哦,我差點忘了,你們見面了,也是談離婚的事兒。”

    劉芸說完,轉身就走。

    她踩著高跟鞋,快步走進電梯。電梯門緩緩合起,把她封閉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之中。她再也無法隱忍的拿出手機,撥通了顏飛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那端傳來顏飛一貫低沉磁性的聲音,只是略帶著些許的不耐,“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晚上回去再說吧,我馬上要開會。”

    “如果是沈天雪打來的,你還會這麼說嗎?你的會永遠比我重要,可是,沈天雪卻比你的任何會議都重要,顏飛,你別欺人太甚了!”

    顏飛也聽出了她的情緒有些不對,追問道,“劉芸,你究竟怎麼了?想吵架也該分個時候吧。”

    “你還問我怎麼了?顏總裁威猛著呢,為了別人的老婆,大打出手,是不是弄得遍體鱗傷,還覺得自己很光榮啊!難怪你不肯和我結婚,是因為天雪吧,因為她要和慕東霆離婚了,你心裡的火苗又蠢蠢欲動了對不對?既然你這麼放不下她,好,我給你這個機會,我們分手吧。”

    她說完,直接掛斷電話。根本不給顏飛解釋的機會。也許,她是怕了吧,如果他壓根沒打算解釋,那她只會更傷心,但即便是他解釋了,她也不會相信。

    倒不如斷了自己所有的念想與退路,就這樣結束,對彼此都好。她再也不想繼續做自欺欺人的傻瓜了。

    “顏飛,你這個混.蛋!”劉芸在電梯中低吼了一聲,高跟鞋在地上用力的跺了一

    下,而好巧不巧,電梯的門在此時打開了。

    電梯外站著幾個財務室的員工,都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看什麼看,都不認識我啊。”劉芸又吼了一嗓子,然後走出電梯。

    *

    沒多久,沈立峰的案子就開庭了,那天人來的倒是齊全,沈家的人,慕家的人,潘家的人,幾乎都到場了,其中有擔憂的,也不乏看熱鬧的。

    天雪一直坐在旁聽席上,當宣判的時候,眾人起立,聽審判長宣讀審判結果。

    有期徒刑十年,剝奪政治權利終身,這個結果,可謂是不好不壞。大概是早有了心理準備,聽完之後,天雪表現的異常的平靜。反倒是徐雅琴和徐羽珊母女痛苦哀嚎,那架勢就像是哭喪一樣。

    許多人從天雪身邊經過,偶爾會有人出聲安慰幾句,但多半也聽不出什麼真心,不過是表面上的禮數而已。

    天雪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被告席,她用很平靜的目光看著沈立峰的雙手被戴上手銬,由兩名幹警帶走。

    “天雪,你爸爸的事……事已至此,你也別太難過了。”潘婉卿來到她身邊,伸手拉住她的小手,卻不由得一驚,“雪兒,你是不是病了,手怎麼這麼冷呢?”

    天雪淡漠的搖了搖頭,有些牽強的擠出一抹笑。“我沒事,有時候,人只要想開了,也沒什麼過不去的坎。”

    “嗯,好孩子,你能這樣想最好。”潘婉卿點了點頭,又道,“好久都沒到大宅來了,我也怪想你的,不如今天一起回去吧,我親自下廚,給你和東霆做好吃的。”

    天雪下意識的抬眸,看向不遠處的慕東霆,他單手插兜,筆挺的站在那裡,兩指間夾著一根菸蒂,正漫不經心的吸菸,應該是等著潘婉卿。

    “不了,下次吧。我爸爸剛宣判,家裡一團糟的,我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天雪委婉的拒絕,然後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潘婉卿看著那一抹孤單嬌弱的背影漸漸遠去,一時間,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我們也該走了。”此時,慕東霆走到她身邊,出聲催促道。

    潘婉卿側頭看了他一眼,語帶譏諷的問道,“現在你滿意了嗎?”

    “還算盡如人意。”慕東霆深斂的鳳眸,浮起一絲冷魅。

    潘婉卿沉重的嘆了一聲,再次出口的聲音,滿是無奈,“東霆,當年的事究竟如何,你並不清楚,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是恨錯了人。”

    “媽,你應該瞭解我,若不是有真憑實據,我不會輕易動手,更不會冤枉任何人。”

    如果父親是罪有應得,他不會怨恨任何人。可是,他的父親慕謙和,為人正直不阿,一生光明磊落。這樣的人會貪污公款,打死他都不信。

    回國之後,他花費大量的人力和財力,專門調查當初的那件貪污案,這才發現,挪用公款的人,其實是沈立峰,因為那筆前幾經輾轉,最終流入了沈立峰的私人賬號中。

    而沈立峰利用這筆錢,投資股票,賠了個精光,無法向公司交代,才拉出父親當替罪羔羊。

    而他的父親,那個把名節看的高於一切的人,不堪受辱,選擇在監獄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既然法律無法給他公正,他就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些年,慕東霆獨自漂泊在外,唯一支撐他一直走下去的信念,就是仇恨,就是為父親報仇。他是慕謙和的兒子,他曾跪在父親的墓碑前發誓,一定會讓沈立峰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潘婉卿只覺得頭一陣陣的疼著,聲音也稍稍的低啞了幾分。“東霆,退一萬步說,即便當年是沈立峰陷害了你爸,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啊。你別忘了,你和天雪是夫妻,如果她知道是你把她爸爸送進監獄,她只會更恨你。十年牢獄之災,沈立峰那麼大年紀,能不能活著出來誰也說不準。”

    “但願他能活著出來吧。”慕東霆雲淡風輕的一笑,邪魅的語調好似在談論著今天的天氣一樣。“至於天雪,媽,我想你也不希望她恨我吧,所以,管好您自己的嘴,別讓任何不該說的話傳入天雪耳中。”

    他不急不緩的語氣,卻充滿了警告的意味。潘婉卿仰頭看著他,只覺得一陣陣的心驚,這個冷酷的幾近無情的男人,真的是她的兒子嗎?

    “東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慕東霆哼笑,“我本來就沒說過我是什麼好人。媽,您怎麼生出一個混蛋呢,要不要把我塞回肚子裡,回爐再造一下,或許還能讓您滿意點兒。”

    “慕東霆!”潘婉卿憤怒的揚起手臂,而慕東霆卻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反而把俊臉靠過來讓她打。

    而潘婉卿的手臂卻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畢竟是親生的兒子,她怎麼捨得動手。從小到大,她都沒打過他一下,甚至大聲和他說話,都會心疼幾分。

    她氣的渾身顫抖,失控的丟出一句,“東霆,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恨錯了人,你只會追悔莫及。”

    “是嗎?

