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我奪舍了魔皇 作者:八月飛鷹(連載中)

 
Babcorn 2019-5-22 22:58:0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1 209568
Babcorn 發表於 2019-5-22 23:46
90.不論大小,人都留下(求推薦票求收藏!)

    蘇夜滿臉茫然。

    跟在後面後來的蘇偉這時剛好走進大殿,先緊忙向陳洛陽告罪一聲,然後一把抓住自己弟弟的後脖頸:“臭小子,你給我仔細聽教主說話。”

    他把蘇夜的臉扳著朝向自己:“小遠從總壇跑出來後失蹤了,現在落到了清涼寺的和尚手裡,那些和尚要把他帶回清涼山!”

    蘇夜眨巴眨巴眼睛:“他們搶走小遠,不還我們?”

    “最壞的結果,他們可能傷害小遠。”蘇偉神情陰沉。

    蘇夜又眨眨眼:“大哥你不是成天看著小遠嗎?都不許我帶他出來玩。”

    陳洛陽冷眼旁觀,心中覺得有趣。

    眼前這位蘇家小爺,雖然很不靠譜的樣子,但卻像直覺一樣,一句話就問到點子上了呢。

    他是真的腦袋有些脫線,還是裝瘋賣傻?

    “教內,可能有看我們一家不順眼的人,暗中作祟。”蘇偉臉色更黑成鍋底:“我出來找你,小遠出來找我,給人家鑽了空子。”

    蘇夜說道:“你出來找我,小遠出來找你,那我現在去找小遠好啦。”

    “已經有線索了,我們現在就正在追小遠的路上。”蘇偉的手鬆開對方後脖子,沒好氣的說道:“洗象城正好順路,所以把你捎上。”

    他斜睨自己的弟弟:“說起來,清涼寺賊禿逃跑的路上,應該正好也經過洗象城,你沒見到?”

    蘇夜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當時忙著看畫聖作畫,沒留意。”

    蘇偉恨不得將對方一巴掌糊牆裡。

    “異地相處,你被人抓走,小遠看見了,都比你機警!”黑眼圈青年萬分鬱悶的說道:“還有,那老頭根本不是什麼畫聖,真要論畫作價值,他都不一定比得上你瞎搗鼓那幾下,只要你別用那麼噁心的材料!”

    披髮少年笑呵呵:“大哥,有生命的筆墨,才能創作有生命的作品啊。”

    蘇偉就想破口大罵。

    好歹記起教主還在旁邊,他忍了又忍,將髒話嚥回去,並向陳洛陽告罪:“教主,幼弟頑劣,屬下教導無方,於教主面前失禮,萬望教主恕罪,此間事了,屬下立馬押他回總壇白虎殿受罰。”

    蘇夜在一旁小聲嘀咕:“我最新這幅畫真有進步的……”

    蘇偉轉頭盯著他。

    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蘇夜偷偷瞄了一眼上方的陳洛陽,縮縮脖子不再出聲。

    陳洛陽看著這對兄弟,不禁又好氣又好笑。

    至於蘇夜的新作品,他跟蘇偉一樣興趣欠奉。

    對方拿什麼來作畫,他此刻唯有難得糊塗了。

    魔教啊魔教……

    陳洛陽心中感慨,但情緒起伏不大。

    他如今親手幹掉的人都不少了。

    對自己手下人的素質,也就越來越淡定,或者說越來越麻木。

    不過,對蘇夜的藝術創作,他不願往深裡繼續想。

    說不定將來能調整一下?

    隨著傷勢慢慢恢復,身體原本所具有的實力慢慢回升,陳洛陽顧忌開始慢慢變少。

    等到一身實力盡復,自己伸展手腳就方便了。

    到時候哪怕有些出格舉動,旁人便是懷疑,也不敢多起心思了吧?

    陳洛陽心中正琢磨著,屬下便有人來報。

    已經成功找到清涼寺眾僧。

    “壽老和明鏡長老接教主諭令後,從另一個方向包抄過來,最先找到對方的具體蹤跡。”青龍三單膝跪地,向陳洛陽稟報導:“對方不欲接戰,意圖逃離,壽老和明鏡長老正嘗試絆住對方。”

    他看了蘇偉一眼,然後繼續說道:“前方回報,發現了孩子,目前似無大礙。”

    蘇偉聽到消息,方才因為弟弟蘇夜而氣急敗壞的抓狂模樣便消失不見。

    此刻他神情陰沉冷靜,並不急躁,向陳洛陽一禮:“請教主示下。”

    身旁的蘇夜抬起頭來,眼巴巴望著陳洛陽。

    “不論大小,人都留下。”陳洛陽淡然道。

    蘇偉兄弟二人,一起應諾。

    蘇夜興高采烈:“師兄,大哥,小遠帶回家,剩下的能不能留給我?”

    “少廢話,留心小遠,幹活兒!”蘇偉推著他走出大殿。

    六龍皇輦飛天而行。

    遠方,群山中,一條大江奔流赴海,蜿蜒縱橫,穿過重重山嶺之間。

    大江江面上,此刻立著一名老僧,身披袈裟,寶相莊嚴。

    在一側江岸上,這是個赤髮白眉的中年男子。

    老僧雙掌合十:“還請賀施主不要留難。”

    “從前的名號不必提了。”赤髮男子言道:“如今只有教主座下丹頂鶴,老壽。教主既然有命令傳下,我就要奉命行事,明觀大師你也是得道高僧,何苦為難一個孩子。”

    清涼寺現任住持,“渡厄尊者”明觀大師雙掌合十:“這孩子不同尋常,恕老衲難以從命……”

    話音未落,江面上,突然浮現一彎血紅的月牙。

    彷彿天空裡真有一彎血月,倒影在水中。

    血月淒厲霸道,彎彎劃過江面,一剎那間,竟將整條大江都完全截斷。

    江水斷流的同時,恐怖的血月也襲向明觀大師。

    面對近乎偷襲的一擊,明觀大師面色不改。

    他周圍江水,“轟”的衝天而起。

    轉眼間,江面上立起一尊身高近百米的大佛。

    佛陀乃江水聚集凝結而成,通體內外,放出琉璃波光,映照山水。

    江水因血月而斷流,本只一瞬。

    但此刻,江心整個空出來一塊。

    佛陀舉手投足間蘊含莫大力量,籠罩四方。

    血月落在佛陀身上,自行破碎,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江水所化大佛沒有理會面前的老壽,而是向身後一抓。

    遠方,可見一眾僧人正撤走。

    下游的江面上,也倒映出一輪彎月。

    慘白的月牙將較為平緩的下游江面也截斷,攻向那些僧人。

    但明觀大師沒漏過老壽這暗中的一招太陰破日爪。

    江水凝聚而成的大佛遙遙一拳擊出,白色的月牙也瞬間泯滅。

    然後,大佛才好整以暇,回身面對老壽,雙掌合十。

    道道琉璃佛光向四周擴散,壓迫岸邊的老壽後退。

    被截斷的江水洶湧澎湃。

    然而被大佛所阻,下游幾乎斷流,上游水勢高漲卻難以踰越佛光形成的無形堤壩。

    連帶著老壽也無法越過明觀大師所化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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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鬼龍(求推薦票!求收藏!)

    老壽意圖將清涼寺眾僧拖延在此地。

    但明觀大師出手,不同凡響。

    第十二境的佛門武王,放在整個神州浩土來看,也堪稱僅次於“病摩訶”明覺大師的佛門第二高手,更在華嚴寺、地藏禪院兩家住持之上。

    魔僧明法如果不出步步地獄這一與敵協亡的終極殺招,也不是明觀大師對手。

    這位神州浩土佛門第一寺的住持,此刻將清涼寺嫡傳的大乘菩提神拳施展開來,心如明鏡,不染塵埃,智慧圓覺,如證菩提。

    敵人難以察覺其心思的同時,卻將對手點滴細微變化都映照於心。

    老壽身兼赤月天殘爪賀太陰破日爪兩大絕學,功力深厚,但在明觀大師面前佔不到便宜。

    明觀大師不為己甚,並沒有主動出擊,只是將一身佛門武道精妙之處展開,琉璃佛光廣佈天下,壓得老壽只能後退。

    清涼寺其他人趁機撤離。

    其中一個老僧,手裡抱著個兩、三歲左右年紀的男童。

    男童雙目閉合,似乎陷入沉睡。

    他們在大江下游越過寬闊江面,然後就朝對岸山上衝去,翻山越嶺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山間突然也亮起一片佛光。

    與撤離的眾僧同宗同源,都是清涼寺佛法禪武正宗嫡傳。

    然而這一刻,卻同室操戈。

    佛光顯化八臂羅漢之相,威猛宏大,八條禪杖從各個方向,朝清涼寺群僧打去。

    抱著男童的那名老僧低喧一聲佛號:“明鏡,你當真執迷不悟。”

    阻攔清涼寺眾僧去路的人,自然便是明鏡長老。

    此刻面對昔日同門,他不急不躁:“諸位也一樣,大家都有所執罷了。”

    在這老僧身旁,一個身材高大幾乎超過兩米的中年和尚,身披袈裟怒斥:“孽障好大膽子!”

