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諸天最強大佬 作者:七隻跳蚤(連載中)

 
Babcorn 2019-6-24 18:0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4 102496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4 22:49
第123章 攜銀千萬歸京

    雨化田這會兒看著楚毅道:“陛下此番下旨召督主回去,想來就是希望督主能夠震懾一下那些人。”

    處在雨化田的立場上面,自然是希望朱厚照皇權穩固,威望日隆,因為只有這樣,他們這些依附於天子的宦官才有更大的權利。

    如果說連天子都被文武百官所壓制的話,那就更不要說他們這些依靠皇權而生的內侍了。

    這一點就看劉瑾的下場就知道了,如果說朱厚照能夠壓下文武百官的話,或許劉瑾會垮台,但是絕對不至於會丟了性命,最多就是被打發來南京做一任閒散鎮守太監。

    正是因為朱厚照難以壓制文武百官,所以才只能在百官的逼迫之下選擇捨棄了劉瑾,儘管說避免了劉瑾被千刀萬剮的下場,但是最終也難逃一死。

    說話之間,雨化田自懷中取出一卷明黃色的絹帛,正是天子密詔。

    看到那密詔,楚毅還有范亨連忙起身準備跪迎,不過雨化田衝著楚毅道:“陛下有旨,督主不必跪迎,密旨不用宣讀,由督主自己親自打開來看便是。”

    就見雨化田將那密旨緩緩遞給楚毅,楚毅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將密旨接過,然後將密旨打開。

    目光一掃,楚毅看清楚密旨內容的時候心中不禁一顫,眼中隱隱有異樣的神采閃過。

    “楚大伴,朕想你了!”

    對於朱厚照的筆跡,楚毅好歹在朱厚照身邊呆了這些年,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一眼就看出這密旨不是由內侍所寫,而是由朱厚照自己親自手書。

    雖然說只是短短一句話,楚毅卻是能夠從這一句話當中體會到朱厚照的心境。

    若非是那些朝中文武逼迫太深的話,朱厚照絕對不會寫出這麼感性的一句話做為密旨,召他回去。

    邊上的范亨還有雨化田只看到楚毅打開密旨之後神色有些不大對勁,神思似乎是有些恍惚,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密旨當中究竟寫了什麼,竟然會讓楚毅這般反應。

    深吸一口氣,楚毅壓下內心的波瀾將密旨捲好收入袖口之中,然後向著范亨道:“范公,讓你準備的船隻,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范亨神色一正道:“督主儘管放心,五艘官船除了能夠運走這些髒銀,更可容納數百士卒。”

    楚毅微微點頭道:“范公費心了。”

    說著楚毅沉吟一番道:“既如此,明日下午裝船,傍晚啟程上路,返回京師。”

    目光落在一旁的雨化田的身上,楚毅輕笑道:“雨化田,你便隨同我一起回京吧。”

    雨化田只是稍作猶豫便點了點頭,他又不傻,楚毅這明顯是拉攏於他,此番回京之後,不出意外的話,楚毅就會榮升為司禮監總管,一躍成為大內第一人,就算是他所依仗的恩主谷大用到時候也要低楚毅一頭。

    本身谷大用同楚毅之間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矛盾,再加上年少之時的那點情分,雨化田自然不會排斥楚毅的拉攏。

    楚毅哈哈大笑道:“剛好,你來的正巧,明日上午隨本督看一場好戲,下午我們便回京。”

    隨著楚毅的命令安排下去,整個東廠據點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錢氏幾家也在這個時候完成了抄家的收尾。

    第二日一早,南京城,法場之上。

    這一次,前來圍觀的人並不少,因為錢家等幾家大多都是豪紳世家,其中並沒有涉及勳貴,又或者是已經收到了楚毅明日即將離開江南的消息,那些心頭壓了一塊石頭的權貴們終於鬆了一口氣,一個個出現在法場周圍的酒樓之上,遙遙觀看楚毅監斬錢家等人。

    雖然只是一夜,可是雨化田整個人到現在還有些發懵,這一夜功夫,在楚毅沒有對其封鎖消息的情況下,雨化田自然是盡數知曉了楚毅抵達江南之後的所作所為。

    正是知曉了這些,雨化田才覺得像是在做夢一般,他怎麼都想不到楚毅竟然那麼大膽,敢在這江南之地大開殺戒。

    而且一殺就是一族,一族的滅,足足滅了江南數十個家族,單單是被牽連丟了性命的豪紳、權貴以及其嫡系族人就達上千人之多。

    那可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足足上千人之多,要不是事實俱在的話,雨化田都不敢相信這是楚毅所作所為。

    如今雨化田便同曹少欽、楚方幾人站在不遠處,看著法場之上,楚毅、范亨以及被特意請來的魏國公徐俌親自監斬。

    法場之上跪了一排差不多上百人,皆是先前因為錢氏一族勾結日月神教而被抄家的豪紳一族。

    對於這些豪紳,楚毅根本就沒有絲毫同情的意思,江南的這些豪紳幾乎所有都是雙手沾滿了血腥,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因為他們而家破人亡。

    楚毅坐在那裡,看了看時辰,伸手將令牌拿在手中丟了出去,口中喝道:“斬!”

    雨化田眼睜睜的看著那令牌跌落在地,隨之一顆顆頭顱滾落,鮮血激射,雨化田有些失神的看著楚毅,徹底的信了楚毅這些日子在江南大開殺戒,製造了一起又一起的血案的事實,心中隱隱有些興奮,同時又有些敬畏。

    相比谷大用溫吞如水一般的態度,雨化田自然是更為欣賞楚毅這般果決,狠辣的處事手段。

    楚毅自然是不知道他請雨化田前來觀看他監斬竟然會讓雨化田對他生出敬畏於認同之感。

    法場之上,當那些豪紳以及族人被斬之後,又一批人被押了上來,四周不少人看到那一批被押上來的人之後不禁露出幾分不解之色。

    徐俌微微皺了皺眉頭,而楚毅這會兒則是向著徐俌道:“老國公且看,這些人便是錢家所勾結的江湖匪類,日月神教弟子。”

    徐俌愣了一下,看了那些人一眼,果然都是一些渾身煞氣的江湖中人,對於這些人,徐俌自然是沒有什麼興趣。

    這會兒曹少欽上前,看了四週一眼,尖聲道:“諸位,這些便是錢家等人所勾結之江湖匪類,日月神教弟子,這些人膽敢謀害朝廷欽差,實為死罪,今日特明正典刑,以昭告天下,大明皇威浩蕩,任何人不得侵犯。”

    說話之間,曹少欽眼中閃過一道興奮之色,尖聲喝道:“斬!”

    頓時數十名被生擒活捉的日月神教江南分壇弟子盯著楚毅高聲呼喊:“閹狗,教主他不會放過你的,哈哈哈……”

    一個個人頭落地,只有這些日月神教弟子的詛咒聲在四周迴蕩。

    人群之中有日月神教弟子眼睜睜的看著楚毅將教中弟子一個個斬殺,除了低聲咒罵之外,卻是沒有誰敢上前一步。

    魏國公向著楚毅微微一笑道:“督主,本公特地備下了薄酒,以為督主送行。”

    楚毅聞言道:“老國公實在客氣,本該是楚某宴請老國公才對,怎麼能夠讓老國公宴請楚某呢!”

    魏國公捋著鬍鬚笑道:“今日督主便要回京,自當由老夫為督主送行才是,督主若是心中過意不去的話,他日還請多多照拂我魏國公府便是。”

    席間之人並不多,但是能夠前來為楚毅送行,至少承擔了極大的壓力,畢竟楚毅如今在這江南之地幾乎是惡名在外,誰人若是前來為楚毅送行,肯定會為那些文人所攻訐。

    這些文人一時之間或許拿楚毅沒有什麼辦法,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就拿其他人沒有辦法啊。

    譬如吏部尚書王華,對於這位老大人出現在這裡,楚毅自然是頗為驚訝,這位可是弘治帝時期天子為朱厚照所選的老師之一,楚毅甚至也曾聽其講學,真的說起來的話,兩者之間倒也有幾分師生情誼。

    只不過王華為人剛直了一些,劉瑾當政,不肯屈從於劉瑾,結果被劉瑾打發來了南京六部養老。

    除了王華之外,倒也有幾名南京六部的文武官員前來,這些人對楚毅隱隱的帶著幾分奉承,楚毅不傻,如何看不出這些官員是在他身上下賭注,準備依附於他。

    要說節操,能夠於宦海沉浮的,哪一個還有什麼節操,就連劉瑾,在其大權在握之時,還不是一樣有一群文武依附於劉瑾門下,甘為劉瑾爪牙嗎?

    如今楚毅雖然前程未知,但是並不妨礙一些人提前下注在楚毅身上賭一把啊。

    能夠有這般決心,敢於在楚毅身上賭一把的,自然都不是一般人,畢竟真是庸俗之輩,怕是也沒有那般膽量。

    所以說楚毅對於這些人的主動親近自然是一一回應,此番回京說不得又是一場大殺特殺,介時人頭滾滾,若是他手下沒有一批可用之人填補空缺的話,恐怕這朝堂就要亂了。

    察覺到楚毅的回應,這些人自然是一個個暗暗興奮不已。

    至於說徐俌這老狐狸,主動為楚毅送行,並且舉辦這一場宴席,可以說不動聲色之間便將人情賺到了手。

    不管是楚毅,還是這些想要依附楚毅的文武官員,多多少少都要欠徐俌那麼點人情不是嗎!

    臨近傍晚時分,南京城外碼頭之上,幾艘官船停靠在岸邊,楚毅緩步向著大船之上走去,腳步微微一頓,回首向著落日餘暉中的南京城望去,朝霞漫天,分外炫目。

    岸上不知多少人眼看著在江南之地製造了一場場血案的楚毅走上大船,一顆心隨之落下,忍不住為之歡喜。

    甚至有人壓抑不住歡喜落淚道:“這天殺的楚屠夫終於離開江南了,老夫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同樣有人咬牙切齒用一種恨不得將楚毅碎屍萬段的語氣道:“閹賊楚毅,劉瑾便是你之榜樣,京師便是你葬身之地。”

    “走了,這瘋子終於走了!”

    “哈哈哈,諸位,今晚秦淮河,本侯請客,吾等一醉方休!”

    站在大船之上,楚毅憑藉著先天級別的實力,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岸上不少人那種激動、興奮又或者充斥著仇恨的歡呼聲,咒罵聲。

    但是這一切皆與他無關了,南京城,他下次再來之時,將會是另外一副模樣。

    “開船,出發!”

    隨著一聲呼喝,數艘大船緩緩啟動順著滾滾江水漸漸遠離了南京城。

    大船入江,船上上千萬兩的紋銀也只有大船才能夠快捷的運往京師,否則真的走陸路的話,不知道要多久,再說了,這一路之上,不知道要防備多少盯上這上千萬兩紋銀的人。

    就算是借助運河,楚毅都絲毫不懷疑江南之地的那些人一定會將他攜帶上千萬兩紋銀順著運河回京的消息散播的天下皆知。

    走運河唯一的好處就是速度夠快,就算是有人要打這些紋銀的主意,沒有點實力根本就不行,至少水上下手要比陸上下手困難多了。

    京杭大運河自杭州起至北京,這其間卻是繞過了南京城,不過南京城瀕臨長江,所以大船直入長江,順江而下然後匯入京杭大運河,最後走京杭運河線,直入京師。

    江水濤濤,楚毅站在船舷處,遙望兩岸青山,夜幕之中,隱約可見兩岸星火點點,夜間行船的確凶險,好在范亨所安排的皆是熟悉長江水道的老船工,幾艘大船除了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卻是穩穩的行駛在江面之上。

    不知什麼時候,楚方出現在楚毅身後道:“督主,夜間風涼,督主還是回船艙歇息吧!”

    楚毅看了一旁的石魁、曹少欽幾人一眼道:“石將軍,你說那些人若是想要劫走船上紋銀,他們會選擇何處下手呢?”

    石魁微微一愣,眼中閃過一道精芒道:“回督主,江水湍急,適合動手的地方並不多,末將以為就算是有人想要半途劫船,那也該在我們進入運河之後才是,不過大運河綿延千里,末將還真的不敢確定。”

    楚毅向著曹少欽還有齊琥道:“傳令下去,讓我們東廠的人都打起精神來,運河兩岸,但凡是有什麼風吹草動一定要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過來。”

    東廠據點遍佈天下,更何況還是這運河兩岸,交通便利之地,自然是擁有眾多的東廠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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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冤死的名士【求月票】

    大船順風順水,一夜便是數百里,天色剛亮便於揚州匯入了京杭大運河,托楊廣修築之京杭大運河之餘澤,揚州繁華甚至超過了南京城。

    運河之上,船來船往,一進入運河段,楚毅等人便明顯感受到了這一條貫通南北的大運河對於南北二地之間的交融到底起到了何等作用。

    其他不說,單單是開闢這一條大運河,隋帝楊廣便可謂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揚州城做為京杭大運河的重要節點,自然是佔盡了天時地利,船來船往,南北交通,造就了揚州城的繁華。

    五艘官船駛入運河,緩緩停靠在碼頭之上,就算是楚毅再怎麼急著回京,他也不能一直趕路,他能扛得住,關鍵船上其他人未必扛得住啊。

    再說了,船上的清水、食物什麼都要補充,即便是明知靠岸補給會給有心人可乘之機,但是楚毅還真不擔心。

    該來的總會來的,甚至楚毅倒是期望有人能夠跳出來,也好讓他殺雞儆猴。

    齊琥、曹少欽親自帶人下船督辦清水、食物補充事宜,無論是齊琥還是曹少欽都是心思縝密之人,楚毅還真不擔心會出什麼紕漏。

    大船停靠沒有多久,揚州知府便收到了消息,第一時間招來心腹將一封密信交給對方道:“立刻將這封信送出去。”

    那位心腹湊到揚州知府耳邊,聽得對方一陣耳語,微微點了點頭道:“老爺儘管放心,我一定在最短時間內將信送到。”

    很快便見揚州知府在一隊衙役的簇擁之下來到了大船之所在求見楚毅。

    楚毅並不準備下船浪費時間,乾脆就派楚方將其打發了,卻不料這位揚州知府竟然一副不肯離去,非要求見楚毅的架勢。

    楚方無奈之下只得回船向著楚毅稟明情況,楚毅不禁愣了下,按說除非是準備依附於他的官員,否則以他如今在文人士子當中的名聲,這些官員對他不退避三舍那已經是好的了,就是不知道這位揚州知府這般慇勤究竟是所為何事。

    一隻手輕輕的叩擊桌案,楚毅緩緩抬頭道:“將這位揚州知府請來,本督主倒是要看看,他有何事!”

