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借宿李家莊
公冶長護送一百多名逃難的百姓,鑽樹林,走小道,僅走出十幾裡地,楊勇騎著馬從後面便趕了上來。
看到楊勇安然無恙地追了上來,不但公冶長高興,這些百姓心也放肚子裡了,更有了安全感。當然,最高興的還是病美人蕭美娘胎。楊勇讓她上馬,仍然一馬雙胯,公冶長在身邊緊緊跟隨,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
初冬的天氣仍然很冷,寒風刺骨,天有陰沉沉的。
由於這些百姓走得太慢,走了大半天,也沒走出一百里地,眼看天都快黑了,不少百姓累得都走不動了。
幸好前面有一片村莊,楊勇跟公冶長一商議,晚上就在村莊裡留宿吧,也順便找個郎中給蕭美娘看看病。
天黑之後,他們便到了村口附近。楊勇命一名百姓去打探情況,百姓回來後告訴他,這是李家莊,村子不小,大約有兩三千口人,村中沒隋朝的兵將,最大的富戶是李外員家,有十幾層院子,我們可以到他家留宿。
楊勇點了點頭,讓公冶長保護著蕭美娘和眾百姓先呆在村口,他一個人跳下馬來要進村子,先得拜見下這個李外員,免得太唐突了。
些時被公冶長給攔住道:“王爺,你一人去我不放心,要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呢?還是我陪你走一趟。”
“大哥,我們倆都去不行,這麼多百姓,還有美娘呢。放心,小弟不會有事的。”楊勇這麼說著,自己一個人去,連個跟班都沒有,確實有點單。
這時從這些老百姓中過來一個人,到了楊勇和公冶長面前一抱拳道:“王爺,將軍,小人杜義不才,願保著王爺一同前往。”
楊勇與公冶長一看這不是個小孩兒嗎?不過也不算太小,面孔雖然稚幼,但頭髮已經束起,大約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渾身上下破衣囉嗦的,走在大街上就跟個小乞丐差不多,背後別著一把砍柴刀。不過看個頭和體格還行,濃眉毛,大眼睛,長得虎頭虎腦的,黝黑的皮膚,透著健康與結實。
“你叫杜義?今年多大,會武藝嗎?”公冶長佩服這小孩兒的膽識和氣質問道。
“回將軍,過完這個年頭,小人就滿十六歲了,沒學過武術,但我會用這把柴刀,誓死保衛王爺的。”杜義抱拳道,語氣斬釘截鐵,目光透著堅定。
楊勇和公冶長看了看,沒表態,不管怎麼說,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怕萬一有個閃失,沒法向其父母交代。
楊勇和公冶長還在猶豫的時候,老百姓紛紛圍了過來。
抱嬰兒的年輕女子道:“王爺,讓他去吧,這是我們村的孤兒。別看他年齡小,膽子可大了,身法利索,力氣也不小,他一個人在山中砍柴打死過餓狼呢!您就帶著他,萬一有事時,跟王爺跑個腿送個信當個幫手什麼的,都沒問題。”
“是啊,王爺,他跟你去肯定行。……”其他的老百姓也跟著幫腔。
楊勇一聽肅然起敬,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呀,十五歲就鬥殺餓狼,真不簡單,老子十五歲時還是不學無術的敗家子呢!不過,我正需要這樣的猛男!杜義?老子沒聽說過呀?這樣的人物我要沒記錯的話,該是羅士信或者劉黑撻等牛人才對呀!
又一想,隋唐年間的牛人太多了,歷史會記住幾個呢?自己又會識得幾人呢?
楊勇非常高興:“好吧。謝謝這位勇敢的小兄弟,就跟我一塊去吧。還有,鄉親們,從今天開始大家不要叫我王爺了,其實我跟你們一樣,也是逃難的無家可歸者,我們同命相憐。”
“王爺太客氣了,您是金玉之軀,哪像我們賤命一條。王爺擔心露身份也對,那我們叫你什麼呀?”百姓中有人問。
“王爺長得這麼瀟灑帥氣,我看就叫公子吧。”抱嬰兒的年輕女子閃著秀目道。
“對對對,公子好,應該稱公子。……”都隨聲附和。
楊勇就默許了,把杜義的衣服歸整歸整,彈了彈他身上的塵土。這時,公冶長把身上的佩劍遞過來道:“那把刀子太鈍了,砍柴可以,打鬥防身就不行了,會用這個嗎?”
杜義趕緊躬身道:“多謝將軍美意,小人愚笨,不會舞劍,沒有柴刀來得痛快。這把好劍將軍還是留著吧。”
公冶長一看他不會使劍,就把劍收起來道:“小兄弟,我複姓公冶,不妨以後就稱我為大哥吧。”
“小人遵命。公冶大哥,小人告退。”小杜義說完,高高興興地跟著楊勇進了李家村。
從背影看,這杜義和楊勇幾乎差不多高,二人走在一起,很像楊勇的跟班保鏢。
楊勇摸了摸身上還有幾錠金子,這是當初和公冶長大哥離開靠山王楊林府時,二人帶在身上用作盤纏的,這些天帶在身上一直沒用,今天要派上用場了。
只要這個李員外,答應讓我們住上一晚,多花些錢沒關係。
楊勇想著這些,按照報信的百姓指引,便來到了村東頭李員外家門口。
楊勇站在門前一看,單就這輪廓就夠氣派的,高大的門樓,黑油漆的大門,門口還懸著氣死風燈。兩邊立著兩個中號的石獅子,四周院牆高大,裡面雖然看不到樓房,但足足有好幾層院子幾十間房子,而且沒有一間中土壞房,連院牆全都是磚體牆,把村裡的一些茅草屋、土壞房,都比沒了,簡直就是鶴立雞群!
