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我奪舍了魔皇 作者:八月飛鷹(連載中)

 
Babcorn 2019-5-22 22:58:0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51 209051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2:20
450.江教主的小秘密

  有「魂」字天書存在,縱使血暗天入了血海,陳洛陽也不至於與之斷了聯繫。

  接下來的日子裡,血河一脈的主導權,多半會在血蒼生等宿老手中,雖然不確定具體是誰,也不確定會否就此誕生新一代血河老祖。

  不過對血暗天來說,接下來不必有太多動作,慢慢在血海裡,跟大家一起休養生息便是,如此難得機會,怎能不好好把握?

  時機成熟之際,自有水到渠成之時。

  血海雖然獨立而又隱蔽,但終究不可能避過紅塵的影響。

  紅塵界接下來的狀況,同血河一脈息息相關。

  在那以前,血暗天慢慢積蓄即可。

  陳洛陽神色安然,靜靜望著上方天穹虛空。

  同血河老祖一戰後,場面並沒有立刻緩和下來,反而更加緊張。

  幾位巨頭,重新劃分了陣營,呈現對峙的姿態。

  北海燕然山山主遁逃,北冥劍主也是逕自離開,可以不提。

  還在場的四位巨頭當中,老劍仙周身劍光收斂,靜靜站在原地。

  他本就重傷在身,經過剛才那一場大戰,更有傷勢加重的趨勢。

  返回山門這些日子以來的休養前功盡棄,他此刻狀況甚至比當初在政陽城時還要更糟。

  東周女皇神情沉靜,無聲的站在老劍仙身旁,指間一如往常,多出幾枚山核桃,但沒有剝殼,只是在指間來回把玩。

  她視線平靜,在對面的古神教教主江懿和青牛觀主俞青牛身上移動,然後又朝下方落去,看向陳洛陽。

  江懿面上微笑如故,青牛觀主同樣雲淡風輕。

  他們二人的視線,也從對面老劍仙與女皇身上向下移,看向地面上的陳洛陽。

  雖然修為境界實力有高低之別,此刻也是從半空中俯瞰地面。

  但幾位巨頭眼下看向陳洛陽的視線,卻都極為審慎,沒有居高臨下的姿態。

  陳洛陽在地面上被幾位巨頭一起行注目禮,始終平靜泰然,不見任何窘迫姿態。

  面對上方落來的視線,他報以淡淡一笑。

  上方四位巨頭的視線,在陳洛陽身上掃過一眼後,便即齊齊收回,重新注視彼此。

  老劍仙朝江懿與青牛觀主抱拳一禮:「老夫謝過江教主同俞觀主相助援手之情。」

  江懿微笑:「血河老祖,野心和私心都太大。

  說野心,他幽冥十二劍已得其三,漸漸無人可治。

  說私心,政陽城上與天魔一戰,他臨陣脫逃。

  這樣一個人,為禍劇烈,不可放任。」

  「不管往日大家交情如何,也終究同屬正道一脈,守望互助,同氣連枝是應該的,雲老不必客氣。」青牛觀主則淡淡說道:「貧道之前閉關,沒能趕上政陽城圍剿天魔一役,一直甚是遺憾,今天恰逢血河作亂,自然要趕來助一臂之力。」

  老劍仙再次謝過他們二人:「血蒼穹雖然伏誅,但血河尚有餘孽,天魔當日雖然退去,但這次再復起,必然不需要百年之久,想必很快就會捲土重來。

  不知二位可有空閒去老夫那裡坐坐?一來老夫謝過二位相助之情,二來我們進一步商討,應對天魔重來之災。」

  「近日連番變故,叫人目不暇接,江某需要重新梳理一番。」江懿言道:「待手頭事情重新處理利落後,定會再次拜訪雲老,只是今日就不多留了,失禮之處,還請雲老見諒。」

  一旁的青牛觀主則開口說道:「貧道也不留了,有關天魔,貧道正好有些線索需要查證,待有確切消息後,正好一併同兩位居士商討。」

  老劍仙頷首:「如此,老夫就不多留二位了,我們改日再會。」

  四位巨頭,漸漸在天穹之上散去。

  女皇依舊護持老劍仙,而江懿同青牛觀主,則分散開,各自離去。

  「照您看,江懿拿到他想要的那件東西了嗎?」女皇捏碎她手裡的山核桃殼,然後將果仁送入口中,邊吃邊說道。

  一起圍殺血河老祖,她清楚看見血河老祖一些隨身寶物,落入江懿手中。

  她也得到一部分,但交給老劍仙分辨後,老劍仙便即搖頭,表示江懿想要的那件東西,不在他們這邊。

  「現在還不好判斷江懿自己是否拿到。」老劍仙輕輕搖頭,微微嘆息一聲。

  「如今明言也無妨了。」老人徐徐說道:「江懿此人,神魂有異。」

  女皇嘴裡嚼著東西,沒有出聲,安靜聽老劍仙繼續往下說。

  「曾經有一方聖地,名為青雲齋,你應該還有印象。」老劍仙言道。

  女皇兩邊臉頰鼓動幾下的同時,點點頭。

  「青雲齋創始人,第一代齋主楊青士,乃老夫故交好友,他創立青雲齋百來年後,意外身亡。」老劍仙嘆息著說道:「老夫念及青雲齋乃他心血,因而照拂一二,幸好青雲齋很快就出一年輕才俊崛起,使之聖地之威不衰。」

  這所謂年輕才俊,當然是相對於當初那個時代而言。

  對於現如今的女皇來說,也是好幾百年前的事情。

  「只是可惜,那個年輕人,也就是青雲齋第二代齋主,還不到兩百歲,便也隕落。」老劍仙言道。

  女皇頷首,此事她有所耳聞。

  但現在看來,其中另有隱情,也就是老劍仙今日重提此事的原因。

  果然,老劍仙接下來繼續說道:「他的神魂,也有特異之相,天生堅韌無比,但時常自我震動,難以抑制,又稱天魂震顫。

  本來沒什麼大不了,也不影響他繼承楊青士衣缽,修成一身驚人藝業,傲視紅塵。

  可誰都不曾想到,有一種寶物,與之相生相剋,既是治療他神魂震盪失控的良藥,卻也可能成為制約控制他的枷鎖。」

  女皇聽到這裡,便即微微皺眉。

  她嗑瓜子的動作停下來:「您這麼一說,我有印象了,宗室典籍中曾經記過一筆,是元冥歸宗石嗎?」

  「不錯,正是此寶。」老劍仙言道:「這寶物當時落在了黑雪手裡。」

  女皇點點頭。

  黑雪老人,大約幾百年前,橫行紅塵的一位蓋世老魔頭,乃是當時紅塵魔道十大強者之一,一方巨頭。

  後來,因為不肯向葉天魔低頭,而死在葉天魔掌下。

  黑雪老人乃是當初那個時代的魔道狠角色。

  他手裡掌握了元冥歸宗石,自然不會做好人好事,將寶物直接讓給青雲齋第二代齋主。

  對這老魔頭來說,首先肯定是要以此寶,控制青雲齋第二代齋主,使之變成聽命於自己的奴僕與傀儡。

  有機會讓一個同級別的巨頭成為自己的奴隸,這種事情對黑雪老人來說,根本不需要做選擇。

  「那位齋主定然是寧死不從了。」女皇重新磕開瓜子殼。

  「是啊。」老劍仙嘆息一聲:「可惜他英年早逝,青雲齋之後,也再沒有出過能鼻尖他與楊青士的傳人。」

  「江懿,也是這個毛病?」女皇問道:「他也怕元冥歸宗石?」

  「準確說來,如果元冥歸宗石落到他本人手裡,他不僅沒有後顧之憂,同時也能因此受益。」老劍仙言道。

  「黑雪老人死於天魔之手,之後雲老您引領紅塵諸強者一起圍攻擊敗葉天魔,血蒼穹也參與了那一戰。」女皇言道:「於是,元冥歸宗石從黑雪到天魔然後再流入血河?」

  老劍仙微微點頭:「不錯,正是如此,然而那等天魂震顫之異象,世所罕見,老夫痴活千多年,此前也就只見過那麼一例而已。

  而這元冥歸宗石,沒什麼其他大用處,也就只針對天魂震顫之象的人有用,血蒼穹平時得了派不上用場,只能一直存著,等待時機。」

  「多年以來才出了第二個,便是古神教的江懿?」女皇言道:「但看來這天魂震顫之象,外觀上很難看出來,有了那位青雲齋主的前車之鑑,江懿肯定也注意掩飾,大家此前都沒能察覺端倪。」

  只有一人例外。

  天機先生。

  獲知這秘密,天機先生沒有張揚。

  給血蒼穹得知,必然要用元冥歸宗石對付江懿。

  天機先生當然不是關心江懿,而是擔心血河老祖憑空添了巨大臂助,越發難治。

  當初青雲齋第二代齋主殺身成仁,卻未必意味著江懿也一定有機會。

  他死了,天機先生不在意,紅塵魔頭少一個。

  但他要是活著卻被血河老祖控制,供其驅策,那絕非天機先生願意見到。

  血河與古神教之間如果一定要做個比較,毫無疑問血河一脈要反人類的多。

  反過來,江懿得到元冥歸宗石,實力可能更進一步,也非天機先生所願。

  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願意同魔道巨頭合作。

  因為得知此事後,事情便這麼擱置下來。

  不論血河老祖有元冥歸宗石還是江懿身具天魂震顫之象,都仍然是秘密。

  天機先生只為以防萬一,在最信任的至交老劍仙這裡,留下八卦玉盤,權當做是留個底子。

  結果不曾想,還真就是他本人先遭逢生死之劫。

  老劍仙如今再提起,不禁又是一陣黯然。

  「一般情況下,派不上用場的元冥歸宗石,血河老祖會隨身攜帶嗎?」女皇剝開一個榛子,果仁扔進嘴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2:21
451.多事之秋

  正常來講,除了針對身具天魂震顫之象的人以外,這元冥歸宗石對其他人而言,沒有價值。

  而天魂震顫者,紅塵界有史以來,一共就只出了當年青雲齋第二代齋主那麼一個孤例。

  有史以來頭一個,也是獨一份兒。

  自其隕落至今五百年餘年時間裡,紅塵此前已知再沒出過第二個。

  以至於大家都懷疑是否確實只是孤例。

  及至如今,甚至大多數人都已經淡忘。

  這天魂震顫之象雖然有重大弊端,但理論上來說,如果不考慮元冥歸宗石的隱患,這是非常有利於習武的先天資質。

  雖然仍有被埋沒的可能,但出類拔萃的可能性更高。

  只是除了那第一個例子外,此後一直都不曾再進入大眾的視野。

  有可能確實稀罕,但也有可能本人秘而不宣。

  這天魂震顫之象,外人確實很難看出。

  正如女皇所言,有了當年黑雪老人和青雲齋第二代齋主的教訓,就算有人發現自己身懷天魂震顫之象,也定然會盡力隱瞞。

  現在看來,江懿便是第二例了。

  他掩飾的著實嚴密,連天機先生獲悉其秘密,都有很大的偶然成分在其中。

  血河老祖就沒那麼好運氣,空守著元冥歸宗石,卻不知道跟他近距離都打過不少交道的江懿,正是目標人物。

  當然,江懿此前也不知道,對他有重大威脅同時也有巨大益處的寶貝,在血河老祖手裡。

  元冥歸宗石,對江懿而言,不是命根子也差不多了。

  但對不知情的血河老祖來說,則形同雞肋,只能有當無的存著,等待可供利用的時機。

  就像當初幹掉黑雪老人拿到東西的葉天魔一樣。

  東西到手裡幾百年都派不上用場,只能攢灰。

  這麼一件東西,會否隨身攜帶,著實難講。

  老劍仙也嘆息一聲:「以老夫對血蒼穹的瞭解,此事五五之間吧,且看之後江懿動作,能否窺出些許蛛絲馬跡。」

  「那頭老狐狸,難。」女皇兩邊腮幫子已經重新鼓起:「那頭牛也很反常。」

  紅塵正道各家,雖說大面上經常同聲同氣,但彼此關係也不怎麼和睦。

  其中青牛觀同天河、東周之間,尤其緊張。

  今日天河同血河之間的大戰,如無特殊原因,青牛觀兩不想幫,坐山觀虎鬥的可能性最大。

  但青牛觀主卻果斷出手,落在女皇和老劍仙眼裡,事情便透著幾分詭異。

  方才青牛觀主關注陳洛陽的舉動,女皇、老劍仙都看在眼裡。

  「應該同古神教那位陳副教主有關吧?」女皇言道:「但眼下還不好判斷到底怎麼回事。」

  老劍仙輕輕頷首。

  女皇稍微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而且我觀那位陳副教主,身為至尊傳人,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雲老,你們當初去到那洞天裡,確實見到至尊本人了嗎?」

