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黃金馬車
衛軒聞言趕忙返回到馬車旁,只見申一花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光是這臉色,就嚇了衛軒一跳,衛軒趕忙蹲下來查看,探氣息,摸額頭,只覺她氣息虛弱,額頭滾燙。
衛軒臉色變得凝重無比,將她橫抱而起,道:“她定是被嚇病了,得趕緊找大夫為她醫治。”
王山提議道:“那咱們還是回頭吧,去富順縣,加快速度,兩個時辰便能到。”
李青點頭贊同,道:“沒錯,衛軒,你帶著他乘馬車先走,我們隨後趕到,救人如救火,拖不得!”
“好!”衛軒二話不說,抱著申一花上馬車。
張猛跳到把式位上,道:“老大,我來駕車!”說罷馬鞭一揚起,“啪”地一聲,馬兒吃痛,撒腿便跑起來,張猛拉扯韁繩,同時注意落鞭方位,操控著馬車轉了個彎,往回行去。
待他們走後,李青道:“咱們也趕緊跟上吧。”說罷便追趕馬車而去。
他們這幾人中,腳力有高有低,李青武功最高,腳力也是最好的,王山次之,羅小天第三,李二牛最末。
為了追趕馬車,他們四人也拉開了距離,李青始終吊在馬車後方不遠處,說實話,馬車速度雖快,卻跟騎馬無法比,以李青的腳力,追趕馬車似乎沒太大的問題。
王山先開始還能追得上,但跑了大半個時辰,漸漸趕到乏力,便跟李青拉開了距離。
距離太陽落山還有近一個時辰,張猛駕著馬車便進了城,進城後稍一打聽,問得全城最好的醫館所在,火速趕往醫館。
來到昌德醫館,衛軒抱著申一花直接衝進去,連聲呼喚,一個老郎中出來為申一花醫治,老大夫先問了衛軒具體情況後,為申一花診脈,很快便確了症,開藥方,張猛去抓藥,然後將申一花轉到客棧住下,為她煎藥。
李青和羅小天他們先後趕到,一起住進了客棧。
申一花服下一帖藥後,熱症減輕不少,衛軒也終於放心了,夜幕降臨,衛軒不願回房睡覺,就這麼守在申一花的床頭。
沒過多久,床上的申一花忽然囈語起來:“不要……不要……不要過來……”
衛軒趕忙上前輕聲安撫:“一花不要怕,有公子在,沒人可以欺負你…… ”
沒想到居然真有用,申一花果然慢慢停止了囈語,繼續沉睡。
衛軒回到凳子上坐下,心中暗嘆:“梁百戶做的好事啊……這樣也好,以後我也不用再懷疑她了。”
隔日一早,陽光照射進房間裡,申一花緩緩睜開眼,發覺自己的手被人握著,微微轉頭,只見衛軒伏在床畔,正在熟睡,而衛軒的右手,正握著她的右手。
望著沉睡的衛軒,感受到衛軒手中傳來的溫暖,申一花心頭如有暖潮奔流,妙目流轉間,不覺紅了雙頰,如染蔻丹。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嘶——”衛軒尚未睜眼,先吸一口口水,趴伏著睡覺,容易流口水。
衛軒抬起頭來,第一眼便看向申一花,申一花早已閉上了眼,假裝睡覺。
“老大……該去吃早食了。”門外張猛輕聲叫喚,生怕吵到病人。
“就來。”衛軒輕輕應了聲,回身摸了摸申一花的額頭,發現她的燒已完全退了,終於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出門去吃早食(朝食)。
出了房門,只見他們所有人都在,李青笑呵呵道:“我們都吃過了,就剩你和張猛沒吃了,我們守在申姑娘房門外,表弟你和張猛去吃吧。”
“嗯,好。”有他們守著,衛軒自然放心,便和張猛出去吃早食。
出客棧往西走不遠,便有一家鋪子,是專門賣朝食的,生意挺不錯,衛軒過去要了兩碗豆漿和這家的特色糕點,便走到店裡,在一張角落的桌旁坐下。
張猛坐他對面,屁股一挨凳子,他便問道:“老大,昨天一直沒空問你,你那個表哥,他的武功好厲害啊,從哪兒學的?”