    這中年和尚也顯化羅漢相,當即同明鏡長老戰在一起。

    明鏡長老之前在蜀州為劍閣解星芒所傷。

    從蜀州一路返回魔教總壇的路上,連番與敵交手,沒空調養,使得明鏡長老傷勢一直沒能痊癒。

    眼下面對清涼寺中生代第一高手,羅漢堂首座止嗔禪師,明鏡長老佔不得上風。

    兩尊羅漢相對碰,被迫退者,赫然是明鏡長老。

    止嗔禪師踏前一步。

    本就高大的身軀,更是給人山一般的壓迫感。

    “貧僧今天就清理門戶!”

    他本人揮舞禪杖,巨大的羅漢相也是相同動作。

    有傷在身的明鏡長老不敢硬接,手裡禪杖剛猛化為輕柔,將對方的攻擊帶偏到一旁。

    震天響聲中,大江岸邊一座山峰,直接被止嗔禪師一杖打塌。

    止嗔禪師攻勢不停,杖出連環。

    明鏡長老只能退讓。

    “止嗔師侄,不要戀戰,依住持之命,我們先盡快離開此地,耽擱下去,恐怕有更多魔頭尋來。”抱著孩子的老僧說道。

    止嗔禪師雖有不甘,但壓住心中無明火,再次迫退明鏡長老後,便打算和其他人一起撤離。

    可就在這時,眾人眼前忽然一花。

    定神細看,就在人群中,竟憑空多了個披頭散髮的少年。

    少年笑容人畜無害,純真爽朗:“小遠和你們都要留下,不能走。”

    清涼寺眾僧大驚。

    “魔崽子?”止嗔禪師禪杖一擺,朝少年當頭打落。

    動手瞬間,遠方傳來住持明觀大師急聲大喝:“手下留人!”

    止嗔禪師心中一驚。

    他感覺住持這話不是對自己說的,而是對眼前這個少年說的。

    接著,他忽然想起一個人。

    只是念頭剛剛轉到這裡,面前的少年就伸出手。

    動作簡單,樸實無華。

    就是一記直拳。

    也不見他顯化凝聚自身武道意志。

    平平常常一拳,卻直接打穿了止嗔禪師的羅漢相。

    金光閃動,高達數丈的羅漢僵立於原地。

    胸腹間開了一個洞,貫穿前後。

    少年的拳頭,彷彿一桿無堅不摧的大槍,恐怖鋒芒集中於槍尖一點,刺穿羅漢相,然後捅向止嗔禪師。

    止嗔禪師大驚失色,近乎下意識橫杖攔於胸前。

    但百煉金精所成的沉重禪杖,此刻脆弱的像根枯樹枝,一觸即斷。

    少年的拳頭毫不費力,打斷禪杖後,命中止嗔禪師的胸口。

    然後,就像方才捅穿羅漢相一樣,槍鋒似的拳頭,洞穿止嗔禪師前胸後背。

    周圍清涼寺眾僧甚至都還沒有回過神來,自家羅漢堂首座,第十境的佛門武王止嗔就已經命懸敵手。

    唯一來得及反應的人,只有住持“渡厄尊者”明觀大師。

    在少年拳頭打折禪杖的那一刻,遠方洪水所化大佛足下生蓮,幾個大步瞬間趕來,一掌拍落,要救止嗔禪師。

    近百米高的大佛奔來,氣勢排山倒海,遮天蔽日。

    然而那少年另外一隻手向上一抬,大佛的手掌便多了一個洞。

    雄渾氣勢,瞬間洩個乾淨。

    百米大佛踉蹌著後退,全身上下琉璃寶光不停晃動,凝聚身體的江水難以穩固,不停向下灑落,彷彿降下一場大雨。

    少年右手依然停留在止嗔禪師胸腔內,然後帶著他的身體,神出鬼沒般,就出現在那老僧面前。

    左手一撈,老僧懷裡的孩子已經被抱過來。

    清涼寺眾僧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這時才齊齊一驚。

    少年卻沒有繼續出手,只是笑眯眯看著懷裡的孩子。

    止嗔禪師喘著最後一口氣,盯著面前年輕到令人髮指的面孔。

    “你……‘鬼龍’……蘇夜?”

    蘇夜衝他和善的笑笑。

    插進對方胸膛裡的右手一抖。

    然後止嗔禪師整個人四分五裂,轟然炸裂成一片血霧。

    血霧全部向後飛濺,落在一座山峰上。

    那山峰岩石表面,赫然由鮮血構成一副圖畫。

    蘇夜收回並沒沾染血跡的右手,手搭涼棚,遙望山峰上的繪畫,吹了聲口哨:“大哥,你快來看,這比我之前那副作品更好!”

    蘇偉、張天恆、金剛等人現身。

    “你留心小遠!”蘇偉沒好氣的喝道。

    蘇夜轉頭望去。

    就見那江水所凝聚的大佛,徹底消散。

    取而代之者,是江面上琉璃佛光凝聚,立起一尊約莫十八丈高的金身佛陀。

    雖然比方才江水所化大佛體型要小,但力量感更加凝練強大。

    明觀大師望著遠方血染的山峰,面現悲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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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七絕學(求推薦票!求收藏!)

    明觀大師誦唸一聲佛號。

    整個人同自己身前十八丈高的佛像化為一體。

    一步邁出,週遭山川似乎都一起動盪。

    此刻他對繼續帶走小蘇遠已經不抱期望。

    但自家一眾師兄弟徒弟師侄,不得不救。

    金身大佛手掌抬起,然後握拳,再次向蘇夜擊去。

    這一擊的力量,比先前江水所凝結的大佛出拳,還要更加強大的多。

    老壽在另一個方向遠遠看見,心中思索換了第十一境的自己面對這一式大乘菩提神拳,怕是難以招架。

    這位佛門渡厄尊者,此刻將自己第十二境的修為實力,體現的淋漓盡致。

    一拳之下,半空中光輝閃動,竟憑空生出一株株菩提樹的光影。

    菩提林延綿之下,彷彿鋪成一條充滿智慧的道路。

    艱難險阻,萬般苦難,皆已被降伏,開闢出一條直達彼岸極樂的光輝大道。

    蘇夜面帶笑容,左手懷抱小蘇遠,站在原地腳步不動,右手如方才一般握拳,迎著明觀大師顯化的菩提相,筆直打去。

    一道道黑紫色的氣流,在空中盤旋,瞬間凝聚成一朵烏雲。

    烏雲中彷彿有龍影起伏。

    低沉而又晦澀的咆哮聲中,一條通體紫黑的怪龍,從烏雲中衝出!

    這怪龍形象極為猙獰恐怖,彷彿鬼怪,凶神惡煞。

    龍族的貴氣天威看不到,卻似乎比真龍要更加強悍霸道。

    一條凶戾暴虐至極的鬼龍!

    黑紫色的鬼龍,彷彿閃電一樣衝出烏雲,身形挺得筆直,猶如一桿數十米長的大槍。

    龍首即槍鋒,戳向明觀大師和菩提相。

    道路被鬼龍攪得粉碎。

    路旁兩排菩提寶樹,根根斷裂,倒塌凋零。

    先前智慧圓覺,萬般具足的佛門清靜之相,轉眼間蕩然無存。

    黑紫鬼龍一路暢行無阻,撞在金身大佛的拳頭上。

    然後,就見金身大佛的拳頭,碎成流光!

    破損缺口不停擴大,像整個手臂擴展。

    大佛手臂破碎,鬼龍去勢仍然不休,咆哮間撲向金身大佛胸膛。

    先前,面對第十境的止嗔禪師是如此。

    此刻,面對第十二境的明觀大師,依舊如此。

    黑紫鬼龍筆直向前衝,彷彿一桿黑色大槍,直接捅進金身大佛的胸膛!

    清涼寺群僧大驚失色。

    魔教眾人也同樣看得眼皮子直跳。

    “不親眼見到,我怎麼也無法把平時的他跟現在這樣子聯繫起來。”金剛倒吸涼氣,齜牙咧嘴:“他針對於一點的攻擊太犀利了,簡直給人無堅不摧的感覺。”

    張天恆撇撇嘴:“教主曾金口玉言,點評蘇老二自創的鬼龍槍可稱本教第七大蓋世絕學,且潛力仍遠未見底,你在質疑教主的判斷嗎?”

