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生涯] 戰場合同工 作者：勿亦行 (連載中)

第2800章 怒海逃生

　　從海盜營地到西邊沙灘的路上，林銳一路小跑。他的腰部還是在滲血，這讓他每跑出一段路都極爲艱難。身後海盜營地已經徹底亂了。碼頭那邊的祕社武裝分子得知策略家馬克洛夫斯基被炸死的消息，肯定也坐不住了。祕社武裝羣龍無首，再加上那些海盜，本身就沒有什麼組織紀律性。一亂百亂，到處都是鬧哄哄的。

　　這給了林銳一個脫身的好機會，對於潛入碼頭的瘋馬來說，也是如此。瘋馬已經順利潛入了碼頭的一艘武裝船上。這艘船不大，瘋馬也不需要大船，他要的只是能夠高速機動的海盜船。船上留守的只有兩個海盜，現在他們也被營地的情況驚動了，都走上船頭對著遠處的海盜營地張望。

　　「怎麼回事？不是說那些僱傭兵只有兩個人麼，怎麼營地那裏的動靜這麼大？」其中一個海盜低聲道。

　　「誰知道是怎麼回事？不過我告訴你，千萬別惹那些僱傭兵，他們可比政府軍還難搞。我們落在政府軍手裏，或許還有活路。大不了繳械投降，然後去海盜審判法庭。可要是落在僱傭兵手裏……」另一個海盜搖搖頭有些不寒而慄地道，「他們可不要俘虜。」

　　瘋馬慢慢地從船下攀爬上去，身上的殘留的海水，順著黑色的潛水服在他腳下匯聚，在甲板上留下了腳印，但他行走得無聲無息。那兩個海盜依然還在小聲交談，渾然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已經悄然接近。

　　瘋馬慢慢走到了他們的身後，拔出了隨身的匕首，一刀刺入了其中一個海盜的後腦，從顱骨的下方直刺入腦。另一個海盜警覺回頭的時候，瘋馬已經搶上了一步，雙手反向猛然一挫，那個海盜的脖子發出一聲脆響，腦袋當場軟軟地垂了下來。

　　瘋馬顧不得處理屍體，立刻走到之前的屍體上收回了匕首，然後快走過去幾步，用刀了船上的纜繩。隨後走到駕駛艙，檢查了一下船隻和油料情況。發動船隻離開，船隻發動的聲音讓碼頭的另外幾條船有些意外，但是大家的關注點都在岸上的營地。所以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有一條武裝快船已經駛離了島上的這個小碼頭。

　　瘋馬深吸了一口氣，控制著船隻向島嶼一側航去。他現在迫切想知道林銳那裏的情況，他知道島上營地那麼亂，不僅僅是一兩個炸彈造成的，林銳肯定又做了什麼驚人之舉。但瘋馬也知道林銳現在的傷情，想到這裏瘋馬只覺得背後直冒冷汗。

　　趕到了事先約定的地點，瘋馬停下了船，一邊焦急地盯著海灘上。嘴裏低聲念著，「快點，快點！該死的，你在哪兒？！」海灘上空無一人，而遠處海盜營地的喧囂還在加劇，似乎連碼頭的敵人也有些騷動，他們可能已經發現少了一條船。瘋馬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暴露了，如果林銳不能按時趕到的話，這次計劃又泡湯了。而這已經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瘋馬終於忍不住了，打開了通訊器，大聲呼叫，「瑞克，你在哪兒？瑞克，快點，我們沒有時間了。」瘋馬看著遠處的海盜營地移動的光芒。他一邊呼叫林銳，一邊焦躁地踱步。那些移動的光點應該是火把和照明具，這些海盜和祕社武裝分子已經開始搜索營地之外了。

　　一旦他們發現海灘邊上這艘落單的海盜船，情況將不堪設想。海盜們的火箭筒，能夠輕鬆摧毀這條船。眼看著遠處的火光也來越接近，瘋馬真的快要急瘋了。真要是追上來了，這單槍匹馬的，他就算是一身本事也架不住這麼多人的亂槍。

　　想到這裏，瘋馬一咬牙，轉身就想跳下海。撇下林銳獨自逃生，他做不出來。但留在船上，更是等死。所以瘋馬決定重新返回島上的叢林，繼續尋找林銳，瘋馬知道這些海盜和祕社武裝分子這麼大動干戈，說明了，林銳還沒有落入敵手。說不定，他就在前面的叢林裏。

　　但就在他想要跳船的時候，突然發現遠處的海面上有人在朝他拼命揮手，但是風高浪急，轉眼就又不見了。瘋馬心裏一動，立刻返回駕駛艙，將船開到了那裏。發現林銳正在水裏掙扎著游過來。

　　瘋馬狂喜之下，立刻拋下了帶繩索的救生圈。林銳拽著繩索，艱難地上了船，喘息著道，「走，他們，快追上來了……」

　　瘋馬大笑著道，「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林銳倒在船甲板上吐了幾口海水，艱難地笑了笑，「我幹掉他了。」

　　「誰？」瘋馬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你真的幹掉他了，馬克洛夫斯基？老天啊，瑞克你這個瘋子，你居然真的把他幹掉了？」

　　「我估計是成了。」林銳搖頭道，「開船吧，他們很快就會追過來了。」

　　瘋馬猛然醒悟過來，拉著林銳直奔駕駛室。他們這艘搶來的海盜快船開足馬力，瘋狂向西航行。在海盜們和祕社武裝分子趕到之前，將他們遠遠地甩開。海盜和祕社武裝缺了馬克洛夫斯基這個大腦，指揮和調度上陷入了困境，碼頭那邊的海盜船，沒有得到命令，也不會擅自離開進行追擊。瘋馬駕駛著這條武裝快船，在海面上毫無阻攔地狂飆突進。

　　天亮的時候，他們終於暫時地安全了。林銳的狀態很差，他身上的傷口讓他陷入了持續的低燒。瘋馬給他喝了一點水，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終於除掉了祕社的策略家，林銳之前憋著的一股勁，已經徹底鬆弛了下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從高度緊張，降到了最低點。現在就算是一個再平常的海盜，也能輕易要了他的命。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裏，周圍是幾個陌生的面孔。瘋馬坐在那裏焦急地等他醒來。

　　林銳看了看周圍，低聲道，「我們在哪兒，索馬里？」

　　「在肯尼亞。」瘋馬看到林銳醒來精神一振，低聲對他道，「我們在一家中方援建的醫院裏。這裏很安全，沒有人知道我們的身份。」

第2801章 沉默的保護

　　「肯尼亞？」林銳艱難地思考了一下道，「我們，沒有回索馬里？」

　　瘋馬搖搖頭，「沒有。你昏迷了兩天。可能你已經不記得了，還是你一力要求我不要返回索馬里，也不要和其他人聯繫的。你的傷沒法耽擱了，我只能選擇距離最近的肯尼亞，先把你送過來了。」

　　「也好。」林銳鬆了一口氣道。

　　一個黑人醫生看了看林銳身上的傷，轉頭對瘋馬說，「他已經沒事了，你們的運氣已經很好了，在海上遇到海盜還能活著回來。中國人？」

　　林銳沉默地點點頭。

　　黑人醫生笑了笑，露出了一口白色的牙齒，「我喜歡中國人，原先這裏也有幾個中國醫生的，他們的技術很棒。你的傷口在恢復，不過我建議你暫時不要劇烈運動。不過我們這裏的醫療水平也有限，所以最好再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確保沒事。」

　　「謝謝。」瘋馬把醫生送走了，直接走到了林銳的身邊，「瑞克？」

　　「嗯？」林銳有些疲倦地點點頭。

　　「告訴我，爲什麼不回索馬里，爲什麼要求我不跟其他人聯繫？」瘋馬皺眉道，「你到底在恐懼什麼？」

　　「沒什麼。」林銳搖頭道，「只是不想引起太多關注。」

　　瘋馬皺眉道，「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你不想說，還是不信任我？知道麼，瑞克。在錢德拉島的時候，我駕船趕到了北面的海灘，你卻遲遲沒有出現。當時我的第一個反應，卻不是扔下你自己逃生，而是想跳下船，去那該死的島上找你。因爲換了是你，我也相信你會做同樣的選擇。所以我認爲，我們之間應該不存在信任的問題。」

