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回到明朝當王侯 作者:醉臥花間.CS (連載中)

mk2258 2019-6-14 19:35:3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 7268
mk2258 發表於 2019-6-27 19:18
30章:又見李元寶





    “匪夷所思啊……”柳長老拈鬚沉吟,“傳聞中,琉璃訣和焚影訣相互吸引……居然是真的,最讓我想不到的是,明尊琉璃訣,只有純陽聖體方能修煉,純陽聖體比純陰聖體稀罕百倍,據教內捲宗記載,上一次遇到純陽聖體,還是明成祖年間的事了。”

    柳寧緩緩道:“純陰聖體和純陽聖體同時現世,難道這是天意……師叔,我忽然有個想法……”

    柳長老聞言轉頭望向她,從她激動的眼光中,柳長老猜出了什麼,失聲驚問:“你難道是想……陰陽合修,練那傳說中的……陰陽流轉功?”

    “沒錯。”柳凝點頭,“純陽之體和純陰之體總是難以同時出現,陰陽流轉功自安史之亂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我真的很想嘗試一下。”

    柳長老搖頭輕嘆:“凝兒,那隻不過是傳說而已,女兒家的清白,何其重要,豈可為了這根本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功而……”

    柳 凝抬眼望著柳長老,滿面決絕之色:“師叔,朱家篡奪江山這麼多年了,我們白蓮教也越發凋零,凝兒想賭一把,為了光大聖教,凝兒甘願粉身碎骨,區區清白,凝兒不在乎。”

    柳長老聞言再次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他無奈長嘆:“也罷,難得你有如此大志,委屈你了;只是……此事需得詳議一番,樓下那小子,是官府中人,何非凡還說他是錦衣衛,此事……不大好辦啊。”

    柳凝聞言若有所思:“經師叔這麼一說,凝兒才想起來,師叔,他既是錦衣衛,為何又任了南溪縣的縣丞?”

    “此事很蹊蹺。”柳長輕捋長須,蹙眉低聲,“錦衣衛是絕不可能擔任任何文職的,除非… …”

    “除非什麼?”

    柳長老忽然冷笑:“錦衣衛果然狡詐無比,凝兒,錦衣衛可能已經知道咱們分舵就在南溪縣了,只不過咱們分舵藏得極為隱蔽,這衛軒,應該是錦衣衛派來 密探。”

    柳凝聞言一驚,剛想說話,柳長老卻抬手止住她,緩緩道:“莫急,咱們分舵絕不是他那麼容易能找到的,而且,我們完全可以潛伏在他身旁,這樣一來,你既能接近他,又能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咱們分舵……便高枕無憂了。”

    柳凝歡喜點頭:“這主意好,一石二鳥。”

    柳長老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傷也未痊癒,咱們先回分舵,仔細參詳一下,便可行動了。”

    “好。”柳凝開心點頭。

    …………………………………………………………

    衛軒他們在一樓大廳吃喝聊天,休息了大半個時辰,才離開酒樓繼續逛街,他們剛離開酒樓沒多久,柳凝便和柳長老一起走出酒樓,匆匆離去。

    衛軒他們又逛了三家炭火店,張猛再也忍不住了,走到申一花身旁,小聲哀求:“申姑娘,這都跑了十四家炭火店了,每家店的炭火價也差不了多少,咱們就隨便找一家吧。”

    “差很多呢。”申一花一臉認真地說道,“假如買三百斤炭,一斤炭差一文,三百斤就相差了三百文呢,還有炭火盆,爐子什麼的,你們不當家可不知道柴米貴……”

    張猛聞言趕忙苦著臉:“得,申姑娘,我錯了,你也別說了,咱們繼續找,一定要找個最便宜的炭火店。”

    申一花繼續嘀咕:“若是找到價格合適的,或許要多買一些,到了冬天再買炭,要貴很多呢。”

    衛軒聞言笑道:“你想買多少就買多少,別怕沒人搬,實在太多,咱們就僱馬車運回去。”

    “好啊。”申一花聞言歡喜道,“那一花就把這一冬的所有炭都買了,公子,你帶的錢夠嗎?”

    衛軒直接掏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入她手中,道:“這可是我全部的財產了,以後啊,咱們家的錢,就全給你管了,你就是咱們家的錢糧大管家。”

    申一花聞言頓時滿臉通紅:“公子你取笑一花呢。”

    “沒有取笑你,我認真的。”衛軒一本正經道,“你勤儉持家,最適合管錢,以後啊,不管是誰,要用錢,都得向你申請,記住啊,可把賬給記好了。”

    “嗯。”申一花用力點頭,“公子這麼信任一花,一花一定好好管錢,好好記賬,不會出一點紕漏。”

    這時,張猛笑問:“唉,若是老大要用錢了,是不是也要去向申姑娘去申請呢?”

    “這……”衛軒聞言頓時遲疑起來。

    申一花搶先道:“那是當然了,既然是我管錢賬,不管誰要用錢,都要跟我說,不然我的賬就全亂了。”

    衛軒輕咳一聲,點頭道: “嗯,一花說的很對,包括我在內,用錢都要跟一花申請。”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叫苦:“唉,我這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嗎?”

    就在這時,王山道:“這裡有家炭火店。”

    眾人順他所指方向望去,果然是一家炭火店,申一花看了看招牌,頓時歡喜道:“這家炭火店好像是新開的,或許會比較便宜呢,咱們進去看看吧。”

    “嗯,進去看看。”衛軒笑了笑,第一個走進炭火店。

    一走進炭火店,衛軒愣住了,因為他看到櫃檯里站著一個熟人,就是之前他在隆昌酒樓遇到的那個富二代,名叫李元寶,李元寶也看到了衛軒,二人雙雙一愣之後,同時笑了起來。

    李元寶開心地走出櫃檯,上前道:“衛大哥,真的是衛大哥。”

    二人沒有行禮,而是互相拍對方的肩膀,衛軒笑道:“沒想到啊……你真的來南溪縣開炭火店了。”

    李元寶笑道:“我向來是說做就做,倒是衛大哥你啊,真的讓我沒想到,你竟然做了南溪的縣丞老爺,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行了,咱們別商業互吹了。”衛軒笑了笑,道,“我今天出來買炭,都奔走一天了,也沒找到價格合適的,你這裡的炭,價格如何啊?”

    “巧了。”李元寶笑道,“我這新店初開,為了拉攏生意,全城就我的炭最便宜。”

    “哦?”衛軒道,“我對市場上的炭價都不大清楚,咦,你這些都是樣品炭嗎?”衛軒看到他店中間排放著兩個長桌,這不是普通的長桌,長桌表面,放著木製格子,每個格子裡,放著兩三塊炭的樣品,兩個桌子上的樣品加起來,竟有三十多種。

    李元寶道:“沒錯,這些都是樣品,每個格子裡都寫著相對應的價格,衛大哥你若想買,我在原有的價格上,再給你便宜一文錢。”

    “那真是多謝啦。”衛軒笑了笑,仔細觀看桌上的那些炭樣品。

    桌上的炭樣品,以木炭居多,衛軒看了許久,感覺有的炭看起來不大對勁,拿起來細看,剛拿在手中,只覺得入手頗沉,竟是煤炭。

    李元寶見他手握煤炭,頓時笑著介紹道:“這是石炭。”衛軒知道,這是古代民間對煤炭的俗稱,煤這個詞,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出現在史書上了,算是官方稱謂之一,民間對煤炭的叫法也是各不相同,石炭這個叫法,還是比較貼切的,畢竟煤塊確實長得像石頭。

    衛軒看了看這塊煤炭的價格,頓時疑惑問道:“唉,這石炭才三文錢一斤?比木炭便宜那麼多?”

    李元寶笑著解釋:“這石炭燒起來,有煙,而且煙還不小,自然就比木炭便宜了,不過也有比較貴的石炭,你看這邊發亮的石炭,就比較貴,與一般的木炭差不多價,因為這些石炭燒起來沒什麼煙塵。”

    衛軒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表面鋥亮的煤炭,他拿在手中看了看,發現這就是無菸煤中的一種,難怪比一般的煤炭要貴。

    望著這些煤炭,衛軒頗有感慨,因為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一些事情,那時候他遭遇感情上大波折,一發狠,辭去了穩定的工作,取出所有的積蓄,開始做生意。

    做生意並不是那麼容易的,衛軒也不指望一蹴而就,先從商販做起,他先開始做的,就是蜂窩煤,先開始他只是販賣蜂窩煤,後來為了降低成本,他自己開起了做蜂窩煤的作坊,整整三年,靠著販賣煤炭,他賺足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然後忽然改行。

    改行的原因,是因為他發現時代在進步,民間對蜂窩煤的需求開始逐年減少,已經沒有多少賺頭了。

    現在看到這些煤炭,衛軒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些年起早貪黑辛苦拼搏的日子。

    衛軒看了一會兒炭的樣品,又看那些燃燒炭用的爐子和火盆什麼的,李元寶一直在一旁給他介紹。

    衛軒發現,李元寶雖然是初開店,但對炭火這一行做足了準備,對於各種炭都瞭如指掌,火爐火盆也是花樣百出,最貴的火爐,價格高達一百兩,那爐子主要以銅鑄成,高三尺有餘,雕工精美,形如大鼎,爐蓋之上,透網瑞獸全都雕刻的一絲不苟,絕對是只有富商和官宦才能買得起的好東西。

    火爐和火盆之中,最便宜的就是鐵質火盆,只賣幾十文,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鐵盆,下面多了三支足,無蓋,與臉盆差不多大小,表面光滑,連個雕花都沒有,無論手工還材質,都是下品,只適用於平民之家,難怪便宜。

    申一花看完了所有的樣品,指著一個格子裡的木炭,問道:“掌櫃,你這個木炭,七文錢一斤,我買的話,你給我便宜一文,也就是六文錢一斤,是吧?”

    李元寶點頭:“是的,夫人你要多少?”

    申一花聞言一愣,知道他誤會了,頓時臉紅到了耳朵根:“你誤會了,我只是公子的丫鬟…… ”

    李元寶望向衛軒,衛軒笑道:“他還是我家的錢糧大管家。”

    “原來如此。”李元寶哈哈一笑,道,“六文錢一斤,你要多少?”

    申一花扳著指頭算起來:“咱們家五個人,一天燒炭……大概三斤,去年寒天大概五個月,今年估計也是如此,也就是一百五十天,那就需要四百五十斤,嗯……就五百斤吧,炭這個東西,買多了也沒事,反正隔年也能用。”

    李元寶聞言疑惑問:“你們家五個人,一天只用三斤炭?”

    申一花點頭:“省著點用,足夠了,若是還覺冷,多 穿點便是。”

    “好,好。”李元寶笑著點頭,暗暗朝衛軒豎大拇指,低聲道,“這真是個能持家的女人。”

    衛軒笑而不語。

    張猛這時湊到衛軒耳畔,低聲道:“老大,王小旗和竹篙子那邊冬天也要取暖的。”

    衛軒擺了擺手,示意他先不要說,然後轉頭對李元寶,道:“按照她說的,八百斤吧,買多了就存著,明年用。”

    申一花聞言道:“那就听公子的,八百斤,對了,還要五個火盆,最便宜的那種,哦,還要個手爐,公子坐衙的時候一定很冷,用來暖手正好,手爐要最好的,最貴的。”

    張猛聞言頓時笑著打趣:“申姑娘你忒偏心,為啥我們用的火盆是最便宜的,老大用的手爐卻是最貴的?”

    申一花反唇相譏:“因為公子是一家之主啊,家裡都靠他撐著呢,他還是縣丞,在縣衙坐衙的時候,手裡捧著手爐若是太差,會被人笑話的。”

    李元寶把衛軒往後拉了一下,一臉賊笑地湊到衛軒耳畔,道:“衛大哥,你這個管家丫鬟真不錯啊,在內,給你省錢,在外,為你掙面子。”

    衛軒聞言得意一笑:“那是自然。”

    李元寶羞赧一笑,問道:“不知她……可有許配人家了,嘿嘿……”

    衛軒頓時翻白眼:“你想都別想。”

    李元寶無奈咋嘴,也朝他翻白眼:“恁小氣。”

    衛軒道:“買炭之事先不急,元寶,可有清靜地方,我想跟你談一談發財大計。”

    “發財大計?”李元寶聞言一喜,趕忙道,“那就來後院談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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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章:發財大計





    衛軒他們跟著李元寶來到後院,只見後院有好幾個屋,院子的地面已被炭粉染黑,雖然竭力掃過,但這玩意很難徹底掃乾淨。

    院中的樹下有個石質小圓桌,桌旁有幾個小石凳,衛軒和李元寶上去坐下,其他人都在後面站著,

    李元寶似乎對衛軒所說的發財大計很期待,首先開口道:“這後院都是是囤放貨物用的倉庫,此處沒有外人,足夠清靜,你的發財大計是什麼,說吧。“

    ”先不急。“衛軒道,”我對炭火這一行啊,還有許多事情不明,需要詢問你一下,問清之後,才能確定我的發財大計是否可行。“

    李元寶攤手:”好,你有什麼儘管問。“

    衛軒問道:”我想問你,石炭這種東西,貨源多嗎,在這附近,可有開採石炭的礦窯?“

    ”貨源充足。“李元寶道,”離這裡最近的兩個石炭礦場,就在南溪縣境內,在東南邊,與瀘州交界,距離縣城也就三 十里地,那裡的山脈很長,從南往北延伸,約有百里多長,有的山頭有鐵礦,有的則是石炭礦,南溪縣和長寧縣的石炭,都是來自那裡。 “

    ”這麼長的山脈?“衛軒聞言有點震驚。

    李元寶笑了笑,道:”說是山脈,其實有點誇大了,那裡有山不假,但都不是很高,最高的也就三百多丈高,最低的......幾乎都算不上是山,但它就是出礦,我爹在那買下了四個礦窯,所以我對那裡很清楚。“

    衛軒頓時驚得雙眼睜得老大:“原來你家裡有礦啊!”

    李元寶似乎並不覺得家裡有礦是多麼了不起的事,問道:“你問石炭貨源做什麼,難道是想做石炭生意?”

    “差不多吧。 “衛軒又問道,”眼下市場上石炭價要比木炭低出不少,那如果是石炭粉末呢,我的意思是,開採石炭的時候,落在地上的那些沒用的炭末,這些碎末什麼價“。

    “那玩意能有什麼用。”李元寶道,“礦主們就煩這些碎末,這些碎末燒起來啊,全是煙塵,所以根本不值錢,開采的時候,礦窯的地上好多碎炭,礦主們必須每隔半個月清理一次這些碎炭,否則一遇上刮風,漫天烏漆嘛黑,三尺外看不見人,整個煤窯都沒法開采了。”

    “原來如此。”衛軒聞言開心一笑,又問道,“接下來,我要問一問炭的價格,現在的冬天,是一年比一年冷,冬日取暖,是百姓們最頭疼的問題,但炭火的價格,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眼下普通的木炭價格,是九文錢一斤,到冬日里,這價格還會漲吧?”

    “沒錯。”李元寶點頭道,“按照往年的價格,到冬日里,普通木炭的價格,會漲到十五文一斤,冬天每人一天差不多要耗炭一斤,也就是說,沒人每天取暖燒炭,就要十五文錢,一個普通勞力一天也就賺十五文錢而已。”

    軒蹙眉道:“那如此說來,窮困人家根本買不起啊,他們如何取暖?”

