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幻想] 虛空之主 作者：余雲飛 (連載中)

第200章 皇都的缺口

    皇都的魔法大陣強大，是總體魔力強，不是每一個局部地區都無比強大。這種以點破面的打法，最是犀利。

    東塔的魔法護罩閃爍了十次下之後，像是玻璃被重錘砸到一樣崩解。

    隨即一團火花在塔樓的次頂層的位置上炸開，這座作為副塔，拱衛菲爾諾皇都超過一百年的法師塔立刻開始向一側傾斜。

    法師塔內，攢滿了魔力的魔法池也很快產生電弧，這對於一個屬性轉化為死靈系的魔力池來說，絕對是噩夢。

    不消半秒，整個魔力池子因為魔力過載而發生爆炸，隨即整座法師塔內每一條魔力回路都被膨脹的魔力所波及。

    這一幕就像是彈藥庫被點燃發生殉爆那樣，整座法師在皇都東部向天騰起一個巨大的火團。

    連鎖反應產生了！

    八角形的魔法大陣，隨著一個關鍵支點的缺失，整齊的法陣出現了最致命的破綻。從天空中看下去，幾乎嚴實地覆蓋著整個皇都的黑氣天幕有了一個缺口，就像是一塊大蛋糕被狗咬了。

    「呵！虛空王國的那一位可真厲害。」說是全力一擊，也就是常規狀態下的全力。

    沒有過載，甚至沒有調用太多魔法塔裡積蓄的魔力，竟然這都打破了法蘭克的烏龜殼，威廉姆斯心中狂喜。

    他的氣勢忽然變了，開戰以來環繞在他身周不停蜿蜒扭曲的雷蛇，也一下子變成了純銀色的水帶。一條條帶子明明是由最純淨的水元素組成，此刻卻像是一條條熊熊燃燒的火舌。

    伴隨元素屬性的改變，一股磅礴的氣勢從威廉姆斯身上湧出，在整個天地鋪開來，彷彿無窮的元素以他為中心，向四方延伸，轉瞬，整個天空的元素盡在他的支配之下。

    一片蒼藍強勢壓制了滾湧的黑氣！

    斜下方的法師塔裡，法蘭克不由想起了在嘆息之牆要塞裡那段名為相互切磋，實則單向被毆打的黑暗日子。

    『威廉』虐他千百遍，他碰威廉如初見。

    威廉姆斯作為半神法爺裡最強的存在，吊打其他法爺已成了慣例。被譽為活著的魔法百科全書，他每每總能找到新花式吊打別的法爺。

    這一刻，法蘭克心中升起的念頭，不是自己給二五仔賣了，而是威廉姆斯一如既往地吊打他啊！

    一隻全部由水元素做成、長度超過千米、通天徹地的巨大水『腳』突破雲層，狠狠地一腳踩向法蘭克的法師塔。

    法蘭克憋屈啊！

    明知道這是威廉姆斯逼他無法繼續出手的壓制伎倆，他還是要在自家法師塔上鼓動著魔力，構築成一個巨大護盾，扛住著漫天的水流。

    「轟隆——」看似是以萬噸為計量單位的巨大水元素大腳，撞在護盾上，忽地來了個雷聲大雨點小。

    那水元素大腳外表凶暴，裡面竟是空心的。

    一腳下去，也就給不夜宮上空下了一場短暫的暴雨。

    趁著這個機會，一個犀利快速的水刃趁著水浪掩護，斜斜劈向西北角的法師塔。那裡負責鎮守的是法蘭克的七弟子，一個很出名的火系法師。

    儘管他成功轉為巫妖，有些惡習一時半刻可改不來了。

    來自法蘭克法師主塔的魔力終究慢了一步，給威廉姆斯打了個完美的時間差。

    皇都的廣域魔法護罩

    「簌！」一聲，整座法師塔斜斜被劈開，沉重的上半部緩緩順著切面轟然墜下。

    「你無恥！欺負後輩算什麼本事！？」法蘭克破口大罵。

    「你才無恥！有本事變回人類，不用法師塔，在天空中跟我打一場啊？」威廉姆斯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法蘭克是個老實人，變了巫妖，還是個老實的巫妖。他就這麼被噎住了。

    沒有法師塔，他還打個屁啊！

    接下來，威廉姆斯利用某穿越者給的情報，成功又搗毀了一座法師塔，但這就是極限了。伴隨著法蘭克對威廉姆斯實力評估得更準確，威廉姆斯開始偷雞失敗。

    不光如此，發狠的法蘭克，調用地下魔力支流的魔力，開始朝聯合艦隊發起遠程轟擊。這是典型的以本傷人。

    度過了最初的不安，在試探階段結束之後，當對方確實是『不要錢』的魔力洪流就這麼劈頭蓋臉砸過來時，威廉姆斯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讓艦隊後撤！

    由於世界和位面法則的差異，這世界的元素逸散相當厲害。元素光炮也不是什麼激光武器，射程相當有限。就算是最強大的魔法陣憋出來的元素光炮，當元素被射出超過兩公里，就沒什麼殺傷力可言。

    拉開距離後，兩個半神法爺互相用魔法打招呼，更像是放煙花，誰都奈何不了誰。

    即便如此，威廉姆斯的出手，給某穿越者和皇都裡的倖存者們創造了絕佳的機會。

    感受到皇都魔法護罩的崩塌，加利亞婦人無法掩飾自己的震撼：「真是厲害。沒想到你在皇都里布置了這麼多後手？該不是你早有預謀吧？」

    孔虛跟影魔同步露出了奇異的笑臉：「我可沒本事在自己出生前二十年煽動馬拉搞自己的妹妹。」

    老婦人被他氣著了：「哼！嘴貧的小子。好吧，記得你的約定。」

    「知道。」

    不就是分期付款嘛！

    孔虛心滿意足地走了。

    出來之前，還在加利亞夫人這裡撈了點東西……

    幾分鐘後，皇都城牆上，一場激戰正在進行。

    「頂住！一定要頂住，我們要給同胞爭取更多的時間。」瑪雅不停戰鬥著，卻無法阻止敵人。

    兩邊城牆上、各條街道上，不死大軍潮水般一浪接一浪地衝擊過來。

    沒有了死靈法師和巫妖的參與，這場戰鬥更像是冷兵器時代的決戰。

    瑪雅糾集了過千名倖存者，等到東部法師塔一塌，魔法屏障失效的同時就立即發動了總攻。他們成功奪取了城門，卻不得不面對不死軍團的反撲。

    簡單的街堡無法阻擋骷髏海水銀瀉地似的攻擊。

    它們可以跳上房子，可以從街邊任意一個窗口裡掉下來。甚至只剩下半截身軀的殭屍，還能從下水道口子裡爬出來，咬死協助防守的人類戰士。

第201章 愣著幹什麼？

    好幾次人類的陣型幾乎要崩潰，全靠瑪雅高喊：「支持住！在這裡放棄同胞的懦夫，會被禁止上救援艦。我有虛空之王的御令！」

    瑪雅的話，大家不敢不信。

    起初瑪雅說一小時後皇都魔法護罩會打開，大家還是將信將疑的。

    現在事實勝於一切。

    「不要怕受傷，孔虛陛下為大家準備了最好的黎明祭司！只要還有一口氣，去到艦上就能得救！」戰況太危急了，瑪雅不得不扯下一個接一個的謊。

    有人被咬了，有人連腸子都被殭屍的爪子拖出體外，但他們依然堅持著戰鬥。

    一股強烈的求生欲在支撐著他們。

    然後他們等到了……一個影魔！

    「呵！還真不賴！」起初沒有人注意到這個黑不溜秋、影子一樣的傢伙是怎麼回事。直到他出手。

    【虛空洪流】！

    黑暗中，不知道多少個黑色的口子憑空打開。

    一股酷似黑暗力量的虛空能量從無數個口子裡傾瀉而出。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這跟黑暗力量有著本質上的不同。沒有那麼深暗，不以邪惡為驅動，僅僅是以邪念為燃料。