    ”他不以為意的哼笑,慕東霆一向是自信的,甚至有些自負。他相信自己調查的結果,絕對不會錯。

    “你說我恨錯了人,那你告訴我什麼才是真相?”

    “這……”潘婉卿緊咬著唇,卻說不出一句話。而眼中卻瀰漫了一層淚霧。她沒再說什麼,轉身快步的離開。

    真相,所謂的真相,往往都是殘忍的,她希望,終其一生,慕東霆都不要知道,因為,他承受不起。

    而她的落荒而逃,看在慕東霆眼中,卻是心虛的表現。這更加讓他認定,是沈立峰害死了父親,而他為父親報仇,並沒有錯。

    潘婉卿坐在私家車中,她並沒有回慕家老宅,而是吩咐司機開車去了郊外的療養院。她似乎很久沒有去看慕東蘭了,久到她幾乎忘記了那張嬌媚的小臉。然而,慕東蘭帶給她的傷害,卻好似一把利刃,深深的埋在心上,終其一生,也無法拔出,只能任由它疼著。

    因為不是探視的日子,走廊上空空蕩蕩的,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圍欄,四處都是刺眼的白。而慕婉卿一身玫紅旗袍,腳下踩著三寸水晶高跟鞋,與四周的素白格格不入。

    她來到主人辦公室,把一疊紅包遞給當值的主任醫師。“胡醫生,辛苦你一直‘照顧‘我女兒。”

    “慕太太,您這是哪裡的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醫生收了錢,對潘婉卿格外的恭敬。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24
第108章 潰爛的愛情
    “她最近的病情怎麼樣?”潘婉卿不溫不火的詢問道。

    “小姐的病情很重,恢復的希望本就不大,何況,我一直在減少藥量,一切都按照夫人的吩咐行事,您大可以放心。”

    潘婉卿還算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詢問道,“最近都有誰來看過她?”

    “慕總來過兩次,還有,少夫人,每次來都帶了很多小姐喜歡吃的點心和水果,還囑咐我們好好照顧小姐。”胡醫生如實交代。

    潘婉卿溫溫的笑了一聲,天雪那孩子就是太善良了,她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想著要去照顧別人犯。

    “下次如果她再來,就告訴她非探視時間,不要來打擾病人,這樣會干擾到病人的恢復。”潘婉卿繼續吩咐道。

    雖然慕東蘭已經瘋了,但難保瘋了的人就一定會把嘴巴閉嚴。所以,還是要儘量避免天雪和慕東蘭接觸慌。

    “東蘭睡了嗎?我想去看看她。”

    潘婉卿來到慕東蘭的房間,VIP高級病房,房間很大,也很整潔。慕東蘭一個人坐在大床上,懷中抱著一隻髒兮兮的洋娃娃,口中不停的嘀咕著。

    “謙和,謙和,我的娃娃都髒了,我要你再買一個漂亮的芭比給我,好不好嗎?謙和。”女子的聲音嬌媚入骨,帶著濃濃的撒嬌味道。

    潘婉卿站在床邊看著她,眉心冷蹙,分明是嬌嬌嫩嫩的聲音,傳入耳中,卻格外的刺耳。

    慕東蘭揚起小臉,雖然已經是三十幾歲的年紀,肌膚仍然又白又嫩,吹彈可破,即便同為女人,潘婉卿都不免心生憐愛。

    她伸出指尖,捏了捏她的下巴,嘲諷的哼笑了聲,“如果我也像你一樣,瘋掉了該有多好,那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也不會心痛了。”

    或許是被她捏疼了,慕東蘭皺著眉頭,推開了她。緊抱著懷中的洋娃娃,退到床角,神色戒備的看著她。

    “壞人,你是壞人。快走開,走開啊。我要謙和,謙和……”

    “慕謙和已經死了,死了!他就是被你害死的,你還要在這裡裝無辜,裝可憐,都是你,你才是罪魁禍首!”潘婉卿突然失控的低吼了一聲,雙手扳住她肩膀,不停的搖晃著。

    而慕東蘭像個孩子一樣,嚇得不停的大哭,“你騙人,你是騙子。謙和不會死,他不會丟下我的,他說過,我是他最愛的人。”

    “你閉嘴,你給我閉嘴!”潘婉卿用力推開她,跌坐在床邊低泣。但很快,她便擦掉眼淚,恢復了一貫的高貴清冷。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慕東蘭,神情很是不屑,又帶著幾分嫉妒。是的,嫉妒,她一直都是嫉妒慕東蘭的,因為,那才是她丈夫慕謙和最愛的女人。

    彼端,慕東蘭萎縮成一團,哭的可憐兮兮的模樣,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只會無助的喊著:謙和,謙和。

    潘婉卿放肆的笑,卻笑得極是淒涼。這樣一個軟弱無能的膽小鬼,她的丈夫卻視若珍寶。除了年輕,她自認沒有一個地方輸給慕東蘭,可是,她的丈夫卻不愛她。

    離開療養院後,潘婉卿獨自開車去了墓地。因為腳上穿著高跟鞋,她走在山間的石板路上,跌跌撞撞,搖晃不穩。等來到慕謙和的墓碑前,她脫下了腳傷的鞋子,狠狠的砸在了石碑上。

    “慕謙和,你這個混蛋,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厲聲的嘶吼著,然後,癱軟的跌倒在冰冷的石碑前。

    石碑的照片中,慕謙和依舊是一張溫潤如玉的臉,那張臉曾讓她無盡的痴迷,痴迷到非他不嫁的地步,然而,當她把慕謙和與慕東蘭捉殲在床時,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從始至終,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幸福之中,她有令人豔羨的婚姻,有一雙可愛的兒女,雖然慕東蘭不是她親生的,可潘婉卿自認,她這個繼母絲毫不輸給親生母親。然而,當那一幕赤果果的呈現在眼前時,她整個人幾乎崩潰了。

    潘婉卿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天,她提前從國外度假回來,本來是想給丈夫一個驚喜的,沒想到卻變成了驚恐與驚嚇。

    她推開臥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大床上兩具赤果糾纏的身體,忘情的擁吻纏.綿著,奢靡的歡.愛氣息瀰漫了整間屋子。而那兩個人,一個是他的丈夫,另一個是他們的女兒。那一刻,潘婉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慕謙和可以和任何一個女人出軌,她都能夠接受,甚至可以試著去原諒。可是,那個女人是慕東蘭,偏偏是慕東蘭。這不是出軌,而是亂.倫啊。

    床上的兩個人同樣嚇得不輕,慕東蘭裹著被子,萎縮在床角,嚇得幾乎要哭了。而慕謙和慌張的套上了褲子,忐忑的來到她面前,顫聲詢問道,“你,你不是下周才回來嗎?”