不用問這肯定是李員外家,這樣的莊宅全村沒有第二家。看起來這李員外不是大地主,就是做大生意的。這時,小杜義上前輕輕地叩打門環。
片刻之後,門開了一扇,從裡面出來一個家人,一身黑色的粗布衣服,戴著圓口的黑帽子,看見杜義的小乞丐模樣,又看了看楊勇,遲愣了下。
楊勇趕緊上前抱拳道:“老哥哥請了,請問這是李員外的府上嗎?”
現在的楊勇仍然一身盔甲,雖然戰袍上的血跡早已被風乾,又蒙上層灰土,臉上也找地方洗乾淨了,但風塵僕僕的,一看就知道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將士。只是一沒騎馬,二沒有防身的利器。
這個家人趕緊施禮道:“正是,敢問將爺有什麼事嗎?”
“哦,我們是過路的,天色已晚,想借此寶宅休息一晚,煩勞老哥哥通秉一聲。”楊勇抱拳道。
老家人聽了眼珠轉了轉,連忙陪笑施禮道:“哦,太不巧了,我們老爺出遠門去了,也不知道幾時能回來。小人作不了主,只有對不住將爺了,請二位高升一步,到別處去吧。”說著,把門給關上了。
不在家,這麼不巧?這天都黑下來了,到別家去,一兩間茅草房,還不夠他們自己住呢,我們怎麼好開口?再說連老百姓算上一百四五十號呢,總不能挨家挨戶去求,或者露宿街頭吧,這麼冷的天,非凍壞不可,何況蕭美娘還病著呢。
去別的村子?不行,這時裡村莊太稀少了,也不知道下一個村莊在哪兒,白天老百姓都走不動,黑天瞎火的,深一腳淺一腳的,怎麼走呢?老子這還沒見到宅院的主人就走,太窩囊點了吧。
小杜義看著楊勇著急,他也很著急,但很知道禮貌,沒想好對策時不敢多插嘴。
突然,楊勇回憶起剛才那個老家人的表情,說話時眼珠直轉,他是不是在騙我們呀?不行,還得再敲門,哪怕我們多出些錢呢,只要能住一晚,找個郎中抓些藥就行。
哦,他叫我將爺,恐怕是害怕惹禍上身吧。那怕什麼呢,我們晚上住進來,天不亮就走。到時候你留我們也留不住,這裡離京城不遠,追兵來了,可就麻煩了。就一晚上幾個小時而已,兩頭不見太陽,應該沒人知道。
想到此,楊勇親自上前敲門,這一下敲了半天,小杜義都不耐煩了,要砸門時,那扇門才二次打開,但只是開了道巴掌寬的縫,還是剛才那個老家人,從門縫裡露出半張臉,一看還是他們倆,臉上就有些不自然和不耐煩,道:“將爺,您還有事嗎?”
“老哥哥,實在不好意思,我們不是一個人,男女老幼一百多號呢,還有病號,附近也沒客房鎮店,天又這麼晚了,實在是沒地方去了,您行行好,我們絕不白住,一定多給銀倆……”
楊勇抱著拳一臉的誠懇與乞求,可話還沒說完便被這個老家人打斷了:“將爺,小人方才不是說了嗎,我們老爺不在家,小人只是個下人,哪裡做得了主呢?對不起,您請便。”說完不等楊勇再說話,“咣當。”一聲,又把門經關上了,接著,裡面還傳出插門的聲音。
多給錢都不行?媽的,不是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嗎?今天怎麼磨推鬼呀?這地主富人為富不仁,也情有可原,可你一個僕人怎麼如此不通人情?你給通秉一聲也行呀,哪怕本宅的主人出來拒絕我們,也不那麼氣人呀,真是狗眼看人的低東西!
楊勇就想發火,這時,裡面傳出一個童稚的女聲:“管家,外面是誰呀?我爹明明在家呢,安伯這麼大年紀了,怎麼瞪眼說瞎話呀?”
“噓,我的小姑奶奶……外面的人要來借宿,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穿著甲衣,像是從前敵來的……漢王造反了,這離京城不過一百多裡,萬一他們要是皇上捉拿的反賊,我們就闖下大禍了,還是少惹是非的好……”那個老家人驚慌之中,聲音壓得很低,但還是被外面的兩個人聽去幾句。
“是嗎,看把你嚇得,有那麼嚴重嗎?我瞧瞧怎麼回事……”說著,門開了,從裡面露出一個小姑娘,楊勇一看就驚住了:怎麼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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