    這是非常壯觀的一幕。

    成百上千的骷髏、殭屍、乃至中低階的死亡騎士，竟然同一時間燃燒起來。

    它們像一個個白色的人形火炬，渾身冒出蒼白的火焰，點燃了他們的靈魂，焚燒著他們的腐朽的肉身。

    每一個不死者都張大了嘴巴，不少傢伙下顎用力過猛，連下顎骨都掉下來了。

    那種無聲的悲鳴，已經夠令人震驚了。

    更震撼心弦的一幕，發生在左翼。

    曾經的袍澤，因為生與死的立場，站在敵對雙方生死相搏，這幾天來早已不是稀奇事。

    因為同袍被強行轉化為死亡騎士，不知多少人痛恨著法蘭克兩口子，可是在白色的烈焰中，當靈魂也即將被暗影烈焰焚燒殆盡之際，一個死亡騎士因為腿骨首先被燒掉而單膝跪著，他卻倒轉劍鋒，將自己的劍遞給了一位生者。

    對面那位，正是他並肩作戰十年的好兄弟。

    在靈魂即將湮滅的最後時刻，他還是擺脫了半神巫妖的靈魂束縛。他看到了兄弟的窘況，兄弟那把家傳寶劍，早已在連日的砍殺中卷刃，三分之一的劍鋒已然斷裂。

    所以在最後的最後，趁著自己還有一絲理智，他送去了自己的劍。

    這是亡者最後的祝福！

    「謝了！哥們！」不知何時，那名中年騎士流下了第一滴淚。

    異變發生五天，他不知目送多少同袍投入死亡的懷抱。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情景。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救贖！

    這一幕太感人了，以瑪雅為首的反抗者們呆住了。

    這時，一盆冷水潑來。

    「愣著幹什麼？快撤！」孔虛冷澈的聲音，讓倖存者們陡然驚醒。

    從感動，再次回歸了現實。

    當那種劫後餘生的強烈幸福感湧上心頭時，他們不由自主地高喊起來。

    「孔虛陛下萬歲！」

    「虛空王國萬歲！」

    可惜沒吼幾嗓子，就發現正主跑了。影魔的速度之快，簡直像一道黑色的流光。

    孔虛必須跑了，法蘭克不是笨蛋，等他回過神來，這一時之間的優勢很快就會蕩然無存。

    天空中聯軍的半神法師都搞不定法蘭克，憑什麼要他這個小小的鉑金級來操勞？

    含有自己靈魂碎片的影魔，可是貴重物品。

    這邊，瑪雅帶著自己死剩下的五個手下，女騎士，還有一大票拖油瓶，利用孔虛大殺一場打造出來的短暫戰場空隙，趕緊往城外沖。

    「瑪雅大姐！約定地方到了。船呢？」有人著急了，瑪雅所說的那個地方，僅僅是皇都城外一個小湖。呈現在大家眼前的只是一個被死亡氣息污染掉的臭水池。哪有什麼接應。

    瑪雅咬著牙：「你們既然選擇相信我，相信孔虛陛下，那就相信到最後！別廢話！」

    「如果死在這的話，那跟死在自己家裡有什麼區別？」有人苦笑著望向後方。

    遠處揚起滾滾揚塵，一支有著華麗銀色鎧甲的龐大騎兵隊正在向這支不足千人的小部隊殺來。

    不用問，那是死亡女皇的亡靈騎士團。

    曾經充滿榮耀的帝國騎士團，現在只不過是死亡女皇的野心道具。

    戰馬的鐵蹄依然奔若雷霆，可憾過去的雄駿，如今儘是七零八落的爛肉集合體。

    即便如此，死亡騎士的集體衝鋒，依然給倖存者們一種勢不可擋的感覺。

    「完了！」有人絕望地哀嚎著。

    「別放棄——如果信！請堅信到最後一刻。還有力氣戰鬥的人，來我這集結！別想著逃跑！這種地方，兩條腿永遠跑不過四條腿！」瑪雅高喊著，她那頭鮮豔的紅發就是一面旗幟，引領著所有倖存者。

    倖存者們還是迅速匯聚起來，哪怕雙腿已經因為害怕，又或者是單純的脫力而發抖，他們還是在死亡騎士團殺到之前，完成了集結。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天空中傳來了刺耳的嗡鳴。

    那是從烏黑雲層上面降下來的金色豪雨！

    魔導戰艦的火炮光輝，從炮門延伸而出。一瞬間將倖存者們跟前五百米開外的大地全數覆蓋。

    這種鋪天蓋地的火力，對並不還沒踏入高階的死亡騎士來說，絕對是致命的一擊。

    標準的帝國製式盾牌，沒可能抵擋元素大炮的肆虐。

    一旦被直擊，甭管是死亡騎士還是胯下的亡靈戰馬，都會在一聲淒厲哀嚎中魂飛魄散。

    然而，只要不是直擊打中。即便被夾雜在元素火炮裡的加農炮實心鐵球彈打爆身軀，彷彿整個骨頭架子隨時都會崩潰一般，它們也不會就此消亡。

    剩下半個身軀，它們依然用長劍和骨頭手臂支撐著身體，向倖存者們跑去。

    不死者的難纏就在於此！

    就在倖存者們發愣的當兒，身後低空傳來了轟鳴，狂風激盪不止。

    一回頭，瑪雅才看到，四艘魔導戰艦飛快地降下，還沒停靠好，甲板邊緣已經伸出了繩梯，拋下一條條的繩索。

    一個黑色的影魔佇立在甲板邊上：「愣著幹什麼，上來啊！」

第202章 聖女親臨

    沒有人比孔虛更清楚，多一條繩子會救上多少人。

    常規情況下，大家當然是排好隊，踩著舷梯、踏板什麼的上船。

    危急時刻，這就很難說了。

    繩索完全可以讓身體狀況最好的那批人，自己拉著繩子上去。

    另一面，舷梯放下，衝下來一隊聖騎士守在舷梯口，無疑給倖存者們多了一層保護。面對黑暗勢力，沒什麼比這些渾身綻放金色光輝的黎明騎士更可靠了。戰場上，只要他們不全滅，就宛如一盞黑夜裡的明燈，給人以希望和指引。

    「重傷者先上。其餘人跟我緩緩後退！」瑪雅高聲疾呼。

    這時，沒有誰會跟她抬槓。

    不知不覺，這個年輕姑娘的領導者地位業已確立了。

    天上的炮聲一刻不停，轟炸著死亡騎士團。

    眼看聯軍救走這些殘兵敗將已經無法阻攔，死亡騎士的團長終究沒有硬衝，選擇了分散撤離。當速度比正常騎士慢不了多少的死亡騎士分散撤離，掩護火炮也停了。

    沒必要為靈活的小撮死亡騎士浪費彈藥。

    上到船上，倖存者們頓時歡呼起來。

    「萬歲！」

    「活下來了，天，我們竟然真的從那個死亡地獄裡活下來了。」

    「哈哈哈！」

    「感謝聖王聯合！」

    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更有人上船就栽倒。

    倖存者們驚喜地發現一個意想不到的大人物，竟然在等著他們。

    「啊！是聖女殿下！」

    聖女安朱麗娜，她竟然無懼半神巫妖的威脅，親自來到了救援的第一線。在溫柔的笑容中，神聖的輝光不停在她身上閃爍，每一次快速的施法，必定有一個垂危的倖存者在她手上得救。

    「麻煩把卡在他肺部的爪子拔出來。」聖女道。

    「但這會……」

    「沒事的，相信我。」

    倖存者同伴照做了，他狠著心將一隻食屍鬼爪子從一個倒霉鬼身體裡拔出來。那種鮮血四濺的場面，把聖女身邊的祭司和修士都嚇到了。

    安朱麗娜渾然不覺，不，應該說，就算有污血飛濺過去，都會被她身上湧出來的神聖力量構築成的隨身護罩給擋下來。

    去除了卡在傷口裡的異物，聖女再度施法，大家驚訝又萬分佩服地看到，那個本來必死的傢伙，其傷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碗口大的傷口，也就那麼十秒鐘就自行閉合了。