    潘婉卿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像個瘋子一樣,揚手扇了他一巴掌,厲聲嘶吼道,“慕謙和,你這個畜.生,你知不知道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慕謙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對妻子只有歉疚。反倒是慕東蘭連滾帶爬的下了床,撲通一聲跪在了潘婉卿面前

    ,哭著說道,“媽,你別怪爸爸,都是我的錯,是我先愛上爸爸的,爸爸本來不同意,是我鉤引他的,你要打要罵,都對著我來。媽,我和爸爸是真心相愛的,你成全我們好不好?”

    潘婉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慕東蘭,看著那張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難怪給她介紹那麼多的男朋友,她一個都不要,原來她一直和慕謙和通.奸。

    “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還要不要臉,他是你爸爸,你們這是亂.倫,你們,你們怎麼能這麼無.恥,這麼噁心!”

    ……

    回憶一幕又一幕,像潮水一樣,幾乎要把潘婉卿淹沒,即便過去這麼多年,她卻仍然無法從陰影中走出來。這六年,她一直在看心理醫生,否則,下一個發瘋的人,就是她了。

    而這些不堪的東西,她就算是死,也要帶入棺材裡,絕不能讓慕東霆知道。從小到大,他最崇拜的就是父親,如果讓他知道,他最崇拜敬仰的父親,是一個與自己的親生女兒亂.倫,連禽.獸都不如的人,那麼,東霆一定會崩潰的,所以,她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慕謙和,你在那邊過的好不好啊?有沒有告訴你的前妻,你把她生的女兒給睡了。滋味怎麼樣?她們母女誰的味道更好?”

    潘婉卿尖銳的指尖緊扣著石碑上的照片,出口的話即使尖酸刻薄。她一邊瘋狂的笑著,一邊不停的落淚。

    “慕謙和,你死了活該,可是,你死了就一了百了,而我呢,我怎麼辦?”潘婉卿半跪在墓碑前,開始無助的哭泣著。

    “你知不知道,東霆報復了沈家,也傷害了天雪。沈立峰入獄,或許是他罪有應得,可是,雪兒有什麼錯呢?她只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而已,卻被傷的那麼深,那麼重。慕謙和,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你告訴我,我究竟該怎麼做?我不能讓東霆受傷,也不想傷害天雪,不要傷害任何人,究竟要怎麼辦……”

    潘婉卿哭聲不止,不停的用拳頭捶打著堅.硬冰冷的墓碑。

    *

    再次踏入這棟和慕東霆共同生活過的別墅,天雪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滋味。

    因為是白天,慕東霆不在,馮媽應該也去買菜了,別墅內空空蕩蕩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格外突兀。

    天雪特意選擇這個時間回來,收拾自己所有的東西。也許,這將是她最後一次回到這裡。

    別墅裝修之後變了很多,木質樓梯變成了旋轉樓梯,窗櫺不再是淡粉,而是和天空一樣的蔚藍,很有一種波西米亞風,水晶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歐式吊燈,整棟別墅內顏色鮮豔明麗,幾乎塗滿了世界上最美的顏色。住在這裡的人,一定會覺得很幸福吧。

    只是,這份幸福遲到了太久,她已經不再需要。

    天雪的東西並不算多,那些昂貴的珠寶首飾與品牌衣服都是慕東霆買給她的,她一件都不會帶走,而她唯一的嫁妝,就是沈氏集團10%的股份,看來也帶不走了。她只收拾了幾本書和一本相冊,用一隻小皮箱都能裝起來。

    她一手拎著皮箱,另一隻手扶著樓梯扶手,腳下踩著高跟鞋,一步步向樓梯下走去,而剛走到門口,她只覺得胃中一陣難受,噁心感不斷上湧。

    天雪單手捂著唇,快步走進一旁的洗手間,早上吃的東西吐了個乾淨,連帶著胃液也吐出來了。

    吐完之後,倒是舒服了一些。她一邊用冷水洗臉,一邊想著,看來胃是吃壞了,改天抽出時間應該去檢查一下。

    她用柔軟的毛巾輕擦了下手和臉,正準備離開,一陣腳步聲突然從外面傳來,並伴隨著交談聲。

    “合同在樓上書房,你去拿一下吧。”慕東霆說完,走進廚房,從冰箱中拿出兩罐啤酒,將其中一罐丟給了剛剛從樓上走下來的顧子揚。

    而顧子揚不僅拿來了合同,還把天雪留下的那份離婚協議一併拿了下來。他晃了晃手中的協議,略有些戲謔的說道,“看到慕總裁忘了簽字,一起幫你拿下來了。”

    慕東霆看著那份離婚協議,劍眉微微冷蹙,仰頭灌了一口啤酒。“誰讓你多管閒事的。”

    顧子揚翹著二郎腿,在一側的真皮沙發上坐下,自顧嘀咕著,“沈氏集團已經握在你手中,沈家也破產了,沈天雪現在可不再是什麼集團千金,你根本沒必要和她繼續捆綁在一起,讓我猜猜慕總裁為什麼不肯離婚呢?不會是真和她睡出感情了吧?”

    慕東霆冷冷的看他一眼,沒說話。

    顧子揚卻並不死心,繼續追問道,“你愛上她了?”

    慕東霆手掌遽然收緊,握在掌心間的鋁製易拉罐發出輕微的擠壓聲,一雙鳳眸,斂的極深。

    而此時,躲在洗手間中的天雪,身體緊貼著冰冷的大理石牆面,她聽到自己心跳如雷。

    很可笑不是嗎,她和他已經走到盡頭,然而,這個答案,對於她來說,仍然是那麼的重要。他愛過的嗎?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然而,半

    響的沉默後,她聽到了慕東霆用低沉而磁性的聲音,淡漠,卻清晰的回答,“沒有。”

    那一刻,天雪覺得,她好像聽到了胸腔中心臟一片片碎裂的聲音。這就是她期盼已久的答案,他說,沒有。他從來都沒有愛過她,哪怕一分一秒一刻,都從來沒有過。

    她的身體順著光滑的大理石牆壁,無聲的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雙手緊握成拳,不知覺間,指甲早已深陷在掌心的嫩肉中,一滴粘稠的血珠順著指縫滴落在純白的大理石地面上,血紅的顏色,璀璨奪目。

    而天雪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任由著鮮血無聲的流淌。

    “那就好,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顧子揚的聲音繼續傳來,之後,慕東霆又說了什麼,他們都說了什麼,天雪完全聽不到了,她的耳邊不停的迴響的,只有慕東霆擲地有聲的兩個字:沒有。