    李元寶道:“貧困人家肯定是燒不起木炭的,他們只能燒石炭,石炭即便到了冬天,也只是五文錢一斤,他們反季節購買,只要三文錢一斤,若是省著用,一戶三口之家,一天用兩斤石炭,倒也夠了,這些石炭還能用來煮飯燒水,頗為實惠,就是啊……煙塵有點大,一個冬天過來,屋子的牆和屋頂都會變黑,還有就是悶在屋中燒石炭容易被毒死,白天還好,夜裡睡著了,中毒也不知道,每年一個縣里總要有幾個人因為燒炭中毒而死。”

    衛軒聞言蹙了蹙眉,問道:“那若是再窮困一些的人家呢,那種勉強只能餵飽肚子的人家。”

    李元寶道:“那些人家啊,只怕連石炭都只能買一點點,燒半天石炭,然後凍半天,白天多穿點,夜裡多蓋點,抖一抖,便過去了。”

    衛軒聞言直咋舌:“ 這還真是……取暖全都靠抖啊。”

    “差不多吧。”李元宝补充道,“也有的穷苦人家,吃不饱也穿不暖,但他们勤快,也聪明,他们去矿窑上找那些碎炭,回来跟泥拌匀了,洒点水,晒干后就是一坨一坨的整块炭,这玩意也能烧了取暖,缺点还是烟尘大,甚至比石炭烟尘还大。”

    卫轩闻言顿时双眼发亮,这可不就是蜂窝炭的原理吗,只不过那些人制作的方法太过粗劣,而且原料比例也没用对,最重要的是没有专门的炭炉,所以才会有相当大的烟尘,真正的蜂窝炭,是不可能有烟尘的。

    李元宝见他不说话,有点着急,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你的发财大计了吗?”

    卫轩道:“我的发财大计其实很简单,就是你刚才说的穷人用的办法,把那些碎末石炭搜集起来,制作成大块的炭,然后低价出售,价钱低自然销量便高,而且我们成本低,每斤炭的纯利润甚至比别人的炭还高,应该能发财。”

    李元宝闻言颇感失望,摇头道:“不行的,根本没用,那些炭烧的时候就散了,烟尘四处飘,比普通的石炭还要糟糕,只有那些实在烧不起炭的穷困户才会用,而且啊,烧这种炭的人家,大多都是得肺病死,就因为那些烟尘吸多了,只要不是穷到那种境地,没人愿意买的。”

    卫轩挑眉一笑:“没有金刚钻,怎敢揽瓷器活,我这里就有一个妙法,能将碎炭末做成形状规则的炭块,而且燃烧的时候,没有一点烟尘,最重要的是,燃烧率高,能将炭烧得透透的,一丝都不浪费,也不容易出现炭中毒的事情,堪称完美。”

    “此言当真?”李元宝瞪大双眼望着卫轩,明显有点激动。

    卫轩点头:“自然当真。”

    李元宝想了想,道:“若是你当真有那妙法,我便做这生意,所得收入,咱们对半分,如何?”

    衛軒擺了擺手,道:“對半分就有點過分了,我只是提供一點技術支持而已,真正實行的時候,我幫不上什麼忙,所有生意還是要靠你去操持,資金方面,也只能你自己解決,我覺得,我四,你六,這樣比較好。”

    “好。”李元寶點頭,“你說的也頗有道理。”

    衛軒道:“我做的炭塊,名為蜂窩炭,不過這個蜂窩炭呢,一般的爐子和火盆是燒不了的,還需要做特製的火爐。”

    李元寶問道:“那這個火爐長什麼模樣呢,我可以派人去找工匠定制。 ”

    衛軒道:“火爐不能千篇一律,但也不能太貴,畢竟咱們是走低價多銷路線,火爐的價格,自然也要低,這樣吧,你讓人取點紙筆來,我畫幾個爐子的模樣給你,你待會就可以去找工匠定做,多做一些,畢竟天氣就要轉寒了,時間有點緊。”

    “好。”李元寶高呼一聲,“二愣子,取紙筆硯來!”

    “哦!” 里傳來年輕伙計的呼聲,然後就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伙計端來了筆墨紙硯,放在石桌上。

    衛軒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這個叫做“二愣子”的小伙計,果然有點愣頭愣腦,最主要的是,這名字真的很有喜感。

    衛軒提起筆,就開始畫火爐,其實就是在普通的蜂窩煤爐子的基礎上,做一些古風的造型。

    因為蜂窩煤的燃燒方式是上下疊加相燃的,一般是上中下三塊炭,這只是最簡單的炭爐,大號炭爐依舊是上中下三層炭,但是卻有三組,一爐炭就是九塊,這樣產生的熱量自然也不是小炭爐能比的了。

    衛軒順便還畫出了蜂窩煤的模樣,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蜂窩煤的燃燒方式,李元寶還算聰明,一看就懂了,只是他看到一些爐子上連著長長的管子,不解問:“這些柱子是什麼東西,還拐彎?”

    “這不是柱子,這是通氣管道。”衛軒解釋道,“大號的爐子裡有九塊蜂窩炭,比較容易出現炭中毒,安全起見,在爐頂做一個鐵製管道,其實就是煙囪,在牆上開個洞,煙囪從這個洞伸出屋外,就能把爐子裡燃燒的廢氣都排出屋外,這樣屋子裡暖和了,還不會有難聞的炭味,也不會出現炭中毒,最重要的是,這些管道與空氣接觸面大,更加容易讓屋子裡暖和起來,一舉多得。”

    “原來如此。”李元寶聞言點頭,“雖然會有點麻煩,不過一舉多得,適合那些富戶,富戶們生活比較講究,最煩屋子裡有難聞氣味。”

    衛軒笑道:“賺富人的錢,我很樂意。”

    李元寶看著他畫的那些爐子,躍躍欲試:“我也畫幾個爐子試試吧。”

    “好,你試試。”衛軒把筆遞給他。

    李元寶連花了三個爐子,居然比衛軒畫的爐子還好看,均都是古鼎造型的,衛軒拍手道:“不錯不錯,畫的不錯,你就按照這些爐子的造型,去找工匠定制,記住,爐膛的尺寸千萬不能錯,不然蜂窩炭是無法放進去的,還有一個要點,就是爐底的通風口一定要可開可關,這樣才能完美控制蜂窩炭的燃燒。 ”

    “嗯,知道了。”李元寶用力點頭。

    衛軒又拿起筆,在紙上開始畫工具,畫了兩種工具,還標註了尺寸,第一種是火鉗,另外一種則是打胚器,也稱煤球機,這打胚器其實原理非常簡單,但畫起來還是有點複雜的,衛軒畫了好一會兒才滿意,畫好之後,衛軒把圖紙遞給李元寶,道:“第一個工具叫做火鉗,基本一個爐子要配一個火鉗,夾蜂窩炭用的;第二個叫做打胚器,是專門用來製作蜂窩炭的,你拿著這個圖紙,去找鐵匠做,有多少做多少,最好明日就能做出一個來,我派人來你這裡取,沒有這個,我也做不了蜂窩炭,我打算回家先做一些蜂窩炭的樣品給你看看。”

    “好好好……”李元寶一邊看圖紙,一邊連連點頭,道,“好,待會我就去找鐵匠,讓他們連夜趕工,明日上午應該就能做出一個來。”

    衛軒又拿了一張紙,在紙上寫了許多木炭和石炭,下面標註了斤兩,然後遞給李元寶,道:“這些原料,是我製作蜂窩炭樣品要用的,待會和剛才買的木炭一起送到我府上,我們這可是大單啊,你應該送貨上門吧。”

    “當然可以。”李元寶笑著點頭。

    這時,張猛提醒道:“老大,紙上寫的這些炭,可不少錢啊,你身上又沒錢,得跟申姑娘要啊。”

    衛軒聞言一愣,轉頭望向申一花,他還未開口,申一花便道:“公子這是要與李掌櫃做生意賺大錢,是好事,這錢可以花,應該花。”

    衛軒頓時咧嘴笑起來,朝她豎了個大拇指:“一花就是懂事,大氣。”

    申一花得他一夸,樂得也是直咧嘴。

    接下來就是搬炭上車,結賬付款,衛軒又與李元寶聊了兩句,這便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大家都是長吁一口氣,然後紛紛往自己房間裡衝,奔走一天,他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脫掉鞋子,讓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然後用熱水燙燙腳,解乏。

    衛軒倒是沒空休息,將所有的炭運到牲畜坊,先將大塊的煤炭和木炭均勻鋪在地上,用石滾子將這些大塊的炭碾成小碎塊,然後再上石磨去磨成粉末狀,張猛他們全都回屋去燙腳去了,只有衛軒一個人忙,倒是申一花比較勤快,回房記了賬後便來找衛軒,要幫忙,衛軒不讓她幫,打發她去做晚飯,還好,過了一炷香的工夫,李青張猛還有李二牛都來了,四個人一起弄,快了許多。

    人多力量大,忙到天黑,終於是把所有的石炭和木炭全都弄完了,回去吃飯休息。

    隔日,衛軒早上起來,讓李青去買一些其他原料,並順便去炭火店找李元寶,問問打胚器是否做好了。

    而他自己則去縣衙告個假,反正去了衙門也是混日子,既然周文宏希望他糊糊塗塗的,那麼他就糊糊塗塗地給周文宏看,消極怠工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回來後,衛軒便和李二牛張猛一起稱炭,把煤炭粉末和木炭粉末每十斤裝一個麻袋,方便於計算原料配比。

    稱好所有的炭,李青回來了,馬車裡裝了好多東西,黃泥,石灰,鋸木屑等等,當然了,他還帶回了最重要的……打胚器。

    衛軒這次買的原料很多,因為時間太久了,高級蜂窩煤的原料配比他已經有點記不清了,所以他需要嘗試著做一些樣品出來試試,找出最佳的原料配比。

    其實蜂窩煤的做法真的很簡單,在二十一世紀,蜂窩煤大致分兩種,一種是普通蜂窩煤,普通蜂窩煤,只有兩種原料,就是煤和黃泥,配比是8:2。

    第二種則是易燃蜂窩煤,原料分別是無菸煤,木炭粉,生石灰,石蠟,鋸末等等,衛軒這次打算把蜂窩炭做成上中下三個品階,這樣才能讓蜂窩炭適合不同的消費群眾,下品蜂窩炭,就是用普通煤炭配上黃泥,加水,就能做成,而且沒什麼粉塵,就是燃燒的時候可能炭味會有點重;至於中品蜂窩炭,則是用無菸煤的粉末加上黃土,加水,就可以做成,其實和下品蜂窩煤的成本是一模一樣的,畢竟炭末幾乎不算錢;至於上品蜂窩炭,則按照易燃蜂窩煤的標準來做,原料上稍微貴一點,製作工序也稍微麻煩一點,相應的,價格也貴,這是給那些富足之家準備的。

    接下來,衛軒就開始按照不同的配比去混合原料,用煤球機做蜂窩煤,一個一個親自做,累得滿頭大汗,也不肯停,沒辦法,衛軒深知道,在任何時代,都不能沒有錢,還是那句話,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發財大計啊,能不能在這大明朝吃香的喝辣的,可全靠這些黑乎乎的蜂窩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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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章:水底撈出一個人





    一直忙到傍晚,所有的蜂窩煤全部做出來了,一共四百七十個,每一個蜂窩炭的孔裡面都插著紙條,紙條上面記錄著這個蜂窩炭的原料配比,接下來就是等著曬乾了,大概需要幾天時間,只能耐心等待。

    隔日,衛軒去衙門坐衙,依舊是無事可做,打一整天的撲克,贏點小錢,順便收兩張借條,那四個衙役估計是寫借條寫習慣了,以前衛軒主動要借錢給他們,他們還要猶豫一下,現在是習慣成自然,沒錢了直接寫一張借條都給衛軒,衛軒拿錢給他們,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用說,就是這種默契。

    在這些天的打牌閒話中,衛軒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他們的情況,邱三槐三十八歲,家在清河鎮,家中有妻兒,不過他兒子生得晚,今年才七歲,他一個月才回家一兩次,平時就住在縣衙的吏舍裡。

    陳大年,二十五歲,光棍一個,嗜賭成性,一無所有,因為沒有家,所以也是住在縣衙。

    王康壽三十五歲,也是光棍一個,年輕的時候家貧,兩年前才進縣衙,但他現在似乎跟城裡的一個寡婦不清不楚,陳大年總是拿這件事開他玩笑。

    至於李大有,這人話很少,這麼多天了,衛軒沒有在牌桌上聽到任何關於他的事情。

    當晚回家,李青從外面回來,帶了一本冊子給衛軒,這冊子是王山和羅小天這些天努力的結果,全是他們打探的消息。

    衛軒一個人在書房中翻看這冊子,冊子上記錄了衛軒讓他們探查的事情,比如那四個衙役,那個神秘的李大有,是周文宏的死忠追隨者。而另外三人,則只是普通衙役,只是性子有點混賬,其實整個衙門的衙役大多都是混日子的,只不過這三人尤為突出罷了。

    一本冊子當然不可能只記錄這三個人的信息,比如,南溪縣的錦衣衛衛所情況,南溪縣的錦衣衛衛所裡只有九個錦衣衛,而且這九個錦衣衛收了周文宏不少錢,算是周文宏的人,所以周文宏在南溪縣就算搞得天翻地覆,這九個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衛軒繼續往下翻,接下來就是介紹南溪縣的地頭蛇人物了,南溪縣兩個地頭蛇,一黑一白,白的自然是周文宏,黑的則是龍向峰。

    周文宏的信息,記錄得還蠻詳細,其中一項,最讓衛軒吃驚,那就是,周文宏這個知縣,是一個高官推薦的,那個高官,居然是播州宣慰使楊應龍,播州是土司製,楊應龍則是播州最大的土司,任播州宣慰使,而且是世襲制,其勢力之大,基本就是割據一方的諸侯國。

    看到這裡,衛軒不禁皺眉,萬萬沒想到,周文宏背後的靠山居然是播州大土司楊應龍,這事情不大好辦,楊應龍雖然是播州的土司,可他的影響力,絕對能撼動整個四川地界。

    南溪縣的黑道地頭蛇便是龍向峰了,龍向峰是本縣惡霸,家資殷厚,府中養了五六十個打手,平時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殺ren放火的事也做過不少,他平時沒少賄賂周文宏,所以龍向峰就算罪大惡極,周文宏也是屢屢包庇,甚至還對他頗為客氣。

    衛軒看完了冊子,將之合上,倚在椅子上,蹙眉長嘆:“小小南溪縣,水居然這麼深,周文宏是楊應龍的人……楊應龍……那可是土皇帝啊……”

    衛軒手摀額頭,閉眼沉思,不知不覺間,就這麼睡著了。

    隔日一早,衛軒被敲門聲吵醒,他睜開惺忪雙眼,起身問:“誰啊?”

    “公子,是一花。”申一花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衛軒上前打開門,只見申一花端著洗臉盆站在門外,見面就行禮:“公子,洗漱吧。”

    “嗯,你可真早。”衛軒說著讓她進屋,洗漱。

    才洗漱完,申一花端來早飯:“公子,吃早食。”

    “好。”衛軒坐在桌邊吃早食,申一花在一旁候著。

    衛軒才吃兩口,抬眼看到申一花在偷偷打呵欠,而且雙眼似乎有黑眼圈,不禁問道:“你精神不大好啊,夜裡沒睡好?”