    金剛咧嘴:“教主的話當然不會有錯,只是這位蘇二爺其人,實在是……”

    他瞅了旁邊的蘇偉一眼。

    蘇偉滿臉晦氣:“不是這臭小子,也沒這麼多事,別看了,我們也趕緊幹活兒。”

    魔教眾人,當即向在場的清涼寺眾僧攻去。

    那十八丈高的菩提相,此刻被蘇夜一拳打穿身軀。

    鬼龍衝入其胸膛內,咆哮聲不絕,目標直指菩提相內部正中的明觀大師本人。

    明觀大師菩提相被破,臉色微微蒼白。

    但這位清涼寺住持在這一刻應變果斷而又迅速。

    他猛然散去自己的菩提相。

    道道琉璃佛光飛射,干擾阻撓鬼龍。

    同一時間,明觀大師手裡也多出一柄禪杖。

    巨大的八臂羅漢相挺立。

    八條手臂,同持一柄禪杖,重新組織守勢,抵擋鬼龍。

    同樣一門八定伏魔杖,明鏡長老使過,止嗔禪師也使過。

    但跟眼下第十二境的明觀大師比起來,他們跟剛入門的弟子也沒太大區別。

    明觀大師的八定伏魔杖施展開來,初禪、第二禪、第三禪、第四禪四種色界禪那,空無邊處定、識無邊處定、無所有處定和非想非非想處定的四無色定俱足,八定齊顯。

    這一刻全力防守,抵擋鬼龍衝刺。

    幾乎與此同時,又有澄澈佛光衝天而起,在上空凝結成一把琉璃戒刀。

    卻是同大乘菩提神拳和八定伏魔杖並列,清涼寺戒、定、慧三大絕學中的另一門,清淨戒刀。

    四清淨戒謂無漏戒,能離煩惱染垢,是名清淨戒。

    足足數十米長的佛光巨刀,從天而降,斬向鬼龍身體。

    連續擊穿菩提林和菩提相的鬼龍,力量終究有所損耗。

    龍身雖堅固,比不得龍首無堅不摧。

    清淨戒刀斬在鬼龍身體中段,終於將這條惡龍斬斷。

    明觀大師向後退出三步,吐一口氣,臉色恢復紅潤色澤。

    但不等他站穩腳跟,蘇夜樂呵呵笑道:“第二招。”

    說罷,站在原地,右手一伸,第二拳打出。

    一模一樣的黑紫鬼龍,再次咆哮,閃電般筆直衝向明觀大師。

    明觀大師全神戒備,嚴陣以待。

    但任憑這位清涼寺住持出盡招數,也不能將懷抱小蘇遠的披髮少年迫退半步。

    反倒是老和尚自己,被壓得步步後退。

    眼看著,反而距離其他清涼寺僧眾越來越遠。

    正當明觀大師心焦如焚的時候,對面蘇夜神色忽地一動,轉頭朝別的方向看去。

    一道灰衣身影,突然出現。

    老壽離其最近,剛剛掀起一彎銀月攻去,對方抬手,凌空虛虛一斬,便斬斷銀月,並逼得老壽不得不閃避。

    然後,無形之刀,卻彷彿世間煩惱不斷,永無休止,叫人不得清淨。

    老壽唯有一退再退。

    灰衣身影輕鬆越過他,經過明鏡長老身邊。

    “明覺師兄……”明鏡長老深吸一口氣。

    清淨戒刀能有如此火候,如今清涼寺上下,只得一人。

    前任住持,“病摩訶”明覺大師。

    與之相比,便是現任住持明觀大師也有不如。

    灰衣老僧嘆息一聲:“明鏡師弟,回頭是岸。”

    明鏡長老一口氣吐出來:“彼岸在前,無需回頭。”

    “希望以後有機會我們能靜心詳談,眼下老衲心急救人,得罪了。”

    說著,明覺大師一拳向明鏡長老打來。

    明鏡長老勉強招架,卻只感覺不管自己如何應對,都落在對方掌握中。

    和清淨戒刀一樣,這位清涼寺第一高手的大乘菩提神拳,也已爐火純青。

    哪怕從武帝之境跌落,第十二境的他也穩坐神州浩土佛門第一人的寶座。

    明鏡長老直接被他抓住擒下。

    然後明覺大師手一揮,明鏡長老身不由己,就朝蘇夜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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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鏡長老彷彿離弦之箭,被明覺大師朝蘇夜丟去。

    魔教眾人見了,都大驚失色。

    蘇夜之前,從沒見過明鏡長老。

    而明鏡長老依然一副清涼寺僧人的打扮……

    唯有蘇偉不急,只是大喝一聲:“別扔!”

    就見蘇夜面對砸向自己的明鏡長老,並沒有直接一拳將對方打爆,反而伸手,用力輕柔,將明鏡長老穩穩接住。

    不過他笑嘻嘻,下一個動作就是舉起明鏡長老,準備朝對面的病摩訶那邊丟回去。

    聽見自家大哥蘇偉一聲大喝,蘇夜愣了愣,才沒有將明鏡長老扔出手。

    看著靠近的“病摩訶”明覺大師,蘇夜眼睛發亮。

    他雙瞳中,彷彿有黑紫色的電光在閃爍。

    雙手一揚,將手裡的小蘇遠同明鏡長老一起扔向蘇偉。

    然後蘇夜雙拳齊出,同明覺大師雙掌相接。

    兩條凶惡鬼龍一起咆哮。

    明覺大師身上也亮起琉璃佛光,瞬間顯化凝聚成一尊寶相莊嚴的佛像。

    這佛像不到十丈高。

    比起明觀大師的菩提相又小了許多,只比明鏡長老、止嗔禪師的羅漢相大一圈。

    然而蘇夜雙拳齊出,兩條黑紫色的鬼龍一起撞在佛像上,居然沒有將之擊穿。

    黑紫邪光和琉璃佛光一起飄揚破碎。

    僅僅雙方交手的餘波勁風,向四周擴散,就叫遠方山岩出現裂縫,碎石滾滾滑落。

    那尊佛像,彷彿無漏無缺,沒有破綻,了無煩惱,不染纖塵。

    它硬生生頂住兩條鬼龍的攻擊,甚至還有餘力抬起雙掌,向雙龍身上抓去。

    明觀大師在旁見了,心中佩服。

    清涼寺其他僧人,更群情振奮。

    “病摩訶”明覺大師因舊傷頑疾,跌落第十二境。

    先前被陳洛陽破去梵音淨土,眼下連唯一暫時維繫武帝實力的手段都沒了。

    但在武帝之下,他仍是毫無疑問的絕頂高手。

    清涼寺三大絕學。

    戒,清淨戒刀。

    定,八定伏魔杖。

    慧,大乘菩提神拳。

    分別鑽研佛門戒、定、慧三無漏學。

    三大絕學全都修煉有成,並融會貫通者,方可成就清涼寺至高絕學,漏盡神掌。

    漏盡者,斷盡一切煩惱的人。

    與佛門傳說中的漏盡者、漏盡通相比,漏盡神掌自還無那般神妙,但已可見幾分端倪。

    明覺大師此刻展開漏盡神掌,凝結成漏盡相,力求壓制蘇夜的鬼龍槍。

    明觀大師,則趁機試圖為其他清涼寺僧眾解圍。

    但當漏盡相伸出雙掌,以大佛擒龍之勢,抓住那兩條鬼龍的時候,蘇夜並未慌亂,反而沖明覺大師笑了笑。

    然後,他手裡就多了一桿通體漆黑的鐵槍。

    除了通體都是黑鐵打造外,鐵槍普普通通,並非任何神兵利器,就是一桿尋常黑鐵槍。

    槍身上,甚至還沾染鏽跡。

    但只是這樣一桿破爛鐵槍在手,披髮少年氣勢又自不同。

    彷彿畫龍點睛一般。

    滔天凶惡戾氣湧現。

    槍尖一點鋒芒,有如天下至銳,無堅不摧。

    “病摩訶”明覺大師的漏盡相,雙掌抓了個空。

    一道黑色的影子閃過。

    已經再次捅在佛像胸口。

    漏盡相胸膛處,瞬間破開道道裂紋!

    完滿清淨,煩惱不再的力量已經頓時出現缺口,跌落凡塵。

    明覺大師足下生蓮,步步後退。

    漏盡相後退的同時,其胸口處張牙舞爪的凶惡鬼龍,窮追不捨,誓要將佛像和明覺大師一起刺穿,釘成一串。

    不待清涼寺眾僧反應過來,蘇夜手裡長槍猛的一抖。

    然後那對明覺大師緊追不捨的黑紫鬼龍,龍首繼續向前,龍尾則凌空一甩。

    這一甩間,只見龍尾變化,赫然變成龍首模樣。

    一條沒有尾巴的雙頭龍。

    龍尾所化的第二龍首,咆哮間衝出,閃電一樣撲向另一邊的“渡厄尊者”明觀大師!

    鬼龍兩個頭顱各向一邊衝刺。

    龍身飛速拉伸,然後從中間斷開。

    兩個斷口,各自化為新的龍尾。

    兩條鬼龍,分別撲向清涼寺兩代住持!