  「這也正是老夫心下疑慮的原因。」老劍仙說道:「正因為曾面見至尊,更親眼目睹至尊同羲和界天少君約戰,所以之前才相信那位陳小友確實是至尊傳人,而非機緣巧合下得到幾分至尊傳承便罷,但是……」

  「但是,疑點越來越多。」女皇言道:「我沒能當面見到至尊,所以心中疑慮,比雲老您大得多呢。」

  「可惜眼下多事之秋啊,很多更要緊的事需頭疼。」老劍仙言道:「至少這次,必須感謝那位陳小友。」

  「不錯,那頭牛可能是他請來的。」女皇點頭:「北冥劍主就更不用說了。」

  她身旁的老人苦笑一聲:「除此以外,其他方面也要多謝他一番。」

  女皇聞言,看向老劍仙。

  「若不然,天河裡,今天真的要後院起火了。」老劍仙嘆息。

  女皇言道:「您似乎不僅僅在指贏長老。」

  老劍仙苦笑:「小黃也被血河侵蝕了,但那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天昭。」

  「嗯?」女皇這次著實感到意外,松仁送到嘴邊,又停了下來。

  老劍仙唏噓不已:「回去再說吧,多虧那位陳小友,眼下天昭的情況似乎還能挽回。

  否則,今天老夫可能死在自己徒弟劍下。

  呵呵,那恐怕才是血蒼穹真正計畫的一出大戲吧?」

  他連連搖頭,同女皇一起返回天河山門:「老夫傷重,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要辛苦你了,若彤。」

  …………

  陳洛陽目送老劍仙與女皇的身影消失在天穹上,然後微微一笑。

  天河今日雖然勝了,老劍仙接下來還有的頭疼呢。

  沈天昭那事兒,只能說暫時告一段落。

  後面天河一個處理不好,老劍仙就該難受了。

  陳洛陽以自己的分身血暗天劫走毒龍夫人,為的就是這事情還有後續。

  天河中人某些情操,確實令人欽佩。

  不過嘛,視大家立場而定,他們有些作風,也同樣讓人難以抱有好感。

  你們還是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內部吧……

  陳洛陽收回視線,轉頭望去。

  剛剛在天穹中另一方消失的江懿,正出現在他身後。

  謝不休順著陳洛陽的目光看過去,連忙行禮:「屬下謝不休參見教主。」

  應青青見了江懿,也行一禮:「見過江教主。」

  陳洛陽則微笑:「前輩可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托洛陽的福,請來青牛觀俞觀主和滄浪山竹先生,這一趟總算達成預期目標,可以滿載而歸。」江懿同樣微微一笑。

  陳洛陽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那真是再好不過。」

  一行人,便即離開此地。

  當初為了防止走漏消息,整個古神教上下,只有寥寥數人知道江懿參與今天這一戰,更是只有陳洛陽才知道,對方打一開始,目標便是血河老祖。

  不過,江懿真的達成自己目標了嗎?

  還是說,是為了穩住旁人,而裝模作樣?

  陳洛陽對此很感興趣。

  當然,此刻面上自然不露聲色。

  眼下打掃戰場的機會,自然都著落在東周與天河中人身上。

  陳洛陽和江懿,關心的是另外一方面。

  「南楚那位小侯爺,現在該頭疼了。」江懿微微一笑。

  陳洛陽聞言,則贊同的點點頭。

  南楚鳳翔侯程應天,天機先生應先天之子,卻與天機先生勢不兩立,最終不說是他一手策劃天機先生之死,也相差不多了。

  只是,楚皇當年收養教導他,便是為了針對天機先生與先天宮。

  眼下天機先生已經隕落,對楚皇而言,這個格外優秀的旁支,就成為南楚皇朝的不穩定因素。

  關於繼承人的問題,正常來說,其實並不那麼嚴重。

  雖然程鳳元、程虎元、程麒元連續身亡,顯得楚皇程輝膝下兒子凋零,但程輝本人畢竟春秋正盛。

  程應天雖然優秀,但還不足以真的導致大亂。

  作為南楚年輕一代的門面人物,有這樣一位紅塵十傑之一出在自家南楚,於南楚上下來說,也是好事。

  雖然南楚皇朝注重血脈,但程輝身為楚皇,同族中出了優秀人物,終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意味著南楚未來將有更多高手。

  只是,那是正常情況下來說。

  有那麼兩個小問題,讓程應天和楚皇之間,略微不正常。

  其一,程應天是天機先生之子。

  雖然他們父子徹底鬧翻,天機先生更因此隕落,但楚皇看著程應天,仍然免不了會有些不自在。

  讓他痛恨了一輩子的天機先生之子,接替他執掌南楚,這對楚皇來說,可著實是一道不小的心裡難關。

  當然,更重要的是第二點。

  這個年輕人的勢頭著實強勁,他表現出來的威脅,已經不僅僅是針對程龍元等皇子。

  甚至都已經開始有威脅楚皇程輝本人的跡象。

  而顯然,程應天絕非什麼忠心耿耿的人。

  就算楚皇程輝肯安排他做自己的接班人,未來他實力與野心進一步膨脹後,他還有耐心等嗎?

  楚皇程輝本人春秋正盛,壽元綿長,沒有意外的話,江山還不知能坐多久。

  程應天同學會不會像對待自家親爹天機先生那樣,幫楚皇陛下人為安排點小意外?

  別說楚皇了,陳洛陽、江懿在這方面對程應天那都是相當有信心的。

  是以哪怕楚皇有憐才之意,他也斷不可能容得下程應天。

  送對方下去跟天機先生一家團聚才是正經。

  之所以此前不動手,原因便在於程應天有先見之明,早早尋了另外一個靠山。

  便是血河老祖。

  因為顧忌血河老祖,楚皇才忍著沒有動程應天。

  那現在血河老祖不在了,血河一脈整體也退入血海,程應天頓時沒了靠山的情況下,楚皇還會繼續忍耐嗎?

  程應天絕非省油的燈。

  陳洛陽相信,對方應該還會籌備其他後手。

  接下來,南楚應該會有一場亂子。

  具體大亂小亂,會亂到什麼程度,就要看楚皇的手段了。

  因為他的對手不僅僅只是程應天一個。

  只要程應天帶起一個引子,周圍南楚的敵人,自然會趁機下手。

  「可惜啊,南楚這一局,我們可能趕不上了。」江懿笑道:「咱們古神教自己也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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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樹立權威

  陳洛陽聞言,看了江懿一眼。

  古神教宿老,「落日王」鄭池,昔年曾同江懿競爭過教主之位但失敗的人。

  在陳洛陽這個此前從未有過的「副教主」出現之前,這位鄭長老,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有實無名的古神教第二人。

  他同江懿的關係,類似當初在神州浩土時燕明空同陳洛陽之間,又或者此前紅塵界裡先天宮前任宮主山靜與乾天長老游浩之間。

  不過,相較於先天宮的游浩,古神教鄭長老平日裡要低調的多。

  畢竟,游浩自身實力並不遜色於山靜。

  可鄭池當年雖然跟江懿堪稱一時瑜亮,之後卻被江懿甩在身後。

  論修為境界,鄭池和山靜、游浩、血蒼生等人一樣都是武聖巔峰的第十八境。

  放眼紅塵,都是名震一方,天下皆知。

  但比起天機先生、血河老祖、江懿等紅塵巨頭,境界差距客觀存在,一道天塹橫在那裡。

  只是,「女媧」的重新現世,一定程度上在彌補這道天塹。

  不說填平,但溝壑終歸會變淺。

  更何況,除了「女媧」之外,誰知道鄭池還會不會有別的準備?

  他可以嘗試聯絡天機先生幫手,自然也可能聯繫別人。

  當然,對於江懿,陳洛陽覺得他也不似表面這般簡單,此人身上秘密只會比鄭池更多,更深藏不漏。

  鄭池跟江懿鬥了百多年,對他瞭解並不少。

  如果可以,鄭池當然希望能有更多時間,做更穩妥的準備。

  但天機先生隕落於江懿之手的消息從南楚傳回,鄭池就必定警醒。

  他不確定天機先生同江懿之間會談什麼。

  可他同天機先生暗中聯絡,以及「女媧」的存在,有暴露的風險。

  鄭池必定不安。

  現在看來,他可能露出更多破綻,並且已經被江懿察覺。

  只是陳洛陽此前也沒有料到,江懿會將鄭池的事情交給他處理。

  當然,名義上他是副教主。

  教主如果不出面,自然是他這個副教主處理教中事務。

  例如,肅清,甚至於平叛。

  雖然換個角度來看,一位教主最需要提防的反叛者,就是副教主……

  陳洛陽腦海中想得雖多,但面上並無遲疑,江懿話音剛落,他便平靜的點點頭:「好。」

  他收斂紛亂的心思。

  不管江懿是抱著幫他培養威望的好心還是借刀殺人的歹心,對他來說,分別不大。

  「鄭師兄在教中德高望重,影響力非凡,要平平穩穩將事情解決,並非易事。」江懿微笑言道:「這段日子,我回總壇坐鎮,就有勞洛陽在外奔走,教中人馬,皆可隨意調用。」

  這其中重點在於平平穩穩,不導致大規模內亂。

  古神教在教外,冤家對頭也不少。

  雖然西秦皇朝、先天宮、小西天眼下都應接不暇,但卻有其他人虎視眈眈。

  陳洛陽、江懿等著看南楚內部楚皇同程應天的笑話,卻也要小心自家被別人撿便宜。

  這其中牽扯到一個江懿本人是否突然發難,以雷霆萬鈞、泰山壓頂之勢壓下,快刀斬亂麻,如此一來反而更可能在短時間內解決問題。

  但眼下他本人不出面,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因為他果真已經從血河老祖那裡繳獲他想要的目標寶物,現在忙著煉化休養?

  因為此前同血河老祖一戰,他實際上已經受了暗傷,只是不好表露出來,暗自隱忍?

  還是因為,另有其他原因?