    申一花道:“一花昨晚見你沒有回房,有點擔心,張猛說你在書房,一花來找你,但又不敢打擾,就在外面等著……”

    衛軒聞言丟下碗筷,蹙眉道:“回去睡覺。”

    “公子……”

    “回去睡覺!”衛軒的語氣不容置疑,幾乎就是命令的口吻。

    申一花只能頷首:“是,一花先告退了。”說罷退了下去。

    衛軒呼啦呼啦吃完早飯,然後回到書桌前,半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心中卻一刻不得安靜,正思索間,李青在門外道:“大人,小人有事要報。”

    “進來吧。”衛軒有氣無力地叫了聲。

    李青走進了房間,道:“大人,我能上前說話嗎?”

    衛軒看他說話的語氣和神態,便知是關於錦衣衛的事,頓時坐端正了,道:“來坐下說吧。”

    李青上前坐下,和衛軒就隔著一張桌子,坐下後便壓低了聲音,道:“梁百戶怕你這邊辦事不順當,派了兩個人密諜過來,任你差遣。”

    “哦,好。”衛軒神思不屬地點頭。

    李青見他心不在焉,便問道:“你是不是有心事?”

    衛軒聞言迴轉過神,拍了拍桌上的冊子,道:“王山他們打探的這些消息,你看了嗎? ”

    “看過了。”李青點頭,“周文宏……是楊應龍的人。”

    “是啊……”衛軒長聲嘆道,“他背後的靠山居然是楊應龍,當真是……出人意料,唉……。”

    李青也是無奈嘆息:“這事……著實讓你為難了。 ”

    “沒什麼大不了。”衛軒忽然一拍桌,挑眉道,“我仔細思量過了,周文宏輕易動不得,但也不是絕對動不得。”

    李青聞言不禁蹙眉,疑惑不解地望著他:“此話怎講?”

    衛軒道:“楊應龍可是大神仙,他是播州大土司,聲威傳得極遠,即便是在這敘州,估計百官也對他敬畏無比,但問題來了,楊應龍推薦周文宏做南溪縣知縣,這周文宏在他的心中,到底有幾斤幾兩。”

    李青擺手道:“不不不,話不是這麼說的,官場上的人,最重顏面,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哪怕周文宏只是楊應龍的一條狗,也沒人敢動他。”

    “沒錯。”衛軒點頭,“打狗確實得看主人,但是你忘了還有一句古話,叫做'不知者不罪',我 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根本不知道周文宏是楊應龍的人,若是一不小心扳倒了周文宏,以楊應龍那樣高的身份,會拉得下臉來報復我這麼一個懵懂無知的小角色嗎,他也得自重一下自己的身份是不是。”

    李青聞言一愣,仔細想想,不禁笑著點頭:“你這句話,倒也頗有幾分道理,只是……有點危險啊,萬一楊應龍不是什麼大度的人呢。”

    “所以我才說,周文宏輕易動不得,但也不是絕對動不得,只是想想周文宏做的那些惡事……可恨哪……”衛軒握了握拳,心中頗為感慨,讓禍害百姓的貪官污吏逍遙法外,是一件多麼讓人無法容忍的事情。

    李青道:“那你得做好準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衛軒翻開了桌上的冊子,道:“我現在的想法,是先在衙門之中站穩腳,想要在衙門中站穩腳,那就得在衙門中有我的人,可我初來乍到,毫無根基,想要安插人進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從現有的衙役之中去籠絡人心,這上面記載的四個人,現在在我手底下辦事,李大有是周文宏的死忠追隨者,不考慮了,另外三人,本性都不算壞,就是有點混賬,這其中啊,邱三槐算是最佳人選,你幫我想想,用什麼法子籠絡人心最為合適。”

    李青拿起桌上的冊子,仔細看那四個衙役的資料,看了片刻後,忽然嘴角上揚,詭秘一笑,道:“我忽然想到了一個法子,應該頗有效果。”

    衛軒趕忙問:“什麼法子?”

    李青不答反問:“你會游水嗎?”

    “會啊。”衛軒挑眉道,“我游水很厲害的,即便是在運河之中,也能遊個來回。 ”

    “那就好。”李青笑著點頭。

    衛軒一臉困惑:“到底什麼法子?”

    “暫時還不能說。”李青故意賣關子,道,“我出去安排一下,你去衙門告個假吧,待會咱們一起出去。”

    “好。 ”衛軒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道,“你稍等,既然你要出門,順便幫我帶一封信給王山和羅小天。”

    他說罷開始磨墨鋪紙,磨好墨後,持筆在紙上寫起信來,李青就在一旁看著他寫,自然看到了衛軒所寫的內容。

    衛軒寫完,將信裝入信封,遞給李青,李青接過信,疑惑問道:“你讓王小旗和羅小天去龍向峰府上做打手?”

    “對。”衛軒點頭一笑,道,“他們在客棧住著,還要交房費不是麼,去龍府打工,人家包吃包住,還有錢賺,多好。”

    李青的表情頓時變得很精彩。

    衛軒笑了笑,道:“當然啦,這不是主要的原因,這南溪縣啊,有兩大地頭蛇,一個是周文宏,另一個便是龍向峰了,既然周文宏這邊暫時無處下手,那不如就派他們王山他們先混到龍向峰的身邊,假如周文宏和龍向峰有所勾結的話,或許還能探聽點有用的消息呢,你說是不是。”

    李青點了點頭:“這倒也是,反正他們兩個現在閒著也是閒著,讓他們混入龍府去,多少會有點用處。”

    二人談完,便各自行動,李青出門去送信,衛軒去衙門告假。

    衛軒告假回到府上換了一身衣服,等了不到一刻,李青便回來了,二人備了馬車,駕車出城,趕往清河鎮。

    清河鎮距離南溪縣城四十多里,邱三槐家就住在清河鎮,一個月才回家一兩次。

    清河鎮不大,衛軒和李青來到清河鎮,稍一打聽,就找到了邱三槐家,來到邱三槐家不遠處,衛軒和李青躲在角落裡偷偷看著,只見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從屋中歡喜跑出來,屋裡則有婦人在喊:“林兒,你又去哪兒?”

    那小孩遠遠叫著:“去找虎子玩。”

    “別玩水啊……”婦人走出屋來,遠遠叮囑,小孩已經跑遠。

    衛軒道:“邱三槐的兒子就叫邱林,應該沒錯了。”

    “嗯。”李青點頭。

    二人裝作行人,遠遠跟在邱林後方,衛軒心中充滿好奇,忍不住問:“都到地方了,現在你總該說你的方法了吧。”

    “不急。”待會你就知道了,李青繼續賣關子,衛軒也是很無奈。

    衛軒和李青一路跟著邱林,走了一會兒,就來到了清水河邊,這裡沒有什麼人居住,只有土地廟,廢棄的破敗屋舍,還有一些禾草堆和樹林,這裡似乎是清河鎮孩子們專門玩耍的地方,有十幾個孩子在這邊玩耍,玩的內容也很簡單,其實就是捉迷藏,在這個時代,稱為道士捉鬼。

    邱林剛來,便要求加入一起玩,一個十歲大小的虎頭虎腦小孩說,每個來得遲的,都必須先當一回“道士”,就是抓鬼的人,在這個遊戲裡,“道士”是最無聊的,“鬼”才是最好玩的,因為“鬼”要找好地方把自己藏起來,特有意思。

    邱林為了加入他們,便答應做“道士”,然後邱林在這裡等待,其他小孩去躲藏。

    過了一會兒,邱林開始尋找那些躲藏的人,衛軒和李青繼續跟著邱林,為了不被發現,離得有點遠。

    忽然,草堆後面躥出了一個身穿黑色短衫的人,甫一出現,就一把抱起邱林,夾在腋下,撒腿就跑,邱林在他懷中手腳亂舞,哭喊大叫。

    “是拐子!”李青見狀驚聲大叫。

    衛軒也大致理解了,拐子就是人販子的意思,大叫一聲:“站住!”就追了上去,李青緊跟而上。

    那人販子一路狂奔,衛軒和李青在後面緊追不捨,跑了不遠,衛軒著急問李青:“你今天怎麼跑這麼慢?你可是高手啊!”

    “我腳疼。”

    衛軒沒空想那麼多,繼續追趕,可惜這裡沒有其他人,不然肯定有人上前來幫忙。

    還好,那人販子帶著一個小孩,跑不快,衛軒他們距離人販子越來越近,那人販子見自己逃不掉了,隨手就把懷裡的孩子拋向河面,“撲通”一聲,邱林掉進了水里,瞬間沒了人影。

    衛軒頓時驚呆了,二話不說,直接跳起,鑽入水里。

    李青也放棄追趕人販子,在岸上等了片刻,衛軒鑽出了水面,一手提著邱林的衣領,將他拎得口鼻高出水面,邱林嚇得使勁掙扎,又哭又咳又喘。

    衛軒游到岸邊,將邱林放在岸上,說了聲:“下面還有一個人,我再下去一趟。”說罷再次返回河中間,一下子扎入水底。

    李青在岸上愣住了,滿臉不解之色,水底下還有一個人?怎麼可能?他忽然有點擔心,衛軒不會是遇上水猴子了吧。

    他正擔心著呢,衛軒鑽出了水面,只露出個腦袋,同時,肩膀上扛著一個人,李青看得驚呆了,沒想到水底下還真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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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章:復仇者郭淮





    衛軒努力遊回岸邊,李青幫忙先接過他肩上的人,拉到岸上,只見這人年紀不大,二十出頭,長相平平,此刻雙眼緊閉,臉色慘白,身上多處刀劍傷口,右胸還插著一支羽箭。

    “這是屍體吧?”李青說著伸手去探鼻息,果然沒有氣息,不禁嘆道,“果然是屍體,人命案啊。”

    “屍體嗎?”衛軒拖著潮濕的身體上岸,擤了擤鼻子裡的水,道,“我在水里的時候摸了摸,感覺他有心跳啊。”

    “是麼?”李青聞言立刻伸手放在那屍體的胸口上,果然發現心臟還在跳動,只是跳得很微弱。

    “真的有心跳,莫非是閉氣功?”李青頓時驚呼,趕忙拉起這昏迷不醒的年輕人,抬手在他後背幾個穴位用力推拿按壓。

    做完之後,再探鼻息,發現果然有氣息了,李青頓時大喜:“果然是閉氣功。”

    他驚喜抬頭,望向衛軒,衛軒正在滿面怒容地瞪他,李青一愣:“怎麼了?”

    “是不是你安排的?”衛軒怒問。

    李青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衛軒是問他,人販子是不是他安排的。

    “是。”李青坦然承認。

    “齷齪!”衛軒怒道,“你居然想出這麼腌臢齷齪的法子!陰損!下流!”

    李青長吸一口氣道:“別忘了我們是什麼身份,我們行事風格,就是為了任務,不擇手段,我也早料到你可能不喜歡這個法子,所以我之前沒有才沒有告訴你。”

    衛軒冷哼,不置可否,他有自己的道德底線,哪怕是敵人之子,只要是無辜的,他就不會加害,李青居然用一個無辜的小孩來做餌子,這觸碰了他的心理底線。

    “我知此事我做的不對。”李青道,“回去之後,任你處罰,這是給他們的補償。”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隻裝得滿滿的錢袋,塞入衛軒手中,衛軒掂了掂,少說也有五十兩白銀,不禁疑惑問:“你哪來這麼多錢?”

    李青道:“這是我這兩年賺的所有錢,每次執行任務,都是在刀口上舔血,才攢了這麼多。”

    衛軒聞言愣住了,李青加入錦衣衛的時間不長,密諜和普通錦衣衛不同,密諜一般都是執行特殊任務,類似於特工,而李青是密諜中的佼佼者,他執行的任務,自然是難度最高的任務,危險係數也是極高的,可以說,這錢袋裡的每一文錢,都是李青拿命拼來的,說是血汗錢,一點都不為過,雖然李青這次做錯了事,但他如此的悔過態度,衛軒自然也罵不出來了。

    衛軒只能長嘆一聲,收起錢,道:“你把這昏迷者弄去馬車裡,在那等我,我去送小孩回家,他今天……應該被嚇壞了。”

    李青看了看衛軒身後的邱林,只見邱林剛剛哭完,臉上掛著淚水,盯著他們二人看,李青道:“我瞧他似乎沒怎麼被嚇壞。”

    衛軒回頭看到邱林那樣兒,也是無語,當真是小孩子,初生牛犢不怕虎,受驚嚇了就哭,事情過去了,便忘記了,難怪人們常說小孩子好了傷疤忘了疼,大概就是如此。

    衛軒上前拉起邱林的手,道:“小娃兒,哥哥送你回家。”

    “嗯。”邱林抽了個泣,看起來像是打了個顫,跟衛軒往回走,並為衛軒帶路。

    李青則抱著地上那個昏迷不醒的年輕人,往馬車那邊跑去。

    衛軒把邱林送到家,自然也見到了邱三槐的夫人王氏,王氏看到邱林渾身濕透透,以為他玩水了,立刻開罵,還準備找樹條抽他,衛軒趕忙阻攔,並解釋了一下,王氏驚呆了,趕緊抱起邱林,可勁兒哄:“乖乖我的兒,可把你嚇壞了,乖乖我的兒,不怕不怕,娘在這裡,這些拐子壞透了,等你爹回來,告訴你爹,讓他把這些拐子全都抓了。”

    衛軒在一旁等了許久,王氏才向他感謝:“這位小哥,真是多謝你了,林兒可是咱們家的寶貝疙瘩,今天要不是你,我可真不知道……”

    衛軒擺手一笑,道:“我身為一方父母官,怎能眼睜睜地看著治下的百姓被人販子擄掠呢?”

    “父母官?”邱林聞言吃驚地望著他。

    衛軒點頭笑道:“是啊,在下衛軒,是南溪縣新來的縣丞。”

    “啊,你是縣丞大人啊!”王氏聞言又驚又喜,趕忙把衛軒請入屋中,又是倒茶,又是拿衣服給衛軒換,衛軒趁著去房間裡換衣服的時候,把錢袋丟到床底下。

    換好了衣服,回到堂屋,又閒聊了幾句,終於,王氏說到正題了:“大人,其實咱們家當家的便在縣衙辦事,做個衙役,都有好多年啦,叫邱三槐,不知大人可聽說過?”

    衛軒裝作驚喜無比的樣子,道:“啊,原來你便是邱三槐的內人啊,三槐就在我手底下做事,嗯,他做事很不錯的。”

    “那就好,那就好……”

    目的已經達到,衛軒想著李青那裡還有一個昏迷不醒的傷者需要救治,便不耽誤時間了,說道:“那個,我還有事要忙,這便告辭了。”說罷就走。

    衛軒一路跑到馬車那裡,跑到停馬車的地方,李青已經等在這裡了,衛軒直接鑽進馬車,看到馬車裡那個昏迷不醒的年輕人,探了一下鼻息和脈搏,然後對馬車外,道,“別回縣城,去離這裡最近的鎮子,趕緊找醫館為他醫治。”

    李青不解地問:“為何不在這清河鎮裡找大夫,非要捨近求遠?”