    如果說對方真的是有心依附於他的話,那麼考察一番,若是真心依附,楚毅倒是不介意多一手下,畢竟對方能夠坐穩揚州知府的位置,料想能力也不會太差。

    很快揚州知府王恆便被帶到了大船之上,見到楚毅的時候,王恆連忙上前一禮道:“揚州知府王恆見過欽差楚督主。”

    楚毅微微點了點頭打量著這位揚州知府,對方年月四旬,目光清明,神色之間並無阿諛奉承之色,倒是讓楚毅對其高看了一眼。

    “哦,不知王知府求見本督主所為何事?”

    王恆神色平靜道:“在下聞知督主駕臨,特於酒樓備了薄酒恭迎督主駕臨揚州府,以為督主接風洗塵!”

    楚毅眉頭一挑,淡淡的看了王恆一眼道:“王知府若是要為楚某接風洗塵的話,那便罷了,本督主奉天子詔命回返京師,卻是不便於途中停留。”

    王恆露出幾分失望之色道:“看來是下官沒有這般福分!”

    楚毅端起茶杯,王恆見狀緩緩一禮道:“如此下官這便告退了,謹祝督主一路順風。”

    楚毅微微頷首道:“楚方,替我送知府大人下船。”

    目送那揚州知府王恆離去,楚毅向著邊上的雨化田道:“雨化田,你對這揚州知府怎麼看?”

    雨化田微微沉吟一番緩緩道:“依我看,這揚州知府舉動卻是有些可疑,他並非是依附督主而來,反倒是一副要留督主於揚州暫停一時的模樣。”

    楚毅輕嘆道:“是啊,他最終目的就是希望本督主能夠於揚州府暫停。”

    “有人想要在揚州府劫船?”

    雨化田一聲驚呼,顯然是意識到那揚州知府的目的。

    楚毅輕笑:“雖然做此推斷有些武斷,但是想一想這船上可是有著上千萬兩白銀,足夠某些人矇蔽了心智,做出什麼樣的反應都不稀奇。”

    雨化田默然,他也是在裝船之日方才知曉楚毅竟然在這江南之地生生的抄家滅族,刮了上千萬兩白銀。

    這不是上萬兩,而已不是百萬兩,而是足足上千萬兩之多,哪怕是雨化田也能夠意識到,這一路之上絕對不會那麼平靜。

    上千萬兩白銀,足夠無數人發狂了,就如楚毅所說的那樣,無論什麼人,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那都不奇怪。

    送王恆下船的楚方歸來剛好聽到雨化田的驚呼聲,再聽楚毅那麼說,楚方立刻意識到王恆可能有問題不禁道:“督主,要不要我去查一查這王恆。”

    楚毅搖了搖頭道:“王恆既然敢來,那麼他肯定抹去了所有的痕跡,單憑東廠在揚州府那點人手,只怕什麼都查不到。”

    “可是……”

    楚毅擺了擺手道:“我們眼下最重要的是順利抵達京師,至於說這些心懷叵測之輩,這一路之上,王恆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無有證據之下,本督主也沒有功夫去理會他們。”

    當曹少欽同齊琥歸來的時候,足足過去了小半天時間。

    曹少欽一臉怒色的向著楚毅道:“督主,這揚州城肯定有鬼,我與齊檔頭拿著銀錢竟然買不到新鮮的蔬菜,最後咱家實在忍不住,殺了一名躲在暗中威脅那些菜農的人,這才算是湊夠了新鮮的蔬菜。”

    楚毅並不覺得驚訝,安撫曹少欽道:“你只要想一想,我們船上有上千萬兩白銀,為了這些白銀,有些人什麼都做得出,如果我是你的話,那些新鮮的蔬菜我一定會丟進河裡去。”

    “什麼……督主您的意思是那些菜農有問題,咱家所買的蔬菜被他們做了手腳?”

    曹少欽一聲驚呼,就連一旁的齊琥都禁不住露出驚駭之色。

    楚毅淡淡道:“有沒有什麼問題,是不是被做了手腳,你們去驗一驗不就知曉了嗎?”

    曹少欽身影一晃,消失在眾人面前,很快就見其將所買的一些新鮮蔬菜取了過來然後一一查驗,很快曹少欽神色變得無比難看,一巴掌將這些蔬菜拍的粉碎尖聲道:“可惡,真的有毒,咱家殺了他們!”

    就在曹少欽準備下船去尋那些菜農殺人的時候,楚毅開口道:“吩咐下去,即刻啟程,這揚州府有高人啊,既然如此,我們不陪他們玩便是。”

    曹少欽愣了一下,冷靜下來向著楚毅拜倒於地道:“奴婢有罪,差點上了那些人的當。”

    顯然曹少欽冷靜下來之後已經意識到對方可能故意如此,目的就是為了激怒他們,然後調虎離山,將他們的注意力吸引到揚州城之中,到時候他們自然就可以打船上紋銀的主意。

    畢竟在蔬菜當中下毒,這種手段到底是太明顯了一些,也很容易查出,對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用下毒的手段對付楚毅等人,其目的無非就是激怒楚毅等人罷了。

    楚毅就是看透了這一點,如果說沒有船上這些紋銀,沒有朱厚照那一封密詔的話,楚毅倒是不介意陪揚州府的某些人玩一玩,只可惜他如今歸心似箭,所以看穿了某些人的算計之後,楚毅直接就掀了棋盤,老子不陪你們玩了。

    碼頭邊上一座酒樓之中,一名青衫文士坐在那裡,幾名渾身透著一股子煞氣的精壯大漢坐在那裡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不時的對那青衫文士恭維道:“謝先生不愧是我揚州府首屈一指的名士,略施小計就能夠將楚毅這閹賊玩的團團轉,想來要不了許久他們就該發現咱們派人賣給他們的蔬菜都做了手腳吧。”

    一名漢子袒胸露乳,正拿著一根雞腿啃著,一邊道:“可惜了被殺的那名兄弟,要不是將戲演的更像的話,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名兄弟丟了性命。”

    青衫文士眼中閃過一絲不屑,顯然是對於這些混跡運河之上的江湖幫派人物沒有什麼好感,不過他們要對付楚毅,這些江湖幫派人物卻是再好用不過了。

    “諸位,若是謝某所料不差,要不了許久,楚毅震怒之下定然會派人進入揚州城抓人,到時候大家趁著船上守備力量減弱,一擁而上,殺了楚毅等人,上千萬兩白銀便可為我等所有。”

    面對這位謝先生所描述的光明前景,尤其是提到上千萬兩白銀之時,在場幾名大小幫派之主一個個禁不住呼吸急促起來。

    他們累死累活在這運河之上也不過是積攢了幾千上萬兩紋銀而已,可是現在停靠在碼頭之上的那幾艘大船之上就裝了足足上千萬兩之多,若是果真如謝先生所說能夠將紋銀搶奪到手,那他們豈不是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嗎?

    至於說其中的風險,會不會丟了性命,對於這些常年搏命的江湖幫派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可能隨便一次幫派衝突都會丟了性命,如今為了上千萬兩紋銀,便是丟了性命,那也值得啊。

    一雙雙通紅之中透著無限的貪婪之色的眼睛透過窗戶死死的盯著遠處那幾艘大船,若非是忌憚大船之上那些官兵的話,他們早就派人沖上去了。

    現在就期待著大船上能夠分出一部分人進入揚州城,到時他們便一擁而上,拚命拿下大船。

    可是就在這時,幾位幫派之主一個個的睜大了眼睛露出愕然之色,顫聲道:“這……這不對啊,謝先生,他們怎麼拔錨走了啊……”

    這會兒謝天名臉上的成竹在胸的表情一下子凝滯了,原本手中搖晃著的摺扇啪嗒一下掉落在地,傻傻的看著漸漸遠去的大船,口中喃喃道:“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啊……”

    一名莽漢雙眼通紅,一把抓住謝天名的衣襟一下將其提了起來,猙獰的面孔幾乎貼著謝天名吼道:“你他娘的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算定閹狗會分兵的嗎?”

    謝天名一臉怒色吼道:“我又怎麼知道這閹狗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啊,你衝我吼什麼,再不放開我,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想弄死我?那你給我去死吧!”

    莽漢生就巨力提著謝天名便向著桌子上狠狠的砸了下去,這會兒邊上的幾位江湖幫派之主才反應過來,見狀不由的神色大變。

    這名莽漢乃是黑魚幫幫主,根本就是一個沒有多少腦子的莽漢,那黑魚幫加上他也不過只有十幾人,可以說就是來湊數的,大家也是看其沒有腦子,才忽悠他過來做為炮灰,就連先前被曹少欽殺死的那人也是黑魚幫的手下。

    結果這會兒楚毅的反應同謝天名所說的根本就是兩樣,黑魚幫幫助陳黑魚自然是怒了。

    “快攔住他啊!”

    咣噹一聲,謝天名的腦袋就像是一個被摔碎的西瓜一樣被陳黑魚一下子摔碎,那幾位幫派之主看著腦袋爆開的謝天名,再看看面目猙獰的陳黑魚一個個面面相覷,對視一眼轉身就走。

    他娘的,這都是什麼事兒啊,謝天名好歹也是揚州府的名士,就這麼被摔死,可以料想揚州府的那些文人絕對不會放過他們,此時不跑的話,只怕就跑不掉了。

    楚毅絕對料想不到他懶得同謝天名玩什麼陰謀詭計直接掀了棋盤,結果卻是讓謝天名這位名師丟了性命。

    當然區區一個謝天名還不足以聚集十幾位凶神惡煞一般的江湖幫派之主,其背後自然有其他人掌控大局,而謝天名無非就是推出來的一個棋子罷了。

    成了固然好,就算是失敗了,到時候死的無非就是謝天名以及這些江湖幫派之主。

    大船順著運河而下漸漸遠離了揚州府,運河水道不比江水湍急,所以船速並不慢,甚至趕上某些河段還必須依仗河工拖動大船前行。

    好幾次大船由河工拖動而行的時候,楚毅都有些擔心會不會有人趁機殺出來,畢竟這個時候絕對是極佳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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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楚督主墜河而亡!【求月票】

    然而一直到大船行至徐州的時候,這一路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愣是沒有任何人或者勢力動手。

    如果不是楚毅察覺到那些隱於河道兩側始終監視著大船一舉一動的身形的話,楚毅都要懷疑是不是某些人轉了性,不準備打他還有這上千萬兩紋銀的主意了。

    但是人性貪婪,上千萬兩白銀啊,誰能不動心,但凡事有機會,誰都會選擇搏一搏,這天下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

    否則的話,揚州府之中,那十幾名大小幫派之主就不會在明知道那是東廠官船的情況下還敢聚集在一起打楚毅的主意。

    他們就不知道攔截東廠官船乃是大逆不道,自尋死路的舉動嗎,就算是再沒有見識,這一點他們心中還是明鏡一般的,可是架不住千萬兩紋銀的吸引力太大啊。

    這一條大運河不知道養活了多少靠著運河為生之人,其他不說,單單是這些河工,那便是依靠大運河為生。

    以大運河為依託,滋生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勢力,然而這一路行來,這些勢力竟然沒有一個跳出來動手。

    楚毅可不信這麼多勢力當中就沒有為金銀所矇蔽了心竅的人,要說大多數不敢打東廠主意那還說的過去,但是要說所有人都不敢動東廠的官船,楚毅自問東廠以及他的凶名還沒有那麼大。

    那麼出現這種詭異的局面的可能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一股龐大的勢力鎮住了所有運河上的大小勢力,又或者是所有的勢力都聯合了起來。

    否則的話根本就無法解釋這種局面,但是不管是什麼原因,這都是楚毅所不願意看到的。

    若是一波一波的來,以楚毅所做的準備,還真的不懼,但是如果說這運河之上那麼多的大小勢力真的聯合起來的話,就算是楚毅再如何的自負,他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保得住這些金銀。

    大船之上,楚毅面色凝重的看著曹少欽、齊琥、雨化田等人緩緩道:“諸位,眼下情形如何,我想就算是我不說,大家心中也有數才是。”