　　「不是不相信你。」林銳低聲道。

　　「那就說實話。」瘋馬看著林銳道。「爲什麼拒絕向維塔克求援，爲什麼行動成功之後，不返回索馬里跟其他人匯合？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林銳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瘋馬，還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的夢想麼？退役之後去科羅拉多大峽谷的保留地，去當個農場主。如果你還這麼想的話，就別問我這些問題。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強。瘋馬，我們是朋友，是兄弟，所以我不想害你送命。」

　　瘋馬愕然看著林銳，「你到底在說什麼？」

　　「別再問了，如果你信任我的話。」林銳搖頭道。林銳的心裏充滿了矛盾，他原本對銀狼米歇爾充滿了懷疑，所以才要求銀狼派小馮跟隨他們行動。但這次的行動非但沒有減輕他的這種懷疑，甚至讓林銳開始感到了一種恐懼。

　　首先是馬克洛夫斯基對他們這次行動的瞭解程度，雖然他們避免了小隊在島上遭受損失，並且成功完成了擊斃馬克洛夫斯基和柯南的最終目標。

　　但從整體來看，林銳等僱傭兵才是落入圈套的一方。只差一點，林銳等人和林肯小隊，以及廓爾喀小隊就全都滯留在了島上。而留在島上，憑藉祕社武裝和聯合起來的海盜們，他們所有人都得死在那裏。

　　馬克洛夫斯基差一點就成功把他們困住了。小馮摧毀海盜船隻的計劃雖然看似縝密，但其結果將是導致他們三個小隊同時被困島上。如果不是林銳當機立斷，要求他們立刻撤離，等待他們的將是全員被困，苦戰至死。所以林銳對銀狼米歇爾和小馮的懷疑越來越深，他知道自己可能只是多疑了。但這一系列的巧合，卻時時讓他背後發涼。

　　在這種情況之下，他脫困之後自然不想再回頭跟林肯等人匯合，因爲小馮也在其中。如果銀狼米歇爾父子真的和祕社有著暗中勾結，在行動之後去找他們，則很有可能陷入另一個陰謀。但是這些，林銳沒法說出來，因爲並非任何一個隊員都和將岸一樣冷靜理性。

　　銀狼米歇爾對於黑島來說是老闆，對於他們這些傭兵來說，是一個極度崇拜的偶像。他是一個出身底層傭兵，百戰餘生，逐漸走上公司高層的標本典範。每一個傭兵都想像他一樣，以自己的生命和鮮血作爲賭注，成爲一個成功的人生贏家。銀狼的一生，至少在這些傭兵看來，都是輝煌而沒有污點的。

　　作爲傭兵戰士，他領導的小隊戰績驕人。作爲管理層，他是最早提出私人軍事公司並付諸實踐的成功範例。作爲黑島軍事公司的老闆，他一統了非洲的傭兵亂局，把一盤散沙的私人軍事公司組織到了一起，成立了傭兵大聯盟。把一切都納入了規範化的管理。

　　他對手下的弟兄們出手闊綽，從沒有任何虧待。包括戰傷退役和戰死的傭兵，其家屬也會受到公司的照顧和保障。沒人會相信這樣一個人會出賣自己手下的傭兵。而且他是公司的老闆，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利益是和黑島公司捆綁在一起的。包括林銳自己也不相信，但如果他有更高的追求呢？比如說——信仰。

　　信仰這個東西說起來最虛無縹緲，但古往今來爲這兩個字赴死的人卻不計其數。它在一些人眼中是最扯淡的胡扯，也可以是另一些人心中最堅定的力量。如果銀狼米歇爾根本不在乎什麼黑島公司，說到底他只是祕社最堅定的信仰者呢？

　　祕社大公可以爲了在非洲建成一個強勢的軍事國家，蟄伏幾十年時間，精心籌備策劃，聚攏大量人力財力和相關資源。爲什麼銀狼米歇爾就不能犧牲他手中的一個私人軍事公司，來爲祕社的大業推波助瀾呢？

　　林銳打心底裏不想相信銀狼會這麼做，但種種跡象表明。銀狼是認識祕社大公的，而且他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這一點。甚至他之前久在俄羅斯，卻從不曾提及關於祕社的一切。這個最大的疑點，讓林銳無法相信他是清白的。

　　但他還能做什麼？把這些疑惑說出來，誰會相信？沒有任何證據的指責，只會讓黑島公司內部人心浮動。讓本就已經處於風暴中心，風雨飄搖的黑島公司更加不穩定。林銳沒有選擇，只能保持沉默。他現在能做的，只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自己和戰友們的安全。

　　他相信自己對瘋馬的沉默，才是對其最好的保護。

第2802章 殺戮病院

　　林銳沉默了一會兒道，「等我傷勢恢復一點之後，我會親自向銀狼彙報這次行動。至於其他的，你不必過問。」

　　瘋馬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隨你便吧。可是，我們現在怎麼辦，繼續待在這裏？」

　　林銳搖搖頭，「祕社武裝的隱藏勢力已經遍及整個非洲，我們在肯尼亞也未必安全。聯繫俄羅斯分部，找將岸，讓他設法安排，接我們回俄羅斯。」

　　「爲什麼？我們爲什麼不聯繫聖凱澤總部？他們更近，也有更多人手。」瘋馬皺眉道。

　　「因爲不安全。」林銳搖頭道，「祕社在非洲太多眼線，很可能聖凱澤總部的人還沒到，他們就已經先找上我們了。」

　　瘋馬狐疑地看著林銳道，「你是不相信總部的人？」

　　「這和是否信任無關，只是出於謹慎。」林銳搖頭道，「按照我說的做吧。」

　　瘋馬點點頭，「好的，你先休息，我馬上去辦。」他剛站起身走出病房，幾分鐘之後，卻又神色緊張地回來，隨手掩上房門，「糟了。」

　　「怎麼了？」林銳皺眉道。

　　瘋馬神色嚴峻地道，「有人來了。」

　　「什麼人？」林銳低聲道。

　　「祕社赤潮的人。」瘋馬伸手扶起了林銳，低聲道，「有幾個人進了醫院，我發現他們帶了武器。」

　　「你怎麼知道是赤潮小隊？」林銳神色一緊。

　　瘋馬點點頭，「他們正在上樓，我看到了其中一個人，雖然他沒有帶紅色袖標。但是我認出了他，是那個日本人。」

　　「是工藤正岡？該死，我們一定是暴露了。我早就說過在肯尼亞也未必安全。」林銳低聲道。

　　「你還能動麼？」瘋馬扶著他道，「我們沒有武器，在送你進醫院的時候，我爲了避免引起注意，把武器什麼的都處理掉了。所以我們得在他們找到這裏之前離開。」

　　林銳低頭看了看纏在腰間的繃帶，咬著牙道，「沒事。只要還能動，我就不會坐著等死。」

　　「拿著這個，跟我來。」瘋馬將病牀邊的一支柺杖遞給他。林銳在瘋馬地攙扶之下出了病房。

　　樓下十幾個身穿黑衣的人大步走到了護士站，他們快速控制住了病區的護士們，避免她們因爲驚慌失措而大呼小叫。一臉殺氣的工藤正岡走上前，快速檢查了一下護士站的登記表，對其他人使了一個眼色，「留兩個人守著這兒，其他人分組檢查二樓到四樓的全部病房，目標是一個負傷的亞洲人。」

　　「是。」十幾個黑衣人立刻分散行動。兩組人一起搜索二樓，剩下兩組人直奔三樓的病區。

　　「你們是什麼人？」樓道里的一個黑人醫生大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一個赤潮隊員猛然揮拳將他擊倒在地，其他人從隨身的背囊裏取出了武器，當場擊斃了那個肯尼亞醫生。幾個病人和護士一陣尖叫，但那些赤潮隊員根本不在乎他們，從醫生的屍體上跨過，繼續上樓。