  陳洛陽心中瞬間閃過諸多念頭。

  「好的。」他面上若無其事,仍只是簡單的點點頭:「現在具體什麼情況?」

  江懿微笑著遞過一枚玉簡。

  看了玉簡中的內容,陳洛陽暗自點頭。

  江懿對紅塵古神教總教的掌握,非常有力。

  哪怕他本人不在總壇,以鄭池的能耐,也沒能翻起多大風浪,一番暗流湧動的較量後,最終結果只是鄭長老協同少數親隨出逃,目前下落不明。

  江懿先前所言他本人坐鎮總壇,而陳洛陽奔走於外,便是接下來查證鄭池下落,並設法加以肅清。

  這其中也包括,提防鄭池同教外之敵有所聯繫。

  陳洛陽看著江懿:「給我一份名單。」

  對方已經說了教中人馬他可以隨便差使,這份名單便不是要人,而是肅清鄭池一夥,控制在什麼範圍,有沒有人需要特意網開一面。

  這其中尤其讓陳洛陽在意的一點是,現任青龍殿首座練步一,似乎並沒有受到鄭池影響,穩穩在自己位置上履行分內的職責與工作。

  江懿沒有動她,而她也沒有隨鄭池起事。

  而就陳洛陽所知,練步一正是鄭池的傳人。

  林岩被陳洛陽親手幹掉以前,只有朱雀殿首座一個位置出缺。

  練步一是否補上這個位置,在當時教內還頗有些爭議。

  聽到陳洛陽的提問後,江懿微笑著點點頭:「這個自然。」

  他凌空書寫,暗金色的光流凝結成文字,就鐫刻在虛空中懸浮不散。

  那是一個又一個人名。

  陳洛陽很快就見到「練步一」三個字。

  然後這片暗金色的文字,被江懿封入一枚玉簡內,遞給陳洛陽:「這些人,都可以信任。」

  「好。」陳洛陽若有所思,點點頭。

  兩人說話間,沒有避諱。

  謝不休在一旁聽得倒吸涼氣。

  鄭長老這些年來一直低調,讓教外之人看來,似乎已經徹底臣服於江懿。

  但教內一些明白人,都能隱約感覺到暗潮湧動。

  只是謝不休不曾料到,問題居然會在眼下突然間就毫無徵兆的爆發出來。

  放在平時,小謝同學或許就遠離問題漩渦,遠遠躲開。

  第十五境的武帝巔峰,在古神教這樣的魔道聖地,份量也不輕。

  但謝不休同學往日的做派,卻可能導致叛亂和平亂雙方,都不自禁將他排除在外。

  可現在恐怕就沒戲了。

  小謝同學很有悟性。

  江懿與陳洛陽談話沒避人,他老老實實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這事兒肯定有他一份兒,就乖乖聽陳副教主吩咐就對了。

  就算陳洛陽什麼活兒都不吩咐給他,他也不可能抽身。

  經過之前這麼來回幾趟,他謝某人現在已經打上了某位副教主心腹的標籤。

  陳洛陽既然接了這個差事,那他謝不休自然也會被捎帶上。

  哪怕什麼都不干,別人也不會信,只會以為他暗中有謀劃。

  謝不休同學眼下也慢慢變得淡定,隨遇而安,靜靜等候某位副教主的調遣。

  總之有命令下來咱就儘量努力完成,其他想太多也沒用。

  認命就好。

  謝某人心裡嘆氣。

  陳洛陽這時則看嚮應青青:「返回洞天,還是去本教坐坐?」

  應青青看看江懿和謝不休,然後向陳洛陽答道:「貴教眼下似乎正忙,我不好意思打擾,還是原路返回吧。」

  「好。」陳洛陽頷首,然後看向江懿:「前輩與不休先返回總壇,我稍晚些時候便回去。」

  江懿面帶微笑:「沒有問題。」

  四人便即分道揚鑣。

  江懿同謝不休返回紅塵古神教總壇。

  而陳洛陽則帶著應青青,返回那處黑暗洞天。

  留下應青青後,陳洛陽自己去見那具魔尊遺蛻。

  彷彿自己跟自己面對面,靜立片刻後,陳洛陽徐徐吐出一口氣。

  會有人按捺不住,闖進來或者偷摸進來嗎?

  他呼出氣,然後又輕輕吸氣。

  最後轉身走出魔尊遺蛻所在的大殿,除了黑暗洞天,前往紅塵古神教總壇。

  洞天入口在他背後扭曲晃動,形同黑洞般的門戶,在半空裡消失。

  陳洛陽回到總壇之後,便開始著手自己的差事。

  更詳盡更大量的情報信息,匯聚到他的案頭,任他隨意抽閱調用。

  不僅僅是古神教內,也包括教外。

  其中南楚皇朝的動向,略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楚皇,沒有動程應天?」陳洛陽微微挑眉。

  坐在他對面的江懿說道:「我也感到意外,初時還以為是我們這邊的動靜,讓程輝暫緩動手,想要先撿本教的便宜,但截至目前為止,都始終還不曾發現有這方面的動向,南楚那裡,很安靜。」

  「……」陳洛陽手指一下一下在桌面上的敲擊:「楚皇本身出了問題?當初圍殺天機先生的時候,他到底還是受傷了?」

  「青龍殿已經在設法探查。」江懿微笑道:「警惕的同時,我們先顧自己這邊吧。」

  陳洛陽徐徐頷首:「那麼,我動身出發了。」

  …………

  楚皇程輝,並沒有受傷。

  他閉死關了。

  只是這消息,在南楚內部也少有人知,至少短時間內,別人難以探查。

  楚皇,沒有等天河、血河之間分出勝負,便直接閉關。

  似乎,外界有何影響,他已不放在心上,而是完全專注於自身。

  此刻,在楚皇的閉關之地內,他褪去龍袍華服,換上一身輕簡便服,靜靜盤膝而坐,雙目閉合。

  在他身前,則有白玉盞,上面擺放著一枚酷似人心臟的存在,從中散發出淡淡妖異血氣。

  除此以外,在楚皇頭頂,有一個光團懸浮。

  光輝之中,分明是一張零散的書籍殘頁。

  良久,楚皇睜開眼,靜靜審視面前兩件至寶,深思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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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3.改變的時刻

  此前,不止一頁天書落入紅塵界。

  至尊不出,紅塵裡眾人或憑實力,或憑運氣,各自展開爭奪。

  大部分散落的天書殘頁,都經過不止一個主人的手。

  長時間輾轉後,局面才暫時告一段落。

  但即便巨頭人物得到天書殘頁,仍然不安穩,可能被其他強者虎視眈眈。

  這其中,不為旁人所知,自己暗中收藏天書殘頁,悶聲發大財的人,自然較為輕鬆。

  不過,也有例外。

  例如楚皇程輝。

  明明暗中得到一頁天書,但他卻遲疑不定,始終沒能認真參悟修煉。

  天書上玄奧的字跡,以及其中流露出來的力量意境,讓楚皇心生疑慮。

  他此刻目視自己面前的天書殘頁,再次陷入長考,沉吟不語。

  光輝籠罩下,這一頁天書上顯現的字跡,竟似乎是個「妖」字。

  其中流露出來的力量意境,也格外邪異莫測。

  那於楚皇本人平日裡接觸的各路武道絕學迥異。

  不僅僅是同正道絕學迥異,便是同諸多魔道絕學,也不相同。

  只是這頁「妖」字天書上流露出的氣息,同樣蘊含濃烈的邪氣同血腥之氣,讓人觸目驚心。

  楚皇面沉如水。

  到了他的境界修為,心性意志堅定,等閒不會動搖。

  就這麼對著這頁「妖」字天書,他雖然能感受到其中妖邪之意,但不至於被影響心智。

  可如此一來,他想要從中獲取收益便也難了。

  畢竟他的修為境界已經很高了。

  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總比剛剛起步或者還在半路,要困難得多。

  想要有收穫,就必須徹底煉化這頁天書。

  但這樣一來,就不可避免要冒些風險了。

  楚皇一直沒有更進一步動作,便是考慮這方面的問題。

  可是,時至今日,他不想再猶豫下去了。

  那個幾乎可以說,從他小時候開始記事以來就壓在他頭上的陰影,那個同父異母的私生兄長,終於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但楚皇程輝發現自己並沒有因此覺得輕鬆。

  初時他以為,這是因為天機先生並非他親手所殺,直到對方生命最後一刻,他也沒能真正勝過對方。

  但後來他發現並非如此。

  終他一生,天機先生都是他的苦主。

  可這樣的苦主,並非只有這麼一個。

  東周、南楚、西秦三大皇朝並稱於世。

  但楚皇程輝先後敗給西秦大帝李策和東周女皇許若彤。

  如果說秦帝李策已經隕落在葉天魔手上也就罷了,可是敗給年紀輕輕的女皇,對楚皇程輝的震動就相當大了。

  世間強者不少,但天機先生,西秦大帝,東周女皇……這最不能輸的幾位,楚皇程輝全都輸了個遍。

  連續不停的打擊,足以讓人窒息,彷彿辛苦一生,到頭來全是笑話。

  再加上陳洛陽橫空出世對古神教帶來的影響,連殺南楚皇室多人,卻叫南楚一時間連報仇的念想都難有,就更令楚皇程輝壓抑。

  明明想要干掉程應天斬草除根,但面對血河老祖,又只能無奈放棄。

  這連串打擊,讓楚皇程輝越發肯定,一個天機先生的隕落,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搬開壓在頭頂的一塊大石不假,上方卻還有連綿石山。

  自己,必須要做出一些改變了。

  楚皇程輝的目光越來越平靜,視線從「妖」字天書轉移到面前白玉盞上那彷彿人心般的存在。

  雖然跟「妖」字天書的力量意境不同,但這「人心」裡也傳出淡淡妖異血氣,並非正道寶物,而是出自魔道。

  源於血河。

  這是當初血河老祖請楚皇幫忙掩飾程應天身份的謝禮。

  東西確實是好東西,但同樣魔氣四溢,凶性暗藏。

  不過,在已經下定決心的楚皇眼裡,也就不在意這些了。

  此前,他還考慮尋找守正闢邪的寶物作為護法,中和「妖」字天書的邪異。

  但現在不需要了。

  眼前這源自血河的「魔心」,反而更好,能幫助他更有效煉化「妖」字天書。

  楚皇程輝是閉死關,與外界隔絕,南楚其他人輕易不敢打攪。

  是以他並不清楚天河、血河一戰的結果,也不知道先前令他吃癟的血河老祖,已然步了天機先生後塵。

  但即便知道了,也並不影響楚皇現下的決定。

  天機、血河固然先後隕落,但隨時可能有像女皇那樣的強者新崛起。

  更何況還可能有天魔捲土重來。

  重要的是自己要做出改變,持續進步。

  始終原地踏步的話,總有一天會被淘汰埋葬。

  楚皇之所以不等天河、血河一戰結果出來便即閉關,原因正在於此。

  楚皇神色平靜,伸出手指一點那「魔心」,「魔心」頓時炸裂!

  寶物原本的形體消失不見,散開成一團血霧,在洞府中瀰漫。

  然後這團血霧,將楚皇同「妖」字天書一起包裹,很快凝結成一個巨大的血繭。

  繭內光輝一明一暗,交錯閃爍,躁亂的氣息,漸漸趨於平靜。

  …………

  天河同血河一場大戰,爆發在東周皇朝地界上。

  但整個紅塵上下,都被牽動人心。

  遠在西秦的政陽城皇宮裡,西秦眾人便在一直密切關注這一戰的結果。

  當各方消息彙總回來後,宮中李遠邦、李故城等人,都是幾分歡喜幾分愁。

  雖然同東周關係惡劣,但如果讓西秦上下來選擇,顯然還是天河戰勝血河為妙。

  只是大家預想中的結果是血河老祖率眾魔頭敗退便罷。

  此前沒人能料到,本就重傷在身的老劍仙沒事,最後反倒是氣勢洶洶的血河老祖當場隕落。

  如此一來,天河、血河間的局面連恢復到對峙狀態都不行,東周、天河必然會持續追擊血河。

  血河將就此銷聲匿跡。

  東周與天河之間少了一個大敵,接下來東周的矛頭,會不會重新指向西秦,這讓李遠邦等人不得不在意。

  而天河、血河這一戰過程中另一件事,則讓西秦皇朝,以及在西秦地面上的佛門聖地小西天矚目。

  此前一直閉關中的青牛觀主,這次也現身參戰,並且是相助天河一方。

  血河老祖敗亡,同此有直接關係。

  青牛觀主重新出山,會不會將視線,瞄準西秦?

  東周那邊,雖然老劍仙重傷,但女皇驚才絕豔,不斷突飛猛進,實力日新月異。

  而西秦這邊,失去西秦大帝李策不說,青牛觀主的老對頭小西天普慧方丈同樣有傷在身。

  相較於青牛觀原本努力經營的東周而言,此刻西秦似乎更利於他們擴大影響力?