    一個接一個，聖女幾乎是不帶喘氣地，一連給三十個身受重傷的傷者治療。

    這一幕，看得不知多少人目瞪口呆。

    當處理完最重的傷者，聖女立即在護衛的簇擁下，騎上獅鷲，飛到另一艘救援船上，治療傷勢最重的傷員。

    重傷者有聖女兜底，一般傷勢，黎明祭司和自然系的修士足夠。

    倖存者們算是活下來了。

    船艙的一腳，五個傢伙大口大口地喝著低純度的黎明聖水。這玩意正常情況下，喝下去沒什麼反應。現在就不同了。

    「哇……嘔嘔嘔……」

    「放心，聖水正在清理著人體內部的死亡氣息，會帶出了不少污物，基本上喝了這個，吐一場就好。」旁邊的女治療師微笑著安慰這個傭兵。

    幾個傢伙都拿著一個木盆子在吐，搞得角落裡烏煙瘴氣的。幸好這是飛在空中的魔導戰艦，空氣流通相當順暢，如果是傳統船隻的下層甲板，那個酸爽……誰去誰知道。

    瑪雅也在吐著，她實力更強，體質相對好點。

    突然間，她一個手下說道：「大姐頭，大夥都在說，你是虛空國王的姘頭吧？」

    「噗！」瑪雅一口淡金色的聖水噴了自家狗腿子一臉。

    那憨貨也不惱：「大姐頭啊！你想想，真沒點關係，人家堂堂國王犯得著派個替身來通知大姐頭你嗎？你的內幕情報也太多了吧。大家都在嘀咕，你不光知道哪裡集合，還知道聖女殿下會來！」

    瑪雅被問得不知說啥，即便一張臉上儘是灰塵和血污，依然無法掩飾清麗臉蛋下的緋紅。

    「我，我……我那個……」

    本來是她為了鼓舞士氣，隨口胡扯的，誰知道她的『承諾』都兌現了？

    大家固然感激救他們一命的聖王聯合艦隊，以及聖女殿下，同樣沒有忘記這位帶領他們在危急關頭拚死一搏的小小傭兵首領。

    一個滿身血污，盔甲全是破洞和坑窪的騎士走過來，右手三跟指頭點了點眉角。他穿著腰部無法活動的厚板甲，這已經是行禮了：「我是查克*諾克曼。曾經的菲爾諾二級皇家騎士。」

    「瑪雅，瑪雅*柯蒂斯。小型傭兵團柯蒂斯團的團長。」瑪雅連忙躬身回禮。

    「感謝你的救援和指引，我和兄弟們欠你一條命。」查克微笑著指了指後面，幾個騎士和城衛打扮的傢伙朝這邊笑著舉起了手中的玻璃聖水瓶。本來，改成酒館裡大家舉起橡木酒杯，氣氛會更加應景，可惜沒辦法。

    神聖魔法就算能治療創傷，依然會消耗人體的體力，大家保住一條命，可依然處於半死不活的死狗狀態。

    「沒事，這是互相幫助罷了。」瑪雅很謙虛。

    接下來，又有十幾撥人派代表走過來，以各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不知不覺，瑪雅已經在這群流亡者當中成了大紅人。

    「大姐頭，這麼多人感謝你，還有人表示願意跟你混。要不，你擴大傭兵團吧？」她的狗腿子建議道。

    「以後再說，這次我們任務失敗了，還要想想跟黎明之光怎麼解釋呢。」瑪雅一說，幾個狗腿子頓時扶額。甭管大勢如何，他們小隊的任務是失敗了。

    失敗了就要被罰款，這個慘啊！

    這時，一個身穿禮官服飾的中年人走進來，他拍了拍掌，吸引了大家注意。

    「先生們，女士們！請注意，現在這艘救援艦將駛往聯合軍的臨時前線基地。預計航程8個小時。請大家確認自己的傷勢，如果無大礙，可以先吃點東西，去休息一下。其餘事情，到了基地再說。」

    這裡大部分倖存者都是忐忑不安的。他們並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一時間，大多數人都急著詢問菲爾諾帝國的異變。

第203章 千金買馬骨

    其實聯合軍這邊也沒掌握太多的情報。

    「菲爾諾皇都淪陷，死亡女皇法提娜*菲爾諾連同愛人半神法師法蘭克*提亞戈斯將菲爾諾皇族全滅，這基本可以確認。還有就是，金龍、銀獅、銅狼、鐵鷹四大集團軍駐地全部出事。具體情報不清楚，請大家做好最壞打算。」

    一盆冷水澆到頭上，不少倖存者都開始哭泣起來。四大常備軍團是菲爾諾的定海神針。有這四支軍團，起碼帝國就不會大亂。

    每個軍團都有著十萬精銳士兵、十萬守備兵的編制。事實上在魔族入侵之後，菲爾諾已經在這個基礎上擴大了編制，達到每個軍團三十萬人的水平。

    沒錯，法蘭克不懂政變，但法提娜懂啊！

    她成為怨靈的這幾十年裡，一直謀劃著掀翻整個帝國。

    這五天裡，法蘭克還是做了不少大事的，比如控制各地的軍權。

    死亡女皇所謀甚大，她可有著永遠統治這片冰封大陸的執念。

    這個消息，讓倖存者們心中一片冰冷。

    就這麼幾天的工夫，他們失去了親友、國家，以及自己效忠的對象。

    「天啊！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還沒完！我們還沒死！我們至少要向那些該死的骷髏復仇。」

    「我們還有很多同胞正在面臨死亡的威脅。」

    菲爾諾出身的倖存者們吵吵嚷嚷的，說是有8個小時休息，若不是累壞的人，誰都睡不著。

    這一切，跟瑪雅無關了。

    看著艦艇上專門挪出來的獨立艙室，瑪雅軟倒在床上，睡個昏天暗地。

    不知過了多久，瑪雅才在飢腸轆轆中醒來，睡之前吃的幾塊面包，早已被消化乾淨，爬起來才發現竟然差不多到地方了。舷窗外不再是漆黑的星空，而是在空中緩緩下降著。

    「這裡是……」

    疑惑中，全船廣播響起。

    「先生們！女士們！聯軍前線指揮部——虛空王國的默多克領已經到了。請菲爾諾皇都來的倖存者們下船用餐，餐後會有專人跟大家討論往後事宜。」

    瑪雅一出艙室就找到了自家幾個小弟，跟隨人群嘩啦啦地下船。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極為繁忙的空港，不遠處可以看到，大批懸掛著五國旗號的魔導艦正在港口進出。它們形成一個環流，貨船趕來卸下軍需品。從各國來的戰艦補給好糧食和水，就匆匆離去。

    不過這一切跟瑪雅他們無關。

    有專人接引他們來到一個寬敞的倉庫，那裡已經被改造成大型的餐廳。從敞開的窗口可以看到，後面是大型廚房，烤爐在一刻不停地烤著面包，幾口大鍋煮著熱湯、炒著大盤菜。

    光是聞到那股香氣，大家就饞壞了。

    那五天裡，大家都是心驚膽顫的，頂多吃了幾口乾面包填肚子，哪裡有什麼熱食？

    「大家吃吧。這裡的食物由虛空王國免費提供，在不要搞壞肚子的前提下，大家隨便吃。」一個親切的食堂大媽如此說著。

    近千號人，恍如餓鬼降世一樣，衝過去。

    飯菜以平民水準來說很好了：雖然還是黑面包，但發酵得很好，口感還不錯。主食還有炸薯餅、烤紅薯干，再配點炒西紅柿、西藍花、洋蔥，還有香氣撲鼻的熱蘑菇湯。

    不知多少人吃著吃著就流下淚花。

    「太好吃了。」

    「天，真希望我們的親人也能吃到。」

    說起親友，又免不了一番傷心。

    一小時後，基本都吃飽了。倖存者們被引領到一個空蕩蕩的倉庫裡。

    大家知道，重頭戲來了。

    只是誰都沒想到的，來的竟然是孔虛。

    一身黑底金鑲邊軍服，在兩大鑽石級高手的護衛下，孔虛來到臨時搭建的講台上。

    「英勇的戰士們，你們辛苦了。」

    第一句話，就讓台下的倖存者們流出了眼淚。這些天真不容易啊。皇城內大幾十萬人，最終僥倖逃出來的就這千把人。周邊衛星城或許有更多的倖存者，也多不了哪裡去。

    一想到這些，他們就有點控制不住情緒。

    「有點抱歉，我還是要告訴大家一個最新情報，菲爾諾帝國所有公爵以上的貴族，以及皇族已經被證實全滅，被轉化為不死者，四大軍團也成了亡靈軍團。帝國境內，成建制的軍事抵抗已經不存在。按照聖王聯合的原則，可以認定菲爾諾已經滅國。」

