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諸天最強大佬 作者:七隻跳蚤(連載中)

 
Babcorn 2019-6-24 18:04:2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4 102501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4 23:26
第163章 老狐狸飈演技【求月票】

    楚毅伸手一拂道:“吳大監不必拘禮,大監不隨谷總管服侍陛下,深夜至此,莫非陛下有什麼旨意不成?”

    吳通起身掃了黃淮等人一眼,身為朱厚照身邊的近侍,吳通自然對於黃淮這幾位朝中重臣不陌生,向著楚毅道:“大總管,陛下聞知兵部侍郎黃淮、五軍都督府右都督黃奎等人擅自調動兵馬大為震怒,親自下令,令都督將黃淮幾人抄家,九族盡皆下如牢獄聽候發落!”

    楚毅眉頭一挑,按說這會兒朱厚照應該入睡了才是,就算是東廠、錦衣衛、西廠的消息入宮,也該等到天亮之後才知曉才對啊。

    微微頷首,楚毅向著吳桐笑道:“吳大監,陛下難道還沒有入睡嗎?”

    吳桐笑著道:“陛下本來已經入睡了的,不過不久之前,首輔楊大人有急事求見陛下,所以陛下便被驚醒了。”

    楚毅驚訝道:“首輔楊廷和大人?他求見陛下所為何事?”

    說著楚毅不禁向著黃淮、馬雲章、封安、白兵幾人看了過去,果不其然,黃淮他們一個個精神為之一振。

    雖然說黃淮他們沒有說話,但是楚毅卻大致能夠猜到幾人肯定是非認為楊廷和前去求見天子十有八九是為他們求情的。

    楚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楊廷和絕對是一個老狐狸,如果說楊廷和乃是前去落井下石的話,楚毅會相信,但是要說楊廷和會為了黃淮他們說情,楚毅信了才怪。

    果不其然,就聽得吳通道:“楊閣老求見陛下卻是向陛下稟明黃淮、黃奎等人私自調兵圍殺總管之事,陛下聽候為之震怒,本來楊閣老是勸說陛下誅黃淮等人三族的,只是陛下震怒,親自下令要誅黃淮等人九族!”

    “啊,楊廷和,你這老賊……”

    黃淮臉上露出絕望之色,禁不住一聲怒罵。

    至於說封安則是面色慘白,最後一線希望破滅,封安如同失心瘋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白兵、馬雲章乾脆就是直接昏了過去,醜態畢露,哪裡還有朝廷大員的儀態。

    目送吳通離去,楚毅不禁向著黃淮道:“黃大人,看來你們令楊閣老太失望了啊!””

    黃淮不由的一驚,盯著楚毅道:“你……你什麼意思!”

    楚毅笑著道:“你說本督何意呢?”

    黃淮咬牙看著楚毅道:“楚總管,下官願意指證楊廷和,是他,一切都是他,他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

    本以為楚毅會大為興奮放他一馬,然後讓黃淮失望的是楚毅一臉平靜的看著他,絲毫沒有一點的欣喜之色,反而是用一種看著白痴的目光看著他。

    楚毅輕嘆道:“連這點大局觀都沒有,難怪會被人當做棄子,楊廷和他可以選擇向天子出賣你們的行蹤,那是因為他已經看穿你們根本不能成事,你以為他就料想不到你會指證於他嗎?”

    黃淮一臉的愕然之色,只聽得楚毅繼續道:“人證、物證,你可有嗎?你不會以為陛下不知道這一切都有楊廷和的影子嗎?劉瑾身死,李東陽致仕,朝廷動盪,百官之中,唯有楊廷和最適合,也最能夠穩住朝廷局面,就算是陛下心中對其再如何不滿,一樣選了他做內閣首輔,因為眼下還沒有人能夠替代他在朝中的作用。”

    黃淮頹然,露出恍然之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等竟然不過是一棄子,棄子啊!”

    憐憫的看了黃淮一眼,楚毅逕自進入黃淮府邸之中。

    黃淮、馬雲章、封安、白兵,再加上黃奎,被天子定性為謀逆之罪的大案終於隨著五人九族被抓,家產抄沒而暫時落下了帷幕。

    這一夜京師許多人都沒有安眠,黃淮等人被抄家,尤其是楚毅奉命捉拿五人九族之人,緹騎四出,整個京城都能夠聽到東廠之人以及錦衣衛的人到處拿人的動靜。

    一直持續到天色大亮,就算是如此,仍然能夠看到長街之上有錦衣衛、東廠番子出沒,一名名哭泣,哀嚎不已的犯官親屬被從各個地方抓了過來。

    並且天子震怒,錦衣衛直接驗明了黃淮幾人的身份之後,按照其九族族譜開始到處拿人。

    哪怕是九族之內親屬有不少不在京師之中,但是以錦衣衛遍佈天下的眼線以及據點,只要有名冊,想要拿人還真的不是什麼問題。

    當然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夠達成的事情,怕是至少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夠將幾人九族之內的人盡數捉拿歸案。

    天色大亮,楚毅洗了把臉便前往豹房而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楚毅相信朱厚照肯定是半宿沒有歇息。

    果不其然,當楚毅抵達豹房的時候,守在外面的谷大用看到楚毅前來不禁眼睛一亮,連忙上前來向著楚毅道:“楚毅兄弟,你總算是來了,陛下一直要等著你平安歸來,咱家都勸了好幾次了,可是陛下卻是不聽。”

    楚毅衝著谷大用點了點頭道:“谷總管卻是有心了,還請谷總管一起,我們也好勸說陛下前去歇息。”

    谷大用笑著道:“相信陛下只要見到楚毅兄弟你安然無恙陛下也就安心了。”

    說話之間,谷大用、楚毅二人便進入了大殿當中,楚毅遠遠的就看到朱厚照坐書案之前,看那架勢應該是在練字。

    要知道以朱厚照跳脫的性子,想要讓他安靜下來練字還真沒有那麼容易,所以說這會兒看到朱厚照在那裡按捺性子練字,楚毅就能夠看出朱厚照其實心中並沒有那麼平靜。

    聽到了腳步聲,朱厚照不禁抬頭向著幾人看了過來,當看到大步而來的楚毅的時候,朱厚照不禁眼睛一亮,一顆心落了下去,將手中毛筆放下,含笑看著楚毅、谷大用二人。

    “楚大伴,看到你安然無恙,朕也就安心了!”

    楚毅一臉感激之色向著朱厚照一禮道:“奴婢蒙陛下如此關愛,心中惶恐,還請陛下以龍體為重,莫要傷了龍體才是。”

    朱厚照擺了擺手道:“肯定是谷大伴同你亂說了什麼,朕還沒那麼不經事,無非就是半宿沒有歇息罷了。倒是楚大伴你,這一夜怕是驚心動魄吧。”

    說著朱厚照拉著楚毅道:“楚大伴,快給朕講一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楚毅微微頷首向著谷大用道:“谷兄弟,通知御膳房,為陛下準備早膳!”

    谷大用道:“早膳早已經備好,不過陛下卻是堅持要等你來了再開始用膳!”

    朱厚照笑著道:“谷大伴,通知御膳房傳膳,你去隔壁將楊閣老請來,今日朕要擺宴與楊閣老共餐。”

    楚毅已經從吳通口中得知楊廷和的事情,卻是沒有想到楊廷和竟然被朱厚照留在這豹房當中。

    看了朱厚照一眼,楚毅心中明白這是朱厚照故意的,楊廷和對於朝中文武的影響太大,如果說在他捉拿黃淮等人家眷的時候,楊廷和暗中聯絡文武百官的話,說不定會給他帶來不小的麻煩。

    朱厚照將楊廷和留在這裡,擺明了就是為他剔除楊廷和可能會造成的不良影響。

    朱厚照似乎注意到了楚毅的神色反應,不禁衝著楚毅眨了眨眼睛,一副我是不是做的很棒的模樣。

    楚毅心中暗暗感嘆,說到底朱厚照不過二十餘歲,如果不是身為帝王而是出身於富貴之家的話,他可能會活的非常的灑脫。

    一陣腳步聲傳來,楚毅聞聲望去,就見一道身影同谷大用一同自一旁的偏殿走了過來,不正是朝堂第一人,內閣首輔楊廷和嗎?

    看到楊廷和,楚毅面露笑意上前一步衝著楊廷和拱手道:“見過首輔大人。”

    楊廷和連忙還禮道:“廷和見過總管大人,總管大人一夜沒有歇息,精神還如此之好,真是令老朽羨慕啊。”

    楚毅笑著道:“首輔大人老當益壯,操勞國事,才是楚毅應當學習的。”

    二人客套的時候,已經有小太監將膳食擺放整齊,就聽得朱厚照向著楚毅還有楊廷和道:“楚大伴,楊卿家,今日便陪朕在這裡用膳。”

    能夠陪天子用膳這是一種榮幸,非是天子寵信之臣的話可沒有幾個人會有這般的待遇。

    楊廷和與楚毅連忙謝過,二人各自落座,滿桌的色香味俱全的御膳,差不多十幾個菜餚,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卻是朱厚照特意命人加了幾樣菜,平日裡朱厚照其實根本就不會允許御膳房準備如此之多的飯菜。

    朱厚照笑道:“朕特意命人加了幾樣川菜,若是朕沒有記錯的話,卿家乃是四川成都府人氏,不妨嘗一嘗,這川菜可還合卿家的口味!”

    楊廷和頓時一副感動莫名的神色,向著朱厚照道:“老臣蒙陛下厚愛,感激涕零。”

    說著楊廷和擦去眼角淚水道:“讓陛下,楚總管見笑了!”

    楚毅看到楊廷和那再自然不過的反應心中不禁感嘆,這就是一個演技精湛猶如影帝一般的老狐狸啊,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楊廷和忠心耿耿,一心效忠朱厚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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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東廠獨立辦案!

    朱厚照目光落在楚毅身上,就聽得朱厚照道:“楚大伴,楊卿家聞知黃淮等人私自調兵圍攻東廠便第一時間趕來稟明朕並且請朕調兵搭救於你,你一定要好好的謝過楊卿家啊!”

    楚毅聞言連忙向著楊廷和拱手一禮道:“不曾想楊大人竟然如此關心楚某,楚某在這裡敬楊大人一杯水酒,聊表謝意!”

    楊廷和連連搖頭道:“楚總管實在是客氣了,楊某乃是職責所在,身為首輔,自當為陛下解憂,黃淮等人竟然私自調動兵馬,實為大逆不道之舉,楊某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曉,自是要稟明陛下才是。”

    說著楊廷和看著楚毅道:“楚總管昨夜只怕相當的凶險吧,不知黃淮等人可曾被拿下?”

    朱厚照也禁不住看向楚毅,畢竟看到楚毅安然無恙就知道黃淮等人肯定沒有成功,但是具體如何他們還真的非常好奇。

    楚毅向著朱厚照拱手一禮道:“若非是陛下信重,賜予臣調兵諭旨的話,臣這會兒只怕已經被黃淮他們給圍殺了。”

    朱厚照微微頷首,先前楚毅請旨調兵,朱厚照也沒有多想,出於對楚毅的信任,朱厚照甚至都沒有去問楚毅要調兵做什麼便給了楚毅手諭。

    這才有了楚毅事先調派了騰襄四衛一眾兵馬成功伏擊黃淮等人的後續,可以說如果朱厚照不給楚毅調兵的手諭的話,楚毅就算是事先得到了消息,怕是也只能躲進騰襄四衛兵營之中,只是那樣一來的話,擺明了是告訴黃淮等人他已經有所警覺,再想引誘黃淮等人出手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朱厚照笑道:“朕雖給了你手諭,但是這一切皆是你所謀劃,黃淮等人一一伏法,皆賴大伴之功。”

    楚毅向著楊廷和道:“黃淮、馬雲章幾人已經盡數拿下,押入天牢靜候發落,不過黃奎那裡卻是出了點小意外。”

    捋著鬍鬚的楊廷和手微微一頓好奇道:“哦,不知黃奎那裡出了什麼意外?”

