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武機甲] 龍城 作者：方想 (連載中)

第一百二十八節　阿姨


　　「老師，您掌握控芒了嗎？」

　　當龍城訓練完從駕駛艙跳出來，茉莉忍不住第一時間衝上去，蘋果小臉漲得通紅，激動得連腦袋後面的雙馬尾不由自主翹了起來。

　　龍城臉上掛滿汗珠：「不知道。」

　　茉莉呆了一下：「哎，不知道？什麼叫不知道啊老師？」

　　龍城解釋道：「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控芒。」

　　「當然是控芒啦！老師，你看！」茉莉舉起手中的相機，語速飛快：「這是今天的能量圖。等等，我找找以前老師用【含煙斬】的能量圖，找到了！在這！老師你看，完全不一樣！」

　　兩張能量圖被茉莉放在一起，差異十分明顯。

　　茉莉道：「之前的時候，老師您的劍，顯示能量密度和周圍並沒有區別。但是今天，悲歌的長刀部分，能量密度要比其他區域高得多。」

　　今天的能量圖裡，悲歌手中的長刀，就像兩把激光刀，亮度比周圍要高出一截。

　　「嗯，我知道。」龍城點頭：「但是你不覺得，它的能量密度比控芒低嗎？」

　　茉莉聞言，滾燙的小腦袋這才冷靜下來，自言自語道：「好像是哦。雖然能量密度要比周圍高出一截，但是比起控芒，好像還是差了不少呢。」

　　冷靜下來之後，茉莉長期積累的分析能力開始發揮出作用，她承認老師說得對，這不是控芒。

　　哎，為什麼自己會有種鬆一口氣的感覺？

　　老師進步速度太快給學生帶來的壓力嗎？

　　我的機器人老師龍城……額，得用「恐怖如斯」才夠氣勢！

　　茉莉在心裡默默地吐槽，轉眼又眉開眼笑起來：「但是不管怎麼說，老師的方向是正確的。只要朝著這個方向，老師一定能夠掌握控芒。」

　　龍城：「嗯。」

　　茉莉：「那老師給它起個名字吧！」

　　龍城：「為什麼要取名字？」

　　茉莉睜大眼睛，一臉理所當然：「在故事裡厲害的招式都會有個拉風的名字啊，這樣砍死敵人的時候也更帥氣！」

　　龍城搖頭：「我不帥，敵人帥。」

　　茉莉一臉懵逼：「啊……」

　　龍城：「死了都帥。」

　　茉莉無言以對：「……」

　　龍城沒有茉莉那麼樂觀，他才解決第一步，如何把能量爐裡的能量導入到武器。這是在研究和荒木神刀交手的數據時，得到的靈感，後來再度交手時得到驗證。

　　接下來的問題很多，比如他導入的能量比起真正的控芒要少得多，而且能量的活躍程度太低，也遠遠沒有達到第三形態。

　　控芒之所以威力強勁，就是因為能量被激發躍遷至第三形態，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茉莉忽然咦地一聲：「老師，有光甲在朝這邊飛過來。」

　　龍城立即警醒：「什麼位置？」

　　一道全息光幕出現在茉莉面前，那是全息地圖，幾個紅點正在高速移動。

　　茉莉不敢怠慢，立即潛入學院安防系統，調動衛星觀察。只見轉眼間，地圖連綿山峰上空的幾個紅點，變成幾架光甲，它們正在激戰的影像傳來。

　　被圍攻的是一架體積龐大的紫色光甲，它看上去負傷不輕，好幾處冒著滾滾濃煙。

　　圍攻者是四架灰色光甲，它們忽然消失在空中，又憑空出現，就像夜幕裡神出鬼沒的狼群，撕咬著它們的獵物。

　　龍城問：「紫色光甲是誰？」

　　「茉莉正在查詢。」茉莉應了一聲，但是很快回答：「紫色光甲是【阿骨打】，主人是黃姝美，嗯，是黃家……那應該是炮姐的長輩。灰色光甲是隱身光甲，型號未知，網上沒有相關資料。」

　　龍城盯著全息光幕：「是海盜。」

　　茉莉「啊」地大吃一驚：「海盜？老師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龍城搖頭：「但他們是海盜。」

　　他沒有解釋為什麼，茉莉也沒有問，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去圍攻黃姝美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海盜。

　　「那我們怎麼辦？要去救黃姝美嗎？炮姐是老師的粉絲呢，而且據說黃姝美是個大美人，人美如花，火爆易炸。哎，和炮姐好像！」

　　「不救。」

　　光是四架隱身光甲，就能夠看得出來，這群海盜的戰鬥力非常強悍。

　　茉莉欲言又止：「可是……」

　　龍城看著茉莉。

　　茉莉指著地圖上：「可是，那個，老師您看，他們的方向，好像是朝著我們山谷。」

　　龍城定睛一看，臉色有些難看，二話不說轉身拔腿便朝光甲跑去。

　　那架紫色光甲的逃竄路線，恰好是朝著他們現在山谷的方向。如果他們的方向不變，很有可能從山谷上空呼嘯而過。

　　龍城最擔心的便是宿舍被發現，儘管他針對宿舍做了大量的偽裝工作，但還是有好幾種雷達，能夠透過厚厚的岩層，發現山洞深處的宿舍。

　　一旦宿舍暴露，奶奶根叔他們在，意味著龍城除了死守，沒有其他的選擇。

　　他必須主動出擊，起碼也要把這些海盜引開。

　　龍城沒有選擇悲歌，而是鑽進赤兔的駕駛艙。海盜有四架，都是四架隱身光甲，不好打。赤兔的增益雷達，這個時候能夠發揮一定的作用。

　　龍城以最快的速度戴上腦控儀，啟動光甲，完成自檢。

　　赤兔抓起自動武器庫，呼嘯飛出山谷。

　　龍城在通訊頻道道：「報告目標的位置和最新的戰況。」

　　通訊頻道響起茉莉響亮的回應「收到，數據正在傳輸，傳輸完畢！」

　　龍城視野的右下角一小塊區域，正在播放實時戰況。

　　紫色的【阿骨打】淒慘無比，但是海盜也不好受，一架隱身光甲剛剛浮現身形，就被黃姝美抓住尾巴，瞬間鎖定，一發入魂！

　　龍城目睹這一槍，眼角忍不住微微一跳。

　　這是什麼武器？威力居然這麼強悍？

　　【阿骨打】手上那把堪稱巨大的遠程武器，龍城不確定是槍還是炮。

　　隱身光甲的裝甲很薄弱，但是一發直接把隱身光甲的胸膛部位連同駕駛艙打穿，這動能有點恐怖……

　　赤兔要是挨了一發，估計會被打成兩截。

　　龍城想了想，還是決定小心為上：「茉莉，能呼叫黃姝美嗎？要隱蔽。」

　　「茉莉試試。」

　　通訊頻道裡，茉莉的聲音聽上去弱弱的好似底氣不是很足，龍城還沒來得及說話，茉莉歡快的聲音再度響起。

　　「老師，通訊已經接通，您可以和黃阿姨說話了。」

　　茉莉話音剛落，通訊頻道裡響起一個極度暴躁、氣急敗壞的女聲。

　　「阿姨？」

　　「誰？！！」

　　「誰他媽是阿姨！！！」

第一百二十九節　重炮【狂怒】


　　她黃姝美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居然被稱作阿姨？

　　脾氣火爆的她幾乎當場爆炸。

　　「對不起對不起。我叫茉莉，是黃飛飛的粉絲呢？我看您是飛飛同學的長輩……真是抱歉呢！要不我叫你姐姐吧？」

　　通訊頻道裡小姑娘在忙不迭道歉，聲音溫柔甜美，就好似一隻軟軟的小手掌，在輕輕地撫摸著撫摸著。

　　黃姝美一肚子怒火奇跡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角餘光瞥見突然出現在身側的海盜光甲。【阿骨打】一個閃身讓過對方的偷襲，雙手拎著的重炮，就像重錘，一把砸在對方的肩膀上，發出令人牙酸的鋼鐵扭曲聲。

　　哢嚓，炮彈上膛，可惜晚了一步，光甲再度隱身，消失不見。

　　黃姝美也不在意，對著通訊器不自主放緩聲音，好似怕嚇到茉莉，溫柔和藹至極：「你叫茉莉啊？」

　　「是啊是啊，姐姐。我的老師正在朝姐姐你的方位前進，姐姐加油堅持住。」

　　茉莉的語速飛快，洋溢著年輕人的歡快充滿朝氣，就像溫暖的陽光，感染著黃姝美，她心情不自主變得開朗許多。

　　黃姝美呵呵一笑：「姐姐不需要人幫忙。」

　　雙手拎著的重炮忽然橫在身前，宛如大盾擋住幾枚光彈，噹噹鐺，碎芒飛濺。

　　咚！

　　剛才上膛的炮彈擊發，發出低沉的怒吼。

　　可惜敵人狡猾得很，早一步隱身消失，一炮落空。

　　「姐姐那麼厲害，當然沒問題。」茉莉的小嘴就像抹了蜜一般：「可是對付海盜，每個人都有職責呢，我們也想做一點點努力。」

　　黃姝美哈哈大笑：「哈哈哈，那就來吧。」

　　她還叮囑一句：「告訴你老師注意保護自己，不要逞強。別看姐姐很輕鬆，這幾個傢伙不弱。」

　　茉莉眨著眼睛，全息光幕上，黃姝美姐姐紫色光甲好幾處冒著的滾滾黑煙。她就當沒看見，乖巧道：「嗯呢，茉莉會告訴老師的！」

　　黃姝美對茉莉的態度十分滿意，隨口道：「你老師到哪了？還有多遠？」

　　茉莉：「現在距離姐姐36.4公里。」

　　「36.4公里，那挺近了，要注意安全。」黃姝美隨口叮囑，但是過了兩秒反應過來。

　　等等，36.4公里？

　　為什麼【阿骨打】沒有發出警報？

　　她掃了一眼雷達，沒有發現任何信號特徵，不由瞇起眼睛：「你老師現在距離我36.4公里？」

　　茉莉看了一眼數據：「現在是32.8公里。」

　　沒有任何警報、找不到任何特徵，這個傢伙……

　　黃姝美灌了一口啤酒，打個招呼：「這位老師，要不要來一杯？」

　　龍城駕駛赤兔，迅速靠近交戰地點。

　　他對附近的地形瞭然於心，知道每一道山谷的走向。

　　前方戰鬥的實時動態傳輸到赤兔的主控光腦上，他一邊關注戰鬥的情況，一邊沿著曲折蛇形的山谷，悄然前進。視野是熟悉的灰白色嶙峋山峰，常年不斷的大風，一層層把岩石深藏的灰白身軀剝蝕裸露在空氣，它們是最好的掩護。