    蘇夜一槍之間,赫然同時將兩個十二境的佛門高手一起置於自己槍鋒之下。

    對“病摩訶”明覺大師來說,壓力減輕了一些。

    他重整旗鼓,接下蘇夜這一槍。

    但另一邊的明觀大師,卻被殺個措手不及。

    凶惡鬼龍,瞬間洞穿他用來招架的羅漢相。

    明觀大師出盡渾身解數,才險之又險避過這一槍。

    但蘇夜攻勢連綿不絕,槍鋒所指,鬼龍漫天飛舞,將明覺、明觀兩大佛門高手籠罩。

    二僧穩定心神,謹守陣腳,與之相鬥。

    然而其他地方,卻已經顧不得了。

    蘇偉接住小蘇遠和明鏡長老:“大師,舍弟無禮,還請不要見怪。”

    “蘇首座太客氣了。”明鏡長老立足未穩,就回頭望去,神色略顯複雜地看著蘇夜以一敵二,激戰明覺、明觀兩大佛門最頂尖高手,絲毫不落下風,甚至還招招搶攻。

    “曾有聽聞鬼龍之名,但消息甚少,如今一見,實在叫人歎為觀止,年輕的讓人吃驚,更強的讓人吃驚。”明鏡長老長長吐出一口氣。

    張天恆擊斃一個清涼寺高手後,嘿然道:“劍閣石鏡,十七歲入神,雖是對頭,我也道一聲佩服,不過本教尚有這麼一位小爺,十七歲溫養。”

    六龍皇輦,懸停於天空之上。

    陳洛陽此刻坐在窗邊,全程觀看下方戰局。

    他心中想到的更多。

    難怪對這小子這麼包容驕縱。

    從前的教主,還有少壯派其他幹將,恐怕寄希望於這個蘇夜能盡快衝擊第十三境,成就武帝之身,制衡對抗朱雀殿首座吧?

    教主在上面壓著。

    再有他從下面頂上來,朱雀殿首座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整個元老派的日子都好過不了。

    地面上,明鏡長老喃喃自語:“十七歲的第十二境,這好像僅次於教主當年?”

    蘇偉乾咳一聲,用謙虛的口吻說道:“這小子還不成器的很,大師您……”

    幾句話的功夫,蘇夜攻勢越來越急。

    “病摩訶”明覺大師還可招架,但另一邊的明觀大師卻開始力不從心。

    終於,一招不慎,他被蘇夜一槍刺穿臂膀。

    鮮血漫天飛濺,落在旁邊已經倒成一片的山岩上,生生將山石打散。

    血跡染成一塊有些光怪陸離的圖畫。

    看似抽象,卻又彷彿別有美感。

    蘇夜手中長槍頓時慢下來,眼睛不由自主望向那畫面。

    明覺大師和明觀大師沒有反擊,而是趁機抽身後退。

    天空中的六龍皇輦,彷彿烏雲壓頂。

    蘇夜有些出神的望著血畫,手裡長槍像筆一樣,在半空裡描摹比劃。

    “……大師您過……獎了……”蘇偉後半句話這時才剛剛出口,聲音越來越小。

    明鏡長老看看蘇夜,再轉頭看看身旁蘇偉。

    在明鏡長老的目光下,蘇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張天恆也是臉上一陣燥熱:“……這就是為什麼教主很少給他派差事的原因了。”

    “…………”六龍皇輦中,陳洛陽看得面無表情。

    他深深嘆息一聲,搖搖頭。

    然後站起身來,走出大殿。

    魔皇現身,下方戰火正烈的山河,出現一瞬間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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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翻天覆地,倒栽菩提(求推薦票求收藏!)

    陳洛陽步出大殿門外,站在六龍皇輦邊緣,向下俯視。

    在他現身的第一時間,下方所有人都齊齊一驚。

    交手雙方,手底下各自動作,甚至放慢幾分。

    之前出神望著血畫的蘇夜,同樣一個激靈,轉頭望向上方六龍皇輦。

    一旁他哥哥蘇偉滿臉無奈。

    方才蘇夜走神,蘇偉一點都不擔心他會因此被明覺、明觀二僧趁機反殺。

    就像先前洗象城裡對方痴迷於看那老者作畫,兩耳不聞窗外事一樣,這種情況下的蘇夜確實精神集中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不聞不問。

    但如果有人意圖攻擊他,他會瞬間驚醒回神,沒有絲毫耽擱的將對方撕成碎片。

    這也算是蘇夜的一大專長。

    所以蘇偉不擔心自家弟弟的安全。

    他只是感到無顏面對六龍皇輦上的自家教主,丟臉丟的想挖坑把自己兄弟二人一起埋了。

    除了遭遇攻擊和危險外,蘇夜對他那位師兄的目光也極為敏感。

    是以無需大哥蘇偉出聲提醒,他立馬就回過神來。

    抬頭偷偷瞄了一眼上方面無表情的陳洛陽,蘇夜馬上又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他很快重新抬頭,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手指先指了指自己,然後又指了指明覺、明觀大師那邊,意思是請師兄再給他一次補救的機會。

    明覺大師和明觀大師兩人,顧不得理會蘇夜。

    他們現在只希望能儘可能多的救出清涼寺僧人。

    然而一直沒有動靜的六龍皇輦上,陳洛陽飄然而出,讓兩位佛門高僧的心全部沉落谷底。

    陳洛陽目光掃過蘇夜,但沒有在其身上停留。

    視線,最終落在明覺大師和明觀大師這前後兩任清涼寺住持身上。

    他抬起一隻手:“三無漏學戒、定、慧,你們差的還遠,尤其缺菩提智慧。”

    掌心中,呈現一個逆轉的“卍”字符。

    這個逆轉“卍”字符一出現,在場的清涼寺僧人,大多生出感應,心中極為不安。

    強烈的焦躁下,叫人禪心不再,煩惱叢生。

    陳洛陽掌心中那個逆轉的漆黑“卍”字符徐徐旋轉。

    在他手掌上方,再次凝結出一尊漆黑大佛。

    大佛跏趺而坐,一手結法印,另一隻手也像陳洛陽一樣伸出。

    虛空裡,團團黑氣,凝結成黑色的經文。

    一條條經文,彷彿一條條黑龍,在天空中盤旋密佈,穿梭轉動。

    這些黑龍,鱗片開闔間似乎有蓬勃血氣流露,彷彿真有生命一般。

    那尊黑色大佛坐於虛空裡,也並非虛影。

    凝聚自身武道意志,變虛為實,化作真形,正是第十三境,真形境界的武帝手段。

    一條條黑龍,齊聲長嘯,彷彿頌唱經文,說法弘道。

    天地間,現出地湧蓮花,天降梵鈴等諸般異象。

    只是,蓮花是黑蓮,梵鈴聲淒厲。

    諸般異象裡,可見許多人影,環繞在黑暗大佛身邊,似是滿天佛陀、菩薩、羅漢、揭諦……

    但無一例外,都入黑暗大佛一樣,通體漆黑,充滿引人沉淪的詭異之氣。

    “魔度眾生!”

    清涼寺眾僧,有人驚呼出聲。

    陳洛陽這一下出手,赫然正是如來魔掌第一式。

    魔度眾生。

    這一掌所化之極樂惡土,既壓制群僧的身體,也震懾他們的精神。

    叫人氣息不暢,體內力量難以發揮的同時,也讓他們眼前幻覺不斷,心中雜念叢生。

    有修為稍淺的清涼寺弟子,發出驚恐的叫聲。

    在他們自己的感覺中,只感到胸口憋悶堵塞,然後劇痛。

    一道道黑色的荊棘毒藤,從心臟處破體而出,然後將自身綁了個結結實實。

    越掙扎,荊棘纏繞越密越緊。

    上面根根毒刺扎進肉裡,疼得人痛不欲生,滿地打滾。

    如果沉湎於自身的慾望,執著於自身的念頭,則毒刺帶來的疼痛便消失,甚至生出難以言狀的快慰之感。

    “定!”明覺大師一聲大喝,如作獅子吼。

    極樂惡土魔境微微搖晃一下,彷彿水波,但很快便恢復正常。

    病摩訶心中有苦自知。

    舊傷痼疾從來沒好,先前被魔教教主破去梵音淨土也有影響。

    他現在是真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一旁的“渡厄尊者”明觀大師將菩提相,羅漢相還有琉璃戒刀一起顯化,同樣在苦苦支撐。

    先前被蘇夜所傷,讓這位清涼寺現任住持元氣受損不輕。

    以至於此刻面對魔度眾生,他目光中時不時閃過迷茫與煩惱。

    但作為清涼寺一脈僅次於“病摩訶”明覺大師的佛門高手,明觀大師仍然穩住心神。

    生死存亡之際,他心頭靈台反而前所未有的空明清淨。

    如來魔掌,站在天下佛門絕學的對立面。

    某種程度上,卻也形成一種別樣的共通。

    在這一刻,明觀大師突然感覺以往思慮參悟不及的關卡,變得通暢。

    一朝頓悟,他的菩提相、羅漢相和琉璃戒刀三重武道真意所凝結的虛影一同消失。

    然後,他雙掌一起向前。

    一尊全新的佛像立起。

    正是清涼寺一脈至高絕學,漏盡神掌掌意凝結而成的漏盡相。

    雖然比明覺大師的漏盡相顯得虛弱,但明觀大師這一式漏盡神掌,也已經頗得個中三味。

    兩位佛門高僧,一起出掌,勉力抵擋極樂惡土魔境降臨的腳步。

    “確實有人會因一個孩子而死,例如你們。”陳洛陽表情波瀾不驚。

    他手掌一翻。

    極樂惡土當中,原本穩坐不動的黑暗大佛,這時站起身來。

    一掌朝明覺、明觀大師抓去。

    明覺大師及時避開,但明觀大師避讓不及,只能勉強抵擋。

    然而雙方剛一接觸,明觀大師就生出顛倒錯亂之感。

    不僅僅是他的五官六感,對時空世界的認知錯亂。

    連他自身,也生出錯亂之感,一式原本沒有破綻的漏盡神掌,霎時間招不成招。

    如來魔掌第三式,倒栽菩提……

    明觀大師心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他和自己的漏盡相,就直接被那暗黑大佛單手抓在手掌裡。

