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酒醉後遺症(二更)
賀禮笑了,斟酌了一下,問道:“程兄今日是為魏公做說客的?”
程咬金搖頭,表情嚴肅起來:“非也!某今日來,非是為密公,只為賀兄弟你。某家是粗人,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來,只是,值此亂世,正是我輩奮起之時,賀兄弟既然腹內有錦繡,何不趁此做一番有利於天下的事業呢?如此方是男兒漢大丈夫當為之事。”
說得很是誠懇,賀禮心底不免有些觸動,大家都是狡猾又厚臉皮的人,能對著賀禮說這麼一番話,顯然,程咬金是真欣賞他。
賀禮起身,鄭重朝程咬金施了一禮,道:“多謝程兄看重。”
程咬金也立即起身,扶起他,不讓他施禮,拉著他一塊坐下,笑道:“時下整個天下都亂著,賀兄弟想撫養幼妹,然這天下,如今哪裡還有淨土?亂世之中要保命,莫過於身負官職,否則,只一個亂兵便能叫你了賬,賀兄弟說呢?”
這一番話,可謂言辭懇切。
賀禮頗受感動,道:“程兄說的有道理,不瞞程兄說,這些時日,小弟也一直在想日子當如何過,現在天下間戰火紛紛,各路英豪爭相登場,只是,要尋一個明主,不是容易之事。”
程咬金看著粗豪,內裡卻是精明人,聞言問道:“密公目前的聲勢,難道不是明主?”
賀禮笑了笑,也不說什麼別的話,只說:“魏公麾下人才濟濟,程兄看昨日的情形,魏公可是看重小弟之人?”
程咬金頓了一下,道:“正因為昨日之事,某今日才會勸賀兄弟你。賀兄弟非是腹內草莽的蠢貨,就這麼任人輕視?何不振作一番,做番事業,好教天下人看一看我賀兄弟的才華!”
感覺比賀禮自己還有信心的樣子。
賀禮心頭又是感動,又是疑惑:“程兄又不曾與我深交,何以這般信任我的才能?”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不是信任賀兄弟,某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與賀兄弟雖年歲相差甚多,然卻脾性相投,某家相信以賀兄弟你的才華,定能做出一番不弱於人的事業來。”
賀禮聽得笑起來,連連點頭:“脾性相投這句是正確的。”
大家都是又狡猾又厚臉皮的人,可不正是臭味相投麼!
之後,賀禮也沒說是否要投李密的話,只是與程咬金隨意的喝酒閒聊,賀禮芯子裡是來自後世的靈魂,經常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又因職業的緣故,涉獵頗多,頂著一張嫩臉跟程咬金一通神侃,單單一個酒字,賀禮就能說出花兒來。
“先說酒名,有以產地命名的,有以釀酒人命名的,有以釀酒所用之水命名的,以釀酒使用的特色材料命名的,比如茱萸酒、菊花酒;還有以酒的顏色命名的,比如吳越一代的的女兒紅……”
賀禮叭叭叭的說,程咬金興致勃勃的聽,不時插兩句,說得十分相投。賀禮是酒量真差,人程咬金一碗一碗的喝,他一口一口的喝,還把自己喝了個半醉微醺,臉龐通紅。
這酒上頭了,話就多,拉著程咬金,賀禮吹開了:“這喝酒啊,嗝兒……是分境界的,可分酒人、酒徒、酒龍、酒仙。何謂酒人?愛飲酒之人便為酒人,其中的代表就是荊軻,荊軻刺秦,好酒而不貪杯;酒徒,嗜酒之人也,好酒而不亂性,晉陶淵明程兄知道嗎?他的祖父陶侃就是個酒徒,陶侃飲酒,必自製其量,性歡而量已滿,自稱酒徒;酒龍,便是豪飲之人,飲酒量大而不醉,可號酒龍,晉時阮咸便是個中翹楚,飲酒好用大盆盛酒,不用酒杯酒勺,且是大口喝酒,這等豪飲之態,我輩不如也。”
說著,也不用人勸酒了,自己端起酒碗就乾了一大口,幹完打個酒嗝,臉上帶著紅暈,醉眼朦朧。
程咬金比他略好,臉孔沒紅,也可能是黑臉膛看不出來,跟賀禮勾肩搭背的坐著,坐姿看著還算端正,只是視線經常不由自主的容易集中到某一個地方去凝視,聽賀禮吹牛吹得高興,連連拍手,大著舌頭道:“妙妙妙,賀兄弟說得好!賀……賀兄弟,那何謂酒仙?”
賀禮已經控制不住的往桌子底下溜,迷迷糊糊的:“喵什麼喵,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喵喵……不對,不能唱這歌!咱……咱接著說,酒……酒仙啊,是好飲酒而又儀態瀟灑飄逸之人,個中代表啊……嗝……還……還沒出生呢,再等上幾十年就生出來了。”
“呃……賀兄弟還能知曉幾十年後之事? ”
“那……那當然,現在是亂世,總不可能一直是亂世,天下大勢不外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之道,亂就了總會太平的,太平了就什麼人都有了,莫說一個酒仙,就是詩仙、詩聖都會有的 ”
“說……說的是,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迎來太平之日?”
“等……等唄,大浪淘盡英雄,天下總會迎來明主……”
“明主?何人可稱明主?”
…………
“疼疼疼疼疼!”
賀禮是直接被疼醒的,喝了劣質酒後的宿醉頭疼,果然這個時代的酒啊,再是名酒,醉了的感受也一樣的糟糕,都怪程咬金,好好吃飯不好嗎?非要喝酒,是菜不夠好吃,還是菜數量不夠呢……等等,程咬金!
賀禮自榻上霍然起身,熟悉的臥房,熟悉的擺設,還在他家,心下稍稍安定了幾分,再看周圍,沒看見程咬金的身影,難道他昨天回去了?喝那麼醉,咋回去的?還有,他倆兒昨天到底喝了多少?他沒說什麼不應該說的話吧?似乎……他還拉著程咬金一起唱了《我們一起學貓叫》?!
賀禮蒼白著一張臉,努力的回憶著,外間似乎聽到裡面的響動,有人腳步匆忙的走進來:“阿禮,你終於醒了!”
是胡狗。
賀禮揉揉眉心,應道:“阿狗哥,醒了,昨天跟我喝酒的程將軍呢?是回去了還是安置到別處了?”
胡狗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盆水,道: “昨日與你喝酒的程將軍被他家人接走了,就是那……那什麼,外頭有瓦崗的人等著你,讓你醒了就去見他們。”
“哈?!”
賀禮愣了一下,趕緊就著胡狗手裡的水稍作洗漱,順便問他:“阿狗哥,瓦崗的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胡狗道:“今天一大早便來了,打發不走,你……快去見見吧。”
賀禮趕緊洗漱好,稍稍整理了一下,忍著頭疼出去,就見一中年文士領著兵卒,坐在他家的廳堂上,見賀禮出來,微微一笑,躬身一禮:“在下房彥藻,奉魏公之命,相請賀郎入府,不知賀郎現下是否方便?”
賀禮看看房彥藻身邊的士卒,只覺蛋疼,坑爹的酒,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李密的人會上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