    天雪苦笑著,對自己說:這下總該死心了吧,沈天雪,天字第一號大傻瓜。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完全消失,又過了好一會兒,天雪才從洗手間中走出來,拎著她的小皮箱,一步步,艱難,又沉重的離開,離開這個曾經被她當做家的地方。

    一路上都是渾渾噩噩的,天雪頭疼的厲害,注意力又不集中,這種情況下開車,是最容易出現交通事故的。在十字路口轉彎處,天雪轉彎的時候沒有打轉向燈,被後面的車追尾,事故不算嚴重,只是天雪右手臂劃開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在醫院縫了幾針。

    天雪受傷之後,幾乎沒有再走出過宿舍,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捧著一大堆的日曆,不停的在上面勾勾畫畫著。

    “天雪,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劉芸半靠在臥室門口,不解的詢問道。

    天雪仍不抬頭,只是握著碳素筆的手微微一僵,然後極淡的牽動了下唇角,“把他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抹去,然後,徹底的將他忘記。”

    “你確定做得到?”劉芸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走到她身旁,隨手拿起一本日曆翻看。

    只見上面用碳素筆密密麻麻的寫了許多小字,例如:

    1995年6月20日,除了爸爸之外,你是第一個抱我的男生,你的懷抱很暖,很包容。

    2002年12月24日,平安夜下了雪,我們站在雪地上放煙火,你說看到了天使,而我在你的眼中,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倒影。

    2007年8月12日,我看著那架載著你飛向大洋彼岸的客氣衝出跑道,而我卻只能對著天空說再見。

    ……

    那些充滿了感情的字句,無一例外都被碳素筆深深的畫了叉,天雪試圖用這樣的方式,把慕東霆從記憶之中抹去。看似幼稚可笑,卻讓人說不出的心疼。

    劉芸丟下日曆,把她從床上扯起來,“行了,別弄這些自欺欺人的東西。該去醫院拆線了。我可只請了半天的假。”

    天雪和劉芸一起來到醫院,掛了號,排隊,等了大半個小時,終於輪到了她。

    只是,拆線的時候並不順利,用來止血的衛生棉和傷口的血肉長在了一起,碰一下,都疼的撕心裂肺的。

    “以前也遇到過這種情況,必須盡快把衛生棉從傷口中摘出來,不然時間長了會引發傷口潰爛。可能會很疼,你忍著點兒。”醫生帶著白口罩,認真的給天雪拆線,並摘掉與血肉模糊在一起的棉球。

    天雪疼的淚水和汗水不停的留下來,淚眼模糊中,她看到醫生用銀色的鑷子把衛生棉從血肉之間摘除掉,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長痛不如短痛,該了斷的,就要快刀斬亂麻。

    走出外科診室,天雪站在寂靜的長廊之中,側頭看向劉芸,平靜的說道,“幫我找個律師吧,我要起訴離婚。”

    “什麼?”劉芸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呢。

    天雪的身體疲憊的靠在一側的圍欄上,目光散淡的落在一角。“剛剛,醫生給我摘除掉和傷口長在一起的衛生棉。那些衛生棉和我的血肉長在了一起,幾乎成為了我身體的一部分,碰一下,都疼的厲害,更別說要硬生生的割除。可是,它們本來就不是屬於我的,如果不及時的清除,長時間的留在身體中,只會讓傷口慢慢的潰爛。就好像愛情一樣,那些本不屬於我的愛情,就要早一點結束,否則,只會繼續的腐朽、潰爛,讓我痛不欲生。”

    劉芸聽完,點了點頭,“似乎有點兒道理,長痛不如短痛。”

    “所以,既然慕東霆不肯協議離婚,我也不想繼續拖下去了,那就走司法程序,起訴離婚,他是過錯方,法院一定會判離的。”

    “好,這件事我去辦,找個好一點兒的律師,就算是離婚了也要訛他一筆,讓他知道你不是好欺負的。”劉芸信誓旦旦的說道。

    傷口處理好之後,兩個人乘坐電梯準備離開醫院。而好巧不巧,電梯在四樓停下的時候,林若寒背著包包,踩著高跟鞋走進來,竟與她們不期而遇。

    “沈特助,劉總監,好巧啊。”林若

    寒打了聲招呼,下巴卻一直揚著,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天雪默不作聲,只是目光從她身上淡淡掃過。一個剛走出校門,家境又貧寒的小女生,卻從上到下都穿著名牌,手中拎著的還是愛馬仕的最新款,這些應該都是出自慕總裁的腰包吧,若是從前,天雪或許還會義憤填膺,但現在,這些統統與她無關了。

    “天雪,你有沒有聽到狗叫聲?”劉芸出聲問道。

    “嗯,好像有。”天雪憋著笑,回道。

    而林若寒又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劉芸在罵她,氣得直跺腳,卻說不出一句話反駁。氣場這種東西,並不是穿一身名牌衣服就可以強大起來的。

    叮咚一聲,電梯在一樓停下,電梯門打開後,天雪和劉芸一前一後走出電梯,而林若寒快步追了上來,並擋住了天雪去路。

    “沈天雪,我有話和你說。”

    “對不起,我沒時間。”天雪冷淡的說道。真是可笑,她想說,她就得聽嗎!

    可林若寒顯然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她,反而揚起了下巴,傲氣的說道,“關於你爸是怎麼入獄的,難道你不感興趣嗎?”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麼?”天雪眸色一冷,死死的盯著她。
li60830 發表於 2019-5-5 16:25
第109章 慕東霆,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你究竟都知道些什麼?”天雪眸色一愣,死死的盯著她。

    而林若寒愜意的一笑,隨手擺弄了下染成栗色的長發。“你應該知道,當初我姐為什麼離開東霆吧,因為她被人強爆了。那你知道她是怎麼被人強爆的嗎?就是你那個坐牢的父親,找人把我姐強爆了,你們有錢人,真的以為可以一手遮天嗎?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姐和東霆分開!沈天雪,我告訴你,東霆就是為了給我姐姐報仇,才弄垮了沈家,把沈立峰送進了監獄,你們都是罪有應得。”

    天雪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眉心幾乎擰在了一起。隱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並微微的顫抖著。

    “林若寒,你說我爸爸找人強爆了林初夏,如果你有證據,可以打110報警,如果沒有,我隨時可以告你污衊。”

    天雪義正言辭的說完,目光轉移到她身後的位置,然後繼續說道,“你呢,對於她剛剛的話,你怎麼說?”