    約十丈高的漏盡相,在黑暗大佛掌上,彷彿玩偶。

    “漏盡相?”陳洛陽輕輕搖頭:“漏洞相才對。”

    說罷,黑暗大佛手掌一翻,拍在地面上。

    連綿山川,一起成片倒塌崩潰,碎石灰土漫天飛揚,

    中心處大地向下沉降塌陷,之前的山巒不僅被抹去,更生生凹陷出一塊巨大的盆地!

    明觀大師和他的漏盡相在佛掌中倒立著,頭衝下,腳沖上。

    世界翻天覆地顛倒。

    直接被暗黑大佛一掌拍進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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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更進一步運作(求推薦票求收藏!)

    一式倒栽菩提,陳洛陽將清涼寺現任住持明觀大師整個人拍進地底。

    這位堪稱神州浩土佛門第二高手的高僧,就此一命嗚呼。

    魔教眾人群情振奮。

    蘇夜高舉雙手一邊揮舞一邊歡呼:“師兄好厲害!”

    蘇偉上前,一把抓住自己弟弟後脖頸:“臭小子,要不是你捅婁子,何須勞煩教主親自出手?”

    披髮少年頓時動也不敢動,乖乖低頭。

    明鏡長老臉上複雜之色一閃而過。

    相較於三十餘年前就叛出清涼寺山門的魔僧明法,明鏡長老跟明觀大師更熟悉。

    多年師兄弟一場,如今雖然分道揚鑣,但看著對方死無全屍,明鏡長老心情一時間也有些複雜,不過他很快就重新穩住心態。

    而相對的,清涼寺群僧全都大驚失色,如喪考妣。

    “病摩訶”明覺大師暗嘆一聲,此刻唯有自己一人退走。

    陳洛陽雖然變招為倒栽菩提,但先前一式魔度眾生的餘威尚在。

    此地的清涼寺弟子難以掙脫,明覺大師也無力再救助眾人。

    梵音淨土被破,他第十三境的實力不再。

    面對魔皇,沒有勝算可言,留下只是大家一起死,沒可能救出別人。

    不提魔皇,一旁還有鬼龍為首的一群魔教高手。

    明覺大師足下升蓮花,只得忍痛退走。

    陳洛陽這時站在六龍皇輦上,淡定的看著對方背影。

    虛空中的黑暗大佛,漸漸消散。

    先前以一式神武魔拳的“蚩尤”,衍化音殺之術,破去病摩訶的梵音淨土。

    現在又連出兩招如來魔掌,拍死渡厄尊者。

    三招已盡,陳洛陽又生出力竭的感覺。

    不過他並不擔心。

    一邊穩定住身形,確保自己不至於一個倒栽蔥摔下去,陳洛陽一邊淡漠的看向下方的蘇夜。

    蘇夜渾身一個激靈,討好的看向自家師兄,指了指明覺大師逃跑的方向,然後又指指他自己。

    “你看著辦。”陳洛陽淡淡說道。

    他沒有疾言厲色。

    蘇夜卻嚇得縮縮脖子,一溜煙瞬間在原地消失,朝病摩訶消失的方向追去。

    除了攻擊殺伐犀利,他的身法速度也極為出眾,神出鬼沒。

    陳洛陽又看向自己的玄武殿首座蘇偉:“孩子搶你的,現在這些和尚也一併交給你。”

    “謝教主隆恩!”蘇偉向空中的六龍皇輦叩拜。

    一個小男孩,在他身旁,也學著他的樣子,向陳洛陽行禮謝恩。

    男孩清秀可愛,粉雕玉琢一般,雖然才只兩、三歲大,但一對眼睛中透著超出同齡人的乖巧與聰慧。

    之前一直像是熟睡一樣的男孩,此刻已經醒過來,沖陳洛陽奶聲奶氣叫道:“謝教主隆恩!”

    陳洛陽微微頷首:“上來歇息。”

    說罷,轉身回到大殿中。

    自從搶回兒子,蘇偉就不再那麼陰沉,也不再出手對付清涼寺眾人,而是牢牢守在兒子身邊。

    這時他抱起小傢伙,重新登上六龍皇輦。

    大殿內,回到座位上的陳洛陽,饒有興趣看著蘇偉、蘇遠父子倆進到殿內,來到他面前,一起規規矩矩向他問安。

    陳洛陽面上表情淡然,心中則想到另一方面,暗地裡樂開花。

    梵音淨土被破,然後又先後跟蘇夜、陳洛陽對拼,大傷元氣的明覺大師,就算蘇夜不追殺,他也很難再翻起大風浪。

    參與聯軍南征的清涼寺高手,接近全軍覆沒。

    從整個清涼寺的角度來算,中高層高手損失過半,已經不是傷筋動骨所能形容。

    異族左賢王修哲,劍閣諸人,夏朝三大供奉,再加上如今的清涼寺,南征伐魔聯軍損失慘重。

    雖然綜合各方面匯報,魔教組成的防線也損失不輕,連位列五帝的魔教大長老都負傷被迫退下火線。

    但目前的局面,黑帝修哲和病摩訶都很可能無力再戰,以陳洛陽表現出的強勢,再加上朱雀殿首座,哪怕夏帝同東海王繼續前進,也難以輕易言勝。

    到此地步,聯軍南征之勢,有希望被瓦解。

    至少對手們要放慢腳步,沒先前那麼堅定。

    說到底,終究還是一盤散沙,互不統屬,各有主意。

    這其中有夏帝李元龍胸懷大志意圖尋機重新統御八荒的原因,其他各家都暗中提防。

    於是便注定聯軍指揮不可能整齊劃一,如臂使指。

    就像清涼寺眾僧。

    今天不同魔教一戰,他們的南征也多半宣告結束,一行人齊齊北返,回清涼寺設法淨化孩子身上的冥海咒印。

    當然,魔教也仍然不能放鬆警惕。

    外部的壓力減輕後,內部矛盾便可能重新冒頭……

    陳洛陽一邊思索著,一邊視線落到小蘇遠身上。

    孩子很聰明,也很大膽。

    敵人手裡走了一圈後,此刻仍小大人模樣,不哭不鬧。

    冥海咒印,讓他比同齡孩子早慧。

    但總體來說,仍然還是個孩子,天真可愛。

    此前的生活,在教主優待,父母苦心經營下,小傢伙成長環境很健康,無憂無慮。

    不過接下來,他可能就要承受一些不符合他年齡應有的風浪了。

    身懷冥海咒印的事情公開,難免會有人心中生出芥蒂,形成偏見。

    雖然魔教中人的平均道德水平極為有限,但問題是小蘇遠冥海咒印一開,卻不認人,敵我通殺。

    當然了,現在的他和咒印都還很弱小。

    但如果給一定機會和時間發展壯大,很容易變成一個不斷擴大,而且越來越快擴張的無邊深淵。

    想要解決問題,其實也很簡單。

    陳洛陽收他為徒就行。

    此前魔教教主親手幫孩子鎮封咒印,或許就有此打算。

    蘇偉、蘇夜、劉思也都是忠於教主的鐵桿親信,對他們家多些優待,不足為奇。

    但陳洛陽心中卻另有想法。

    收孩子為徒,是簡單。

    教主威信也足以壓得住這件事。

    但這相當於拿自己的權威給孩子當背書。

    出事了自己背鍋。

    不出事也沒啥好處。

    把孩子從清涼寺救回來,已經足夠蘇家感恩戴德誓死效忠了。

    自己可以通過孩子,嘗試修煉神武魔拳中的“玄冥”,但這是把孩子救回來的收穫。

    接下來有關孩子的後續問題,自己能不能更進一步的運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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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人造可操作危機(求推薦票!求收藏!)