    曹少欽尖聲道:“督主,依咱家看,督主直接上岸,調派地方衛所兵馬,以大軍守護,就不信那些人還能衝擊軍隊不成。”

    不得不說曹少欽所言的確是一個辦法,楚毅目光投向齊琥、石魁,雨化田幾人。

    齊琥搖了搖頭道:“屬下不過是以武夫,督主有什麼吩咐,齊某一定完成,可是要讓齊某與人玩陰謀,齊某還真不擅長。”

    雨化田看了曹少欽一眼道:“曹公公的建議頗為有理,若是果真整個運河上的勢力都聯合起來的話,除了調派軍隊之外,咱家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破解此局。”

    石魁身板挺直站在那裡,注意到楚毅的目光向著他看過來,石魁沉聲道:“末將只能保證麾下士卒拚死守護督主,若是對方人多勢眾……”

    楚毅輕嘆一聲,其實就是他,面對這種局面也只有一種選擇,調派衛所兵馬,由運河轉陸路而行,所幸下一站便可抵達濟寧,距離京師已然近了許多,即便是改走陸路,一個月之內也足可抵達京師了。

    深吸一口氣,楚毅道:“大家且下去歇息吧,具體如何,等到了濟寧再做決斷,楚方,你且留下。”

    第二天就沒有人見過楚方。

    從徐州到濟寧,這一路之上仍然是風平浪靜,詭異的可怕,楚毅吩咐將船速放下來,更是時刻保持著同東廠之間的聯繫,但凡是運河兩岸有什麼風吹草動絕對會第一時間為楚毅他們所知曉。

    這一段路足足走了六七天的時間,這絕對是楚毅的一次試探,因為這一段運河四周無論是徐州還是中途的台兒莊又或者下一站濟寧皆駐紮有朝廷大軍,如果說這些人要動手的話,肯定不會選擇這一段運河。

    果不其然就算是楚毅放慢了速度,運河之上仍然是一片平靜,這讓楚毅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判斷。

    這一次楚毅召集了石魁、曹少欽幾人道:“諸位,現在綜合種種跡象可以看出,這些人應該已經聯合了起來,我們必須要選擇一個地方棄船改走陸路。”

    幾人對視一眼道:“吾等謹遵督主之命。”

    楚毅微微頷首道:“下一站就是濟寧,本督主決定在濟寧棄船,到時曹少欽你帶人去將濟寧守備帶來見我!”

    曹少欽應了一聲。

    然後楚毅又做了安排,不過是一個時辰左右,前方一座大城出現在視線當中,正是坐落於運河邊上的濟寧城。

    曹少欽下了船直奔濟寧城而去。

    濟寧守備府上,做為濟寧守備,杜文倒是一個難得的識兵之人,雖然將略一般,但是比之當下太多連刀槍都不去碰的武臣來,至少杜文還能夠拎得動刀槍,騎得了戰馬,受此影響,杜文手下一干兵馬倒也勉強能夠拿得出手。

    守備府上幾道身影聚於廳堂之中,在這守備府中,按說做為主人的杜文應該坐在首位才對,但是這會兒坐在正中的卻是一位相貌清瘦,一身青衫的老者。

    老者雖然相貌清瘦,可是雙眸之中卻隱隱有睿智的神色閃過,只看在場其他人對這位老者的尊敬程度就知道對方絕非是一般人。

    “岱山先生,據快馬來報,那閹賊最多幾個時辰就將抵達濟寧,若是一切皆如先生所預料的那般的話,楚毅便會選擇在濟寧棄船改走陸路。”

    開口說話之人赫然是濟寧知府,與其聚在這裡的幾乎都是濟寧城的要員,知府、守備盡皆在此,卻是以這位岱山先生為主。

    陳禮字子隱號岱山先生,歷三朝帝王,雖非重臣,然則門生故吏卻是不少,譬如這位濟寧知府便是其昔日之門生。

    陳禮捋著鬍鬚道:“此番那幾位大人施壓,運河之上大小勢力暫時聯合在一起給楚毅施壓,楚毅是聰明人,他肯定能夠意識到運河之上已經不再安全,必須要棄船改走陸路,恰好我們的目的就是讓他棄船。”

    杜文恭敬道:“岱山先生神機妙算,楚毅的一舉一動皆在先生之預料當中,只要你下了船,上了岸,那麼一切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嗎?”

    濟寧知府微笑道:“或許我們可以草擬一封奏章呈給天子,就說東廠督主楚毅在回京途中,不幸墜江而亡,屍骨無存!”

    又一位濟寧文臣捋著鬍鬚笑道:“若是陛下不信的話,那我們就再奏報,就說楚毅為山匪所殺,山匪逃之無蹤,楚毅屍身不存。”

    就在邊上的一處客廳當中,聚集在這裡的則是另外一夥人,這些人一個個穿著五花八門,甚至身上都帶著兵刃利器,一股子濃郁無比的江湖氣息。

    若是有人見了的話,可能就會認出這些人全部都是運河之上大小勢力之主,全都是刀口舔血,靠運河為生的江湖中人。

    這些人能夠成為一方勢力之主,自然靠的就是一身實力,在這些人當中,單單是達到了一流之境的好手就超過了一手之數。

    大明江湖可不止那幾家門派而已,偌大的天下自然是藏龍臥虎,所以說只是一條運河之上隨便扒拉出幾位一流好手還真不稀奇。

    曹少欽出現在濟寧守備府之前,立刻便出示了令牌衝著守門的士卒道:“奉東廠督主之命,特來請濟寧守備前去一見。”

    那位士卒不由的呆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連忙前去通秉,而曹少欽則是打量著整個濟寧守備府。

    目光掃過十幾名列隊巡邏的士卒,曹少欽心中暗暗點了點頭,只看這些士卒的精氣神,料想這位濟寧守備手下的人馬應該不會太差,這倒是讓他安心了許多。

    就怕這位濟寧守備手下全都是一群烏合之眾,否則的話,還真的無法保證那些紋銀的安危呢。

    大廳之中,正說笑的濟寧守備、濟寧知府等人突然之間聞知楚毅派了人前來相請杜文,眾人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

    陳禮更是面露笑意道:“看來楚毅果真入了我等撒下的大網,一切按照計畫行事,能否替幾位大人除了這閹賊,今日就看諸位的了。”

    杜文豁然起身道:“岱山先生儘管放心便是,既然楚毅到了我等地盤,那麼他今日插翅都休想逃走。”

    說著杜文一邊向著廳外而去,一邊道:“諸位稍後,待我去應付了楚毅來使再說。”

    當曹少欽看到杜文的時候,杜文一臉的驚喜之色衝著他一禮道:“這位公公,您說楚督主召見在下?”

    將杜文神色看在眼中,曹少欽只當對方又是一位試圖依附楚毅的官員,並不覺得奇怪,微微頷首道:“不錯,督主此刻正停駐在濟寧碼頭之上,守備大人且點齊了兵馬,隨我一同前去迎接督主。”

    杜文一臉狂喜之色連連點頭道:“這位公公且稍等片刻,待我換了衣服便點齊兵馬前去拜見督主。”

    對於杜文的態度,曹少欽自然是再滿意不過,微微點頭道:“守備大人且便。”

    不過是一會兒功夫而已,杜文便是一身戎裝出現,賣相那是相當不錯,恭敬的衝著曹少欽道:“公公,請!”

    曹少欽轉身的剎那,杜文陡然之間拔刀向著曹少欽當頭劈了下去,那速度相當之快,差不多可以同江湖二流好手相媲美了。

    但是杜文卻是太小瞧了曹少欽了,再怎麼說曹少欽那也是修煉了葵花寶典的一流頂尖好手了,就算是沒有防備,可是背後呼嘯聲而來,曹少欽身形一晃險之又險的避開了那一刀,不過就算如此,曹少欽肩膀也被擦傷了一塊。

    畢竟曹少欽對杜文根本沒有一點的防備之心,卻是被對方給偷襲了個正著。

    曹少欽一臉驚駭之色盯著杜文,這會兒四周卻是突然出現了一道道身影,赫然是先前於側廳當中的那些江湖中人。

    曹少欽目光掃過那些人,再看自大廳當中走出來的岱山先生、濟寧知府等人,儘管說不清楚這些人身份,可是曹少欽也隱隱有所猜測。

    只聽得曹少欽尖聲道:“就是你們算計我家督主的嗎?”

    岱山先生捋著鬍鬚微微一笑道:“楚毅這閹賊看來還是如老夫所料選擇在濟寧棄船改走陸路,不知老夫猜的對不對呢,曹公公!”

    或許一般人不清楚曹少欽的身份,可是岱山先生對於楚毅身邊的幾人那是再清楚不過了,尤其是曹少欽更是印象深刻。

    曹少欽神色微微一變掃了杜文等人一眼道:“爾等竟然意圖謀害欽差,就不怕天子降罪,將爾等滿門抄斬嗎?”

    岱山先生帶著幾分不屑道:“天子降罪?他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算是天子又如何!”

    濟寧知府微微一笑道:“下官可以作證,楚毅乃是墜入運河而亡,屍骨無存的。”

    其他的濟寧官員盡皆在一旁點頭道:“不錯,我們也可以作證!”

    看到這一幕,曹少欽哪裡不知道這濟寧根本就是一處陷阱,就等著他們一頭撞進來。

    深吸一口氣,曹少欽轉身就走,他必須要將這裡的消息帶給楚毅,否則的話等到他們都下了船,無心防備之下,大軍圍殺,就算是楚毅都可能會難逃一劫。

    曹少欽一動,濟寧守備連喝道:“給我將他攔下,絕對不能讓其逃走。”

    同時濟寧守備衝著幾名手下喝道:“立刻點齊兵馬,隨我前往碼頭,剿滅水賊!”

    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要對付的乃是欽差楚毅,但是那一層遮羞布還是要的,至少到時候他們可以說斬殺的根本不是楚毅一行人,而是一夥闖入濟寧的水賊。

    做為濟寧守備率軍剿滅水賊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管是到了何處,這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就是天子都怪罪不得。

    “哈哈哈,守備大人,祝你此去旗開得勝,莫要不要走了任何一個水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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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漕運總督【求月票】

    隱隱為眾人核心的岱山先生陳禮捋著鬍鬚,目光落在身旁一人的身上道:“費公公,還要勞煩你同杜大人走上一遭!”

    話音落下,就見一名面白無鬚,卻是一副員外模樣的人走了出來,正陷入包圍當中的曹少欽目光一掃立刻就認出對方的身份來。

    費喜,東廠安插在濟寧這一重要據點的主事之人,曹少欽卻是沒想到對方竟然被收買了。

    費喜向著陳禮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奴婢便同杜大人前去拜見督主!”

    杜文哈哈大笑道:“若是有費公公陪同前往的話,那楚毅肯定不會有絲毫防備,到時候亂箭齊射,我等必可名動天下,青史留名矣!”

    費喜臉上掛著幾分笑意點頭道:“如此咱家便先恭賀杜大人了!”

    這幾日濟寧的兵馬便時刻處在一種待發狀態,本來這種異常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會為東廠的人所探知,楚毅若是收到東廠的密報,那麼也一定會察覺到濟寧的異常之處。

    只可惜濟寧這一東廠的重要據點主事人竟然被這些人給收買了,這就等於東廠安插在濟寧的眼睛瞎掉了,楚毅所能夠收到的消息,自然是陳禮等人他們想要楚毅知曉的。

    曹少欽幾次試圖衝出去,然而這些靠大運河為生的幫派之中真的是臥虎藏龍,幾名一流好手聯手之下愣是將曹少欽這等修煉了葵花寶典的強者都給死死的拖住。

    轟隆隆的馬蹄聲以及略顯混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濟寧城門大開,一隊隊士卒高舉火把直奔濟寧城外的碼頭而去。

    濟寧碼頭之上,楚毅幾人看著遠處的濟寧城,身後滾滾大河之水,即便是楚毅都不禁感嘆這大運河之便利。

    提及大運河上一處處節點所駐紮的官軍就不得不提一下大明漕運,依託大運河所誕生的漕運就像是大明這一巨人的一條輸送營養、血液的大動脈一般。

    大明立國之初,太祖定都南京,江南糧食、蔬菜、絲綢等自然不需要轉運京師可以就地解決,然而隨著成祖遷都北京之後,北方之地根本不足以供應京師所需,這就必須要將南方的糧食等運轉往京師之地。

    所以大運河一下子繁華了許多,並且隨之誕生了漕運總兵這一職務。

    成祖年間,朝廷自南方將賦稅、糧食、絲綢等物運往京師一部分走大運河,一部分走海運。

    成祖朱棣親自認命平江伯陳瑄為第一任漕運總兵,這個時候還不是由文人主掌的漕運總督,而是由武將所執掌的漕運總兵。

    提及大明漕運的話,卻是怎麼都避不開平江伯陳瑄這位第一任漕運總兵,陳瑄在朱棣靖難之時率領南方水師歸順朱棣,後因功被封為平江伯,朱棣因其有治理河道之才,特任命其為第一任漕運總兵。

    而陳瑄此人也不負厚望,任職期間疏通大運河,執掌大運河沿線120多個衛所,軍卒達十幾萬之多,而受其管轄的大小船隻達數萬艘之多,生生將漕運運輸能力翻了數倍,此人於漕運總兵任上共歷幾代帝王,三十餘年,貫通南北漕運,每歲四百萬石至京師,國家萬年,誠萬世之利也!