  「不知陛下現在……」皇宮中,一個老僧欲言又止。

  如今暫行監國的西秦太子李遠邦說道:「已有線索,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迎父皇回宮。」

  老僧微微點頭:「我佛慈悲,這最好不過。」

  李遠邦說道:「這段日子,還要多辛苦善明大師和小西天諸位高僧。」

  小西天在普慧方丈之下實力最高,地位最尊崇的宿老之一,羅漢院首座善明大師雙掌合十,口喧佛號:「太子殿下客氣了,當前大秦的局面,穩定當先,不宜動盪,敝寺上下,無不以此為念,略盡綿薄之力。」

  「普慧方丈同諸位高僧慈悲為懷,我大秦上下銘感於心。」李遠邦言道。

  小王爺李故城在一旁平靜看著自己大哥跟小西天中人客套,絲毫不覺得違和。

  雖然此前關係緊張,摩擦衝突不斷,但眼下這個特殊的節骨眼,西秦皇朝同小西天之間,必須合作,才能抵擋來自外界的虎狼。

  至於以後,還是要看西秦皇朝能再次有自家巨頭坐鎮。

  除了年輕一輩崛起外,關鍵還是在於李遠邦、李故城兄弟幾個的老爹,西秦大帝李策現在究竟什麼情況。

  整個西秦的國家機器已經在全力運轉,尤其是情報信息方面。

  最新傳回的消息是,在邊疆一帶,疑似發現了那個失蹤的北衛軍副將,冷寂。

  對方同西秦大帝李策密切相關,找到他,一切便可能豁然開朗。

  李故城長長吐一口氣。

  希望自家老爹吉人天相……

  「守缺道長,接下來,辛苦你往昆吾山一行。」李遠邦這時則對殿內一個老道士說道。

  對方正是道門僅次於青牛觀的三山之一,太乙山的掌教真人。

  青牛觀以下,道門三山,太乙山、昆吾山和赤城山都位於西秦境內,並受西秦扶持,以打壓佛門聖地小西天的影響力。

  只是近些年來,太乙山同小西天走得較近。

  不過現在西秦皇朝與小西天站在一條線上,太乙山的問題自然就不是問題了。

  「老道這便動身……」守缺道長頷首說道。

  「不必勞駕守缺師兄,我們來此就好。」

  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

  殿內眾人心頭齊齊一沉。

  政陽城上空,忽然紫氣萬里,籠罩全城。

  紫氣中央,一副巨大的太極圖徐徐旋轉。

  太極圖上,現出三個身影。

  當先一人,讓守缺道長、善明大師、李遠邦等人都呼吸變重。

  赫然正是紅塵道門第一高手,青牛觀主,青牛真人俞青牛。

  而在觀主左右兩邊,也各立著一個道人。

  赤城山掌教,和昆吾山掌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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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佛道之爭

  紫氣出現之際,政陽城守城大陣立馬便起了反應。

  龐大的法陣再次籠罩全城,並且同上方天空中的紫氣產生碰撞。

  不過,在陣法光輝接觸紫氣的時候,茫茫紫氣如同無盡天淵,將大陣攻擊的力量吸收。

  太極圖轉動期間,並未對下方政陽城大陣進行反擊。

  如今執掌守城大陣的西秦太子李遠邦,這時控制著陣法,暫時趨於平靜,但仍然警惕上方已經被染成一片紫色的天空。

  看著太極圖上的青牛觀主和另外兩大道門大派掌教,李遠邦等西秦高層強者便即輕嘆一聲。

  看眼前的模樣,不用多說,青牛觀主已經成功說服昆吾山與赤城山的掌教共進退。

  青牛觀天下道門魁首的美譽,著實不是空談。

  西秦此前尊道抑佛,幫助道門三大名山站穩腳跟,制衡佛門聖地小西天,對今日局面,便隱隱有所預料。

  如果西秦大帝李策仍在,那眼前景象未必會出現。

  可西秦大帝不在,青牛觀主親自從東方而來,如今情景,也就不令人意外了。

  只是西秦上下自然還是希望能加以挽救阻止。

  可惜,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掙扎的必要。

  太乙山掌教守缺道人,看向青牛觀主左邊的昆吾山掌教,面上不禁微微露出苦笑。

  他同對方,平日裡交情不錯。

  所以李遠邦和小西天的人,才寄希望於他走一趟昆吾山,說服昆吾山掌教青鼎真人,能站到西秦一方。

  但現在既然青鼎真人同青牛觀主一起來此,其決定已經一目瞭然。

  青鼎道人這時言道:「守缺師兄要來我昆吾山做客,不妨稍後一起同行?」

  守缺道人一時間沉默不語。

  而西秦太子李遠邦則目視青牛觀主問道:「真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見教?」

  「貧道此前閉關,如今出關後,來尋訪幾位故友罷了,並無冒犯西秦之意。」觀主雲淡風輕的說道:「天魔捲土重來,令尊血戰到底,乃紅塵正道楷模,貧道亦希望他福壽無量,平安歸來,屆時可以好好敘舊。」

  「謝真人為我父皇祈福。」李遠邦沉著的說道。

  「守缺師兄,請吧。」觀主言道:「小西天普慧方丈身體抱恙,我們一同去探望一下他。」

  小西天羅漢堂首座善明大師聞言,雙掌合十,低喧佛號:「謝過真人掛念本寺方丈。」

  然後,他便閉口不言,不再多說其他什麼。

  眼下青牛觀主想要做什麼,政陽城裡的人根本無力阻攔。

  能否守住政陽城,能守多久,都是疑問。

  青牛觀主自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善明大師等小西天僧眾,現在只能希望自家方丈依託守山大陣,可以擋下眼前這位道門第一人了。

  方丈傷勢未癒,今天對小西天來說,必然是一場巨大考驗,甚至是浩劫。

  大家,也都沒有看守缺道長。

  因為他們都知道,守缺道長沒有選擇。

  或者說,他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

  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太乙山那裡,肯定避不過青牛觀雷霆橫掃。

  不管是西秦皇朝還是小西天,眼下只能自保,難以主動出擊為他太乙山主持公道。

  此前還想著大家連成一氣的情況下,再請動強者助拳,或可將青牛觀的腳步擋在西秦以外。

  但觀主親自出手,迅雷不及掩耳,西秦疆域內聯合之勢已不復存在,現下就是各個擊破了。

  這種情況下還要求守缺道長留下,那簡直有些不人道。

  守缺道長嘆息一聲,無言的朝李遠邦等西秦強者還有小西天善明大師分別一禮,然後出了大殿,向半空中升去。

  李遠邦等人沒有阻攔,無聲的看著守缺道長的身形,升入天空中紫氣內。

  老道士到了太極圖上,與昆吾山、赤城山兩派掌教並列。

  一身簡單灰道袍,年輕道士模樣的觀主微笑衝他點點頭,然後回首再次看向下方政陽城:「今日叨擾了,稍後有閒暇時,貧道再做正式拜訪。」

  說罷,紫氣一卷太極圖,便在天穹上消失。

  政陽城上方的天空,重新從紫色變回往日的青碧色。

  皇宮大殿裡,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間全體沉默。

  這一回,就算是東周與天河,恐怕都難以幫上忙了。

  一方面是經歷同血河一戰後,老劍仙傷勢更重,已無力再出手,女皇也需要分出更多精力看顧自家東周與天河,以防另有人試圖撿便宜。

  另一方面則是,天河同血河一戰,青牛觀主相助天河,這個人情實實在在,如果不徹底翻臉的話,那在其他地方,就要賣青牛觀主一個面子。

  當然,青牛觀主也很有分寸。

  他這次過來,擺明了是佛道之爭,不動西秦上下分毫。

  只不過,一切都是在西秦地面上進行罷了。

  他眼下無意動搖西秦對自身疆域的統御和威望,而是雷霆掃穴,不停拔除小西天和佛門在這片土地上的影響力。

  以自身道門,取而代之。

  小西天普慧方丈,也是因為抗擊葉天魔而負傷。

  觀主並沒有趕盡殺絕的意思。

  政陽城裡很快收到消息,觀主壓根沒有在小西天山門動手。

  他就靜靜守在那佛門聖地外。

  沒有攻進去的打算。

  但是反過來,普慧方丈連同寺裡不少佛門高手,自然也不用想要出去。

  於是就像當初幾大巨頭在政陽城上空對峙,等於把西秦高手封堵在城裡不得外出一樣,小西天現在也是相同的狀況。

  而青牛觀,以及太乙、昆吾、赤城三山,則可以肆無忌憚橫掃西秦地面上大大小小的佛門勢力。

  這其中有小西天自家的旁支,也有尊奉小西天為首的其他佛門勢力。

  眼下失去小西天引領,面對一眾道門強人,實在難有抵抗之力。

  「眼下,唯有暫時隱忍了。」李遠邦看著善明大師嘆息一聲。

  「老衲與同門,出去相助一臂之力。」善明大師言道。

  「青牛觀主應該有安排高手,專門等著大師你們。」李遠邦言道。

  善明大師頷首:「唯有盡力而為。」

  說罷,老和尚留了部分僧眾繼續待在政陽城以防萬一,然後帶了其餘人,出城馳援。

  李遠邦平靜目送對方離開,然後靜靜吩咐:「加緊尋找父皇還有冷副將的下落。」

  西秦眾人,盡皆應諾。

  …………

  陳洛陽離開古神教總壇,追查鄭池的下落。

  這次跟他一起出來的人,就不止謝不休一個了。

  整個紅塵古神教總教上下大量人力物力,他現在都可調用。

  看似根基仍然淺薄,但教內耳目靈通者,已經大致瞭解先前西秦、先天宮、天河連續三場大事件中,自家這位看似年歲尚輕的副教主,著實不可輕視。

  對方在神州浩土時惹出不小動靜,已經讓紅塵側目。

  結果真來了紅塵界,這鬧出的動靜,竟似乎更大了。

  他具備多少能量,都將以更誇張的比例放大。

  眼下要說一眾教中強者就此心服口服,那還差得遠。

  但眼下已經沒有人再認為,陳副教主的權威是來源於江教主。

  大部分人現在對陳洛陽的態度,更多是在觀望。

  眼下陳洛陽發號施令,只要不是太過艱難的問題,大家都會大部分照做,聽命行事,慢慢觀察。

  哪怕沒有江懿的命令提前打鋪墊也一樣。

  而現在江懿既然放話將鄭池的問題交給陳洛陽處理,那古神教上下就徹底毫無阻滯運轉起來。

  「蠻荒那邊嗎?」陳洛陽手裡把玩著一枚玉符,讀取其中蘊藏的訊息。

  謝不休在他身後,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但小謝同學,難免還是有些好奇陳洛陽面前的人。

  現任青龍殿首座,練步一。

  「不錯,蠻荒那邊有異動。」練步一平靜的答道:「很可能,跟師父有關,但還需更進一步的證實,我已經安排下去。」

  蠻荒百族,與古神教之間關係沒有南楚那麼惡劣。

  準確說來,兩家其實一直都盯著南楚的廣闊疆土。

  不過,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更有可能成為鄭池鄭長老謀求的外援。

  「有消息,立刻回報。」陳洛陽看著面前的練步一。

  練步一表情沒有任何波動,點頭應是。

  彷彿她跟鄭池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而更離奇者,總教教主江懿似乎還真就當練步一跟她師父鄭池沒有任何關係。

  鄭池隱隱有叛教的嫌疑。

  練步一卻還穩穩坐在青龍殿首座的位置上。

  這讓教中許多人都暗自嘀咕,好奇不已。

  陳洛陽則彷彿跟江懿一樣,對眼前的女子充滿信任:「除此以外,其他方面呢?」

  「青牛觀主入西秦,整合統領道門所有頂尖強者,一起在西秦境內行滅佛之舉。」練步一答道:「青牛真人本人堵了小西天的山門,普慧方丈和小西天大部高手不得外出,只能坐視道門橫行。」

  「不過,從東周有大量佛門高手西來,援助西秦境內的佛門中人,雙方現在打得不可開交。」練步一補充說道。

  陳洛陽聞言點點頭。

  面上毫無異狀,心中卻泛起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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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5.疑點重重