    如果,孩子身上的冥海咒印,能變害為寶,發揮能人所不能的效果,做出貢獻,那麼無疑將大幅改善他在其他人心目中的觀感和地位。

    而慧眼識英才的陳大教主不僅不用背鍋,反而還將進一步鞏固自身在教裡的威信。

    哪怕,那貢獻是被生造出來的都成。

    經歷過藍星資訊大爆炸時代的陳洛陽深知,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影子,都可以吹出巨大的泡沫。

    甚至無中生有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過難度更大,條件要求更高,不太適用於當前環境。

    至於說這孩子可能做出的貢獻,除了殺敵外,還有其他途徑。

    以魔教總壇古神峰為中心,佈置有魔教守山大陣祝融焚天陣。

    這祝融焚天陣是借助古神峰下南疆地火陽炎之力佈置而成。

    古神峰下的地火陽炎,可比黔州千潮山那邊,還要雄厚得多。

    祝融焚天陣,也只是有限利用其中力量。

    另一方面,大陣其實也在穩定鎮壓山下地火。

    如果這地火毫無節制的全部爆發,祝融焚天陣頂不住不說,整個古神峰甚至也有可能被炸上天去。

    陳洛陽在瞭解到這個情況後,其實頗為無語。

    在他看來,選定這裡作為總壇的魔教初代教主,簡直是在玩火。

    這裡固然有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建立祝融焚天陣,形成普天之下幾乎獨一號的防守地勢,但作為一柄雙刃劍,衝著自己的另一端,也著實危險。

    刀尖上行走,實在太刺激。

    甚至歷史上有魔教高手抱著最後的打算。

    一旦祝融焚天陣也被攻破,古神峰難以保全,就索性引敵人進入總壇,然後主動引爆古神峰下超乎想像的地火陽炎,到時候大家一起爆掉。

    這種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方法,叫陳洛陽暗地裡直嘆氣。

    不過,現在看著下方的小蘇遠,陳洛陽有了新的靈感。

    冥海咒印開啟,顯化極寒,吞噬週遭生靈魂魄,進入永恆的孤寂。

    當然,眼下還很弱小,別說古神峰了,千潮山下的地火都受不住。

    但陳洛陽也沒打算真讓古神峰下地火徹底爆起來,更不可能指望眼前這個小傢伙來滅火。

    神魔令在手,能夠開啟並執掌祝融焚天陣的他,有很大操作空間,製造一場合他心意的“危機”。

    同時,也把眼前這個小傢伙,造成一枚“新星”。

    放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傢伙去殺敵,且先不說這事情陳洛陽能不能干得出來,只從實用角度考慮,冥海咒印吞噬生魂越多則自身越壯大,很快小傢伙就會失控。

    到時候想要重新鎮封他的咒印都是一件麻煩事。

    而對抗地火陽炎,之後重新鎮封他就很簡單了。

    在他同地火陽炎角力的過程中,陳洛陽則可以借助其力量修習自己的神武魔拳。

    一舉多得。

    所需注意者,便是要把握好自己暗中創造的這一場“危機”,不至於真玩出火來。

    這還需要等自己回總壇後,實地考察後再說,倒不必急於一時。

    “吃一塹,長一智。”陳洛陽高居座上,看著下方的小蘇遠說道。

    小傢伙眨巴眨巴眼睛,規規矩矩應聲道:“小遠謹遵教主聖諭,再也不敢亂跑了。”

    蘇偉在旁邊摸摸他小腦袋:“以後一定要聽話,記住沒?”

    小傢伙點點頭,然後又張開兩支胖乎乎的胳膊抱住蘇偉:“爹爹也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蘇偉嘆息一聲,將兒子抱起來:“這次是爹爹不好,爹爹跟你拉鉤,不會有下次。”

    “那娘親呢?”小傢伙眼睛轉了轉,又試探著問道。

    “娘親快回來了,小遠很快就能見到她。”蘇偉在兒子粉嘟嘟的面頰上親了親,然後有些歉然的看向自家教主。

    他並非是趁機請陳洛陽調他媳婦劉思回來,所以連忙向陳洛陽表示他並不是在趁機擅作主張。

    陳洛陽看著這對父子,淡淡一笑。

    蘇偉便鬆了口氣。

    “你弟弟那邊,你盯著點。”陳洛陽淡然說道。

    “是,教主。”蘇偉連忙應道。

    陳洛陽點點頭:“帶孩子下去歇息吧。”

    他同蘇偉對視。

    蘇偉輕輕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該怎麼做。

    有關小蘇遠先前走失,透著蹊蹺,可能牽扯到魔教內部有奸細。

    蘇偉帶兒子下去,要聽小蘇遠親口講講事情經過,尋找線索。

    陳洛陽目送這對父子二人離開,心中也在琢磨。

    黑壺給出了小傢伙的生平經歷。

    但從這些較為乾澀的文字中,看不出有誰特別接觸過他,無從判斷是誰幫他脫離了魔教掌控。

    如果真有這麼一號人存在,那他行事相當小心謹慎呢。

    陳洛陽微微仰頭,望著大殿頂部。

    他想起另一邊的蘇夜。

    如果可以,陳洛陽不想蘇夜去追擊病摩訶。

    一來這個人辦事有些不著調,二來陳洛陽現在無法再跟別人動手,身邊需要這麼一個強力的護衛。

    可惜當時的情況,他不得不把蘇夜派出去。

    否則陳大教主解釋不了自己擊殺明觀大師後,為什麼放了病摩訶一馬。

    追就追吧。

    不過,先前鼎台山一戰後,老壽、老福、蕭雲天等人追擊石鏡、聶華、修哲、李泰,結果分別遭遇敵人援軍。

    這次,也需要提防相同的問題。

    蘇夜雖然人不著調,但一身戰鬥力強橫至極。

    而且經歷連番大戰後,敵人實力受損。

    同時,他們開始漸漸相信陳洛陽即便傷勢尚未徹底痊癒,但應該還保有武帝實力。

    大部分人,應該不敢再輕舉妄動。

    陳洛陽喚來青龍三。

    “稟教主,自您先前大破病摩訶的梵音淨土後,敵人氣焰被進一步打壓,向本教總壇滲透包圍的敵人,已經有止步退卻之相。”青龍三稟報導:“如今,只有北邊主戰場那裡,夏帝李元龍同大首座相持不下,戰事仍然激烈。”

    南征伐魔聯軍,如今漸漸已現強弩之末,進退兩難的勢頭。

    等這邊清涼寺近乎全軍覆沒的消息再傳回去,相信敵人信心與士氣將更受打擊。

    陳洛陽聞言,微微頷首。

    青龍三繼續說道:“但有一事,返回的最新消息,劍帝王健,自昨日開始不見其身影,至今日依然沒有現身,行蹤下落不明。”

    陳洛陽面上八風不動,心中響起驚雷。

    東海王氏家族家主。

    五帝之一的劍帝,東海王,王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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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健。

    東海王氏家族現任家主。

    武道第十三境,真形境界的武帝強者,在夏朝內有“東海王”的別稱。

    又稱劍帝,公認神州浩土如今僅次於劍閣閣主的神州第二劍。

    其人醉心於劍道,常年隱居東海不出,亦無心擴張王氏家族勢力。

    四年前,夏帝欲進一步打壓廢除世家勢力,欲拿王氏家族開刀時,久不出山的王健終於踏出家門,來到夏朝皇都外繞行一週。

    世人始知他不知何時,已然踏足武帝之境。

    夏帝打壓世家的腳步,不得不暫緩。

    不僅王家,三大世家中的另外兩家,趙家與馮家,也因此受益。

    而王健自那之後,再次封劍隱居。

    直到四年後的現在。

    對這樣一位人物,魔教青龍殿自然全力收集其情報線索。

    情報收集,不能說沒有成果。

    相反,成果很多。

    但卻都是一些看不出端倪,沒什麼營養的東西。

    除了練劍,還是練劍。

    陳洛陽看著自己案頭擺放的卷宗,心中暗自苦笑。

    某種程度上來說,越簡單的人,便越難對付。

    這位王家家主,當然還談不上無慾則剛。

    世人皆知,他有所求。

    那就是不斷追尋探索劍道奧妙,在這條道路上不斷向上攀登。

    除此以外,別無他物。

    沒有妻妾,沒有子女,不追求華服享受,不在意生活環境。

    所求者,唯有劍道。

    這次同其他人一起南下魔域,王健的目標,準確說來,不是魔教。

    而是魔教朱雀殿首座這個人。

    或者說,是魔教大首座閣下那傳說中專門準備來挑戰魔皇的自創劍法。

    若不是得知這門劍道的存在,王健怕是根本不會離開東海。

    事實上,就陳洛陽目前瞭解的信息,魔教內部少壯派裡,當初就有人計畫將朱雀殿首座練劍的消息洩露給東海王家。

    到時候坐山觀虎鬥,借劍帝之力,打擊魔教元老派。

    只是,這個辦法似乎被曾經的教主否定了……

    但消息最終還是走漏。

    於是有了劍帝南下之行。

    而夏帝因勢利導,聯合天下之力,舉世南征魔域,掀起多年不曾有過的浩大聲勢。

    可惜,劍帝閣下乘興而來,他的對手卻不怎麼配合。

    魔教朱雀殿首座執意不肯動劍。

    意思,似乎是這一劍就專門為魔皇而留。

    陳洛陽不確定對方是真的如此驕傲,還是在瞭解王健的情況下故意套他。

    反正最後的結果是,王健也真的罷手不戰,任憑朱雀殿首座去替下魔教大長老,接戰夏帝李元龍。

    若非如此,魔教大長老負傷之下,也不敢就這麼輕易退下火線。

    夏帝、劍帝兩人若是圍攻魔教朱雀殿首座,魔教同樣很難穩住陣線禦敵於外,可能早就被對方主力打到古神峰家門口了。

    從這個角度來看,王健似在追求公平一戰,見識對手的劍法。

    但現在,他突然消失了,算幾個意思?