“我也不清楚。 ”衛軒道,“他離家有十年了,見面時我第一眼都沒認出來,雖然他以前有些武功底子,但距離高手還差得遠……想來,他這些年在外闖蕩,應該有奇遇吧。”
“嗯……定是有奇遇。”張猛緩緩點頭,然後一臉奸笑道,“老大,你跟他說說,讓他教我點武功唄,我可以拜他為師。”
就在這時,衛軒忽然瞇眼望著店外,張猛順著他目光望去,只見店門外忽然停下了一輛馬車,若是一般的馬車,倒也不會吸引衛軒的目光,只是這馬車實在太華麗了,簡直堪稱土豪,從車軲轆到車頂,到處都是金燦燦的,貼滿了黃金,陽光映照之下,整個馬車都在散發著金色光輝,彷彿要把人的眼睛給閃瞎一般。
這還不止,車頂是尖的,宛若寶塔頂,在尖尖的車蓬頂端,鑲嵌著一顆雞蛋大小的紅色寶石,馬車前面站著四個身穿統一服侍的侍衛,後面跟著四五十個同樣服侍的侍衛,排成兩條整齊的隊伍,而且這些侍衛盡都攜帶刀槍弓箭,裝備精良,堪比正規軍隊。
張猛直接看得傻眼了,驚得嘴巴都合不上,許久才難以置信道:“我……不是在做夢吧,黃金馬車……”
“沒做夢。”衛軒端起一碗水喝了一口,道,“黃金馬車,踰制逾上天了,倘若是在京城,這馬車主人十八個腦袋都不夠砍。”
張猛咽了一口口水,道:“先不說踰制,我就想知道,這黃金馬車……得值多少錢啊……”
衛軒望著拉馬車的那兩匹馬,淡淡道:“那兩匹馬只怕比車還值錢。”
“是千里神駒嗎?”張猛轉頭望向衛軒,“老大,這到底什麼人啊,竟有這麼大的陣仗?”
“天知道。”衛軒再次喝了一口水,小聲道,“他們似乎要進這家店吃飯,咱們還是老實點吧,千萬別亂說亂看。”
只見一個狗頭軍師模樣的八字胡中年人躬身走到馬車前,一臉諂媚道:“楊公子,到徐記朝食店了。”
“嗯……”馬車里傳來一身慵懶的聲音,然後馬車布簾慢慢掀起,一個渾身白衣白袍的俊朗少年鑽出馬車。
這少年個頭不高,看起來最多也就十六七歲,生得極為俊秀,俊秀得有點過分,頗顯陰柔之氣,衛軒看到那俊秀公子,不禁轉頭望向張猛,因為他感覺這公子跟張猛屬於同一類人。
“老大……你……瞧我作甚。”張猛也明白衛軒為什麼看自己,有點窘。
“沒什麼。”衛軒淡然一笑,道,“我就在想,你和那公子若都換上女裝,你說誰更美一點。”
張猛噘起嘴,不悅道:“老大,你再這樣拿我打趣,我可生氣了啊。”
衛軒淡淡一笑,道:“開個玩笑,三姑莫氣。”
“是三姑娘。”張猛出言矯正,矯正了之後看到衛軒在那笑,他也是沒了脾氣,只能嘆息,“誰讓我長得隨我娘呢。”
衛軒道:“那你娘一定極美。”
“那是自然。”張猛聞言露出了得意之色。
門外的馬車旁,狗頭軍師模樣的中年人跪伏在地,白衣公子踩踏著他的背部,下了馬車,衛軒和張猛看到這一幕,當真是無語。
白衣公子下車後,轉身朝著馬車裡叫喚:“美人,下車吧。”
車內頓時又鑽出一個身穿粉白綢裙的美女,美女也踩踏著狗頭軍師的背下了馬車,站在白衣公子身旁,嬌聲道:“公子,馬車顛簸得奴家難受,奴家沒胃口,不想吃東西。”
白衣公子在美女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笑盈盈道:“那就進店歇歇腳,透透氣。”
“全聽公子吩咐。”
白衣公子牽著美女的手,走進店中,掌櫃的趕忙上前行大禮:“貴客駕臨,貴客駕臨,楊公子快請坐。”