　　遠處的炮火轟鳴，山谷清晰可聞。

　　通訊頻道裡，黃姝美的聲音帶著些許醉意：「這位老師，要不要來一杯？」

　　但是與此同時，龍城看到的卻是黃姝美一發精準的炮擊，直接把一架海盜光甲的左臂轟得粉碎。

　　因為【阿骨打】始終保持高速運動狀態，導致茉莉潛入衛星捕捉傳來的影像不是太清晰。靠近了才看得分明，【阿骨打】手上根本不是什麼槍，而是一門形狀非常奇怪的炮。

　　炮管的長度很長，大約有18米，炮管後部是一個箱式炮台，整個炮立起來比【阿骨打】還要高。更奇特的是，它不是肩扛炮，而是手拎。

　　方形的箱式炮台上有橫握的把手，【阿骨打】雙手把它拎在身側。

　　龍城不由想起在孤兒院的時候，打理花園的時候經常要用到的尖嘴鐵皮水壺，頗有幾分神似。

　　大炮的形狀很奇怪，用法更奇怪。

　　首先這是一門重炮，它的炮聲十分低沉，就像悶在水裡爆炸。龍城讓茉莉查到了【阿骨打】的資料，這門重炮名叫【狂怒】，它是參照小型戰艦主炮標準製作而成。

　　這樣一門重炮，用來作光甲武器，有點……凶殘。

　　海盜的隱身光甲看上去十分滑溜，可如果挨了一發，不死也傷。

　　【狂怒】刷新了龍城對光甲武器的認知。

　　彈藥箱在箱式炮台內，寬大的箱式炮台，顯然經過加固處理，橫過來就是一面大盾，防禦力驚人。

　　這麼看，倒是和自己的武器庫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狂怒】顯然更進一步，當龍城看到【阿骨打】抓起炮管，把【狂怒】充當一把雙手大錘砸向海盜光甲的時候，有些目瞪口呆。

　　這真是……遠近攻防一體啊！

　　炮管的材料一定非同尋常，如此暴力使用，竟然沒有半點彎曲。

　　喜歡喝酒的都是瘋子。

　　龍城：「不來。」

　　【阿骨打】駕駛艙裡的黃姝美眉頭一挑：「哎呦，年紀不大嘛，就能當學校老師，厲害哇。老師有女朋了嘛？」

　　茉莉立馬道：「老師還沒有呢。」

　　黃姝美哎地拖了個長音，略帶醉意：「太好了哎！姐姐我其實長得挺漂亮，性格溫柔賢淑，單身多年，要不然大家試試？」

　　茉莉開心連聲道：「好呀好呀！」

　　龍城充耳不聞，他在仔細觀察【阿骨打】，有些明白【阿骨打】為什麼需要如此龐大的身形。重炮威力驚人，但是需要的能量更大，後座力也更強，所以只有重型光甲才能駕馭【狂怒】。

　　儘管【阿骨打】堆砌了大量豪華配置，依然無法克服重型光甲本身的弱點。譬如它的絕對速度不慢，但是加速時間過長，這讓它看上去總是有點笨拙。在追求輕量化的隱身光甲面前，不夠靈活的弱點被放大，導致光甲好幾處受損。

　　得益於重型光甲的皮厚肉粗，以及黃姝美出眾的近戰技巧，看上去受傷慘重，但是沒傷根本。

　　當黃姝美掄起【狂怒】大錘的時候，和通訊頻道裡那個醉醺醺滿嘴跑飛船的女人，彷彿不是一個人。攻防之間，法度極其嚴謹，簡直是密不透風，令人讚嘆。

　　趁著這會功夫，龍城摸清楚戰鬥情況，也進入理想中的伏擊地點。

　　他打斷炮火轟鳴中兩個女人的嘰嘰喳喳，發送一個坐標位置，接著在通訊頻道內道：「往這個位置移動。」

　　黃姝美心中微微鬆一口氣，儘管她努力控制節奏，但是啤酒還是只剩下一瓶。腦袋裡神經滾燙，就好似燒紅的鐵絲，每一次跳動都讓她感受到強烈灼燒的痛楚。

　　嘶，好痛……

　　經驗告訴她，情況十分危險，隨時有爆發的危險。

　　伏擊她的是海盜精銳，絕非烏合之眾。

　　清一色的隱身光甲，默契的戰術配合，狠辣的戰鬥風格，讓黃姝美想到一個名字，幽靈小隊。

　　自從安莫比克海盜團出現在岄森，關於他們的情報就擺上各家的書桌。幽靈小隊是掌管情報的莫薩麾下的精銳，負責潛伏、刺探情報和暗殺。

　　她承認這次單獨行動有些草率，缺乏輕型光甲編隊保護側翼，面對幽靈小隊的圍攻，她有些疲於應付。

　　幽靈小隊的打法，正好剋制她。

　　重型光甲是戰場的殺神，不適合單打獨鬥。

　　黃姝美不想動用壓箱底的絕招，用完之後固然可以爽得不要不要，但是接下來一個月，自己就得在營養艙內度過。

　　大戰才剛剛開始，自己就掉鏈子，她不甘心。

　　她懷疑這有可能就是安谷落那個小狐狸的意圖。

　　【阿骨打】開始加速，粗壯如炮的主引擎噴射出耀眼的光芒。

　　黃姝美要逃！

　　剩下三架隱身光甲此時也顧不得隱身狀態，如同聞到腥味的鯊魚，朝【阿骨打】撲去。

　　一時之間，光彈如雨！

　　黃姝美早有準備，【狂怒】被她架在身後，充當盾牌。

　　光彈打在寬大厚實的【狂怒】上，激起層層漣漪。

　　隱藏在暗處的龍城眼角一跳，這玩意居然有能量裝甲！

　　【狂怒】重炮的能量裝甲厚實程度，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雨點般的光彈，就像雨點砸進了池塘，蕩起層層漣漪，但是能量裝甲沒有半點被洞穿的跡象。

　　幽靈小隊的通訊頻道裡已經是一片罵聲。

　　他們不約而同把速度提到最高。

　　隱身光甲需要保持特定的速度，才能進入隱身狀態，速度過高或者過低，都會從隱身狀態脫離出來。

　　能讓它們不惜暴露自己，是眼前絕佳的機會！

　　【阿骨打】一旦進入全力加速狀態，它要做其他動作，會變得更加遲緩笨拙。在【阿骨打】加速到最高速度之前，都是絕佳機會，而且這段時間，甚至能讓他們完成兩至三個波次的進攻。

　　「特種彈裝填！」

　　「穩住，拉近再發射！」

　　「拉開位置，同時開火，形成交叉火力！」

　　他們飛快在通訊頻道裡完成溝通交流，擬定戰術。

　　三架隱身光甲不再發射光彈，而是倏地散開，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緩慢加速的【阿骨打】包抄過去。

　　目標在急速拉近，特種彈上膛，拉開角度後，寬厚的【狂怒】也無法完全遮擋【阿骨打】的身形。

　　「準備！」

　　幽靈小隊的通訊頻道響起指令，三人的神經不約而同繃緊，蓄勢待發。

　　忽然一聲清脆槍響。

　　通訊頻道內響起怒吼：「誰他媽搶射？」

　　他猛地反應過來，不對，槍聲不對！

　　不好！

　　有埋伏！

第一百三十節　黃姝美的回憶


　　隱身光甲和動物界中的蝙蝠有些類似，它們同樣靈巧而安靜。蝙蝠能夠融入黑暗之中，而隱形光甲能夠通過視覺欺騙和能量擬態技術，和自然融為一體，還能吸收雷達波，並且通過高速計算之後，發射欺騙雷達反射波。

　　它們也有著類似的弱點，那就是防護薄弱。

　　隱身光甲要掛載擬態模塊，以及高性能的主控光腦，還有模擬雷達發射波的特殊發射裝置，無法掛載厚實的裝甲和能量裝甲。前者會影響光甲的靈活，還會讓計算變得複雜，大大增加數據量。而後者則會影響欺騙性雷達反射波的發射。

　　【春鈴】清脆的槍聲在山谷迴盪。

　　一架隱身光甲的引擎爆炸，綻放出一團耀眼的火球。高速飛行的光甲當場失控，身形一歪，無法保持平衡，高速氣流挾裹下好似一個陀螺在空中翻滾。

　　儘管這架隱身光甲的輔助引擎全開，瘋狂試圖控制身形，但是它依然拖著滾滾黑煙朝附近的山頭墜落。

　　幽靈小隊不愧是精銳海盜，突然遭遇伏擊，剩下兩人立即意識到獵殺黃姝美的計劃失敗，沒有半點遲疑，準備撤退。

　　為了追擊【阿骨打】，兩架隱身光甲引擎功率推到最大，全速俯衝。

　　此時他們當機立斷，調整主引擎方向，輔助引擎加力。只見兩架光甲俯衝之勢稍緩，接下來只要重新拉起，再沿著相反方向逃竄，就能完成撤退。

　　海盜未必是戰鬥專家，但一定是逃命專家，不擅長逃命的海盜活不長。

　　用行話來說，海盜的命都是逃出來的，不是打出來的。

　　就在此時，一個刷著「梅-凱瑟琳實驗室」的鐵皮櫃呼地騰空而起，出現在他們的視野內。鐵皮櫃是隨處可見的標準貨櫃，可以裝載食物和光甲配件，常見於長途運輸，只是……底部露出長長的尾焰。

　　加裝了引擎裝置？

　　梅-凱瑟琳實驗室？沒印象……

　　空中的【阿骨打】和兩架隱形光甲都有些不明所以，裡面是什麼？

　　難道是光甲？

　　等等！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什麼他們沒有半點察覺？

　　兩名海盜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他們加快逃離速度，他們現在只想離這個地方遠一點。

　　距離他們兩百米，貨櫃嘭地一聲爆裂，鐵皮板撕裂，裡面數不清的小黑球炸開，天女散花如同一蓬霞彈，兜頭朝他們激射而來。

　　當看清楚這些圓滾滾的小黑球，三張臉同時色變。

　　「Fuck！高爆雷！」

　　「見鬼！」

　　海盜的通訊頻道尖叫和怒罵混在一起，他們瘋狂操作光甲，試圖離開這片區域。

　　黃姝美瞳孔驟然收縮如針，全身的汗毛根根豎起，就像炸毛的貓，全身腎上腺素在這一刻攀升到頂點。

　　「你他媽這是救我？」

　　黃姝美咬牙切齒，口吐芬芳，殺人的心都有。

　　她閃電般抓起【狂怒】炮管，擋在【阿骨打】身前。【狂怒】能量裝甲打開、【阿骨打】能量裝甲打開、兩者功率推到極致、能量爐供能模式切換成防禦模式。

　　一系列操作快如閃電。

　　【阿骨打】龐大厚實的的身軀，蜷縮成團，護住駕駛艙。

　　轟地一聲巨響。

　　五十顆高爆雷同時爆炸，五十團妖異鮮紅的火焰在空中綻放、融合，彙集成一片火海，瞬間吞噬空中的三架光甲。

　　劇烈的爆炸聲彙集在一起，恐怖的聲浪淹沒一切，肉眼可見的衝擊波，帶著尖嘯掠過群峰。

　　視野內火紅一片，黃姝美耳朵嗡嗡作響，就像腦門挨了一記重錘，她的意識木然而抽離。

　　彷彿回到記憶深處，回到那片漂浮斷船殘架的星空宇宙，回到那個戰火紛飛的戰場。

　　她被卡在側舷19號閘門，駕駛艙內刺耳警報聲沒有停過，光甲兩處引擎受損、右腿嚴重損傷、能量只剩下７％……

　　一架傷痕纍纍的光甲奮起餘力，扒開閘門，一腳將她的光甲踹進茫茫宇宙。

　　「阿美！快跑！」

　　通訊頻道裡嘶吼焦急萬分。

　　翻滾中她看著閘門關閉，看著閘門後身影一點點消失，看著貫穿戰場交錯縱橫的光束，看著遠處激戰碰撞的光甲，看著戰艦亮起一團光芒，看著堅固的船體像氣球一樣膨脹，看著閘門被撕裂，噴湧的火焰像個張牙舞爪的怪物，洶湧朝她撲來。