    楚毅道:“黃奎倒是有幾分血性,奪刀殺了自己妾侍、妻女,然後當場自盡。”

    楊廷和眼眸之中閃過一縷惋惜之色,黃奎雖是武勳世家,但是卻屬於文官系統的一員,替文管系統掌控五軍都督府。

    儘管說文管系統對五軍都督府的滲透非常之嚴重,可是陡然之間去了黃奎這麼一個強勢人物,勢必會影響到文管系統對五軍都督府的掌控。

    心中雖然惋惜,但是楊廷和卻是神色不變,嘆道:“黃奎身為五軍都督府右都督明知無有命令不可私自調動兵馬卻是知法犯法,如此大逆不道之舉,自殺真是便宜他了。”

    提及黃奎,朱厚照便禁不住一陣怒火升騰,那可是五軍都督府的右都督啊,這等重臣竟然也能做出私自調動兵馬的事情來,如果對方有什麼異心的話,豈不是說隨時都可以調動兵馬圍攻豹房或者紫禁城嗎?

    被勾起了怒火的朱厚照冷哼一聲道:“無論是黃奎還是黃淮,此番所涉及之人,一個不可放過,一個不能輕饒。”

    只看朱厚照的反應就知道朱厚照這是真的努力,就聽得朱厚照衝著楚毅道:“楚大伴,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辦理,無論如何都要將涉及此事之人給朕一一找出來,朕就不信,這麼大的事情,只有他們幾人參與其中。”

    楊廷和握著筷子的手禁不住微微一頓不由抬頭向著朱厚照看去,朱厚照這是要大興詔獄嗎?

    如果說這次的事情擴大化的話,那麼後果可就真的嚴重了,有些人根本就經不起查的,最關鍵的是此事已經被朱厚照定性為謀逆,也就是說但凡是被查出來的人,皆屬於同黨。

    想一想太祖年間的胡惟庸謀逆一案,藍玉謀逆案,哪一樁涉及謀逆的案子不是牽連甚廣,被殺的人頭滾滾啊。

    深吸一口氣,楊廷和禁不住道:“陛下,黃淮等人罪不可赦,但是就此大興詔獄的話,是不是會惹得朝中百官人人自危,朝野動盪啊!”

    楊廷和完全就是一副為朱厚照,為大明朝堂之穩定而考慮的模樣。

    坐在一旁的楚毅則是一邊吃菜一邊含笑看著楊廷和,而朱厚照卻是冷哼一聲,看著楊廷和道:“對於這些目無王法之輩,唯有以殺止殺,不殺不足以正乾坤,不殺不足以震懾人心。”

    朱厚照一身殺氣之重令楊廷和心中為之顫動,同時也明白這一次朱厚照是真的怒了。

    露出幾分苦笑,楊廷和向著楚毅道:“楚總管蒙陛下看重,為了朝堂穩定計,還請楚督主能夠用心審理,不要放過一個,也不要冤枉一人。”

    楚毅笑道:“閣老哪裡話,楚某蒙陛下信重,自當用心辦事,再說了,不是還有閣老在一旁監督嗎?”

    朱厚照這會兒向著楊廷和道:“楊卿家,朝中文武就勞煩卿家安撫,只要不是身涉其中,皆不必擔心什麼。”

    楊廷和拱手一禮道:“老臣領命!”

    這一頓飯,楊廷和吃的自然是沒有什麼滋味,待到用完了早膳,楊廷和便以不打擾朱厚照歇息為由請辭離去。

    看著楊廷和離去的身影,朱厚照神色一肅向著楚毅道:“大伴,你說這次的事情,楊閣老是否有所參與呢?”

    楚毅聞言不禁笑了起來,朱厚照見狀不禁道:“大伴何故發笑?”

    楚毅看著朱厚照道:“陛下,楊廷和他或許有自己的算計,但是他這樣的人絕對不會讓自己牽扯到這等謀逆之事當中,這一點陛下應該有所體會才是。”

    朱厚照苦笑道:“是朕有些草木皆兵了,環顧四周,朕卻發現除了大伴幾人之外,竟無人可以令朕相信。”

    帝王似乎天生注定就得適應孤獨,都說帝王多疑,其實就像朱厚照,他又豈是生來便是多疑的性子,任是誰如果處在朱厚照的位置上,怕是也要變得多疑起來啊。

    “陛下無需多想,一切交給臣便是!”

    朱厚照一聲輕嘆道:“大伴卻是要注意自身安危,先是刺客,接著便是大軍圍殺,朕真的替大伴捏了一把冷汗。”

    楚毅大笑道:“陛下儘管放心便是,只要臣不願意,這世上能殺得了臣的人還沒幾個!”

    卻說楊廷和出了豹房,沒有回府而是先去了內閣。

    內閣之中,朝中十幾位重臣盡皆在此,畢竟昨日那麼大的動靜,這些朝堂之上的大佬自然是第一時間前來探一探口風。

    憑藉著他們的政治嗅覺,隱隱能夠感受到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楊廷和被朱厚照留在豹房當中本就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這些朝中重臣不清楚朱厚照眼下是什麼反應,但是也沒有誰願意在這個時候去觸朱厚照的霉頭。

    傻子都能夠猜到朱厚照肯定會爆發雷霆之怒,要是再跑過去見朱厚照,搞不好震怒之下就會淪為朱厚照發洩怒火的目標了。

    所以說一眾人便聚集在內閣之中等著楊廷和的消息。

    當楊廷和進入內閣的時候,原本在內閣當中等候消息的一眾人齊刷刷起身向著楊廷和看了過來。

    其中尤其以費宏、蔣冕幾人最為熱切,看著楊廷和,費宏不禁上前一步向著楊廷和道:“首輔大人剛從豹房那裡歸來,不知陛下那裡是什麼情形?”

    大家皆是一樣的想法,聞得費宏開口,紛紛盯著楊廷和。

    楊廷和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安撫道:“諸位大可不必擔心,此事陛下雖然雷霆震怒,但是只要大家行的正坐得端,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

    不少人聽楊廷和這麼一說不禁暗暗鬆了一口氣,他們皆是精通保身之道之人,自然不會讓自己牽扯到這麼大的事情當中去。

    在場眾人,除了蔣冕、費宏、莫青曾與黃淮等人見過面,至於說其他人最多就是知情不報,還真沒有提供一點幫助,真的說起來的話,就是楚毅都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將這些人打成黃淮等人的同黨。

    話音一轉,楊廷和神色一凝道:“不過諸位卻也不可大意,陛下已經將此案交給楚毅辦理,如果說楚毅大興冤獄的話……”

    眾人聽了不由的面色一白,楚毅之凶名誰不知道啊,就算是先前不知,經過這幾遭也都知曉了。

    無論是毛紀、龐文斌幾人還是黃淮、黃奎等人,細數一下的話就會驚恐的發現,自楚毅歸京以來,足足有近十名之多的朝廷三品以上的大員身陷囹圄。

    身邊一個個熟悉不過的同僚倒在楚毅手中,現在聞知天子竟然將案子交給楚毅來辦理,一想到楚毅的凶名,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又有幾人能夠安心呢。

    戶部侍郎莫青神色最為難看,有些暴躁不安看著楊廷和道:“楊大人,這等大案陛下應該交由刑部、錦衣衛、東廠聯合署理才是啊!怎麼能夠由東廠獨自辦案,這於理不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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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天子無後啊!【求月票】

    歷來有重大案件的話,皆是由三司會審,此番朱厚照將案子交給楚毅來辦理,可見朱厚照對於三司並不信任。

    別人不急,但是對於莫青來說,他不能不著急啊。

    先前秘密商議對付楚毅的事情,莫青去了,雖然說最後退出沒有參與到其中,但是真的說起來的話,他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同黨了。

    更重要的是先前黃淮等人私自調兵的過程當中,身為戶部侍郎的莫青可是出手幫了忙的,儘管說沒有同黃淮等人一起前去對付楚毅,卻也是真正的參與到了其中。

    莫青可不會認為東廠一旦嚴查的話連這點都查不到,一想到不久之後他就會如同黃淮等人一樣被定下一個謀逆的罪名,九族皆滅,莫青便心神不定。

    如果說案子能夠交給三司會審的話,憑藉著他們所交織的那一張大網,到時候除了首犯黃淮等人之外,最多就是交出一些替罪羊出來,至於說莫青這樣的重臣,自然是可以從容脫身。

    只可惜朱厚照對三司根本就不信任,而是將辦案之權全權交給了楚毅,由東廠來辦理。

    看了莫青一眼,楊廷和輕嘆搖頭道:“莫大人,楊某已經盡力了,奈何此番陛下震怒,這個時候與陛下對著干,只會惹得陛下雷霆震怒!”

    莫青不由的失態吼道:“陛下怎麼能夠這般荒唐,如此寵信楚毅這閹賊,就不怕再出一個王振、劉瑾之輩嗎?”

    一眾大臣面面相覷,莫青如此之失態已然是不打自招,傻子都知道莫青此番肯定是參與到其中了。

    大家看向莫青的時候,眼神當中禁不住流露出幾分同情之色。

    莫青的問題大家心中有數,怪只怪莫青被楚毅給盯上了,如果說是換做他們的話,只怕也不會比莫青好多少吧。

    楊廷和一聲輕咳,向著眾人看了看道:“莫大人,慎言,慎言啊!”

    莫青冷笑一聲道:“天子昏庸,寵信奸佞,難道還不許本官言語了嗎?”

    說著莫青向著楊廷和等人拱手一禮道:“諸位,莫某不奉陪了,不過在離去之前卻是有幾句話要奉勸諸位。”

    眾人看向莫青,只聽得莫青緩緩道:“楚毅此人若然不除,他日諸公必為其所害!莫某言盡於此,聽與不聽,皆由諸公!”

    說完就見莫青轉身就走,只留下一眾人一臉的神色凝重。

    好一會兒楊廷和一聲輕咳看了眾人一眼道:“諸位,且散了吧!”

    蔣冕、費宏二人卻是留了下來,側房靜室當中,楊廷和、蔣冕、費宏三人坐在那裡。

    費宏看著楊廷和道:“楊大人,依你之見,此番楚毅會不會趁機大興冤獄,清洗朝堂!”

    蔣冕也是盯著楊廷和。

    楊廷和微微搖了搖頭道:“楚毅究竟會怎麼做,這一點誰也猜測不到,但是要說大興冤獄將朝堂弄的一團糟的話,兩位卻是大可不必擔心這一點。”

    看到兩人一臉的不解,楊廷和嘆了口氣,苦笑道:“諸位不會以為我們密謀對付楚毅的事情,楚毅他就真的一無所知吧。”

    蔣冕、費宏搖頭,如果說楚毅真的是一無所知的話,那麼他們也太小覷了東廠的勢力了。

    楊廷和看著二人道:“不怕告訴兩位,楊某府邸一個月之中,單單是東廠的密探便潛入不下數次。”

    蔣冕、費宏不禁猛然抬頭看向楊廷和,如果說真的如楊廷和所言的話,那麼楚毅還真的是盯上了楊廷和。

    蔣冕條件反射道:“既然楚毅知曉,那豈不是說陛下那裡也知曉了嗎?”

    楊廷和點了點頭道:“陛下洞若觀火,心中明了著呢!”

    蔣冕輕嘆道:“咱們這位陛下還真的是手段不凡,明知道楊大人密謀對付楚毅,然而陛下仍然是選擇大人做為首輔,難不成陛下想要借助大人制約楚毅不成?”

    楊廷和卻是搖頭道:“蔣閣老卻是想多了,如果說陛下有其他選擇的話,肯定會第一時間將楊某貶為庶民,陛下對楚毅何等信重,如果說真的需要人約束楚毅的話,陛下也不可能會將御馬監、司禮監同時交給楚毅執掌了。”

    費宏抬頭看著楊廷和道:“如大人所言的話,那豈不是說一旦楚毅完成了對朝堂的佈局,我等只怕都要被掃地出門,搞不好真的有可能就如莫青所言,為楚毅所害!”

    楊廷和冷笑一聲道:“不是有可能,而是必然被秋後算賬,不要忘了,真要查的話,大家誰身上沒有污點。”

    蔣冕、費宏不禁皺眉道:“難道我們便要坐以待斃嗎?”

    楊廷和眼中閃過一道冷色道:“總是要想辦法將楚毅除去的。”

    聽楊廷和這麼說,蔣冕、費宏不由得眼睛一亮看著楊廷和道:“大人莫非有什麼辦法不成?”