    “這裡不安全。”衛軒道,“此人是在清河鎮被發現的,說明傷他的人很可能就在附近,說不定清河鎮的醫館裡,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說的有道理,還是你機警。”李青一抖韁繩,驅動馬車,道,“那就去南河鎮,離這裡只有十幾里遠,很快就能到。”

    衛軒沒有說話,當是默認了。

    馬車在路上顛簸前行,衛軒心情很糟糕,過了許久,他忽然道:“李青,今天的事情,就罷了,以後再也不許做這種傷及無辜的事了,特別是不能傷及無辜的孩童和婦女。”

    “是!”李青用力回答,他能聽得出來,衛軒的語氣很嚴肅,很認真,他回答的也很認真。

    衛軒又道:“還有,今天的事,謝謝你了,其實你算是為我背了黑鍋。”

    李青淡然一笑:“都是兄弟,說什麼謝不謝的。”

    衛軒心中十分感慨,孩子剛救上來的時候,他其實很憤怒的,認為李青冷酷無情,但是他慢慢地緩過味來了,李青為什麼要這樣做,還不是為了幫衛軒,難道李青是為他自己嗎,為了幫衛軒,他不擇手段,違背了道德,賠上了這些年用命拼來的血汗錢,還要挨衛軒的訓斥,若換做其他人,肯定要委屈死,所以衛軒現在對李青頗為感激。

    很快,馬車外傳來李青聲音:“大人,到南河鎮了。”

    衛軒掀起車簾,朝外面看了一眼,道:“趕緊找醫館。”

    “好!”李青直接趕著馬車,沿途遇人便問醫館在哪。

    來到醫館前停下,衛軒把人抱進去求醫,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夫接診,查看了一番後,大夫告訴衛軒,傷勢很重,失血有點多,箭矢也不知有沒有傷及肺臟……

    衛軒讓他盡力施救,大夫自然點頭答應,讓醫徒和醫童把傷者抬到診房去了,因為他要動刀取箭,還要治療傷口。

    衛軒和李青在外間等著,百無聊賴之下,衛軒低聲道:“哥,你說這人會是什麼人呢,當時清水河兩邊數里之內只有咱們這幾個人,也就是說這個人是一直潛在水底的,他居然在水底那麼長時間,都沒有死。”

    “應該是閉氣功。”李青道,“內家功夫中,有一種閉氣功,也稱龜息法,可以讓人閉氣很久,這人應該就是用了閉氣功,所以才能在水底很長時間,時間長了,自然就能漂很遠。”

    “竟有這樣的事。”衛軒難以置信地低語,若是以前,李青說這話,他絕對不信,但是現在,他已經修煉琉璃訣初見效果了,證明內功這種東西,在這個世上確實存在,所以他也就不質疑了。

    李青又道:“能閉氣如此長的時間,這人的武功應該不低。”

    “嗯。”衛軒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過了許久,診房的布簾掀起,一個醫童端著一隻托盤出來,把托盤送到他們面前,道:“二位,這就是傷者身上的箭頭,先生說讓你們看看。”

    只見托盤裡放著一隻血淋淋的箭頭,衛軒拿起箭頭仔細觀看,發現箭頭上居然刻著一個“龍”字。

    衛軒和李青對視了一眼,頓時雙雙瞇眼,幾乎同時道:“龍向峰。”

    在他們蒐集來的信息中有記錄,龍向峰囂張跋扈橫行霸道,傷天害理的事沒少做,而且,他家打手們用的箭矢上,居然大大方方地刻著一個“龍”字,為什麼如此,因為他們要震懾所有人,他們連官府都不怕,還怕什麼呢,任何被他們龍家箭矢射中的人,誰也不敢碰,誰也不敢管。

    過了好一會兒,大夫出來了,滿頭都是汗水,一邊寫方子一邊叮囑衛軒,“回去按方子煎藥服藥,傷口不要碰水,飲食清淡些……”

    卫轩连连点头,待大夫说完,方子也写好了,二人凑了几十文的诊金,这便带着那个受伤的年轻人离开了。

    回来到的时候,他们放慢了速度,尽量使马车不会太颠簸,刚道城门口,远远就看见城门处有许多凶神恶煞的人守在那里,挨个搜查进城的人,卫轩拉住一个刚出城的人一问,得知那些人居然是龙家的打手。

    李青顿时咬牙气愤道:“岂有此理,龙向峰又不是朝廷官员,竟敢截住城门搜查过往行人,简直岂有此理!”

    卫轩冷哼道:“确实过分,走,驾车过去,老子就不信,我堂堂县丞的车,他也敢查!”

    到了城门口,两个爪牙拦住他们的马车,吆五喝六:“车里什么人,奉命搜查!”

    卫轩钻出马车,站在辕座上,居高临下,扫视了他们一眼,冷笑问道:“搜查?你们奉了谁的命令?”

    “我们是奉了龙老爷的命令,识相的快点下车让我们搜查!”

    “龙老爷!哼哼……”卫轩再次冷笑,“龙老爷是几品官呀,我怎么没听说过。”

    “放肆!”爪牙拿着刀指向卫轩,瞪眼大喝,“居然敢对我们家龙老爷不敬,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哼!”卫轩直接从腰间掏出自己腰牌,刚准备亮出来,卧艹,掏错了,是锦衣卫腰牌,赶紧塞进去,重新掏,掏出了自己的县丞腰牌,示与众人,高声道:“本官乃南溪县丞,朝廷命官,龙向峰一介草民,居然私自堵住城门,想要搜查本官的马车,他这是想干什么,要造反吗!”

    “要造反”三个字,喊得极为大声,附近所有的百姓全都被声音吸引了过来,知道这边有热闹可瞧,都往这边凑过来。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嚇得呆住了,龍府的狗奴才在南溪縣確實橫行霸道,氣焰囂張,但是這也是有前提的,因為龍府欺負的人,都是平頭百姓,而衛軒不同,他是朝廷命官,在身份上就比這些狗奴才高上一大截,最讓他們害怕的,衛軒一開口,就直接把一頂造反的大帽子扣在了龍向峰的頭上,誰還敢動彈。

    龍向峰有周文宏庇護,可以在南溪縣胡作非為,但是,不管你多大的勢力,只要跟造反沾上邊,任誰都不敢再包庇,包庇了就是死路一條,而且周文宏很可能會第一個弄他,畢竟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趁著眾人愣神之際,衛軒高喝一聲:“滾開!”

    擋在前面的爪牙被他氣勢所攝,乖乖退到了兩旁,李青一抖韁繩,馬車啟動,進入城中。

    那些瞧熱鬧的百姓們見龍家的爪牙們吃癟了,頓時紛紛起哄歡呼起來,不知是誰叫了一聲:“衛縣丞威武!”

    其他人跟風,滿街的人一起高呼“衛縣丞威武。”

    衛軒自己都驚呆了,坐在副轅坐上,不解道:“這叫什麼事啊,這不是為我拉仇恨嗎?”

    李青點頭道:“南溪縣的百姓,最恨的人就是龍向峰,看到龍府丟臉,他們自然開心起哄,今天這事啊,恐怕要被龍向峰記恨上了,龍向峰這人氣量不大,你今天的行為,無異於打了他的臉。”

    “唉……”衛軒無奈嘆息,“打就打了吧,看來我派王山和羅小天去他們府上做爪牙,確實是個很明智的選擇。”

    衛軒到了家中,和李青將那昏迷的傷者抬到了東廂房置下,張猛他們也紛紛趕來,詢問情況,衛軒簡單說了一下,然後將藥方交給申一花,讓他以後每天按時煎藥,並交代張猛,仔細照看這傷者,若甦醒 ,第一時間通知他。

    申一花很快煎好了藥,由張猛餵服,晚飯過後,張猛忽然來來報,那人醒了,衛軒趕到東廂房,進房後便看到那人躺在床上,歪著頭朝自己看。

    衛軒走上前去,張猛拿了個凳子放在衛軒屁股下,衛軒在床邊坐下,微笑道:“你終於醒啦。”

    “是你救了我?“

    衛軒淡笑點頭:”沒錯,是我救了你,在下衛軒,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人勉力一笑,道:”在下郭淮,多謝恩公救命之恩。

    “恩公這二字就言重了,你就叫我衛公子吧。“衛軒笑了笑,道:”你身上中箭,箭矢還是龍府的箭,我也是湊巧下水撈東西的時候,看到了你,便將你救了上來,到底發生了何事,不知能否告訴在下?“

    郭淮沉默了片刻,嘆道:”說了也無妨,只是話有點長。“

    衛軒道:”沒關係,慢慢講,我們有的是時間。“

    郭淮緩緩說起來:”十二年前,我家在南溪縣也算是頗 家底,有百畝良田,還有一間藥舖,有一天,龍向峰忽然找到我爹,想要買我家的百畝良田,而且給的價很低,我爹當然不答應,於是,龍向峰趁夜將我家房子點了,我父母都被燒死了,唯有我一人逃了出來。“

    衛軒問道:”瞧你也就二十出頭,十二年前你應該才十歲左右吧,為什麼你身為一個小孩都逃出來了,你父母沒有逃出大火?“

    ”因為龍向峰這惡賊把我家門窗全都封死了,根本出不去,而我那年才九歲,身材瘦小,爹把我從狗洞裡硬塞出來的。“他說到這裡,兩眼已全是淚水。

    衛軒聞言頓時沉默,看著親人被關在房子裡活活燒死,這是一副多麼淒慘的畫面,他甚至可以想像當時郭淮的內心是多麼崩潰。

    郭淮無聲哭泣了許久,勉力抬手拭去淚水,接著道:“我逃離了這裡,四處流浪乞討,運氣好,遇上了名師,教我武藝,這些年來,我日夜苦練,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其他時間都在練武,終於武藝有所成就,便回來找龍向峰報仇,可是……沒想到這些年,龍向峰居然招攬了那麼多爪牙,當年他身邊只有二十人,現在他家養了足足五六十個爪牙,其中還有不少人武藝不弱,我闖入他府上,被他家的爪牙圍住,還被一支冷箭射中,我只能負傷奔逃,他們家的人一路追殺我,直到清河鎮,我傷勢漸重,知道甩不開他們了,便抱著一塊石頭,跳入清水河中,沉到水底,閉氣順流而下,想以此法逃脫,可是沒想到,我失血過多,在水底漸漸沒了力氣,無法浮出水面,最後竟然昏迷了,昏迷之前,我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沒想到天不亡我,居然被恩公您救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6-27 19:19
34章:富商柳夢鶴





    “唉……”衛軒聽完不禁長嘆,緩緩道,“你做的不錯,只是方法有點欠聰明。”

    “難道我不該報仇嗎!”郭淮看起來情緒有點激動。

    “不不不。”衛軒擺手,“殺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當然要報……但你不能直接硬闖啊,五六十個爪牙打手,你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打得過啊。”

    “我也想過夜間刺殺。”郭淮嘆息,“但其實都是一樣的,這龍向峰虧心事做多了,夜間防護也是極為森嚴,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明知沒機會,那你還硬闖?”

    “我能有什麼辦法?”郭淮滿面悲楚,“龍向峰就算是出行,也帶著諸多護衛,我回南溪縣二十多天了,始終沒有找到出手的機會,我焦躁之下,我只能強行出手了。”

    “報仇是大事,一定要耐得住性子,有句話不是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

    “可我已經等了不止十年了……”

    衛軒耐心解釋:“這個十年……它並不是說真的就是十年,就是很多年的意思,也可以是十五年,或者二十年……”

    “十年就是十年,怎麼還能是十五年和二十 呢?”

    “你這……”衛軒無奈咋嘴,“我咋跟你解釋呢……”

    ………………………………………………………………… …………………

    張猛一直守在房間外面,見衛軒出來,上前問道:“老大,聽李青說,這人可能是個高手,怎麼樣?”

    衛軒看了他兩眼,丟下一句:“高手不高手的……我還不太清楚,不過我覺得他有點憨。”說完就走了。

    隔日一早,衛軒洗漱吃完早食,就去看那些蜂窩煤,感覺已曬乾大半,再過個兩三日應該就可以用了,然後就去探望郭淮,郭淮經過一夜修養,精神狀態好了許久,但畢竟傷勢不輕,還是躺在床上不能動。

    衛軒剛從東廂房出來,張猛便興匆匆地跑來,道:“老大,隔壁來新街坊了。”

    “新街坊?”衛軒聞言一愣,問道,“東邊還是西邊?”

    “東邊的大宅子啊。”張猛樂呵呵道,“那可是五進院的大宅子啊,聽說裡面還有花園呢,能住這麼大宅子的,肯定是大戶人家。”

    “嗯。”衛軒點頭,“肯定是有錢人啊,走,出門看看去。”說著便朝前院走去。

    走出家門,只見東邊的宅院門前停著十幾輛馬車,馬車上都裝滿了貨物,七八個家丁正在將馬車上的貨物卸下,往院子裡搬。

    “看看,這麼多馬車,這麼多大箱子,一看就特有錢。”張猛羨慕地看著,小聲自語,“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大戶,家中有沒有適齡待嫁的女兒,我要是能攀上這麼一個大富人家,我還當什麼錦衣衛……”

    “瞧你這點出息。”衛軒瞪了他一眼,緩緩朝隔壁走去,來到大宅門前,望著這群家丁忙活。

    看了片刻,只見兩輛錦篷馬車從東邊行來,在宅門前停下,幾個僕傭立刻來到馬車前,扶著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下了馬車。

    衛軒看到這老者,頓時一愣,怎麼感覺有點眼熟,好像是在哪裡見過。

    張猛這時也低聲道:“這老人……似乎在哪見過啊。”

    “我也是覺得眼熟。”衛軒蹙眉想了想,頓時想起來了,道,“是他!那個與楊公子差點起衝突的老者!”

    “啊,還真是他。”張猛立刻也想起來了。

    老者下車後,走到後面的馬車前,笑著叫了聲:“凝兒,到新家了,下車吧。”

    聲音剛落,馬車布幔掀開,一個身穿白裙的少女鑽出了馬車,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

    “老大,這不你媳婦嗎。”張猛看到那白裙少女,激動得直晃衛軒胳膊。

    衛軒白了他一眼:“你能別瞎嚼舌根嗎,若是被人家聽到了,非亂棍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說話間,老者已經帶著白裙少女朝大門走去,衛軒趕緊拉著張猛轉身準備回家。

    剛轉身走兩步,卻聽後方老者聲音傳來:“二位請留步。”

    衛軒和張猛同時定了足,緩緩轉身,衛軒擺出標準的笑容:“老先生這是喚我們呢?”

    柳長老哈哈一笑:“當然是喚你們了,此處除了我家僕役,還有其他人麼?”

    衛軒也是哈哈一笑,拱手道:“晚輩拜見老先生。”

    柳長老也拱了拱手,道:“衛縣丞如此客氣,折煞老朽了。”

    “老先生認識晚輩?”

    柳長老笑呵呵道:“衙前告示牆上見過。”

    “原來如此。”衛軒坦然一笑,道,“老先生這是喬遷新居了?”