    然則及至景泰帝之時,文臣權勢日盛,又立漕運總督,漕運總督負責徵收物資,而漕運總兵負責率軍押運物資。

    待到文臣權勢更盛之時,漕運總兵已淪為漕運總督之下屬,一切皆受命於漕運總督,甚至至萬曆年間,漕運總兵一職更是被罷黜,整個漕運系統盡入漕運總督之手。

    大運河可以說是整個大明帝國的命脈,成祖朱棣靖難之時奪大運河濟寧節點而建文帝喪失對整個山東的掌控,待到朱棣奪取節點揚州,整個江南盡數淪陷。

    雖然說將大運河拔高至國家興衰有些誇張,但是也可以看出大運河的重要性,同時也能夠看出漕運總督一職權勢到底有多大。

    譬如濟寧一地衛所守軍,做為漕運總督便可以有權徵調,大運河沿線一百多個衛所,每歲秋賦押送至京師,沿途十幾萬軍卒盡皆受其約束調遣。

    就在楚毅看著大運河思緒飄飛之時,立於楚毅身旁的方立突然眼睛一亮道:“督主,快看,有人出城了。”

    遠處無數火把出現,綿延而來,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曹少欽帶人來了。

    楚毅看了一眼卻是眉頭一皺道:“曹少欽怎麼回事,怎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方立立明明白楚毅所指乃是這些趕來的士卒,如此大的動靜,只怕整個濟寧城都被驚動了。

    “督主,想來是曹公公他擔心出什麼意外,所以特意請了濟寧守備率領兵馬前來護衛。”

    說著看了看身後的河面,又道:“這麼大的動靜,就算是這運河之上有什麼問題,想來他們也要將伸出的手縮回去吧。”

    從濟寧城到碼頭也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罷了,很快就見為首的一隊騎兵而來,雖然說騎兵只有十幾人,但是呼嘯而來,聲勢倒是有些不凡。

    杜文翻身下馬看著不遠處的楚毅等人眼中閃過一道欣喜之色,而其身後的士卒這會兒也趕了過來,足足上千人之多。

    整個濟寧所轄士卒自然不止千餘人,但是能夠拿得出手,還有幾分戰力的也就實則千餘人罷了。

    藉著火把,可以看清楚杜文等人一身戎裝,這會兒杜文向著費喜點了點頭,二人齊步上前,行至近前衝著楚毅一禮道:“拜見督主。”

    楚毅目光掃過費喜、杜文緩緩道:“曹少欽何在?”

    費喜連忙道:“回督主話,奴婢乃東廠駐濟寧主事,此刻曹公公正於濟寧城中為督主準備下榻之所……”

    一旁的杜文則是偷偷的盯著楚毅看,並且向著費喜看了過去,費喜注意到杜文那問詢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眼前之人正是楚毅,而非是他人假扮。

    楚毅目光落在杜文身上,突然之間伸手向著杜文抓了過去,杜文大驚幾乎是本能揮刀向著楚毅劈了過來。

    然而他最多是軍伍功夫如何能夠與楚毅相比,眨眼之間便落在了楚毅手中,在楚毅動手瞬間,雨化田也果斷出手,剎那之間制住了費喜。

    二人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便落在了楚毅還有雨化田手中,就聽得二人神色大變道:“督主何意?”

    就在這時,對面上前士卒當中,一人喝道:“諸位,吾乃知府大人手下典吏,守備大人為水賊所擒,大家隨我殺水賊,一首級,賞銀百兩!”

    這些士卒可不清楚楚毅等人到底是什麼來歷,突然之間看到杜文被對方給抓住,這會兒一聽自家上官高呼,哪裡還管楚毅等人具體是什麼來歷啊,一顆腦袋百兩紋銀啊,足夠他們數年花銷了。

    “殺啊!”

    杜文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對方正是濟寧知府的手下典吏,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混入到了軍中,這會兒再看自己手下一個個揮舞著武器眼中滿是貪婪之色衝上來不禁神色大變,立刻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對方給捨棄了啊。

    石魁上前一步揮動手中大刀將飛來的箭矢掃落同時衝著楚毅道:“督主速速回船,濟寧府就是一個陷阱啊!”

    這會兒就算是傻子都能夠看得出,這濟寧守軍根本就是衝著他們來的,否則斷然不會在一軍之守備被拿下之後還敢對付他們。

    楚毅看了看手中一臉絕望,繼而驚怒不已的杜文,緩緩道:“做為武將,你難道還希望這些文官顧及你的性命嗎?若是楚某所料不差的話,到時候他們絕對會將你一同殺死,然後還會幫你向朝廷請功,奏你剿滅水賊,死戰不退,不幸殉職!”

    說著楚毅掃了一眼落在雨化田手中卻是渾身顫慄不已的費喜身上,眼中閃過一道殺機道:“本督主待爾等不薄,不曾想你竟然會被這些人收買,既如此,要你何用!”

    “督主,饒命啊,我是被逼……”

    下一刻雨化田手微微一抓,當場便抓碎了費喜的咽喉。

    失魂落魄的杜文一臉絕望的看著楚毅道:“你……你如何看出我們要對你不利的!”

    楚毅冷笑一聲道:“曹少欽乃是本督心腹,他是什麼性情,本督能不知曉嗎,既然本督主派他前去請人,那麼他一定會親自回來。”

    杜文一下明白過來,不過看著楚毅,四周喊殺聲一片,杜文一臉慘笑道:“就算是你識破了又如何,這濟寧根本就是一處絕地,你既然一頭撞了進來,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楚毅伸手抓住一支射來的箭矢,冷笑一聲道:“是嗎?既然他們敢出手,那麼就讓本督主來看看,到底是誰更強!”

    遠處幾道身影飛掠而來,為首一人赫然是曹少欽,不過這會兒曹少欽顯得頗為狼狽,在幾名一流好手的圍攻之下,曹少欽為了殺出重圍甚至都負了傷,出了濟寧城遠遠便長嘯一聲,尖銳的聲音自夜空之中傳來道:“濟寧凶險,督主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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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督主的後手【求月票】

    很明顯,曹少欽出了濟寧城,第一時間便是為楚毅等人示警,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遠處其實已經混戰在一起了。

    楚毅聽得曹少欽的聲音傳來不禁鬆了一口氣,曹少欽乃是他的左膀右臂,如果說曹少欽失陷在濟寧城的話,那他可就要心痛了。

    只聽得楚毅沉聲喝道:“所有人結陣,我們的援軍即刻便至!”

    石魁手下數百精銳士卒就如同城牆一般死死的將衝擊而來的濟寧城士卒擋在外面,比起這些由石魁所訓練出來的精銳,杜文帶來的這些士卒最多只能算是一般,雖然說佔據人數優勢,一時之間根本就看不到攻破防禦的架勢。

    一道身影幾個起落便落在了楚毅幾人邊上,正是曹少欽。

    曹少欽一副狼狽的模樣,不過這會兒看到楚毅等人無礙卻是鬆了一口氣,只聽得曹少欽道:“督主,這濟寧城根本就是一處陷阱,我懷疑有一隻大手在操控這一切,運河之上大小幫派乃至這一城之文武盡皆是其棋子。”

    楚毅眼中閃爍著精芒,嘴角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目光投向杜文,杜文見狀卻是苦笑搖頭。

    一行幾人此刻正從濟寧城而出,幾頂小轎停在了不遠處,就見幾道身影走出那幾頂轎子,不是岱山先生陳禮、濟寧知府汪冠等人又是何人。

    先前那名典吏匆忙前來衝著陳禮、濟寧知府汪冠一禮道:“岱山先生、知府大人,出了點小意外,不過楚毅等人已經被盡數包圍,想來要不了許久,楚毅等人便可伏誅。”

    岱山先生陳禮看著遠處一片混亂的場面不禁皺了皺眉頭,在他看來,杜文率領大軍而來,出其不意之下,斬殺楚毅等人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結果倒好,就算是他都能夠看出,這會兒竟然成了膠著的局面。

    只聽得陳禮一聲冷哼道:“杜文呢,讓杜文來見我。老夫倒是要問一問他,他就是這麼帶兵的嗎?”

    典吏躬著腰連忙解釋道:“回稟先生,杜文、費喜二人不知何處露出了馬腳被那閹狗察覺已經落入到對方手中,在下見狀連忙下令大軍圍攻。”

    知府汪冠捋著鬍鬚點頭道:“你做的很好,待到此間事了,本官定重重有賞。”

    岱山先生不禁怒道:“廢物,真是廢物啊,自己率領大軍而來,竟然還身落敵手,他怎麼就不去死呢。”

    說話之間,陳禮道:“待我上前去鼓舞士氣,速速斬殺閹狗才是最要緊的。”

    很快軍卒分開,在十幾名凶悍的幫派好手的保護之下,陳禮、汪冠幾人到了陣前,正看到對面不遠處的楚毅等人。

    雖然說不認識楚毅,可是一身大氅,為眾人簇擁,要是還辨認不出誰人是楚毅的話,那麼就只能是傻子了。

    楚毅自然也注意到這突然出現的幾人,不用說,那為首的兩人應該就是此番坐鎮濟寧負責對付他的濟寧知府以及那位岱山先生了。

    杜文雖然不知曉布下這一張大網的人到底是誰,但是卻將岱山先生以及濟寧知府等人給供了出來。

    上前幾步,楚毅看著岱山先生陳禮、濟寧知府汪冠,緩緩道:“陳禮、汪冠,爾等竟然敢驅使大軍圍攻朝廷欽差船隊,爾等可知罪嗎?”

    楚毅的聲音傳遍四方,就算是那些士卒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少人聞知他們這是在圍攻朝廷欽差不禁神色為之一變,一個個的面露慌亂之色。

    陳禮見狀心中頓時一驚,知府汪冠見狀連忙高聲道:“本官難道還認不出朝廷欽差不成,爾等小小水賊,竟然也敢冒充朝廷欽差,此為死罪,眾將士給本知府殺光水賊,本官定不吝封賞。”

    相對於那虛無的朝廷欽差,這些士卒顯然更相信掌控他們一家老小生死的知府汪冠,所以在聽了汪冠的話之後,這些士卒一個個奮起勇力再度圍殺而來。

    楚毅看著汪冠、陳禮輕輕一嘆道:“爾等還真是冥頑不靈,不知悔改,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本督主辣手無情了。”

    說話之間,楚毅一揮手,就見一名番子手中倏然飛出一枚炫目的信號彈,就見那以煙花製成的信號彈飛上夜空,轟然炸開,方圓數里之內清晰可見。

    眼見楚毅如此,無論是陳禮還是汪冠心中禁不住生出幾分不妙來,連連催促大軍加快速度絞殺奮起抵擋的石魁手下士卒。

    數里之外,黑暗之中忽然傳來呼喝之聲:“大明,威武!大明,威武!”

    一支支火把突然亮起,猶如一條長龍一般飛速接近,同時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傳來道:“督主,奴婢楚方率軍來救!”

    來者正是幾日前被楚毅派出去的楚方,當時楚毅便隱隱有所察覺,楚毅雖然不覺得某些人或許不會那麼瘋狂連軍隊都敢出動圍殺於他,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楚毅還是留了後手。

    昔日朱厚照身邊幾名內侍,除了劉瑾、谷大用、張永幾人之外,倒是有那麼一兩人同楚毅交好。

    而其中一人便是高鳳,高鳳此人相較於谷大用、劉瑾、張永他們要顯得低調一些,被天子安排在聊城為一鎮守太監。

    聊城同樣也是大運河之上的一處重要節點,做為天子內侍之一,高鳳雖然低調,可是在地方上卻是權勢赫赫,尤其做為鎮守太監,可以說在聊城當中,無論是軍政,皆以高鳳為主。

    而楚毅本來打算在聊城下船的,但是大運河之上情勢卻是根本不允許他再繼續走下去,否則的話,楚毅甚至懷疑對方敢直接在河面之上下手。

    不過楚毅選擇在濟寧棄船的同時便將楚方派去請高鳳督軍而來。

    聊城同樣擁有駐軍,以高鳳的身份和地位,拿出鎮守太監的威勢來,率軍而來還真不是什麼難題。

    高鳳的尖銳笑聲傳來道:“楚兄弟,咱家高鳳沒來遲吧!”

    說話之間就見一道身影飛掠而來,一身鎮守太監的裝扮,不是高鳳又是何人。

    楚毅不禁上前一步衝著高鳳一禮道:“此番多虧高兄率軍前來相助,否則楚毅今日怕是要栽一個跟頭了!”

    高鳳擺了擺手,面帶不屑之色的掃了神色大變的陳禮、汪冠等人一眼道:“楚兄弟真是太高看這些人了,就算是咱家沒有前來,這些人怕是也奈何不了兄弟你。”

    四周上前軍馬一擁而上,原本圍攻石魁等人的濟寧軍馬頓時慌了,而石魁見狀咆哮一聲,立刻一馬當先高呼一聲道:“眾將士,隨我殺。”

    隨著石魁反擊,楚方率領援軍自四周圍殺,眨眼之間,濟寧軍陣大亂登時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十幾名江湖豪客見狀衝著陳禮、汪冠便道:“兩位,我們快走。”

    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搞懵了的陳禮、汪冠一下反應過來,狼狽無比的道:“速走,速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此番算楚毅命大……”

    然而這時一道身影捲起漫天劍光向著那十幾名江湖豪客席捲而來,這些人解釋江湖好手,然而面對實力高深的齊琥又哪裡是其對手,轉眼之間便有數人丟了性命。

    “不好,點子扎手,速走啊!”