　　瘋馬一把將林銳拖到旁邊，低聲道，「該死。他們已經上來了。」

　　「沒有武器不能跟他們硬來，我們去那邊。」林銳拄著柺杖低聲道。他和瘋馬一起向著另一側的通道走去，但沒有走出幾步，樓下已經傳來了槍聲和慘叫驚呼聲。

　　「聽慘叫的聲音，像是是樓下的安保人員。赤潮，這些該死的混蛋，他們已經在殺人了。」瘋馬焦急地道。「肯定是衝著我們來的。」

　　「冷靜點，這個醫院不大，但他們也不會這麼容易發現我們。」林銳低聲道，「他們既然已經開火，很快肯尼亞軍警就會來這裏。他們的時間很緊，所以我們還有機會和他們周旋。病區已經不安全了，他們只要幾分鐘就能完成搜索，我們去其他地方。」

　　「去那邊，我們走那條路，去手術室那裏，那裏有無障礙電梯。就算他們封鎖了樓道和通用電梯口，但或許會疏忽那裏。」瘋馬拉著林銳道。

　　林銳和瘋馬匆匆走了幾步，但前面同樣出現了一隊赤潮小隊的人馬，他們正在驅趕著一羣醫生護士和病患走過來。林銳神色一動，立刻低下頭，拉著瘋馬閃向了一旁的手術室。

　　「該死的，那裏也被堵住了。他們封鎖住了所有出口。」瘋馬的臉色嚴峻。

　　林銳冷靜地轉頭看了看手術室內部，從一旁的醫用盤子裏，抓起了一把手術刀和一支剪刀，隱藏在手裏。他對瘋馬使了一個眼色道，「現在，只能碰碰運氣了。」

　　瘋馬一咬牙，從他手裏接過了那柄手術刀，藏在手裏，和林銳一起走出了手術室。而在前面赤潮的隊員已經開始了屠殺，他們的屠殺對象是這個醫院的所有黃種人。目標對象是個亞洲人，這讓他們有了充分地下手理由，寧錯殺不放過。首先遇害的是幾個亞裔醫生，赤潮小隊根本不管自己要找的是醫生還是患者，遇到膚色相似的，立刻大開殺戒。

　　看著屠殺無辜，血流滿地的場景，林銳心中的憤怒燃燒到了極點。但是瘋馬牢牢抓住了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現在不是時候，你我只要走過去，就會被當場射殺的。」

　　林銳深吸了一口氣，低下頭，轉身隱藏在被驅趕的人羣之中。但這也並不安全，幾個祕社的赤潮隊員正在逐個檢查人羣，但凡遇到亞裔立刻當場射殺。

　　所有病患都被這些殘忍的槍手所震驚，低著頭不敢去看，任憑槍聲在自己的身邊響起，沒人敢予以反抗。在絕對的暴力面前，善良的人們通常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反抗暴力。而以沉默對應屠殺，通常只能令對方更加肆無忌憚。

　　林銳蹲下身子，身上的創口疼痛也無法驅散他心中的刺痛，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他們正因爲他的存在而遭遇厄運。看著地上，一雙踩過帶鮮血的地板，逐漸接近的戰靴。林銳霍然擡頭。一個正在搜索人羣的赤潮武裝分子，猛然對上了一張黃皮膚的臉，和一雙因憤怒而發紅的眼睛。

第2803章 血流滿地

　　就在這個赤潮隊員一愣的時候，林銳已經主動貼了上去，手裏的一把剪刀掄起，刺穿了他的眼眶直入大腦。這是一把從醫院裏拿的手術剪刀，狹長而鋒利。這一擊又準又狠，斜上直貫入腦部。赤潮隊員幾乎站在原地沒來得及做任何動作，就被一擊致命。

　　他身後的另一個赤潮隊員似乎察覺到同伴的身體有些異常，喊了他一聲。但回答他的，是另一次致命一擊。林銳雖然腰部有傷影響了他的行動，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他的手指一扣，一拽，那把帶著血和眼球玻璃體的剪刀又被他抽回手中，猛然向著那個赤潮小隊的武裝分子甩出。

　　赤潮隊員猝不及防之下，後退了一步，猛然扭頭閃避林銳甩來的剪刀。但他扭頭的過程之中，旁邊赫然伸出來一把冰冷鋒利的手術刀，從他的脖子直插了下去。瘋馬手持手術刀一刀紮下去之後，猛然向斜上劃開。鋒利的手術刀本就是爲了順利切割身體所設計，一刀劃下去，這個赤潮隊員的頸動脈被徹底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鮮血在壓力作用之下猛然飆射，牆上，天花板上全都濺滿了血污。瘋馬還死死扭住了這個赤潮隊員的手臂和脖子，任由他的血液瘋狂噴射。只堅持了很短的時間，這個赤潮隊員就沒有了掙扎的力量。他的兩條腿，無力地在滿是鮮血的地板上蹬著，由最初的掙扎變成了顫抖。

　　瘋馬放開手，讓屍體滑落在地上，然後撿起了他的武器，轉頭對林銳低聲道，「我們走！」

　　林銳也撿起了地上的武器，又撿起了兩個彈匣。他一邊走，一邊冷靜地用順便找來的醫用膠帶，把兩個彈匣錯開綁在一起，做成並聯彈匣。因爲他身上除了一件病服，沒有其他袋子來裝彈匣，而這一次想要殺出一條血路，恐怕並不容易。

　　瘋馬帶著林銳一起快速通過走廊，四周滿是驚叫的病患和醫護人羣。「電梯走不通了，我們走樓梯。」林銳低聲道。

　　瘋馬點點頭兩人一起順著樓梯往下走，但是當他們剛走進三樓的樓道，就遇到了幾個赤潮隊員。雙方純屬遭遇，都沒有防備。

　　「是他們，他們在三樓通向二樓的樓道！」赤潮隊員們一邊大喝，一邊向著頭頂的樓道猛然掃射。

　　一陣猛烈的火力，把林銳和瘋馬又逼了回去。他們兩人靠在樓道的一側，躲避來自樓下的火力，一邊適時予以還擊。「手雷！」林銳的眼神一動，猛然瞥見了一個東西從下面拋上來，在不遠處冒著煙。樓道並不寬敞，即便是想躲也沒有什麼空間。

　　瘋馬趕上去一腳，冒險將手雷踢到了樓下。其實已經沒有時間了，手雷在沒有到二樓的位置就開始空爆。但即便如此，產生的殺傷性彈片還是四散如雨。林銳和瘋馬還好，樓下的祕社成員卻被炸傷了好幾個。

　　「他們已經發出示警了，很快所有的赤潮隊員都會來這裏。」林銳拽著瘋馬的手腕沉聲道。

　　「都到了這一步了，拼了吧。」瘋馬一咬牙道。

　　「這些傢伙只是祕社的走狗，不值得我們用命去拼。」林銳壓低聲音道，「走，我們必須離開，否則有被他們堵在樓道中間的可能。反之退出樓道，我們就還有機會跟他們繼續周旋。」

　　瘋馬一跺腳，跟著林銳趁勢退出樓道，返回了三樓的病區。病人和醫護人員都已經躲在了各個病房裏，沒人敢再待在這個滿是血腥的過道里。瘋馬低聲道，「現在怎麼辦？他們在樓道找不到人，很快就會來這裏的。」

　　林銳拽了拽瘋馬，走到剛才那兩個赤潮隊員進行屠殺的角落。就在那裏，剛才有五六個無辜的亞裔人士被赤潮的隊員槍殺處決。屍體橫倒在路上，血流滿地。林銳走過去，在地上打了一個滾，弄得渾身鮮血，也躺在血泊之中。