    楊廷和嘴角微微一翹,衝著二人招手道:“楊某眼下雖沒有想出什麼辦法除去楚毅,可是卻可以給楚毅找一點麻煩!”

    湊到楊廷和近前,只聽得楊廷和在蔣冕、費宏耳邊低語了幾句,兩人臉上的神色充滿了驚訝與古怪,最後禁不住哈哈大笑,一臉欽佩的看著楊廷和道:“楊大人竟然連這都能夠想到,這下保管讓楚毅焦頭爛額,到時怕是連天子都沒有功夫考慮我們的事情了。”

    目送蔣冕、費宏兩人離去,楊廷和低聲呢喃:“陛下啊,老臣一片赤城之心,您卻視而不見!”

    楚毅領了天子旨意,督辦黃淮、黃奎等謀逆一案。

    經過半天的擴散,黃淮等人私自調動大軍圍殺楚毅之事已經徹底傳開,偌大的京城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豹房方向,就看天子是什麼反應。

    如果說朱厚照沒有什麼反應的話,可想而知,自此之後,朱厚照的帝王威儀將蕩然無存。

    朱厚照之所以令楚毅嚴辦此案,甚至下令涉及主犯盡皆誅九族,一方面是朱厚照震怒,另外一方面則是震懾人心。

    一位帝王如果說連私自調動兵馬這等謀逆之罪都能夠寬恕的話,那還有什麼事情不能寬恕,到時不知會如何助長某些人的氣焰呢。

    朱厚照的旨意傳出,所有關注這件事情的人皆是心中隱隱發寒,在這深秋之中卻是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的衣衫。

    楚毅親自督辦此事,沒有刑部、沒有三司的任何事情,也就是說這一謀逆大案沒了約束,只要楚毅願意的話,上至閣老,下至七品芝麻官,楚毅都能夠先斬後奏。

    一時之間,京城之中,幾乎所有的權貴、官員噤若寒蟬一般。

    這一日,東廠緹騎四出,首當其衝的便是戶部侍郎莫青、荀德幾人。

    如狼似虎的東廠緹騎四處出擊,一名名官員被拿回,官位之高如莫青、荀德,而官位之低甚至只是一捕快而已。

    就在楚毅坐鎮東廠,有計畫的清理朝堂的時候,京城之中,一股暗流湧動。

    東廠所在。

    書房之中,楚毅正在翻閱案宗,一份份案宗經由楚毅過目,最後交由天子最終決斷。

    一陣腳步聲傳來,曹少欽行至近前道:“督主,我們的人查到一個消息,不知該不該稟明督主。”

    楚毅抬頭看了曹少欽一眼道:“你既然都來了,想來在你看來,這消息還是相當重要的吧,儘管道來便是。”

    曹少欽深吸一口氣,低聲道:“督主,就在不久之前,京城之中,坊間不知從何處流傳出一個流言。”

    眉頭一挑,楚毅將手中案宗放下,看著曹少欽道:“哦,說來聽聽,又有什麼流言?”

    這坊間關於他的流言不少,楚毅甚至都聽膩了,現在他倒是好奇,能夠讓曹少欽重視的流言到底是什麼。

    曹少欽看了楚毅一眼,猶豫了一番才道:“坊間流傳,陛下如今春秋鼎盛膝下卻是無有子嗣,一切皆是因為陛下不近女色,喜好龍陽……”

    說到這裡,曹少欽不禁一頓,偷偷看了楚毅一眼,而楚毅則是神色平靜,於是繼續道:“督主您之所以受陛下如此寵信,便是因為督主您與陛下關係親密……”

    楚毅卻是出乎意料的沒有發火,反而是輕笑道:“有趣,真是有趣啊,炮製出這麼一則流言之人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曹少欽驚訝道:“督主,這流言實在是有損督主與陛下之聲譽,督主為何不發火呢?”

    楚毅看了曹少欽一眼道:“本督何故要發火,你也說了,這不過是流言而已,如果說為了一則流言便要發火,那本督還不氣死啊,不過這一則流言卻是給本督提了個醒,說來本督還要感謝炮製這流言的人呢!”

    這下曹少欽就完全搞不明白了。

    楚毅明明應該發火的,結果卻說要感謝那炮製流言之人。

    楚毅將曹少欽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擺了擺手道:“行了,你且派人稍微查一下便是,能阻止便阻止,減少一些影響便是。”

    什麼叫做流言,流言最多稍微壓制一下,降低一些影響,想要徹底隔絕卻是不現實,楚毅也沒有想過要隔絕流言,他的思緒卻是飄飛到了這流言的核心上面。

    朱厚照無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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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帝位傳承【為鑫御華夜打賞加更】

    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哪怕是平民百姓之家,尚且有這般的話,更不要說是一國之君了。

    細思一下的話,朱厚照如今已然二十歲左右,這般年紀按說也該子嗣滿堂了。

    皇家最重的便是皇子皇孫,尤其是一國之帝王,膝下若是無子,那可不是一個小問題。

    也就是朱厚照年紀輕輕,所以說這一個問題才沒有被文武百官所重視,如果說朱厚照年過三旬的話,膝下再沒有皇子,只怕到時候文武百官都會上書懇請朱厚照廣納後宮。

    弘治帝一生只愛皇后一人,膝下只有朱厚照這一子,到了朱厚照這一代,朱厚照甚至連一個兄弟姐妹都沒有。

    哪怕是楚毅都下意識的忽略了朱厚照膝下無子的問題。

    如果歷史沒有發生改變的話,那麼朱厚照將來會莫名崩殂,結果卻是因為膝下無子,帝位卻是落入到了世宗嘉靖帝這麼一個堂弟的手中。

    有句話叫做人亡政息,以楊廷和為首的一眾大臣在朱厚照崩殂之後,全面祛除了朱厚照在位之時所頒布的政策,甚至由楊廷和為主導所修的《明武宗實錄》當中不乏抹黑朱厚照之處。

    可想而知,繼承朱厚照帝位者不過是朱厚照的堂弟而已,他同朱厚照之間可沒有什麼感情可言。

    甚至可以說對於楊廷和抹黑朱厚照,嘉靖帝隱隱支持,本身嘉靖帝得位便有些問題,如果說朱厚照這位前皇帝再英明神武,這麼襯托下來,嘉靖帝豈不是就籠罩在朱厚照的光環之下了嗎?

    更重要的是,朱厚照的死疑點眾多,有人猜測是以楊廷和為首的文官集團反撲,朱厚照被死亡。

    如果說朱厚照膝下有皇子的話,這些人怕是也不敢那麼瘋狂,真當皇子上位之後不會為自己老子報仇啊。

    想一想有明一代,死的最為蹊蹺,最為可疑的兩位皇帝,正德皇帝朱厚照,天啟皇帝朱由校,兩者皆是落水感染風寒不治而亡,皆是膝下無子,死後由兄弟繼位。而且對比朱厚照與朱由校兩位皇帝在位之時的所作所為也有雷同之處。

    朱厚照前期寵信劉瑾,後期試圖執掌兵權擺脫文官系統的控制,而朱由校呢,雖然說落得一個木匠皇帝的名頭,但是赫赫有名的大太監魏忠賢卻是由朱由校一手推出來同文官打擂台,魏忠賢掌權之時,大明賦稅尚且充足,邊關糧秣兵餉從未短缺過,與後金對峙當中尚且佔據主動。

    及至朱由校落水崩殂,崇禎繼位,聽信文臣之言,將朱由校的遺言拋之腦後,殺魏忠賢,裁撤東廠、錦衣衛,結果便是大明就此滑落深淵。

    從朱由校、朱厚照兩位帝王可以看出,皇帝無子後果相當之嚴重。

    先前楚毅是真的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如今有人拿皇帝無後這一點來攻擊於他,對方倒非是針對天子,只是想要以此來給楚毅製造麻煩罷了。

    畢竟朱厚照年不過二十,任是誰都不可能料想到朱厚照一生竟然無有子嗣,這一點就算是暗中編造流言的人都想不到。

    先前沒有注意到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有人提醒他了,那麼楚毅就不得不鄭重對待了。

    天子無後,後果可是相當之嚴重的,如果說是親手培養出來的太子的話,那麼朱厚照在位之時所做的變革可能就會經由太子之手一直延續下去。

    但是如果換做是外人來坐這帝位的話,那可就不好說了。

    最關鍵的一點是,天子無後的話就很難穩定人心,朱厚照將來莫名崩殂,要說沒有這方面的原因的話,楚毅自己都不信。

    反正天子無後,悄悄的弄死了也就弄死了,畢竟沒人會去深究啊,如果說有太子在,就算是有那個心思,那也要考慮一下將來會不會被秋後算賬。

    深吸一口氣,楚毅緩緩起身,向著立於一旁的小太監杜謙道:“杜謙,帶上這些案宗,隨本督前往豹房走上一遭。”

    杜謙抱著案宗跟著楚毅直奔豹房而去。

    朝中政務有楊廷和、楚毅來打理,朱厚照最多是翻閱一下楚毅、楊廷和他們所挑選出來的重要奏章便是。

    所以說朱厚照這幾日的日子那是相當的悠閒,甚至因為京中緹騎四處,到處籠罩著一片恐怖的氣氛,那些朝中重臣也都沒有誰前來攪擾朱厚照,倒是讓朱厚照清淨了許多。

    這一日,一頂小轎出現在豹房之外。

    就見一道白髮蒼蒼的身影出現,身旁一名年輕人攙扶著對方,如果說有權貴見到的話定然會第一時間認出對方赫然是這京城一眾勳貴之首的英國公張懋。

    張懋中氣十足的瞥了那小太監一眼道:“前去稟明天子,就說老臣張懋求見!”

    張懋歷經數朝帝王,身為勳貴之首,執掌京營四十餘年,那一身氣勢又豈是一個小太監所能夠扛得住的。

    這會兒自然是惶恐點頭,匆忙跑進豹房之中前去為張懋通傳去了。

    很快張懋爺孫二人便被請進了豹房當中。

    看到張懋的時候,即便是朱厚照都上前一步道:“老國公不在府中歇息,怎麼有閒暇來見朕!”

    張懋一記大禮參拜道:“老臣特來向陛下請罪!”

    魏國公、英國公這些勳貴皆是與國同休,朱厚照對張懋同樣是敬重非常,一把扶住張懋道:“老國公不必多禮,快快起身!”

    說著朱厚照衝著谷大用道:“谷大伴,快給老國公準備座椅,朕與老國公坐下敘話!”

    張懋謝過天子,坐了下來,這才看著朱厚照道:“陛下,老臣有罪!”

    朱厚照這才看著張懋道:“老國公何出此言!”

    張懋緩緩道:“前幾日黃淮、黃奎私自調動兵馬,老臣身為京營提督卻是沒有察覺,差點使得黃奎這些亂臣賊子釀成大禍,臣之過失不小,特來向陛下請罪!”

    朱厚照微微一愣,輕笑道:“黃淮等人之事與老國公有何關係,老國公雖提督京營,但是也不可能常駐軍中,而黃淮等人私自調兵自然要瞞著老國公,所以說老國公大可不必因此而自責。”

    張懋一臉感激之色道:“蒙陛下信重,老臣甚為惶恐,心中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於陛下聽。”

    朱厚照連忙道:“老國公乃是國之柱石,可謂朕之長輩,有什麼話儘管直言便是。”

    張懋神色一正看著朱厚照道:“老臣懇請陛下遠離楚毅,莫要重蹈英宗寵信王振之覆轍啊!”