    打道回府,已經返回東海?

    陳洛陽暗自搖頭。

    他不認為以王健以往的作風,會就此放棄,

    如果沒回去的話,此人又會去哪裡?

    做什麼?

    陳洛陽心中無來由的生出不詳預感。

    “傳令蘇偉,喚蘇夜回來。”他面上平靜如故,吩咐青龍三。

    “是,教主。”青龍三恭聲答道。

    蘇夜的戰鬥力與其外表反差極大,強橫到能憑一己之力壓制佛門最頂尖兩大高手。

    哪怕面對武帝,也不是沒有還手之力。

    即便不敵,至少有很大希望保命。

    但問題在於,沖蘇夜那個腦回路,很難想像他會知難而退……

    派別人找他回來,多半肉包子打狗。

    眼下除了陳洛陽親自去找,也就蘇偉能叫動。

    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才比較好。

    目送青龍三離去的背影,陳洛陽沉吟不語。

    召回蘇夜後,萬一再碰上王健,己方至少有個托底的手段。

    但仍然不穩。

    自己剛剛三招已盡,想要再有武帝之境的戰鬥力,需要等一天一夜後。

    且先不說三招夠不夠用,如果這一天一夜內碰上王健,該怎麼辦?

    按理說,魔教教主不修劍道,應該不是王健的目標。

    但對方現在舉動明顯反常,陳洛陽不得不多個心眼。

    他溝通腦海內的黑壺,默算黑壺內的血紅瓊漿。

    擊殺第十二境修為的明觀大師,讓先前已經乾涸見底的黑壺裡,終於重新補上一大波瓊漿。

    而且除了明觀大師外,清涼寺還有其他人死傷,也都給黑壺內的血紅瓊漿做了貢獻。

    但是,對照當初黑帝修哲,想要套取一位武帝的資料,恐怕眼下的血紅瓊漿仍未必夠。

    之前如果死的是“病摩訶”明覺大師,或許就夠了。

    那畢竟是位武帝的底子……

    陳洛陽顧不上惋惜。

    就算通過黑壺查出劍帝王健的資料,也無法保證就此勝過對方。

    尤其是自身現在無法動用孤注一擲大法的情況下。

    該怎麼做呢?

    陳洛陽思索著,突然心中隱約一動。

    他朝窗外望去。

    之前還晴空萬里,此刻竟突然陰雲密佈,有風雨落下。

    陳洛陽深吸一口氣。

    他想到一句話。

    天風海雨任平生。

    這是魔教有關王健的情報上,提過的一句話。

    神州浩土近乎人盡皆知,王健在王氏家族武學基礎上再起高樓,觀海潮風雨悟道,於是有了驚豔神州的天風海雨劍……

    這時,金剛快步走入大殿,單膝跪地:“稟教主,遠方有人靠近,似乎是……劍帝王健!”

    陳洛陽面上淡定自若。

    心中嘆氣。

    這真的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逃跑的明覺大師沒碰上王健救命。

    外出的蘇夜沒迎頭碰上王健。

    因為對方打一開始,就是衝著魔教教主而來。

    金剛話音未落,外面就響起六條蛟龍低沉壓抑的咆哮聲此起彼伏。

    “同巴州劍閣那柄劍交過手後,短時間內,本座對劍,無甚興趣。”陳洛陽淡淡說道。

    金剛一怔,隨後反應過來,教主這話不是對他說。

    他猛地轉身,就見大殿門口,赫然多出一人。

    一個四、五十歲年紀,身著粗布衣服的中年男子,身上無劍,自風雨中而來,進入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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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徐徐步入大殿,悄無聲息。

    陳洛陽靜靜看著對方。

    中年男子似無敵意,身上也不見劍氣劍意流露。

    進殿之後,他左右看了看,然後指指陳洛陽下首一個座位,像是閒話家常一樣很自然的問道:“我可以坐這裡嗎?”

    陳洛陽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抬抬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中年男子便點點頭,落座後轉頭看向上方的陳洛陽。

    雖然位置較低,但在他身上全無低人一等的感覺。

    不過也沒有傲然挑釁的意味。

    一切都是那麼平淡。

    平淡到叫人懷疑他的身份。

    但一旁的金剛,此刻神情極為凝重。

    在這中年男子進入大殿後,外面的風雨就消失了。

    陰雲散去,雨過天晴。

    “陳教主,幸會,初次見面,在下東海王健。”中年男子看著上方的陳洛陽,自我介紹道。

    金剛神情更緊張。

    來者果然正是東海王氏家族家主,劍帝王健。

    殿門外,出現老壽、蕭雲天等人的身影。

    魔教眾人都跟金剛一樣,神情凝重,注視殿內的王健。

    “病摩訶”明覺大師昔年雖然是佛門武帝,但因為舊傷痼疾的原因,跌落第十二境,一直沒能重返武帝之境。

    饒是如此,他顯化梵音淨土的手段,化方圓數公里天地為佛國樂土,已經可以讓人想見其昔日巔峰時的風采。

    而現在,大殿內的劍帝王健,卻是實打實的第十三境,劍意顯化凝結為真形的武帝高手。

    黑帝修哲,當初反掌之間,壓垮千潮山脈。

    劍帝王健,與修哲齊名,實力可想而知。

    修哲黑死天書突顯破綻畏懼熾熱陽炎,屬於意外中的意外。

    總不能指望王健跟他一樣,武道中也有如此致命的短板吧?

    如此一來,眼下六龍皇輦上,便只有教主才能與之面對面……

    魔教眾人,都心頭沉重。

    “下去吧。”

    這時,座上的陳洛陽,沖金剛淡淡說道。

    “……是,教主。”金剛看了王健一眼,不知道該擔憂還是該鬆一口氣。

    他神色複雜的向陳洛陽行了一禮,然後退下。

    “傳令下去,準備反擊進犯本教聖域的宵小之輩。”陳洛陽又神色平靜,向殿外的蕭雲天、張天恆、老壽等人吩咐道。

    魔教眾人聞言,全都精神一振。

    夏帝李元龍同魔教朱雀殿首座正交鋒。

    經過之前多場大戰,南征伐魔聯軍已經損失不小。

    劍帝王健離開敵軍大部隊單獨行動後,沒了他的威脅,魔教未必沒有反擊之力。

    至於王健,教主自會招呼他。

    魔教眾人,齊聲應諾,然後退下。

    大殿內外,一時間只剩下兩人。

    王健靜靜坐著,聽到陳洛陽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完全事不關己。

    等魔教眾高手都退下後,他方才神色如常,向陳洛陽說道:“今日冒昧來此,是為了一事來請陳教主成全。”

    “講。”陳洛陽淡然道。

    王健點點頭:“我想請貴教燕首座賜教劍道,然而燕首座執意不肯,言明其自創的這一劍,只為陳教主一人而備。”

    陳洛陽聞言,輕笑了一聲。

    “無聊。”

    王健輕聲道:“不,我能感覺到,那一劍出鞘,必將驚天動地。”

    陳洛陽語氣漫不經心:“看得出,你對此很有興趣,但可惜,你似乎無力逼出那一劍。”

    王健搖首:“陳教主你有所不知。”

    他認真的說道:“同燕首座交手的過程中,我能感覺到,那一劍,是求勝的一劍,為了勝利,不惜傾盡一切,戰勝一切。

    我想要見識的,是這一劍沒有後顧之憂,達到巔峰,最絢爛的剎那。

    而不是被迫應戰,心有遺憾,求不敗,求守缺的一劍。

    那樣見不到這一劍真正的風采。”

    “你很在乎這個?”陳洛陽的語氣依然很隨意。

    王健言道:“剛來時,我不瞭解燕首座這一劍,但與之交手後,我確定了這一點。“

    他神色平靜:“勝負於我而言並不重要,但我想要領教這一劍的極致。”

    陳洛陽靜靜看著對方。

    他相信王健所言,應該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想法。

    否則,姑且就算王健自己確實沒辦法迫使那位魔教朱雀殿首座動用作為最後殺招的劍術,王健跟夏帝李元龍一起聯手以二對一,應該也能給朱雀殿首座足夠壓力了吧?