    孔虛話音落下，台下又是一片哀嚎。

    「怎麼這樣？」

    「完了！一切都完了！」

    孔虛沒有壓制他們的宣洩，等了幾十秒，等聲音小下去再開口。

    「我對諸位的遭遇感到遺憾。我無意譴責你們的先皇，又或者站在道德制高點針對現在的死亡女皇。我只想提醒諸位，悲劇已經發生，菲爾諾已經滅國，而人類依然處於生死存亡的大危機當中。」

    「按照貴族法則，失去了主君與效忠對象的騎士，不會被視為失德和背叛騎士誓言。根據聖王聯合會臨時商討的結果，諸位可以選擇讓自己成為自由者，又或者繼續以菲爾諾人的身份選擇自己的未來。」

    「我無意要挾諸位，事實就是：選擇加入五大帝國或者虛空王國的人，會獲得來自官方的有力支持。其餘人等，甚至沒有再坐上魔導艦的資格，因為每一分的運力，都是為反攻菲爾諾位面、清理那裡的邪惡勢力服務的。這批人會視為難民，解除武裝之後，暫時羈押在這個港口邊上的難民營裡。」

    說到這裡，下邊頓時一陣騷動。

    去年六大帝國的人，才親眼目睹了十六個農業國是如何國破家亡，難民是如何悲慘。

    真的不會有人願意就這樣交出自己的命運，讓自己當個隨波逐流的難民。

    沒有死在不死怪物的爪子下，卻悲催地餓死在難民營裡，誰接受得了？

    能來到這裡的，都是有戰力的強者和幸運兒，這一條首先被排除了。

    這時，孔虛終於拋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而我，孔虛——虛空王國的國王，在此正式向各位發出邀請，希望諸位能加入虛空王國，共同為人類的未來戰鬥。」

    「順便一提，我作為這次救援和除魔行動的聯合軍總指揮在此宣佈，第一個接受我招攬的騎士，我會接受他的一個建議。」孔虛加重語氣：「我可以第一時間派兵去菲爾諾皇都以外任何一個他指定的地方。」

第204章 傭兵女王

    招攬都是那麼一回事。

    去哪家不是去？

    正常情況下，五大帝國比區區虛空王國逼格高多了。

    何況現在又不是帝國全境淪陷，沒有誰願意背上一個自家祖國剛完蛋，就立馬轉投別國的罵名。

    孔虛一個假公濟私，立馬讓一切都掉轉了。

    這年頭，真正菲爾諾皇都出身的人又有多少？

    除了大貴族，區區自由民別想連續三代都能待在皇都裡。誰沒個家鄉？鄉下里沒親朋好友？

    菲爾諾皇都完了，但廣闊的鄉間，還有二、三線城市沒完啊。他們的家鄉大多還在啊！

    孔虛一下子戳中了他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下面的騷動再也壓不住了，大夥議論紛紛。孔虛沒有制止，他就在台上，靜靜地等著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很快有了結果。

    一個穿著破爛皮甲的中年騎士走出來，他斷了一條右臂。看著他別在左腰間的劍，很顯然他已經廢掉了。

    「尊敬的陛下，我叫路易*馬卡斯，曾經是黃金級的騎士。可是現在如你所見，我已經是個半廢的人了。請問這樣的我，也有向你效忠的資格嗎？」

    「當然有！」孔虛淡然點頭。

    「現在，似乎我是第一個了。」他苦笑著聳聳肩，卻轉頭望向另一邊：「不過在此之前，我首先要得到瑪雅*柯蒂斯小姐的允許。事實上不光是我，這裡好多人都認為自己欠柯蒂斯小姐一條命，是她指引著大家逃離那個地獄的。」

    說罷，他朝著有點發愣的瑪雅深深鞠了一躬。

    這次別說是瑪雅了，連孔虛都愣了一下。

    臥槽，怎麼好處是瑪雅拿了？

    要知道，孔某人蓄謀已久，繼承菲爾諾的政治軍事遺產。現在大夥最感激的人成了瑪雅，這真是尷尬。

    瑪雅很快回過神來，她先對那位馬卡斯先生一笑，然後出列。

    人群潮水般向兩邊退開，讓出一條路。

    她有點緊張，卻像個將軍一樣昂首走出來，當著近千人的面，先對著孔虛深深鞠躬，然後轉身，朗聲道：「大家或許以為是我指引大家逃離。事實上，這裡有個誤會。其實是孔虛陛下的影子替身通知我，什麼時候菲爾諾皇都的魔法屏障會消失，又在哪裡會有接應。這一切，其實都是孔虛陛下的安排。」

    人群裡傳出了驚呼聲。

    「啊！」

    「難道柯蒂斯小姐你是虛空王國的人？」

    瑪雅制止了人們的猜測：「不，直到這一刻，我依然是一個拉法蘭出身傭兵。只不過在拉法蘭帝國皇都第一次受到暗影骷髏襲擊時，是坐著馬車路過的孔虛陛下順手救了我一命。事實上，是我認識陛下，陛下純粹見過我而已。」

    說到這裡，瑪雅的臉上泛起了微微紅暈：「可是，我跟大家有著同樣的心情。只要孔虛陛下願意接受，那我願意為陛下奉獻出我的所有。」

    瑪雅頓時一個轉身，朝著孔虛單膝跪下。

    這是宣誓忠誠了。

    孔虛真有點愣神。

    這一幕，簡直戲劇效果爆炸啊！

    一個孔虛當初隨手救的拉法蘭姑娘，投身戰場，以傭兵的身份救出一千多菲爾諾精銳，又願意給孔虛當手下。

    神他喵滴，這已經是托兒了呀！

    看著眼前這個有著火紅色齊耳短髮、有著迷人棕色眼眸、頭戴黑色髮帶、身穿紅色內襯灰黑色毛大衣、依然沒擺脫少女氣質的女傭兵，孔虛感慨萬千。

    真沒想到，自己竟然碰上了大名鼎鼎的【傭兵女王】！

    遊戲裡，瑪雅可是混到後期的英雄人物。只可惜無緣參加最後的決戰。很簡單的道理，成也傭兵，敗也傭兵。

    她憑著極強的天賦與不屈的戰鬥意志，一方面以極快的速度晉陞，成為一面旗幟；另一方面則借了各國崩潰的勢頭，從流民和亡國騎士當中吸納精銳，壯大自己的傭兵團。

    誰都可以當傭兵。

    入門門檻這麼低的傭兵要混得好，有兩個前提：有足夠的僱主，以及足夠的兵員。

    兵員有了，可後期殘存的各國自己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哪裡有多餘的資源養一群不屬於自己的傭兵？

    傭兵成了最先放棄的存在。

    各國甚至向瑪雅施壓，逼她解散傭兵團。瑪雅無奈之下，解散了傭兵團，帶著半個團的精銳回到了拉法蘭。遺憾的是，那個時間點拉法蘭也沒有資源去養活一支非嫡系的部隊。

    她和她的手下終究無法逃過被炮灰的命運。

    現在仔細端詳著瑪雅，孔虛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又一個名人啊！

    孔虛笑了：「我當然樂意接受你的效忠，只是你就成了這批人當中的第一個？」

    瑪雅有點慌：「不，我，那個……我希望能把指定權交給馬卡斯先生。」

    「可以。」

    孔虛的回答，讓所有人鬆了一口氣。

    路易*馬卡斯更是行了一禮：「女士優先。」

    實際上別說第一個投效的人是瑪雅，哪怕是個翔一樣的無名小卒，孔虛都會收下。

    收買人心，也就這麼一回事。

    當著一眾倖存者的面，孔虛拔出了他的奇形佩刀【龍之侍刃】。

    弧形的裝逼刀一出，寒光四射，那鏗鏘的出鞘聲蘊含著一股極為淺淡的龍威，配合孔虛自身的虛空龍之力，頓時一團無形的威勢朝四面八方席捲出去。

    所有人一個激靈，心中一凜。

    單就這一手拔刀，大家立馬意識到，這位傳聞中近乎白手起家的英雄王，實力相當不俗啊！

    全場過千人均是微微欠身。

    這是對強者的敬意，也是對救命恩人的敬意。

    拿著龍之侍刃，給一個女傭兵行騎士之禮，感覺有點不倫不類，但沒誰在乎這個。

    打橫了刀身，在瑪雅左右兩肩上蜻蜓點水地點了一點。

    「我——虛空王國國王孔虛，有鑑於瑪雅*柯蒂斯不畏半神巫妖法蘭克*提亞戈斯的死亡威脅，勇敢戰鬥，並救出千名人類同胞的功績，特此冊封柯蒂斯女士為……虛空王國女勛爵！」