　　瘋馬懂他的意思，一臉愕然道，「不是真的要這樣吧？」

　　「硬拼的話，我們沒有勝算。所以只能這樣。」林銳低聲道。「趴下，然後祈禱他們不會太關注地上的屍體。」

　　「該死。」瘋馬小聲嘀咕了一聲，在臉上抹了一把血，然後躺在地上。林銳也躺在其他屍體的旁邊，他們都把武器藏在了屍體的下面，以免被人察覺。二樓的赤潮隊員已經衝了上來，從四樓下來的赤潮隊員也到了，他們在樓道里匯合。但是卻沒有發現敵人。

　　一個赤潮隊員向工藤正岡彙報道，「沒找到他們。」

　　工藤正岡狠狠地咬著牙道，「二樓完全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他們要麼就躲在這一層，要麼就是趁機會溜到樓上了。分開找，給我仔細搜索這一層的每個病房，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隊長，我們的動靜有點大，可能會驚動肯尼亞軍警。」一個赤潮隊員低聲道。

　　「那又怎麼樣？就算肯尼亞軍警到了，但我們有整個醫院作爲人質。」工藤正岡狠狠地啐了一口，「這些人質足夠我們跟他們拖時間，直到我們找到那兩個僱傭兵。」

　　那個赤潮隊員只能低下頭。

　　工藤正岡揮手道，「一組去搜索四樓，二組守住出入口，三組的人搜索每個病房，包括醫生和病患都不能放過，給老子徹底檢查。」

　　林銳和瘋馬都躺在地上，軍靴的腳步聲在他們的身邊一陣陣響起。似乎真的沒有人關心和在乎地上的這些屍體。赤潮小隊也是祕社特訓出來的特種暗殺部隊。他們早就見慣各種血淋淋的場面，應該沒人會在乎這些已經被擊斃的人。相比地上的屍體，他們更在乎的是敵人會不會躲在病房裏。所以他們逐個砸門檢查，槍聲和驚呼聲，哀嚎聲響遍了整個醫院的三四層。

　　但林銳和瘋馬卻並未就此安全，赤潮小隊還有人專門負責清理殘餘的活口。兩個黑色頭罩蒙面的赤潮隊員，從走廊的另一側走過來，挨個檢查地上的屍體。遇上任何沒死的人，都會再在他們的頭上補一槍。看來祕社這一次，是堅決不留任何活口了。

第2804章 拼死反擊

　　聽著槍聲，林銳的心降到了冰點。他知道祕社爲什麼這麼做了，祕社所控制的奧魯米聯邦，名義上已經加入了非洲的反恐聯盟。披上了道貌岸然的外衣，所以這類行動，祕社不會再留下任何足以被追查的證據。這個病院裏任何知情者都會被徹底清除。他們這一次不會留活口。

　　腳步越來越近，兩個赤潮隊員不斷走近。他們用腳踹著地上的屍體，隨意開槍擊中屍體，直到確定死亡，才轉向下一個檢查目標。甚至俯臥躺在地上的屍體，都會被翻過身來仔細檢查。

　　赤潮小隊成員的一隻軍靴踩過了林銳的手指，劇痛讓他幾乎忍不住抽回手，但他還是忍住了，一動不動。直到身邊的屍體被翻動的時候，林銳知道自己再也藏不住了。他的槍爲了避免被發現，所以藏在了屍體的身下。赤潮隊員翻開屍體之後，他就再也無所遁形。

　　趁著赤潮隊員低頭翻動屍體的時候，林銳忍著腰部的劇痛，一個倒翻，雙腿猛然懸起，絞住了赤潮隊員的持槍手臂。然後驟然發力，擰轉身體，順勢將那個赤潮隊員，拖倒在地上。這是一個巴西柔術的地面控制技巧，他從唐坤那裏學到之後，就沒有怎麼使用過。但現在情急之下使用出來，依然是乾脆迅捷。

　　人類雙腿的力量比手臂要強大很多，林銳自幼習武雙腿的力量遠比常人更強，猛烈一擰之下那個赤潮隊員的手臂頓時脫臼。林銳一擊得手，立刻反手一肘砸在了那個赤潮隊員的頸部神經中樞。赤潮隊員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頭一歪就暈倒了。

　　瘋馬趁機抽出武器，來不及起身，躺在地上就是一個點射，另一個赤潮隊員被一槍爆頭，重重栽倒在地。

　　「走!」林銳暴喝一聲，按著腰部的傷口，和瘋馬一起衝向了走廊另一頭。所有的出口都被赤潮的人堵住，他們已經別無選擇。瘋馬衝進了一個病房，砸開了窗戶，讓林銳先逃。這是在三樓，從這個高度跳下去，非死即傷。不過如果能夠順著窗臺往下攀，落在二樓再往下跳的話，他們的負傷機率就會小很多。

　　局勢兇險，他們已經沒有更多選擇。林銳翻身攀上了窗臺，往下一躍，一雙臂攀住了二樓的窗沿。腰部傷口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差點手上失去控制直墜下去。但他還是憑著驚人的臂力，勉強攀住了窗沿。藉助手上的力量，他勉強穩住了身形之後再往下躍，總算是安全落地了。

　　如果是身體健康的話，二樓這點高度也並不是太危險，但現在他身體極爲虛弱。落地之後，林銳雖然借著翻滾卸掉了腿部的部分衝擊力，但也並不好受，他腰部的傷口可能再度撕裂了，血水又從腰腹部滲透了衣物。

　　林銳悶哼了一聲，撿起地上的武器，對著樓上掩護瘋馬。瘋馬也在跟在林銳後面翻窗逃生，他沒有受傷，動作遠比林銳要利索。只是在他攀上二樓窗沿的時候，祕涉的追兵已經衝了上來。林銳立刻持槍對著接近三樓窗口的赤潮小隊成員射擊，掩護瘋馬。一陣激烈的槍火擊中了一個窗口的赤潮隊員，也讓瘋馬能夠從容地落到了地上。

　　「走走走！！！」林銳一邊高喊，一邊對著樓上繼續傾瀉彈藥。

　　瘋馬追身上來，拉著林銳一起衝進了附近的低矮建築羣，在滿是黑人的窮街陋巷穿行奔跑。後面的赤潮隊員衝到窗口，再想對著下面射擊，卻已經失去了目標……

　　兩天之後，在祕社的大本營，奧魯米聯邦軍部，紅男爵看著工藤正岡送來的行動報告，一臉怒容。「你出動了一整支赤潮小隊，讓兩個人僱傭兵再次從眼皮底下溜了。對方還有傷員，這可真是了不起的戰績。」

　　工藤正岡低著頭，「對不起，是我無能。」

　　「真它媽的謙虛！你們這些人除了謙虛，還能幹點什麼？」紅男爵一把將行動報告砸在了他的臉上。

　　工藤正岡低下了頭，雙拳握得指關節發白。

　　「怎麼，你不服氣麼？」紅男爵冷冷地道。

　　「不敢。」工藤正岡鞠躬道。

　　「這話倒是不錯，你只是不敢。但你心裏還是不服氣，你認爲被他們逃掉只是偶然。而且你認爲我只是在亂發脾氣。」紅男爵冷冷地道，「工藤，你給我記住，赤潮是什麼？赤潮是祕社組織花了幾年時間，才組建成功的特殊作戰小隊。但你們卻還不如一些僱傭兵，僅僅前天的一戰之下，就高下立判。組織這麼多年來的心血，就在前天被你們敗得乾乾淨淨了。」

　　工藤正岡低聲道，「對不起！」

　　「對不起？組織花了這麼多時間和精力，可不是爲了你這一句道歉。」紅男爵冷冷地道。「馬克洛夫斯基是個自以爲是的混蛋，設了這麼大一個局，非但沒有剪除掉黑島公司的這幾支行動小隊，反而把自己的命也搭了進去。你作爲後續行動組，執行對O2小隊核心成員的追殺命令，卻依然無功而返。你還好意思說對不起？」

　　工藤正岡再次鞠躬，只是這次他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紅男爵冷冷地道，「滾吧。」工藤正岡低著頭走了出去。