    這幾位可都是大運河上的大小幫派之主,實力最多算是二流,卻是無法同追殺曹少欽的那幾位相比,如今見到齊琥斬瓜切菜一般殺了幾名同伴,哪裡還敢停留,竟然直接舍了岱山先生陳禮,濟寧知府汪冠,衝進混亂的大軍當中,眨眼便消失無蹤。

    “你們……你們……”

    陳禮沒想到這些人竟然會直接丟下他們幾人不管轉身就跑,沒有那幾人保護的話,這亂軍當中搞不好隨便一支流矢都有可能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看著冷冷盯著他們的齊琥,陳禮還有汪冠幾人不由的身子一軟,心中哀嚎一聲,隨即便被幾名東廠番子一擁而上盡數拿下。

    隨著陳禮、汪冠被拿下,再加上大勢已去,剩下的數百濟寧軍一個個丟下手中兵刃束手就擒。

    夜幕之中,一支支火把熊熊燃燒,將整個碼頭照亮了一片,遠處許多大小貨船寂寂無聲,卻是被這邊的動靜給嚇壞了,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敢過來查看。

    只聽那動靜就知道這事情絕對不一般,若是因為一點好奇心就跑過來的話,萬一惹禍上身,那豈不是冤枉嗎?

    所以說這邊廝殺良久,偌大的碼頭竟然沒有其他人出現。

    噗通一聲,齊琥隨手將抓到的陳禮、汪冠丟在地上,兩人滾落在地,狼狽無比,而楚毅則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二人。

    坐在那裡,楚毅看著陳禮、汪冠二人道:“兩位,你們還真是給楚某送上了一份大禮呢,若非是本督主先一步請了高鎮守率軍前來的話,只怕此番還真的讓你們得逞了呢。”

    就算是楚毅憑藉強橫的實力殺光這些士卒,只怕他身邊這些人也要死個七七八八。

    如果再考慮到那數名聯手之下將曹少欽給逼迫的狼狽不看的一流好手的話,楚毅處境可能會更凶險一些。

    陳禮冷哼一聲道:“閹狗,要殺就殺,要剮就剮,若是想要看老夫笑話,休想!”

    楚毅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的濟寧知府汪冠身上,摩挲著手中玉扳指道:“岱山先生一心求死,就是不知道汪大人您呢?”

    陳禮盯著面色慘白,額頭冷汗直冒的汪冠喝道:“汪大人,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今日你我二人共死,必將青史留名,光耀千古……”

    渾身顫抖的汪冠噗通一聲跪伏在楚毅身前,砰砰叩首高聲道:“督主饒命,督主饒命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4 22:49
第128章 血染濟寧城【求月票】

    一邊叩首,汪冠一邊大叫:“我願意交代誰人主使算計督主,我可以作證,還請督主饒我一命!”

    陳禮眼睛一縮,雖然心中已經有所預料,可是當看到汪冠如他擔憂的一般跪伏在楚毅面前的時候,陳禮仍然是禁不住心中一沉,氣急道:“汪冠,你敢,你就不怕大人滅了你滿門老小嗎?”

    汪冠紅著一雙眼,轉身衝著陳禮吼道:“他呂文陽以為此番我等失敗,他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嗎,真當楚督主是傻子,猜不到是他幕後主使嗎?”

    陳禮指著汪冠氣急,當即一口鮮血噴出,生生的被氣的昏了過去。

    楚毅眼中寒光一閃,果不其然,其實在察覺到運河之上的異常之後,楚毅便在猜測究竟是什麼人在針對算計於他。

    能夠驅使這一條運河之上大小幫派為其所用的人寥寥無幾,也只有那位漕運總督呂文陽了。

    漕運總督別看只是一地方官員,但是其執掌整個漕運,意味著大運河這一條大明命脈大半掌握在其手中,運河沿線的調兵之權倒也罷了,一兩個衛所或許他可以私下調動,但是大規模的話必然要經過兵部以及五軍都督府核准,除此之外,便是整個大運河的官船調派,這些皆歸漕運總督過管轄。

    大運河之外也就罷了,可是但凡是依靠這一條大運河為生的人,可以說盡皆受到漕運總督的直接或者間接影響。

    否則的話,那些桀驁不馴的幫派又怎麼可能會那麼好說話,放著千萬兩紋銀不去動,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做那出頭鳥。

    “好一個呂文陽,竟然連督主都敢算計,此番定要將其抄家滅族!”

    曹少欽殺氣騰騰尖聲道。

    這次曹少欽可是差點丟了性命,幾乎栽在那幾名江湖一流好手的手上,要不是修煉葵花寶典,換做其他的一流頂尖強者恐怕已經被圍殺至死了。

    “督主,您就饒我一命,我可以替你指證呂文陽……”

    楚毅淡淡的看了汪冠一眼道:“本督主要殺他呂文陽,還需要你來指證嗎?”

    說話之間,楚毅道:“曹少欽,方立,爾等且留下將銀兩卸船裝車,輔助高鳳鎮守押送前往京師。”

    高鳳眼睛一眯,守著大運河也不是沒有好處,一者油水充足,一者消息靈通,別人不清楚,可是不久之前,楚毅在江南瘋狂製造的幾起血案已經傳到了高鳳耳中。

    高鳳都沒想到楚毅下起狠手來竟然如此之狠辣果決,就算是他陡然聞知的時候都禁不住一陣心中發寒。

    若非如此的話,高鳳又怎麼可能會在接到楚毅的求助之後第一時間點起兵馬晝伏夜出潛行至濟寧城外,說到底高鳳是被楚毅的狠辣手段給鎮住了。

    “楚兄弟,你這是準備……”

    楚毅翻身上馬,一甩大氅,衝著高鳳露出一絲森寒的冷笑道:“楚某此去殺人矣!”

    看到楚毅那眼眸深處的殺機,高鳳禁不住嚥了口水努力的露出幾分笑容向著楚毅道:“楚毅兄弟儘管前去便是,由咱家在,紋銀定然安然無恙。”

    曹少欽實力不差,方立更是心思縝密之輩,再加上高鳳統帥大軍,光天化日之下,除非是某些人真的想要造反了,不然在這陸路之上,他還真不擔心有人能夠劫走紋銀。

    “石魁,楚方、齊琥,點起人馬,隨本督主去抄家滅族!”

    “是!”

    隨著楚毅一聲令下,石魁直接點起人馬,他麾下的精銳經過先前一場混戰已然折損近三成,除了死去的近百人,尚有數十名傷者,不過還有一戰之力者還有三百餘人。

    三百餘人豁然起身,轉眼之間列隊整齊,齊琥、石魁直接帶上了汪冠、陳禮等人直奔著濟寧城而去。

    濟寧城依託大運河,雖然不如揚州、杭州這江南水鄉繁華之地,卻也比之北方許多城市要繁華的多。

    當轟隆隆的馬蹄聲衝進濟寧城的時候,濟寧城的安寧被打破,石魁親自帶隊,犯官汪冠、杜文等十幾名濟寧府家族一門上下盡數被抓。

    楚毅親自率人抄家,濟寧知府汪冠家宅之中足足抄沒出現銀二十餘萬兩之多,要知道他這知府不過上任三年而已,竟然靠著大運河攢下了數十萬的身家。

    至於說濟寧守備杜文家中也足足抄沒出了十幾萬兩紋銀,但是相比知府汪冠,杜文家中現銀不多,可是杜家名下的田地足足有三萬餘畝,可以說濟寧周邊的良田大半都在這些人手中。

    濟寧府包括知府、守備、同知、通判、府經歷、州判、教授等官員盡數被拿下,這些人家中至少都所處紋銀上萬兩,田畝加起來更是超過了一萬多畝。

    至於說濟寧城中的商舖、酒樓差不多三成處在這十餘名官員的名下。

    待到天色大亮,偌大的濟寧城彷彿從沉睡當中一下甦醒了過來,然而當這些人如同往常開始新的一天的時候卻是發現一隊衙役敲鑼打鼓而過。

    “濟寧知府汪冠、守備杜文等官員率軍襲擊欽差,意圖謀反,今抄家滅族,午時三刻,斬首示眾,宣示四方,以儆傚尤!”

    這些衙役所過之處但凡是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一下子都懵了,一夜之間好像整個濟寧城變了天一般。

    一名屠夫一臉愕然的拎著刀衝著對面一位顧客道:“我不會聽錯了吧,知府大人,守備大人他們要被處斬了?”

    對面那人也是一臉的呆滯,一巴掌拍在臉上道:“幻覺,肯定是幻覺啊!”

    然而衙役瞧著銅鑼宣告四方的聲音尚未遠去,可以清楚的聽到,眾人對視一眼不由的齊刷刷的奔著法場而去。

    此時濟寧城法場之上,以濟寧知府汪冠,守備杜文等人為首,加上幾家的家眷,足足上百人之多,愣是將濟寧城的法場給擠得滿滿的。

    這會兒法場四周已經聚集了不少跑過來看熱鬧的人,本來大家是不怎麼相信的,畢竟從來沒有聽說過一下子將整個城中大半官員給殺個精光的,但是當他們來到法場之所在的時候,親眼看到昔日高高在上如知府汪冠、守備杜文等人狼狽無比的跪在那裡,所有人都傻眼了。

    “天啊,真的是知府大人、守備大人啊,他們不會是真的去襲擊欽差儀仗了吧!”

    人群當中,幾名文人看到知府、守備等人被押在法場之上一個個神色變得無比難看,做為文人,他們消息自然靈通,不像這些百姓一般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不久前便聽聞了楚毅在江南之地大開殺戒,大肆屠戮文人士子的消息,聽了那些衙役的告示,這些文人心中恍然,他們倒是相信知府汪冠等人之所以衝擊欽差,正是要殺了閹賊楚毅。

    但是看這情形,顯然汪冠等人失敗了。

    “這天殺的閹賊,他在江南殺了那麼多人,如今竟然要在濟寧城大開殺戒,他這是要一路殺回京師嗎?”

    “真是可惜了知府大人他們了,看來這一遭他們在劫難逃!”

    楚毅居高臨下看著汪冠、杜文等人道:“諸位當真對得起天子啊,爾等不過十幾家,竟然抄沒出現銀五六十萬兩之多,田畝超過五萬畝,店舖、酒樓數十家之多,這就是你們為官之道,你們就是這麼報效天子的嗎?”

    在一些文人士子悄然傳播之下,不少百姓知曉了楚毅的凶名,大家幾乎是本能的對太監沒有什麼好感,結果不少百姓竟然有些同情汪冠、杜文等人,現在一聽楚毅所道出的汪冠幾人貪污的偌大的數目,這些百姓一個個都傻眼了,頓時群情激憤,不少人更是直接撿起地上的石子、雜物向著法場之上的汪冠等人砸了過去。

    對於這些平民百姓來說,哪怕是一兩紋銀在他們眼中就是他們一個月的花銷了,現在楚毅竟然告訴他們,汪冠十幾人家中足足抄沒出數十萬兩紋銀,這麼多紋銀從何而來,傻子都知道這是貪墨而來的啊。

    “貪官,貪官!”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一時之間四周對汪冠、杜文他們的喊殺聲震天,就連先前在人群當中幫汪冠他們說好話並且抹黑楚毅的一些文人士子這會兒也被嚇了一跳,連忙逃走,生怕遭了池魚之殃。

    楚毅帶著幾分不屑看著面色慘白的汪冠等人,捻起令牌丟出道:“諸位請上路吧,記得下輩子莫要做貪官!”

    汪冠等人一個個劇烈掙扎咒罵:“閹狗,你不得好死!”

    一顆顆頭顱滾落,濟寧城為之變色。

    一夜之間,濟寧城官場被楚毅屠了三成還多,可以說八品以上的官員死了七七八八,就剩下極少數聲名不錯的官員以及吏員。

    濟寧城東廠據點除了主事費喜之外,尚且還有十幾人,楚毅親自施展移魂大法,自其中篩選出三名已經被人收買的番子清理了這一處據點。

    除了現銀被押送出城交由高鳳、曹少欽等人押送前往京師,至於剩下的田畝、商舖的地契則是吩咐留守的東廠人員負責後續處理。

    濟寧城大門開啟,楚毅率領石魁等人離去,只留下一片血色以及楚屠夫的凶名。

    一匹快馬急奔而來,赫然是一名東廠番子,就見那東廠番子滾落於地,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封書信道:“督主,此乃高鳳總管傳來的消息。”

    楚毅打開信封目光一掃,嘴角微微一翹看向被捆在一匹馬上狼狽無比的陳禮道:“本督主卻是要去會一會這位漕運總督,我倒是要看看,他就真的不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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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老夫的銀子啊!

