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老胡同 作者:隱為者 (連載中)

 
mk2258 2019-6-24 19:2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 1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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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概要】:隱為者,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軍事 > 諜戰特工

【內容簡介】:

  民國二十五年的北平,即將迎來烽煙四起的大變,繁華背後,胡同藏奸,楚牧峰,一個小刑警,卻有大抱負!
  聊聊民國那些事兒的圈子,喜歡的朋友可以加:314697613

【其他作品】:《超神建築商》《重生互聯網大佬》《信仰萬歲》《工業之王》《極品輔助系統》、《萬古第一強者》、《器武戰皇》、《大國手》《傲劍鎮天》《步步登神》《官榜》、《原力覺醒》、《撕天》《寂滅魔靈》、《天地法門》、《超越巔峰》、《龍》、《冥法仙門》《丹道仙途》、《龍神傳說》、《雷煞》、《妖皇》、《網遊之天地》

本帖最後由 mk2258 於 2019-9-24 18: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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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12
第一章 妖貓作祟,殺人犯案?

「豆腐腦兒熱耶!」

    雷打不動的叫賣聲就好像鬧鐘般,將楚牧峰從睡夢中喚醒。www.101Novel.net

    每天都這樣,天還沒亮堂,陳舊的胡同里面就會準時響起陣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

    簡單洗漱過後,穿好警服,戴正帽子,系好武裝帶,楚牧峰推門走了出去。

    走出青石路面,狹窄昏暗的胡同,眼前頓時豁然開朗,頗為寬敞的街道四周,到處都是早餐攤店。

    「小棗兒的豌豆黃兒來,大塊兒的唉!」

    「鹵煮喂,炸豆腐!」

    「酸甜的豆汁兒來—麻豆腐!」

    看著那一個個簡陋的小攤,听著這別有韻味的叫賣聲,楚牧峰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沒想到以前只能在電視劇中才能看到的畫面,如今都真實出現在眼前。

    他原本是新世紀華夏公安系統的一名老刑警,在一次緝毒任務中,為掩護戰友而英勇中槍。

    醒來後,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民國二十五年的北平,身份也依然是一名探員,隸屬北平警察廳。

    剛開始的幾天,楚牧峰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事,整個人都有點失魂落魄,現在一個多星期過去了,也就隨遇而安,慢慢適應起這個年代的生活。

    最起碼自己現在還年輕,能夠看到我黨成功解放全國,帶領千千萬萬華夏人民,重新屹立在東方之巔的那一天。

    人心所向,我黨必勝,華國崛起,這是不可阻擋的大勢!

    在此期間,作為一名堅定的無產階級革命者,憑著先知先覺,楚牧峰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做點事,默默貢獻自己的一份光和熱。

    胡同口,徐記豆腐腦攤。

    「早啊,楚爺,還是老規矩嗎?」肩膀上搭著一條微微泛黃汗巾的小老板徐大沖,張嘴露出一口齙牙,笑容諂媚地問道。

    「恩。」

    拉開板凳坐了下來,將帽子放在桌上,楚牧峰從筷筒中抽出兩根筷子。

    「得 ,一碗豆腐腦,兩根油條。」

    楚牧峰之所以會在這家吃早飯,除了因為這里的豆腐腦和油條味道很好,收拾得也挺干淨之外,最重要的是因為徐大沖這人嘴特貧。

    三教九流,販夫走卒。

    這些小人物看似不起眼,其實知道的事還真不少。

    平時就喜歡嘮叨的徐大沖,那張嘴要是說起來,這些小道消息就沒個停。

    這也是楚牧峰最喜歡听的內容,沒準哪個消息就有用不是。

    一碗熱騰騰滑嫩嫩的豆腐腦,兩根金燦燦的油條端上桌,讓人食欲大開。

    吃好後,楚牧峰將碗一推,拿手帕擦了擦嘴,站起身跟徐大沖打了個招呼。

    「走了!」

    「楚爺,您走好!」徐大沖點頭哈腰地笑道。

    剛走出去幾步,一輛墨綠色的有軌電車就叮鈴 當地緩緩開過來,楚牧峰三步並作兩步跳上車,然後坐到一處靠窗位置。

    此刻,電車里人已經不少,而且在紛紛議論著。

    「你們說那東洋鬼子會打過來嗎?」

    「我看那些家伙沒安好心眼,十有會打。」

    「唉,也不知道南京那邊會怎麼應付?我可不想打仗,這兵荒馬亂的,生意不好做啊!。」

    「嗨,誰不想過安穩日子啊!」

    ……

    不想打仗嗎?

