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大破通州兵
“主公,有何妙計?”一聽楊勇說這話,公冶長和杜義也興奮起來。
“灰坪炮子、滾木、擂石、磚頭瓦塊,城中這些東西不是不足嗎?水應該有吧,傳令軍兵往城頭上運水!”楊勇一拍大腿道。
“運水?”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明白。
“對,運水!然後讓守城的弟兄們,從城頭順著城牆慢慢往下倒,中間間隔一段時間再倒,天氣這麼冷,這些水在牆上和城外面就會結冰,明天給他們一座冰城,讓這些雜碎來攻!”
楊勇說完了,公冶長和杜義不由得撫掌大笑,連稱妙計。令傳下去後,城頭上的義軍連夜就忙活開了……
是夜。隋軍大營,正在召集會議。刺史牛山坐在正中,鐵青著臉,一言不發。千夫長以上的將軍都在,包括三個郡守,營帳裡站了長長的四列,一個個微低著頭,目視著地,一副倒楣相。
這時,牛山站起來了,看看這個,瞧瞧那個。罵道:“混帳!廢物!飯桶!我們五路大軍,四余萬人馬竟然拿不下彈丸之地的金城小郡!楊勇他們兵不過萬,還大都是些新招募來的老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根本就是些沒上過戰場的花子隊,可是我們這一仗下來竟然折損了上萬兵馬,這仗是怎麼打的?!
更有甚至者,定水郡的郡守段珪到城下就中計,五千精兵全軍覆沒,來得快敗得急,結果定水也丟了,身為主將竟然犯這樣的低級錯誤,該死!死有餘辜!”牛山越說越激動,把桌子拍得啪啪山響。
在場的眾將被罵得像孫子似的,低垂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牛山罵了近半個時辰,最後罵得口乾舌燥,罵得也想不起詞了,回到主帥的位置上,坐下喝了杯茶,然後語氣放緩道:“接下來這仗怎麼打?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實話告訴你們,本刺史已得到秉報,薛家父子領一支人馬從出定水已經取通州去了。今天一晚上我們如果拿下不金城,通州那邊就危險了,我們再回師去救都來不及。通州要是丟了,嘿嘿,各位,乾脆都引頸就戮算了!本刺史饒得了你們,皇上也饒不了你們!到時候,老夫陪你們一塊去死!”說著說著,牛山又情緒起來。
牛山說完了,大帳裡鴉雀無聲,沉默了十幾秒後,通州承議張炳麟出列施禮道:“刺史大人息怒,今天我們雖然吃了敗仗,但下官發現,賊人損失也不小。而且為了對付我們,他們磚頭、瓦塊、房檀,這些東西都用上了,這說明他們快要撐不住了,連民房都拆了。我們稍做休整,再行強攻,必然破城,楊勇他們插翅難逃。”
“張大人說得在理,其他人也都說道說道吧。”牛山微微點了點頭道。
大部分將官仍默不作聲,僅有幾個人唯唯諾諾,表示同意張炳麟的計策。
牛山臉色恢復了正常,道:“既然如此,大家抓緊時間休息,兩個時辰後,也就是四更天,再起猛攻。我們四路大軍每路負責一個城門,天亮前務必拿下金城,然後揮師南下,解通州之危。哪路兵馬貽誤了戰機,猶如此桌!”說著,牛山把佩劍抽出,手起劍落,哢嚓一聲,桌子被砍去一角。
“諾!”眾將齊聲施禮,然後散帳。
兩個時辰四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關鍵是這些隋兵隋將,白天跑路,晚上又打了一仗,都累得骨頭散架了似的,躺下來覺得眼剛合上,便又被集合的命令叫起來。
這些兵將一個個睡眼朦朧,像沒魂了似的,在這種情況下,進攻的牛角號吹響了,嗚嗚的幾聲,像摧命鬼來臨一樣,淒厲地劃破了夜空的沉寂。
瞬間戰馬嘶鳴,無數的燈球火把照得通亮,仍然是馬隊在前,馱著雲梯,兵卒在後,沖過護城河,號叫著向金城殺來。
這些隋兵隋將剛沖到城牆附近,撲通撲通,全都收不住身子東倒西歪的,抬著的雲梯,手中的刀槍和弓箭,全都撒手了,滾落多遠,有些門牙都摔活動了,在地上爬了半天,竟然沒爬起來,這才知道地上全是冰。
有的連人帶馬摔翻在地,不但人站不起來,連馬也直摔跟頭,跟喝酒醉了差不多。有的勉強沖到城牆根處,豎起雲梯往上就爬,沒爬幾步,雲梯一歪,連人帶梯就摔落城下。
還有不少一摔一滑直接撞在一起,踩壓的,馬踏的,自己人拿刀槍捅自己人的,比比皆是,叫駡聲、慘叫聲、兵器撞擊聲,什麼聲音都有了,現場一片混亂。
這時,城頭上一聲炮響,伏兵四起,又往下放箭,扔滾木擂石,隋兵隋將死傷無數,這次衝鋒沒出半個小時,便像退潮一樣又敗下去了。
隋兵隋將不甘心,接連又發起幾次衝鋒,但每次都損兵折將,無攻而返。就這樣,戰鬥一直進行到天光大亮,也沒拿下金城郡,四路大軍不要說拿下城門,這次連個沖上城頭的兵將都沒有。
牛山這才看清楚,金城郡從城牆到城外十多米處,全被一層厚厚的冰所覆蓋,不要說上面有人守把,就是一座空城讓隨便攀爬,兩丈多高的城牆,也不好爬上去。
一看真是攻不進去,牛刺史只好傳令收兵。折騰了半宿眼都熬紅了,這次一查點人數,各郡報上來了,損失更慘重,傷亡一萬三千有餘,牛山氣得吐血。
但由於他這路人馬也沒攻下南城門,牛山也不好治別人的罪,最後和其餘三個郡的兵馬合在一處,不足兩萬,也不攻城了,急忙撤兵返回通州解圍去了。
楊勇在城頭看得清清楚楚,媽的,想跑?沒那麼便宜!這麼多弟兄白死了?遂命大開城門,追!