　　通訊頻道，他還在笑，笑得那麼難聽：「哈哈！阿美……」

　　大概是笑得太難聽，他沒笑完，便消失了，留下一個空蕩蕩的宇宙。

　　她討厭爆炸。

　　回憶如同潮水般退去，黃姝美回過神來，才發現眼淚流滿臉頰。

　　她無聲哈地笑了，伸出手掌摸到最後一瓶啤酒。不知道是不是剛剛經歷爆炸，啤酒帶著餘溫，黃姝美仰著臉咕嘟咕嘟一口氣喝完，扔掉瓶子。

　　又活下來了。

　　一架紅色光甲，站在山丘上，望著天空爆炸形成的紅黑色火海。翻滾的烈焰混雜著黑色濃煙，以驚人的速度膨脹擴展。

　　嘩啦，嘩啦，

　　破碎的光甲零件，如同雨點般灑落。

　　龍城對爆炸的威力很滿意，這是他佈設的陷阱之一。為了對付即將到來的海盜登陸戰，當初他花費不少時間，在周圍佈設了很多類似的陷阱。

　　他手上的材料有限，只能佈置輔助陷阱。它們並不單獨使用，龍城會在戰鬥中合適的時機觸發，與其說是陷阱，不如說更像龍城提前佈下的「暗棋」，或者是「預設戰場」。

　　通訊頻道裡，茉莉弱弱地說：「老師，人家小姐姐只是撩你一下，您卻想要人家的命……」

　　「她沒死。」龍城冷靜道：「她的光甲防護不錯，技術好應該可以活下來。」

　　技術好應該可以活下來……

　　茉莉臉頰抽搐了一下：「如果技術不好的話，那……」

　　龍城反問：「那救下來幹嘛？」

　　茉莉表情瞬間呆滯，一時之間，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可是又覺得哪裡不對。

　　通訊頻道裡響起黃姝美帶著醉意，咬牙切齒、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哈哈哈哈，那我真得好好謝謝你！」

　　「好好」兩個字甚至能夠聽牙齒咬動摩擦的聲音，就像鋼刀在岩石上沙沙摩擦。

　　此時天空爆炸的火焰全都消散，露出煙熏火燎、慘不忍睹的【阿骨打】。防禦脆弱的隱形光甲，被高爆雷爆炸瞬間撕裂粉碎，焦黑破碎的零件散落山谷各個角落。

　　【阿骨打】駕駛艙內，黃姝美臉頰浮現醉意紅暈，眼睛卻冷得徹骨。

　　惹哭老子，真得「好好謝謝」你啊老師！

　　【阿骨打】引擎功率倏地推到最大。

第一百三十一節　打掃戰場


　　「真是太感謝了！如果沒有老師您，人家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俗話說得好，救命之恩，滴水……額，滴水之恩，以身相許。老師，您看我怎麼樣？又年輕又漂亮，自帶嫁妝，炸得了廚房拆得了廳堂，呸呸呸，上得了廚房下得了廳堂……」

　　通訊頻道裡，黃姝美的聲音甜美可人，情感真摯誠懇，沒有絲毫醉意。就彷彿一位溫婉麗人，在搖曳的燭光中，對你溫聲細語，表達愛慕。

　　滴滴滴的警報聲在黃姝美耳邊響個不聽，她的視野內紅色警告不斷閃現。

　　「危險！已被鎖定！」

　　「危險！已被鎖定！」

　　【阿骨打】雙手高舉【狂怒】，就像一個紫色巨人舉著槓鈴，身上冒著滾滾黑煙，紋絲不動。

　　駕駛艙內黃姝美深情款款，就像沒有看到有四周起碼有三架速射炮鎖定她，紅色光甲一隻手的【春鈴】指著它，另一隻手裡握著三顆圓滾滾的高爆雷，腳邊敞開的箱子裡高爆雷堆積得像座小山。

　　一滴汗沿著她的臉頰流淌而下。

　　黃姝美現在只想罵娘，這是老師？那個學院的老師這麼一肚子壞水？這麼老奸巨猾？一看就是幹慣了黑吃黑勾當，做什麼都要留後手的老油條！世風日下，這種人居然混進純潔的教師隊伍……

　　宿舍的茉莉，面對光幕裡的畫面，神情呆滯木然。

　　說得好好的，怎、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解除武裝。」

　　「關閉引擎。」

　　「打開艙門。」

　　「舉起雙手。」

　　「出來。」

　　「現在。」

　　龍城的語氣平淡，沒有起伏，也聽不出什麼凶狠恐嚇的味道，一字一頓，咬字非常清楚，聽上去就像電子合成聲。哦不，現在的電子合成聲采集標準很高，要麼是甜美柔和的女聲，要麼是醇厚耐聽的男聲。

　　黃姝美非常老實地照做，沒有玩任何花樣。

　　【阿骨打】扔掉手中的【狂怒】，關閉低吼的引擎，摘下腦控儀，打開艙門，高舉雙手，從光甲上跳下來。

　　黃姝美見多識廣，深知咬人的狗不叫，對方越是平靜、從容不迫，動手就會越果決。

　　不過她心中非常好奇，這位老師是何方神聖？如此縝密的佈置，從容果決的態度，居然會出現在一位學院派老師身上，黃姝美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一般而言，學院老師比較擅長理論研究，或者某方面的技巧傳授，很少有老師以實戰而著稱。畢竟實戰是有死亡概率的，高風險需要高回報，老師薪水這點回報顯然不夠。

　　等等，這架紅色光甲好像有點眼熟……

　　黃姝美舉著雙手，表面不動聲色，腦子卻轉得飛快，仔細在腦海中搜索。

　　老師……哪位老師呢？

　　黃姝美一邊絞盡腦汁，一邊等待對方問話。當然，她倒不覺得對方會殺自己，黃家在岄森星系根基深厚，稍有點常識的人便不會犯如此大忌。

　　況且奉仁光甲學院還有黃家的贊助。

　　然而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對方沒有絲毫和她交流的意思，轉身開始專心打掃戰場。

　　龍城對黃姝美沒有任何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幾架隱身光甲，簡直是暗殺利器。可惜隱身光甲破損都很嚴重，沒有一架完整，龍城搜羅一圈，終於勉強湊齊了一套隱身核心部件。

　　兼具能量擬態和視覺欺騙系統，擁有獨特算法的高性能光腦主機，可以發射模擬雷達發射波的發射裝置。

　　龍城如獲至寶。

　　黃姝美見紅色光甲拎著幾個配件回來，她心中多了幾分欣賞，識貨！

　　隱身光甲的隱身這幾件核心部件，才是隱身光甲最值錢的部分。幽靈小隊用的隱身光甲可不是市面上的普通貨色，有小道消息說，這批隱身光甲的核心部件，很有可能來自軍方。

　　當然，這是無法追查的事情。

　　每一件核心部件上的信息編號全都被進行強制安全化處理，無法查到出廠信息。

　　類似的事情不是什麼新聞，軍團腐敗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各地黑市都能見到大量軍方的制式裝備，而一些手眼通天的黑市商人，更是放話出來，只要你有錢，可以買下軍團！

　　如今的軍團，和聯盟創建之初，早就不可同日而語。

　　黃姝美心中對這位「老師」充滿好奇，既然打掃完戰場，那大家可以好好談談。

　　紅色光甲緩緩降落在【阿骨打】面前，巨大的陰影籠罩黃姝美。

　　黃姝美仰著臉，這是要談判了嗎？

　　紅色光甲身體前傾，湊到【阿骨打】的駕駛艙門前方。

　　黃姝美愣住，這是……等等！她猛地想到駕駛艙裡面的隨處可見空啤酒瓶，滿地狼藉的場面，臉頰抽搐一下，十分尷尬。

　　【阿骨打】駕駛艙內的情景清晰地呈現在龍城的視野。

　　「DSQ-4430光腦，重型甲載光腦，藍箭光腦公司4012年定制生產，動態計算峰值……」

　　龍城搖頭，重型甲載光腦體積龐大，耗能高，只能用於重型光甲上，小光甲裝不下也帶不動。

　　沒有價值。

　　龍城有點遺憾，黃姝美的紫色光甲保存相對完整，東西都是好東西，可惜都是重裝，比如那把酷似水壺實際可當雙手錘的重炮。

　　重型裝備不符合龍城的使用習慣，於他而言，沒有半點價值。他來掃一眼駕駛艙，就是抱著最後的希望，看甲載光腦值不值得拆下來搬走。

　　可惜。

　　視野的角落彈出一排信息。

　　「空啤酒瓶X6，榮寶小麥啤酒，容量1L，榮寶啤酒公司生產，配料表：小麥、啤酒花。生產日期4019年4月23日。」

　　這個也沒用。

　　龍城最後的希望破滅，不再停留，轉身騰空離去。

　　黃姝美呆了片刻，然後反應過來，對著遠去的身影高喊：「喂喂喂……」

　　「老娘這TM是見鬼了！」

　　黃姝美反應極快，跳上【阿骨打】駕駛艙，準備去追那架紅色光甲。然而【阿骨打】搖搖晃晃，拖著滾滾濃煙，慢如蝸牛，只能眼睜睜看著紅色光甲在雷達上消失。

　　她嘗試在通訊頻道裡呼叫，然而通訊頻道也被切斷。

　　龍城的通訊頻道裡。

　　茉莉實在忍不住：「老師，您就這麼不管黃家小姐姐嗎？」

　　龍城聞言覺得也有道理，做事留這麼一個尾巴不太乾脆爽利，沉吟片刻問：「要不，殺了？」

　　茉莉瞠目結舌：「殺、殺了？」

　　龍城會意：「你也覺得殺了更好是嗎？」

　　赤兔正準備轉身。

　　茉莉趕緊道：「不不不！不殺！她是炮姐的長輩啊，怎麼能殺呢？」

　　龍城想到費米說過在學校不能殺人，又想到海盜退了自己還得繼續上學，不由道：「也是。」

　　通訊頻道裡，老師的聲音透著幾分遺憾，茉莉捂著胸口砰砰砰跳動的心臟，哦不對，自己是新人類沒有心臟。

　　她深吸一口氣：「老師，為什麼不把黃家小姐姐帶回來吃個飯呢？」

　　「你認識？」

　　「不認識……」

　　「我認識？」

　　「不認識……」

　　「飯菜不要錢？」

　　茉莉弱弱道：「人家是小姐姐，又吃不了多少……」

　　然後茉莉收到老師發來的一張圖片。

　　打開的駕駛艙，到處散落著空啤酒瓶，彈出一排信息：「榮寶小麥啤酒X6，容量1L，榮寶啤酒公司生產，配料表：小麥、啤酒花。生產日期4019年4月23日。」

　　老師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就像在陳述事實：「1L啤酒能喝六瓶，你確定她吃不了多少？」