    瑪雅漂亮的棕色眼瞳先是一凝，旋即綻放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這……我是貴族了？

第205章 跟艾麗希婭一樣

    別說瑪雅，連倖存者們都一面難以置信。

    他們的思維都停留在上個世代。

    那時候階級幾乎是固化的，除了跑嘆息之牆，基本上沒有陞遷之路。就算跑了一趟，熬三年有命活著回來，也就升一級，再想要陞遷，真是不知苦苦熬多少代人才行。

    騎士階級也分三六九等，熬夠了資歷，還要看上頭有沒有位置。騎士作為一個介乎平民與貴族的階層，位置相當尷尬，人數也非常之多。

    這時，就算大家知道孔虛是在收買人心，這也太誇張了。

    「怎麼？」看著瑪雅不可思議的表情，孔虛笑著問：「難道說你還沒成年？」

    「不，我，我上月剛滿18歲。」瑪雅慌忙道。

    「那就沒問題了，瑪雅女勛爵。」孔虛拍板了。

    一個平民小姑娘都可以跨越騎士階層，直接成為貴族。哪怕勛爵是最低級的貴族，那也是貴族啊！

    虛空王國那邊出了名地多貴族少，這一來就是實地貴族了啊！

    瑪雅整個人被震得失魂落魄，連自己是怎麼站到一邊都不知道的，回過神來才發現，孔虛國王還贈送了一把黃金級的寶劍給她。她的魂兒就這麼在幸福雲端不停蕩漾著，老半天都沒法適應。

    路易*馬卡斯讓出了第一，他的福利就沒這麼好了。雖然孔虛答應第一時間派兵去他的家鄉安納斯塔市，但他的等級也就平調。之前他在菲爾諾領著騎士當中最高階的大騎士頭銜，在虛空王國裡也是如此。

    考慮到他殘廢的身體，這絕對是榮休。

    這兩個吃螃蟹的人，引發了倖存者們的投效熱潮。後面的就沒那麼多優待了，基本上，只有白銀級以上的強者，才會獲得孔虛的親自冊封。

    即便如此，孔虛收穫極大。

    3個鉑金、7個黃金級、61個白銀級強者，以及幾百號青銅級。這批倖存者的質素之高，令人咋舌。

    想想就明白，為什麼會撿漏成功了。

    作為一個老牌帝國，皇都裡強者如雲很正常。半神之下，大師和鑽石這兩級的強者，必定在半神巫妖法蘭克和法提娜心中掛了號，必須是第一時間解決掉的，否則會對他們控制皇都造成阻礙。

    再往下，就是派小弟去清剿。

    三個鉑金漏網之魚，已經算奇蹟。

    這批人，孔虛一個都沒印象。歷史上這些好手全滅了，成為了法蘭克的狗腿子。沒當上亡靈將軍的傢伙，在玩家心中壓根不會被記住。

    甭管這些傢伙是否有潛力更進一步，至少他們填充了虛空王國中級戰力的空白。

    他們更會成為菲爾諾流亡者們心中的明燈，令更多菲爾諾人投入孔虛麾下。

    「距離大軍正式進攻還有七天。請眾愛卿先休息一下，晚上還為大家準備了一個小型的歡迎晚會。至於各位有什麼需求，請跟軍需官說。」孔虛一招手，頓時有上百名早有準備的禮官和軍需官過來接手。

    白銀級或以上的強者，基本都被冊封為騎士，三個鉑金更是被封為子爵。這需要禮官進一步登記資料。

    其他的普通士兵和低級好手，則需要整備。

    瑪雅有點手足無措。不，事實上她面前的禮官也難辦。

    既然要準備晚會，身為女士，理論上她應該要穿裙子。真正上好的晚禮裙，準備起來，沒兩個星期哪裡搞得定？

    一時半刻禮官也傻眼了。

    「我……我穿軍裝可以嗎？呃，貴、我國不是有先例嗎？就像是艾麗希婭殿……艾麗希婭小姐一樣。」瑪雅緊張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眼前這位女性禮官以非常奇怪的目光審視著她，然後一副『我懂了』的表情。

    瑪雅如釋重負。

    對方懂了，真棒！

    晚上，在港口的迎賓館裡，瑪雅發現自己被坑了。

    「這……這我怎麼穿！？」瑪雅無比窘迫。

    「女勛爵閣下，我是完全按照你的要求，以閣下的尺寸，好不容易找到一套女性軍裝改造出來的。這還是艾麗希婭小姐的備用禮服。」禮官帶著女裁縫，還有幾個女僕齊齊點頭。

    艾麗希婭堂堂托魯斯前公主，雖說被剝奪了公主封號，鬼知道哪天會不會突然又冊封回來？

    這種身份的大人物，即便是一套沒穿過的備用軍服，瑪雅都覺得受寵若驚。她比艾麗希婭稍微矮一點，這改個褲腳就行，問題是前襟那裡尺寸差了不少。

    瑪雅明顯比艾麗希婭大了一圈。

    虛空王國的軍服以黑色為底色。男士是全黑，伯爵以上用金絲鑲邊，以下是銀絲，用花紋來分辨等階。女用軍服不是沒有，很少。

    基本上是黑色上衣，配搭白色的馬褲式緊身褲。

    褲子倒是很顯腿型了，問題是胸前那個開口。

    裁縫幫瑪雅做成了鏤空裝，更掩耳盜鈴似的加上了一層黑紗，結果是可以看到那條深溝的同時，還若隱若現。

    「這……這也太……那個了。」瑪雅羞紅了臉。

    「是女勛爵要求跟艾麗希婭小姐一樣的。」禮官以看渣女的眼神看著瑪雅，分明在說：你都指名跟艾麗希婭一個模板了，還裝什麼？

    人間前公主，現在還不是領著內侍的頭銜，幹著保鏢加情人的活？

    禮官有足夠的自傲，畢竟自家國王，可是連維利爾七公主都瞧不上的。

    瑪雅這時候發現自己沒有退路了，咬咬牙，還是穿了。

    千人的篝火晚會很熱鬧，一群倖存者有著太多的共同話題。孔虛開場露了個頭就跑了。畢竟他是國王了，太多人盯著他。這是身份的問題，他在這裡，一群大老爺為主的倖存者也放不開。

    大部分倖存者被安排到露天的場地，小部分身份夠的，才安排到空港邊上一座大型別墅。

    接受完這些臨時同伴的恭賀，瑪雅依然不習慣，她偷偷溜到一個偏僻的陽台，搖著高腳玻璃酒杯，看著裡面的葡萄酒發呆。

    「怎麼？不習慣嗎？我的女勛爵。」孔虛的聲音明顯把瑪雅嚇到了。

    「啊！陛下！」瑪雅手忙腳亂。

第206章 女將軍

看到瑪雅嚇得連酒都灑了一點到白皙的褲子上，孔虛又好笑，又有點憐惜。

「別緊張，我跟你一樣，我出身也不高。三年前，我也是個破落勛爵。」

「這……這不同的，我……我……那個……」瑪雅完全不知該說什麼，最後還是將酒杯放在陽臺的矩形欄杆上，深深鞠躬：「再次感謝陛下兩次救命之恩。」

瑪雅激動得臉色都通紅通紅的。

看著她，孔虛想起了狂熱的追星族，沒想到自己也有被瘋狂追捧的一天。

「呵，嘴巴上說的感謝，可沒什麼誠意啊。」孔虛忽然惡趣味地想逗逗她。

誰知道瑪雅憋了半天，突然鼓起勇氣說道：「陛下，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真的，我，我沒什麼文化，不知該怎麼表達我的想法。我是真的真的願意為陛下做任何事。」