    听到這句話後,楚牧峰目光掃了掃那個帶著眼鏡的中年人,微微搖了搖頭。

    你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今年是民國二十五年,也就是196年,歷史上日寇發動的那場侵略戰爭,將會在明年打響。

    中日必有一戰,一戰就是八年。

    中華民國絕對是個亂世之秋,生活在這個時代,最苦的就是老百姓。

    既然生在亂世,就要為革命事業不惜揮灑熱血的理想信念。

    楚牧峰就是這樣想的。

    「我一定要在北平警察廳出人頭地。」

    暗暗拿定主意的楚牧峰,為自己定下了一個小目標。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偉大的中華民族即將迎來一場慘重的劫難。

    只有掌握更多的話語權,才能在亂世之中,擁有更多反擊的力量,去狠狠打擊那些漢奸走狗,日寇間諜,而不是只能當一個無所作為的旁觀者。

    所以楚牧峰下面要做的,就是堅定不移地為了實現目標去奮斗。

    哪怕就是拋頭顱,灑熱血,也無所謂畏懼!

    ……

    前門內公安街16號。

    北平警察廳本部。

    楚牧峰清楚記得,這里後來就是解放後國家博物館的位置,而現在這里則為北平警察廳總部。

    清朝時期,就在這個位置上,從北至南分別是朝廷的宗人府、吏部和禮部。

    辛亥革命後,宗人府南半部是京師警察廳消防隊駐所,吏部變成了京師警察廳,民國後則變成了現在的北平警察廳本部。

    在民國時期,北平警察廳權柄很大,掌管的可不僅僅只是刑偵緝拿,甚至就連交通和城建都在權限範圍內,用濃縮的市政府來形容完全不過分。

    楚牧峰隸屬的就是刑偵處。

    這個部門顧名思義就是調查刑事案件,只要是涉及到刑事的,都歸刑偵處這邊管,因此在警察廳內部,絕對算得上是貨真價實的實權部門。

    刑偵處分為三個科室。

    楚牧峰歸屬第一科室。

    第一科室。

    「咦,牧峰,你不是請假休息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大家伙瞧瞧,咱們的楚大神探又重出江湖嘍。」

    「我說小楚,你的臉色似乎有點不對勁啊,要不還是繼續回家歇著吧。」

    ……

    看到楚牧峰走進科室,里面留守的幾個老油條們不由得紛紛開口道。

    作為剛剛畢業就到警察廳任職的新人,前前後後加起來連半年時間都沒有,楚牧峰自然不會輕易就獲得老人們的尊重。

    當然,也不是說他們都帶著惡意,不過就是喜歡拿新人調侃罷了。

    「嚷嚷什麼?怎麼著,一個個都閑著沒事做是吧?」

    就在這時,一道嘶啞的聲音猛然響起,隨之一個面容精瘦,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頗為冷峻的男人走了進來。

    如鷹眸般的雙眼掃視全場,對上的人全都低下腦袋,訕訕忙活去了。

    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大了二級呢!誰敢細頭犯上?

    他叫曹雲山,是刑偵處的副處長,直管第一科室

    由于也是從北平警官高等學校畢業,而且師從同一個老師,因此曹雲山對楚牧峰這個小師弟還是挺照顧的。

    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

    有了曹雲山的關照,楚牧峰雖然在第一科室只是個新人,也沒誰敢隨便拿捏。

    「處長,早啊!」

    看到曹雲山進來後,楚牧峰走上前客客氣氣打招呼。

    「牧峰來了啊!怎麼樣?不是說你病了嗎?哪里不舒服?」看向楚牧峰的時候,曹雲山面色和善了幾分。

    「謝謝處長關心,沒什麼事兒,就是有點感冒,吃了藥早好了!」

    對于這個師兄的照拂,楚牧峰自然是心知肚明,十分感謝。

    「恩,這樣,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說罷,曹雲山目光掃了一圈,轉身而去。

    楚牧峰自然是二話不說,緊隨其後。

    身後,科室內眾人是小聲議論起來。

    「處長該不會想讓小楚負責那個案子吧!」

    「那案子玄乎著呢,誰踫誰倒霉!」

    ……

    進了辦公室,曹雲山坐下來,從抽屜里拿出個檔案袋,扔在桌上道。

    「牧峰,你看看這個!」

    打開檔案袋,掃了掃里面的資料和照片後,楚牧峰略帶幾分詫異地說道︰「處長,不是開玩笑吧,居然會說是貓抓死的?怎麼可能」

    檔案里的資料,是一起意外死亡!