    天雪的話讓林若寒一頭霧水,她順著天雪的目光,狐疑的轉頭,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犯。

    慕東霆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看樣子應該聽到的不少,因為,他周身都散發著冰冷的寒氣,看著她的眼神,更是冷到了極點。林若寒踉蹌的退後了兩步,怯生生的喚了聲,“姐夫。”

    而未等慕東霆開口,天雪已經冷嘲的丟出了一句,“姐夫?我怎麼不記得有你這個妹妹。”

    一句話,堵得林若寒啞口無言,目光求救似的看向慕東霆,而他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更別提為她解圍了。

    天雪踩著七寸高跟鞋,來到慕東霆面前,冷傲的揚著下巴,目光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道,“慕東霆,真的是我爸找人強爆林初夏的嗎?而你,就為了這個理由,把我爸送進監獄?”

    “初夏的意外,和你父親沒有任何關係,只是一個意外而已。”慕東霆避重就輕的回答。

    天雪看著他的眼睛,覺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不像在說謊。她點了點頭,“好,這一次,我相信你。慕東霆,如果真的是你把我爸送進監獄,我一定會恨你的。”

    她說完,便準備離開,而慕東霆卻快一步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天雪,我們談談吧。”

    因為是冬天,天雪又穿的比較厚,慕東霆根本看不出她受傷了,無意間正抓在她剛剛包紮好的傷口上,天雪疼的直冒冷汗,卻強忍著疼痛,用力刷開了他的手。

    “慕總裁來醫院的目的應該不是和我談談,而是來看林初夏的吧,她還在等你呢,既然如此,我怎麼敢耽誤慕總的寶貴時間。”

    慕東霆鳳眸微斂的凝視著她,漆黑的墨眸中寫滿了無奈之色。“天雪,你一定要這麼和我說話嗎?”

    “我根本就不想和你說話,因為會讓我噁心。”天雪下意識的拔高了音量,唇邊含著一抹冷笑,“慕總有什麼話還是留著對法官說吧,我已經決定起訴離婚了。”

    “如果我不同意,沈天雪,你覺得你這婚離得了嗎?”慕東霆眸底一片薄涼,唇邊卻揚著邪魅絕美的笑靨,天雪自然瞭解,每當慕東霆出現這個神情,就表示他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天雪笑,完全不受他的威脅,“那我們就走著瞧好了。”

    她說完,和劉芸一起離開了醫院。而慕東霆,並沒有追上來。

    走出醫院大門,天雪緊捂著受傷的手臂,疼的一張小臉都近乎扭曲了。

    “嚴重嗎?要不要再回去重新包紮一下?”劉芸擔憂的詢問道。

    天雪搖了搖頭,有些吃力的擠出一抹笑,“沒關係,疼一點也好,反而更容易讓人清醒,我們走吧,我想去一趟看守所,今天是探視的日子。”

    “好吧,我開車送你回去。”劉芸拿著車鑰匙,和天雪先後坐入車內。

    看守所中,天雪見到了沈立峰,他看上去比上一次還要消瘦,氣色也不是很好。才短短的月餘而已,他就已經開始吃不消了,那漫長的十年,他要如何在監獄中渡過呢。

    兩個人面對面的坐著,不知為何,天雪唇片顫動了幾下,不知為何‘爸爸’兩字竟如何都說不出口。於是,她苦笑一聲,然後問道,“稱呼了您二十幾年‘爸爸’,直到今天才發現,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

    沈立峰本來對她笑著,但一瞬間,笑容全部僵硬在臉上,“你,你都知道了?一定是你徐阿姨那張嘴,就知道她守不住這個秘密。”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秘密。我現在,更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天雪的容顏平靜,聲音同樣無波無瀾的,然而,藏在下面的手卻早已緊握成拳,手心裡捏了一把冷汗。她活了二十多年,才發現,其實自己並不是自己,這該是多麼的滑稽可笑啊。

    沈立峰沉重的嘆了聲,而看著天雪的目光,有些複雜,卻仍然充滿了慈愛,“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這個秘密可以隱藏一輩子,甚至能隨著我的死埋葬掉。就像你說的,你叫了我二十幾年的爸爸,我也把你當成親生的女兒,永遠當我的女

    兒不好嗎?而那個男人,他對不起你和你媽媽,他不配做你爸。”

    沈立峰說到此,聲音中夾雜了些許的憤慨。而之後無論天雪如何追問,他都不願多說了。

    “雪兒,聽爸爸一句勸,把這件事情忘記,更別去問你媽媽,你只會讓她難過。”沈立峰語重心長的說道。

    天雪沉默不語,面上看似平靜,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湧。她不想讓任何人傷心,她也不想去挖出當初那段也許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每個人都有知道自己是誰的權利,既然沈立峰不肯說,她只能另想辦法。

    “別提這些不愉快的事,說說你和東霆吧,最近過的怎麼樣?什麼時候準備要孩子,等我出獄的時候,就有小外孫撲在我懷中,那多好啊。”沈立峰岔開了話題。

    天雪的神情依舊沒什麼波瀾,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回答道,“慕東霆現在的確不錯,他接手了沈氏集團,取代了你的位置。沈氏,已經不姓沈了。”

    沈立峰微愣了片刻,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詫異,看來,他是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短暫的沉默後,他略有些牽強的笑了笑,“你們是夫妻,沈氏在他手中,和在你手中也沒有什麼區別。”

    天雪沒再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父親,那樣帶著探尋的目光,甚至看的沈立峰有些不安,“出了什麼事嗎?”

    “爸,你認識林初夏這個人嗎?”天雪不急不緩的說道,目光暗自打量著沈立峰的反映,果然見他神情中透出幾分不自然。

    “好,好像有點印象吧,是東霆以前的女朋友。”沈立峰迴道。

    天雪淡淡的牽動了下唇角,不喜不怒,很平靜的繼續說道,“您的記性真好。只是,今天有人告訴我,三年前,林初夏被強爆,是您找人做的。”

    “是誰說的?東霆?”沈立峰明顯有些慌張。

    “爸,誰說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天雪追問。

    沈立峰哀嘆著搖頭,“雪兒,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件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無論是誰對你說的,都是捏造事實。不錯,當初我的確找過林初夏,並承諾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慕東霆。因為,我一直覺得,阿言的事情上,東霆對你是有責任的,在美國的時候,醫生也對我說,解鈴還須繫鈴人,如果東霆能夠和你在一起,對你的病情也會有所幫助。所以,我不想東霆和林初夏在一起。但是,林初夏拒絕了我,而不久後,她就出了意外。”

    天雪聽罷,依舊沉默的凝視著他,似乎在分辨他的話。

    “這的確是巧合了一些,但是,我沒有必要騙你。”沈立峰認真的說道。

    最近似乎發生了太多的事,她最親最愛最信任的人,突然之間,好像都變得非常陌生,他們的身上都隱藏著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天雪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夠去相信。