原來楊勇在城裡早就憋得受不了了,要不是薛舉的計策,他早就帶兵殺出去了。現在一看牛刺史領兵要跑,楊勇眼珠子都紅了,令四個千夫長帶兵一千守住金城,自己和公冶長、杜義引軍兩千殺出城去,在後面兜著屁股就追殺上來。
這一下,大大出乎牛山等人意料之外,我們攻了近一晚上的城,如今撤兵了,他們這群烏合之眾不偷著樂,反而追出來了?簡直是豈有此理呀?!
遂倉促應戰,雙方在金城南二十多裡處混戰在一起。別看楊勇兵少,但他們連連打勝仗,士氣非常旺盛,楊勇一馬當先,左有公冶長,右有小英雄杜義,三員大將像下山的猛虎就沖入隋兵的隊伍,這兩千人馬也是喝喊著,以沖天的鬥氣緊隨主將殺入敵群。
這些隋兵隋將盡打敗仗了,士氣低落,因此一觸即潰,刺史牛山和那三個郡守指揮不靈,嗓子都喊破了,也無濟於事,這些隋兵隋將抹頭就跑只顧逃命。僅有牛刺史和三個郡守的親兵衛隊加在一塊也有三四千人馬拼死抵抗,保衛主將邊打邊撤。
但被楊勇的兵馬死死地咬住不放,雙方殺了個昏天地暗,日月無光。
正這時西南方向來了一支人馬,征塵起落處,一杆“薛。”字大旗逐漸清晰,清一色的騎兵隊伍像旋風一樣,眨眼間卷到隋兵隋將近前。
為首的一員大將人高馬大,銅盔銅甲,跟金甲天神下界似的,手使單刃戟,大喝一聲“殺!”,言畢一馬當先就沖進了隋兵之中,大戟過處,人頭滾滾,血雨橫飛。
正在衝殺的楊勇一看高興了,來將正是薛仁果。
原來,薛舉得到楊勇的認可後,令二兒子薛仁越帶兵守住定水,然後帶著大兒子薛仁果引軍兩千五百兵馬南下,散佈“薛家父子繞道取通州。”的消息。
但出去幾個時辰後,探事的來報,牛山沒有回兵,而是把金城圍了起來。薛舉就按照事先定好的計策,直接殺奔通州去了。到了通州剛好又是晚上,薛舉還採取老辦法,讓定水的幾名降將詐城,謊稱前來傳牛刺史的將令。
通州守將劉鳳一看全是自己人的幕僚,照樣也上當了,開城之後,混在裡面的薛仁果突然出手,搶下城門,薛舉從外面帶兵殺入,混戰中劉鳳戰死,其餘隋兵隋將大都投降,只一個多時辰便結束了戰鬥。
拿下通州後,薛舉擔心金城的安危,不知道楊勇能否得住城池,他的老婆家眷還在金城,因此他心急如焚,命大兒子薛仁果挑了一千名騎兵連夜出發,揮師北上,自己僅帶著八百多兵馬鎮守通州,收編俘虜。
薛仁果領命,率一千騎兵整整跑了兩個時辰,天亮之後正好趕上楊勇和牛山的人馬在這裡廝殺,這才加入戰群。
一千騎兵雖然不多,還是疲憊之師,但現在的隋兵隋將更慘,薛仁果的到來了,成了壓跨通州的軍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扭轉了戰局。這些兵隋將再也抵擋不住了,扔下什麼刺史郡守都不管了,紛紛逃命。楊勇和薛仁果合兵一處,隋兵隋將被殺得丟盔卸甲,潰不成軍,四員大將帶兵一口氣追出三四十裡才停下來。
此戰中四方郡的郡守羅方和部下兩千多兵將當場扔了器械,跪倒請降,永都郡、白銀郡的兩個郡守都死在亂軍之中,只有通州刺史牛山率領殘兵敗將奪路而逃。
牛山帶著人馬一口氣跑出去七八十裡,看看後面沒有追兵,這才勒住韁停下來喘氣,這一路顛,把這胖老頭兒累得呼呼直喘,熱汗直流。
休息了半天,命手下查點人馬,只剩下不足兩千人,還有不少掛彩的。
牛山不禁仰天長歎,三天前出兵時,他從通州帶出一萬精銳之師,加上其他四路,總兵力超過四萬,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如此慘敗,丟了金城、定水,不用問通州也完了,死了這麼多兵將,楊勇和薛家父子仍然逍遙法外,如何向皇上交差?
牛山頓足捶胸,越想越氣,嗆啷一聲拔出寶劍,要橫劍自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