    頓時朱厚照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可是看張懋一臉的忠直殷切之色,朱厚照心中輕嘆。

    對於張懋反感他寵信楚毅,朱厚照一點都不奇怪,先前他寵信劉瑾之時,張懋一樣說過同樣的話。

    土木堡一役給張懋所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深刻了,所以這位老國公但凡是看到某一個內侍有成為王振的可能便會直諫。

    無論是成化年間的汪直,又或者是劉瑾、及至楚毅,張懋都曾直諫天子,希望不要寵信內侍,當以王振之事引以為戒。

    哪怕是朱厚照身為天子,面對張懋的直諫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就在這時,遠處楚毅帶著杜謙正大步而來。

    朱厚照看到楚毅的時候不禁眼睛一亮,其反應看在張懋眼中自然是令張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市井之間的流言,楚毅能夠知曉,那麼張懋自然也能夠知曉,張懋此來可不只是為了請罪,除了請罪之外,勸說朱厚照遠離楚毅等內侍,多陪伴後宮妃嬪,繁衍子嗣也是其此行的目的。

    張懋那一副白髮蒼蒼,不怒自威的模樣,再加上對方在面見朱厚照的時候仍然有資格坐在朱厚照對面,其身份甚至都不用多想,楚毅便大概猜到了。

    這京城之中,符合這些的,也就那麼幾個人而已,但是結合東廠的情報,楚毅幾乎可以肯定張懋的身份。

    張懋看向楚毅,眼中自然流露出幾分不喜與厭惡之色,楚毅對於這位英國公還是有所瞭解的,所以在察覺到張懋的不喜的時候,楚毅一點都不奇怪。

    自土木堡一役之後,張懋便對內侍沒有什麼好感,這一點在京師之中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上前一步,楚毅先是向著朱厚照一禮,然後又向著張懋道:“楚毅見過英國公!”

    張懋捋著鬍鬚,只是神色淡然的瞥了楚毅一眼,輕哼了一聲。

    楚毅不以為意示意杜謙將案宗奉上然後向著朱厚照道:“陛下,黃淮等人謀逆一案,其中主犯、從犯等皆已捉拿歸案,這些便是一眾主犯、從犯之案宗,還請陛下親自審閱。”

    朱厚照看著那厚厚的一摞案宗,帶著幾分怒意道:“大伴費心了,朕會細細翻閱的!”

    這會兒英國公張懋帶著幾分嘲諷向著楚毅道:“楚總管這幾日可是威風凜凜啊,在這京城當中,楚總管之名幾乎可止孩童夜啼,陛下如此信任於你,楚總管可莫要製造什麼冤假錯案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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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天子的私密【求月票】

    楚毅只是微微一笑道:“老國公應該比楚某更清楚被楚某投入大牢之中的那些人是不是罪有應得!”

    張懋一聲輕哼,楚毅這幾日的一舉一動不知道被多少人給盯著,其中自然包括英國公張懋。

    以張懋的老資格以及關係網,這京城之中的那些官員到底是什麼情況,就算張懋不可能全部知曉,但是至少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正是因為張懋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被楚毅所查辦的官員到底是一些什麼貨色,所以他才冷眼旁觀數日之後才前來求見朱厚照。

    若然楚毅真的是牽連無辜製造什麼冤假錯案的話,張懋只怕是早就前來見朱厚照彈劾楚毅了。

    朱厚照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向著張懋道:“老國公一切放心便是,朕相信楚大伴不會欺騙朕,再說這些人皆是罪有應得,此番若是不殺一殺這些人的氣焰的話,朕真的不知道將來他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張懋輕嘆一聲,朱厚照對楚毅的信任要遠超他所預料。

    當年劉瑾權傾一時的時候,張懋就曾勸說過朱厚照,那個時候朱厚照對劉瑾的態度可不像現在這般對楚毅這麼的信重。

    兩者明顯差了一些,不過這也不奇怪,如果說朱厚照不是對楚毅完全信任的話,又怎麼可能會將司禮監、御馬監這兩個部門全部交給楚毅執掌呢。

    張懋同天子敘了一會兒話便離去了。

    宮殿之中就剩下了楚毅、谷大用還有朱厚照三人。

    朱厚照向著楚毅道:“楚大伴,老國公就是這般脾氣,當年土木堡之變,老英國公張輔沒於沙場,自此之後,老國公便看所有的內侍不順眼,不過他倒也沒有什麼壞心思。”

    能夠讓朱厚照為張懋解釋,可見英國公一脈與皇家之間的關係匪淺,不愧是與國同休,京師勳貴之首的張家。

    楚毅笑了笑道:“正如陛下所言,老國公又非是針對臣一人,怪只怪當初王振所行對我大明造成的影響太過惡劣,以至於老國公對所有的內侍皆有意見。”

    朱厚照擺了擺手道:“老國公那裡大伴不用擔心,若有什麼事,朕自會替大伴分說。”

    楚毅微微點了點頭,想到自己此來的目的,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猶豫之色。

    正翻閱那些案宗的朱厚照抬頭之間注意到楚毅的神色不禁將案宗放下道:“大伴猶猶豫豫,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要同朕說啊!”

    楚毅深吸一口氣,看著朱厚照道:“陛下,不久之前,京中有一則流言甚囂塵上,臣不知道該不該說於陛下聽。”

    朱厚照不禁驚訝道:“哦,什麼流言,大伴且說來聽聽。”

    一旁的谷大用微微一愣,臉上露出幾分古怪之色,好歹谷大用執掌西廠,儘管說雨化田尚未歸京,但是並不妨礙谷大用通過西廠的渠道瞭解京中的動靜啊。

    聽到楚毅提及流言之事,這讓谷大用不禁想到前日他所看到的西廠情報當中所提到的一則流言來。

    楚毅緩緩道:“陛下,近日京中有一條流言,言及陛下膝下無有子嗣,卻是因為陛下不近女色,寵信我等內侍所致……”

    嘭的一聲,朱厚照不禁將手中奏章摔在桌案之上,臉色難看道:“荒謬,真是荒謬至極!何人竟然如此羞辱於朕!”

    關於朱厚照是不是喜好男色,楚毅還真的沒有察覺到朱厚照有這方面的傾向與愛好,此時看朱厚照的反應,楚毅就知道就算將來朱厚照可能會有所改變,至少眼下他還沒有那方面的傾向。

    輕咳一聲,楚毅向著朱厚照道:“陛下息怒,這些人之所以編造出這等流言出來,無非就是想要噁心臣等與陛下,不過這也暴露了陛下的一個致命缺點。”

    朱厚照終究不是傻子,冷靜下來之後,看著楚毅沉聲道:“大伴的意思是說朕膝下無子嗎?”

    楚毅神色一正看著朱厚照點頭道:“不錯,陛下貴為天子,若然膝下無子則國本不固,社稷不穩,難免會被人所詬病!甚至時日久了,說不得會有人生出不該有的念頭來。”

    “他們敢!”

    一聲冷哼,朱厚照面色陰鬱道。

    好一會兒朱厚照才看了看谷大用,再看看楚毅道:“谷大伴、楚大伴,你們皆是朕之信任之人,朕其實也非常之疑慮,無論是皇后還是幾位嬪妃那裡,朕也不是沒有寵幸過,可是卻依然沒有龍種誕下,你們說,是不是朕……”

    朱厚照心中犯嘀咕也不奇怪,畢竟換做是誰,那麼多的女人,一個兩個沒有身孕也就罷了,可是全都沒有動靜,那就只能是自身的問題了。

    只不過這等隱私無比的問題,朱厚照又根本無法同外人言語,甚至可以說就連御醫那裡都不敢詢問。

    否則的話一旦有什麼謠言傳出去的話,那他這位堂堂一國之君還有什麼顏面。

    也就是對谷大用、楚毅信重無比,將二人當做自己的心腹看待,加之楚毅又提及這一點,所以朱厚照才勉強開口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楚毅同谷大用對視一眼,這等私密,說實話還真的是越少人知曉越好,不過事關國本,楚毅更是清楚朱厚照在這方面吃了大虧,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搭上了,所以他絕對不可能坐視。

    唯有朱厚照帝位穩固,也只有在朱厚照的支持下,他才能夠名正言順的將自己的想法推行下去以獲得大量的氣運。

    幫朱厚照就是幫他自己,否則的話,單單眼下這般獲得氣運的速度,楚毅真的擔心自己能不能夠湊夠回去所需的氣運。

    深吸一口氣,楚毅上前一步向著朱厚照道:“陛下,臣昔日於皇史宬之中也曾翻閱黃帝內經等醫家之典籍,自問對醫術也有所精通,不若讓臣為陛下把一把脈!”

    吐出了心中的疑慮,朱厚照彷彿歇下了一個擔子一般,哈哈大笑道:“大伴竟然還懂醫術,朕真的好奇,還有什麼是大伴所不懂的!”

    說話之間,朱厚照伸出手腕,楚毅一隻手搭在朱厚照手腕之上,不只是朱厚照,就連谷大用都屏住了呼吸看著楚毅。

    好一會兒,楚毅方才收手,臉上露出幾分不解之色,朱厚照不禁道:“大伴,是不是朕的身子有什麼問題?”

    朱厚照真的有些擔心,這種帝王隱私,他又不好去找御醫,現在楚毅懂醫術,又幫他把脈,加之楚毅的神色,朱厚照自然好奇自己身子究竟有沒有什麼問題。

    楚毅緩緩搖了搖頭道:“陛下,臣方才為陛下把脈發現陛下脈搏沉穩有力,舒緩正常,並無什麼異常。”

    其實朱厚照如今不過二十許,正值青年,身體狀況根本就沒有什麼問題。

    當然楚毅只能說對醫術精通,但是要說比名醫之類的高明的話,那倒不大可能。畢竟楚毅自學醫術,幾乎沒有經手過什麼病人,理論方面可能比許多名醫都強,但是一旦接觸一些病症,楚毅只怕連普通的醫生經驗豐富都沒有。

    朱厚照對楚毅卻是非常的信任,聽楚毅這麼說,朱厚照鬆了一口氣道:“既然大伴說朕的身子沒有什麼問題,想來就是沒有什麼問題了,至於說子嗣,想來是機緣不到吧。”

    一聲輕咳,楚毅到底是兩世為人,對於現代醫學當中的不孕不育還是有所瞭解的,就算是一個人身強力壯,但是並不代表就一定能夠生育。

    事關國本以及將來,楚毅看著朱厚照道:“陛下,臣醫術不精,卻是一家之言,再說隨著陛下年歲漸長,子嗣之事必然要重視,所以臣向陛下舉薦兩位高人,可能他們可以助陛下誕下龍子。”

    眼睛一亮,朱厚照不禁好奇道:“哦,大伴快快道來,不知何方神聖,竟得大伴這般推崇。”

    楚毅素來沉穩,更是極少對人稱道,現在竟然直呼對方為高人,在朱厚照看來,除非是楚毅騙他,不然被楚毅看重之人肯定不簡單。

    楚毅神色一正道:“陛下可知正一道!”

    朱厚照點頭道:“龍虎山張天師一脈便是正一道代表,朕如何不知,莫非大伴所言之高人乃是張天師不成?”

    楚毅微微一笑道:“張天師是否是醫道高人臣卻是不知,但是正一道卻是有一位高人精通房中之術,當能對陛下有所助益。”

    朱厚照一臉好奇,就聽楚毅道:“說來此人也是臣在江南之時偶然於魏國公府上得見,此人名喚邵元節,乃是魏國公之座上客,仙風道骨,實為道家高人!”

    眼中閃爍著亮光,邵元節能得魏國公看重加之楚毅也贊之為高人,朱厚照不禁頷首道:“朕便傳旨於魏國公,請這位邵元節道長入京為朕講道!”

    說著朱厚照又看著楚毅道:“方才大伴說有兩位高人舉薦於朕,除了這位邵元節道長之外,不知另外一位又是何方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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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總督的賀禮【求月票】

    楚毅嘴角微微一翹道:“陛下當知江湖為江山之一隅,在這江湖之上,有一位神醫喚作殺人名醫平一指!”

    朱厚照聞言不禁好奇道:“哦,殺人名醫,這稱呼卻是古怪,名醫不都是救人嗎,為何他會有殺人名醫的稱號?”

    就是谷大用都一臉的好奇看著楚毅。

    楚毅不得不解釋道:“此人一身醫術堪稱精湛,然則卻是性情古怪,他信奉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至理,然則做為醫者,救一人就要殺一人,殺一人就要救一人,所以才會被人稱之為殺人名醫。”

    朱厚照聞知不禁皺了皺眉頭道:“簡直荒謬,堂堂大明天下,竟然有這等視王法如無物之狂徒,醫者父母心,救人乃是天職,此人卻非得殺一人,救一人,救一人,殺一人,難道被他所殺之人就該死嗎?”