　　一直坐在旁邊不做聲的白手套懷特，這時才低聲道，「這次計劃是馬克洛夫斯基定的，可惜失敗了。不過你把追擊不利的責任都推給他，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紅男爵轉過頭看著白手套冷笑道，「怎麼？你覺得他沒有責任？」

　　「我只是覺得現在這個階段，我們應該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我們的事業上，而不是跟一個私人軍事公司爭一時之長短。」白手套看著他道。「這一次，行動是失敗了。可就算是成功了，我們剪除了黑島公司的最強小隊，又能怎麼樣？沒有了黑島軍事公司，照樣還會有其他傭兵組織取而代之。傭兵問題是非洲的一個長久問題，不是靠挫敗一家公司就能解決的。」

　　「懷特，我知道你不服我，而且一直以來都是。但你得明白，時至今日，我才是這裏的主事人。是我，不是你。」紅男爵看著白手套冷冷一笑。

第2805章 稱病不出

　　「你不必用這樣的話來嗆我。」白手套冷冷地道，「我也知道，你是做得比我出色。但並不意味著你什麼事都是對的。目前我們已經成功躋身於非洲的反恐盟國，距離成爲美國的盟友，僅僅一步之遙。在這種時候，你爲了對付一個私人軍事公司，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還失去了策略家馬克洛夫斯基。你以爲大公會無視這件事麼？」

　　「大公不會無視，實際上這就是大公的決定。」紅男爵冷冷地道，「英美強國不會無故視我們爲盟友。除非我們有足夠的實力，證明我們能夠代表他們處理在非洲的利益關係。如果連一個小小的軍事公司都無法擺平。誰會信任你？」

　　「這次行動是大公授意的？」白手套臉色驟變。

　　「不錯，黑島公司和奧魯米聯邦周邊諸國，都簽署有軍事安保合同。他們也有足夠的影響力，促使這幾個國家相互聯合。和其他幾個非洲大國相比，奧魯米聯邦畢竟是一介小國，所以一旦周邊諸國結成軍事聯盟，將對我們形成很大的掣肘。讓我們無法安照原定計劃，趁勢擴張。大公的心思，你怎麼可能懂？」紅男爵冷冷地道。

　　「但我們這樣強勢，不是很容易引起英美那些大國的警覺麼？」白手套皺眉道。

　　「你以爲英美國家不知道我們的底細麼？」紅男爵嘲諷道，「他們真不知道我們在幹嘛麼？在十幾年前，祕社組織就已經進入了他們的祕密調查範圍。而這種情況之下，他們不是依然想跟我們合作麼？你記住了，從來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二戰之中，蘇德是死敵，但他們在共同利益驅使之下，照樣簽署了蘇德互不侵犯條約，一起共同佔領了波蘭。所以當我們的存在符合英美利益的時候，他們就會堅定地支持我們。無論我們是做什麼的，只要對他們有利。」

　　白手套沉默了一會兒道，「這真是大公的意思？」

　　「是，不過對大公來說，這只是又一次嘗試。既然這次沒能成功，我想他也會有其他安排。無論如何，這件事不需要你的指指點點。記住，在大公面前保持謙遜。因爲很快，他將親臨奧魯米，見證我們所做的這一切。」紅男爵大笑著轉身道，「祕社的偉業已經拉開了序幕，我們必將成爲改變歷史的那羣人。」

　　林銳和瘋馬逃脫之後，並沒有返回聖凱澤島總部，而是返回了俄羅斯分部。經過了幾周的調養之後，林銳已經恢復了很多。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將岸把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而俄羅斯分部在得到了俄羅斯軍方的支持之後，也開始逐漸形成了一定的規模。

　　看著將岸給他的報表，林銳點點頭，「做得不錯。短時間內能把這裏弄成這樣，你辛苦了。」

　　將岸點點頭，「辛苦談不上。聖凱澤總部又來信息了，你準備怎麼樣，繼續稱病不予迴應？」

　　林銳靠在椅背上，思索了片刻道，「那邊怎麼說？」

　　「他們需要錢德拉島的詳細行動報告。銀狼親自來電話催的，而且你這樣保持著對總部的緘默，總不是辦法。」將岸皺眉道。

　　「隨便應付一下，就說我傷還沒有好。」林銳搖頭道。

　　「這恐怕不行吧，我們畢竟還沒有和總部撕破臉皮。銀狼本身是清白還是有污點，也沒有完全查清。我們這樣做，總歸不太妥當。」將岸嘆了一口氣道。「而且這次行動之中，你身上也有很多疑點。你沒有跟其他小隊一起行動，除了瘋馬，沒人能夠證明你除掉了馬克洛夫斯基和柯南。而且行動之後，你沒有按規定撤離，也沒有返回聖凱澤島述職。這樣下去，雙方的誤會，會越來越深的。」

　　「我差點把命丟在了那裏。如果我不是下令讓其他小隊先走，情況會更糟。我對得起公司和弟兄們，我也經得起調查。但是銀狼呢，他身上的疑點誰來查？我和總部保持距離，是爲了在事情搞清楚之前，我們不再受到無謂的損失。」林銳沉聲道。

　　「我明白，但我們這樣總要對總部有一個交待。總不能老是不理不睬。」將岸低聲道。

　　林銳頓了一頓道，「告訴聖凱澤總部和銀狼米歇爾，就說我重傷未愈，尚在治療之中。而且俄羅斯分部的重任都在你肩上，隊員們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來做其他。在我沒有傷愈之前，俄羅斯分部無力應對他們的任何要求。」

　　「這樣會不會太生硬了一點。」將岸苦笑道，「銀狼是否是祕社的人，尚未有任何證明。我們現在就要和總部把關係弄得這麼僵？」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具體的語言，你再好好組織一下。我們儘量不得罪人，但也不會什麼都由著聖凱澤總部的意思來。」林銳擺手道。

　　將岸沉默了一會兒道，「那我再想想辦法。但我恐怕，即便我們的話說得再漂亮，我們的態度也已經出賣了我們。銀狼現在無論是否祕社的人，都已經開始對我們產生疑心了。」

　　「哦？怎麼了？」林銳皺眉道。

　　「總部凍結了我們之前的一個主要賬戶的資金，並沒有說明理由。好在他們並不知道，我們已經將其中大部分主要款項，用於了分部的各項建設。但從這個跡象上來看，我們的這種態度，已經讓聖凱澤總部對我們心懷戒備了。」將岸低聲道。

　　「那俄羅斯分部的資金狀況如何？」林銳皺眉道，「那個賬戶的資金對分部的影響大麼？」

　　「倒是不大。我們最近籤的幾分軍方合同，都算是條件不錯的肥約。資金運作方面不成問題，不過這更多只是一個信號。是總部開始對我們產生不滿的信號。」將岸搖頭道，「這更像是一種測試，他們在測試我們對總部的依賴程度。否則他們不會這麼做。」

　　「隨他們怎麼處理。」林銳搖頭道，「只要這裏的一切能夠正常運轉，我們根本不需要聖凱澤總部的任何協助。」

　　「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不過，還有一件事，你最近一直稱病，不回覆總部那裏的任何信息。銀狼已經在問我，他是否需要親自來一趟了。」將岸沉聲道，「我瞭解他，他這個人說到做到。」

第2806章 當爭必爭

　　「他要過來，來俄羅斯？」林銳皺眉道。

　　「是的。」將岸點點頭，「而且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表示這種想法。在你稱病不理會聖凱澤總部的這個期間，他應該是明顯地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會這樣表示。」

　　林銳沉吟道，「你怎麼看？」

　　「我個人的感覺是，我們最好和他談一次，開誠佈公地談。」將岸沉吟道，「畢竟我們這樣和他僵持著也不是辦法。不如大家索性攤牌，把矛盾擺到明處。」

　　「你覺得，他會開誠佈公跟我們談麼？」林銳皺眉道。

　　「正常來說，不會。但我們如果逼他一把，把我們知道的東西都擺在檯面上。那麼，他也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將岸回答道，「我們直接指出他和祕社的隱藏關聯，提出我們的疑問。直接質疑他的某些決定，是否在一定程度上暗中幫助了祕社。即便是當場撕破臉，也得逼著他做出迴應。」