楊公子朝著掌櫃微微一笑:“掌櫃的,老樣子。”
“好嘞,公子且稍等,先給您弄。”掌櫃趕忙屁顛屁顛去廚房交代去了。
楊公子坐下了,但那美女卻彷若有潔癖一般,不肯坐,嫌桌子臟,嫌凳子臟,還嫌這店太破舊,甚至還說在店裡喘不過氣,似乎店裡的空氣也不大好呢。
衛軒在一旁偷偷看著,明顯感覺到楊公子的眉頭漸漸蹙到了一起,他湊到張猛耳畔,低聲道:“那姑娘只怕要倒霉了。”
果然,那美女還在嫌棄這小店,楊公子忽然叫了聲:“鐵虎!”
“屬下在!”一個方臉絡腮鬍子壯漢上前恭敬行禮。
楊公子冷冷道:“去找掌櫃的要一碗泔水來。”
“是!”鐵虎侍衛立刻去了廚房,沒一會兒,便端著一碗泔水出來,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酸味。
那美女似乎並未意識到危險,還在搖晃楊公子的臂膀,撒嬌道:“公子,咱們走吧,不在這裡待了,您瞧這裡……”
楊公子揮臂將她推開,冷冷道:“鐵虎,餵她喝下去。”
“是!”鐵虎端著泔水走到美女面前,面無表情道,“陳姑娘,公子有命,請自便吧,不要讓鐵虎為難。”
那陳姑娘一時間嚇得臉色蒼白,睜大眼驚恐地望著楊公子,道:“公子,您不是當真的,對吧,這可是餵豬的泔水……您是開玩笑的……對吧? ”
楊公子冷冷道:“鐵虎,若不餵她喝下,那就你喝。”
鐵虎聞言也不再溫柔了,語氣冰冷道:“陳姑娘,請自便吧,不然鐵虎只能動粗了。”
陳姑娘知道此事躲不過去了,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碗,那氣味熏得她幾遇嘔吐,然而乾嘔了兩聲,硬是什麼都吐不出來。
“喝吧。”鐵虎輕聲勸道,“性命要緊。”
陳姑娘的臉上流下了兩行淚,將脂粉都沖散了,她用力閉上眼,端起碗,仰頭便喝。
在一旁偷瞧的張猛看到這一幕,雙眼瞪得好似雞蛋,用手摀住自己的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待那陳姑娘喝完,癱倒在地哭泣嘔吐,但卻不敢有半句怨恨之言。
楊公子緩緩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遞給她,冷冷道:“這裡是五百兩銀票,以後你自由了,滾吧。”
“多謝公子。”陳姑娘接過銀票,邊哭邊磕頭,然後轉身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裡。
楊公子身後的侍衛們則開始打掃清理現場,狗頭軍師甚至還取出一隻純金的瑞獸小香爐,點起了熏香,楊公子坐在那裡閉目養神,那派頭簡直無敵。
張猛到現在才算鎮定了心神,湊到衛軒耳畔,低聲道:“我若不是親眼所見,當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年輕公子恁地心狠手辣,居然讓那麼漂亮的一個姑娘喝泔水,辣手摧花呀……”
衛軒輕聲回道:“你只怕是眼神不好,這哪是什麼公子,這是個姑娘呢,她女扮男裝而已。”
“什麼?”張猛聞言驚愣在那裡,想要轉頭仔細去看。
衛軒一把按住他肩膀:“想死啊,別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