  心中一些念頭迅速轉過,陳洛陽面上則若無其事。

  「青牛觀向西拓展,是東周皇朝樂於見到的情況,但道門因此而壯大,很快便會重新反哺他們在東周的勢力,東周皇朝不可能坐視不理。」陳洛陽言道。

  因為或這或那原因,東周自己不好親自出面的情況下,讓自家境內佛門勢力向西而去援助小西天,無可厚非。

  在局面失去平衡以前,一直都是西秦尊道抑佛,扶持境內大小道門,制約佛門聖地小西天,而東周尊佛抑道,扶植佛門勢力對抗道門聖地青牛觀。

  道門自青牛觀以下三山,太乙、昆吾、赤城全在西秦境內。

  反過來,小西天之外,佛門最強盛的三大勢力,菩提寺、淨土禪院、伽藍寺則都在東周境內,並受東周皇朝扶持。

  青牛觀整合統領了道門三山一起在西秦掃蕩佛門,東周皇朝便支持佛門三寺一起入西秦援助小西天。

  西秦皇朝境內,佛門處境頓時為之改觀。

  雖然小西天自方丈普慧大師以下,大部分高手都被困在山門不得外出,但要做到這一點,必須青牛觀主親自出手才行。

  他也必須守在小西天山門外。

  只要沒有觀主,雖然青牛觀許多高手橫行,但西秦境內得到援助的佛門勢力,壓力便小了許多,能在西秦皇朝的暗中支持下,穩住局面,不至於立馬潰敗,一瀉千里。

  但青牛觀除了觀主以外,畢竟還有其他嫡傳高手,傲視群雄,是以整體局面,還是以道門佔據上風。

  古神教這邊自家正在進行整肅,對西秦境內的風雲便只旁觀。

  青牛觀不用擔心古神教介入。

  古神教也不用擔心別人介入自家的問題。

  大家倒似乎剛好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處理自己問題的模樣。

  或許只有陳洛陽,心中暗自疑慮。

  倒不是懷疑青牛觀對古神教有什麼念想,而是同他本人之間,他感覺觀主應該是懷有較大疑心的一位巨頭。

  不過既然對方沒有動靜,陳洛陽面上便也不動聲色,安下心來,做自己的事情。

  …………

  蒼茫天地間,一條大河河畔,有個相貌清雅溫和的中年男子沿河行走。

  正是本該在古神教總壇坐鎮休養的江懿。

  他將整肅內部的事情交給陳洛陽,自己深居簡出休養,落在其他人眼裡,是扶植陳洛陽,又或者坐山觀虎鬥。

  在知道他從血河老祖處想要有所收穫的人眼裡,則更像是他成功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於是立馬趁機消化。

  但此刻他卻出現在古神教總壇以外遙遠的地方,自有另一番謀劃。

  江懿沿著河岸,信步而行。

  獨自走了片刻後,他身旁忽然毫無徵兆,出現另一個身影。

  這人神情沉靜,負手而行,同江懿並排。

  「凌宮主來了。」江懿微笑說道。

  與他並肩而行的中年男子,分明是黑水絕宮宮主,「黑水滔天」凌蒼。

  凌蒼沖江懿點點頭,但沒有說話。

  江懿打過招呼後,同樣不再出聲,保持安靜。

  一個魔教教主,一個魔宮宮主,此刻便一起徐徐在河邊漫步,不言不語,像是在另外等候什麼人。

  果然,他們兩人一同走了片刻後,河岸上毫無徵兆,又出現另外一人。

  一個身著灰衣,外觀年齡看上去三十歲上下的青年道士。

  分明是本應正守在小西天外堵山門的青牛觀主。

  「俞觀主此來,西秦那邊不會有事嗎?」江懿微笑問道。

  觀主輕描淡寫說道:「貧道自有準備,短時間內不會有問題,只是我們這邊需要速度快些。」

  「咱們這可是非同小可啊。」江懿嘆息著笑道:「不過,也確實要不了多久便是,很快就見分曉。」

  黑水絕宮宮主凌蒼聲音淡漠:「確實非同小可,你們當真有把握?」

  江懿言道:「凌宮主既然赴約而來,心中豈不是已有主意?」

  「我確實有所懷疑,但可做不到似你一般篤定。」凌蒼輕描淡寫答道。

  「縱使那真是至尊,他身體狀況,也極之不妥。」江懿言道:「否則他不該是那番反應。」

  魔宮宮主與青牛觀主聞言,都停下腳步,轉頭看向江懿。

  江懿言道:「以至尊之能,該可看出,我遇上過兩個幽冥神。」

  宮主與觀主的視線,都齊刷刷注視江懿,二人目光之銳利,叫人驚心動魄。

  江懿被二人目光注視,泰然自若:「二位不必這麼看我,江某也是時隔許久之後才察覺那幽冥神的身份,但至尊當不至於疏漏才是。」

  魔宮宮主與青牛觀主都深深看了江懿一眼。

  對方話裡意思即是說,與那幽冥神相遇,讓其身上產生某種特異之處。

  在魔尊看來,應該一目瞭然。

  然而是什麼特異之處?

  他們二人眼下審視江懿,並無察覺。

  但這種情況下,不好再追問過深。

  只是如此一來,江懿說話可信度略微打個折扣,讓他們二人有所保留。

  不過,並不影響他們接下來的決定。

  今日既然出現在這裡,其實便意味著他們都對那位傳說中的存在心生懷疑,心中已經拿定主意。

  江懿也微笑看著他們二人:「李策的天書,已經等同被至尊收回,二位心生焦慮,也是難免的事情。」

  魔宮宮主和青牛觀主都神色平靜,波瀾不驚。

  宮主經過一番龍爭虎鬥,得到一頁天書,世人皆知。

  倒是青牛觀主也有一頁天書在手,卻少有人知。

  不過他此前閉關多時,以至於連續幾場大戰都沒有參與,直到最近才出關,已經惹得許多人懷疑遐想。

  現在江懿同凌蒼,也不過是驗證了心中猜想。

  「至尊如果要收回我等的天書殘頁,那沒有二話,凌某自會獻上。」魔宮宮主淡然道:「但如果是個打至尊旗號的小輩兒,則另當別論。」

  青牛觀主言道:「貧道妄自干預天機,可能惹得至尊震怒,這是貧道咎由自取。

  但現在看來,怕不是至尊震怒,而是讓貴教副教主震怒。」

  「先天宮那時,究竟什麼情況?」江懿不急不躁的問道。

  「我當時距離尚遠,接到南楚程應天通知方趕到,未曾親眼目睹,事後方才隱隱察覺,俞觀主當初應該離得較近。」魔宮宮主言道。

  觀主淡淡言道:「陳洛陽能撞見貧道弟子春眠,是因為他也逕自向先天宮的天動殿而去,除了天動儀,貧道實在想不到他去那裡還能圖什麼。」

  江懿言道:「或許,正是因為俞觀主你們師徒的動作,被至尊察覺,才有洛陽跑那一趟。」

  「確實不無可能。」觀主點點頭:「所以,陳洛陽來本觀發難問責的時候,貧道托他轉交一件禮物給至尊。」

  江懿與魔宮宮主目光都微微一閃。

  「什麼禮物?」

  青牛觀主答道:「兜率天羅。」

  江懿同魔宮宮主對視一眼:「觀主……膽量包天,佩服,佩服。」

  「至尊並無反應。」觀主言道。

  「按江居士你所言,陳洛陽在政陽城下動用血神珠,在天機先生隕落一役動用天河的穹天石。

  這些應該都是天河雲老還有血河老祖奉獻給至尊的寶物。

  以至尊對陳洛陽的態度,陳洛陽不會敢於私自動用,必然都曾報給至尊知曉,只是至尊不怎麼在意這些寶物。

  那麼貧道這兜率天羅,他就算還收在自己手裡,至尊也該知曉才是。」

  青牛觀主輕輕搖頭:「然則至尊迄今為止,既沒有找貧道,也沒有問過道君。」

  魔宮宮主看向江懿:「你說過,他送那個名喚應青青的小妮子,已經親身回過至尊的洞天一趟?」

  江懿點點頭。

  青牛觀主和魔宮宮主都沉吟不語。

  這就說明,陳洛陽必然已經見過至尊。

  有關他青牛山之行的經過,至尊也該已經知曉才對。

  之後沒有針對青牛觀的進一步動作,看似至尊原諒了青牛觀主在先天宮的舉動。

  但這卻透出詭異和尷尬。

  那件青牛觀傳承多年的至寶兜率天羅,倒不至於說火上澆油,更進一步激怒至尊,可照理說討不到至尊歡心才是啊……

  「疑點太多了。」青牛觀主淡淡說道:「我等,還是親自去向至尊求證一番吧,或會被至尊責怪魯莽,但請求面見至尊,總算不得錯處。」

  總不可能說,必須某個姓陳的年輕人同意,旁人才能見到至尊?

  到底誰是師父,誰是徒弟?

  豈會有那等本末倒置的事情?

  「江居士?」青牛觀主看向江懿。

  江懿微微一笑:「至尊的洞府,江某已知路徑,只是一人前往,卻可能被別人擋駕,故而當然希望二位能一起同行。」

  黑水絕宮宮主聞言,目光微微一凝。

  他之前正是在先天宮外,吃了別東來的虧。

  而別東來在至尊洞天那裡進進出出,本就是陳洛陽惹人懷疑的疑點之一。

  堂堂巨頭強者,到底是被至尊扣下小懲大誡,還是給陳洛陽當打手?

  「同別居士在至尊的地面上衝突起來,總歸不美。」青牛觀主言道:「聽聞別居士費心尋找其夫人,貧道近來恰好有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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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巨頭闖洞天

  江懿同魔宮宮主凌蒼的視線,都看向青牛觀主。

  觀主徐徐頷首:「別夫人並不在紅塵內,而是在清微界。」

  「原來如此。」江懿微笑道:「觀主既然胸有成竹,我等此行便更有把握了。」

  他一邊說著,在虛空裡徐徐畫了一個圓。

  暗金色的光輝,在半空裡凝結不散,然後這個光圈,彷彿開啟一座門戶。

  門戶的另一邊,呈現五光十色,光怪陸離的古怪景象。

  江懿當先邁步入內。

  青牛觀主同魔宮宮主,則一起跟上去。

  暗金色的門戶,緊接著便即關閉。

  大河邊上微風吹過,河邊的人已經無影無蹤。

  江懿三人穿行在一條離奇的通道中。

  青牛觀主和魔宮宮主跟在江懿身後,也在戒備週遭一切,以防另有針對他們的陷阱。

  江懿當先而行,則似乎沒有發現另外兩人暗藏的提防。

  他一邊走著,一邊隨口問道:「恕江某冒昧,只是不知紀老宮主當年,究竟因何而隕落?」

  魔宮宮主凌蒼語氣平靜:「走火入魔,人盡皆知。」

  青牛觀主在一旁聽了,一言不發,彷彿完全事不關己。

  但江懿所問的事情,他同樣也暗自關心。

  身旁的黑水絕宮現任宮主凌蒼,是最近百年內方才接掌宮主之位。

  上一任宮主,是凌蒼的師父。

  沒有隕落在天魔之劫,卻於數十年之後,離奇殞命,堪稱紅塵界近百年來的一個不解之謎。

  一位傲視一方的巨頭離奇身死,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不過,也是因為太過離奇,又極為隱秘,以至於紅塵各方都沒能第一時間察覺。