　　茉莉決定閉嘴，她現在已經百分百確定，老師錢包的拉鏈被激光焊死，老師腦袋裡流淌的是鐵水鋼汁。

　　她有些想念刀刀。

　　安莫比克號，此時正值午餐時間。

　　莫薩端著餐盤，坐在安谷落桌對面，面無表情：「幽靈小隊任務失敗了。」

　　他們合作已久，熟知彼此性格，安谷落知道莫薩心情很糟糕。

　　比利就經常譏笑薩摩小家子氣，本質上是個摳門的小商人，一點點損失就肉痛。某種程度上，安谷落覺得比利形容得很準確。

　　幽靈小隊任務失敗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更關心幽靈小隊有沒有消耗黃姝美。

　　他可不想在登陸戰的時候，遭遇黃姝美。根據他的計算，在100-300架光甲的局部戰場，黃姝美的【阿骨打】，能夠發揮出強悍的戰鬥力，會對他們造成極大的傷亡。

　　更重要的是，會大大拖延他們登陸的時間。

　　登陸戰最重要的就是快，多拖延一秒，就多一秒的傷亡。

　　如果能用幽靈小隊，直接兌子換掉黃姝美，或者令她失去戰鬥力，安谷落覺得非常划算。

　　不過他知道莫薩現在正在氣頭上，順著莫薩的話頭。

　　「損失很嚴重？」

　　「全軍覆滅。」

　　安谷落有點意外：「情報不對嗎？」

　　「他們遭遇了伏擊。」莫薩的神情恢復少許，語氣低沉道：「一個精心佈置的伏擊圈，全軍覆沒，沒有一個逃出來。現在來看，黃姝美就是給我們的誘餌。」

　　安谷落神情變得嚴肅：「有更多的情報嗎？伏擊地點在什麼位置？」

　　莫薩看了安谷落一眼：「在奉仁光甲學院。」

　　安谷落瞳孔微微一縮，旋即展顏笑道：「徐柏岩啊徐柏岩，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嗎？」

　　莫薩沉聲道：「徐柏岩野心很大。」

　　安谷落神情恢復如常，打了個哈欠：「野心大從來不是缺點，腦子不好才是。」

　　莫薩問：「你打算怎麼辦？」

　　「既然殺了我們的人，那總要付出代價。」安谷落起身：「這邊也掃蕩得差不多了，那就去岄星吧，和我們的徐校長好好談談。」

第一百三十二節 偏心

    滿載而歸的感覺不錯，更重要的是，驗證了陷阱有效，龍城心安不少。

    前方山谷，宿舍大門已經打開，高速低空飛掠的赤兔調整姿態，仿若歸巢的燕子，飛入大門。

    轟隆隆，沉重的合金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

    當茉莉抵達光甲庫的時候，赤兔已經停穩。

    雪亮的燈光把光甲庫照得纖毫畢現，圓潤鮮豔的赤兔渾身看不到半點戰鬥的痕跡。腳邊的戰利品，則是另外一幅光景，被扯斷的線路裸露出裡面的金屬絲，幾根稍粗的紅銅管扭曲得像麻花。冷卻裝置破損嚴重，不時噴出一股股白色冷氣，附近凝結一層冰霜。

    嗤，氣流外溢，赤兔的艙門打開，龍城走出艙門，跳了下來。

    穿著小圍裙的茉莉正在低頭查看繳獲的零件：「有些破損，但是大部分可以用，老師是想用在赤兔上嗎？赤兔的機體太小，能量功率也有些不夠。如果非要加上的話，那就要拆掉一些裝甲。」

    龍城問：「用在悲歌上怎麼樣？」

    從富婆手上搶來的光甲眾多，譬如【鐳神】、【莫丹】、【王者】，令人眼花繚亂。但是真正為戰鬥設計的，只有【悲歌】，其他的光甲更像是有錢人炫耀的玩具，華而不實。

    茉莉對悲歌的參數很熟悉：「悲歌可以。」

    悲歌走的是輕靈的路子，但是因為輔助引擎數量驚人，必須要搭配一個功率充沛的能量爐。

    【熔爐】，動力等級是標普-10，由東川動力出廠。

    東川動力最著名的產品是【烈焰】系列能量爐，標普-8級別，動力充沛，響應敏捷，故障率低，暢銷數十年而不衰。

    【熔爐】是【烈焰】系列的特製版，使用了大量的輕量化材料，進一步優化爐體結構，使之達到驚人的標普-10，而重量只有【烈焰】的二分之一。

    當然，性能的大幅度提升，必然導致價格的突飛猛進，【熔爐】的價格是【烈焰】的十倍。

    赤兔使用的能量爐是【勇敢之心】，拆自朴鉉海的【鐵壁】光甲，同樣是標普-8級別。裝在赤兔上，還有5%的功率損耗。

    茉莉接著道：「改裝的事情晚上再說，老師，可以開飯了。」

    聽到開飯，龍城的肚子不由自主發出轟鳴聲，他很乾脆丟下零件：「走。」

    茉莉笑嘻嘻跟在身後。

    「老師，黃家小姐姐真的很漂亮喲！」

    「能當飯吃？」

    「能啊，老師沒聽過秀色可餐嗎？」

    「鏽色……可餐？啃鐵皮？」

    飯桌上的氣氛熱烈。

    根叔摸著自己日益發福的小肚腩，感慨到：「又胖了！茉莉這天天把我們當豬養啊，天天貼秋膘，沒想到我老根也能過上這日子。還是龍城有福氣，茉莉飯做得這麼好吃。哎，年輕時候不懂事啊，浪費了好機會，好歹當時也是十里八鄉的帥小夥，找個好姑娘還是不費勁……」

    聽到表揚，正在給奶奶盛湯的茉莉露出開心的笑容。

    劉嬸譏笑道：「拉倒吧，還帥小夥呢？土老根誰不知道？又窮又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小龍城多乖，長得乖，人也乖，名字都不一樣，那句詩怎麼念來著？」

    小月姨輕笑補充：「但使龍城飛將在。」

    根叔絲毫不生氣，接腔道：「但使龍城飛將在，不能三天沒蔬菜。再熬兩天，咱們就有新鮮蔬菜吃了！」

    茉莉驚喜道：「這麼快嗎？」

    「生菜和蘿蔔苗快可以吃了。」根叔接著轉過臉問龍城：「小龍城，還有沒有多餘的能量節？我打算多加點光。」

    龍城嘴裡咬著肉骨頭，點頭含糊不清道：「有，摘火腳給擬。」

    根叔卻是聽懂了：「好，待會找給我。」

    「現在只能對付一下，還是地里長出來的菜好吃。也不知道農場現在什麼樣了，多好的莊稼，荒廢了可惜。老天保佑，海盜早點走。再過段時間，就要下雪。」奶奶絮絮叨叨唸著，轉過臉看到龍城的碗：「哎，你這孩子，怎麼吃這麼多？」

    話音未落，奶奶伸手端起他面前堆滿排骨的盤子，往茉莉的碗裡扒拉一大半。

    吃得正香的龍城呆若木雞，動作停住。

    奶奶碎碎唸著：「茉莉也要多吃點，你們都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盡可著龍城吃。天天這麼辛苦，吃這麼少怎麼行？不能都給他吃了，他是無底洞，再多都能吃掉。你是不知道，自打龍城來了，家裡的飯菜再也沒剩過，豬都撈不到一口，只能天天吃飼料。」

    茉莉一天到晚忙個不停，十分辛苦，奶奶都看在眼裡，對茉莉越發喜愛。

    根叔歹毒地補刀：「而且吃了還不長，來的時候瘦瘦小小，現在還是瘦瘦小小，也不知道吃到哪裡去了，還不如餵豬。」

    其他人哈哈大笑。

    茉莉開心得眼睛都眯起來：「謝謝奶奶。」

    龍城默默地夾起一塊排骨，塞在嘴裡慢慢地咀嚼，連骨帶肉咬得粉碎。

    排骨不香了。

    就在龍城索然無味咀嚼排骨的時候，黃姝美終於抵達安防中心。她沒飛多久，就遇到呼嘯而來的校內衛隊，前來支援。

    校長徐柏岩親自迎接，同行的還有黃飛飛，她一臉興奮。

    黃姝美不僅代表黃家，而且還是岄森最頂尖的高手之一。

    徐柏岩已經聽說黃姝美遇襲的事件，當戰鬥爆發時，安防中心就收到了警報。但是由於距離遙遠，儘管校方第一時間派出光甲救援，但依然是遠水不解近渴。

    他看著傷痕纍纍的【阿骨打】，冷哼道：「安莫比克海盜竟然這麼囂張，這是擺明吃定了我們啊！」

    海盜的光甲殘骸也被帶回來，徐柏岩蹲下來查看片刻，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黃姝美見狀，不由問：「校長認得？」

    她知道這是隱身光甲，但是具體型號不清楚，她也在光甲協會的數據庫裡搜索過，也沒有找到這款光甲的型號。

    徐柏岩點頭：「這是賀黛軍團的【灰霧-2】。」

    黃姝美這下真的被驚到了，失聲驚呼：「賀黛軍團！」

    賀黛軍團是賀黛聯邦的主力軍團，在賀黛聯邦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可不是岄森軍團這樣的地方乙等軍團能夠相提並論的。

    賀黛軍團的軍團長賀浮生，素來以公正嚴明而著稱。他出身高貴，賀氏家族是賀黛第一世家。從小跟隨名師。他的老師南明溪，亦是上一代超級師士。

    賀黛軍團的口碑極佳，紀律嚴明，從來沒有聽過有什麼擾民之類的負面新聞。

    加入賀黛軍團是許多賀黛兒童的夢想。

    如此一個聲望崇高的軍團，竟然和海盜團牽扯在一起……

    黃姝美忽然覺得，安莫比克的背景只怕比他們想像得更複雜。

    徐柏岩沉默不語，沒有再多說什麼。

    黃姝美不傻，話題一轉：「徐校長，不知道那位救我的老師是誰？還請賜告，姝美好當面答謝。」

    黃姝美的話說完，周圍的人表情變得怪異起來，他們大多通過衛星目睹事件的整個過程。唯一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只有黃飛飛。

    徐柏岩輕咳一聲：「救黃小姐的是龍城，不是本校的老師。」

    龍城？黃姝美愣了一下，她知道這個名字，據說是最近新冒出來的一個野生天才。她有些不明白：「可是通訊頻道里的小姑娘，一直喊他老師老師。」

    徐柏岩耐心解釋：「黃小姐說的是茉莉吧。她是我朋友凱瑟琳博士的女兒，因為跟著龍城學習，所以一直稱呼龍城為老師。龍城同學是我們風紀處的督查。」

    黃姝美恍然大悟，旋即咬牙切齒道：「那麻煩校長引見一二，龍城同學的救命之恩，姝美可是要好好報答！」

    徐柏岩微笑道：「龍城同學不在安防中心。嗯，怎麼說呢，龍城同學性格比較內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他住在自己的宿舍。」