瑪雅用極為熾熱的目光凝視著孔虛，她呼吸急促，彷彿狂跳的心臟隨時會躍出胸膛。她的左右手本來不停地玩弄著對面的指頭，發現不對之後，她把手收到後面，又發現不好，這會變相挺起胸膛，結果一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看著表現笨拙而又認真的瑪雅，孔虛笑了，發自內心地笑了：「如果我要你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只是因為他發現在感情感應裡，找不到對方有任何的七大罪？是因為他又感受到了美德？亦或是對單純美好心靈的欣賞？還是出於純粹的收集癖？

男人是種悲哀的生物，往往會突然有衝動，很想要某樣東西！

顯然這句話點燃了瑪雅內心所有的激情。

「啊！」瑪雅被幸福之箭狠狠滴射中了心臟，一時間整個靈魂都彷彿飄到雲端上了：「我，那個，好！當然……」

在語無倫次中，她懷著激動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後她感到，並不是嘴唇，而是一個重點被輕輕地襲擊了一下。

「啊……唔……」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她竟然就這麼魂飛天外了。

尖叫一聲，瑪雅整個人癱軟了，下意識摟住了孔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喲，瑪雅小姐，這可不行哦。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也僅僅是一時間有趣。我真正需要的，是一個能幹又能幹的女將軍。」孔虛壞壞地說道：「你懂我的意思嗎？」

嚶嚀一聲之後，瑪雅羞澀地點點頭：「告訴我要怎麼做？」

「我需要你以虛空王國女勛爵的身份，繼續以相對中立的身份招攬傭兵。既要給手下知道，你有一個專屬的隨時可以讓他們投身虛空王國的渠道，也不要過份逼迫他們投效我國。中立者的力量有時候也很好用。」

「嗯，還有呢？」瑪雅緊緊抱著孔虛，既是掩飾自己剛剛的尷尬，也是享受這份難得的溫存。

「你最好繼續提升自己的實力。世道亂了，先是魔族，然後是暗影骷髏、畸變怪、不死大軍，說不準什麼時候連毀滅者也殺過來。我不想以惡意揣測人類的未來，我也不希望看到將來是一個『弱者連生存的資格都沒』的世界。所以為了自保，強大的個體實力是必須的。」

孔虛說到這裡，瑪雅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麼這位傳聞中對那麼多公主和貴女都不屑一顧的國王陛下，會接受她了。

「陛下，你就這麼看好我？」瑪雅有點愣神。

「當然，我認為你起碼可以到大師級，甚至是半神。這取決於你的努力程度。」孔虛無比篤定道。

前世那個天資卓絕的瑪雅，最終卡在了半神的門檻上，這跟她無法得到足夠的修煉資源有很大關係，而且她把太多心神放在管理傭兵團上了。不知這一世，有了他孔虛的全力支持，瑪雅會到什麼地步？

瑪雅一聽，整個人感動壞了。她當天劈掉一個暗影骷髏後，發現自己原來相當有戰鬥天賦。可再怎麼自信，一個平民家庭出身，那一天之前從未摸過劍的女孩子，也不敢相信自己將來會達到半神級。

現在是自己最最信賴與崇拜的男人，不光救了她，晉陞她，還許諾一個無比光明的未來，瑪雅完全是迷醉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本來她都準備在這個有點糟糕，旁人也隨時會闖入的地方奉獻出自己。誰知孔虛接下來卻很守禮節，就這樣宛若戀人地抱著她，沒進一步的舉動。

瑪雅真是既高興，又有點小失落，特別是當孔虛吩咐完事情之後，居然道別了。

「就這樣吧，我還肩負著指揮大軍反攻菲爾諾的任務。有其它事，留以後再說吧。」孔虛瀟灑地走了，帶走了姑娘的心，留下了姑娘的身。

這種有缺陷的瀟灑，反而更讓瑪雅意亂神迷。

她也知道自己戀上的男人位高權重，更肩負復興淪陷區的重任，可她還是忍不住心道可惜。

孔虛是走了，把人家撩得不要不要的。

瑪雅忽然發現自己白色的褲子濕了一大塊，窘迫之際，瑪雅毅然將葡萄酒倒了一點下去。

正當她準備招來侍者的時候，出事鳥。

「瑪雅大姐頭，你……完了！大姐頭的純潔被玷污了。」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的傢伙，就是她的頭號小弟奎克納奇斯。

瑪雅給了那傢伙眼眶一拳，怒氣衝衝地：「對！我看到孔虛陛下了，然後激動地倒灑了酒，我出洋相了，你開心了嗎？」

沒有碰上孔虛，她不知不覺間，又走上了那條傭兵女王的路子，那種霸氣，連男人都能輕易折服。

瑪雅並不知道孔虛居然忍住手的真正原因。

走在港口的林蔭小路上。

孔虛扶著額頭，心中暗罵不止：該死！小爺我居然差點偏向七大罪了。

最近他還是浪了點，或許是太過信賴暗影烈焰清理負能量的功效，忽略了心中的堅守。幸好關鍵時候，系統提示狂跳，否則他把持不住，說不好就精神偏移了。

鉑金等級的虛空者，還是力量太容易失控。必須要到鑽石，學會完美聚斂精神能量才行。

「走！改道去聖女那裡！」孔虛吩咐道。

第207章 令人窒息的展開


    精神偏移，可是虛空者全員一輩子的噩夢。

    大部分虛空者對自己的精神問題起初毫無所覺，直到發現力量結構都發生變化時，那就太晚了。到了那時候，己身體內的虛空生物組織就只能以那方面的精神能量為食料。

    人心是會變的。

    從普莉姆成為孔虛女人開始，有些能量孔虛就收不到了，改為【愛慕】以及些許的【情慾】。儘管只是一點點，但這種精神能量是直接收納到孔虛內心的。

    一不小心浪起來，那真是會出事的。

    幸好，孔虛還有備用計畫。

    世上最純潔最善解人意的女人——聖女安朱麗娜，剛好跟他混。

    聖女不顧勸阻，在皇都外第一時間救助菲爾諾倖存者，這事既是美談，也把黎明之光教會那群老頭子嚇個不輕。

    萬一光明聖女變成死亡聖女，一個廣域負能量魔法將千萬片打碎的骨塊重新砌成亡靈生物，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黎明之光那邊發來緊急請求，要孔虛壓著聖女，別讓她隨便親臨第一線。

    孔虛正好過去，順便給自己治治，吸點歐皇氣息什麼的。

    他可不想大喊一聲『瓦坎達萬歲』，變成非洲酋長，然後一黑到底，在崩潰的不歸路上狂奔至死。

    來到港口外的A區，這裡老早被孔虛劃為接待外賓的花園區。環境優雅，外圈綠樹成蔭，很好地遮蔽了外界的簡單窺視，還擋住了來自港口方向的噪音。內圈的亭台樓閣造型優美，實則是故意造出美麗的外形，內裡還是碉堡那一套。

    唯有最中心的那幾套別墅，才是真正給貴賓居住的。

    來到別墅前，孔虛看到了一個中年女騎士在門口踱步。她正是聖女的大師級護衛之一。

    「阿曼達大師，怎麼了？」

    女騎士苦笑：「聖女殿下在發小脾氣。她好不容易救了不少人，正高興呢，就被上面下禁足令。陛下跟聖女聊得來，可以幫忙勸勸她麼？」

    「當然樂意效勞。」孔虛謙和地道。

    進去，一眼就看到了安朱麗娜鼓著腮幫子，那模樣甭提是何等小孩子氣了。金色的黎明之光澎湃地鼓蕩著，揚起她那頭棕色的雙馬尾，感覺上好像她給自己的頭髮裝上了小馬達，那兩條雙馬尾都快成螺旋槳了。

    「噗！」孔某人沒節操地笑了。

    「笑什麼？人家正鬱悶著呢。我已經長大了，有能力也有那個意願去幫助更多的人，為什麼不給我上前線？如果連你也勸我『自重』的話，那你可以回去了。」安朱麗娜明顯涉世未深。看來教會對她的保護太好，也太過了。