    原來這信函之上乃是關於漕運總督呂文陽的一些信息,呂文陽於漕運總督任上已經足足有近十年時光,哪怕是劉瑾當權之時,呂文陽都沒有丟掉這一坐在金山銀海之上的位子。

    大運河就是一條流淌的金河,其他不說,單單是依靠這一條大運河謀生的人就不下上百萬之多,更何況大運河所輻射到的沿岸城市。

    可以說漕運總督一句話就能夠決定許多人的生死存亡,能夠坐在這麼一個位子上那麼久,絕非一般人物。

    至於說為什麼呂文陽沒有被劉瑾拿下,其實只要想一想就能夠猜到,以劉瑾的貪婪程度,只要呂文陽能夠獻上大量的金銀,保管其位子穩如泰山一般,畢竟對於劉瑾而言,他的目光更多的是盯著朝堂。

    天津做為京杭大運河的一處重要節點,可謂京師之咽喉,自海上而來必須要經過天津衛才能夠抵達京師,而漕運總督府便坐落在天津這麼一處港口城市。

    從濟寧至天津足足有近千里之遙,就算是楚毅一行人快馬加鞭這一路上也需要花費幾天的時間。

    雖然說楚毅恨不得飛到天津去會一會這位漕運總督,不過稍作衡量一番,楚毅便打消了直入天津的不智之舉,率人追趕高鳳一行人而去。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證這一千多萬兩紋銀的安全,至於說呂文陽,楚毅相信他們會碰面的,也不差這幾日。

    長長的車隊綿延裡許,四周皆是士卒,將整個車隊守護的密不透風,沒有個幾千人前來的話,根本就拿不下這一支隊伍。

    不過是半天時間,楚毅等人便追上了高鳳一行人,畢竟只是大半天時間,高鳳一行人能夠走出數十里這速度已經相當不慢了。

    高鳳同楚毅縱馬而行,稍稍落後於楚毅半個馬身道:“楚毅兄弟你沒有跑去天津,我便放心了!”

    楚毅眉頭一挑,高鳳給他的信函之中雖然說道明了呂文陽之所在,卻是隱隱勸說他不要急著去尋對方的麻煩,如今聽高鳳提及這點,楚毅微微側首看著高鳳道:“高鳳兄弟不妨說來聽聽,這呂文陽難道還有什麼依仗不成?”

    高鳳神色一正,看著楚毅肅聲道:“楚兄弟不會以為能夠坐穩漕運總督之位近十年之久的人會那麼好對付吧,不要忘了,他督管漕運,所接觸之人更是魚龍混雜,可以說除了第一任漕運總兵陳瑄穩坐了三十年,其後可有幾人在這位子上能夠坐滿三年者?”

    楚毅為之默然,就如高鳳所言,漕運總督之位絕非一般人所能坐穩的,這個位置所涉及的利益太過龐大,盯著這個位子的人也太多,再加上所接觸的人更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要是沒點能力,要麼被人抓住把柄彈劾丟了官位,要麼就是被失足落水而亡。

    反正這就是一個流淌著金水的高風險的位子,守著這麼一條流淌的金河,多了不說,每年輕鬆搜刮數十上百萬兩紋銀都是少的。

    要知道這一條大運河之上,船來船往,一年下來,恐怕來往船次達數十上百萬之多。單單是這上面稍稍動那麼點手腳,那就是嚇人的收益。

    更何況守著這麼一條流淌的金河,收取來往船隻的過路費那是最低級的手段,囤物居奇,低買高賣等等,可以說只要不是傻子,輕鬆便能夠積攢上百萬的身家。

    微微一笑,楚毅看著高鳳道:“聽高鳳兄弟的意思,這呂文陽楚某還真碰不得了?”

    高鳳正色道:“不是碰不得,而是能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才是,督主早幾年身在京師之中,只怕並不清楚劉瑾曾派了戶部、刑部一隊人前來試圖查歷年漕運的賬簿,你猜結果如何?”

    楚毅眉頭一挑道:“哦,結果又如何呢?”

    高鳳神色一寒道:“死了,足足十幾名朝廷官員以及數十名吏員就那麼的隨著一艘大船沉沒於大運河當中。”

    楚毅眼中閃過一道寒意道:“看來這位漕運總督還真的是心狠手辣,膽大包天之輩啊!似乎劉瑾也不是那種肯吃虧的人啊,難不成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

    高鳳輕笑道:“這自然不可能,這呂文陽也是一個狠人,滅了劉瑾派來的一夥人之後,第二天就將五十萬兩紋銀送入劉瑾府上。”

    楚毅不禁笑道:“一手大棒,一手胡蘿蔔,好一個漕運總督,好一個呂文陽!”

    高鳳點頭道:“此人手下聚集了一批江湖亡命之徒,更是隨時能夠調遣天津衛幾個衛所數千兵馬,可以說在整個天津衛,整個大運河之上,呂文陽的話比咱們那位陛下的話還好用。”

    看著楚毅,高鳳道:“正因為這呂文陽非是一般人,我怕楚兄弟你不知曉其底細一頭撞上去,萬一吃了虧,那就大大不好了。”

    楚毅頷首向著高鳳道:“多謝高鳳兄弟提醒,否則的話楚毅還真的不清楚這呂文陽的底細呢。”

    話雖如此說,可是依楚毅的行事作風,每次下手之前,他都是先將對手的底細弄清楚,做到心中有數,就算是眼下不清楚呂文陽的底細,可是東廠別的不行,蒐集情報的能力還是有的,在濟寧城中的時候,楚毅便已經命令東廠蒐集關於大運河、呂文陽的資料,最多一兩日功夫,比之高鳳所說更為完善的信息便會送到楚毅手上。

    就在楚毅、高鳳押送著上千萬兩紋銀奔赴京師而去的時候,楚毅於濟寧城血洗濟寧官場的消息以極快的速度傳開。

    借助大運河之便利,第二日傍晚,消息便傳到了天津衛。

    天津衛同樣繁華無比,商賈眾多,一座肅穆而又大氣的府邸佔地有十幾畝坐落在城中,正是漕運總督,呂文陽之府邸。

    漕運總督衙門就坐落在呂府對面不遠處,總督衙門並不大,可是就是這麼一個不大的衙門卻管理著京杭大運河這一條大明的南北大動脈。

    呂府之中,書房之中,一身寬鬆長袍的呂文陽悠然的坐在太師椅之上聽著幾名手下心腹吏員匯報著漕運衙門內的事務。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就見一名身著勁裝的漢子直入敞開的書房內,轟然拜倒於地道:“沈一拜見總督大人!”

    眉頭一挑,呂文陽掃了沈一一眼,擺了擺手,就見那幾名心腹吏員一個個知趣的退下,呂文陽坐直了身子,盯著沈一道:“事情可辦妥了嗎?”

    沈一俯首道:“回總督大人,陳禮等人辦事不利,襲殺楚毅的行動失敗了!”

    “失敗了?”

    呂文陽的聲音有些拔高,眼中滿是怒色,豁然起身走了幾步道:“將具體經過細細道來。”

    沈一將濟寧當夜所發生的事情給呂文陽一一道來,無比詳盡,猶如親眼所見一般。

    呂文陽聞知楚毅竟然私下裡自聊城搬取了救兵不禁冷哼一聲道:“原來是高鳳這閹狗插手其中,讓他逃過了一劫,這次算他命大!”

    沈一低頭略帶擔心道:“大人,這楚毅可是個瘋子,他在南京城連堂堂伯爺、將軍都敢抄家滅族,若是讓他知曉是大人在背後算計於他的話,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啊!”

    呂文陽聞言不由得哈哈大笑道:“是嗎?就憑他一介閹宦也想對付本總督嗎?當年劉瑾一手遮天,號稱立皇帝,還不是拿本總督沒有一點辦法!”

    沈一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當初權傾一時的劉瑾都沒有能夠奈何得了自家總督大人,相比劉瑾,楚毅雖然凶名在外,可是卻明顯要差了劉瑾一籌,原本還有些擔心,這會兒卻是徹底安心下來。

    “總督大人深謀遠慮,人脈之廣,朝中無人可及,區區一個閹狗自然動搖不了大人之地位,是屬下多慮了。”

    呂文陽卻是一臉的惋惜之色道:“楚毅死不死本總督並不在意,倒是可惜了那上千萬兩的紋銀啊!”

    提及上千萬兩紋銀的時候,呂文陽眼中彷彿冒出金光來,那種惋惜與痛心,好似有人在他身上割肉似得。

    沈一對於自己這位大人那是再瞭解不過了,別的缺點沒有,唯一的確定就是對黃白之物太過看重了,當初要不了被逼無奈之下,呂文陽絕對不會忍痛從私庫當中取出五十萬兩紋銀獻給劉瑾。

    “要不我們再派人……”

    呂文陽緩緩搖了搖頭道:“此事到此為止,既然讓楚毅逃過了一劫,那就說明本總督與那些銀子無緣,你且吩咐下去,讓人不要再打這些銀兩的主意。”

    看著沈一離去,呂文陽頓時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咬牙切齒道:“陳禮、杜文、汪冠你們這些廢物,廢物啊,老夫的上千萬兩紋銀就這麼被你們給搞沒了,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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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你們告訴朕該如何息怒!

    天津距離京師快馬也不過是小半天的功夫罷了,既然呂文陽收到了消息,這會兒消息也差不多送到了京城。

    這一日正是大朝會,一般來說,大朝會需要京師中文武百官齊聚,有國家大事需要商議時才會特意召開,此番召集文武百官舉行大朝會自不必說乃是為了議定內閣首輔之人選。

    就算是朱厚照這會兒也神色威嚴的坐在寶座之上,居高臨下接受下方百官朝拜。

    百官推舉內閣首輔經過這麼多年差不多已經形成了一套流程,先由百官自諸位閣老以及朝中重臣當中推舉幾人做為內閣首輔的候選人,然後再由天子確定具體由哪一人出任內閣首輔。

    當然天子也可以自己任命內閣首輔,不過一般來說,天子任命的內閣首輔若是沒有點能力的話,就算是入了內閣,只怕也會被架空。

    肅穆的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公推,譬如楊廷和、毛紀、楊一清等人名列候選人的名單當中。

    足足一個多時辰,一名小太監這才小心翼翼的將名單呈給朱厚照。

    朱厚照打開名單,目光掃過名單上幾個名字,盯著那些名字沉吟良久,提起硃筆在其中一個名字之下勾畫了一下,然後擺了擺手道:“內閣首輔人選已定,眾卿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且退朝吧!”

    大家對於朱厚照這般行徑早已經習慣了,雖然說朱厚照很少時有罷朝之舉,但是但凡關係朝中大事,朱厚照從不延誤。

    既然內閣首輔人選已定,大家也沒有必要強迫朱厚照繼續留在這裡,就聽得眾人齊齊向著朱厚照叩拜:“臣等恭送陛下!”

    朱厚照在谷大用、張永幾名內侍的陪同下離去,大家的目光齊齊的看向朱厚照所留下的那一名單上面。

    以楊廷和、毛紀幾人為首,幾名朝中重臣自小太監手中接過名單,目光掃過,正看到在楊廷和名字下面被硃筆勾畫,顯然天子是選定了楊廷和為內閣首輔。

    毛紀眼中閃過一縷嫉妒之色,不過爽朗大笑道:“恭喜介夫兄,陛下屬意你為內閣首輔,實乃眾望所歸矣!”

    費宏等人這會兒也齊齊向著楊廷和道賀。

    楊廷和眉目之間帶著幾分喜意,捋著鬍鬚,強自保持鎮定,含笑衝著眾人道:“諸位莫要取笑楊某,以後廷和雖為內閣首輔,卻仍需諸位鼎力相助,希望諸位助我!”

    文武百官盡皆上前向著楊廷和道賀,畢竟自天子選定楊廷和的那一刻起,楊廷和便是大明新一任的內閣首輔,為百官之表率。

    首輔即定,百官退朝。

    宮門之外,楊廷和只看到管家正一臉急切的站在不遠處不禁微微一愣,這會兒管家快步而來,先是向著毛紀幾人施禮,然後將一封信函遞給楊廷和道:“老爺,天津衛急報!”

    楊廷和眼中閃過驚訝之色,伸手接過那信函,然後打開目光掃過頓時面色發寒道:“無法無天,真是無法無天啊!”

    毛紀幾人沒想到楊廷和看了一封信函竟然如此之激怒不禁露出疑惑之色,深吸一口氣,楊廷和將信函交給了毛紀幾人道:“幾位大人不妨也看一看。”

    毛紀幾人看過之後與楊廷和的反應差不多,幾人均是一臉怒色,尤其是胡明更是咆哮道:“楚毅好大膽,什麼時候他有權利調派地方兵馬了,尤其是血屠濟寧官場,縱然是有天大的不是,也當押赴京師,聽候刑部審議才是。”

    毛紀一聲輕咳提醒胡明道:“胡御史,不要忘了,楚毅如今尚且還是天子欽差,他調派兵馬並沒有什麼過錯,甚至就是血洗濟寧官場吾等也無話可說。”

    費宏捋著鬍鬚點頭道:“毛兄所言甚是,楚毅所作所為的確無有踰越之處,但是這閹人先是血染嵩陽書院,然後又於江南製造血案大肆屠戮吾輩讀書人,如今又在濟寧製造血案,簡直就是個瘋子,若是再這麼下去的話,老夫真擔心他是不是就這麼一路殺回京師,到時候將我們這些人也一個個抄家滅族了!”