    “爸,這一次,我選擇相信你。我希望從今以後,你沒有任何事欺騙我。我真的不希望你做過這種事,更不希望,慕東霆是因為這件事而害你入獄。”

    沈立峰的目光有些微的閃躲,卻掩飾的極好,“傻丫頭,別再胡思亂想了,東霆怎麼會陷害我呢,就算是為了你,他也不會這麼做。他是值得依靠的好男人,你要好好的和他過日子,他會替爸爸好好照顧你的。”

    關於她和慕東霆的事,天雪並不願多說,她不希望父親蹲在監獄裡還要為她擔心。

    “爸,在裡面過的還適應嗎?你最近似乎瘦了很多。”

    沈立峰淡笑,並不以為意,“瘦一點也好,我這個年紀,如果太胖的話,容易得脂肪肝、高血壓什麼的,現在這樣反而健康。倒是你,好像胖一點兒了,這樣子多好,原來太瘦了。”

    天雪下意識的掐了掐自己的臉蛋,心想,連父親都看出來她胖,這回真的應該減肥了。

    “雪兒,如果有時間的話,替我多照顧一下你徐阿姨和羽珊,沈家垮了,你還有東霆,但她們就無依無靠了,我知道你一直不太喜歡她們,就當是幫爸爸,多抽出些時間去看看她們過的好不好。”沈立峰低微的語氣中,充滿了懇求。

    天雪無法拒絕沈立峰的要求,所以,離開看守所,她讓劉芸開車送她去一趟沈家。

    偌大的別墅莊園還在,只是,看起來清冷了許多,家裡的僕人也走光了,徐雅琴那點私房錢,已經不足以支付傭人的工資。

    “你來做什麼?看笑話嗎?”徐雅琴見到她,就好像見到階級敵人一樣。

    天雪自顧在玄關處換了鞋子,然後走進客廳,不緊不慢的在真皮沙發上坐了下來。“我替爸爸來看看你和羽珊,羽珊呢?”

    “出去找工作了,她可不像你,天生就是闊太太的命,如果不工作,我們母女只能喝西北風。”徐雅琴冷嘲熱諷了句。

    天雪聽完她的話,反應不溫不火的,她來這裡,也不是為了和徐雅琴吵架。她從手提包中拿出一張簽好的支票放在了桌面上,“家裡房子車子,還有日常生活都需

    要開銷,錢不太多,您先拿著用吧。”

    “你,你有這麼好心?”徐雅琴不可置信的看著桌上的那張支票。

    天雪冷嘲的牽動唇角,“掄起好心,我可比徐阿姨差遠了。”

    被她一說,徐雅琴臉上有些掛不住,一陣紅一陣白的。她當然沒有忘記,自己當初是如何在那些富太太面前大肆宣揚自己的好心,對待繼女比親生女兒還要好。

    “我還有些事,先走了,如果您有什麼事情,以後可以給我打電話。”天雪並不太喜歡和徐雅琴呆在一處。起身便準備離開。

    而正是此時,門口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濃重的酒氣。徐羽珊拎著包,在玄關處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

    “羽珊,你怎麼又醉成這個樣子?”徐雅琴上前扶住她,輕聲責備著。

    徐羽珊卻不悅的推開她,大聲嚷了起來,“那我還能做什麼?這些天面試了十幾家公司,人家一聽說我是沈氏集團的前任財務總監,都不肯聘用我。還有我的那些姐妹淘,以前個個都巴結著我,現在電話都不肯接,好像我是瘟疫一樣。”

    沈天雪站在一旁,目光淡然的看著她們,就好像看戲一樣。沈家敗了,徐羽珊再也無法打著沈家的旗號出去招搖,那些見風使舵的人,自然躲她遠遠的,所謂的上流社會,就是這麼勢利。

    她轉身準備離開,而徐羽珊卻突然拉扯住她,滿身的酒氣,說出的話都是醉醺醺的,“沈天雪,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你怎麼不去給爸報仇呢?他不是最疼你嗎?可你嫁的好老公,卻把爸爸送進了監獄。”

    “你說什麼?”天雪漂亮的眉心緊蹙著,目光凝注的看著她。

    徐羽珊藉著酒意,卻放肆的笑了起來,“沈天雪,你是傻子嗎?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慕東霆嗎?他掌控沈氏集團40%之多的股份,根本就是蓄謀已久。你以為他為什麼娶你?你不會真以為他有多愛你吧!他娶你的目的,就是為了霸佔沈氏,為了取的爸爸的信任,然後賣了爸爸,甚至韓副市長出事,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徐羽珊,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沈天雪瞪大了眼眸看著她,雙手緊握成拳,身體都在輕微的顫抖著。

    她並不是沒有懷疑過慕東霆,她只是不願相信,不願相信他會這麼對她。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向沈立峰確認。

    “隨便你,愛信不信。他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讓我抓到把柄呢。沈天雪,你這麼想知道答案,不如親自去問他好了。”徐羽珊說完,身體癱軟的跌坐在沙發上。

    “我當然會。”天雪冷冷的丟下一句,快步向門外走去。

    而天雪走後,徐雅琴急切的坐到羽珊身邊,狠狠的掐了把她胳膊,“你這死丫頭,又滿嘴跑火車。”

    “我沒有,媽,你真當我喝醉了胡說八道嗎?酒醉還三分醒。”徐羽珊靠在沙發上,目光陰森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慕東霆剛插手洗錢的事,爸就出事兒了,不是他做的,還能是誰,我只是沒有證據而已。”

    “你就算有證據也告不倒他,你可別再給我惹事了。”徐雅琴擔憂的說道。

    “所以,我才慫恿沈天雪去。心愛的男人,出賣了最親的父親,她不衝動才怪,而人衝動的時候,一定會失去理智。”

    “可她就這麼跑去質問慕東霆,只怕他們的婚姻也要到頭了,那……”徐雅琴欲言又止,神情中略有幾分憂心,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眼桌上的支票。若是少了這份供給,她日後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了。

    而一旁的徐羽珊卻突然尖利的嘶喊了一聲,“我就是要他們離婚,我得不到的東西,沈天雪也休想得到!”