    黃姝美愣了一下，片刻後反應過來：「那麻煩校長把龍城宿舍的位置發給姝美，姝美好登門拜訪。」

    徐柏岩點頭：「沒問題，黃小接現在要去嗎？」

    「有時間再去，先和飛飛聚聚。」

    黃姝美心中冷哼，等老娘的光甲修好了，一定要好好「登門拜訪」！龍城的手段陰險，不得不防。

    她露出笑容：「那先不打擾校長了，飛飛，走！」

    徐柏岩點頭：「黃小姐請自便。」

    黃飛飛等兩人離開沒多遠，便迫不及待地問：「二姨，龍城怎麼了？你把他揍了嗎？」

    黃飛飛可是知道自己二姨的脾氣有多麼火爆。

    黃姝美動作一滯，含糊其辭：「沒什麼，就是有點誤會，到時候當面說說就行。怎麼？你和他很熟？」

    「不熟。」黃飛飛搖頭：「不過他最近在我們學校大出風頭，實力蠻強的。聽說很多人想招攬他，不過現在沒什麼動靜。」

    黃姝美冷笑：「就他那樣，還有人招攬？」

    「是啊，聽說萬神和南星都對他有意思，荒木家好像也對他有興趣。不過都沒下文。」

    黃飛飛對此類消息非常敏感。

    「到時候再說。」黃姝美感覺自己的腦袋要爆炸，裡面的滾燙神經在隱隱躁動：「帶酒了嗎？」

    「帶了。」

    黃飛飛知道二姨的老毛病，連忙拿出一瓶早就準備好的啤酒，榮寶。

    黃姝美如釋重負，接過啤酒頓時喜笑顏開：「哎喲，還是冰鎮的，飛飛真乖，不枉二姨疼你！」

    她一把搶過啤酒，咕嘟咕嘟一口氣灌完。

    腦袋裡滾燙的神經，就彷彿注入冷卻液氮，溫度迅速下降。

    黃姝美心滿意足打了個酒嗝：「爽！」

第一百三十三節　通過請求


　　拎著啤酒，黃姝美跟著黃飛飛，走在裝備中心。

　　這裡就像一個大工地，一片繁忙景象。

　　玻璃外不時閃耀光芒，照亮走廊，那是自動焊接機器人正在工作。

　　她走到落地玻璃前向外眺望，看到極其壯觀的一幕。

　　高度達到35米的工程光甲，好似傳說中的鋼鐵巨人，它們邁開驚人的步伐，舉起強壯的機械臂，抓起沉重的炮塔，安放在指定位置。焊接機器人立即飛快地滑行過來，開始焊接加固，火光飛濺。

　　運輸船不時降落在簡易碼頭，卸下各種物資。簡易碼頭上，各種材料、彈藥堆積如小山，身軀高大的工程光甲跨著大步，穿梭其中。黃姝美粗略目測，起碼超過三百架工程光甲。而在工程光甲腳下，全自動小型運輸車密密麻麻，川流不息，好似螞蟻搬家。

　　但是數量最多的，卻是民用光甲。它們沒有統一的塗裝，顏色混亂駁雜，型號也是五花八門，但是數量之多，幾乎擠滿了整個天空，黑壓壓一片。

　　黃姝美砸吧著嘴：「你們校長，有幾分本事啊。」

　　黃飛飛連連點頭：「不光是校長，林南主任也很厲害，我以前以為他只知道斂財呢。大家也知道情況危險，會開光甲的全都出來幫忙幹活。」

　　別看她在學校裡是有名的「炮姐」，但是在二姨面前，溫順得如同小綿羊。打小二姨就是她的偶像，儘管兩人的年齡差得不大，二姨更像是大姐。

　　「人心可用。」黃姝美簡單點評之後，轉身離開落地玻璃，繼續向前走：「你們學校哪裡修光甲技術最好？把阿骨打送修，咱們去喝一杯。」

　　目睹了【阿骨打】的慘狀，黃飛飛聞言也不意外：「去凱瑟琳實驗室吧，她的技術很厲害。」

　　黃姝美哦了一聲：「名字有點耳熟啊。」

　　黃飛飛道：「就是剛剛校長說的梅-凱瑟琳實驗室，龍城的赤兔就是出自那裡，是最近奉仁最炙手可熱的光甲實驗室。」

　　黃姝美想起通訊頻道裡那個甜美的女聲：「那個小姑娘……叫茉莉是嗎？是凱瑟琳的女兒？」

　　她對茉莉的印象好極了。

　　「茉莉嗎？非常可愛的女孩，就是有點害羞。」

　　「就去那。」

　　梅-凱瑟琳實驗室。

　　黃飛飛注意到，當凱瑟琳看到進來的黃姝美手裡拎著的啤酒時，眼睛一亮。

　　當時她就有不祥的預感。

　　果然，黃姝美對這個眼神實在太喜歡，二話不說遞過去一瓶榮寶啤酒：「來，喝一杯？」

　　凱瑟琳摘下滿是油污的手套，爽快地接過來：「好！」

　　當兩個女酒鬼一見如故……

　　「你不知道，在這裡想找個女人陪我喝酒多困難？每次我去酒吧，都只能一個人坐在吧檯，總是有男人來搭訕，好煩！」

　　「哈哈哈，我也是！最討厭男人來搭訕，煩都煩死！」

　　……

　　「來，走一個！」

　　「乾了！」

　　……

　　梅-凱瑟琳實驗室裡面不斷傳出歡笑聲。

　　黃飛飛很驚訝，她看著和凱瑟琳相談甚歡的二姨，以為自己看錯了。在她的印象中，二姨就是個炸藥桶，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對誰都是言辭冷厲，不假言笑。

　　她很想提醒兩人，喂喂喂，先把光甲修了再喝不遲啊。

　　阿塞克號是一艘小型商用飛船，這是一種多用途小型飛船，應用廣泛，隨處可見。阿塞克號除了外表沒有變化之外，內部被改裝得面目全非。所有的改裝，全都是按照小型戰艦的標準來進行，無論是裝甲、引擎，全都更換。

　　阿塞克號是荒木明使用頻率最高的飛船。

　　岄星已經被阿塞克號拋在身後，他們踏上返回荒木家的旅途。

　　「你還在看龍城的戰鬥影像啊？」荒木明一屁股在霍勒斯對面坐下來，有點煩惱：「刀刀又說沒胃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已經好幾頓沒有吃飯。」

　　霍勒斯一邊看著全息影像，一邊回道：「小姐大概是懷念茉莉小姐的美食吧。」

　　荒木明愁容滿面：「我也懷念啊，懷念也不能不吃飯啊。要是在我的飛船上餓瘦了，回去老太太不得找我麻煩？」

　　霍勒斯忽然道：「小姐朋友很少。」

　　荒木明沉默片刻，輕笑一聲：「以後會更少。出生在荒木家，擁有無以倫比的天賦，她人生的道路早就注定，直到摘下超級師士的王冠。她的行囊裡裝著家族興衰，路上有爾虞我詐，有明槍暗箭，有惡意中傷，有流言誹謗，唯獨沒有朋友這東西。」

　　荒木神刀站在他身後，面無表情：「我餓了。」

　　荒木明嚇一跳，扭頭看到荒木神刀，表情訕訕：「哈哈，二哥瞎扯，純屬瞎扯，刀刀不要往心裡去。」

　　荒木神刀冷哼一聲，在一旁坐下來，抓起一袋餅乾，像隻小松鼠哢嚓哢嚓啃起來。

　　荒木明心虛得很：「刀刀莫要生氣……」

　　「我不生氣。」荒木神刀淡淡道：「二哥又沒說錯，我生什麼氣？」

　　荒木明試圖做最後的辯解：「那個……」

　　荒木神刀打斷道：「二哥說得對，這條路很凶險，不過二哥少說了一項危險。」

　　荒木明滿臉茫然：「我少說了什麼？」

　　「還有可能餓死。」荒木神刀奮力咀嚼著餅乾，恨恨道：「我還沒成超級師士呢，怎麼能先餓死？哼，沒有朋友就沒有朋友，等我成為超級師士之後，就把茉莉抓過來，天天給我做好吃的！把龍城也抓過來，天天揍他，用高爆雷炸他！」

　　荒木明瞠目結舌。

　　霍勒斯哈哈大笑。

　　就在此時，忽然警報聲響起。

　　通訊頻道裡響起船員的匯報：「報告！前方出現一支艦隊，戰艦數量7艘！等等！他們出動光甲！」

　　船員的聲音透著驚恐。

　　霍勒斯冷靜道：「應該是安莫比克的先鋒部隊。」

　　荒木明點頭示意明白，在通訊頻道裡淡淡道：「向他們表明身份，發出通過請求。」

　　「明白！」

　　荒木神刀冷哼：「終有一天，我要把這個該死的海盜團殺個乾乾淨淨！」

　　荒木明鼓勵道：「加油！等你成為超級師士，你想殺他們幾個來回都行。」

　　過了一會，便聽到公共頻道裡，船員在喊話。

　　「這裡是阿塞克號飛船，隸屬於荒木家族，經過貴地，請求通過。」

　　片刻後，公共頻道裡響起一個男子聲：「二公子可在船上？」

　　荒木明切入通訊頻道：「在下荒木明，還未請教對面是哪位英雄？」

　　「在下雅克，聽聞二公子雅望信達，人中龍鳳，神往已久。可惜要務在身，不能當面，實在遺憾。替我等向老夫人問好，當年老夫人援手之恩，我等銘記在心，不敢相忘！日後若有效勞之處，捎個話就行。」

　　「雅克兄誇讚，明愧不敢當。日後若相遇，定當把酒言歡。」

　　「有二公子這句話就行，祝二公子一路順風。」

　　「多謝雅克兄！」

　　通訊中斷，數秒後，船員興奮道：「他們讓出了航道！」

　　「原速前進。」

　　「是！」

　　艙室內，荒木明三人面面相覷，一時相顧無言。

　　安莫比克海盜團會放行，在他們預料之中。除非他們的腦子壞了，想和荒木家全面開戰，否則的話，絕不敢硬扣阿塞克號。只是擔心對方故意挑釁，或者有意阻留，耽誤他們的時間。

　　然而短短的通話裡，透露的消息令三人感到震驚，尤其是荒木明兄妹倆。

　　荒木明覺得不可思議：「奶奶曾經幫助過他們？沒聽說過啊。」

　　他聽到雅克說的話，都沒敢正面回答。

　　荒木神刀問霍勒斯：「霍叔知道這事嗎？」

　　霍勒斯搖頭：「未聽老夫人說起過。」

　　荒木神刀沉默不語。

　　荒木明笑道：「沒想到有這層關係在，我們倒是白擔心，看來後面不會有麻煩。」

　　荒木明說得對，他們後面沒有遇到任何麻煩。沿途的戰艦飛船，都彷彿沒有看到他們一般，沒有任何一艘戰艦上來盤問，有的還會主動讓出航道。

　　一個小時候，他們遇到了安莫比克海盜團艦隊主力。

　　當他們站在舷窗前，看著遠處星空裡無聲飛行安莫比克號龐大的身影，所有人都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荒木明倒抽一口冷氣：「簡直就像一座太空城市！安莫比克海盜團竟然擁有如此規模的艦隊！岄星危險了！」