    她這樣子，真要剝奪了她的力量，讓她一個人在外面生活，保不準第一天就給人賣到夜鶯巷，還幫人家數錢呢。

    正當孔虛想要開口的時候，異變驟生！

    如果在這一刻，真的跳了某個殺手出來，將聖女身邊的護衛弄死兩個，濺她一臉血，再怎麼的小姑娘心性也會在瞬間成長為大人。

    孔虛甚至寧可發生這種事。

    他感到的悸動！

    靈魂的悸動！

    眼前的景象全變了，不再有人物、景物、生命！

    天地間一切彷彿全消失了！

    近在咫尺的好幾個人統統人間蒸發了一樣，只剩下兩顆虛幻的血紅色心臟，在這個空蕩蕩的世界中不停躍動。

    「噗通！噗通！噗通！」猛烈的心跳聲！

    匪夷所思的是，兩顆心臟的跳動慢慢地、輕柔地跳動著，很快連心跳都同步起來。

    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莫名指引，在牽動著兩個此前不大有機會產生交集的靈魂。

    無緣相見不相識！

    千里姻緣一線牽！

    曾幾何時，孔虛以為這是瞎扯淡的事。說真的，自始至終，孔虛對這位聖女殿下一點想法都沒。

    這一刻，孔虛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糟了！

    系統提示：【因為靈魂的指引，你發現了靈魂誓約中安德魯*博納克的唯一後裔為黎明聖女安朱麗娜！按照約定，你必須給予安朱麗娜一個正常的人生，讓其誕下博納克家族的後裔。】

    【如果你選擇違反靈魂誓約，那麼跟誓約相關的部分靈魂將會腐壞，不將其切除的話，你將會有極大可能靈魂腐朽，逐漸巫妖化。】

    孔虛真特麼想屎！

    如果可以，當場就是一口老血噴出三丈遠！

    尼瑪！能不能這麼坑！？

    還能不能好好過日子了？

    安德魯你這混蛋是故意的吧？你一早就猜到自家女兒至少是大祭司那一級的存在吧？特地給我下套？

    假如安朱麗娜是普通的大祭司，說不定還有救。

    聖女可是黎明教會的臉面，發誓終身不嫁，要將身心靈魂都獻給黎明之神的存在啊！

    聖女可以老去，甚至可以戰死，但決不能偏移信仰，違背自己的誓言！

    一旦出這種事，那就是整個黎明之光教會之敵！別說黎明之光在各國影響力巨大，光是黎明教會直屬的十幾萬護教軍，就夠孔某人喝一壺的。那可是青銅級滿地走，白銀級不如狗，黃金級才能勉強看一看的地方。

    好多黎明教徒都身兼貴族身份。

    孔虛真的弄走人家的聖女，估計就是教敵了。

    孔虛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就不管影魔，就算是浪費一小塊靈魂碎片，也總比跟安德魯這坑逼交易好一萬倍啊啊啊啊啊！

    人生都晦暗起來鳥！

    真是的，到這時候，什麼弄到一大堆虛空之石密匙，什麼保下傭兵女王，什麼竊國大計，孔虛都不在乎了。

    對面安朱麗娜並沒想這麼多，更不會知道眼前這個戲精國王內心有那麼多戲。她只是身心一起顫抖著，蠕蠕地開口。

    「我……怎麼在你身上感到一股親切的感覺，就好像碰到最親的親人。第一次見面時，可不是這樣的。為什麼我會想流淚呢？我有種奇怪的衝動，想抱著你大哭一場。」

    聖女一段話出來，別說孔虛，連她身邊的幾個黎明教會的護衛都感到不對勁了。

    這是腫麼了？

    中邪了？

    還是……

第208章 告訴我

    幾個護衛紛紛向孔虛投來狐疑的目光。

    孔虛尷尬得不行：難道我要告訴你，你爹是個混賬渣男，現在成了巫妖，你媽混過夜鶯巷，被你爹包了，生了你，現在剛掛了？關鍵是你爹坑了我一把，逼我想辦法將你弄出教會，結婚生子？

    這種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孔某人憤怒地掀飛了心靈的桌子。

    更蛋疼的是，似乎瞞不過了。

    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外面來人了，一個黎明祭司在窗外對阿曼達大師招了招手，大師告罪一聲「失陪一下」就出去了。

    聖女聽不到，但虛空化之後，耳力驚人的孔虛聽到了。

    而且對方似乎並沒有指望瞞過孔虛。

    「阿曼達大師，有個麻煩。殿下的母親在菲爾諾皇都不幸遇難了，關鍵是當時我們倖存下來的護衛說，孔虛陛下的影魔分身也在場。極大可能是孔虛陛下在知道殿下母親身份的情況下，幫忙去救人的。拉法蘭大主教正想辦法用傳送門趕來，在此之前，能不能請大師先跟陛下溝通一下。」

    「不用了，他聽到了。」阿曼達苦笑著轉頭：「陛下，可以先出來一下嗎？偏廳等你。」

    孔虛還能怎樣？

    人家大師級高手的感知猶在他之上。

    「馬上出來。」這邊，孔虛對安朱麗娜告罪了一聲：「抱歉，我知道你的感覺不是錯覺。但這裡有很複雜的原因……我先失陪一下。」

    說罷，也不顧聖女幽怨的目光，孔虛溜躂出來了，入內，看到了氣氛尷尬的阿曼達大師，以及一個黎明主教。

    艾麗希婭幫孔虛關上門，就守在門邊。

    阿曼達大師沉聲道：「我知道這有點冒昧，我在此代表黎明教會教宗，敢問陛下，對於聖女的身世知道多少？」

    「我碰上安德魯*博納克，跟他做了個小交易，作為他幫忙破壞菲爾諾皇都魔法塔的代價。我以靈魂發誓，要幫他照顧他的子嗣。」

    阿曼達嘆氣：「陛下知道的足夠多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嗎？」

    「沒有可以告訴黎明教會的情報了。」孔虛沒什麼表情地說道。

    難道我要告訴你，我答應了一個巫妖，要讓你家聖女墮入凡塵？

    每個組織、國家都有自己的立場，阿曼達明白自己不會從孔虛這裡知道更多了。

    這可有點不妙啊！

    「那，我們保護聖女的立場……」

    「當然是一致的。」孔虛微（假）笑著。

    阿曼達鬆了一口氣：「好吧，遲一點，我們的大主教會再來拜訪陛下。請陛下務必抽個時間接見一下。」

    「可以。儘量吧。」

    兩人達成了一個不是py交易的py交易，回到那房間，頓時見到了腮幫子更鼓的聖女。

    「吶，你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我怎麼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聖女的目光從左到右掃過去。對阿曼達的眼神是不滿，到了孔虛這裡卻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孔虛，我求你了，告訴我吧。」

    那個親暱的口氣，聽得旁邊的阿曼達眉毛直跳。聖女自幼接受最嚴格的教會教育，特別是在發掘了她的驚人天賦之後，對她的管教更加嚴格。聖女見過孔虛的次數屈指可數，連朋友都談不上，怎麼就如此忘形，連尊稱都忘記了？

    「殿下，請自重。」阿曼達忍不住。

    「呃，抱歉，我突然在陛下身上有點……特殊的感應。我有點失控了。但……」話沒說下去。問題是開啟了『好奇寶寶模式』的聖女，可沒這麼容易善罷甘休。

    阿曼達欲言又止，她很希望看上去更為成熟的孔虛壓一下聖女，忽然才想起，好像這位足以被納入傳說的英雄國王，如今才20歲不到。

    中年女騎士大師，現在真是頭都大了。

    「各位，我認為你們還是先退下比較好。我跟聖女殿下單獨聊一下。」

    孔虛的提議，讓阿曼達等人相當難辦。她們猜測聖女應該是感應到了什麼。

    有種道理叫做『堵不如疏』，這世界裡沒這個詞，意思也差不多。

    阿曼達終究點頭：「安撫聖女的事就交給陛下了。」

    說罷，幾個護衛潮水般退去，孔虛擺擺手，連艾麗希婭和雲薇都退出房外。教會的大師級法爺更是加了個護罩在房間，隔絕開聲音。

    這是真正的獨處了。

    安朱麗娜深呼吸一口：「我感應到跟陛下你有一種非常親密的靈魂感應。這絕對不正常，是之前還沒有的。陛下可以不回答，但請不要騙我。」

    孔虛深呼吸一口，他也頭痛。他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透露一部分實情。

    穿越前，他看過太多電影，也知曉太多事。但凡以保護小孩子為目的，不透露真相的，往往會產生更大的誤會，甚至是悲劇收場。

    「你對自己的身世知道多少？」

    「我？」安朱麗娜指著自己的下巴：「我是孤兒，我自懂事起，我就在教會的孤兒院裡了。後來加入了孤兒院的唱詩班，一次歌頌黎明之主的歌唱表演中，我被主教發現了我的能力，這才漸漸受到更多培訓，成為聖女的。」