    慕東霆真的以為一張支票就能把她打發了嗎,她不好過,他們就都別想好過。

    而另一面,天雪快步坐進車內,吩咐劉芸開車。

    “怎麼了?是不是姓徐的那兩個女人欺負你了,我去幫你出氣!”劉芸自然看出她臉色不對,擔憂的詢問道。

    “開車,去醫院。”天雪臉色慘白,緊咬著唇,似乎在極力的隱忍著。

    “究竟怎麼了?是不是手臂的傷口又疼了?”劉芸繼續問道。

    “我說開車!”天雪突然間嘶喊了一聲,眸中霧氣濛濛的,情緒也十分激動,好像隨時都會爆發一樣。

    “好,好,馬上開車。”劉芸不敢再激怒她,發動引擎,一腳油門,車子如箭一樣,離開了沈家。

    天雪幾乎失去理智的衝進病房中。砰地一聲撞門聲,驚了屋內的三人,慕東霆,林初夏與林若寒姐妹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門口。

    “雪兒,你怎麼來了?”林初夏率先開口,而後,又下意識的看了眼病床旁的慕東霆,只見他劍眉深鎖,俊顏沉冷,一時間,她辨不出他的情緒,卻莫名的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奈與憂傷。

    來不及多想,林初夏故作慌亂的解釋道,“雪兒,你別誤會,東霆只是來探望我而已,我們之間什麼事

    都沒有。”

    她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讓人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天雪只覺得可笑,她演技這麼好,不去拿金馬獎都屈才了。但她今天沒心情看林初夏演戲,她在慕東霆面前停住腳步,仰頭直視著他深邃的眼眸,直到此時此刻,她在他的眼中,仍然看不到半分波瀾,他總是這樣的深沉冷靜,冷靜的近乎冷漠無情。

    “有什麼事我們回去說吧,別打擾初夏休息。”慕東霆牽起她的手,就打算離開,卻被天雪用力的甩開。

    “我不是來捉殲的,我只問你幾句話就離開。”天雪依舊看著他,固執而倔強,但清澈的眼眸中,淚光不停的閃動著。

    “慕東霆,你把沈氏集團佔為己有,我可以不在乎。我甚至不在乎你娶我,只是為了利用我。我只問你一句,是不是你害的我爸爸坐牢?還有我舅舅的事,也是你做的嗎?你告訴我啊!”

    慕東霆低頭凝視著她,鳳眸斂得極深,一雙深邃的墨眸之中,深藏著波濤暗湧的漩渦,深冷的駭人。

    沈天雪這麼理直氣壯的跑來質問他,他下意識的以為是沈立峰把一切事實和盤托出,那他也沒什麼好狡辯的了。

    天雪深深的凝視著他的眼睛,屏住呼吸等著他的答應。她多麼希望,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對她說:不是他,他什麼都沒有做過。在這個世界上,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父親,另一個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所以,她真的不希望,是他加害她爸爸,如果這樣,她無法說服自己再原諒他,他們就真的不能回頭了。

    然而,半響的沉默後,她聽到慕東霆用淡漠的近乎無情的聲音說:“他們都是罪有應得。”

    他話音剛落,天雪幾乎是下意識的揚起手臂,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盛怒之中,天雪的力道不清,出手也很快,慕東霆幾乎來不及閃躲,當然,他也沒打算躲,硬生生的被她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一旁的林初夏和林若寒都驚呆住了。

    “東霆!”初夏驚慌失措的下床,來到慕東霆身邊,伸出柔軟的下手,想要去撫.摸他的臉頰,卻被慕東霆冷漠的推開。

    她踉蹌了兩步,險些沒站穩,好在林若寒在後面及時的扶住了她。這下,兩姐妹都不敢跟著攙和了,只能老實的站在一旁觀望。

    “慕東霆,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天雪冷漠的,苦笑著。淚珠在眼眸中不停的打轉,她卻緊咬著唇,倔強的不肯讓眼淚掉下來。“你知不知道,他們都是我的親人,如果你想要沈氏,你可以告訴我,但你為什麼要傷害我最親的人,你難道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慕東霆冷魅的牽動唇角,絕美的笑靨中儘是苦澀與譏諷。他的墨眸微濕,卻被他極好的掩飾住,“你以為我做這些就為了一個破公司嗎?沈天雪,我告訴你,沈家欠我的是一條命,你的感受?難道你的感受比我爸的命還重嗎!”

    “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天雪有些發蒙,淚眼迷濛中,他的模樣越來越模糊。她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像灌了鉛一樣的沉重,而身體卻輕飄飄的,好像隨時能飛起來一樣。

    怎麼會涉及到人命,慕爸爸的死怎麼會和她父親扯上關係,到底,到底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沈天雪,你以為我爸為什麼會死?你以為我姐是怎麼瘋的?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麼會被迫出國?想知道的話,就回去問問你的好爸爸?或者去墳上,問問你那個外公!”

    慕東霆冷聲說道,或許是天雪那一巴掌,打碎了他向來的成熟與理智,讓他的情緒有些脫離掌控,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這些話會對天雪造成怎樣的傷害。

    他隨意的用手背抹了下發疼的側臉,神情越發的邪冷,“這一巴掌打完,我們是不是就兩不相欠了?”

    天雪深深的凝望著他,笑靨在唇邊一點點綻放開,燦若夏花。然而,她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毅力,才能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哭。

    “慕東霆,你欠我的太多了。只是,我高風亮節,不和你計較,從今以後,我們各奔東西。離婚吧,我會讓律師清算財產,不是我的,我不會要。但是我的,一份都不能少。”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切都將畫上句點。原來,從始至終,他們的婚姻,都只是他復仇計畫中的一部分而已。無論慕沈兩家究竟有著怎樣的恩怨過往,慕爸爸死了,她舅舅死了,她爸爸入獄,沈家敗落,而她,她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這樣足夠了吧。

    也許,終其一生,她再也沒有勇氣去愛人,與接受愛情這種東西。

    如果,他曾經的不告而別沒有讓她死心,如果,阿言的死沒有讓她對他絕望,如果,他和林初夏的出軌依舊讓她抱有幻想,那麼,這一刻,當所有殘忍與不堪的真相都攤開在她面前時,她的心終於死了。

    就這樣,一切,到此結束吧。

    而與此同時,慕東霆低斂的鳳眸,同樣深深的凝望著她。從他選擇對沈家動手的那一刻,他就

    知道會有今天這個結果。

    心疼嗎?當然疼,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共同走過的每一天,無論歡笑,還是眼淚,都好似深深刻在他心上一樣,無法割捨,卻必須割捨,越在乎,才會越痛不欲生。

    不甘嗎?是的,在他剛剛愛上她的時候,這段感情卻要畫上句點,一顆心硬生生的拆成兩瓣,他不甘心,卻不得不放棄。

    也許,他不敢選擇這樣的方式來達到復仇的目的。他利用了天雪,而他卻同樣被愛情利用,他走了捷徑,卻賠上了自己的心。

    他伸出手臂想要去抓住她,然而,手臂伸在半空,唯一能握住的只有空氣。這一刻,他深深的懂得,他們是真的無法再回頭了。

    半響的僵持後,他看著她,凝重又沉重的回答,“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我同意。”