    楚毅聞言不禁苦笑,他就知道以朱厚照寬宏的性子,肯定瞧不上平一指這近乎邪魔一般的規矩。

    “這平一指出身於日月神教,在江湖之上日月神教被視作邪教,所以說有這般規矩倒也不稀奇,再說了,江湖中人,素來無法無天,對於他們來說,殺人就如同家常便飯一般。”

    朱厚照輕哼一聲道:“哼,依朕看還是朝廷太過縱容這些江湖中人了,昔日太祖皇帝殺的江湖人頭滾滾,一蹶不振。”

    楚毅微微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然則即便是強勢如太祖不也一樣無法徹底清除江湖勢力嗎,所幸有朝廷約束鎮壓,這些江湖中人還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朱厚照擺手道:“這什麼殺人名醫便算了,朕不需要這等邪魔為朕醫治!”

    楚毅輕嘆,平一指人品或許不怎麼樣,其行近乎邪魔,手上更是沾滿了血腥,按說當殺,但是不得不承認,平一指的醫術真的很好,至少楚毅不認為朝廷所奉養的那些御醫當中能夠尋出那麼一兩位可以同平一指相媲美。

    不過天子既然開口,楚毅倒也不再提及,天下之大,能人異士眾多,其他不說,佛道兩家多的是高人能士,只要朱厚照願意去找,總能找到高人的。

    將楚毅的神色變化看在眼中,朱厚照道:“大伴卻是費心了,朕相信大伴隨舉薦的那位邵元節道長一定有辦法解決朕的問題。”

    楚毅點頭道:“卻是臣考慮差了,陛下貴為天子,平一指這等邪魔卻是會污了陛下之聲譽,這天下名醫高士多了,也不差平一指一個。”

    朱厚照將面前的案宗翻閱過後,神色陰鬱道:“朕真沒想到朕的這些股肱大臣竟然背著朕做下如此之多的惡事,若非此番被查出的話,不知道朕要被瞞多久。”

    說著朱厚照衝著楚毅道:“楚大伴,這些人是否都已收押在天牢,其中黃淮幾人九族之人可盡入拿下?”

    楚毅點頭道:“陛下放心,所有人皆已歸案,就等陛下硃筆御批!”

    朱厚照看著那名冊,其中以黃淮、黃奎五人為主,皆誅九族,而其他協同譬如荀德幾人則是抄家滅族之罪,就算是沒有牽連無辜趁機擴大化,可是其中所要斬首之人也足足達到了近兩千人之多。

    這可是近兩千條人命啊,可以說自太祖、成祖之後,幾代帝王還沒有哪一位帝王期間爆發過這麼大的案子。

    面對這這麼多的人命,哪怕是先前震怒無比的朱厚照真正要御筆硃批的時候卻也猶豫不已。

    不過思及黃淮等人所作所為,其罪行歷歷在目,朱厚照狠下心去,御筆硃批。

    長出一口氣,好似損耗了極大的心神的朱厚照向著楚毅道:“大伴,接下來朕會傳旨文武百官於黃淮等人斬首之日前往法場監斬,介時便由大伴來安排,莫要出了什麼亂子。”

    楚毅不禁愣了一下,他還真的沒有想到朱厚照竟然要傳旨百官前去法場監斬,這哪裡是監斬啊,分明就是要藉機讓百官看一看黃淮等人的下場以震懾人心。

    不得不說這辦法效果怎麼樣且不說,看著那人頭滾滾的場面,至少震懾人心的效果應該不會太差,至於說文武百官是否會引以為鑑,說實話,楚毅還真的不看好。

    “臣領旨!”

    離了豹房,楚毅回到東廠招來王政。

    看了王政一眼,楚毅道:“王政,石魁、楚方他們可有什麼消息傳來,他們眼下行至何處了?”

    楚毅快馬加鞭回到京城已經有數日之久了,可是石魁、楚方等人押送著一千多萬兩紋銀卻是還在回京的路上。

    足足近千里之遙,哪怕是一路急趕只怕也至少要半個月左右,楚毅一直通過東廠的渠道同石魁、楚方等人保持著聯繫。

    還好隨著距離京師越來越近,東廠之人傳達消息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就聽得王政道:“回督主,不久前傳來消息,他們一行人差不多已經抵達天津衛了,若是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再有幾日就能夠順利回京了。”

    楚毅眉頭一挑道:“快要抵達天津衛了啊,看來真的是不遠了。”

    提及天津衛,楚毅便不由的想起了那位漕運總督來,漕運總督呂文陽,楚毅歸京之後特意調了關於呂文陽的履歷。

    不得不說這呂文陽為官數十年,朝中上下結下了一張大網,尤其是在漕運總督的位置上呆了那麼長時間,若說沒有朝中諸多重臣在背後支持的話,他怕是也不可能坐穩那漕運總督的位子。

    能夠在那麼一個位子上一坐就是近十年之久,呂文陽絕對是一個老狐狸。

    看了王政一眼,楚毅道:“傳訊給石魁、楚方他們,讓他們小心謹慎一些,莫要出了什麼問題。”

    王政點了點頭,而楚毅又道:“張永人到了何處,可曾與楚方他們匯合?”

    幾日過去了,朱厚照派張永提督騰襄四衛其中一營出京,如今卻是不知行至何處。

    王政道:“奴婢政要向督主稟報,張永總管如今已經抵達天津衛,不過卻是沒有立刻出發,似乎是準備在天津衛等候高鳳公公、石將軍他們。”

    楚毅眉頭一挑,緩緩道:“看來咱們這位總管大人已經察覺到了什麼啊。”

    其實也不奇怪,張永被朱厚照派了出去,說白了就是朱厚照在試探張永,同時也是利用張永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好讓楚毅悄然回京。

    如今楚毅已經回京數日,消息早已經傳開,可以說在確定楚毅回京的當天,楊廷和便已經派人快馬加鞭追趕張永將楚毅已經悄然回京的消息告知了張永。

    只要張永不是傻子的話就會意識到他被天子給利用了。

    可是張永就算是有所察覺卻也不可能直接率領騰襄四衛回京,卻是必須繼續趕路迎接高鳳、石魁等人。

    敘話之間,一名東廠番子行至廳外道:“督主,有人持拜帖求見督主!”

    自從楚毅執掌司禮監、御馬監之後,權勢赫赫,前來拜見楚毅的人可以說絡繹不絕,所以楚毅特地下令,不是重要人物的話,只收拜帖,一律不見。

    這東廠番子卻是帶著拜帖前來,顯然來人身份不簡單。

    “哦,這次又是哪位朝中重臣啊!”

    王政上前將拜帖自那東廠番子手中接過,然後呈給楚毅道:“督主請過目!”

    楚毅掃了一眼不由得眼睛一亮,說實話,這拜帖的主人真的是出乎楚毅的預料,就在方才他還在同王政提及此人,結果一轉眼功夫,對方的拜帖便送到了。

    漕運總督,呂文陽。

    還別說,就算是楚毅都沒有想到這位先前曾算計於他,差點就將他坑在了濟寧城的漕運總督竟然會給他呈上拜帖。

    如果說是換做其他人的話,楚毅還真的沒有興趣去見,但是這位漕運總督呂文陽派來的人,楚毅倒是想要見一見,聽一聽對方會說些什麼。

    將拜帖放在一旁,楚毅輕笑道:“帶對方前來見本督!”

    很快一名看上去大概四十許的文士,一身青衫,紅光滿面而來,行至廳中向著楚毅一禮道:“學生李克拜見楚總管,總管千歲千歲,千千歲!”

    楚毅不由得愣了一下,對方稱呼其為千歲,在楚毅的印象當中,內侍當中膽敢被稱之為千歲的,似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吧。

    劉瑾被稱之為千歲,結果被砍了腦袋,而後來者魏忠賢更是被稱之為九千歲,結果一樣丟了性命。

    淡淡的掃了對方一眼,楚毅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道:“呂文陽派你前來見本督,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李克躬著身子,一臉的諂媚笑容道:“我家總督大人於天津衛聞知督主為天子信重執掌司禮監、御馬監,特派了學生前來為楚總管道賀。”

    楚毅輕笑道:“哦,漕運總督卻是有心了啊!”

    李克自袖口之中取出一張禮單,面帶諂媚道:“此乃我家總督為總管大人所備的賀禮,一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總管大人能夠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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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一手金銀一手屠刀【求月票】

    說著李克將禮單奉上,站在一旁的王政看了楚毅一眼,楚毅微微頷首,王政這才上前伸手將禮單自李克手中接過,然後轉交給楚毅。

    楚毅目光不禁落在那禮單之上,目光一掃楚毅便禁不住心中為之震撼,哪怕是他都不得不讚嘆一聲,好一個漕運總督,好生了得的手筆啊!

    只看那禮單上所列的一樣樣禮物,楚毅這幾日也不是沒有收到過禮單什麼的,但是那些人的禮單同這位漕運總督的禮單相比簡直是沒有什麼可比性啊。

    呂文陽這一張禮單之上,第一個便是紋銀一百萬兩,下面則是各種奇珍異寶,如果說加起來的話,單單是這一張禮單上的禮物,其價值絕對不下於一百二十萬兩之巨。

    先前楚毅可是聽高鳳提及過,呂文陽為了平息劉瑾的怒火,一下子給劉瑾砸了五十萬兩紋銀保住了漕運總督的位子。

    如今呂文陽手筆之大更是出乎了楚毅的預料,上來就拿百萬兩紋銀砸人的,這天下間怕是根本就找不出那麼幾人吧。

    而呂文陽偏偏就這麼做了,手筆之大,連楚毅都驚到了。

    李克將楚毅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是無比自得,自家總督這一次真的是下了血本了,他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人能夠扛得住如此之多金銀的人。

    當初劉瑾那麼厲害,還不是數十萬兩銀子就擺平了嗎,如今面對楚毅,說實話李克心中真的不怎麼在意。

    楚毅最多也就是劉瑾那般的貨色,這天下間的宦官內侍就沒有不貪財的,只要銀錢到位了,再大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尤其是看到楚毅在見到了禮單內容的時候的神色,李克更加篤定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枉自己勸說呂文陽拿出這麼一大筆金銀財物來一下子就將楚毅給砸懵了。

    就在李克走神之間,楚毅深吸一口氣,將禮單緩緩合上,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衝著李克道:“呂總督卻是有心了啊,既然是呂總督一番心意,本督若是回絕的話,豈不是太過不近人情了嗎?”

    李克立刻便笑著道:“總管大人若是回絕,我家總督肯定會非常傷心的,而且我家總督說了,總管大人若是有什麼吩咐,他一定以總管馬首是瞻!”

    好一個呂文陽,這般見風使舵之人,劉瑾在時抱劉瑾大腿,現在眼見自己得勢立刻便來抱自己大腿,難怪對方能夠穩坐漕運總督之位這麼多年。

    一顆心落下的李克只覺得自己此行實在是太順利了,也沒想到楚毅竟然這麼好對付,不過想到那百萬財貨砸下去,如果再擺不平楚毅的話,那才怪了呢。

    東廠之外,幾輛高大的馬車緩緩進入東廠,一個個沉重無比的箱子被搬了下來,楚毅站在院子當中,身旁李克一臉賠笑道:“總管不妨派人清點一下,禮單之上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

    楚毅笑著拍了拍李克的肩膀道:“李先生卻是費心了,清點便不必了,本督難道還會不信呂總督不成。”

    王政指揮著東廠番子將一箱子一箱子財物抬進了東廠庫房當中,楚毅直接將李克留下來,親自與李克吃了一頓飯,然後好生安撫了李克一番,並且讓李克給呂文陽帶話。

    李克出了東廠坐進了馬車當中,就見趕車的那名車伕眼中精芒閃爍道:“李先生,情況怎麼樣,這位東廠督主是否接受了總督大人的禮物。”

    這名車伕明顯不是一般人,一身修為赫然達到了江湖一流好手的境界,這樣一名江湖好手又怎麼可能是一介車伕。

    李克一改先前面對楚毅之時的那種卑躬屈膝,眼中隱隱有精芒閃爍,帶著幾分不屑道:“天下烏鴉一般黑,本以為這楚毅是個人物,沒想到也不過如此。”

    董千山也就是那名車伕,臉上滿是惋惜之色道:“只是可惜了那上百萬兩的財物啊,真是便宜了那狗太監了!”