　　「其實我也想過這一點，但你知道，我們的懷疑都是沒有確切根據的。他如果想否認，我們根本拿他沒辦法。這樣直接把一切都挑明瞭，恐怕反而會讓他心生戒備。」林銳搖頭道。

　　「那又怎麼樣？」將岸攤開手道，「這裏不是在聖凱澤島總部，這裏的弟兄們都唯你馬首是瞻，而不是銀狼米歇爾。如果他確實跟祕社有什麼偷偷摸摸的關係，正好我們擺明態度，直接跟他一刀兩斷，今後各走各路。他是僱了我們，但我們爲公司付出的，也足夠對得起他銀狼了。我們是賣命給了黑島公司，但是也得賣得明明白白。而不是成爲各種暗中操作的犧牲品。」

　　「如果他是無辜的呢，如果他和祕社之間沒有暗中交易呢？」林銳看著他問道。

　　將岸立刻應道，「如果不是，那麼就讓銀狼米歇爾把一切事情都解釋清楚了，我們依然可以是黑島的人。總之，我的態度是——他來了最好。因爲這件事，一直拖著不是辦法，我們雙方都要有一個說法。否則的話，我們懷疑他協助祕社，出賣自己手下的弟兄。他懷疑我們待在俄羅斯不動，是想脫離公司，發展自己的勢力。這樣猜來猜去，事情會越來越糟。」

　　林銳點點頭，「好，就照你說的辦。告訴他，我們不會去聖凱澤島。但他如果來俄羅斯的話，我們歡迎他。」

　　將岸鬆了一口氣道，「那我這就去辦。」

　　「精算師。」林銳叫住了他。將岸愣了一愣，轉過頭看著林銳。

　　「謝謝。」林銳緩緩地道，「你的決定是對的，這件事確實不能再拖了。另外，我得謝謝你這段時間，在俄羅斯分部做的工作。」

　　將岸微微一笑，「你終於決定不再裝病，全面接手了？」

　　「是的，如果銀狼來了，這件事我來跟他談。你就裝作不知道。」林銳看著將岸道，「如果有什麼後果，也讓我來承擔。」

　　將岸沉默了一會兒道，「謝謝好意，不過其實你用不著全部扛下來。如果銀狼真的有問題，無論你怎麼做，他都不會放過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說完他對林銳笑了笑，轉身出去，關上了門。

　　林銳一個人坐在巴爾洛夫莊園的大辦公室裏，點上了一支菸。這裏有厚厚的地毯，碩大的橡木辦公桌，鑲著金邊的椅子。

　　看著這一切，林銳知道，實際上自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簡單的僱傭兵了，現在自己所掌控的俄羅斯分部，已經有了數百個傭兵，加上完善的後勤和外圍部門，人數已經近千。加之還手握著好幾份軍方合同，等於有了一定的保障，他們在俄羅斯傭兵界已經出具規模。

　　現在他的任何一個決定，都將影響自己手下的這些傭兵。任何一個錯誤的決定，都會有人死。所以，將岸是對的，是該和銀狼攤牌了，不能再這樣含含糊糊地下去。否則受影響的不僅僅是他自己，他身上還有很重的擔子。

　　有人敲門，把林銳的思路暫時打斷了。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手裏的煙已經快燒到手指了。林銳摁滅了菸頭，轉身道，「進來。」

　　進來的人是葉蓮娜。她走進來，看著林銳道，「林銳，我們得談談。」

　　林銳點點頭，「好。」

　　「你和銀狼之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葉蓮娜直接問道。

　　林銳沉默了一會兒道，「這得看，你想問的是什麼？」

　　「那我就直說了，自從你回來之後，一直不正面迴應聖凱澤島總部的任何消息。銀狼多次試圖聯繫你，你總推說自己有病。這到底是怎麼了？」葉蓮娜看著他道。「我不相信那些傳言，但你的態度實在是太曖昧了。這會影響到下面的弟兄們。」

　　「你指的是什麼傳言？」林銳皺眉道。

　　「他們說你是想脫離黑島公司，在俄羅斯自立門戶。之所以不迴應聖凱澤島總部，就是爲了逐漸淡化和總部之間的關聯。」葉蓮娜看著他道。

　　「俄羅斯分部名義上雖然是黑島公司的分支機構，但其本身就是單獨註冊的一個私人軍事公司。實際上這個地方第一天成立的時候，就是獨立的。所以談不上我在俄羅斯自立門戶，只是這個門戶本身就有。」林銳聳聳肩道。

　　「至於淡化和總部的聯繫，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總部畢竟和美國軍方往來過密。在俄羅斯，這可並不算是什麼有利的條件。俄羅斯軍方本身還是很排斥跟美國軍方往來過密的軍事公司。你說俄羅斯人有大國情節也好，有冷戰思維也罷，但這就是實際情況。」林銳微微一笑。

　　「沒有那麼簡單。林銳，我瞭解你，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你和銀狼之間產生矛盾？我知道，你不是那種爭權奪勢的人。可是你現在所做的這一切，已經開始讓人難以理解了。」葉蓮娜搖頭道。

　　「爭權奪勢麼？」林銳沉默了一會兒道，「是的，我以前不想爭，也不屑爭。但經歷了這麼多事，現在我已經發現，該爭的，就必須去爭，而且必須爭贏。因爲這不光是爲了我自己。至於我爲什麼會這樣，我現在說，你也未必理解。等過幾天，銀狼會來。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第2807章 徹底攤牌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葉蓮娜大聲道。

　　「意思，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林銳看著她，「我現在不再是一個人，也不僅僅是領導一個小隊。看看這周圍，現在我有一大幫子人需要照顧。我做的事，這不光是爲了我自己。而且我希望，我跟銀狼之間的問題，你不要插手。」

　　「你讓我不要插手？」葉蓮娜臉色微變。

　　「我知道，你父親和叔叔死後，是銀狼在照顧你。所以我不想讓你知道真相之後太爲難。什麼都別管，這對你來說才會更安全。」林銳搖頭道。

　　「什麼真相，什麼安全？」葉蓮娜大聲道，「我想知道。難道我們之間還要相互隱瞞？」

　　林銳皺眉道，「你真想跟我在這裏大吵，讓所有人都聽見麼？」

　　「那就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葉蓮娜抱住他，期盼地看著他能夠回答。

　　林銳閉上了眼，將她的手推開，「我只能告訴你一點，我絕不會出賣任何人。爲了弟兄們，爲了你，我可以犧牲一切。誰要動你們，就先得踏過我的屍體。這就是，目前我能夠告訴你的一切。」然後，他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儘管他心裏不想承認，但林銳明白，葉蓮娜這個跟銀狼淵源極深的俄羅斯美女，也是他遲遲沒有選擇跟銀狼攤牌的一個原因。但是將岸說得對，一切，都必須有一個說法。他不光是對這之前死去的人要有一個交代，也必須對之後這些還活著的戰友負責。儘管選擇艱難，但這一次，他必須跟銀狼徹底攤牌了。

　　一週之後，一輛黑色的轎車，無聲駛入了這片俄羅斯軍事禁區，直達巴爾洛夫莊園。車門打開之後，銀狼從車上走了下來。俄羅斯的二月，天氣依然寒冷。銀狼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大衣，漫步走向了裏面。他的銀髮梳理得整整齊齊，大衣之下是做工考究的三件套西服，配上他那張英俊到不自然的面龐，氣度依然從容。

　　「你這地方，搞得還真是不錯。這才不到半年的時間，你們這個俄羅斯分部已經相當出色了。」銀狼微笑著對身邊的將岸道。

　　「過獎了，這都是林銳和弟兄們的努力。我不過是盡一些管理的責任。」將岸禮貌地點頭，「林銳在二樓的會議室等你，O2的弟兄們也在。」

　　「哦，看來你們爲我這次來，還真是費了不少的心。」銀狼米歇爾點頭道。

　　將岸伸出手道，「都是應該的，請吧。」

　　銀狼點點頭，跟著他大步走進了巴爾洛夫莊園的主建築。二樓的會議室裝飾一新，當銀狼米歇爾走進去的時候，包括林銳在內的所有傭兵全部起立，予以歡迎。

　　銀狼笑著在會議室裏坐了下來，他看著林銳微笑道，「之前說你病的很厲害，我原本還以爲，今天你未必能見我。看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謝謝米歇爾先生，我沒事。」林銳站起身，伸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話鋒一轉道，「其實我想說的是，之前我只是在裝病。」