　　霍勒斯也非常震驚：「盛名之下無虛士，安莫比克這麼多年凶名赫赫，果然非同尋常！」

　　荒木神刀忽然問：「茉莉會不會死？」

　　荒木明轉過臉，看到荒木神刀眼中的擔憂，想了想道：「我待會給他們發個消息，告訴他們如果抓獲茉莉，請送給我們，我們願意付出相應的報酬，怎麼樣？」

　　荒木神刀眼前一亮：「好！」

　　她猶豫片刻：「再加上龍城吧，龍城是茉莉的老師，龍城死了，茉莉肯定不開心。」

　　「隨你。」荒木明接著道：「當然，錢你出啊。」

　　荒木神刀毫不猶豫：「沒問題。」

　　過了一會，荒木明道：「他們回覆了，說如果茉莉和龍城能活到戰爭結束，那沒問題。」

　　荒木神刀咬著嘴唇道：「沒事，他們命大，尤其龍城，比蟑螂還頑強！」

　　霍勒斯也笑道：「野路子的人，一般生命力都強大。」

　　荒木神刀心情變好，臉上露出笑容：「是啊，我以為控芒就能教訓他，沒想到還被這傢伙鑽了空子，一開始還受能量漾風影響，後來就跟沒事人一樣，邪門得很。」

　　霍勒斯腦子裡彷彿被閃電擊中，脫口而出：「我知道我遺漏了什麼！」

　　荒木神刀滿臉茫然，荒木明卻是陡然反應過來：「遺漏了什麼？」

　　霍勒斯罕見地激動起來，他飛快打開龍城和荒木神刀交手戰鬥影像，投射到身前，跳過前面部分，直接到兩人第二輪交手。

　　「能量漾風！這次沒有能量漾風！」

　　「為什麼沒有能量漾風？」

第一百三十四節　發現端倪


　　「為什麼沒有能量漾風？」

　　霍勒斯一字一頓，他的眼睛盯著全息影像，一動不動。

　　荒木神刀如夢初醒，哎地一聲：「好像是啊，沒有能量漾風啊，我還以為是能量漾風對他沒用，原來是沒有能量漾風！沒錯，是沒有能量漾風，我想起來了！」

　　荒木明的神情變得凝重，他也盯著全息影像：「居然沒有能量漾風？他怎麼做到的？」

　　霍勒斯盯著全息影像，如若未聞。

　　全息影像全都播放完，他關閉影像，閉目沉思，片刻後重新睜開眼睛，緩緩開口：「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已經摸到了【芒】的門檻。還有一種可能，他掌握了某種能夠破解【芒】的技術。」

　　荒木明有些不信：「第一種我能理解，第二種是什麼？能夠破解【芒】？從來沒有聽說過啊。」

　　荒木神刀皺著眉頭，絞盡腦汁：「我好像在哪看過，有點印象。」

　　霍勒斯鄭重道：「有的。【芒】的本質是第三形態的能量，第三形態的能量結構非常穩定，但是再穩定也是有薄弱之處。世上豈有沒有弱點之物？」

　　霍勒斯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深入，重新打開全息影像：「第一次有能量漾風，第二次沒有，我們再來對照看一組。」

　　「好！」

　　「當時沒注意，這下我要好好看看。」

　　兄妹倆打起精神，目不轉睛地盯著全息影像。

　　影像播放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房間裡十分安靜。

　　霍勒斯關閉影像，問：「有發現嗎？」

　　荒木明茫然地搖頭：「好像沒什麼變化。」

　　荒木神刀打斷二哥，語氣肯定道：「不！有變化！」

　　她把全息影像拉到第二次較量時的一個節點。

　　「你們看，在這個地方。我加快了攻擊的力度，龍城開始感受到壓力，然後他也加快了出手。我們的關注點都在他出手在變快，但是你們看，含煙斬有變化！」

　　荒木神刀親自和龍城交手，感受比旁觀者更直接。有些信息在交手的時候被忽略，此時對照著戰鬥錄像，那些被遺漏之處，仿若退潮後的岩石，逐漸露出水面。

　　荒木明湊到近處仔細看：「好像殘影是濃郁了一些。」

　　霍勒斯一邊仔細回憶一邊道：「小姐說得沒錯！能量漾風在此時開始出現明顯減小，後面越來越小，很快就消失不見。」

　　能量漾風本質是一種低頻的能量波，肉眼無法捕捉，在全息影像上無法見到，需要用專門的能量觀測模塊，才能「看到」。

　　這也是為什麼霍勒斯研究了這麼久的全息影像，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到底遺漏了什麼。直到荒木神刀的提醒，才反應過來。

　　荒木明指著全息影像裡龍城赤夜霜刃揮舞帶來的殘影：「難道你們的意思是，這玩意是【芒】？怎麼和刀刀的控芒完全不一樣？」

　　霍勒斯的經驗更豐富，沉吟道：「還不是【芒】，但應該比較接近。」

　　荒木神刀眼睛越來越亮：「這傢伙還是有點實力啊！我還以為他只會耍詐玩陰的！」

　　荒木明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挑戰。霍叔會控芒，刀刀掌握了控芒，現在連龍城也要掌握控芒了？什麼時候，控芒變得這麼隨處可見？

　　等等，這幾個人裡面好像只有自己沒有掌握控芒……

　　自己的天賦也不差啊！

　　他呆呆地看著自己張開的手掌，心情一下子變得糟糕起來。

　　霍勒斯此時的心情複雜，透著懊惱：「沒想到……如果龍城能夠靠自己領悟控芒，那這天賦……實在有點可怕。我們好像錯了一個了不得的天才。難怪黃鶴給他Ｓ級的天賦評估，不愧是發掘了丁秋的火眼金睛。」

　　荒木明心情變得更糟糕。

　　來考察龍城，是他的任務，而這次任務出現如此重大的失誤，將會直接影響他在家族中的評價。

　　他可不是刀刀。

　　刀刀天賦碾壓同輩其他所有人，家族對她的期望，就是全力衝擊超級師士。家族中的俗事，沒人會煩擾到她，也沒人敢煩擾到她。她但凡有所要求，家族都會盡力滿足。

　　荒木明沒有刀刀的天賦，將來在家族的地位、擔負的職責、掌握的權力，都依賴於平日的表現。

　　霍勒斯亦意識到這個問題，心中十分內疚。此次失誤，說到底是他的評估錯誤。沒想到自己謹言慎行一輩子，晚節不保，還連累了二公子。

　　他羞愧難耐，俯身請罪：「都是屬下失職。」

　　荒木明連忙攔住，扶霍勒斯起身：「霍叔說哪裡話，人算豈如天算？盡人事聽天命，況且現在被我們發現疏漏之處，未必是壞事！」

　　他此時調整心態，不見絲毫沮喪之色，恢復往日的揮灑自如。

　　荒木神刀亦開口道：「二哥霍叔，這不是你們的錯，龍城是不會受人招攬的。其實我和他談過這方面的事情，但是被他拒絕。我有種感覺，沒人能招攬他。」

　　霍勒斯強笑道：「屬下看龍城還是比較現實，喜歡談錢。假如我們付出足夠的錢，也許能打動他。」

　　荒木神刀再次搖頭，神情很篤定：「不行的，因為他不相信任何人。」

　　霍勒斯聞言，有些愣住。

　　荒木明一怔，旋即露出思索之色。他本身聰敏過人，又長期工作在一線，久經歷練，當下沉吟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不管怎麼說，總要做些補救才是。當下最重要的，是讓他活下來。星之戰，絕非小可。覆巢之下無完卵，龍城能不能熬過這場大戰，還難說得很。」

　　霍勒斯再次俯身請命：「屬下懇請前往星，幫助龍城渡過此戰，或許可以打動龍城。」

　　荒木明斷然拒絕：「兵戰凶危，既然我們都出來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辦法可以再想，命只有一條。失去此次任務，不過掉些評價而已。既然同行，無論職責分工，亦當榮辱與共，共進共退。若折了霍叔，我又能信任誰？霍叔於我之重要，又哪是龍城可比？再返星之言，霍叔莫要再提！」

　　霍勒斯默然不語，心中大為感動。

　　荒木神刀有些驚異地看了一眼荒木明，眼前的二哥和那個從小被她欺負的二哥，恍惚間分成兩道身影，再也難以重合在一起。

　　荒木明沒有注意到刀刀的神情，他的腦子此刻正全速運轉。

　　他雙目明亮湛然，灑然笑道：「再說，我們未必沒有辦法補救。」

第一百三十五節 荒木明的方案

    光甲庫燈光雪亮，紅黑色悲歌被開膛破肚，拆來的零件裝上。大約手指粗的高頻光纜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一端連接悲歌的主控光腦，另一端插在茉莉的後腦。

    茉莉長舒一口氣：「破解成功！加密的等級真高，是A3軍用級別。如果不是看到老師從海盜光甲上拆下來，茉莉一定會認為這是軍用光甲的零件。老師，現在的海盜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龍城：「嗯。」

    如果不是偷襲和陷阱，對抗隱形光甲，龍城自認沒有多少勝算。

    茉莉露出小得意：「所以茉莉更厲害！」

    龍城：「……」

    茉莉眼珠一轉，聲音變成新聞頻道主持人的語調：「當然最厲害的還是老師您！在老師您的指導下，茉莉發揚老師的優良傳統。腳踏實地，立足現在，放眼未來，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不忘初心，今日茉莉以老師為榮，今後老師以茉莉為榮……」

    龍城從地上撿起扳手，想想能不能把茉莉中午吃掉的半碗排骨揍出來。

    茉莉立馬剎住，變得一本正經：「信號頻率參數要修改一下，暫時設置0.75看看，老師請把擬波器手動調節到C9，辛苦了！」

    「……」

    「自動匹配現在開始，請老師按照以下指示操作。」

    「……」

    一個小時後，茉莉摘掉腦後的光纜，抹了一把額頭不存在的汗水：「大功告成！隱身版悲歌正式下線！」

    隨即她九十度鞠躬，啪地雙馬尾向前一甩：「老師請登光甲！」

    龍城沒理會茉莉，自從午飯茉莉吃了他的排骨之後，他總是有想給她上課的衝動。

    跳上悲歌，鑽進駕駛艙。

    不得不說，悲歌的駕駛艙比赤兔的駕駛艙要先進得多。赤兔的駕駛艙還是燕隼的駕駛艙，只能說基本功能滿足，沒有什麼值得稱道之處，畢竟價格在那。

    悲歌的駕駛座椅軟硬適中，柔軟又能夠提供良好的支撐性和包裹性。輔助穩定系統，能夠幫助戰鬥時類似頸椎這樣脆弱部位的保護。在長途飛行的時候，座椅能夠變成一張床，使飛行變得更輕鬆，減少疲累。

    腦控儀的響應速度更快、更靈敏。

    從外表看，【悲歌】幾乎沒有變化，但是龍城的操作界面，多了一個隱身繫統。

    龍城激活隱身繫統。

    沒有半點徵兆，光甲庫內的悲歌，憑空消失不見，雪亮的燈光照滿光甲庫各個角落。

    茉莉鼓掌：「完美！」

    龍城非常滿意，能夠在燈光強烈、空間狹小的光甲庫都有這麼出色的表現，到了野外複雜地形，表現會更好。越是簡單、乾淨的背景，隱身技術越容易露出破綻。

    不得不說，茉莉調試的水平相當厲害，嵌入悲歌的系統沒有半點障礙。

    當龍城從悲歌下來，茉莉站在光甲旁，躬身一本正經問：「老師，茉莉的服務還滿意嗎？」

    「你今天很……活躍。」

    龍城想了一下，才想到一個比較準確的詞。

    「因為大家都喜歡茉莉，茉莉很開心。」

    「以前喜歡你的人很少嗎？」

    「在遇到老師之前，博士很少讓茉莉出門，有的時候會跟著博士去她朋友那串門，比如流沙爺爺啊，其他時候都是在網上。其實大家對茉莉都很好，只是……可能因為大家都知道茉莉是新人類吧。在這裡感覺有點不太一樣呢，反正茉莉很開心。」