    做為呂文陽所收攏的江湖上的好手,董千山跟了呂文陽有近十年之久,可以說親自見識呂文陽是如何坐穩漕運總督之位的,更是幫呂文陽除掉了許許多多的對手。

    這些年來,呂文陽不是沒有遇到過對手,但是呂文陽此人心狠手辣,一旦有人窺伺其漕運總督之位的話,呂文陽要麼拿銀子砸,死死的抱緊朝中大佬的大腿,一方面則是將競爭對手直接弄死。

    單單是董千山親自動手除掉的呂文陽的競爭對手就不下十人之多,否則的話,呂文陽又怎麼可能穩穩的坐在漕運總督位子上那麼長時間,因為但凡是與其競爭的都被其幹掉了。

    李克輕笑道:“不過是區區百萬兩財物罷了,只要總督大人能夠坐穩了漕運總督的位子,莫說是百萬兩,就算是再多一些又算的了什麼,總督大人要不了半年時間便能夠搜刮回來。”

    董千山點了點頭道:“既然這狗太監這麼識趣,那麼董某此番倒是不用想法將其除去了。”

    李克道:“暫時不必,董護衛還是將人遣散了,如往常一般繼續於京中潛伏,等待總督大人的召喚。”

    這董千山卻是呂文陽特意安插在京師之中的心腹手下,甚至在這京城當中還有其他人,聽董千山的意思,如果說這一次楚毅不肯收下呂文陽所送上的禮物又或者李克判斷楚毅沒有被金銀砸倒的話,那麼接下來就會由董千山出手除去楚毅這一禍患。

    李克、董千山離去,王政做為楚毅的心腹之一,對於楚毅那是再瞭解不過了,如今帶著幾分不解道:“督主不會就這麼放過那位漕運總督吧。”

    楚毅輕笑道:“漕運啊,這個位子如此之重要,你說本督會讓呂文陽呆在這個位子上嗎?”

    王政恍然道:“原來督主收下對方送來的賀禮是為了迷惑對方啊!”

    楚毅帶著幾分殺機道:“眼下本督尚且分不出精力去理會呂文陽,等到京中局勢安穩了,區區一個呂文陽,他還能翻天不成!”

    王政道:“那這些賀禮……”

    楚毅擺了擺手道:“讓人整理一下,等我去拜見天子的時候,將這些東西交於陛下處置便是。”

    這要是換做一般人的話,肯定就將這些金銀收下了,然而金銀之物對其他人來說是寶貝,可是對楚毅而言不過是身外之物。

    如果說百萬兩紋銀能夠換取上千乃至幾百氣運的話,楚毅都會毫不猶豫的去換取。

    第三天,當楚毅帶著上百萬兩之巨的財物面見朱厚照的時候,朱厚照不禁為之愕然。

    先前抄家滅族,黃淮、黃奎等人,足足抄沒了近三百萬兩之巨的金銀,再加上各種財物,差不多有五百萬兩之多了。

    不過這些金銀卻是充入了戶部,入了官庫,如今朱厚照看著上百萬兩之多的財物擺在面前,就是朱厚照都有些發懵。

    那白花花的銀子實在是太刺激人的視覺了,朱厚照私庫當中倒是有個幾百萬兩的銀子,但是那些銀子是幾代帝王攢下來的,朱厚照也沒有一次見過這麼多的紋銀。

    “楚大伴,這些銀子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是高鳳他們回京了嗎?”

    楚毅搖了搖頭,伸手自袖口之中將呂文陽的拜帖取出呈給朱厚照道:“陛下請看。”

    呂文陽的拜帖再加上禮單,朱厚照只看一眼,再看這些白花花的銀兩就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了。

    朱厚照不禁面色陰沉,也就是這些天一次次的被抄沒出來的官員的家產數目給刺激到,所以朱厚照的承受能力強了許多,因此在明白過來這些銀兩的來歷的時候沒有勃然震怒。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朱厚照不生氣啊,只是已經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表露出來罷了。

    氣惱無比的朱厚照冷冷道:“好一個漕運總督,動輒百萬兩紋銀,真是朕的好臣子啊,他究竟搜刮貪墨了多少銀兩。”

    為了賄賂楚毅,呂文陽能夠一下子拿出上百萬兩紋銀來,朱厚照甚至有些不敢想像對方到底貪墨了多少才能夠有如此之大的手筆。

    五百萬、八百萬又或者是一千萬甚至更多,一想到這點,朱厚照便恨不得立刻下旨將呂文陽給千刀萬剮了。

    “給朕派人去查,督察御使、欽差大臣,朕倒是要看看這呂文陽到底貪墨了多少!”

    楚毅眉頭一挑道:“陛下,當初劉瑾也曾派人查過呂文陽,只不過最後卻是不了了之。”

    提及劉瑾,朱厚照不禁氣道:“劉大伴辜負朕之期望,他小貪也就罷了,竟然貪墨數百萬兩紋銀,真是氣煞朕了!”

    原來不久之前,劉瑾貪污之財物被統計了出來,朱厚照一看刑部、錦衣衛等送來的案宗差點被氣死。

    朱厚照不是不知道劉瑾貪污,在朱厚照看來,劉瑾貪污個幾萬乃至十幾萬兩紋銀,他都能夠睜隻眼閉之眼,結果可倒好,劉瑾給了一個大大的驚喜,足足貪墨了數百萬兩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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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陛下是如何知曉的?

    所以現在聽楚毅提及劉瑾,朱厚照才會有這般的反應,不過朱厚照反應過來冷哼一聲道:“既然不了了之,莫不是呂文陽也送了銀子與劉瑾?”

    楚毅微微點頭道:“當初呂文陽便是送了劉瑾五十萬兩紋銀,所以才保住了漕運總督之位!”

    朱厚照不禁怒急而笑道:“好,真是很好啊,這位漕運總督真的是一位斂財好手啊,劉瑾五十萬,大伴一百多萬,朕真的想問問他,如此之多的紋銀,他究竟是從何而來!”

    稍稍收斂了怒火,朱厚照看著楚毅道:“楚大伴,你立刻與楊閣老商議,派出欽差大臣前去查這個呂文陽,朕要知道,這些年,他到底貪墨了多少,又做下了多少惡事!”

    楚毅拱手道:“陛下須得有一個心理準備才是!”

    聽楚毅這麼一說,朱厚照不由的好奇的看著楚毅道:“哦,大伴讓朕準備什麼,莫不是這呂文陽貪墨的金銀太多嗎?大伴大可不必擔心,哪怕是他真的貪墨了上千萬兩紋銀,朕也有心理準備。”

    有楚毅自江南抄沒而來的一千多萬兩紋銀的刺激在前,再加上黃淮幾家之中所抄沒而來的數百萬兩紋銀,呂文陽又是一出手便是上百萬兩的紋銀賄賂,朱厚照已經不像先前那樣認為一個貪官,能夠抄沒出數萬兩紋銀便非常驚人了。

    就如朱厚照自己所言,至少眼下就算是有人告訴他,呂文陽家中能夠抄沒出上千萬兩紋銀他也能夠接受。

    不過楚毅卻是搖了搖頭道:“臣擔心的是,一旦朝廷派人前去查呂文陽,呂文陽會故技重施!”

    朱厚照訝異道:“哦,什麼故技重施?”

    楚毅緩緩道:“當初劉瑾也曾派人前去查呂文陽,只不過那些官員還沒來得及動手便隨船沉沒於運河之中……”

    朱厚照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白,楚毅這麼一說,朱厚照頓時神色為之一變,沉聲道:“他……他竟然如此膽大包天,連朝廷官員都敢謀害?”

    楚毅冷笑一聲道:“對於某些人來說,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這世上就沒有他們不敢做的,陛下難道忘了黃淮、黃奎等人連兵馬都敢私自調動,呂文陽為什麼就不能夠殺了前去查他的朝廷命官呢!”

    啪的一聲,就聽得朱厚照拍桌子怒喝道:“他敢!”

    看得出朱厚照真的很是憤怒,京師之中有黃淮等一眾膽大包天之輩也就罷了,他沒有想到就連地方上都有這等無法無天,目無王法的官員。尤其對方還是掌管漕運的重臣。

    這等重臣心中難道就沒有一點王法,對朝廷所派官員沒有一點的敬畏之心嗎?

    “來人,給朕召楊閣老前來!”

    看朱厚照這架勢,他是不願意等楚毅同楊廷和商議,而是要直接同楊廷和討論呂文陽之事了。

    內閣之中,楊廷和正處理著政務,相較於劉瑾攬權、爭權,楚毅卻是一點都沒有這方面的跡象。

    身為司禮監總管,如果說真的想要爭權的話,的確是能夠同內閣一較長短,甚至靠著天子的倚重和信任,就算是壓過內閣一頭也不稀奇。

    如果說楚毅一上來便與內閣爭權的話,楊廷和等內閣閣老絕對不會感到驚訝,關鍵是楚毅並沒有這種跡象啊。

    不過楚毅雖然沒有表現出與內閣爭權的意思,楊廷和等人卻也不敢掉以輕心,畢竟眼下楚毅還在審理黃淮、黃奎等人謀逆一案,誰知道等到楚毅騰出手來會不會就對內閣下手啊。

    一名內侍進入內閣之中向著楊廷和道:“楊閣老,陛下有事急召閣老前去!”

    楊廷和微微一愣,朱厚照可是很少主動召見他們,這次卻是突然急召,楊廷和心中一突,神色之間卻是一片平靜之色,向著那內侍拱手一禮道:“公公且稍後,本官這便隨公公一同前去拜見陛下。”

    出了內閣,楊廷和悄悄將一張銀票遞給那名內侍輕笑道:“這位公公,不知陛下招本官前去所為何事,若是可以的話,公公不妨提醒一二。”

    內侍目光一瞥那銀票上的數額,赫然是一百兩紋銀,這對於他一個內侍來說已經算得上是一筆不少的銀子了,頓時眉開眼笑道:“閣老卻是不必擔心,雖然說具體是為了何事奴婢不知道,但是也不關閣老什麼事。”

    這名內侍還真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收了楊廷和的銀子讓他退回去明顯是不可能的,於是便寬楊廷和之心。

    楊廷和何等人物,只聽這內侍言語就知道自己這是問道於盲了,對方顯然是不知道朱厚照招他前去的緣由。

    很快楊廷和便到了豹房之所在,順利的進入豹房。

    大殿之中,內侍恭聲道:“內閣首輔,楊廷和求見陛下!”

    “傳!”

    楊廷和正了正衣冠緩步進入大殿之中,就見朱厚照坐在那裡,而楚毅、谷大用二人立於一旁。

    上前幾步,楊廷和恭敬的向著朱厚照一禮道:“臣楊廷和拜見陛下!”

    朱厚照微微一拂手道:“楊卿家不必拘禮,起身答話吧!”

    楊廷和謝過之後緩緩起身,帶著幾分疑惑道:“陛下急召臣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朱厚照將楚毅所呈上的那一份漕運總督呂文陽的禮單遞給谷大用道:“大伴,且將這一份禮單給楊閣老瞧一瞧!”

    谷大用面帶笑意行到楊廷和面前將禮單遞給楊廷和道:“楊閣老,不妨瞧一瞧。”

    楊廷和心中不解,什麼禮單?

    接過那禮單,楊廷和目光掃過上面的內容頓時心中為之一驚。

    宦海沉浮數十年,楊廷和什麼樣的事情沒有經歷過,這般禮單他都見過了不知多少次,所以一眼就看出這十有八九是某一位地方官員送給某位朝中大員的禮物。

    幾乎是一瞬間,楊廷和便可以確定這一份禮單十有八九是送給楚毅的,甚至呈上這一份禮單的人,楊廷和心中也有了大致的猜測。

    一目十行掃過禮單,楊廷和心中大致推算了一下,這一份禮單竟然價值上百萬兩之巨,心中不禁為之輕嘆,那人只怕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送給楚毅的一份大禮結果一轉眼的功夫就被楚毅呈給了天子。

    就算是楊廷和自問如果自己處在楚毅的位子上的話,恐怕都未必會如楚毅一樣能夠將這麼多的財物呈給天子。

    那可是上百萬兩的紋銀啊,誰不心動。

    楊廷和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了楚毅一眼,不是說宦官最喜財貨嗎,自古皆是如此,怎麼到了楚毅這裡就行不通了呢?