  凌蒼短時間內崛起接班,成功讓黑水絕宮平穩過渡,不至於遭逢昔年青雲齋和眼下先天宮、血河的厄難。

  雖然少有人知,但江懿同青牛觀主卻都有所耳聞。

  那口在西秦皇都政陽城驚鴻一現的黑棺,最早有消息傳出,便是在黑水絕宮上代宮主在位的時候。

  只是相關訊息很少,外界大都不知者黑棺究竟蘊含何等隱秘。

  直到前不久在神州浩土和紅塵界西秦政陽城先後現世,其真面目才暴露於世人面前。

  「還請凌宮主不要介意,只是那具黑棺著實詭異,讓人難免好奇。」江懿坦然道:「不知貴宮老宮主昔年,可有跟你提及這黑棺的來歷?」

  魔宮宮主略微沉默一下後言道:「先師亡故,很多事情,我已不想多提,事實上,我於那黑棺,也確實所知有限。

  那東西,是先師從外面尋回,藏有許多秘密,合我們師徒二人之力先後揣摩多年,也沒能真的探明其中究竟,留有許多疑團未曾解開。

  這是件幽冥之寶,極為凶惡,我一直懷疑,先師當年隕落,同此寶有關,是以在先師亡故後更慎重的對待,大多時間裡,都將之鎮壓封印。」

  他語氣波瀾不驚:「直到貴教那位陳副教主橫空出世之際,這口黑棺才突然再起異動,竟然衝破了本宮的封印,飛遁而去。

  我也很想知道,陳洛陽此人,為何會與黑棺扯上關係,有什麼關係?」

  「或許我們很快就能有答案了。」江懿微笑。

  魔宮宮主點點頭,不再言語。

  反倒是一旁的青牛觀主,這時突然開口:「凌居士,貧道也冒昧問一句,那口黑棺離開貴宮的時候,裡面是空的,還是有東西的?」

  「……」魔宮宮主略微沉默一下後,答道:「先師的遺體在其中。」

  江懿同青牛觀主聞言,目光都向他這邊看過來。

  魔宮宮主語氣平靜:「這是先師遺願。」

  「祝凌居士早日尋回那口黑棺。」青牛觀主言道。

  江懿也微笑點頭:「祝凌宮主早日得償所願。」

  「借兩位吉言。」魔宮宮主點點頭。

  三人便即不再多言,一同繼續前行。

  眼前看似走不到盡頭的通道,卻在毫無徵兆之際,突然結束。

  江懿領頭,步入一片黑暗當中。

  青牛觀主和魔宮宮主,緊隨其後。

  他們二人都沒有真正進入過魔尊所居的黑暗洞天,這時便一起看向江懿。

  「我們到了。」江懿輕聲道。

  青牛觀主和魔宮宮主感受身處其間,感知能力和洞察能力都遭受壓制,變得遲鈍。

  「正常來說,至尊應該已經察覺我們的到來了。」江懿說道。

  黑暗的洞天裡,寂靜無聲,彷彿只有他們三人存在。

  青牛觀主問道:「你們每次來,陳洛陽也都在,對嗎?」

  「其實也就兩次。」江懿言道。

  魔宮宮主說道:「對別東來而言,應該不止兩次。」

  江懿頷首:「是啊,試試看,能否找到他。」

  說罷,當先邁步而行。

  觀主同宮主便也一同跟上。

  江懿輕車熟路,穿過重重黑暗宮殿。

  之前他已經暗暗記熟了路徑,如果此地主人不加以干涉的話,他眼下走起來,全無難度可言。

  一路上,沒有任何阻礙。

  三位巨頭心中對陳洛陽的懷疑,越來越重。

  終於,他們來到中央大殿外。

  在這裡,第一次碰見攔路虎。

  一頭瘋虎。

  別東來面色不善,站在大殿前的廣場空地上,虎視眈眈盯著江懿三人。

  「洞天裡,我的感知被壓制,剛才還以為聽錯了。」別東來冷冷說道:「料不到,還真有人不經通傳,偷摸摸潛入至尊的洞府。」

  「別先生誤會了。」江懿微笑道:「我等前來,只是有事求見至尊,並不冒犯之意。」

  別東來斜睨他們三人:「少來,至尊早有令頒下,有什麼事,由洛陽通傳。」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陳洛陽,會堵塞內外,矇蔽至尊。」魔宮宮主凌蒼淡淡說道:「我要稟報至尊的事情,陳洛陽視為眼中釘,又豈敢幫我通傳?」

  別東來哂然:「至尊,又豈會被人矇蔽?只要他老人家願意,紅塵中有幾件事他會不知道?」

  「至尊專心於閉關煉寶,一時不查,也是有可能的。」凌蒼言道:「假如他老人家已經知曉,那麼即便不召見我,現在也不會拒而不見。」

  別東來皺眉:「什麼事?」

  「與黃泉界有關。」凌蒼答道。

  別東來聞言,挑了挑眉毛。

  黃泉幽冥,天生便與人間紅塵相對。

  只不過黃泉界在其主宰者掌控下較為克制封閉,同紅塵、清微、羲和諸界少有接觸,井水不犯河水。

  但那裡乃是死者世界,一直為生者世界所忌諱。

  紅塵中,魔道出身的武者對黃泉的看法倒比較隨意。

  但正道出身的武者,則一直對黃泉心懷警惕甚至於敵意。

  偏偏生死相對,黃泉、紅塵之間總有斬不斷、道不明的聯繫。

  幽冥十二劍,正是源自黃泉界的蓋世絕學。

  別東來對黃泉界如何,其實不大在意。

  不過他確實不清楚至尊對黃泉界,究竟是什麼看法。

  「這跟陳洛陽又有什麼關係?」別東來仍然沒有讓路:「他為什麼要阻你稟報至尊?」

  「因為他正跟黃泉界有關。」凌蒼言道:「你如果感興趣,可以跟我一同面見至尊,至尊如果許你旁聽,你自然可以知曉一切,如果至尊不許你旁聽,那說明這事情不該你知道,我們也無需在此多言。」

  別東來手裡多出半截被折斷的晶石,在手裡把玩:「那就讓洛陽也一起來好了,大家當面對質,才叫公平不是?你現在是背後告黑狀啊。」

  江懿看著別東來手裡半截晶石,不禁莞爾。

  那信天石,本是他所有,先前給了陳洛陽。

  結果現在卻成為別東來與陳洛陽不懼時空遠隔,便於聯絡的工具。

  「別居士,向你打聽一事。」

  青牛觀主這時突然出聲問道:「你在這洞天裡多日,平時,同至尊交談多嗎?」

  別東來大啦啦的說道:「不多,但也不少。」

  青牛觀主神色平靜:「那麼,你……再見過至尊出手嗎?」

  「你什麼意思?」別東來皺眉:「沒有你們這樣偷摸進來的宵小之輩,至尊幹嘛要出手?我又不惹至尊生氣。」

  這話倒是實打實。

  為了打聽韓嫣的下落,別東來這輩子都沒像這幾天在黑暗洞天這麼循規蹈矩。

  「你誤會了。」青牛觀主言道:「貧道是指,至尊既然煉寶,想來該有出手吧?」

  別東來認真想了想,然後很坦白的答道:「沒見過。」

  他視線在江懿三人身上來回打量。

  「你們三個,今天來此,到底所為何意?」

  他思路與常人迥異,每每有出人預料之舉,但人反應並不慢。

  青牛觀主這時卻忽然換了話題:「別居士,聽聞你一直在尋找尊夫人?」

  別東來點頭:「不錯。」

  「你幾次三番相助陳洛陽,攻擊凌居士,甚至同天機先生拚個兩敗俱傷,也是想要通過陳洛陽向至尊求情,打探尊夫人的下落?」青牛觀主問道。

  別東來絲毫沒有窘迫感,很乾脆的承認:「對。」

  「你在紅塵界,注定找不到的。」青牛觀主言道。

  別東來猛地瞪圓眼睛,沒有出聲,但緊盯青牛觀主。

  觀主答道:「居士的夫人,在清微界。」

  別東來聞言,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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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誰讓你們起來了?

  見了別東來的模樣,青牛觀主、江懿、魔宮宮主三人都暗自留神。

  看來,眼前這瘋子對其妻子的重視程度,更在原先預期之上。

  此人,竟有如此的一個死穴?

  不親眼目睹,還真讓人難以置信……

  原先預計,有此一著,能讓別東來讓路,兩不相幫。

  但現在看來,不僅僅能讓對方讓路,甚至可能將對方拉到他們陣營這邊。

  江懿三人心裡琢磨,面上不動聲色。

  青牛觀主正打算繼續添把火,趁機打動別東來,卻突然感覺對面別東來模樣不對。

  眼前高大男子身上,陡然生出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

  「清微界……」別東來此刻視野內,已經沒有了江懿同魔宮宮主凌蒼的身影,只剩下青牛觀主一人。

  「我沒記錯的話,清微界不就是你們道家的地盤?」

  聽別東來這麼說,青牛觀主頓時心中升起不祥的徵兆。

  果然下一瞬間就見別東來彷彿一頭髮怒的獅子,暴喝道:「是你們跟那老鬼串通一氣,將我家娘子藏起來的!」

  暴喝聲中,不給觀主回話的機會,他已經直接一拳打過去!

  「瘋子……」觀主身前,紫氣流轉,將自己身形遮掩。

  但別東來一拳,直接將茫茫紫氣洞穿,依舊以直搗黃龍之勢,一拳打向觀主。

  觀主先前心裡有了防備,此刻雖驚不亂。

  茫茫紫氣海洋中,陰陽太極圖轉動,將別東來的拳頭擋住。

  「清微界確實是我道家仙境,但與葉天魔無關,只是他偷偷將尊夫人藏於那裡,貧道也是剛剛才知曉此事。」青牛觀主一邊抵擋別東來的攻擊,一邊說道。

  然而別東來絲毫不為所動:「放屁,你道家自己的地盤,你們會不知道?分明跟那老鬼是一夥的!」

  「別居士冷靜一些,莫要口不擇言,你這話,對道君不敬。」青牛觀主言道。

  別東來冷哼一聲:「不管是誰,不管我實力高低,誰動我家娘子就不行!」

  魔宮宮主凌蒼冷冷說道:「不管俞觀主同天魔是否同謀,尊夫人現在好歹在清微界地界上,你現在同清微界為敵,真的好嗎?」

  這話說出口,卻發現別東來周身散發的氣息,似乎比之剛才更加危險。

  他不再一副暴怒模樣,而是變得面無表情,盯著青牛觀主:「果然,你們是一夥的。」

  每說一個字,便多出一拳,重重轟擊眼前的太極圖。

  青牛觀主長長吁一口氣,守穩陣腳,化解別東來的鐵拳。

  江懿也搖頭嘆息,同旁邊的魔宮宮主凌蒼對視一眼。

  這個瘋子……

  大家心中,生出相同的念頭。

  凌蒼面沉如水。

  他明白問題出在哪裡了。

  別東來的妻子,是被葉天魔藏起來了。

  按理來說,其生死完全掌握於葉天魔之手才對。

  但即便如此,葉天魔也不曾真的降服這個瘋徒弟,讓別東來乖乖聽話。

  別東來看似憶妻成狂,但這當中有個問題,就是他絕不向葉天魔妥協低頭,絕不會受對方威脅,只會生出無盡的憤恨。

  對別的知道他妻子下落的人,他或許會表現得很好說話。

  畢竟拐走韓嫣的不是這些人,而是葉天魔。

  對葉天魔,那就是憤恨欲狂,不死不休了。

  現在,他當道門跟葉天魔是一夥的,這就沒法正常溝通了。

  凌蒼暗自搖頭。

  剛才應該全力撇清跟葉天魔的關係才是。

  語帶威脅,只會讓眼前這個瘋子更鑽牛角尖。

  這是個行事不管後果的人,缺乏常人理智。

  他們跟這瘋子打交道還是太少了……

  眼見別東來已經完全瘋狂,出手不留絲毫餘地,江懿同凌蒼也無其他辦法可想,只能先幫觀主。

  青牛觀主一邊化解別東來的攻勢,一邊說道:「夜長夢多,不要跟他多糾纏,先面見至尊再說。」

  話雖這麼說,但他們三人此刻心中都已經篤定,姓唐的那位紅塵至高主宰,必然出了問題。

  否則,不說他們三個悄悄潛進來至尊沒有反應,此刻他們在殿外都已經跟別東來交上手了,堂堂至尊怎麼可能還沒有半點動靜?

  顯然,不是不想動,而是……動不了!