    “是啊,在山中待久了,便覺乏味。”柳長老忽然挑眉一笑,“哦,忘記自薦了,老朽柳夢鶴,做點小生意,這是老朽的孫女柳凝,沒想到此次居然能與衛縣丞做了鄰居,實在是意外之喜,以後還望衛縣丞多多關照,來,凝兒,快向衛大人行禮。”

    柳凝走到柳夢鶴身畔,朝著衛軒微微一 :“凝兒拜見衛公子。”

    衛軒趕忙還禮:“柳小姐客氣了,柳老爺也客氣了,大家以後便是鄰居,當相互照應,古人說得好,遠親亦不如近鄰。”

    “好一個遠親不如近鄰。”柳夢鶴哈哈一笑,道,“衛大人,此處也不是談話的地方,府中已經灑掃妥當,不如進府中喝杯茶吧。”

    衛軒道:“晚輩倒是想去,只是……晚輩這便準備去坐衙了,俗務纏身,實在抱歉。”

    柳夢鶴笑著捋鬚道:“嗯,公務要緊,不能耽誤,衛大人還是趕緊去吧,待改日有暇,定要來老朽府上坐坐啊。”

    “一定一定,晚輩告辭。”衛軒呵呵一笑,拱手告辭。

    衛軒帶著張猛離開,朝自己家門走去,柳夢鶴和柳凝對視了一眼,均都露出了詭秘的笑容,然後雙雙進了府門。

    衛軒和張猛回到家中,剛進門,張猛便興奮道:“老大,什麼叫有緣千里來相會,這就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啊,你看這柳姑娘生的美若天仙,而且年方……那個什麼華,那聲音脆的跟黃鶯似的……嘖嘖嘖……”

    他說著便閉上了眼,回憶柳凝那美妙容顏和聲音,那滿臉的騷勁,彷若一隻發情的泰迪。

    衛軒對著他屁股輕輕踹了一腳,啐道:“大白天就在這裡發浪,你騷得都快自燃了。”

    張猛嘿嘿一笑,揉了揉屁股,湊到衛軒面前,連連挑眉:“老大,我敢用我的腦袋跟你打賭,那個柳姑娘,跟你肯定是一對,月老在你們身上綁了紅線的那種。”

    衛軒笑道:“你現在還兼職月老的工作了?”

    “別不承認了。”張猛眉飛色舞道,“上次在早食店裡,你們第一次見面,就眉來眼去,暗送秋波,一見鍾情……”

    話沒說完,衛軒又是一腳踹他屁股上,而且是追著踹,邊踹邊罵:“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哪隻眼睛看我眉來眼去了,哪隻眼睛看到我暗送秋波了,一天到晚胡說八道,今天不教訓你一頓,你是不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天天就知道胡說……”

    張猛被踹得滿院跑,衛軒滿院追,如此大的動靜,把所有人都吸引出來了,大家都是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知道,這兩人是鬧著玩呢,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申一花出來看到衛軒追打張猛,嚇了一跳,趕忙上前呼喊為張猛求情。

    衛軒見申一花如此著急,便駐足停下,指著張猛,裝模作樣地呵斥:“要不是一花替你求情,定不饒你,下次再敢胡說八道,撕爛你的嘴… …”

    張猛看起來似乎沒有絲毫悔改的樣子,一邊揉屁股,一邊嘿嘿賤笑,那模樣,簡直就像是在挑釁衛軒。

    衛軒氣得又要上前,申一花趕忙跑到衛軒身旁道:“公子,時候不早了,該去衙門了。”

    “嗯。”衛軒點了點頭,轉身瞪了張猛一眼,“我要去衙門了,回來再收拾你。”說罷回房換衣服去了。

    衛軒剛走,張猛就小步跑到申一花面前,嬉皮笑臉道:“申姑娘,有個事啊,我得跟你呈報一下。”

    申一花趕忙往後退了一步,警惕地望著他:“你想要錢?”

    “不是。”張猛嘿笑搖頭,“我們家大人,可能看上別的女人了。”

    申一花聞言臉色微變,但稍縱即逝,道: “公子看上別人的女子,那是好事呀,咱們府上,或許就要有夫人了。”

    張猛嘿嘿一笑,道:“申姑娘啊,我們都看得出來,你喜歡咱們家老大,你可莫要洩氣啊,我是絕對站在你這邊的。”

    “你不要胡說……”申一花聞言羞得俏臉通紅,聲音低不可聞。

    張猛笑容不減,繼續道:“那個姑娘啊,叫做柳凝,現在已經搬到咱們東邊的大宅子裡來住了,就在隔壁,以後啊,你可要將老大給看緊了,那柳姑娘啊,生得那叫一個如花似玉,閉月羞花……”

    他看到申一花表情不大對,趕忙語鋒一轉,道:“不過你放心,她肯定沒你漂亮,而且你啊,天天陪在老大身邊,晚上還在同一間房裡休息,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嘛,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你一定要把你這個優勢給發揮起來,等到下個月天冷了,大半夜的,你就說你怕冷,往老大的被窩裡這麼一鑽,嘿嘿,以後咱們可就要稱你為夫人了……”

    他說得越發不堪,滿臉都是賤笑,申一花臉紅得都快滴血了,再也聽不下去,急促說了聲:“我只是公子的丫鬟,你不要胡說八道了……”說罷摀住滾燙的臉頰,逃也似地離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6-27 19:19
35章:懊惱的駱思恭





    此時此刻,京城的北鎮撫司,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已經收到了梁百戶送來的折子,一起送來的還有記錄周文宏罪證的冊子,看完之後,駱思恭將冊子往桌上一丟,冷哼道:“梁千斤這狗東西,推諉的工夫見長啊,這種事情居然往老子這邊推……”

    駱思恭沉吟了片刻,端起桌上茶杯喝了一口茶,緩緩自語:“此事確實不大好辦,若是辦砸了,皇上那邊不好交差,看來只能交給皇上定奪了。”

    他說罷拿起奏摺和冊子,朝外面走去,邊走邊叫: “來人,備馬!”

    沒一會兒工夫,駱思恭已經在皇宮面聖,年輕的萬曆皇帝坐在皇位上,心情很不好,最近眾文官咄咄逼人,雙方矛盾再度激化,現在他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鄭貴妃還經常來他這裡哭訴,他感覺自己都快崩潰了。

    而就在他心情如此糟糕的時候,駱思恭來面聖了,原以為駱思恭帶來了什麼好消息,沒想到駱思恭卻是來請示他要不要弄死南溪縣的縣令周文宏。

    萬曆皇帝看了折子,再翻看記錄著周文宏罪證的冊子,心情越發糟糕了,這時,駱思恭道:“皇上,一個小小七品縣令,居然在治上隻手遮天,刮地三尺,荼毒百姓,此等惡賊,罪不容誅。”

    萬曆皇帝猛地將冊子咋向駱思恭,正好砸在駱思恭頭上,駱思恭嚇得趕緊跪地匍匐,高聲大呼:“臣有罪!臣該死!”

    “你是該死!”萬曆指著他,瞪眼叱道,“區區七品縣令的破事,也敢來煩朕,那朕養你們錦衣衛是做什麼的!”

    “皇上,容臣解釋!”駱思恭趕忙道,“要動這周文宏,有點麻煩!”

    “什麼?”萬曆聞言雙眼一瞪,寒聲道,“錦衣衛直受皇命,一言一行,代表朕的旨意,這天底下還有錦衣衛動不了的人?難道他比朝堂上的那群老頑固還厲害嗎!”他說到最後,直接拍桌咆哮。

    “皇上且聽臣一言。”駱思恭緊張得兩鬢已被汗水打濕,道,“眼下錦衣衛正在南溪縣秘密查探白蓮教分舵所在,若這個時候派人去緝拿了周文宏,將會引起軒然大波,白蓮教那群碩鼠定會望風而逃,咱們的計劃,只怕會因此而失敗。”

    “這……”萬曆聞言頓時語塞,蹙眉想了片刻,不耐煩道,“那便罷了,暫且饒他狗命,待剷除了白蓮教分舵後,你們再去將那周文宏緝拿回京,嗯……能拔除一個貪贓枉法的贓官,也算是朕的一大功績,最重要的是,還能打一打那幫文官的臉,想想就解氣,到時候,朕要將這周文宏押於菜市口,施以寸鱗之刑,既然要打他們的臉,就要打重一點,哼!”

    “皇上聖明!”駱思恭長舒了一口氣。

    “起來吧。”萬曆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讓駱思恭起身。

    “謝皇上!”駱思恭開心起身,剛為蒙混過關而開心。

    卻聽萬曆又問:“對了,搜查白蓮教分舵的事,進行的如何了?”

    駱思恭聞言心頭一顫,趕忙道:“回皇上,誠如折子上所說,這周文宏不讓衛軒翻查南溪縣戶籍,事情有點難辦……他們可能要重新想辦法了……”

    “什麼?”萬曆頓時擰起了雙眉,語氣不善道,“眼下朕為百官所迫,朕最信得過的便是你們錦衣衛和東廠,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啊。”

    “臣願為皇上效死!”駱思恭說著便躬身行大禮。

    萬曆擺了擺手:“好了,退下吧。”

    “是,臣告退!”

    駱思恭出了紫禁城,便返回北鎮撫司,回到自己的衙署坐下,端起茶便喝,喝第二口的時候,他忽然擱下茶杯,自語道:“不對,周文宏小小知縣,怎麼會有膽子在南溪縣隻手遮天的?不對……來人!”

    一個錦衣衛聞聲趕忙跑了進來,恭敬行禮:“大人,有何吩咐?”

    駱思恭寫了個手批,交給他,道:“速去南鎮撫司調來四川敘州所有官員在檔卷宗,要最詳細的!”

    “是!”那錦衣衛領命而去。

    駱思恭等了許久,外面有人報:“大人,卷宗調來了!”

    “拿進來!”

    話音落下,那個錦衣衛進來了,懷裡捧著兩尺厚的捲宗冊子,再高一點就擋住他眼睛了。

    駱思恭敲了敲桌子,示意他擱在桌上。

    那錦衣衛將捲宗放到桌上,駱思恭說了聲:“下去吧,在外面守著。”

    “是!”那錦衣衛退了出去。

    駱思恭起身翻查這些卷宗,很快便找到了南溪縣的官員卷宗,翻了幾頁,便找到了周文宏的資料,萬曆五年的進士,後經播州宣慰使和吏部侍郎聯名推薦,任南溪縣縣令。

    “楊應龍?!”駱思恭看到楊應龍名字的時候,瞬間感覺腦袋裡像是有東西炸了似的,頭疼,生疼。

    “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是楊應龍的人?”駱思恭一下子跌坐回椅子上,呆若木雞,“若是任務完成了,皇上讓我去抓周文宏,我怎麼辦,難道真去抓了周文宏,押到京城來凌遲?”

    駱思恭的手已經有點哆嗦了,光是靠名字就把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嚇成這樣,可見楊應龍是多麼可怕的一個人。

    要說這個天下對楊應龍勢力了解的最為詳細的人,駱思恭絕對是其中之一,因為錦衣衛的情報網太完善了,駱思恭對楊應龍的情況雖然不敢說瞭如指掌,但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知道的越多,就越害怕,不然怎麼會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說法呢。

    楊應龍遠在播州,掌播州軍政大權,而且世代承襲,早已是一方的土皇帝,他與朝中諸多大臣也暗中有來往,楊應龍一句話,能在京城掀起風浪。

    按理說,錦衣衛指揮使只受皇命,可以不買任何官員的賬,但情勢比人強,皇帝都被百官逼迫得狼狽不堪了,駱思恭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境況自然也十分糟糕,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而相反的,主子落魄了,手底下的人自然更加落魄。

    以現在楊應龍的勢力,若是想弄死駱思恭,當真不是什麼難事。

    駱思恭懊惱悔恨:“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原以為丟了個燙手的山芋,現在真是……怎麼辦……怎麼辦……”說到最後,他已經開始捂頭,真的頭疼。

    捂頭懊惱許久,駱思恭忽然高呼:“來人!”

    立刻有個錦衣衛進來:“大人有何吩咐。”

    駱思恭道:“速派快馬傳本官口信去敘州隆昌縣給梁千斤,告訴他,周文宏萬萬不能動,還有,南溪縣的任務慢慢來,千萬不要著急,穩妥行事,一定要穩妥,不可冒進……嗯,就這麼多了,快快去報吧。”

    “是!”那錦衣衛接到口信,立刻就奔了出去。

    這一次,他也只敢派人送口信,因為這條命令違背了皇帝的意思,所以千萬不能以文字書信的方式傳達,否則將來若是出了狀況,皇帝要追究,文字書信將會是他的把柄,以口信的方式傳達,他就可以輕鬆開脫,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辦事的人身上去,辦事的人是誰呢,自然是衛軒了。

    “唉……”駱思恭長嘆一聲,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再次哀嘆,“這也只能拖得了一時,必須得想個穩妥之法……要不……我煽風點火,讓皇上跟文官們鬧得更兇一點,讓他無暇再顧及此事……”

    “看來,我也得給楊應龍備一份厚禮送過去了,到時候若是出了事,起碼還能有個向他解釋的機會……”

    “唉……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現在只能兩頭做準備了……”

    與此同時,東廠的廠公張鯨正在看一封密信,看完之後,他揭開燈罩,將密信點燃,燒成灰燼,冷冷道:“速派人去找張任來見咱家。”

    “是。”

    …………………………………………

    半個時辰後,張任來到了東廠,在廳中向張鯨行禮:“義父急召孩兒來,不知有何事,孩兒是偷跑出來的,時間有點吃緊。”

    “那咱家長話短說。”張鯨道,“南溪縣送來密報,說有個叫做衛軒的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在南溪縣做了縣丞,而且還是吏部指派的,方才咱家派人去查了,這人啊… …是皇上安排的。”

    “衛軒?”張任聞言蹙眉沉吟,“這名兒……有點耳熟啊,孩兒似乎在哪聽過。”

    張鯨緩緩道:“若咱家沒記錯的話,你上次來向咱家來呈報,說有個錦衣衛少年,破解了白蓮教的密信,這才得知白蓮教 四川分舵在南溪縣,那錦衣衛少年,是叫衛軒吧?”

    “啊,是!沒錯!孩兒想起來了!”張任趕忙激動道,“那少年就是叫衛軒。”

    “有意思。”張鯨聞言嘿嘿一笑,“錦衣衛居然跑到南溪縣去做了縣丞,有意思,真有意思。”

    “義父,那孩兒……是否可以退下了,若是皇上召孩兒……”

    張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張任趕緊告辭離開。

    一旁的中年人忽然道:“督主,那叫做衛軒的小子,居然以錦衣衛的身份去做縣丞,駱思恭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駱思恭哪有那膽子。”張鯨嘿嘿冷笑,“你沒聽到嗎,那衛軒可是皇上指派的,想來是駱思恭請皇上幫的忙,安插了這麼一個密探在南溪縣的衙門裡,嗨,這法子倒是絕妙啊,古話說得好啊,衙門有人好辦事,那衛軒身在衙門之中,可以翻看南溪縣的戶籍卷宗,若是他心細,肯花時間,定能從中尋出蛛絲馬跡,假戶籍終究是假的嘛。”

    那中年人聞言急道:“那督主……咱們豈不是搶不到功勞了?”