    說到這裡，聖女一喜：「難道說，你知道我的身世！？你認識我的父母？是真的嗎？」

    面對聖女連珠炮似的發問，孔虛輕輕點頭。

    聖女臉上露出不可壓抑的狂喜表情。

    「他們當年拋棄我，一定有苦衷的是吧？我沒有怨恨過他們，真的。他們現在還好嗎？」

    唉，多好的姑娘。這都沒埋怨自己的父母。

    可是，堂堂黎明聖女，老爸是巫妖，老媽混過夜鶯巷，這種事就算不捅出去，給聖女知道……後果還是不堪設想。

    黎明教會的光明之力來自於聖潔的心靈，受到這麼多外界因素影響，分分鐘心靈會偏移掉，甚至墮落。

    想想當初遊戲裡的聖女無慘事件，她最終墮落，難保不是被魔族找到了她身世的破綻。在無慘中受到這樣的心靈打擊，才真正自暴自棄起來。

    告訴她，就是產生更大風險。

    不告訴她，孔虛也可能被坑。

第209章 黎明教會的改變

    不管是出於自保，還是出於別的想法，孔虛開口了。

    「所有的事，我無權單方面告訴你，因為你的性命並不只是屬於你一個人，你還屬於整個黎明教會。我輕舉妄動的最壞結果是黎明教會與虛空王國交惡。我只可以告訴你，你的出身很糟糕。你之所以對我感到親切，是因為我身上有你父親的一小塊靈魂碎片。他托我照顧你。」

    孔虛猜想著，甚至還有一小塊她母親的靈魂碎片。

    安朱麗娜的表情很精彩，不停從驚愕、難過、欣喜等等感情之間切換。無比複雜，無比糾結。

    好一會兒，她忽然展顏一笑：「我果然猜對了。他在最後時刻還想著我，至少證明，他還是愛我的。」

    不，那個整天發春的賤男春只是執著地不想絕後而已。

    她陷入了自我想像中：「他和母親，大概是因為有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當年才將我丟去黎明教會吧。出身很糟糕？是為生活所迫吧？一定是這樣的！」

    不，那貨只是純粹不想負責，更怕被人發現他有私生女，阻礙他娶貴女的大計。

    「唉，我很小就知道，這世界有很多人過著困苦的生活。徘徊在飢餓與死亡邊緣的他們，願意為一小塊黑面包做任何事。所以我才希望能為這世界的苦難者做更多事。」

    多好的姑娘啊！安德魯你們這兩口子，不配擁有這麼好的女兒！

    孔虛終究制止安朱麗娜繼續幻想下去：「我不可以說太多，但奉勸你不要將人性想得太美好。我就見過一個酒鬼母親為了一瓶烈酒將自己三歲的女兒賣掉。」

    孔虛將穿越前某件事改了一下，果然他看到聖女的臉色不好了。

    他心中感嘆：這就好，至少終有一日她知道真相後，心裡不會有太大落差，也不會那麼容易墮落。即便淪為平庸，也比一個墮落聖女要好。

    一番話就讓她抿著唇，突然不想說話了。

    就這樣吧。

    孔虛心中嘆了口氣，緩緩轉身出門，就在他即將踏出大門口的時候，安朱麗娜又是一句話：「我媽媽有沒有後悔過生我下來？」

    孔虛沒有直接回答：「你覺得我為什麼在這？」

    他沒有回頭，他知道身後那必定是一張宛如萬花盛開的美麗臉龐。

    無關乎顏值，只在於心靈。

    兩小時後，拉法蘭大主教趕來了。孔虛在港口另一個小別墅裡接見他。

    「您好，尊敬的陛下，羅伯特*巴恩斯向你問安。」這位大主教長得相當圓潤。180的個子，150斤上下。也不算胖，一張臉愣是長得像孔虛認知當中的彌勒佛，笑口常開的樣子。

    配上那地中海光頭和兩鬢的銀絲，一看過去就給人相當好的印象。

    「您好，巴恩斯大主教。」

    羅伯特先是跟孔虛寒暄了一番，從千年戰爭十大教派互相幫助的深遠關係侃起，聊到兩派沒矛盾，又到了最近互相配合。這種從先祖拉起的關係，真不好拒絕他。

    聊了十分鐘，終於到了正題。

    「陛下認識安德魯*博納克吧？」

    孔虛點點頭。

    「他怎樣了？」

    「被迫成了巫妖。起碼在這一刻，他還是我的合作者。至於他以後心靈會否真的徹底沉淪，誰也說不準。我跟他有個交易，交易的一部分就是替他照顧好安朱麗娜。」

    羅伯特沉默了下，沒有直接回應：「黎明教義認為，人生來或許還帶有前世的罪惡，只要經過洗禮，這就是一個全新的、純潔的人。黎明聖女殿下是經過洗禮的人。」

    「我懂了。」孔虛想起那個該死的任務，不由提醒道：「我也知道安朱麗娜很有潛力。我家鄉有句諺語『把雞蛋都放一個籃子裡，一旦打翻，就所有雞蛋都完了』。安朱麗娜終究是個年輕姑娘，如果她身世這種事被魔族利用了，黎明教會也會跟著受累。」

    說得好聽點，這叫出污泥而不染。

    說的不好聽……

    對於貴族來說，什麼解釋都是蒼白的。憑什麼要他們膜拜一個出身如此低賤的女人，哪怕她真的展現出神蹟。

    對於人民，他們也無法接受這麼一個殘酷的事實：如此聖潔的女子居然是巫妖跟夜鶯的女兒。

    孔虛實際上也是在半強迫地讓黎明教會改變方針。

    遊戲裡的進程，黎明教會作為第一大教，實際上很吃虧。雖然教義是驅除邪惡，一心叫人民向善，但人類無法止血的崩潰局面讓『一味以神說麻痺人民』的黎明教會很不好過。

    教會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不得不推出黎明聖女這張牌。以更強大的神蹟挽回信徒和護教軍成員的信心，當黎明聖女墮落事件發生，黎明之光的聲望也跌到了谷底。

    這算是壓錯寶了。

    如今，教權還無法凌駕於皇權之上，黎明教會將孔虛當成貴族一派。孔虛知道，那就當成是整個貴族圈知道，他們也瞞不下去。

    與其強行尬吹一個出身糟糕的聖女，還不如調整策略。

    羅伯特明白了：「我會好好跟教宗和其他大主教討論的。」

    「我還要忙著準備出征，今天先這樣吧，我會把黎明護教軍安排在第一批戰鬥序列的。」孔虛若有若無地暗示著。

    羅伯特心領神會。

    接下來，黎明教會內部高層進行了一場並不算激烈的爭論。

    不得不說，孔虛的介入相當是時候。

    在這個時間點上，安朱麗娜還沒像歷史上那樣經歷過前期戰爭的洗禮，名聲雖有，但還沒達到一個誇張到壓不住的地步。

    原本她會在拉法蘭大陸上，在連續的清剿畸變怪戰役中名聲大噪，教會在不知道菲爾諾的事態情況下，沒有壓制她的名望，結果她名堂打出去了，才知道她父母出事，老爸還當了巫妖，簡直騎虎難下。

    為了掩飾一個錯誤，不得不犯上更多的錯誤和罪孽，這就是黎明教會的窘況。

    現在提前知道了，大主教們反而釋然了。

    況且，打心底，他們或許也不希望有個年輕姑娘的地位在他們之上。

    金色的黎明之光當中，教宗與五個大主教分別開始投票。當結果出來之後，教宗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