　　會議室裏的人都笑了，但林銳卻沒有笑，而是很認真地道，「這並不是一個玩笑。我說的是事實。」

　　銀狼和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氣氛變得有些古怪而沉默。林銳卻很認真地道，「我想各位一定都很疑惑，我爲什麼要裝病呢？」

　　銀狼輕輕用手指敲著桌子，一言不發，似乎在等林銳繼續說下去。

　　林銳嘆了一口氣道，「因爲我很疑惑。而我疑惑的根源在於，我不知道自己爲何而戰。或許這真是一個很扯淡的問題。在座的任何人都會說，我們是僱傭兵，自然是爲了錢而戰。這話沒錯，就是這麼簡單。但區別在於是爲了錢稀裏糊塗地去死，還是爲了錢明明白白地去死。

　　我們是僱傭兵，我們拿錢辦事。我們不問做的事情是對是錯，也不關心僱主是什麼人。但我們要知道我們拿的是什麼錢，做的是什麼事，這是最基本的。有人說僱傭兵的命，和娼婦的貞操一樣賤，這話也沒錯。我根本不怕死，但我想死得明明白白，而不是矇在鼓裏送死。」

　　銀狼皺眉道，「你是想說，我讓你們矇在鼓裏送死？」

　　他這話，一說出口，在座很多人的臉色都變了變，而林銳的回答卻讓更多人動容。

　　「是的，我就是這個意思。」林銳居然直接回答道。

　　銀狼擡起頭看著林銳，「那麼你就說說，我怎麼讓你們矇在鼓裏去死了？」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林銳點頭道，「在座各位都是O2的成員，也都知道我們在非洲的這幾年。是，我們是做了很多事。黑島公司也得到了蓬勃的發展，甚至可以說是一統了非洲的傭兵界，成爲了業界老大。但我們也經歷了祕社組織的崛起，奧魯米聯邦的建立，看著他們發展成爲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回顧我們之前的一些任務，表面上這些任務和祕社毫無關聯，我們也獲得了任務的成功。而實際上，這些任務卻逐漸成了祕社崛起背後的原因。我們查找到了伊拉克的生化武器，但這些武器卻通過輾轉落入了祕社之手。

　　奧魯米和安莫爾地區軍閥林立，這使得奧魯米聯邦的建立原本不可能那麼順利。而我們的一個刺殺任務，導致當時最大的一個軍閥頭子被擊斃。軍閥勢力被遏制，奧魯米聯邦順利建成。

　　我們和奧魯米周邊國家簽訂了軍事合同，導致其他軍事公司無法插手其中。我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苦戰幾個月，看似在安莫爾阻止了祕社的攻勢，但之後獲得最終利益的卻還是他們。目前我們協助的安莫爾軍閥羅根將軍已經陷入困境，而奧魯米聯邦趁勢獲取了安莫爾西北的大片領土。這一切都那麼荒誕，卻又如此的自然而然。

　　所以我不得不反思，我們的犧牲和付出，究竟是爲了阻止祕社，還是爲了協助他們？我們爲之努力的目標，是否是走向了另一個反面。這就是我的疑惑，我不知道大家是否和我一樣想，但我無法解釋我所看到的。」

第2808章 徹底攤牌2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沉默了。

　　銀狼嘆了一口氣道，「我聽出來了。你不是疑惑，而是對我有怨氣。」

　　「說疑惑也好，說怨氣也罷。如果僅僅是這樣，我最多也就是發發牢騷。」林銳搖頭道，「這些，都不如另一個消息來得讓我猝不及防而徹底震驚。因爲我瞭解到，我們的老闆，也就是銀狼米歇爾先生，在很久之前就和祕社有過接觸，而且他和祕社的一個高層負責人是舊相識。」

　　會議室裏的所有人都驚訝了，俄國佬謝爾蓋最先忍不住，「瑞克，你胡說些什麼？銀狼怎麼可能……」

　　「謝爾蓋！沒你說話的份。」銀狼喝了一聲，緩緩地道，「你讓瑞克繼續說下去。」

　　謝爾蓋只能坐下，繼續聽著。

　　林銳低聲道，「或許各位，會認爲我是在胡說八道。但我可以向各位保證，這是我經過查證完全屬實的。之前我或許有怨氣，但那僅僅只是怨氣。跟這個消息相比，我幾乎震驚到了極點。我無法想象，自己身處何種境地。我沒有證據證明我們的老闆，目前還和祕社有任何聯繫。但結合之前種種，我不能不懷疑，我所做的一切是否是經過米歇爾先生刻意的安排，而達到某種扭曲的目的。」

　　「所以，你懷疑我跟祕社勾結出賣你們。」銀狼緩緩地道。「是這個意思麼？」

　　「我不能不這麼想。首先，你在俄羅斯當過傭兵，其實很早之前就跟祕社有接觸，卻裝作對祕社組織並不瞭解，也從未對我們說起過這些。在加上你和祕社一個重要成員之間的關係。讓我不得不懷疑你作爲黑島的老闆，是不是暗中在協助祕社。」林銳搖頭道。

　　「放屁，瑞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瘋馬吃驚地看著他道，「你在說銀狼和祕社有勾結？」

　　林銳頓了一下，繼續道，「其實，我們都是僱傭兵，行事不問對錯。哪怕是爲祕社而戰，也並無不妥。米歇爾老闆出錢，我們就爲他打仗。

　　但如果有人利用我們，玩弄我們，一方面讓我們和祕社作戰，另一方面又犧牲我們來協助祕社，這就有問題了。我們可以死，但不能冤死。我們可以明明白白爲錢賣命，但不能被人玩弄而死。這就是我的疑惑，而且我想請米歇爾先生爲我解惑。」

　　銀狼米歇爾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說是解惑，你其實是應該是指控吧？指控我勾結祕社，隱藏真實意圖，出賣你們。是這個意思麼？」

　　「不！我不相信！」葉蓮娜立刻搖頭道，「我絕不相信這些。」

　　「都靜下來。」銀狼低聲道，「都聽我說。」

　　會議室裏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在看著銀狼。銀狼緩緩地道，「林銳說的這些話，雖然不全對，但也說對了一部分。我可以承認其中的一部分，並且予以說明。」

　　他站起身來，看著所有人道，「我確實很久之前就知道祕社，並且我和他們的一個高層人員關係很深。這個人曾經是我的教官。」

　　林銳看著他道，「洛特尼克夫。」

　　銀狼看了他一眼，點頭道，「不錯，這個名字是龍正午告訴你的吧？」

　　「不光是他，還有尤里。他們都知道這個人，雖然此人的名字在俄羅斯軍方現存的所有前蘇聯軍方資料裏都不存在，似乎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過這個人。但他是確實存在的，一位前蘇軍官，反恐特種作戰專家。」林銳低聲道。

　　「沒錯，他是一個非常偉大的戰士。」銀狼嘆了一口氣，「也算是讓我受益良多的導師。我和龍正午當年來俄羅斯闖蕩，也正是爲了來投奔他。他也確實是祕社的高層人員。我只知道他的等級非常高，差不多和阿拉丁一樣，也是祕社的發起人之一。但我沒有加入祕社，而是和龍正午一起混起了傭兵。

　　說我和祕社有關聯，我不否認這是一種關聯。而且我之前也沒有承認過，因爲我始終覺得這只是一件私事，只是私人之間的交往。而且我跟他已經很久沒有聯繫，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在祕社。畢竟這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林銳看著他道，「那麼，你想告訴我們，你跟祕社沒有任何聯繫是麼？」