    “真蠢。”張鯨嘿然笑道,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且讓那衛軒去查去,你只要讓咱們的人好好盯著衛軒,那不就可以了。”

    那中年人聞言一愣,隨即拱手:“督主英明,屬下這便去傳信。”

    ………………………………………………………………

    今天衛軒又跟那四個衙役打了一天的撲克,天色將晚,衛軒走出衙門,準備回家,才走不到一里遠,就听到背 有人叫他:“衛大人,衛大人請等等。”

    衛軒轉身,只見邱三槐一路小跑著追了上來,衛軒淡然一笑:“喲,三槐啊,找我何事啊?”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邱三槐見旁邊正好有條小巷,便拉著衛軒到巷子了。

    “別拉拉扯扯的,像什麼話。”衛軒嘴上這麼說,但卻沒有掙脫他的手。
mk2258 發表於 2019-6-27 19:19
36章:烏鴉嘴開過光





    二人剛到巷子裡,邱三槐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然後“篤篤篤”地朝著衛軒連磕了三個響頭,衛軒驚得愣住了,只愣了片刻,他就想起來了,邱三槐下跪磕頭,肯定是因為救他兒子的事。

    他趕忙裝作驚訝無比的樣子,將他扶起來,道:“你這是做什麼,好好的干麼下跪磕頭呀?”

    “大人,小人不是東西,小人之前對您那麼無禮… …小人該死啊……”邱三槐激動得眼冒淚花,道,“下午的時候,小人的婆娘帶著兒子來探望小人了,和小人說了很多話,她告訴小人,前幾天,我家兒子被拐子拐走,是您救了他,拐子還把我兒子丟水里,是您跳下水里把他撈上來的,林兒可是我家的三代單傳,老邱家的唯一血脈……大人您對小人的恩情,再生父母!再生父母啊!小人這輩子做牛做馬……”邱三槐說到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了起來,哭得稀里嘩啦。

    衛軒連連勸慰:“別激動,別激動,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換做其他人,也會這麼做的,別哭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大人,您不懂,您不懂,林兒就是三槐的命,是三槐的命根子……”邱三槐的淚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往下垂了好長。

    衛軒心中頓覺愧疚,沒想到李青的這個計謀,效果這麼好,好到讓他慚愧,他當得起邱三槐的磕頭跪拜嗎,當得起邱三槐如此感激嗎,當不起,他忍不住朝邱三槐拱手一禮,道:“三槐,我頗有對不起你之處,這裡向你賠罪!”

    邱三槐趕忙拖住他手:“大人您哪有對不起三槐的,是三槐對不住您啊……”

    哭泣了許久,邱三槐終於止住了哭聲,抬袖擦拭淚水,左右看了看,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大人,您可能對咱們衙門裡的人還不是很熟,您可要提防著點李大有,這李大有啊,跟隨週縣令好多年了,對他忠心耿耿,這次週縣令把他派到您身邊,肯定就是派來監視你的,好幾次啊,小人晚上回房間的時候,都看到李大有悄悄地去找周縣令,週縣令對新來的官員,都這樣,你最好就這麼清閒著,別管事……”

    衛軒一邊聽一邊點頭,待他說完,笑著道:“多謝三槐了,你說的,我都記下了,你把手伸出來。”

    邱三槐有點困惑,但還是伸出了手,衛軒掏出一把欠條,從裡面挑出幾張欠條,塞入他手中,道:“這些都是你給我的欠條,加起來大概有七八兩呢,抵得上一戶人家一年的開銷了,你賺點不容易,要養家糊口,以後這撲克牌啊,你就不要參與了。

    “謝大人,大人您真是……真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啊。”邱三槐又感動得流淚了。

    “這麼大人了,哭得沒羞沒臊……”衛軒頗有笑話他的意思,然後故作很隨意的樣子,說道,“以後跟我混吧,如何?”

    “好!好!”邱三槐連連點頭,但忽然想到了什麼,補充道,“不過大人您可千萬不要亂來,不可得罪週縣令,否則三槐肯定不能跟著你。”

    “哦?”衛軒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問道,“這是為何啊?”

    “週縣令厲害啊。”邱三槐道,“上一任的陸縣丞得罪了他,之後便忽然失踪了,大人您……您可千萬不要亂來啊。”

    “嗯……”衛軒一臉認真地點頭,“放心,我又不傻,哪能拿雞蛋碰石頭呢,對吧,咱們就在衙門里安安穩穩地混日子,沒事撈點小錢啥的,你以後就跟我混,有我一口吃的,絕不會餓著你和你家妻兒。”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邱三槐連連道謝,開心得直咧嘴。

    衛軒又道:“不過啊,在衙門裡,你還是得裝作和我不熟的樣子,否則我怕其他人會排斥你。”

    “這……”邱三槐有點遲疑。

    衛軒板起臉:“怎麼,我的話不管用?”

    “好,小人聽您的。”邱三槐用力點頭,又問道,“那您救小人兒子的事情,是不是也不能說出去了?”

    “那是當然。”衛軒點頭,“快點回去吧,讓其他人瞧見了可不好。”

    “嗯嗯,小人告退啦。”邱三槐說罷一路小跑地出了巷子。

    衛軒長吸了一口氣,自己這招拉攏人心的法子還算成功,古人對香火傳承,看得極重,三代單傳的兒子,自然更是寶貝疙瘩,也難怪邱三槐如此對他感恩戴德,只是衛軒還是覺得,這個法子太過陰損,僅此一次。

    衛軒回到家中,剛進門,就看到李二牛和張猛站在前院,似乎是在等他,衛軒上前問:“你們站在這裡做什麼呢?”

    李二牛瓮聲瓮氣道:“隔壁的柳老爺來拜訪了,在客廳等你呢。”

    “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他來的時候啊,太陽還沒落山呢。”張猛連連挑眉,一臉壞笑道,“老大,你說……他會不會是來提親的呀。”

    衛軒緩緩抬起腳:“我的腳忽然有點癢,想踢人了,咋辦?”

    張猛訕笑一聲,摀住屁股跑開了。

    衛軒連官服都來不及換下,就來到了客廳,只見李青正在客廳外守著,見衛軒來了,李青上前低聲道:“柳老爺在裡面等了快一個時辰了,說是一定要見你一面。”

    “嗯,知道了。”衛軒點了點頭,抬步走進了客廳。

    柳夢鶴坐在客位上喝茶,見衛軒進來了,趕緊起身,哈哈笑道:“哈哈,衛大人,可叫老朽等到你啦。”

    衛軒笑著拱手:“讓柳老爺久等了,晚輩萬分過意不去。”

    “不不不,是老朽唐突了,是老朽唐突了。”

    一老一少說著客氣話,雙雙坐下,申一花送茶過來,然後再一旁候著。

    柳夢鶴看了看申一花,笑道:“衛大人當真好福氣呀,府上的丫鬟生得貌若天仙一般。”

    “柳老爺謬讚了,謬讚了。”衛軒擺手嘿笑,心中卻在疑惑,這老頭等我這麼久,到底想幹啥,一花長得漂亮,跟他有什麼關係,難道他還想老牛吃嫩草不成?

    “哪有謬讚。”柳夢鶴呵呵笑道,“老朽原以為老朽的孫女兒當是世上最美的姑娘了,沒想到啊,衛大人府上還有這般傾城之姿。”

    “呵呵呵…… ”衛軒一陣乾笑,他都不知道怎麼答話了,除了傻笑,沒有其他辦法。

    柳夢鶴頓了頓,又問道:“衛大人,且恕老朽多嘴一問,這位閉月羞花的姑娘,可是您的……通房丫鬟?”

    衛軒聞言心頭頓時想罵人,這老頭管得也太寬了吧,但他沒有發作,擠出一絲笑容,道:“不是的,一花是我的貼身丫鬟,侍奉我起居而已,至今都是完璧之身,晚輩也不是那種急色之人。”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哈哈哈……”

    衛軒感覺這是自己有史以來最尬的聊天,他實在不想繼續下去了,便開口問道:“柳老爺,不知您在這裡等衛某許久,是為何事?”

    柳夢鶴呵呵一笑,問道:“衛大人尚未成家吧?”

    衛軒聞言一愣,頓時心中暗忖:“難道三姑娘的烏鴉嘴真的開過光?”

    他知道這事沒法撒謊,便坦然答道:“沒錯,衛某尚未成家。”

    柳夢鶴開心道:“甚好,甚好,今日老朽來,就是為了一樁大喜事,不知衛大人覺得老朽的孫女柳凝……如何?”

    衛軒聞言已經確定,張猛的嘴確實開過光了,這柳夢鶴來找他,就是提親的。

    衛軒只能敷衍地笑了笑,道:“柳姑娘天人之姿,當然是沒話說的。”

    柳夢鶴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凝兒她爹娘走得早,一直與老朽相依為命,可算是老朽的命根子了,老朽年紀大了,這輩子也沒什麼大奢望了,就想為她尋個如意郎君,可能是老朽眼界太高,也可能是後輩之中著實難見俊秀之人,老朽尋了許久,也未能遇到一個,沒成想啊,遇到了衛大人,哈哈,年少有為,年少有為啊!”

    “柳老爺謬讚了,謬讚了。”衛軒趕忙謙虛,“其實晚輩啊,就是一個混不吝,沒什麼才,更加算不上什麼年少有為,老先生您看走眼啦,呵呵……”

    柳夢鶴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衛大人真是妙人啊,老朽以往遇到的年輕人,大多浮躁不堪,稍有半點能耐,便自吹自擂,唯恐天下不知,但衛大人年紀輕輕就坐上了八品縣丞的高位,還如此 謙虛,難得,難得啊……”

    衛軒的表情頓時變得很精彩,這叫什麼事兒啊,怎麼就說不清了。

    他總感覺這柳夢鶴有點怪,具體哪裡怪,說不上來,但他認為,天上不會掉餡餅,柳夢鶴如此上趕子來提親,估計不是什麼好事,美女誰不想要,可是自從來這個世界後,衛軒多番經歷生死,不僅要花精力去保住自己的性命,還要絞盡腦汁地設定方案,安排部署,完成組織上交代的任務,他還要謀劃蜂窩煤賺錢的計劃,他其實很累。

    況且,他身邊就有一個大美女申一花伺候著,別人家的美女,他還真不大稀罕。

    衛軒正在愣神之際,柳夢鶴又道:“我那孫女啊,與衛大人見過兩次面,昨日她與老朽說,她每次見到衛大人您時,都頓生親切之感,女兒家面子薄,許多話呢,她說不出口,能說出這番話,已是十分不易了,瞧她那嬌羞模樣,對衛大人那是十分的……啊哈哈……,不知衛大人可願促成這樁美事?”

    衛軒聞言一驚,他兩次見柳凝,也是頗有親切之感,而且第二次比第一次還強烈,現在柳夢鶴這麼說,他當然吃驚,只是,他忽又覺得奇怪,難道這世上真有什麼天定姻緣,月老紅線?

    思索間,他轉頭看到申一花,只見申一花低垂著頭站在那裡,雙手輕輕搓弄衣角,眉間彷若有萬般愁苦。

    幾乎沒有多想,衛軒便道:“柳老爺,衛某曾在父母靈前立下誓願,先立業,後成家,在晚輩的心目中,唯有當上了七品正堂,方能算是立業,此番……恐怕要辜負柳小姐的垂青了,十分抱歉。”

    他說到最後,拱手朝著柳夢鶴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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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章:都是戲精





    衛軒原以為柳夢鶴還會繼續糾纏此事,心裡已經在琢磨其他推辭的話了。

    然而柳夢鶴並沒有繼續糾纏,捋鬚淡笑道:“那老朽也不能強求,不過啊,老朽也是很喜歡衛大人您啊。”

    “嗯……”衛軒表情有點精彩,尷尬笑道,“柳老爺,衛某喜歡女人,不喜歡男人,之所以不接受您的孫女,確實是因為衛某曾立下過誓願,先立業,後成家,並不是什麼其他原因。”

    這下柳夢鶴愣住了,愣了許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指著衛軒:“哈哈哈,衛大人真是妙人,妙人啊,哈哈哈……”

    他嘴上在笑,心中卻在罵:“這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小子的腦袋瓜子是被驢踢過嗎?”

    “呵呵呵呵……”衛軒只能陪著他笑。

    他臉上在笑,心中也在暗忖:“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一見面就各種吹捧我,就為了把他孫女嫁給我?他圖什麼呀?就圖我這是個官?說我是妙人?我哪裡妙了?他這是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奉承我了吧……”

    二人又閒扯了許久,柳夢鶴抬舉衛軒,衛軒則反誇柳夢鶴,各種商業互吹,越吹越不要臉。

    衛軒感覺不能再這麼尬聊下去了,裝作很無意的樣子看了看外邊,隨口道:“喲,天都黑了。”

    柳夢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了,起身拱手:“今日跟衛大人一晤,甚是欣慰,時候不早了,老朽這便告辭了。”

    衛軒起身還禮:“晚輩送送柳先生。”

    “不用不用,衛大人留步,且留步,哈哈,告辭啦。”柳夢鶴笑呵呵地離開了。

    望著柳夢鶴離開,衛軒雙眉微蹙,心中百思翻轉。

    這時,申一花來到他身旁,輕聲道:“公子,飯菜準備好了,淨手吃飯吧。”

    衛軒想了想,倒:“不急,你去傳報一下李青、張猛、李二牛三人,讓他們去書房找我,我有事要跟他們說。”

    “是。”申一花走出了客廳,衛軒則前往書房。

    衛軒在書房裡剛坐下沒一會兒,李青他們三人已經來到了書房外求見,衛軒喚他們進來。

    關上了門,三人在衛軒書桌前站定,衛軒指了指給他們準備好的三張凳子,道:“坐下說。”

    三人坐下,衛軒開口了:“你們知道,剛才隔壁的柳老爺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嗎?”

    “不知道。”李青和李二牛搖頭。

    張猛試探問道:“老大,柳老爺是來提親的嗎?”

    衛軒咧嘴一笑,點頭道:“被你的烏鴉嘴說中了,果真是來提親的,柳夢鶴想把他的孫女柳凝許配給我。”

    “哈哈哈……”張猛聞言狂笑起來,“我就說吧,我就說吧,老大,那就是你媳婦兒……就是你的……你還不承認。”

    “小點聲。”衛軒狠狠瞪了他一眼,張猛才訕訕罷口,但是臉上笑意不減。

    李二牛歡喜問道:“大人,那咱們府上要辦喜事了?”

    李青卻忽然道:“我猜想,大人你應該沒答應吧。”

    衛軒呵呵一笑:“還是表哥了解我。 ”

    “為什麼啊!”張猛聞言鬱悶急叫,“那柳姑娘生得跟天仙兒似的,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你幹麼不答應這婚事。”他完全忘記自己曾說過的話了,他曾跟申一花說過,他是站在申一花那邊的。

    衛軒挑眉道:“你喜歡啊,那你去娶回家唄。”

    “我哪有那本事啊。”張猛翻了翻眼,鬱悶道,“老大你還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你看申姑娘,如花似玉,對你言聽計從,乖巧得緊,現在又來了一個柳姑娘,對你一見鍾情,人家爺爺上趕子來向你提親,你倒好,拒絕了,老大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我怎麼想的?”衛軒笑了笑,道,“我的想法很簡單,天下沒有免費的晚餐,我何德何能,能讓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看上,主動倒貼,這樣的好事,哼哼,說實在話,我從來不信。 ”

    李青想了想,緩緩道:“其實也可以理解,那柳夢鶴是商賈,而且生意好像還做得不小,他若是將孫女嫁給了你,那就是拉你做靠山了,你現在雖然只是個縣丞,還幫不上他什麼,但你畢竟年輕,有大好的前途,將來水漲船高,官位提升,對他的生意也是大有幫助的。”

    “你這個說法有點道理。”衛軒用手指輕巧桌 ,發出篤篤聲響,道,“倘若他是懷著這樣的想法,我倒……”

    張猛聞言頓時面露激動之色,好像是他要娶漂亮媳婦似的。

    衛軒忽然語鋒一轉,道:“就是他懷著這樣的想法,我暫時也不太想考慮娶妻之事,你們可別忘了,咱們現在可是有重要任務在身的,眼下境遇艱難,重重阻礙,大家的腦袋都在褲腰帶上栓著呢,若是任務完成了,大家一起升官發財,若是失敗了……”

    衛軒掃了他們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張猛摸了摸後頸,感覺脖子陣陣發涼,趕忙道:“那不能娶,不能娶,老大你拒絕的好,拒絕的妙!”