    「他們不喜歡新人類？」

    「沒有啊，可是……和人類還是不一樣吧，也有可能是茉莉太敏感了。」

    龍城搖頭：「我覺得新人類好。」

    他寧願自己是新人類，身體壞了換個身體，也不用吃飯，補充能量就可以，生存力強，戰鬥力強悍，優點數不勝數。

    如果他是新人類……

    龍城腦海中不自主浮現十多種全新戰術，威力強勁。

    茉莉的蘋果小臉笑得很燦爛：「所以茉莉喜歡跟著老師，因為在老師這裡，人類和新人類是一樣的。」

    龍城再次認真糾正：「是新人類更好。」

    茉莉笑嘻嘻：「是是是，茉莉更好！」

    龍城回答認真：「沒錯。」

    這是他真實想法。

    就在此時，忽然龍城的腦控儀收到一條消息，是霍勒斯發送了一段全息影像。

    龍城愣住，影像的名稱叫做《控芒入門》，他下意識地點開影像。

    影像是霍勒斯自己錄製的。

    「龍城，我在復盤的時候，發現你已經摸到了【芒】的門檻，這令我們所有人感到非常驚訝。毋庸置疑，你擁有極其優秀的天賦。很抱歉，限於族規，無法把【流光斬】傳授給你。這是我整理的控芒入門技巧，希望對你有用。」

    「我們已經聯繫海盜，對方答應為你和茉莉提供安全保證，但還請謹慎對待。無論如何，希望你們能夠安全無恙，期待戰後與你們重逢，保重。」

    茉莉發出驚嘆：「荒木家真是下了血本啊！」

    龍城反問：「為什麼不是霍大叔人好？」

    「因為這是控芒啊。」茉莉提醒道：「霍大叔傳授劍術給老師，那是情分。可是控芒相關的知識，任何一個家族都不允許私自傳授，如果沒有荒木家的同意，霍大叔不能傳授任何控芒知識。應該是他們發現了老師的天賦，加大對老師的賭注。」

    茉莉很擔心老師在這方面吃虧，老師的心眼直得就像一根鐵釺。

    反而她一個新人類，在人情世故方面，要比老師細膩得多。

    她繼續道：「如果是刀刀想收買我們，她會直接轉給我們一百萬，她是無腦富婆，喜歡買買買。」

    茉莉語氣篤定：「這肯定是二公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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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塞克號。

    霍勒斯鬆一口氣：「發送過去了。」

    他很少錄製類似的影像，錄製的時候，好幾次卡殼，連續錄了好幾次才最終達到滿意的效果。

    霍勒斯很認可二公子的方案。龍城既然摸到了控芒的門檻，那傳授一些控芒的基礎知識，家族的阻力不大，回去很好交代。而且能提升龍城的實力，增加龍城存活的可能性。

    對龍城來說，這些知識很難從其他渠道獲得。

    然而荒木神刀對荒木明的方案嗤之以鼻：「要我說，你們弄這些太麻煩，作用有限。要是我要收買他，直接轉他一個億，他肯定對我印象深刻，這輩子都忘不了。收買收買，就是買買買啊！看看你，一點都不大氣！」

    荒木明直翻白眼：「你告訴我，岄星現在的局勢，錢有什麼用？能買什麼？」

    他心中翻江倒海，酸水氾濫，誰不喜歡買買買？誰不喜歡一個億砸人？他全部家當都沒有一個億，買個屁！大氣個屁！

    荒木神刀臉扭到一旁，得意洋洋：「我不管！我有錢！」

    「我是無腦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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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得對。」

    龍城覺得茉莉分析得很精準，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霍叔傳授劍術給他，可以說是愛才之心。涉及到控芒相關知識，那就不是愛才之心能夠解釋。

    龍城親身體會過蒐集控芒理論多麼困難，在網上幾乎看不到有內容的隻言片語，各大家族都控芒都是嚴防死守。

    不過，他很快把這些事情拋之腦後，仔細觀看霍勒斯的講解。

    一扇大門在龍城面前緩緩打開。

    隨著岄星沿途的空間站和太空防禦工事，逐一被摧毀，岄星的氣氛變得愈發緊張，這意味安莫比克海盜團距離他們越來越近。

    岄星幾乎所有的力量，不，事實上整個岄森星系的軍事力量幾乎都集中兩處。駐紮在西奉市，以聶繼虎為首的聯軍，和以徐柏岩為首的奉仁光甲學院。

    一艘小型艦隊，悄然出現在星球的背面。

    從星球背面登陸，可以避開大型防禦能量炮，那是戰艦最大的敵人。

    大氣層內並不適合體積龐大的戰艦發揮，大氣層的空間有限，戰艦缺乏進退的空間縱深。它們不夠靈活，一旦被敵人的光甲鑽進戰艦的能量圈內，就會變得極其危險。

    大氣層內是光甲的主戰場，戰艦更適合在外太空充當炮台。

    「大家準備降落。」

    「出發！」

    雅克沒有廢話，率先駕駛光甲衝出戰艦，朝眼前的岄星飛去。在他身後，七十架光甲，陸續飛出戰艦。

    進入大氣層，各光甲紛紛打開能量裝甲。

    在重力和引擎的雙重作用下，七十一架光甲，如同七十一顆流星，照亮岄星背面的夜空。

    雅克很清楚，岄森聯軍會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他們登陸的雷達信號。

    光甲從外太空降落到地面的過程，非常危險，和空氣的高速摩擦，會讓能量裝甲大幅度衰減，光甲的雷達也會受到大幅度干擾，這是他們最危險的時候。

    雅克提起精神，時刻小心觀察周圍。

    幸運的是，直到他們降落到距離地面高度三公里，重新穩定身形，他們都沒有遭遇襲擊。

    看來，對方似乎比他們想像得更弱。

    「以我位置為標記，半徑兩百公里。現在開始檢查周圍是否有敵人。」

    「收到！」

    他需要確保大部隊降落登陸時的安全。

    很快，雅克收到各個方向的報告，沒有發現敵人。他沒有大意，派出二十架光甲向更遠的地方偵查，其他光甲則嚴陣以待，等候大部隊抵達。

第一百三十六節 聶繼虎的信

    「尊敬的議員閣下、偉大的將軍、我尊敬的老師、永遠的首長：很抱歉在如此忙亂的時候打擾您，您忠實的部下遇到了麻煩，一場規模空前的匪患。安莫比克海盜團肆虐岄森星系，到目前為止，他們洗劫岄星星系幾乎所有的家族和大城市，整個星系損失慘重。商路中斷，貿易停止。所有的礦山被迫關閉，停止運營。農場荒蕪，今年顆粒無收已成定局，可以預見的，市面上農場品的價格將進一步推高，這對整個聯盟無疑是巨大的損失。」

    「槍炮之聲日夜不息，岄森星系的民眾驚慌而絕望地躲在地下室內瑟瑟發抖，苦苦等待災難的離去。戰爭一開始，我們就遭遇重創。但這並不能動搖我們捍衛家園的決心，這裡是我們的家園，我們無路可退，必將死戰到底。岄森居民善良而勤勞，曾經他們的光甲在農田和礦山工作，如今卻不得不掛載上槍彈，拚死血戰。我們並肩作戰，無所畏懼，因為我們深信，偉大的聯盟是我們堅實的後盾，我們必將獲得這場戰役的勝利！」

    「為了能夠打贏這場戰爭，為了能夠保衛我們的家園，為了捍衛正義和聯盟的榮光，在此，您最忠實的信徒、最忠誠的部下，真摯懇求您，向聯盟議會提起決議，授我以權限組建岄森守備團。允許我從岄森各族抽調精銳為骨幹，允許我凝聚整個星系的力量，抗擊海盜，恢復岄森星系的秩序。」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您偉岸的身軀，永遠是繼虎追隨的背影。您淵博的知識、充滿智慧的思想，是永遠指引繼虎前進的光芒。您的意志，是我等之使命，岄森星系永遠為閣下而戰！」

    聶繼虎滿意地檢查了幾遍這封郵件，最終在落款上寫下「您忠誠的部下聶繼虎」。

    儘管科技發展日新月異，但是人們在重要的事情上，卻越發偏愛書信。彷彿書信這種古老的交流方式，有著天生的嚴肅性和儀式感。

    郵件剛剛發送出去，敲門聲響起。

    「進來。」

    「總司，安莫比克開始登陸了。」

    聶繼虎表情變得嚴肅：「登陸地點在什麼位置？」

    「在岄星的另一面，安明斯山脈。」

    聶繼虎沉著道：「讓大家做好準備，海盜很快就會到。」

    「已經下令大家做好準備。」副官猶豫了一下：「黃姝美去奉仁光甲學員的路上遭遇襲擊，據說是幽靈小隊。黃姝美人沒事，光甲受損嚴重。」

    聶繼虎哦了一聲，隨即問道：「黃家人怎麼說？沒有打算去奉仁和黃姝美匯合？」

    「沒有。他們比較配合。」

    聶繼虎冷哼一聲：「算他們識相。」

    他現在還需要耐心，等把組建岄森守備團的授權拿到手，他才能大刀闊斧實現自己的想法。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擋住安莫比克的攻勢。

    毫無疑問，接下來的幾天，將成為他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

    在人生最大的一場豪賭，投注已下，骰子開始轉動，一切都沒有退路。只要能熬過長夜，黎明就會到來。他拋開腦中的雜念，深吸一口氣，目光恢復冷厲。

    「按照原定計畫進行！」

    「是。」

    梅-凱瑟琳實驗室。

    黃姝美和凱瑟琳一見如故，十分投緣，她索性帶著黃飛飛住在凱瑟琳實驗室。兩人經常一喝就是半夜，黃飛飛叫苦不迭，經常被黃姝美支使去弄酒。如此敏感的時候，啤酒可沒那麼好弄，她不得不絞盡腦汁。