    王健執意不肯,甚至不再出手。

    在魔教大長老被夏帝擊敗後,南征伐魔聯軍主力頓時大佔上風。

    如果繼續被王健牽制,魔教朱雀殿首座只能坐看夏帝統帥大軍長驅直入。

    其心態,難免受到影響。

    然而王健連這個便宜都不佔,直接收手。

    魔教朱雀殿首座,這才得以替下負傷的大長老,接戰夏帝。

    “如此一心求劍,你該去找陶忘機。”陳洛陽淡然道。

    王健臉上露出淡淡笑意:“最近三年時間裡,我一共赴劍閣十次,請閣主賜教。”

    陳洛陽微微偏頭,打量對方:“十戰,全敗?”

    王健坦然點頭:“是啊。”

    陳洛陽看著他的目光,難免有點怪。

    “以陳教主你的經歷,可能確實無法體會。”王健神色泰然自若:“畢竟你十六歲初出道就名震天下,未嘗一敗。”

    嚴格的講,除了不久前同劍皇一戰打成平手外,魔教教主自出道以來,戰無不勝。

    差別只在於其對手能否保住性命。

    陳洛陽看著面前神情平靜的中年男子,回想魔教收集來的相關情報。

    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方同魔教教主,同魔教朱雀殿首座,是截然不同的人生軌跡。

    教主十六歲成為神州浩土有記載以來最年輕的武帝,少年成名,威震天下。

    王健十六歲時才第一次握劍,人生第一次習武,晚到讓人難以相信其日後會學有所成,更別說今日的成就。

    教主天縱之才,少年登臨武帝之境,十八歲便與劍皇、刀皇並稱三皇,如今也才不過弱冠之齡。

    王健習武晚,進步速度也稱不上一鳴驚人,一飛衝天,慢慢一步步打磨,修成武王之境,都已經是三十歲後的事情。

    教主自出道以來戰無不勝,殺敗的對手,也無一不是神州巨擘。

    而傳聞中,王健從小到大,跟人比劍,敗多勝少。

    最高紀錄,曾經連續輸給同一個對手十七次……

    與之相比,在劍皇劍下連敗十場,似乎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

    他確實不在乎勝敗。

    他只在乎自己有沒有收穫,有沒有進步。

    他在乎的是自己對劍道的追求。

    在乎的是領略世間各種劍術最極致最璀璨的風采。

    就這麼一路走下來。

    如今再回首看去。

    雖然敗了很多場,但只要勝過一次,對方就再無法反超。

    雖然不曾一飛衝天,但勝在穩健,一步一個腳印,每兩年突破一個境界,從不曾多,也不曾少,十六歲學武,四十歲時達到第十二境,溫養的層次,站上武王巔峰之境。

    雖然十六歲才第一次摸劍,但從四年前起,便已經是劍皇之後的神州第二劍。

    “有點意思。”陳洛陽嘴上這麼說著,神情並不怎麼在乎:“你言下之意,本座成為你對手心中的罣礙,讓你無法與之盡興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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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教主所言不錯,如今,燕首座即便肯出這一劍,我卻不願接了。”王健看向上方的陳洛陽:“心中有罣礙,使不出這一劍的奧妙。”

    “所以,你來幫忙除去這罣礙?”陳洛陽語氣漫不經心:“不自量力。”

    王健言道:“假使真的見不到燕首座那一劍,確實可惜,但正因為陳教主你,才有這極致的一劍,你是源頭,和你交手,我或許也能體會道燕首座苦心孤詣創出那一劍的感受了。”

    其語氣始終平靜。

    王健正視陳洛陽:“勝敗,死亡,我都不介意,只希望領略劍道最極致的輝煌,最曼妙的道理,哪怕這條人生路很短,也無憾。”

    說罷,他不急不緩站起身來,面對陳洛陽。

    “坦白說,我反倒更擔心另一點。

    我不知道你同閣主一戰後,借助了什麼辦法能比閣主更快恢復,但目前看來,陳教主你恐怕還沒有徹底康復,沒能恢復巔峰狀態。

    現在的你,還是那個令燕首座拚命追趕的魔皇嗎?

    相較於我的勝敗生死,我更關心,我能從眼下的陳教主你身上感受到令那一劍誕生的壓力嗎?”

    “錯。”陳洛陽表情比王健更平靜:“死人,當然無法挑戰下一個對手,但即便本座開恩留你一命,你依然無法如願。”

    王健皺眉。

    “你幫你的對手找到了心中罣礙。”陳洛陽語氣漫不經心,淡然問道:“你自己呢?”

    王健面無表情。

    陳洛陽見狀,反而心中長出一口氣。

    面前這位劍帝,身上有一個矛盾之處。

    他醉心於劍道,專心致志,一以貫之。

    陳洛陽相信,對方願意,且樂於奉獻畢生於劍道之上。

    其劍道,是心無旁騖的無情之劍。

    天風海雨,我自飄搖。

    沒有妻妾,沒有兒女,也幾乎沒有朋友。

    如果這是一位孤身單劍走天涯的獨行劍客,陳洛陽不會感到違和。

    但王健不是。

    他是東海王氏家族的家主。

    東海王家,直系、旁系子弟輕鬆上千。

    這麼一大家子,不論是地位榮辱,還是身家安危,某種程度上來說,全都繫於家主王健一身。

    哪怕按照魔教收集的情報反映,王健這個家主只在大事上掌舵,幾乎不插手王家日常事務,但魯州和東海幾乎相當王家獨立王國,任誰都知道,關鍵就在他身上。

    不說別的,若不是這位劍帝,四年前夏帝打壓世家的那場風雨,沒那麼容易結束。

    用熱血點的說法,有些人的劍是為了愛為了守護。

    背負的東西越多,反而越成為其動力,使之越發強大。

    但是,王健的劍,顯然不在此列。

    他的劍,倒也不是走殺戮滅絕的路數。

    更多是他觀海潮練劍,體味大自然的風雨無情。

    颱風海嘯之下,驚濤拍岸,不會因為某個特別的人而繞道或者減輕。

    同愛跟守護不沾邊。

    他現在這樣背負起身後一大家子人,與其自身劍道相悖。

    通過方才交談,陳洛陽再次確認其劍道未改。

    那麼就是因為某些原因,這些罣礙,王健一直不曾割捨。

    陳洛陽相信,王健很清楚其自身問題。

    “你劍上枷鎖,你自己斬不斷,莫非要本座代勞?”他淡漠的與面前這位劍帝對視。

    王健眼睛眯縫起來。

    大殿內,溫度陡然降低。

    空氣變得潮濕,彷彿有風聲迴響。

    這位劍帝自現身以來,情緒第一時間出現波動。

    陳洛陽努力穩定自身心境。

    面上神態悠然,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

    “這就不勞陳教主多慮了。”王健輕聲說道。

    陳洛陽隨口言道:“你此前進步,不論什麼境界,都是兩年一個腳印,從不曾晚,如今卻停滯不前,原因你自己清楚。”

    王健沉默不語。

    陳洛陽靜靜看著對方。

    某種角度來說,王健這種境界提升速度其實很不正常。

    任何人習武,都是先快後慢。

    境界越高,提升越不易。

    以王健開頭幾境的提升速度,他後面進步快得不正常。

    以他後面幾境的提升速度,則他前面進步慢得不正常。

    或許,前面的“慢”,造就了之後的“快”?

    陳洛陽一邊暗中觀察王健,一邊飛速轉著念頭。

    他徐徐說道:“捨本逐末者,最是愚不可及。王健,本座欣賞你的勇氣膽魄和對武道的虔誠追求,但現在的你,沒資格成為本座的對手。”

    王健心情平靜下來,聽了陳洛陽的話,並未動怒。

    對一個年紀不足自己一半的年輕人,如此居高臨下點評自己,王健也沒有過激反應。

    他心平氣和,坦然說道:“讓陳教主見笑了,我一生學劍,只為領略劍道的極致,卻不曾想過自己要變成一柄劍。

    我始終還是人,一些人之常情,在所難免。

    昔年承老家主之情,才有今時今日的我,接過一副擔子,也是理所應當。

    這並非枷鎖,我更願意稱之為磨劍石。”

    “是什麼,你自己清楚。”陳洛陽略帶幾分玩味的神情,打量王健:“本座眼下對你的劍道,有幾分興趣了,不過仍不是現在的你,你還有待磨練,希望將來不會讓本座失望。”

    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他微微搖頭:“修哲昔日敗於本座手下,常聽聞他臥薪嘗膽,勤學苦練,所以本座給他第二次挑戰的機會,可是結果……”

    陳洛陽臉上,有淡淡的失望之色一閃而過。

    王健平靜說道:“修哲是修哲,我是我。”

    陳洛陽看得出對方戰意沒有消失。

    果然,這樣的人,不會輕易為幾句話所動搖。

    不過,為了自己的後續手段,該有的前戲鋪墊還是必要的。

    面對王健,他淡淡一笑。

    “你已經讓本座失望了。”

    王健皺起眉頭。

    陳洛陽掃了王健一眼:“你以為你在幫對手清除心頭罣礙?錯的離譜,你需要先明白一件事,你們兩人中的勝者,才有資格挑戰本座。”

    他伸手,手指在旁邊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你的對手,已通過最初的考驗,你呢?”

    王健視線,落在陳洛陽手邊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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