    幾位重臣皆是一臉的怒色,不是怒楚毅調兵之事,而是為楚毅的態度而震怒,明明奉詔返回京師卻仍然不肯消停,這種殺伐果斷的態度才是真的讓眾人心中震撼而又驚怒。

    其他不說,隨著楚毅在江南血屠幾場之事漸漸傳開,京師必然為之震動,要是楚毅再一路殺回來,到時候攜大勢而歸,天子要是扶楚毅上位,恐怕到時候他們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大好局面就要一去不復返。

    這才弄掉了一個貪婪成性,目光短淺的劉瑾,要是再上來一個殺戮成性的楚毅的話,那他們還不如不去弄死劉瑾呢。

    一抹寒意自楊廷和眸中閃過,深吸一口氣,只聽得楊廷和一臉笑意道:“今日楊某誠邀諸位過府小聚,還請諸位賞臉!”

    幾人聞言微微一愣,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立刻就明白過來,這是楊廷和邀他們前去府上商議。

    朱厚照下了朝直接換了衣衫在谷大用、張永等內侍的陪同下返回豹房。

    豹房之中,朱厚照一屁股坐下,從張永手中接過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道:“皇宮之中太過壓抑,卻是比不得朕這豹房來的讓人輕鬆啊。”

    谷大用一邊給朱厚照捏著肩膀一邊笑道:“陛下說的是啊,紫禁城哪裡及得上陛下這豹房啊。”

    朱厚照將茶杯放下衝著一名小太監道:“去查一查,有沒有什麼摺子送來。”

    因為司禮監總管尚未定下來,所以許多奏章如今還都是由朱厚照審批,除此之外還包括東廠、西廠以及錦衣衛所呈上來的一些密奏,這些更是要朱厚照親自查看。

    很快小太監便抱著十幾封密奏而來道:“陛下,東廠、錦衣衛密奏在此!”

    朱厚照聞言不禁眼中閃過一道亮光道:“哦,東廠密奏?難不成楚大伴有什麼事情嗎?”

    說著朱厚照將東廠密奏拿了過來,然後拆開,目光掃過密奏內容,漸漸的朱厚照面色陰沉如水,捏著密奏的手都微微顫動,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座隨時要爆發的火山一般。

    啪的一下,朱厚照一巴掌拍在身邊的茶几之上,生生的將那茶杯拍碎,甚至碎片劃破了手掌,鮮血一下子流淌而出。

    “簡直是目無王法,堂堂一府知府、守備竟然敢率軍圍攻朝廷欽差,他們眼中還有朝廷,還有朕這個天子嗎?”

    一旁伺候的張永、谷大用還有幾名小太監一個個嚇得噗通跪倒在地,谷大用一臉心疼的看著朱厚照那被劃破的手掌,膝行上前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朕如何息怒,你們告訴朕該如何息怒!”

    朱厚照一腳踹在了谷大用身上,只將谷大用踹倒在地,捏著那密奏聲音略顯嘶啞道:“你們看看,這就是朕的好臣子,真是好臣子啊,到底是誰給他們這麼大的膽子,調動衛所兵馬圍殺欽差!”

    谷大用骨碌一下爬起來,衝著一名小太監喝道:“還不快去取傷藥!”

    自地上撿起那奏章,谷大用一目十行掃過,頓時為之震驚,他算是明白為什麼朱厚照會如此之震怒了,莫說是朱厚照了,只怕就是換做一位昏庸之主,怕是看到這奏章上所奏之事也要雷霆震怒。

    連衛所大軍都出動了,這擺明了是明知楚毅身份也要將楚毅圍殺啊,如此明目張膽,目無王法,簡直是令人心驚。

    噼裡啪啦,朱厚照摔了幾件花瓶,最後一屁股坐下,一臉怒容任憑谷大用幫其包紮傷口。

    這會兒谷大用開口道:“陛下,楚毅這不是沒有出事嗎,而且還血洗了濟寧府官場,有高鳳率軍護衛,想來此番定可安然歸來。”

    朱厚照冷笑一聲道:“楚大伴幾番遭人刺殺,這次甚至連衛所軍隊都派上了,他們這是有多麼痛恨楚大伴啊,還是說某些人有多麼不想楚大伴活著回到京城!”

    說著朱厚照目光盯著谷大用道:“谷大伴,你想楚大伴回來嗎?”

    噗通一聲,谷大用神色之間滿是驚恐之色軟倒在地道:“陛下,奴婢對您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又怎麼會對楚兄弟不利呢!”

    朱厚照森然的目光又落在張永身上道:“張大伴,你想楚大伴回來嗎?”

    嚇壞了的張永痛哭流涕道:“陛下啊,老奴豈敢,您就算是給老奴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生出這般的念想啊!”

    長出一口氣,好似精氣神嚴重透支的朱厚照無力的擺了擺手道:“是朕情緒激動了,你們且退下吧,讓朕靜一靜,靜一靜……”

    無論是谷大用還是張永,兩人真的是被方才朱厚照的反應給嚇得不輕,同時也深刻的意識到楚毅在外幾番遭遇刺殺,經過這些事,其在朱厚照心目當中的地位已經一躍超過了他們,恐怕就是劉瑾最受寵之時也未必能夠同如今楚毅在朱厚照心中的地位相媲美。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4 22:55
第131章 陛下這是瘋了嗎?

    包括谷大用在內,所有的內侍盡皆退了出去,大家大氣不敢喘一下,天子震怒,眾人心頭惴惴,生怕一個不小心便遭了池魚之殃。

    朱厚照一個人坐在那裡,靜靜的將東廠、錦衣衛的奏章一一掃過,不出意料,錦衣衛的奏章同樣呈報的也是關於楚毅於濟寧遭受衛所大軍圍殺,楚毅血洗濟寧上下的消息。

    雖然說錦衣衛指揮使石義文已經被拿下,但是除了錦衣衛指揮使之外,尚且還有錦衣衛同知等錦衣衛高層存在,除非是將錦衣衛高層一網打盡,否則的話,這大明帝國最為龐大的情報機構依然可以順利的運轉將天下各處所發生之事源源不斷的彙集起來。

    對照錦衣衛與東廠所呈奏報,濟寧之事的過程朱厚照心中已然明了。

    良久之後,朱厚照眼中閃過一絲決斷道:“來人!”

    守在外面的谷大用、張永等大小太監連忙進入殿中,就聽得朱厚照衝著谷大用道:“谷大用,擬旨!”

    微微一愣,谷大用連忙上前研墨提筆將朱厚照的旨意書寫在聖旨之上,聽著朱厚照對楚毅的敕封,谷大用心中泛起無邊波瀾。

    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提督,並督御馬監,執掌騰襄四衛營,司禮監以及御馬監可謂盡入楚毅之手,要知道素來司禮監與御馬監總管權勢並重,一為內相掌朝廷大事,一為庭樞掌兵權,御馬監與司禮監總管竟然由楚毅一人兼任,這也就意味著楚毅權勢之大,愣是超越了大明歷代內侍。

    手中筆禁不住微微一頓,谷大用抬頭向著朱厚照道:“陛下,這……這只怕不符合規矩啊!”

    朱厚照陰沉著一張臉盯著谷大用道:“怎麼,谷大伴,難道朕連這點任命大權都沒了嗎?還是說你有什麼意見?”

    谷大用連連道:“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一揮衣袖,朱厚照道:“按照朕的旨意擬旨!”

    很快聖旨便被擬好,朱厚照審視了一番,取出御印加蓋其上目光在張永還有谷大用二人身上掃過最後衝著張永道:“張大伴,你且前去點起騰襄四衛之一衛攜聖旨前去迎楚毅回朝!”

    張永聞言不由為之大驚,他沒想到朱厚照竟然對楚毅如此之看重,要知道那騰襄四衛可是屬於禁衛,乃是皇家禁衛,一般來說根本就不出京城的,一衛足足數千人,現在朱厚照竟然令他直接率其中一衛前去迎接楚毅回京。

    張永親耳聽著朱厚照下旨敕封楚毅,執掌司禮監、御馬監這大內兩大權勢最盛的部門,心中要說沒有羨慕嫉妒恨的話,那絕對不可能。

    他為了能夠坐上司禮監總管之位,甚至不惜同外廷勾結,搞掉了劉瑾,本以為自己有望成為新一任的司禮監總管,結果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不如楚毅到處惹是生非。

    在張永看來,楚毅巡視地方,先是在嵩陽書院製造血案,然後又在江南大殺特殺,連文人、勳貴都不放過,甚至回京路上又血洗了濟寧官場,這簡直就是一個瘋子,殺人狂魔。

    天子竟然如此看重這麼一個瘋子,甚至讓楚毅並掌司禮監、御馬監這二十四監之中權勢最重的兩大部門。

    看到張永發愣,朱厚照道:“張大伴,莫非你不願意嗎?”

    聽得朱厚照質問,張永回神過來連忙道:“老奴願意,老奴只是替楚毅兄弟感到高興,他若是能夠知曉陛下對其如此之看重的話,肯定感激涕零。”

    朱厚照揮了揮手道:“你且速去吧,朕真的擔心楚大伴這一路之上會出什麼意外!”

    豹房之中,朱厚照竟然決定將司禮監、御馬監這兩大部門交給楚毅來執掌,一旦消息傳出,絕對朝野為之震動,便是京師都會為之嘩然。

    張永領命出宮,第一時間吩咐心腹奔著楊府而去,而他則是直入騰襄四衛,奉天子旨意率領其中一營出京迎楚毅回朝。

    楊廷和府上,幾人並沒有什麼心情擺什麼宴席,此時正於書房之中商議如何應付楚毅之事。

    楊廷和如今已貴為內閣首輔,加之又是地主,所以居於正中,身旁作者毛紀、費宏、胡明等人。

    只聽得楊廷和道:“諸位,天子對楚毅一向信賴有加,此番急召楚毅歸來,只怕是有意令楚毅執掌司禮監。”

    胡明登時道:“不可,萬萬不能讓楚毅執掌司禮監,否則的話,我等先前所為豈不是前功盡棄,去了一個劉瑾,又來了一個更難纏的楚毅,那我等所做還有什麼意義。”

    費宏也是點頭道:“老夫還是覺得張永更適合為司禮監總管。”

    毛紀嘆道:“可惜我等左右不了天子之意志,難不成我們還強行迫使天子封張永為司禮監總管不成?”

    胡明咬牙道:“那你殺了楚毅,只要將楚毅殺了,一切皆不是問題!”

    最近極少言語的龐文斌苦笑一聲道:“江南血案就是一個血的教訓,此番濟寧更是出動了衛所大軍,可是結果又如何,無非就是白白犧牲了那麼多人。”

    胡明盯著龐文斌道:“那你說該如何是好,難道要我們恭迎楚毅回京,然後坐視他成為司禮監總管,然後前去巴結這閹狗不成?”

    一聲輕咳,楊廷和向著胡明道:“胡御史且冷靜,我們這不是在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嗎!”

    胡明冷哼一聲道:“老夫的意見就是絕對不能夠讓楚毅歸京!”

    費宏看著楊廷和低聲道:“要不我們再試一試……”

    捋著鬍鬚,楊廷和心中沉吟不定,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管家將張永派人送來的密函交給楊廷和。

    楊廷和打開密函一看猛然之間站起身來眼中滿是震驚之色禁不住道:“荒唐,天子簡直是荒唐!”

    能夠讓一向沉穩如山的楊廷和這般失態,可見張永所傳來的消息到底有多麼的驚人。

    費宏疑惑道:“介夫兄,何事如此?”

    吐出一口氣,楊廷和道:“諸位,就在方才張永自宮中傳來消息,陛下已經擬旨,意欲令楚毅執掌司禮監並御馬監!”

    “什麼?”

    “這怎麼可以!”

    “陛下簡直荒唐啊!這是瘋了嗎?”

    幾名朝中重臣聞言頓時大驚失色,單單是一個司禮監便足可與他們分庭抗禮了,現在天子竟然還將能夠執掌兵權的御馬監交給楚毅,這豈不是讓楚毅一躍成為天子之下第一人了嗎?

    哪怕是當初劉瑾權傾天下之時也尚有谷大用、楚毅分其權柄,可是現在倒好,谷大用御馬監之權被奪,只剩下西廠提督一職,而楚毅卻是身兼司禮監總管、御馬監總管、提督東廠,這權勢簡直是令人心驚。

    眾人目光齊刷刷的向著楊廷和看了過去,事關重大,必須要拿出一個決斷來,否則的話一旦楚毅歸來,一個比劉瑾更為可怕的對手就會壓在他們頭上。

    楊廷和深吸一口氣,眼眸之中一抹殺機閃過道:“既如此,那就趁著張永所率禁軍沒有趕到,再搏一次!”

    胡明眉開眼笑道:“這不就是了嗎,只要咱們將楚毅殺了,就算是天子給他再大的權柄,一個死人還能翻起什麼風浪!”

    大軍出行尤其還押送上千萬兩紋銀,就算是楚毅、高鳳他們一直都在趕路,可是滿打滿算一天也不過是能行六七十里,不要看是六七十里,要知道這速度可是相當之快了。

    按照正常的行軍速度來說,能夠日行四五十里,那已經算得上是素質不差的軍隊了。

    自濟寧至京師足足近千里,也就是說,即便楚毅他們高速趕路也需要大概半個月時間。

    正德五年這一年發生的事情不少,朱寘鐇造反,劉瑾垮台,劉六劉七起義,不過這些對於整個大明帝國而言算不得什麼,還動搖不了大明之根本。

    其中於河北霸州崛起的義軍劉六劉七席捲一方,聲勢卻也不小,攻破了幾處州城,官軍一時之間竟拿其無有辦法。

    這一日義軍大營之中,一名文士直入大營求見首領劉六劉七。

    隨著朝廷反應過來,調派各方軍兵,劉六劉七已然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如今正苦死該如何解決眼下的局面。

    雖然攻破了幾座州城,然而他們所能夠搶到的糧食卻是不多,至於說金銀倒是搶了一批,關鍵他們根本就購買不到糧草、軍械啊。

    畢竟如今大明天威仍在,並非是王朝末期,敢於勾連叛軍的人微乎其微。

    做為首領,劉六劉七豪俠性情,如今卻是愁眉不展相對嘆息。

    “首領,首領,有人求見,說是能夠為首領解憂!”