    黃姝美拎著啤酒，興沖沖找到正在幹活的凱瑟琳：「不錯，今天又有幾瓶，來！」

    「不來！」凱瑟琳一邊更換阿骨打損壞的配件，一邊道：「海盜團登陸了，我得抓緊時間把【阿骨打】修好。要是海盜來了，你沒光甲那可就糟了。」

    奉仁光甲學院氣氛變得空前緊張，海盜團開始登陸的消息不脛而走。所有的工程光甲全都停止作業，戰鬥單位進入戰鬥位置，彈藥和能量源源不斷從倉庫裡拖出來，堆積如山。

    一切的跡象都表明，大戰即將到來。

    黃姝美聞言也不勸，徑直打開一瓶啤酒，灌了一口才悠悠道：「不用擔心。安莫比克在校長面前，小菜一碟。」

    凱瑟琳聞言冷笑道：「我認識老徐這麼多年，都沒你有信心。」

    黃姝美自吹自擂：「那是。別看你是博士，論起這方面的經驗，比我就差遠了。」

    她接著小聲道：「你們都低估了校長。」

    凱瑟琳敷衍道：「是是是，怎麼也是當年蒼青之王，一方霸主。可惜受了傷，要是沒受傷，好吧，要是沒受傷，也不會來岄星。」

    她接著道：「反正我把【阿骨打】修好，我說你酒也喝了不少，還想不干活啊？」

    黃姝美眼睛一瞪：「我是那麼不講究的人嗎？」

    接著語氣一轉：「這不還有冷丘嗎？那夥人實力也很強悍啊，啥時候和校長走一塊了？」

    「不知道。」凱瑟琳搖頭：「老徐的事，我們都不過問。他是做大事的人，我們這些人過過小日子就行。小富即安，沒出息得很。」

    她很少和別人這麼隨意地聊天，大概是黃姝美獨特的氣質，讓凱瑟琳很放鬆。

    黃姝美嘿然道：「咱倆一樣。反正呢，有冷丘在，冷丘後面還有校長。哦還有姚北寺，這個小孩很猛。」

    「比龍城還猛？」凱瑟琳反問，接著道：「北寺我見過，是個好孩子，跟著老徐也學了一段時間。不過論起猛，我覺得還是龍城更猛。」

    一旁聽兩人聊天的黃飛飛聞言，拚命點頭，簡直不能更同意。

    想到龍城，黃姝美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從小記仇，有多久栽過這麼大的坑了？

    她冷哼一聲：「我覺得還是姚北寺更強。」

    黃飛飛為龍城辯解：「二姨，你不能因為揍了龍城，就對龍城有成見。」

    黃姝美的表情僵硬。

    凱瑟琳很驚訝：「你揍了龍城？」

    黃姝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額，那個……」

    凱瑟琳：「可以啊，那更不能讓你在這閒著了，白吃白喝白睡，你這是白嫖黨啊！」

    黃姝美睜大眼睛，臉漲得通紅：「我哪有白睡？」

    「咦，你睡我實驗室付錢了？不是白睡是什麼？」

    「哎呀這個啊……」

    「好了，終於把【阿骨打】修好了。趕緊試試，別等海盜來了，又找光甲的藉口，我得為我的實驗室名聲負責。」

    「急什麼……」

    「試完光甲我陪你喝。」

    「給我十分鐘！」

第一百三十七節 姚北寺的心結

    「這就是岄星？」

    比利的語氣透著強烈的失望，入目所及，全都是山。灰白色的山脈，連綿不絕，延伸到地平線的盡頭。山頂風大，吹得人睜不開眼，帶著入秋之後的寒意，好似細碎的冷刀滲進骨頭縫。

    不過比利毫不在意，他的身體強壯得就像頭犀牛。

    他戴著墨鏡，上半身裸露，寬厚的皮質彈鏈上交叉纏在鼓起的肌肉上，金色的彈藥反射著陽光。下半身是軍綠色的工裝褲，右大腿外側綁著一把大口徑動能手槍，左側腰部掛著一把明晃晃的手斧，腳上是黑色馬丁靴。

    眼前荒涼的景象，沒有他喜歡的美酒和美女。唯一能讓他打起精神的，只有即將到來的戰鬥。想到把敵人的光甲撕裂，鮮血和內臟噴得到處都是，他不由有些激動，莫名燥熱。

    「我們就站在這吹風？」比利轉過臉問：「要不我先帶人去衝殺一陣？」

    黑色墨鏡後的眼睛，閃動嗜血的光芒，比利如同一頭餓了許久的獅子。

    沒人理會他。

    雅克低聲道：「西奉市所有信號都被屏蔽，內線傳不出消息。根據昨天的偵查，西奉市的防守很嚴密，他們重新架設了城市防禦系統。戰艦停泊在城外的碼頭，充當臨時炮台，看上去防守很鬆懈，但我懷疑那裡應該是個誘餌……」

    安谷落搖頭：「不著急。」

    「不著急？」比利有些按捺不住：「你們還能不著急？那麼多人等著我們去砍？那麼多錢等著我們去搶？著急死我了！」

    安谷落沒搭理比利，打了哈欠：「別忘了我們是為了什麼而來，有的時候快不如慢。我們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那個。」

    莫薩和雅克都不由點頭，露出會意之色。

    比利嘿然：「快不如慢，慢不如久。嘖，我們的小老大長大了。」

    三人當他是空氣。

    雅克提醒道：「別忘了荒木家說的那兩個人。」

    安谷落知道雅克重情義，懶洋洋的模樣消失不見，神情認真道：「雅克，當年的事，從本質上來說，我們和荒木家不過是各取所需。不要因小失大。這次我們搞得這麼大，事後我們就是聯盟的眼中釘肉中刺，不可能善了。如果東西拿到手，我們誰都不怕。如果東西拿不到手，誰也救不了我們。荒木家會救我們嗎？他們不會，也不能。」

    雅克沉默。

    安谷落鄭重道：「雅克，不要被這樣的小事干擾，我不想因為這些事情讓你分心。我們在走鋼絲，下面就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我們全都得死，沒有第二次機會。」

    大夥神情嚴肅，就連躁動的比利，體內躁動的鮮血也漸漸冷卻下來。

    安谷落放緩語氣：「我在這裡向你保證，雅克。如果不影響大局，他們都很安全。你知道，我不喜歡殺人。可是如果，雅克，我說的是如果，他們擋了我們的路。那只能對不起，我們得以後再找機會還這個人情。」

    莫薩第一個表態，他面無表情道：「我支持老大。」

    比利抬了抬墨鏡，咧嘴露出一口森然白牙：「我也是。」

    雅克露出苦澀的笑容：「大局為重，老大，我明白。」

    訓練場內，燈火通明。

    兩架光甲正在激戰，倏地分開，勝負已分。

    通訊頻道內，響起尚君的聲音：「我認輸！」

    他摘下腦控儀，長長吐出一口氣。銀發被汗水打濕，粘在他臉色，讓他看上去有些狼狽。他確實很狼狽，姚北寺成長速度之快，實在太驚人。

    尚君自從有一次在訓練場遇到姚北寺，他就對這個年輕人產生強烈的興趣，提出對戰的請求，姚北寺毫不猶豫同意。

    從那之後，兩人關係熟絡起來，經常約戰。

    尚君親身體驗，他是如何從從全面碾壓姚北寺，到被姚北寺全面碾壓。這期間姚北寺進步之快，簡直匪夷所思，天賦之強，絕對是尚君生平僅見。

    就連冷丘的老大班翦，也稱讚日後姚北寺的成就不可限量，有成為超級師士的絕佳潛力。

    尚君深知班老大眼高於頂，為人孤傲，能讓班老大如此交口稱讚，姚北寺的天賦可見一斑。

    果然不愧是校長的高徒。

    兩人並肩走出訓練場。

    尚君不由感慨道：「北寺，你真是太太太變態。跟你對練，完全是摧殘我的自信。以後對練找班老大，別找我。」

    姚北寺露出靦腆的笑容，謙遜道：「這是君哥讓著我，要是在戰場上，我早死不知道多少回。」

    尚君對姚北寺打心眼裡喜愛，他見過很多天才，但是像姚北寺這般幾乎找不到槽點的天才，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名師高徒，天賦爆棚，依然靦腆低調，謙遜善良，有著一顆赤子之心。

    「別說這場面話，你君哥有多少水平，自個心裡有數。」他帥氣地甩了甩滿頭銀發，忽然想起一事：「你上次拜託我的事情，我幫你問了一下。」

    姚北寺不自主停下腳步，激動道：「打聽到是誰了嗎？」

    這是他的一個小小心結。

    尚君搖頭：「沒有。我問了一圈，都沒用過這把老槍。當時我們是分批行動，學院這邊只有五個人，我都問過。他們都沒有用過你說的那架老爺光甲和這把老槍。」

    姚北寺呆了一下：「不是你們，那會是誰？」

    尚君道：「我聽你說的經過，我覺得有實力做到的人不多。班老大、校長，現在的你估計也能行。哦，還有那個荒木家二公子的護衛首領。還有啤酒美人。其他人，我真想不出來。不過高手那麼多，說不定哪個深藏不露。」

    啤酒美人指的是黃姝美。

    他忽然靈機一動：「對了，還有一種可能！」

    姚北寺連忙抬頭：「什麼可能？」

    大家相處多時，彼此也逐漸熟悉。姚北寺知道君哥的腦子很活，經驗豐富，辦法也多，所以把這個困擾他多時的疑惑向其求教。

    尚君吐出四個字：「安莫比克！」

    姚北寺嚇一跳：「海盜？」

    尚君點頭：「安莫比克幾個頭目的實力都極為強悍，如果是他們，那就不奇怪了。很有可能他們其中哪位潛入岄星，就像伏擊啤酒美人的幽靈小隊。用老爺光甲估計是不想暴露身份，至於為什麼救你，應該是看你的天賦出眾，想找你拜把子，做個頭目。」

    姚北寺哭笑不得：「海盜頭目為了救我，殺了手下海盜，君哥，你這腦洞也是鬼扯得很啊！」

    尚君哈哈大笑：「誰叫你天賦這麼好！連我都嫉妒！我之前遇到的龍城，以為這傢伙的天賦夠強了，沒想到你居然更猛。」

    姚北寺好奇地問：「君哥和龍城交過手？」

    尚君點頭：「嗯，這傢伙的身體素質真強悍。說起來，龍城的戰鬥風格倒是和你描述得有點像，那傢伙就是一頭野獸，非常凶悍狠辣。如果徒手的話，我估計你打不過他。但是如果是駕駛光甲，那他不是你對手。」

    姚北寺詫異道：「這麼厲害？」

    尚君苦笑道：「是啊，我之前還想著把他吸納進冷丘。現在……哈，冷丘已經不存在了。」

    姚北寺親眼目睹老師是如何壓製冷丘，他不由安慰道：「別想那麼多，老師也說，打完這場海盜，到時候不會勉強大家的。」

    尚君瞥了一眼姚北寺，意識到這個孩子太天真，他沒有反駁，而是笑道：「是啊。」

    他語氣一轉：「不過對我們來說，跟著校長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校長是……哈哈，除了班老大還有點不適應，我們這些人倒是覺得挺好。不過我覺得，班老大也會想通的。」

    他補充了一句：「校長是個好老大，大家服氣得很。」

    尚君說這句話的時候發自內心，論起格局和手段，徐柏岩遠勝班老大。就連校長身旁的林南主任，放到一般的A級光甲團，當個老大也綽綽有餘。

    再想想，當年的蒼青光甲團，何等強大！

    聽到自己的老師被認同，姚北寺很開心，不由露出笑容。

    山谷內龍城宿舍內的訓練場。

    茉莉熟練架好高精度動態全息相機，切換成能量觀測模式。

    這是老師觀看霍大叔發送來的《控芒入門》之後的第一次訓練，茉莉充滿期待。

    控芒啊，這可是控芒！

    以前她對控芒沒有概念，但是在幫助老師蒐集材料之後，她才明白控芒是多麼厲害的技巧，和控芒相關的知識每個家族都絕對不會輕易示人。

    上次她觀測到老師練習劍術時，能量流動的特殊狀況，事後還做了大量的分析。

    就像霍大叔所言，老師已經摸到控芒的門檻！

    現在要做的，就是徹底掌握這門絕技，徹底翻過這座門檻，去看門後的風景。

    她對老師信心十足！

    儘管知道通訊頻道可以輕鬆把她的聲音傳入老師耳中，茉莉依然揚起小拳頭做出加油的手勢，對著場內大聲喊：「老師，全部準備完畢！可以開始！」

    「收到。」

    通訊頻道響起平淡的回應，場內紅黑色悲歌光甲，揚起手中的赤夜霜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