    李青這時說道:“大人,若是只為這事,你應該不會把我們都喊來吧。”

    “表哥真了解我。”衛軒點頭道,“這事啊,也就跟你們閒聊一下,下面說正事,表哥,你武功高,你去隔壁探一探,我總是覺得……這柳夢鶴柳老爺……並不太像個商人。”

    “那像什麼?”張猛脫口就問。

    衛軒搖頭道:“我也說不上來,就感覺不太像,表哥你先去隔壁探一探再說。”

    “好。”李青起身,“我這就去。”說罷直接轉身出了書房門。

    ………………………………………………………………

    此時此刻,柳夢鶴的府上,柳夢鶴和柳凝正在談事,自然是談今天去衛軒那裡提親的事。

    “他沒答應?”柳凝驚訝地望著柳夢鶴,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柳夢鶴苦笑點頭:“是啊,沒答應,這小子,有點定力啊,想當初,何非凡那狗東西對你是日思夜想,幾次三番讓他爺爺找教主提親,得虧教主疼惜你,知道何非凡是個好色之徒,這才沒讓你嫁給他,這衛軒倒好,我主動為你上門提親,他居然拒絕了。”

    柳凝想了想,問道:“他是怎麼回絕的? ”

    柳夢鶴道:“他說要先立業,後成家,我就沒有繼續強求,免得惹他不悅。”

    柳凝若有所思:“看來此事……還得徐徐圖之了。”

    “是啊。”柳夢鶴點頭,“反正他初練琉璃訣不久,你也不必急於一時,就算過早地嫁過去,難道還能跟他圓房不成,純陽之體不能破,現在若是破了,他的琉璃訣就練不成了。”

    “我知道。”柳凝嘆息道,“我就是擔心他與其他女子破了純陽聖體,咱們最好先與他定下親事,暫不辦禮,我便能以未來妻子的身份偶爾提醒提醒 了。”

    “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柳夢鶴拈鬚道,“這衛軒身旁有個丫鬟,生得俏麗可人,非凡俗之姿啊。”

    柳凝聞言一驚,忙問:“那丫鬟與我比起來,如何?”

    柳夢鶴搖了搖頭,道:“不好說,只能說是伯仲之間吧,但不同的人喜歡不同的長相,師叔就覺得你比那丫鬟稍勝一籌,但衛軒到底怎麼想的,我也吃不准。”

    “這……”柳凝聞言不知道說什麼了,輕蹙娥眉,滿面憂色。

    柳夢鶴若有所思地自語:“那個俏丫鬟得防著點,可不能讓她壞了大事,嗯……要不要殺了呢……”

    “不可。”柳凝趕忙搖頭道,“衛軒是錦衣衛密探,去他府上殺人,實為不智,況且,傷及無辜總是不好……”

    柳夢鶴無奈嘆道:“你呀,還是心慈手軟,這個樣子,將來如何繼承教主大位。”

    柳凝知道他要數落自己了,趕忙岔開話題,道:“對了,師叔你想個辦法,讓衛軒來咱們府上坐坐,我們想個法子讓他就範。”

    “就範?”柳夢鶴聞言一愣,剛想細問。

    就在這時,柳夢鶴忽然神色一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然後指向屋頂,柳凝立刻會意,稍稍提高聲音,道:“爺爺,那衛公子當真瞧不上我嗎?”

    柳夢鶴很配合地回答:“怎麼可能,我孫女漂亮得跟天仙似的,那衛軒怎麼會瞧不上,他雖然沒答應,卻也沒推辭。”

    柳凝用出撒嬌語氣:“那爺爺您改天再去找他說說,凝兒可是非他不嫁的。”

    “也不害臊。”柳夢鶴呵呵笑著,話語中滿是寵溺之意,但他說話的時候,兩隻耳朵卻在不斷地動,聆聽屋外一切動靜。

    “爺爺您討厭,不許笑話凝兒。”

    這二人都是戲精。

    柳夢鶴哈哈大笑:“哈哈……凝兒你放心,爺爺舍下這張老臉,天天去跟衛大人磨,就算把嘴皮子磨破,也給你討來這如意郎君,哈哈哈……”

    “爺爺最疼凝兒了……”

    ……………………………………………………

    李二牛和張猛已經離開書房了,此刻書房中只有衛軒一人,李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大人,我回來了。”

    “嗯,進來。”

    李青進了書房,關上門。

    “來,坐下說。”衛軒擱下茶杯,指著桌子對面的凳子。

    李青來到桌前坐下,道:“我剛才去探聽過了,柳夢鶴和他孫女柳凝沒有問題。”

    “沒問題嗎?”衛軒蹙眉,他前世混跡商場,練就了一副火眼金睛,看人極準,一個人的言談舉止,透露這一個人的氣質,休養,他甚至能從這些看出來一個人的身份,地位,職業之類的信息。

    他從第一次見到柳夢鶴開始,就覺得柳夢鶴並不像商人。

    於是他又問道:“你方才去都聽到他們說什麼了。”

    李青不知道是犯二了還是怎麼的,忽然捏起嗓子,學柳凝的腔調說話,然後又憋粗嗓子,學柳夢鶴說話,一個字不漏地把全部對話說給衛軒聽。

    內容倒是不咋樣,但李青一會兒學女人說話,一會兒學老頭說話,總讓人有點精分的感覺,當然了,衛軒還覺得有點辣眼睛,不斷在那揉眼睛。

    李青說完了,看到衛軒眼睛都揉紅了,便問道:“你怎麼一直揉眼睛啊,是不是困了?”

    “沒有沒有。”衛軒道,“就是眼睛不舒服而已,沒事了,你去吃飯睡覺吧。”

    “我還要值夜崗呢。”李青道,“今晚我和李二牛輪崗。”

    “哦。”衛軒點了點頭,端起茶杯繼續喝茶。

    李青道:“都快睡覺了,還喝茶,不怕睡不著嗎?”

    衛軒將茶杯推到他面前,給他看裡面的里的茶,道:“野菊花茶,降火的。”

    李青挑了挑眉:“是啊,你是該降降火,你這個年紀啊,正是火氣最旺盛的時候,我在你這年紀的時候啊,每天早上起床,那玩意按都按不下去。”

    衛軒聞言直接一口茶水噴出來,他萬萬沒想到,李青毫無徵兆就開車,而且是一本正經地開車,他似乎對火氣有什麼誤解。

    衛軒剛想開口,李青搶先道:“要不你就把那柳姑娘給娶了吧,我已經探查過了,柳家爺孫二人沒問題,你不用擔心什麼,娶個女人而已,耽誤不了咱們大事的。”

    “那個……我還沒吃飯,我得趕緊去吃飯了。”衛軒說罷逃也似地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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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章:詳談發財大計



    衛軒道:“這個我早就想好了,我打算把蜂窩炭分為上,中,下三個品階,下品蜂窩炭,十五文錢十斤,平均一斤還不到兩文錢,中品蜂窩炭五文錢一斤,上品蜂窩炭價格定高一些,畢竟是給富戶用的,二十文錢一斤,一次性購買一千斤蜂窩炭,贈送一個炭爐子,贈送的爐子跟購買的蜂窩炭品階是一樣的,下品蜂窩炭送下品炭爐,中品蜂窩炭送中品炭爐,上品蜂窩炭送上品炭爐,可不要覺得一下子購買一千斤很嚇人,這蜂窩炭啊,很重的,我稱過,一塊蜂窩炭二十四兩,正好就是一斤半(一斤= 16兩),一千斤的話,也就六百多塊炭而已。“

    李元寶聞言蹙眉問:“這個是不是太便宜了點啊,下品蜂窩炭一斤只要一文半?”

    “對。”衛軒點頭道,“你要知道,天下到底還是窮人多,咱們的價格低,銷量自然就大,別人想跟咱們打價格戰,是不可能的,你別忘了,咱們成本低,一旦蜂窩炭生生進入正軌後,需要花成本的地方也就只有人工費了,還是非常有賺頭的。“

    ”嗯......“李元寶緩緩點頭,”價格定低一點也好,這樣一來,就有好多戶窮人家也能燒炭取暖了,咱們這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善事呢。“

    衛軒道:”是啊,這也正是我想的,今年時間有點倉促,咱們也不搞什麼大動作了,就小試牛刀,先投產站穩腳再說,等這個冬天過去,假如賺了錢,咱們就擴大規模,明年冬天多開幾家炭火店,如果可以的話,去其他縣也開分店,只要規模一做大,自然就財源滾滾了。“

    ”好,就這麼辦,財源滾滾,哈哈哈......“李元寶開心得直笑。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張猛忽然叫起來:“老大,有一壺水燒開了。”

    “這麼快?”李元寶聞言歡喜地走過去,只見是一個上品炭爐的水燒開了。

    上品炭爐較大,裡面的 三組蜂窩炭,每一組蜂窩炭三個,加起來就是九個蜂窩炭。

    衛軒拎開水壺,李元寶朝著爐腔裡看了看,道:“都燒到一半了?這也太快了吧?”

    衛軒用火鉗夾起最上面的一層炭,只見中間那一層炭已經燒得很旺了,衛軒滿意點頭,道:“這一爐炭的火色不錯,燃燒率高,也沒煙塵,合格了。”

    李元寶道:“不行啊,這炭燒得也太快了,恐怕難有回頭客啊。”

    衛軒嘿嘿一笑,蹲下身,將爐子的通風口關上,只露一條縫,道:“爐子底部的通風口是控制火焰大小的,剛才我們把通風口全部打開,當然燒得快,若是把通風口關閉了,這一爐炭啊,燒一夜都不止。”

    “哇,這可不得了。”李元寶聞言驚喜不甚,“真能燒一夜的話,可就比以前的那些火爐強太多啦!”

    “那是。”衛軒得意一笑,道,“這麼好的炭,這麼好的爐子,而且還這麼便宜,如果你是顧客,你會買嗎?”

    “買!”李元寶用力點頭,“而且一 性就要買一千斤,可以送一個爐子呢,一個上品爐子就值三兩銀子,能省好多錢。”

    衛軒笑道:“爐子嘛,人家若是有了,就不會再要了,以後若是一次性購買超過五百斤炭,人家不要爐子,那就可以打一點折扣。”

    “嗯,這法子好。”李元寶連連點頭贊同,又問道,“對了,三種品階的炭為何定價差這麼多,特別是上品炭,居然賣二十文一斤。”

    衛軒咧嘴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道:“因為這三種炭的原料有差距啊,燒起來效果也確實不同,中品和上品炭燒起來的火焰呈藍色,而且一點煙塵都沒有,其實這裡所有的炭,成本價都是差不多的,之所以把中品炭和上品炭價格定的高一點,就是為了多賺錢,窮人們自然買下品炭,可有錢人想要過有品位的生活,當然不會去買下品炭,他們寧願買價格比較貴的上品炭,不然說出去丟不起那人,他們燒炭 燒的是寂寞,是臉面,他們也不在乎這點錢。”

    李元寶連連點頭:“你在隆昌的時候好像跟我說過類似的道理,說是要區分不同的消費群體……”

    “嗯,你記性不錯,孺子可教,來,咱們再看看其他爐子裡的炭,你就會知道,不同品階的炭差距在哪裡了。”衛軒說著帶著李元寶一個爐子一個爐子地看。

    看完之後,合格的炭只有兩爐,衛軒的要求還是蠻高的,他要挑出那種配比最好的炭,因為這可是他的發財大計,質量方面當然最求最好,不容有失,接下來,換其他的炭做試驗。

    忙活了一個多時辰,所有的炭都試完了,衛軒對照編號和之前記錄的原料配比,寫下了三個品階蜂窩炭的原料配方,交給李元寶,道:“這上面所有的原料,你半個月內全部搞定,按照比例進貨。”

    “原料應有盡有,不會出問題的。”李元寶很自信地收起了配方。

    “那就好。”衛軒笑著點了點頭,道,“接下來,咱們就寫契約吧,親兄弟,明算賬。”

    “好!”李元寶道,“咱們現在便草擬契約。”

    於是二人開始擬契約,契約也不是太複雜,最重要的就是定好合作方式和分錢比例,分錢比例自然是六四分,李元寶六,衛軒四。

    契約擬好,一式兩份,衛軒和李元寶雙雙簽字,並且蓋上私人印章,這便算是完成了。

    衛軒收起了契約,起身道:“你可要記住了,我是官府中人,不能直接參與做生意,所以這煤炭生意的東家,在名義上是你,我只是提供技術支持和參與分錢,千萬不要把我的名字給說出去。”

    “是,你放心。”李元寶認真點頭,“契約中都寫著呢,我自然不會忘記。”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衛軒拍了拍他肩膀,“契約已成,咱們的發財大計算是正式啟動了,好好乾,我該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頂多再去作坊做一次技術指導,接下來就全看你的了。”

    “放心!”李元寶用力點頭,看起來充滿了乾勁。

    衛軒就喜歡他這充滿幹勁的狀態,道了聲告辭後,帶著張猛和李二牛離開了。

    衛軒一路回到家中,剛進家門,就看到申一花站在前院,似乎是在等他。

    衛軒見狀疑惑上前問:“一花,你怎麼站在這裡?”

    申一花略顯局促,雙手搓著衣角,緩緩道:“公子,那個柳老爺……他又來了。”

“又來了?”衛軒聞言蹙了蹙眉,很明顯,他不太歡迎這個柳老爺,輕嘆一聲,問,“在客廳嗎?”

    “嗯。”申一花點頭。

    衛軒若有所思道:“待會你別伺候茶水了,讓張猛去。”

    張猛鬱悶叫起來:“老大,我又不是丫鬟。”

    衛軒忽然靈機一動,道:“一花,你挑幾件你的衣服給張猛換上,再幫他打扮一下,裝扮成丫鬟,去客廳伺候茶水。”

    “啊?”張猛聞言瞠目結舌,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李二牛在一旁興奮:“嗨,終於可以看到三姑娘換女人打扮的樣子了,咱們以前就說過,張猛若是男扮女裝,定是個漂亮媳婦。”

    “我呸!”張猛一口口水啐了李二牛滿臉,罵道,“早就知道你們不安好心,我堂堂七尺男兒,才不要男扮女裝!”

    衛軒道:“張猛,配合一下吧,這柳老爺總是來糾纏我,你就男扮女裝一回,奉茶的時候跟我演一齣戲,假裝是和我有私情。”

    張猛驚呆了,瞪大雙眼道:“假裝和你有私情?怎麼裝?”