    天雪點了點頭,伸出指尖,灑脫的彈掉眼角的一顆剔透的淚珠。她一直堅強的笑著,然後,決然的轉身,毫無留戀,毫不拖泥帶水。

    只是,在轉身的那一瞬間,淚如雨下。她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艱難的向外走,她不停的對自己說:沈天雪,結束了,這一次,真的都結束了。從今天開始,你的生命中,再也沒有東霆哥哥,你要學會一個人勇敢的向前走,向前走,不要回頭。

    可是,她卻覺得頭腦越來越昏沉,眼前開始發黑,四周的一切都天旋地轉起來。

    而在她的身後,慕東霆高大的身體僵硬筆挺的站在原地,就那樣看著她,用悲傷至極,疼痛至極的目光,看著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視線,走出他的生命,只留給他一個決絕的,冷漠的背影。

    然而,未等天雪離開病房,只見她身體劇烈的搖晃了幾下,下一刻,突然昏倒在地。

    “天雪!”慕東霆驚呼一聲,當天雪在他眼前突然間倒下的那一刻,慕東霆整個人都懵了,除了心口窒息般的疼痛,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知覺。

    慕東霆不顧一切的來到她身邊,第一時間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大步向門外走去。大聲的呼喊著,“醫生,醫生!”

    而劉芸一直守在病房門口,當看到慕東霆抱著昏迷不醒的天雪從病房走出來時,一時間也有些發蒙。

    “天雪,天雪!她怎麼了,慕東霆,你把她怎麼了?”劉芸厲聲質問道。

    而慕東霆根本無心理會她,跟隨著醫生,大步向搶救室而去。

    林初夏和林若寒也跟隨著走出來,兩人面面相覷,林若寒心直口快的嘀咕了一句,“沈天雪不會是故意的吧,怎麼早不暈,晚不暈,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別胡說。”林初夏瞪了妹妹一眼,目光下意識的掃了眼四周,還好沒人聽到。

    她比林若寒沉得住氣,並沒有口無遮攔。但她心中所想,卻是與若寒一致的。當她聽到東霆同意和沈天雪離婚的那一刻,心中居然有種說不出的興奮。只要沒有沈天雪從中阻攔,那麼,她和東霆之間,是不是就能回到當初了。

    她要求的真的不多,她只要他們回到從前,回到他愛上沈天雪以前。

    可是,卻偏偏那麼巧,沈天雪就在即將離開的剎那,倒在了慕東霆面前,別人或許看不出,但她太瞭解東霆了,她讀得懂他眼中的悲傷與慌亂,她看得出他有多在乎沈天雪,甚至,已經踰越了對她的在乎。

    搶救室的門緊閉著,天雪被醫生和護士推進去之後,裡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反而更讓人不安與恐慌。

    慕東霆高大的身體半靠在搶救室外的窗口旁,煩躁不安的時候,他習慣性的掏出一根菸,夾在兩指之間,並沒有點燃。

    隨著時間的推移,裡面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外面的人就越發的慌亂,劉芸在搶救室門外不停的走來走去,有時還趴著門縫往裡面看。

    慕東霆看似很沉得住氣,而臉色卻越來越沉,兩指用力,指尖的煙蒂被擠壓的扭曲變形。

    林初夏在林若寒的攙扶下來到慕東霆面前,溫聲安慰道,“東霆,別太擔心了,天雪會沒事兒的。”

    慕東霆的目光從她溫婉的小臉上一掃而過,只是極淡漠的應了一聲而已。天雪本身就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這種病受到強烈的刺激很容易復發,而一旦復發,就很難治癒了。如果天雪……他現在當真是追悔莫及,他真該死,為什麼要說那些來刺激她呢,他真的是被仇恨沖昏頭了,他恨沈家,但雪兒是無辜的啊。

    心越發的煩亂不安,而眼前,劉芸與林初夏姐妹又開始爭執起來,吵得人頭疼不已。

    “呦,這話說的可真好聽,聽的我都覺得噁心。你嘴上說希望天雪醒過來,心裡卻巴不得她死呢吧,她死了,正好給你們這對狗。男女騰地方。”

    “你是誰?我又不認識你,請你把嘴巴放乾淨一些。”林初夏蒼白著一張小臉,瞪著一雙美眸,毫無示弱的還口。

    “劉總監,我姐可沒得罪你,別像只瘋狗一樣的亂咬。”林若寒插嘴說道。

    “我就瘋狗怎麼了,也比不要臉的

    ***狐狸強,天底下男人那麼多,憋不住就去大街上隨便抓一個啊,眼睛只盯在別人老公身上算怎麼回事,真噁心。”劉芸說完,還忍不住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

    “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有什麼證據,這樣污衊我?我可以找律師告你的。”林初夏眸中淚光盈盈,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但出口的話卻條理清晰,目光平靜清冷,典型的扮豬吃老虎,的確是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你從上到下都寫著‘***。貨‘兩個字,還用什麼證據啊。有本事你就去告我啊,鬧的越大越好,恆宇集團總裁婚內出軌,不要臉的小。三還告正室,這消息若是賣給各大報刊雜誌,一定能賣個大價錢吧。”劉芸的嗓門本來就大,嚷嚷的聲音滿走廊都能聽見,已經吸引了很多目光,林初夏臉皮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感覺那些人看著她的眼神都帶著鄙視與異樣。

    她就站在慕東霆身旁,抬起含淚的雙眼,委屈的看像他,一副求救的模樣。“東霆……”

    而慕東霆一直壓低著頭,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氣場,一雙鳳眸深若寒潭,絲毫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他完全把她當作透明空氣,甚至不著痕跡的躲開了她的觸碰。

    林初夏微微一愣,但她是精明的女人,此時不是胡鬧的時候,只有繼續扮演弱者的角色,才能博得同情,才能讓他放不下她。

    而林若寒顯然沒有她姐姐的心計和耐力,絲毫沉不住氣,嗓門比劉芸還大,衝著慕東霆吼道,“姐夫,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怎麼能讓別人這麼欺負姐姐……”

    “你們吵夠了嗎?如果沒吵夠,就滾遠點兒去吵。別打擾醫生給天雪檢查。”慕東霆雖然開口了,但聲音卻沒有絲毫的溫度,甚至帶著發洩的怒火。

    林若寒還是第一次見慕東霆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時間有些嚇壞了,躲在初夏身後,不敢出來。而林初夏的臉色也變的很難看,姐妹兩人都不敢再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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