    恭敬的將禮單呈給天子,楊廷和神色一正道:“陛下,這一份禮單可謂價值連城,竟然不下上百萬兩之巨,不知……”

    朱厚照看著楊廷和道:“這一份禮單乃是漕運總督呂文陽獻給楚大伴的,楚大伴收到之後第一時間便將之呈於朕,若非如此的話,朕還不知道朕的漕運總督竟然還是這麼一個巨貪。”

    楊廷和頓時拜伏於地一副惶恐的模樣誠惶誠恐道:“臣疏於督查致使地方之上出了如此之巨貪,有負陛下所托,還請陛下治臣之罪!”

    朱厚照心中一聲輕嘆起身上前將楊廷和扶起道:“此事與楊卿家又有什麼關係,呂文陽盤踞地方多年,歷經數任內閣,卿家也不過是剛剛接任沒有多久,呂文陽之事又如何能夠怪罪到楊卿家身上。”

    安撫了楊廷和一番,朱厚照向著楊廷和道:“朕方才與楚大伴商議過,朝廷立刻派出人員前去查辦呂文陽,務必要查明呂文陽貪污一案究竟涉及哪些官員。”

    被朱厚照直直的盯著,楊廷和神色一肅道:“陛下儘管放心,此事臣一定派遣得力人手查辦。”

    朱厚照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此事朕便交給卿家處置!”

    楊廷和自豹房離去,回到內閣之中,幾位閣老看到楊廷和神色有些不對不禁圍了上來。

    蔣冕向著楊廷和道:“首輔大人,陛下召集前去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楊廷和深吸一口氣,看了眾人一眼,輕嘆一聲道:“陛下已然下旨令內閣嚴查漕運總督呂文陽貪污一案。”

    “什麼!”

    幾名閣老不由的神色為之一變,漕運總督呂文陽是什麼人,在場的幾位閣老心中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提起這位漕運總督呂文陽,就算是他們也不得不心中讚歎,這位簡直就是大運河之上的土皇帝,穩坐漕運總督之位近十年之久,可以說大運河一線上上下下幾乎被其打造成了鐵桶一塊。

    不是沒有人打過漕運總督的主意,但是卻沒有人能夠成功,哪怕是當初權傾天下的劉瑾在碰壁之後也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

    呂文陽在朝中到底編織了一張何等的大網,就看在場的幾位閣老幾乎個個為之色變就能夠看出一二來。

    一聲輕咳,費宏看重眾人一眼神色肅然道:“陛下怎麼突然之間想到要嚴查呂文陽,又如何知曉呂文陽貪污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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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京城亂不得啊!【求月票】

    呂文陽把持漕運總督一職,每年單單是孝敬給內閣的紋銀就不下數十萬兩之巨,要說呂文陽不貪,只怕都沒有誰會相信,關鍵這種事情,朝廷百官心知肚明,但是皇帝卻不應該知道啊。

    現在楊廷和去了一趟豹房,回來之後卻是告訴他們,天子要內閣嚴查呂文陽貪污之事,他們不可能將呂文陽貪污之事稟明天子,那麼自然有其他人。

    閣老陳陽冷哼捋著鬍鬚冷哼一聲道:“除了那位楚總管之外,又有誰人會將這種事情告知陛下。”

    提及楚毅,可以說在場的諸位閣老,大半都是沒有什麼好感,甚至恨不得將楚毅給大卸八塊了。

    大明一朝,宦官與文臣之間關係那是愈演愈烈,及至如今,兩看相厭那是再正常不過。

    呂文陽手段不差,至少在編織關係網上面還是相當擅長的,否則的話他也不可能坐穩漕運總督之位如此長時間。

    這幾位閣老哪一位沒有拿過呂文陽的孝敬啊,動輒數萬兩紋銀,千里做官只為財或許說的有些絕對了,但是至少八九成的官員都是為了這些吧。

    楚毅將呂文陽之事稟明天子,如果說只是拿下呂文陽也就罷了,萬一楚毅想要藉機對付他們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楊廷和將一眾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輕咳一聲道:“諸位大可不必擔心,此番呂文陽卻是下了一步臭棋,方才會有此劫。”

    諸位閣老不解的看著楊廷和。

    只聽得楊廷和解釋道:“諸位大人恐怕不知曉,此番呂文陽派人進京給楚毅獻上了上百萬兩紋銀以及財物,試圖抱住楚毅的大腿,結果楚毅卻是將這些財物全部轉交給了天子,就連呂文陽的禮單都落在了天子的案前……”

    “瘋子,他就是個瘋子……”

    “那可是上百萬兩的紋銀啊,他一個閹宦,沒有後人,不學著劉瑾多貪墨一些金銀財物,他難道還想做一代賢臣不成?”

    幾位閣老聞言不由的破口大罵,尤其是聽楊廷和言及上百萬兩紋銀楚毅竟然毫不猶豫的交給了天子,這簡直是打破了他們對宦官的一貫認知。

    那幾位赫赫有名的大宦官,譬如王振、劉瑾,哪一個不是貪婪成性,進了他們手中的銀子,就是天子都休想拿出來。

    偏偏楚毅就是一個異類,上百萬兩的紋銀啊,說不要就不要了,簡直就是古來罕見,怕是以後也不大可能會出現。

    一位閣老臉色難看道:“呂文陽簡直糊塗,那可是百萬兩紋銀啊,這下可好,楚毅的大腿他沒抱上,現在怕是連他自己的位子都坐不穩了。”

    費宏輕咳一聲道:“諸位,事情就是這樣,咱們還是商量一下該如何給陛下一個交代吧。”

    楊廷和捋著鬍鬚,滿意的看了費宏一眼,目光掃過幾位閣老道:“陛下讓我們嚴查呂文陽而非是交給楚毅,這便證明陛下還是相信我們內閣的,所以說這次的事情,大家商量一下,必須要讓陛下滿意。”

    方才那位正肉痛那上百萬兩紋銀的閣老登時便道:“那就嚴查呂文陽,以往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這次有天子盯著,我們如果說再不將呂文陽拿下的話,只怕陛下那裡都無法交差。”

    其他幾位閣老臉上帶著幾分猶豫之色,好歹年年都拿著呂文陽的孝敬,轉眼就將呂文陽給查辦了,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

    蔣冕冷笑一聲道:“諸位可不要忘了,陛下將查辦呂文陽之事交給我們內閣辦理,未嘗不是陛下對我們的一種考驗,東廠、錦衣衛以及西廠,哪一個不能辦理呂文陽,為什麼陛下偏偏就將之交給了內閣呢?”

    聽蔣冕這麼一說,幾位閣老悚然而驚,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呂文陽而去得罪了天子,尤其是無關他們自身利益的情況下。

    很快幾位閣老便統一了意見,決定派人嚴查呂文陽。

    楊廷和緩緩點了點頭道:“諸位大人,不知誰願意以欽差之身份前去查辦呂文陽?”

    楊廷和這話一開口,頓時幾位閣老一個個為之色變,什麼,竟然要他們去查辦呂文陽,那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

    呂文陽在大運河之上那絕對是土皇帝一樣的存在,跑到人家的地盤之上去查辦人家,難不成真的忘了當初十幾名官員被沉了船的事情嗎?

    他們敢保證,如果說他們誰敢以欽差的身份前去查辦呂文陽的話,以呂文陽的性情,十有八九會讓他們死的一點懸念都沒有。

    先前還商議著如何將呂文陽給拿下的幾位閣老頓時面面相覷,一位閣老輕咳一聲捋著花白的鬍鬚道:“老夫年事已高,身子骨已經不如過去硬朗,卻是經不起一點折騰,所以此事還是交由幾位大人吧。”

    又一位閣老搖頭道:“家母壽誕在即,老夫無論如何不能夠在這個時候置家母壽誕不顧啊!”

    就算是蔣冕、費宏兩人也都各自找了藉口,反正就是在場的幾位閣老,沒有一個願意前去查辦呂文陽的。

    哪怕是明知道查辦呂文陽乃是一個肥差,稍微動一動手腳,可能就可以收穫大筆的財物,關鍵呂文陽凶名在外,他們一個個身子骨金貴著呢,怎麼能跑去同呂文陽這凶人硬碰硬。

    楊廷和卻是神色平靜,絲毫不顯意外,彷彿是對幾位閣老的選擇早就心知肚明。

    只聽得楊廷和道:“既然諸位閣老皆是有要事在身不便親自前往查辦呂文陽,那麼本官便親自前往。”

    “什麼!”

    幾位閣老陡然之間聽了楊廷和的話不由得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抬頭,一臉驚愕的看著楊廷和。

    蔣冕不禁向著楊廷和道:“首輔大人,朝中一日離不開您,您怎麼可能輕身冒險前往呢,任何人可以離開,唯獨您走不得啊。”

    楊廷和神色鄭重道:“此案天子無比重視,內閣陛下要表明態度,本官既然為內閣首輔,親自督辦此事倒也合情合理,至於說本官離開京城幾日,卻也不至於會影響到朝中大事。”

    看楊廷和這態度,似乎不是在說笑,而是真的準備親自前去查辦呂文陽,這自然是讓幾位閣老面面相覷。

    他們真不知道楊廷和到底是怎麼想的,哪怕是想要博得天子的好感,但是你也不能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

    費宏看著楊廷和道:“首輔大人,您還是坐鎮中樞才是,朝中官員眾多,最多我們挑選得力官員前去便是。”

    楊廷和搖了搖頭,看了看費宏等人道:“本官主意已定,明日楊某便會前去稟明給陛下,我倒是要看看,他呂文陽有沒有那個膽量敢對本官下手。”

    蔣冕、費宏等人心中默然,呂文陽有沒有那個膽量對楊廷和下手,或許楊廷和內閣首輔的名頭能夠震懾一部分人。

    但是未必能夠震懾得了呂文陽此人啊。

    呂文陽完全就像是一個亡命之徒,這些年直接、間接死在呂文陽手中的官員可不在少數。

    呂文陽盤踞大運河,這是何等龐大的利益啊,盯上這一塊肥肉的人可不少,哪怕是呂文陽也不可能打點到所有人,甚至就算是吃了呂文陽的孝敬,仍然有人不滿足。

    針對漕運總督這個位子,幾乎每年都會有人試圖將之自呂文陽手中奪回來。

    但是呂文陽卻是棋高一籌,但凡是與他相爭的官員可以說幾乎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其中可是涉及到幾位六部侍郎級別的高官,就算是如此,一樣是死的不明不白。

    呂文陽所行幾乎打破了為官之底線,結果就是沒有幾個人願意同呂文陽撕破了臉面,及至這兩年,甚至都沒有誰願意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去同呂文陽相爭了。

    有著這般的過往,呂文陽可以殺朝廷高官,為什麼就不能殺一位朝廷首輔呢。

    反正到時候死無對證之下,朝廷除非是直接調派大軍,然而就算是直接調派大軍,誰也不敢保證呂文陽這瘋子一樣的人會不會直接斷了漕運呢。

    要知道漕運就是一條大動脈一直在為京師輸血,一旦呂文陽卡斷了漕運,要不了半個月,京師絕對物價飆升,甚至會陷入到一片混亂當中。

    若非如此的話,呂文陽又何至於能夠以那種近乎亡命之徒一般的手段把持漕運總督之位那麼久。

    除非是天子狠下心來,不然的話,朝中文武百官,又有幾個人能夠承擔得起逼反漕運總督,京城混亂的罪名去同呂文陽硬悍。

    可以說能夠以一方大員之身份將朝中文武逼迫的沒有什麼有效的辦法對付他,呂文陽足以自豪了。

    第二日一早,楊廷和果真前往豹房而去求見天子。

    大殿之中,朱厚照正在谷大用陪同下用膳,眼見楊廷和前來不禁向著楊廷和道:“楊卿家,可用過早膳,不若陪朕一起用膳!”

    楊廷和謝過朱厚照道:“陛下,臣此來乃是有一事要稟明陛下。”

    朱厚照微微頷首看著楊廷和道:“卿家有什麼事,直言便是。”

    說著朱厚照又沖著谷大用道:“谷大伴,給楊卿家備座!”

    楊廷和一禮,坐下來之後看著朱厚照道:“昨日陛下曾交代微臣要派人嚴查漕運總督呂文陽。”

    聽到楊廷和提及此事,朱厚照點頭道:“不錯,呂文陽此人必須要嚴辦,否則王法何在。”

    楊廷和道“陛下所言甚是,臣昨日回去之後同幾位閣老商議了一番,最終決定,此番由臣親自帶人前去嚴查呂文陽!”