    衛軒道:“這太簡單了,你端茶給我的時候,咱們相互摸一下手什麼的……”

    “打住!”張猛立刻抬手止住他,道,“兩個大男人摸手,老大你不覺得噁心麼?”

    “是有點。”衛軒一本正經點頭,“但我可以忍啊。”

    一旁的申一花聽到他們二人的談話,禁不住掩口直笑。

    張猛趕忙指著申一花,道:“你讓申姑娘去跟你演便是了,她可是真女人,幹麼非要我去跟你演。”

    “別胡說八道。”衛軒啐道,“申姑娘清清白白的,我怎能壞她清譽。”

    張猛剛想說他們兩個晚上都睡同一個房間裡,哪有什麼清譽可言,但想想還是忍住了,不然衛軒肯定讓他好看。

    “這樣吧。”衛軒道,“這次就當是執行一次任務,若是完成了,賞銀五兩。“

    張猛看向申一花,伸出五根手指,道:”申姑娘,五兩啊。“

    申一花點頭道:”公子是家主,他要給賞銀,自然是正經的花錢,可以給。“

    ”好!“張猛聞言忽然一臉賤笑,”五兩,哈哈,這活兒 - 我接了,申姑娘咱們走,快去給我打扮吧。“

    為了給他們爭取一點打扮的時間,衛軒特地先回房去換了一身衣服,然後才去客廳,客廳外,李青在那守著,衛軒走上前,在他身旁,低聲道:“待會張猛男扮女裝來奉茶,不要點破,直接讓他進來。”

    李青聞言雙眼一亮,露出一臉精彩的笑容,點頭:“好。 “

    衛軒進入客廳,只見柳夢鶴坐在客位上,二人相互見禮 分主客坐下,不待衛軒說話,柳夢鶴道:“衛大人,今天老朽可不是空手來的啊,上次老朽來,見你家中牆壁寥寥,今日特地給你帶來了一些字畫,雖然不是什麼名家真跡,都是仿品,但也都是隔了年代的,掛在家中,裝飾一下也很好。“

    他說罷展開一幅字帖,衛軒定睛一看,頓時驚問:”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

    ”喲。“柳夢鶴見狀頓時眉開眼笑,”一看衛大人對書法一道就頗有研究啊,這是唐朝的仿品,距離現在也有六七百年了。“

    衛軒前世的時候也收藏一些古董和字畫什麼,但他算不上收藏大家,快雪時晴帖這種東西,他只能在夢裡想想,甚至連古代的仿品也搞不到,唐朝的仿品,那也算是非常難得了,而且這幅字帖臨摹得非常好,至少以他的水平是看不出真假。

    不待卫轩反应过来,柳梦鹤已经展开第二幅卷轴,只见这是一幅画,而且是一副仕女图,卫轩禁不住起身,上前靠近了看,顿时失声惊呼:“唐寅的仕女图!”

    柳梦鹤淡笑提醒:“这是嘉靖年间的仿品。”

    “这……不像啊……”卫轩盯着仕女图仔细端详,怎么都感觉像真的,因为他以前一个朋友家里有唐伯虎的仕女图,那个朋友总是拿出来跟他炫耀,还教他怎么辨别真伪,正好他对这方面感兴趣,也就学了点。

    “仿品,这就是仿品。”柳梦鹤呵呵笑着,准备去拿下一幅。

    卫轩一把按住他手,道:“柳老爷,不用看了,这些东西,晚辈不能要,您的心意,晚辈领了。”

    柳梦鹤干笑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你留下装饰门面也是挺好的。”

    “不用了。”卫轩回到位置上坐下,缓缓摇头,“我乃官府中人,而柳先生您是商贾,你给晚辈送这些礼,晚辈若是收了,那便是受贿。”

    “这怎么能是受贿呢。”柳梦鹤道,“这几幅字画加起来才多少钱,要说受贿,你且看看本县的县尊周大人……”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止住,呵呵干笑:“卫大人,这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就几幅普通的字画而已……”

    “柳先生别说了。”卫轩斩钉截铁道,“晚辈是绝不会要的,请带回去吧。”

    “好。”柳梦鹤无奈一笑,将字画放回到茶几上,笑眯眯道,“卫大人两袖清风,心志高洁,当真叫老朽敬佩,老朽没有看错人啊。”

    “岂敢,柳先生谬赞了。”

    柳梦鹤道:“如今官场昏暗,贪官污吏众多,而且他们喜欢排除异己,但凡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者,他们都当做是敌人,卫大人你初入官场,或许有很多事不太明白,你可千万要提放着点啊。”

    衛軒聞言瞇了瞇眼,試探道:“柳先生此言,似乎意有所指?”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9-6-27 19:22 編輯

mk2258 發表於 2019-6-27 19:19





    “又来了?”卫轩闻言蹙了蹙眉,很明显,他不太欢迎这个柳老爷,轻叹一声,问,“在客厅吗?”

    “嗯。”申一花点头。

    卫轩若有所思道:“待会你别伺候茶水了,让张猛去。”

    张猛郁闷叫起来:“老大,我又不是丫鬟。”

    卫轩忽然灵机一动,道:“一花,你挑几件你的衣服给张猛换上,再帮他打扮一下,装扮成丫鬟,去客厅伺候茶水。”

    “啊?”张猛闻言瞠目结舌,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李二牛在一旁兴奋:“嗨,终于可以看到三姑娘换女人打扮的样子了,咱们以前就说过,张猛若是男扮女装,定是个漂亮媳妇。”

    “我呸!”张猛一口口水啐了李二牛满脸,骂道,“早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我堂堂七尺男儿,才不要男扮女装!”

    卫轩道:“张猛,配合一下吧,这柳老爷总是来纠缠我,你就男扮女装一回,奉茶的时候跟我演一出戏,假装是和我有私情。”

    张猛惊呆了,瞪大双眼道:“假装和你有私情?怎么装?”

    卫轩道:“这太简单了,你端茶给我的时候,咱们相互摸一下手什么的……”

    “打住!”张猛立刻抬手止住他,道,“两个大男人摸手,老大你不觉得恶心么?”

    “是有点。”卫轩一本正经点头,“但我可以忍啊。”

    一旁的申一花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禁不住掩口直笑。

    张猛赶忙指着申一花,道:“你让申姑娘去跟你演便是了,她可是真女人,干么非要我去跟你演。”

    “别胡说八道。”卫轩啐道,“申姑娘清清白白的,我怎能坏她清誉。”

    张猛刚想说他们两个晚上都睡同一个房间里,哪有什么清誉可言,但想想还是忍住了,不然卫轩肯定让他好看。

    “这样吧。”卫轩道,“这次就当是执行一次任务,若是完成了,赏银五两。”

    张猛看向申一花,伸出五根手指,道:“申姑娘,五两啊。”

    申一花点头道:“公子是家主,他要给赏银,自然是正经的花钱,可以给。”

    “好!”张猛闻言忽然一脸贱笑,“五两,哈哈,这活儿——我接了,申姑娘咱们走,快去给我打扮吧。”

    为了给他们争取一点打扮的时间,卫轩特地先回房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才去客厅,客厅外,李青在那守着,卫轩走上前,在他身旁,低声道:“待会张猛男扮女装来奉茶,不要点破,直接让他进来。。”

    李青闻言双眼一亮,露出一脸精彩的笑容,点头:“好。”

    卫轩进入客厅,只见柳梦鹤坐在客位上,二人相互见礼,分主客坐下,不待卫轩说话,柳梦鹤道:“卫大人,今天老朽可不是空手来的啊,上次老朽来,见你家中墙壁寥寥,今日特地给你带来了一些字画,虽然不是什么名家真迹,都是仿品,但也都是隔了年代的,挂在家中,装饰一下也很好。”

    他说罢展开一幅字帖,卫轩定睛一看,顿时惊问:“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

    “哟。”柳梦鹤见状顿时眉开眼笑,“一看卫大人对书法一道就颇有研究啊,这是唐朝的仿品,距离现在也有六七百年了。”

    卫轩前世的时候也一些古董和字画什么,但他算不上大家,快雪时晴帖这种东西,他只能在梦里想想,甚至连古代的仿品也搞不到,唐朝的仿品,那也算是非常难得了,而且这幅字帖临摹得非常好,至少以他的水平是看不出真假。

    不待卫轩反应过来,柳梦鹤已经展开第二幅卷轴,只见这是一幅画,而且是一副仕女图,卫轩禁不住起身,上前靠近了看,顿时失声惊呼:“唐寅的仕女图!”

    柳梦鹤淡笑提醒:“这是嘉靖年间的仿品。”

    “这……不像啊……”卫轩盯着仕女图仔细端详,怎么都感觉像真的,因为他以前一个朋友家里有唐伯虎的仕女图,那个朋友总是拿出来跟他炫耀,还教他怎么辨别真伪,正好他对这方面感兴趣,也就学了点。

    “仿品,这就是仿品。”柳梦鹤呵呵笑着,准备去拿下一幅。

    卫轩一把按住他手,道:“柳老爷,不用看了,这些东西,晚辈不能要,您的心意,晚辈领了。”

    柳梦鹤干笑道:“也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你留下装饰门面也是挺好的。”

    “不用了。”卫轩回到位置上坐下,缓缓摇头,“我乃官府中人,而柳先生您是商贾,你给晚辈送这些礼,晚辈若是收了,那便是受贿。”

    “这怎么能是受贿呢。”柳梦鹤道,“这几幅字画加起来才多少钱,要说受贿,你且看看本县的县尊周大人……”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止住,呵呵干笑:“卫大人,这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就几幅普通的字画而已……”

    “柳先生别说了。”卫轩斩钉截铁道,“晚辈是绝不会要的,请带回去吧。”

    “好。”柳梦鹤无奈一笑,将字画放回到茶几上,笑眯眯道,“卫大人两袖清风,心志高洁,当真叫老朽敬佩,老朽没有看错人啊。”

    “岂敢,柳先生谬赞了。”

    柳梦鹤道:“如今官场昏暗,贪官污吏众多,而且他们喜欢排除异己,但凡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者,他们都当做是敌人,卫大人你初入官场,或许有很多事不太明白,你可千万要提放着点啊。”

    卫轩闻言眯了眯眼,试探道:“柳先生此言,似乎意有所指?”

    “呵呵……”柳梦鹤一阵干笑,道,“算是吧,总之呢,老朽真的很喜欢你,不希望你出什么岔子。”

    “多谢柳先生提醒。”卫轩郑重拱手道谢,他是诚心感谢,在南溪县这个地方,举目无亲,一个陌生的老者又是要把孙女许配给他,又是主动提醒他小心其他官员,他真的有点感动。

    柳梦鹤虽然没有明说,但已经跟明说差不多了,县衙之中,县令最大,其次就是县丞,卫轩作为一个县丞,还能提防谁呢,当然是提防县令周文宏了。

    “哪里话。”柳梦鹤笑呵呵道,“老朽一见你,便非常喜欢,真恨不得将你收作孙女婿,可惜啊,我家凝儿没那福分啊……”

    卫轩当然知道他这是变着法地旧事重提,于是他选择沉默,不答话。

    柳梦鹤见自己这招没有,继续道:“对了,两次来你家中,还未四处参观一下,不知你可否带老朽参观一二。”

    “好,老先生请。”卫轩起身,引他出门。

    刚要出门,便看到一身女装打扮的张猛端着茶进来,张猛见他们要出去,顿时愣住了,戏码不对啊,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疑惑地望向卫轩。

    卫轩也是上下打量张猛,没想到这货装扮成女人后,竟然美得冒泡,几乎可以与申一花争艳。

    柳梦鹤看到张猛,不禁回头望向卫轩,笑呵呵道:“啊,又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小丫鬟,卫大人,你这府上……当真是姹紫嫣红啊,哈哈哈……”

    他虽然在笑,心中却在着急,卫轩身旁这么多美女,难怪对柳凝不屑一顾,唉……真着急。

    卫轩干笑道:“见笑了,见笑了,新来的丫鬟,今天第一次伺候茶水,来得有点晚,怠慢老先生了。”

    柳梦鹤忽然敛起了笑容,一本正经道:“老朽忽然想起来了,老朽家中还有急事,就先回去了,卫大人,告辞。”

    他说罢就走,卫轩说要送他,他都没搭理。

    张猛凑到卫轩身旁,低声问:“他怎么了?走得这么匆忙?生气了?”

    卫轩也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让我带他参观一下咱们的宅子呢。”

    张猛迟疑问:“那手……还摸不摸了?”

    “摸你个大头鬼。”卫轩白了他一眼,端起托盘里的茶,喝了一口,叹道,“若他是生气了,说明你男扮女装有效果了,嗯……希望他不要再纠缠什么亲事了,其实……他人也挺好……”

    张猛闻言一脸懵逼:“老大,他刚跟你谈了一会儿,你怎么就觉得他不错了?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

    “呸,你才被下降头了呢。”卫轩没好气地啐了他一口,没好气道,“咱们客居在此,举目无亲,但他刚才居然提醒我要小心周文宏。”

    “他怎么知道周文宏是坏人?”

    “你傻啊!”卫轩敲了一下他的头,道,“周文宏鱼肉乡里,断案不辨是非,冤枉好人,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柳梦鹤有钱有势,对于这种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哦……说的也是。”张猛挠头,由于他此刻是女人打扮,这模样还真是萌萌哒。

    卫轩上下又打量了他两眼,忽然笑起来:“你这模样,若是去皇宫选秀,皇后之位估计都非你莫属。”

    “真的么?”张猛闻言赶忙摆了几个刚学的女人娇羞的姿态,连连挑眉,“好看么?”

    外面的李青看到这一幕,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卫轩则道:“你倒是挺享受男扮女装的嘛。”

    张猛兴奋道:“嗨,老大,你还别说,我今天才发现,男扮女装真是太有意思了,唉,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呢……”

    卫轩顿时无语,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话,男扮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存在中间值。

    又聊了一会儿,卫轩转头看到了茶几上的一堆字画,不禁蹙眉:“他方才是不是故意急匆匆走的,为的就是将这些字画丢在这里?”

    张猛问:“这是那柳老爷的字画?”

    “嗯,送给我的。”卫轩上前抱起所有字画,走出客厅,交给李青,道,“表哥,你把这些字画还给柳老爷去。”

    “好。”李青接了过来,转身就走。

    此时此刻,柳梦鹤已经回到府上,跟柳凝坐在厅中,柳凝问:“师叔,事情进行的如何?”

    “成了。”柳梦鹤道,“他果然是廉洁之辈,不肯要我的字画,我故意将那些字画丢在了他府上,他应该会派人送过来,我叮嘱过门子,只有卫轩亲自来还字画,才报知于我,若是其他人,一概不收,也一概不见。”

    柳凝问:“他若是不想还字画了呢?”

    “不可能。”柳梦鹤摆手道,“他不是那种人,我就是一早瞧出来他不是那种人,才舍得把那些珍贵的字画拿出来的。”

    “你那不都是赝品么?”

    “只有快雪时晴是赝品,但那也是唐朝的古物,而且临摹者书法造诣不俗,十分难得了,其他的……可都是真迹啊……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了,今日在他府上,又看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丫鬟,这小子,身旁美女环绕,难怪对你居然不动心,原来内院之中姹紫嫣红。”

    柳凝闻言有点着急,起身道:“那我先去准备了,他若是来了,你派人通知我。”

    柳梦鹤摆手:“好,你去吧。”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9-6-27 19: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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