    劉六劉七二人對視一眼,只聽得劉六即劉寵豁然起身道:“來人何在,速速帶來見我們!”

    劉七又名劉晨道:“兄長,對方可能是大才之士,你我當前去相迎才是。”

    劉寵聞言點頭道:“七弟所言甚是,你我兄弟當親迎。”

    二人腳步跨出,身形極快,若是有江湖中人見之必然會為之驚嘆,這兄弟二人竟然有著一身極強的功夫,幾乎可以媲美江湖頂尖好手了。

    遠遠看到一青衫文士儀態風流,氣宇不凡的看著他們,二人深吸一口氣,劉寵衝著對方拱手一禮道:“劉寵見過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青衫文士微微一笑道:“吾此番前來乃是為兩位首領解憂而來,至於姓名,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劉寵與劉晨對視一眼,二人心中明悟,對方可能身份不俗,不過對方身份越是不俗,那就說明對方越有可能解決他們眼下的難題。

    “先生請!”

    二人恭敬的將青衫文士迎進了營帳之中。

    只聽得劉寵向著青衫文士道:“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青衫文士捋著呼吸微微一笑道:“吾觀兩位首領眼下為糧秣、軍械而發愁,我這裡卻是有一條路子,可以幫兩位交易到所需糧秣、軍械!”

    “什麼,竟然能夠交易到糧秣、軍械!”

    這青衫文士話一出口,不管是劉寵還是劉晨都面露震驚之色,小規模的糧食買賣,他們有的是搶來的金銀倒是能夠購買到,關鍵他們手下人馬那麼多,根本就不是小打小鬧偷偷購買那點糧食能夠解決問題的,必須要大宗交易才可。

    盯著青衫文士,劉寵緩緩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先生幫我們兄弟解決這般問題,不知可有什麼吩咐嗎?”

    青衫文士頗為讚賞的看了兄弟二人一眼道:“嘗聞霸州劉六劉七兄弟任俠好義、聰慧非常,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

    面對青衫文士的稱讚,兄弟二人神色平靜,只是盯著對方。

    捋著鬍鬚,青衫文士神色一正道:“兩位只需要幫忙除掉一個人,不只是可以購買糧秣、軍械,更是能夠獲得上千萬兩的紋銀。”

    “什麼,竟有此等好事?”

    兄弟二人不由大驚,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青衫文士,他們破了幾處州城也不過是搜刮了上百萬兩紋銀罷了,畢竟他們所破州城並非繁華大城,加之躲避官軍追剿,根本來不及細細搜刮,能夠席捲上百萬紋銀那已經是相當驚人了。

    現在可倒好,這青衫文士竟然告訴他們,只要殺了一人,不只是能夠獲得購買糧秣軍械的渠道,更是能夠搶到上千萬兩紋銀,這在兄弟二人看來,簡直就像是做夢一般。

    青衫文士道:“此人乃是東廠督主楚毅,你們兄弟二人卻是有所不知,此閹賊於江南之地瘋狂屠戮豪紳、權貴,足足搜刮了上千萬兩紋銀,如今正押赴前往京師,不久之後便會進入滄州地界,此等機會,兩位首領須得把握好才是啊。”

    劉寵、劉晨兄弟二人一臉的意動之色,上千萬兩白銀啊,誰能不心動。

    將二人神色看在眼中,青衫文士嘴角露出笑意道:“屆時兩位可提楚毅之首級前往滄州碼頭,自會有人同兩位交易糧秣、軍械。殺一人而利萬人,在下言盡於此,兩位首領且好生考慮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4 22:56
第132章 楚督主夜入京師

    劉晨臉上自然是露出意動之色,他們眼下處境相當不妙,雖然說四處轉戰,但是所能夠收集到的糧草、軍械卻是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的話,只怕就是官軍不來圍攻,他們的隊伍也要因為斷糧而崩潰。

    “兄長,我們……”

    神色凝重的劉寵瞪了劉晨一眼,看向那青衫文士,只見青衫文士捋著鬍鬚,一副成竹在胸,吃定了他們兄弟的架勢,劉寵突然之間哈哈大笑起來,這笑聲倒是讓青衫文士臉上露出幾分不解來。

    就是劉晨也疑惑的向著自己兄長看了過來不知道自己兄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下一刻,劉寵沉聲喝道:“來人,給我將此人拿下!”

    “什麼?”

    劉子熙,也就是這位自告奮勇前來勸說劉六劉七兄弟的青衫文士這會兒聽了劉寵的話頓時眼珠子差點瞪出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劉寵驚呼一聲。

    守在帳外的義軍士卒立刻衝了進來一下將劉子熙給抓了起來,被捆成了粽子一般的劉子熙躺在地上衝著劉寵怒道:“劉寵,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不知道這是你們的機會嗎?要知道你們尋不到渠道獲得糧秣、軍械的話,到時候你們根本支撐不了許久的。”

    一邊同劉寵講道理一邊又不忘威脅道:“快些放了我,不然待到官軍殺到,讓你們兄弟死無葬身之地!”

    劉寵擺了擺手示意手下先行將劉子熙帶下去,大帳之中頓時安靜了下來,而劉晨這會兒一臉不解的看著劉寵道:“兄長,你怎麼將這人給拿下了,這樣一來,我們還如何獲得糧秣軍械啊!”

    看了劉晨一眼,劉寵冷笑一聲道:“這些文人一個個心眼比什麼都多,你不會以為真的會有這樣的好事落在我們頭上吧!”

    劉晨一驚道:“什麼,難道他還敢騙我們不成?”

    劉寵眼中閃爍著冷色道:“騙我們倒是不大可能,畢竟我們又不是傻子,關於楚毅的消息,我們只需要派人去打聽一下便能夠知曉,所以對方不會在這點騙我們。”

    “那他們……”

    劉寵咧嘴一笑,帶著幾分猙獰道:“他們不是想要我去殺楚毅嗎,老子偏偏就不去殺,不過糧秣、軍械,老子卻是要定了!”

    劉晨一臉的愕然,轉眼之間,劉晨一拍大腿兩眼放光道:“大哥說的有道理啊,那楚毅肯定是一塊硬骨頭,他們這是想要咱們兄弟替他們虎口拔牙簡直妄想,可是這人也真蠢,竟然暴露了糧秣與軍械之所在。”

    劉寵點頭道:“不錯,若是不出意外,滄州肯定會有糧秣還有軍械,我們為什麼要帶著楚毅的人頭去,咱們可以帶著兄弟們直接去搶啊!”

    劉晨一臉興奮道:“那這人怎麼辦,要不要殺了!”

    劉寵沉吟一番,眼中閃過一絲怪笑道:“不,咱們可以將他送給那位東廠督主楚毅啊!”

    聽了自己兄長的話,劉晨張大了嘴巴,不過眼中卻滿是興奮之色,然後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這邊楚毅押送著金銀已經接近了滄州,距離京師已然只有數百里。

    這天晚上,隊伍安營紮寨歇息,一道身影悄然潛入營寨當中,一聲古怪的鳥鳴聲響起,曹少欽身影出現在大帳之外,就見一名東廠番子的身影現身向著曹少欽一禮道:“拜見大人,天子密旨!”

    曹少欽自對方手中接過密旨進入營帳當中向著楚毅道:“督主,陛下密旨。”

    楚毅心中一動,接過密旨打開一眼,微微一愣繼而輕嘆道:“陛下這又何必呢!”

    曹少欽一愣疑惑道:“督主,陛下他……”

    將密旨遞給曹少欽道:“你立刻悄悄點起幾名東廠之人隨我出發。”

    曹少欽看到密旨不禁一臉的難以置信之色道:“陛下竟然令督主執掌司禮監、御馬監……”

    楚毅淡淡道:“最重要的是下面,陛下已經拍了張永率領騰襄四衛之一一路前來,已然將聲勢弄了起來。”

    曹少欽一臉激動道:“陛下對督主實為厚愛,明面上讓張永率領騰襄四衛出京迎接督主,實則是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過去,而暗中卻是下密旨令督主悄然返京,只怕等到督主回到京城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會大吃一驚!”

    楚毅緩緩點頭道:“陛下既然已經瞞天過海將戲台搭好,那麼我們也不能令陛下失望。”

    很快石魁、方立、齊琥等幾名楚毅之心腹便被招了過來,大家得知天子的安排一個個興奮無比。

    不過相比較而言,幾人最在乎的則是朱厚照將司禮監還有御馬監這兩大權勢最盛的部門交給楚毅執掌,一人獨掌司禮監、御馬監,這絕對罕見,大明歷代從未出現過。

    楚毅青雲直上,天子寵信加身,那麼他們這些依附於楚毅的人自然是水漲船高。

    只聽得楚毅一聲輕咳,目光從諸人身上掃過道:“石魁、方立、楚方,你們三人留下,協同高鳳一起將金銀押赴京師,尤其是石魁將軍,看守金銀者必須要我們自己的人,哪怕是高鳳的人都不許接近車隊。”

    石魁肅聲道:“督主儘管放心,末將以項上人頭擔保,人在銀在!”

    微微頷首,楚毅目光又落在方立身上道:“方立,你足智多謀,善於機辯,若然途中發生什麼意外,你可與石魁將軍商議。”

    方立那叫一個驚喜,楚毅將如此之重任交給他,那是對他信任和重用的體現,頓時五體投地,屁股高高撅起拜道:“定不負督主!”

    最後楚毅看著楚方道:“楚方,你負責隱瞞我離開的消息,不用太久,高鳳那裡你只需要拖到我回京便可。”

    楚方信心十足道:“督主放心便是。”

    安排好石魁、方立、楚方幾人,楚毅看向曹少欽、齊琥道:“即刻抽調幾名東廠番子,我們連夜回京。”

    曹少欽、齊琥興奮的點頭轉身離去。

    不過是盞茶功夫,包括楚毅在內加起來也不過數人,一人雙馬悄然出了大營直奔京師方向而去。

    滄州距離北京城差不多四百餘里,楚毅幾人一人雙馬,連夜出發,雖說有夜行八百之說,但是這明顯是誇張的說法,即便是日行四百里,那也須得中途十幾次更換馬匹一次次接力才行,否則的話,就算是千里馬也能生生的跑死。

    第二天,距離北京城尚且還有百餘里的一座驛站當中,楚毅、曹少欽都沒有出面,直接一名東廠檔頭亮出身份在驛站更替了馬匹,直奔北京城。

    夕陽垂暮之中的北京城依然繁華如舊,隨著城門口處人流漸漸減少,守在城門口處的士卒一個個靠在牆角處,無精打采,就等著到了關閉城門的時間好下去歇息。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幾名身著破軍袍,懷中抱著長槍於秋風之中縮著脖子的士卒一下子變得精神起來。

    為首一名什長向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只見遠處官道之上,快馬急奔而來,為首之人看上去威勢十足,當目光向著後面幾人看去的時候,那什長不由的脖子一縮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臉上滿是驚懼之色。

    猶如一陣風,幾道身影便縱馬而過,只剩下揮手拍打揚起的塵埃的幾名士卒,有人禁不住看著幾人遠去方向破口大罵,但是還沒有等到他罵第二句,一臉驚懼之色的什長一把摀住對方的嘴巴喝道:“狗東西,你要找死也不要拖著大家啊!知道這些是什麼人嗎?”

    那幾名士卒看著自家什長那一副驚恐的模樣不禁一臉的愕然,他們還真不知道方才過去的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雖然說京城多的是各種權貴,而他們守在這城門處,對於許多權貴那都是再熟悉不過了,關鍵這其中似乎也沒有這麼一號人物啊?

    看著幾名手下那一副不解的神色,什長鬆開那名手下一腳踹在對方身上道:“你這張臭嘴以後得給老子注意了,不然早晚要死在你這嘴上。”

    說著什長怯生生的向著城門方向看了一眼低聲道:“要是我這雙招子沒瞎的話,方才過去的那幾人就是凶名在外的東廠番子!”

    “這不可能,東廠的人什麼樣,咱們又不是沒見過,方才那些人……”

    一名士卒聞言不禁道。

    什長一巴掌拍在對方腦袋上道:“是你見多識廣,還是老子見多識廣,其他人我不認識,可是其中有一個人,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那是東廠大當頭齊琥,東廠數得著的高手啊。”

    “嘶,真的是東廠啊!”

    想到方才他們差點跟著破口大罵,現在想一想禁不住後背直冒冷汗,東廠在北京城凶名之盛,可不像在江南,那真的是提及東廠許多人都為之色變。

    夜幕之中的皇宮就像是一頭巨獸趴伏在蒼茫大地之上,不過楚毅一行人卻非是奔著皇宮大內而去,反而是向著皇城西苑太夜池方向的豹房所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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