    朱厚照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不過馬上反應過來驚訝的看著楊廷和道:“楊卿家,你不會說差了吧,你乃是內閣首輔,怎麼也輪不到你親自帶人前去查辦呂文陽吧!”

    難怪朱厚照會這麼的驚訝,說到底楊廷和貴為內閣首輔,那絕對是朝堂第一人,就算是有什麼事情,也該有朝中官員來辦才對,哪裡用得著堂堂首輔親自去辦啊。

    楊廷和神色一正看著朱厚照道:“陛下不知呂文陽此人性情,他連朝廷欽差都敢殺,臣是怕派了其他人前去的話,震懾不住呂文陽,反而會遭了其毒手。”

    朱厚照一拍桌子喝道:“他敢!如果他敢暗殺欽差,朕就派大軍滅了他!”

    楊廷和輕嘆道:“陛下莫要忘了,呂文陽掌管漕運那麼多年,只怕漕運沿線衛所將領皆已經為其所收買,到時候朝廷大軍怕是還沒開拔,漕運便已經被對方給切斷了!”

    朱厚照神色一變不禁冷笑連連道:“好一個漕運總督,照楊卿家你所言,朕還要好好的供著他,讓他一直坐在漕運總督的位子上,否則他就要斷了朕的漕運亂了京師,是嗎?”

    楊廷和微微點頭道:“事實便是如此,呂文陽已然成尾大不掉之事,其實關於其貪污之事,朝中百官多有知情者,但是大家為了大局,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火氣上湧的朱厚照不禁怒喝道:“朕就算是拼著京師動亂,漕運被隔絕,此番也要拿下他呂文陽,朕倒是要看看,這天下究竟還是不是我大明天下!”

    一旁的谷大用連忙取過毛巾替朱厚照擦手道:“陛下息怒,息怒啊!”

    楊廷和看著朱厚照道:“陛下所言甚是,但是如果能夠避免一場動亂,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國家都是好事,所以臣懇請陛下允准臣以欽差大臣之身份,前去查辦呂文陽。”

    餘怒未消的朱厚照抬頭看著楊廷和道:“呂文陽極有可能會狗急跳牆,到時楊卿家你豈不是羊入虎穴,那呂文陽可未必會顧忌你內閣首輔的身份啊!”

    楊廷和一臉正氣,看著朱厚照道:“陛下,但凡是有一線可能,臣都要去爭取,漕運不能斷,京師亂不得啊!”

    看著楊廷和,朱厚照不禁一臉的猶豫之色道:“楊卿家,此事關系重大,容朕想一想,且容朕好生想一想!”
Babcorn 發表於 2019-6-24 23:27
第172章 赤膽忠心楊首輔!【求月票】

    楊廷和起身向著朱厚照一禮道:“陛下,與社稷安穩相比,臣之安危又算的了什麼,哪怕是此去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臣也願意賭上一賭!祈請陛下允准臣前去查辦呂文陽。”

    朱厚照心中有些亂,看著一臉懇請之色的楊廷和,朱厚照不禁揉了揉額頭道:“楊卿家且回去聽候旨意,待朕考慮好了,自會給楊卿家一個答覆。”

    目送楊廷和離去,一旁的谷大用不禁讚歎道:“陛下,楊閣老果真是一心為了陛下考慮,真的可以說是忠心耿耿了。”

    淡淡的瞥了谷大用一眼,朱厚照道:“給朕將楚大伴喊來,就說朕有事情要與他相商。”

    楚毅此時正在一處小院子當中與焦芳、畢亨二人敘話。

    先前被楚毅自天牢之中給救了出來,焦芳還有畢亨兩人便被楚毅安置在這裡調養身子,畢竟在天牢之中呆了一段時日,雖沒傷及根本,卻也可以說傷到了元氣。

    經過這幾日調理修養,無論是焦芳還是畢亨,兩人的氣色都好了許多。

    此時楚毅看著焦芳道:“焦閣老,關於你的事情,本督已經稟明陛下,陛下那裡已經答應,待幾日就會有旨意下來,介時閣老官復原職為內閣次輔!”

    焦芳聞言自然是滿臉的喜色,從高高在上的內閣閣老跌落塵埃甚至被打入天牢,焦芳就算是心有所持,可是那種過程仍然是不想再經歷一次。

    如今聽楚毅說他可官復原職,焦芳自然是大為歡喜,衝著楚毅一禮道:“焦芳多謝督主,此番能夠官復原職,皆托督主之福,定以督主之命馬首是瞻。”

    楚毅微微一笑道:“閣老以後卻是要多費心了。”

    一旁的畢亨穩穩的坐在那裡,神色平靜,絲毫沒有一絲的異樣,單從這點就能夠看出畢亨心性定力極佳。

    這樣一位耿直、剛正之人,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之下承了劉瑾之情的話,又怎麼肯能會為劉瑾所用。

    劉瑾手下那麼多牆頭草一般的官員,能夠讓楚毅看上眼的不多,畢亨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看著畢亨,楚毅道:“畢大人履歷豐富,本督卻是想要聽一聽畢大人對於未來有什麼期望。”

    畢亨可是做過都御史,做過巡撫乃至尚書的高官,履歷自然豐富,而針對畢亨的安排,楚毅倒是想要聽一聽畢亨自己的意見。

    畢亨微微一愣,訝異的看了楚毅一眼,他性情耿直而又剛正,此番能夠逃過一劫皆是拜楚毅所賜,可以說他欠了楚毅一條命,這對畢亨而言便是天大的人情。

    只要楚毅不讓他去造反,那麼畢亨願意為楚毅效命,反正身上早已經被打上了閹黨烙印,這一次無非就是使之名副其實罷了。

    深吸一口氣,畢亨沒想到楚毅竟然會詢問他的意思而非是直接給他任命,這在畢亨看來就是楚毅對他的一種尊重與看重。

    只有尊重他,看重他,楚毅才會詢問他的意思,而非是連商量都不商量便直接給他委派了官職。

    畢亨看了楚毅一眼,緩緩道:“畢某蒙督主看重,心中甚為感激,督主若有所命,畢亨定不會推拒。”

    楚毅看著畢亨,沉吟一番道:“本想讓畢大人官復原職,執掌工部,不過楚某卻是知曉畢大人曾做過兩淮鹽運使一職!”

    畢亨微微點頭道:“下官曾經的確任過兩淮鹽運使一職,莫非督主準備讓畢某去做兩淮鹽運使?”

    兩淮鹽運使可是一個肥差,盯著的人可不在少數,他當年在兩淮鹽運使的任上卻是得罪了太多人,擋住了太多人的利益,結果只任職不足一年便被調離了兩淮鹽運使之職位。

    楚毅微微搖了搖頭道:“兩淮鹽運使對於畢大人來說卻是有些大材小用了,本督考慮的是讓畢大人去做漕運總督,替我大明執掌漕運。”

    “漕運總督?”

    無論是畢亨還是焦芳聞之皆是心中一驚,愕然的看著楚毅。

    焦芳深吸一口氣向著楚毅道:“督主莫非不知那漕運總督呂文陽不可輕動嗎?”

    便是畢亨也是一臉擔憂之色看著楚毅道:“督主,漕運總督關係重大,須得從長計議啊!”

    只看焦芳、畢亨二人的反應就知道兩人皆非庸才,正是因為他們看出呂文陽的影響力,所以才會第一時間勸阻楚毅。

    畢竟他們很清楚,一旦動了呂文陽,只要楚毅願意,的確是有極大的可能將呂文陽拿下,但是以呂文陽的性情,那絕非是坐以待斃之人,到時必然會惹出極大的亂子。

    朝中文武不知有多少人一直盯著楚毅,就等著楚毅自己露出破綻,就好比劉瑾,便是因為其施政導致安化王朱寘鐇造反,結果就被文管系統抓住機會一舉將其拿下。

    可想而知,一旦楚毅逼反了呂文陽這麼一位漕運總督的話,以漕運總督執掌漕運直接影響京城之安穩,到時候影響力可要遠遠超過遠在邊鎮的朱寘鐇造反,朝中百官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的。

    那時百官攜大義而來,就算是天子恐怕都保不住楚毅。

    楚毅將二人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兩位不必擔心,那漕運總督,本督不出手,自會有人將其拿下。”

    說著楚毅將呂文陽送上厚禮巴結於他,結果卻被他將禮物轉交給了天子的事情一一道來。

    焦芳還有畢亨同樣是一臉的驚訝,畢亨看楚毅更加的順眼,數遍了大明大權在握的宦官,不愛財者真的是少見,楚毅能夠在百萬財貨之前守住心神,絕對不是一般人所能夠做到的。這如何不讓清廉剛正的畢亨為之欽佩。

    焦芳神色古怪道:“督主的意思是說陛下將查辦呂文陽的事情交給了內閣辦理!”

    楚毅點頭,輕笑道:“陛下親自開金口將之交給內閣,內閣的幾位閣老必須要給陛下一個交代,否則……”

    焦芳聞言不禁捋著鬍鬚輕笑道:“陛下這一招妙極,老夫真想看一看,那幾位閣老聞知這個消息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看向畢亨,楚毅輕笑道:“所以說畢大人大可不必擔心太多,呂文陽自有內閣去料理,就算是出了什麼亂子,到時候頭痛的是內閣,所以畢大人不妨為將來執掌漕運總督做一些準備。”

    漕運總督的位子絕對可以說得上是封疆大吏了,執掌大運河,負責漕運,權勢之盛,即便是貴為閣老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都無法與之相比。

    畢亨頷首道:“督主放心,下官定不會讓督主失望。”

    對於畢亨這位一步一步從下面靠著自身實力爬上來的官員,楚毅從來沒有擔心過其能力,唯一要擔心的就是其坐在漕運總督的位子上會不會如呂文陽一般貪墨。

    不過畢亨為人剛正清廉,當初處在同樣油水豐厚的兩淮鹽運使的位子上都沒有貪墨,那麼他在漕運總督的位子上貪墨的可能性也就不大。

    一道身影出現,卻是杜謙,只聽得杜謙向著楚毅道:“督主,方才有陛下近侍前來通傳陛下口諭,說是陛下有急事召見督主。”

    楚毅眉頭一挑點了點頭,向著畢亨還有焦芳道:“兩位,陛下急召,楚某便不奉陪了,兩位且在此歇息,等候陛下旨意!”

    畢亨、焦芳二人起身恭送楚毅離去。

    豹房之中,楚毅匆匆而來,見到朱厚照的時候就見朱厚照整個人沉默的坐在那裡,心中不禁生出幾分疑惑來。

    什麼時候朱厚照這麼沉穩了,不過下一刻,朱厚照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抬頭看了過來。

    見到楚毅,朱厚照眼睛一亮臉上露出幾分笑容道“楚大伴,你總算是來了,朕都要想破了腦袋了。”

    楚毅一臉的疑惑之色,看了看一旁的谷大用,再看朱厚照不禁好奇道:“哦,陛下何事煩惱?”

    朱厚照皺著眉頭道:“還不是為了那漕運總督呂文陽!朕卻是沒想到這呂文陽竟然是一個那麼大的禍患。”

    楚毅只聽朱厚照這麼說就知道,朱厚照怕是意識到了呂文陽一旦狗急跳牆可能會引發的後果,否則的話朱厚照貴為天子,絕對不至於將呂文陽稱之為大患。

    “陛下不是已經將呂文陽交由內閣去查辦了嗎,陛下只需要等內閣的消息便是!”

    朱厚照示意楚毅坐下,神色一正道:“卻是要告訴大伴,不久前楊卿家前來見朕!”

    楚毅毫不吃驚,笑著道:“哦,楊大人已經來見過陛下,難道說內閣已經做出了決斷,準備要派人查辦呂文陽了嗎?”

    朱厚照點了點頭又搖頭道:“楊卿家決定他自己親自帶人前去查辦呂文陽,朕正發愁要不要答應呢?”

    楚毅差點一口將茶水給噴出去,輕咳一聲,楚毅一臉的驚愕看著朱厚照道:“陛下,你確定楊廷和準備親自帶人前去查辦呂文陽,而非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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