　　「是的，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我和祕社之間沒有聯繫。我是個傭兵，而且我很老派。出賣手下弟兄這種事，我還做不出來。」銀狼嘆了一口氣道，「至於你之前說的，我們在非洲所做的一切，很多都從另一個方面促成了祕社的崛起，我也不反對。我們確實有很多事情，自以爲做得很對，但祕社始終是比我們棋高一著。

　　很多時候我們確實是盡力了，但祕社去最終獲利了。但我不認爲這是我們的問題。就像是安莫爾之戰，我們付出了很多，也確實阻止了祕社佔領安莫爾城，消滅羅根將軍的企圖。但我們不能阻止祕社獲得外交上的勝利。他們在獲得了英美的支持之後，根據聯合國的決議，順利接管了安莫爾西北部大片領土，這是你我都無法阻止的。」

　　林銳沉默了。銀狼說的也有道理，安莫爾之戰他們在戰略戰術上沒有失敗，但祕社成功通過了外交關係，尤其是英美國家的支持，施壓羅根將軍，讓他被迫接受不合理的停火協議。這是區區一個私人軍事公司無法阻止的。林銳也明白，他們已經做到了他們所有該做的。

　　銀狼嘆了一口氣道，「我很抱歉，因爲我隱瞞了一些過去的事情，而導致弟兄們對我心存懷疑。這是我的考慮不周。但請各位仔細想想，如果我確實是祕社的人，那麼我們一開始就和祕社合作，豈不是更簡單。爲什麼要繞這麼大一個圈子？表面上跟祕社作對，實際上又通過犧牲你們來促成祕社的崛起呢？我帶著你們直接給祕社幹活兒，不是更簡單？」

　　林銳沉默不語，看著銀狼。銀狼也看著他，「林銳，我如果招募你幹傭兵的時候，就直接給祕社打工。想必你也不會拒絕，對麼？因爲你們既然決定做了傭兵，就不會在乎僱主是誰。我何必兜這麼大一個圈子，算計自己人？」

第2809章 盡釋前嫌

　　林銳沉默了一會兒道，「那麼我們之前的種種都只是巧合？」

　　「不是巧合。」銀狼搖頭道，「祕社善於利用其他人來達到更深層次的目的，他們一向都是如此。仔細想想就會明白，最早關於伊拉克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他們就利用了美伊矛盾。日本核原料事件，他們利用了美日之間的關係。甚至我們在做進一步深入調查的時候，立刻就遭到了美國方面的阻力。

　　祕社大公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他善於把握一切看起來不是機會的機會。想想我們之前的那些委託，有美國軍方的，也有非洲軍閥的，但這些人都是可以被祕社所利用的。而我們更不必多言，我們是一家軍事公司。我們接受任何看起來合情合理的委託任務，這是我們的生存之道。但我們很難看到每一件委託背後的深意。」

　　「就像那次追殺祕社組織中的一個俄羅斯金融寡頭任務，明擺著就是針對祕社的任務，除了祕社的人誰又能想到這個人已經是祕社的叛徒？我們的行動只是在幫祕社大公清除異己。這就像是一副棋局，我們只能看到上一步，推算下一步。而祕社大公對棋局的把握更深，也能算得比我們更爲深遠。」將岸點頭道。

　　「是的，我們作爲私人軍事公司，只能對委託任務有一個大致瞭解。而不可能考慮到委託任務背後產生的其他意義。所以我們有些時候，明著是在對抗祕社，卻反過來會被對方所利用。」銀狼米歇爾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這樣的說法很難讓人認同，畢竟大家都不認爲我們比祕社組織差，但實際上我們是不如他們。這個差距必須正視。」

　　會議室裏安靜了下來。

　　銀狼低聲道，「請各位再考慮一下。如果我真的是祕社的人，以目前奧魯米聯邦和安莫爾周邊的局勢而言，只要我選擇撤離所有傭兵，那麼這些非洲小國的政府軍根本已經無力阻擋祕社的奧魯米聯邦繼續擴張。既然這樣，我爲什麼還在苦苦支撐？如果我是祕社的人，那麼現在我就應該來個釜底抽薪，拋下這個爛攤子。讓祕社的人直接收拾殘局，了結一切。」

　　「好吧。」林銳點點頭，「我可以接受你的解釋。」

　　「謝謝。」銀狼也對他點點頭道，「但是我想知道，如果你不接受我的解釋會怎麼做？」

　　「我會宣佈退出黑島公司，轉而專心經營這裏的一切。希望能夠在黑島公司徹底崩潰的時候，弟兄們還能有個退守的地方。」林銳看了看周圍道，「當著你的面，還有弟兄們的面，我可以問心無愧。我在這裏做的這一切，並非是爲了我自己。」

　　「我明白。」銀狼點點頭，「我早在招募你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你終非池中之物。我知道你已經對我有所懷疑，所以我不得不來一趟。我這次來，一是澄清我和祕社之間毫無關聯。另外一件事，就是把俄羅斯分部正式轉交給你。你說得很對，非洲的局勢難以預料，而一旦我們失敗，將失去所有。有你的俄羅斯分部在，還能給弟兄們一個緩衝。」

　　「你的意思是……」林銳皺眉道。

　　「不管你是不是還相信我，我都給你想要的。」銀狼微微一笑，「我會讓俄羅斯分部脫離黑島公司，由你們單獨進行管理。並且，作爲一個單獨的組織機構進行運營。你還可以從黑島挑一部分用得上的人手。

　　聖凱澤島的總部對你們將不做任何干涉，但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在我們和祕社血拼到底，最終失敗的時候。讓這裏成爲弟兄們最後的庇護所。這也是我能爲弟兄們做的最後努力。」

　　將岸微微動容，「那麼。米歇爾先生你呢？」

　　「我將會和黑島公司以及還在非洲奮戰的弟兄們共存亡。」銀狼緩緩地道，「我還是一個僱傭兵，信守合同並且爲此而戰，是我唯一的選擇。其實你們做得很對，我沒有資格要求弟兄們做得更多了。他們爲公司出生入死，而黑島公司甚至不能保證他們最後的安全。如果你們能夠做到這一點，我也很安心。」

　　林銳搖搖頭，「米歇爾先生，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麼你也把我看得太輕了。我重組俄羅斯分部，也並非爲了貪圖一己之安逸。對於我的想法，你剛才也只聽了一個部分而已。我是說，在你和祕社有關聯的情況下，我會退出黑島，利用俄羅斯分部庇佑我們剩下的弟兄們。但那是在你確實和祕社有關聯的情況之下，我只能做到如此。

　　但如果你和祕社無關，沒有出賣弟兄們的利益，並且願意帶著弟兄們繼續努力，那麼我的決定將是和你一起並肩作戰，不論生死。」

　　「你……」銀狼米歇爾愕然看著林銳。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公司，也從沒有想過要在這裏躲著活下去。」林銳緩緩地道，「這個俄羅斯分部，本來就是黑島的一部分。我只是不想看到弟兄們白白死於，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所以……」林銳頓了一下，低聲道，「如果米歇爾先生是真心爲弟兄們考慮，我們之間就不存在任何分歧。我和弟兄們依然是黑島的一員。」

　　銀狼沉默了良久，突然站起身來，對林銳鞠了一躬，「謝謝。真的，林銳。我不光是謝謝你對我的信任，更是謝謝你對我們非洲那些弟兄們的信任。」

　　「好！」謝爾蓋用力地鼓著掌，大聲喝道，「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就衝這個，我們待會兒不醉無歸！祕社再強，只要我們足夠團結，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

　　葉蓮娜也站起來擁抱著林銳，低聲道，「我知道，你不會是這樣，我就知道，你才是我的英雄。」

　　將岸走上前，點點頭道，「俄國佬說得沒錯，只要我們團結一致，祕社也並不是那麼可怕。我們雖然只是一傢俬人軍事公司，但我們在非洲諸國的影響力依然還在。只要黑島公司的傭兵還沒有倒下，祕社就還得過我們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