  魔宮宮主凌蒼同江懿對視一眼。

  江懿言道:「既如此,有勞俞觀主同別先生搭搭手,我等先入內拜見至尊。」

  說罷,他當先邁步而行,向大殿內走去。

  凌蒼見狀,便也跟上。

  別東來狀似瘋虎,攻勢如狂。

  不過他先前同天機先生一戰兩敗俱傷後,傷勢還未徹底痊癒。

  此刻青牛觀主袍袖一捲,太極圖在半空中不停旋轉並且變大,將這個對手穩穩攔下。

  只瞬息之間,江懿同凌蒼兩大魔道巨頭,已經推開中央大殿的殿門。

  門內一片黑暗,幽靜無聲。

  江懿二人的腳步在門口處不自禁的微微一頓,然後下一刻一起邁步向前,步入殿內。

  進去以後,首先映入二人眼簾者,乃是一尊巨大的鼎爐。

  鼎爐在劇烈震盪,但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震盪之下,從鼎爐裡,透射出一道道詭異的霞光。

  狠厲霸道至極的凶煞之氣,從中傳出,懾人心魄。

  便是江懿和凌蒼這等傲視紅塵的一方巨擘,心神也為之震撼。

  凌蒼看向江懿,江懿徐徐點頭。

  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從鼎爐兩側徐徐繞過,充滿慎重。

  這鼎爐裡,毫無疑問,正在煉製一件極為強大的至寶。

  按照江懿的估計,當日擊退天少君的存在,很可能並非至尊本人之力,而是源自這件寶物。

  當初他以幽冥神以及神武魔拳「女媧」的事情為由,單獨求見至尊,一方面是試探虛實,另一方面便是想再次近距離觀察洞天內的狀況。

  結果,不管是哪方面,都充滿蹊蹺之處,惹人懷疑。

  眼下陳洛陽本人不在,該無人可以再催動這鼎爐中的寶物。

  假如,所謂至尊,根本就不存在的話……

  相較於至尊重傷,身體不妥,江懿覺得更大的可能是,先前的至尊,根本就是自家那位副教主假扮的。

  陳洛陽能扮的這麼像,必然借助至尊遺蛻。

  假如至尊真的已經隕落,那麼羲和界、清微界、黃泉界等其他幾方造化世界的主宰者,必然蠢蠢欲動。

  接下來紅塵何去何從,屬實難以預料……

  江懿繞過鼎爐,視線向高處望去。

  在那裡,黑氣繚繞下,彷彿有一個身影端坐。

  凌蒼此刻的注意力,也落在那個黑暗中的身影上。

  關於鼎爐內的寶物,他心動。

  但此刻沒有更多打算,反而心存警惕,時刻提防鼎爐內的寶物突然飛出來攻擊自己。

  但更警惕的還是坐在上方的那個身影。

  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當面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存在。

  哪怕懷疑對方是陳洛陽假扮,又或者重傷在身狀況不妥,此刻凌蒼也還是心中充滿忌憚,甚至是畏懼。

  只是心中諸多求不得與捨不得,最終還是讓他克服了心中的猶豫,來到此間。

  現在看來,這一場豪賭,他賭贏了。

  那黑暗中的身影,始終在那裡端坐不動。

  如此看來,確實只有當陳洛陽人在這洞天裡的時候,所謂「至尊」才存在。

  而現在,這裡的一切,都將歸他們所有,取陳洛陽而代之。

  去往外界,那口黑棺的問題上,他也可以放開手腳了。

  現在看來,真正的問題,反而在江懿、青牛真人和別東來三人身上……

  凌蒼屏住呼吸,望著上方黑暗中那個無聲的身影。

  江懿深吸一口氣之後,當先開口說道:「古神教江懿,參見至尊。」

  他照足禮儀,像先前兩次一樣,單膝跪地,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凌蒼嘴唇動了動,也是同樣的動作:「黑水絕宮凌蒼,參見至尊。」

  二人行禮過後,上方身影,沒有任何動靜。

  江懿同凌蒼對視一眼,然後齊齊站起身來,看向那個籠罩在黑暗中的身影。

  這一看,兩人不約而同,渾身一震。

  就見那黑暗之中,彷彿現出一對駭人的眼瞳,目光無悲無喜,如同天穹俯瞰地面一樣,淡漠而又平靜,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這雙眼的視線,穿越重重黑暗,筆直落在他們二人身上。

  被這雙眼睛盯上,江懿、凌蒼二人,都隱隱生出全身麻痺的感覺。

  「誰讓你們起來了?」

  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在大殿內響起。

  無形的壓力下,江懿、凌蒼二人,幾乎不由自主,就要再次跪倒。

  不過,他們兩人這一次,也不約而同,穩住了自己身形,都站在原地沒動。

  「我等失禮,還請至尊恕罪,只是情形緊急,我等不得不冒昧求見。」凌蒼一邊說著,身形一邊朝那鼎爐退去:「在青牛觀弟子之前,您的那位傳人陳洛陽,便也有意通過天動儀,動搖天象,影響『星耀』到來的時間,干涉您同天少君一戰。」

  江懿站在原地未動,面上溫和笑容依舊,但雙目視線,迎著上方黑暗中的雙眼,寸步不讓。

  但緊接著,他雙目猛然睜大。

  在他的視野裡,那籠罩在黑暗中的面龐,似乎忽的變清晰幾分,讓他可以看到對方面容上,似乎浮現出一絲冰冷的笑意。

  同樣注視黑暗的凌蒼,腳步也猛然頓住,因為對方那幾分冰冷笑容,他彷彿身體被凍僵。

  「看來,老夫確實閉關太久了。」

  黑暗中的身影,徐徐說道。

  然後,黑氣繚繞下,他的身形似乎更加清晰了一點。

  江懿同凌蒼的視野裡,就見一隻手掌,徐徐從黑暗中向他們伸出。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2:23
458.「魔尊」出手

  黑暗中,那隻手掌抬起伸出的動作,顯得極為緩慢。

  但落在江懿、凌蒼二人眼中,他們卻同時生出窒息的感覺。

  讓他們心中一沉的是,這壓力並非來自身後那尊鼎爐中的寶物,而是來自面前那黑暗中的身影本人。

  而當那隻手真正伸出來的一刻,彷彿也就不存在「面前」、「身後」的概念。

  恐怖的氣息,似乎源自四面八方,無處不在,無所不至。

  他們,像是完全被那手掌,抓在掌心中。

  周圍的景象,飛速遠去消失。

  大殿景觀陳設消失不見。

  那尊煉製寶物的鼎爐也沒了蹤影。

  江懿同凌蒼二人,甚至已經看不見彼此。

  在他們的視野和感知內,只有一片黑暗。

  無邊無際,吞沒一切的黑暗,將他們同自身以外的存在完全隔絕。

  而漸漸地,他們開始連自身的存在,都無法再感知到。

  身體同意識,似乎要一起消亡。

  兩位傲視紅塵的魔道巨頭,立馬警醒。

  堅定的意志促使他們哪怕面臨絕境,也要盡己所能,而不是坐以待斃。

  暗金色的光輝頓時亮起,構築成龐大的神魔相。

  不過,神魔相迅速壓縮凝練,所有暗金光輝凝聚到極點,使得神魔相幾乎同江懿本人身形等大,將他牢牢護在中間,抵擋外界籠罩的恐怖黑暗。

  神魔不滅身的力量被他凝聚到極點,驚人的防禦,讓他的意識略微靈動幾分,似乎擺脫了鎮壓,至少能重新把握住自身存在,不至於身體意識一起消滅。

  只是眼前,依舊一片黑暗。

  這一次,看來是真的估錯了……

  一步踏錯,便是深淵。

  只是不知,還有沒有回頭的機會……

  江懿念頭剛剛興起,耳邊忽然聽見那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神魔,滅;一念,廢。」

  語氣淡漠而又隨意,不含任何感情波動,似乎只是隨口而言,陳述世人皆知的常識真理。

  但隨著聲音響起,江懿一身凝練到極致的神魔不滅身,當即開始崩碎瓦解!

  紅塵諸般絕學,古神教神魔血所得之神魔不滅身,論防禦力,堪稱絕頂,乃至紅塵最強防禦絕學之一。

  部分情況下,甚至這「之一」兩個字都可以抹去。

  以江懿今時今日的修為境界,放眼紅塵,只有葉天魔敢說能強行攻破。

  餘者便是天河、血河之劍,只要江懿全力收縮防禦,老劍仙同已故的血河老祖也沒有十足把握能攻破。

  但即便是葉天魔攻打這神魔不滅身,如果不用吞天魔功等特殊法門,想要破開,也不容易。

  而歸根結底,都是要努力打破。

  可是現在,江懿本人,感覺不到有任何力量攻擊自己。

  但他周身暗金光輝,瞬間散落,完全起不到任何防禦效果。

  神魔不滅身的破碎,似乎不是因為外力攻擊而破碎,而是因為其本身便理應脆弱如灰塵,微風一吹即散。

  讓紅塵諸強者全都頭痛不已的神魔不滅身,彈指即破,猶如從來不存在。

  唯有那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彷彿永恆不息,迴響於世間。

  一句「神魔滅,一念廢」,所謂神魔不滅,便成虛幻泡影。

  而在另外一邊,魔宮宮主凌蒼虹光聚集護身,將自身一念神功全力防禦催動到極致。

  千思萬想,盡皆摒棄,全部集中於一念之間。

  凌蒼此刻對一念神功的駕馭,更超乎當日同別東來激戰之時。

  他的信念,前所未有的集中與凝練。

  但在這一刻,虹光陡然煙消雲散,像是從來都不曾存在一樣。

  所謂一念,完全廢了。

  「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凌蒼忍不住失聲脫口而出。

  但發出的聲音,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作為魔尊唐天海閉關消失多年後才出世的人,凌蒼師門絕學淵源,對魔尊諸般傳說,耳熟能詳。

  可只有真正面對的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對方的力量與威能,知道典籍與傳說中的一切,都仍遠遠不足以形容那位紅塵至尊的可怕。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一隻手掌,自黑暗中伸出,輕描淡寫,按在他的腦門頂心。

  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只能絕望看著對方落下。

  而在另外一邊,同一時間,江懿面前,也現出那隻手掌。

  兩人面前,都是同一隻右手。

  並且,同一時間抵達他們面前,同一隻手,同時抵在兩人腦門之上。

  彷彿這隻手掌,同時間,存在於時空中每一點上,無處不在。

  凌蒼有心想要拚死一擊,觸動自己身後那尊鼎爐,影響那明顯飽含凶煞的異寶衝出來。

  但他此刻做不了任何動作。

  那隻手掌落在他額頭上,他一身傲嘯紅塵的蓋世魔功,就全都煙消雲散。

  一念,廢。

  與此同時,他的意識,也徹底消失。

  紅塵界魔道十大強者之一的黑水絕宮宮主凌蒼,就此無聲無息間隕落。

  而同一個瞬間,那手掌也按在江懿腦門上。

  紅塵古神教總教教主一身曠世神魔血的修為,也化為烏有。

  神魔,滅。

  江懿的意識,也一起隨之消散。

  大殿之外,正在同別東來交手的青牛觀主,身形猛地一震,霍然轉頭望向那看似仍然靜謐無聲的中央大殿。

  大殿的殿門仍然緊閉。

  但卻有無形的壓力,從中散佈而出。

  彷彿一尊沉眠中的古老神祇甦醒,睜開雙眼,朝殿外望來。

  整個黑暗洞天,轟然一震。

  週遭黑暗的天地,似乎一起向中心擠壓收縮,把青牛觀主擠在中間。

  與之纏鬥的別東來被這壓力一迫,恢復冷靜,不再繼續糾纏青牛觀主,而是冷笑著退向一旁。

  青牛觀主望著那封閉的中央大殿,目光中流露出複雜之色。

  他徐徐向大殿一禮。

  「青牛觀俞青牛,參見至尊。」

  大殿中,傳出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卻沒有理會青牛觀主。

  「機會,老夫已給過,道君你今日再來,是拿紅塵當清微了?」

  黑暗洞天與外界虛空交界處,現出一黑一白兩道氣流,然後交織成太極圖。

  太極圖下,現出一個穿著道袍的女子身影。

  她徐徐說道:「魔尊言重了,紅塵,是閣下的紅塵,貧道今日來此,是代青牛,向魔尊致歉。」

  黑暗洞天,中央大殿中,那高居座上的身影,徐徐抬頭,雙眼如同明星一樣,視線穿透建築與洞天,平靜的與太極圖下的女子對視。

  陳洛陽,從未像現在一刻這樣,自身意識同魔尊遺蛻,緊密相連。

  往日沉重到彷彿連根小手指都難以移動的魔尊遺蛻,這一刻輕靈許多。

  雖然仍有沉重不便的感覺,但比起原先可是要強出太多了。

  當然,為了這一刻,消耗也巨大。

  他本尊遠在洞天外的紅塵裡,這時安靜閉目打坐養神。

  而洞天裡,心神同魔尊遺蛻結合,使得這位離奇隕落的紅塵主宰,於這世上再次重生。

  此刻面對同為一界主宰的道君,陳洛陽語氣波瀾不驚:「道君客氣了,你現在,是代我紅塵中人,向老夫致歉?」

  道君言道:「自然要他自己認識到錯誤,向魔尊賠罪,貧道充其量只是做個保人,擔保他不會再犯。」

  黑暗洞天裡,青牛觀主深施一禮:「晚輩先前先天宮裡妄自干預天機,對至尊不敬,深感惶恐。

  此前至尊傳人陳洛陽陳居士造訪青牛山,晚輩托陳居士向至尊轉達懺悔之情。

  後來思及仍難以表達自己的懊悔,亦缺乏誠意,因而這次特地趕來至尊洞府,以期至尊原諒。」

  他說話同時,頭頂現出一個光團。

  光團中,是一頁書籍殘章。

  書頁上,有玄妙光輝,隱約夠了出一個古樸深奧的文字。

  「晚輩此前得到一頁天書殘章,特帶來此地,獻於至尊。」青牛觀主說道:「紅塵內諸般寶物,莫不歸至尊所有,晚輩於至尊閉關期間得到天書殘頁,也不過是幫至尊代為保管,如今至尊出關,自當獻上,不敢奢求至尊恕罪,只望至尊能容我青牛一脈在紅塵存續。」

  大殿中的「魔尊」沒什麼動作,但那頁天書已經漂浮起來,離開青牛觀主,逕自飄入大殿內。

  陳洛陽扮做「魔尊」,不疾不徐開口問道:「你跟進殿的二人同行進入老夫的洞天,與他們二人,是同伴了?」

  青牛觀主答道:「至尊容稟,古神教江懿、黑水絕宮凌蒼居心叵測,居然意圖冒犯至尊,晚輩欲探明他們根底究竟,因此與之虛與委蛇,一道同行。

  只是不曾想到殿外後,晚輩同守在這裡的別居士起了衝突,以至於沒能盯緊江懿、凌蒼二人,使得他們衝撞至尊,萬望至尊恕罪。」

  別東來聞言,欲言又止,只冷笑看著青牛觀主不語。

  「今日看在道君面上,老夫不再多開殺戒。」大殿中,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傳出:「既然道君做擔保,老夫自然信得過,不過如果真再有些意外,那麼老夫將往清微一行,屆時,要叨擾道君了。」

  太極圖中的女子頷首:「魔尊寬宏,貧道謝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9-8-5 22:23
459.以戰養戰

  「東來還要在老夫這裡留一些時日。」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在黑暗洞天內外迴響:「我紅塵中人有人誤入清微界的話,勞煩閣下將人送回,與東來團聚。」

  別東來聞言一怔,繼而大喜。

  太極圖下的女子徐徐說道:「這個自然,魔尊儘管放心,貧道今日先告辭了,打擾之處,魔尊見諒。」

  說罷,她袍袖一揚,將青牛觀主收了,然後太極圖便在半空裡消失。

  太極圖不斷上升,脫離紅塵,穿越茫茫虛空。

  最後落入一片滿是清氣的曼妙仙境中。

  太極圖落入一座仙宮內,然後黑白二氣分開,化作一男一女兩人。

  女子身著淡青道袍,男子身著灰布道袍。

  青牛觀主落地後,向女子一禮:「謝道君相救。」

  「謝我一人可不夠。」女子淡淡說道:「今天如果不是冥尊也到了,魔尊不會網開一面,要謝,該謝你自己平時多燒一炷香。」

  青牛觀主聞言微微沉默,然後又深施一禮。

  「道君明見萬里,洞察入微,弟子實不該抱有僥倖心思。」

  「為什麼帶你回來,你自己該心中有數。」女子說道。

  「弟子知無不言。」青牛觀主徐徐說道。

  …………

  紅塵界,黑暗洞天內。

  別東來喜不自勝,朝封閉著的大殿一禮。

  他想要開口說話,卻感覺有無形的氣勢,將他壓住。

  別東來正好奇間,忽聽那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響起:「有話直說吧。」

  黑暗洞天內外,一時間寂靜無聲。

  大殿中,化身為「魔尊」的陳洛陽心思篤定。

  在方才出手那一剎那,他同魔尊遺蛻結合緊密,感知也超出尋常的敏銳,遠非自己本身當前境界可比。

  那一瞬間,黑暗洞天內外,甚至紅塵內外,諸多景象彷彿瞬間盡收眼底。

  海量信息帶來的衝擊,甚至讓他心神險些失守,神智混亂。

  但這其中,最要緊的信息,他還是敏銳把握到。

  除了清微界道君外,還有一個同等層次的強大存在,也在一旁覬覦。

  那種感覺……彷彿九幽黃泉的無盡陰風吹拂,令人遍體生寒。

  陳洛陽腦海中第一個念頭反應,是「右眼」所對那五面鏡子裡,位於自己右手邊數起第一面,那麵灰色的鏡子。

  那鏡子的主人,只開過一次口。

  聲音滲人,讓他想記不住都難。

  參照目前已得到的信息,那應該是傳說中的黃泉界主宰。

  幽冥十二劍,便來自那一界。

  黑暗洞天內外靜了片刻後,一個男子的聲音響起。

  「你紅塵中眼下在活動的幽冥神,多達四個。」

  果然,聲音如黃泉陰風,令人不寒而慄。

  說話內容,更是石破天驚。

  陳洛陽穩住心神,淡淡說道:「與你何干。」

  「如果魔尊你一直放任不管,本座唯有越俎代庖。」那男子平靜答道。

  陳洛陽語氣沒有任何起伏:「試試看?」

  「本座並不想踏足生者世界。」陰風般冰冷的聲音同樣平靜:「但如果問題長時間得不到解決,那也只好勉為其難。」

  陳洛陽淡然道:「歡迎你隨時來。」

  「保重,期待你同天少君一戰。」那陰風般的聲音,就此遠去消失。

  黑暗洞天內,別東來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悟:「聽起來,像是黃泉界的冥尊。」

  陳洛陽不接他這個話茬,逕自說道:「雖然老夫同清微界打過招呼,但你接下來仍需用心辦事,別散亂了心思。」

  「是!」別東來頓時喜笑顏開:「謝至尊出面。」

  陳洛陽「嗯」了一聲後,便不再多言。

  整個黑暗洞天,重新恢復安靜。

  他心神意識居於魔尊遺蛻內,靜靜看著面前空蕩蕩,只有一個巨大的鼎爐的殿堂。

  黃泉界,冥尊,幽冥十二劍,幽冥神……這其中有何聯繫?

  看這架勢,所謂幽冥神,倒似乎真的同黃泉界無關,甚至冥尊尤其忌諱。

  倒是對方所言紅塵中眼下有四個幽冥神共存,這話是否可信,還有待商榷。

  今天對方來這一趟,明顯跟青牛觀主他們三個有關係。

  青牛觀動搖天象,引發「星耀」變動,如今看來,恐怕還真不是道君的意思。

  這件事上,青牛觀主背後的人,可能是這位冥尊才對。

  陳洛陽回憶過往,跟這位冥尊應該沒有直接打過交道才是。

  但對方似乎尤其懷疑他這個魔尊是否真實存在。

  依據呢?

  會不會跟那口神秘的黑棺有關?

  那也像是一件幽冥黃泉之寶。

  今日之事,這位黃泉界的冥尊恐怕一直在暗中觀察,反倒是清微界的道君,更像被臨時驚動。

  不過,她先一步出面,截下青牛觀主帶走,而不是任由青牛觀主自生自滅或者托庇於冥尊,這其中蘊含的信息,很耐人尋味呢。

  「魔尊」周身籠罩於黑暗中,雙目也微微閉合。

  現在看來,多虧先前攢下了一點家底。

  原先還惦記著,自己湊先天宮、血河的熱鬧,這過程中為了收穫,擔負風險,以至於讓不少巨頭起了疑心。

  借助先前攢下的家底,這次索性冒險釣大魚,果然等來魚上鉤。

  可現在看來,自己即便先前安安靜靜一直待著,恐怕也很快會有人上門出手試探。

  沒有先前攢下來的家底,今天這一關難過嘍。

  陳洛陽的精神,漸漸主要集中到自己本尊。

  他本尊身軀徐徐睜開眼睛,出了一會兒神,然後又重新閉上。

  心神主要溝通腦海內的白玉瓶,同心臟處的黑鏡。

  黑鏡直到此刻,仍然滾燙熾熱,讓陳洛陽心口一陣陣灼燒的痛感。

  方才,借助消耗白玉瓶內暗金色的瓊漿,陳洛陽成功催動魔尊遺蛻出手。

  不過,就只是出手那麼一招,暗金瓊漿就大幅消耗。

  基本上,相當於是一位紅塵巨頭強者隕落帶來的份量。

  先前,經歷西秦大帝、天機先生、血河老祖三位巨頭隕落。

  其中西秦大帝李策隕落時,情況較為詭異,白玉瓶中增長的暗金瓊漿份量遠遠少於預期。

  萬幸,除了三位巨頭外,政陽城、先天宮、天河山門三場大戰中,都有大量死傷,所以讓陳洛陽白玉瓶內的積蓄,不至於太窘迫。

  但現在看白玉瓶內暗金瓊漿的增減,之前動手,應該是兩招有餘,三招不足的情況。

  黃土符詔、青木符詔、穹天石、黃金龍符等寶物,應該也可以催動魔尊遺蛻的力量。

  但力量幅度,不可能像方才那麼巨大。

  跟江懿、凌蒼他們打得有來有回,可不是陳洛陽剛才想要的結果。

  放在其他時候,一個第十六境的武聖能同巨頭強者爭鋒,不管放在哪裡都是讓人不可想像的事情。

  但對於陳洛陽方才的處境來說,他要真是跟江懿、凌蒼打得有來有回,即便大戰一番後能夠取勝,怕是冥尊、道君早一巴掌拍下來了。

  即便道君、冥尊不動手,最不濟他這位「魔尊」已經重傷的消息也將廣傳天下。

  凌蒼等人察覺勝不了,自會想方設法開溜。

  所以陳洛陽打一開始就沒打算磨嘰。

  直接一招搞定。

  雖然白玉瓶內暗金瓊漿消耗比較巨量,但這一招之後,自然也就全補回來了,還有富餘。

  最標準的以戰養戰。

  我們不生產瓊漿,我們只是瓊漿的搬運工。

  殺得越多,便能殺得更多!

  唯一讓陳洛陽有些意外的事情是,這次暗金瓊漿的增長,雖然把之前消耗全補回來並且猶有增加,但好像缺了點……

  照理說,他一掌之下,應該是拍死了江懿與凌蒼兩大魔道巨頭。

  但暗金瓊漿的增長,估算起來,是比一個多,但比兩個少。

  因為是先催動魔皇遺蛻,瓊漿減少,然後擊殺對方後瓊漿再增加,一減一增之間,變化很分明,所以他不至於看錯。

  那現在這情況,是怎麼回事?

  好像有點像是西秦大帝李策那時候的情況。

  換言之,有一個可能沒有徹底死亡?

  重傷不死是不可能的。

  兩人屍身都被他一掌徹底拍得不復存在。

  這麼看來,其中一個,或許存在重生的契機。

  是哪一個呢?

  江懿總給他深藏不露的感覺,而凌蒼則可能跟那具黑棺有關。

  陳洛陽睜開眼來,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心中沉思。

  在動手那一瞬間,他因為魔尊遺蛻發力的關係,感知變得極為敏銳。

  但並沒有察覺多少蛛絲馬跡。

  或許是當時接收的信息太多,他來不及分辨,也或許是界外的冥尊、道君吸引他太多注意力。

  不過目前看來,應該是紅塵內的動作,而非紅塵外的冥尊、道君所為。

  可即便如此,能瞞過當時那個狀態下的他,也著實不易。

  有沒有辦法把人找出來呢?

  陳洛陽思索片刻後,站起身來,然後悄無聲息,本尊先返回那座黑暗洞天。

  別東來自然以為他是奉了至尊之命前來。

  陳洛陽與之打過招呼後,便進入中央大殿。

  雖然暗金瓊漿的收穫,比預想中稍微少了點,但比消耗來得多,總量穩中有增,基本幫自己湊齊三招的余量了。

  而除此之外,另有巨大的收穫,自然便是青牛觀主獻上的那一頁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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