    死者叫簡如雲,家住城南燈籠巷,是附近學校教文學的一名老師。

    他的死很蹊蹺,身上衣服被撕得零零散散,臉上也是抓得皮開肉綻,口鼻流血,弓角反張,狀若厲鬼。

    可驗尸官根本找不出死因,最後居然推說那些傷痕是被貓抓的,說簡如雲是被妖貓抓死。

    听到楚牧峰的質疑,曹雲山一臉煩躁地說道︰「當然不可能,但現在查來查去,卻查不到任何線索,這幫飯桶,真是廢物!」

    「處長,這個簡老師平時為人怎麼樣?」放下資料,楚牧峰眯著眼問道。

    「這個簡如雲的人際關系很簡單,平常就是在學校里面教書,和同事的關系也都不錯,回到家也不太喜歡出門,一個人關在家中做學問。」

    「根據調查,認識他的都說簡如雲是個脾氣性格都很好的老師,從來就沒跟誰紅過臉,吵過架!」

    「你說這樣一個老實本分的人,怎麼可能被什麼妖貓找上門呢?這不是胡說八道嘛!」

    妖貓作祟,殺人犯案?

    真是荒謬之極!

    微微搖了搖頭,楚牧峰十分肯定地說道︰「處長,這世上哪里有什麼妖!如果連驗尸官都查不出來死因,這就是個最大的漏洞。」

    「恩,我也是這麼看的!」

    正說著,只听得樓下傳來一陣喧嘩聲。

    「抓住殺人凶手!」

    「為簡老師伸冤!」

    「請警察廳找出真凶,讓簡老師沉冤得雪!」

    ……

    听到這番動靜,曹雲山眉頭一皺,有些惱怒地說道︰「這幫迂夫子又來了!」

    「處長,他們是?」楚牧峰扭頭朝窗外看了看。

    只見警察廳大門處站著二十來個人,他們舉著條幅,揮舞著拳頭喊叫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13
第二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死者的同事和學生,不知道是哪個嘴上沒把門的混蛋,將妖貓犯案的謬論傳了出去,頓時鬧得沸沸揚揚,這二天這幫家伙都會來嚷嚷幾嗓子,真以為我們是光吃糧食不管事呢!」

    曹雲山有些心煩地說道。

    這年頭,老師的地位那是真高,不僅薪水高,而且還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絕對不能當普通人看待!

    所以找不到線索,破不了案他也著急,可他們這樣做難道就能幫助破案嗎?純粹就是瞎胡鬧!

    「叮鈴鈴!」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楚牧峰剛要出去,曹雲山擺擺手示意不必,然後拿起來一接,立即站起身子,態度變得十分恭謹。

    「是我,廳長,您什麼吩咐!」

    「吩咐,還要我吩咐嗎?你自己難道听不到嗎!」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響,幾乎是在咆哮!

    「是是是,廳長,我們已經全力進行排查……」

    「好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三天之內,我要看到結果,讓這幫學生不再鬧騰!」

    「好的,請廳長……」

    沒等曹雲山說完,那邊已經掛了。

    「處長,要不,讓我試試吧?」楚牧峰往前一步,開口說道。

    既然處長師兄專門將自己叫過來看這個案子,其用意不言而喻,那自己自然要主動一點!

    放下電話,曹雲山深深看了楚牧峰一眼,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牧峰,這個案子,咱們只有三天時間,破得了也要破,破不了也要破,你明白嗎?」

    「我明白!」

    雖然對方的潛台詞沒說,但楚牧峰知道是什麼意思。

    「行,待會我會通知一聲,下面人手隨便你調動!」

    「處長,那我先出去了!」

    時間很緊張,楚牧峰知道自己現在一刻也不能耽誤。

    「牧峰,好好干!」曹雲山又叮囑了一句!

    至于干好了會有什麼,那是後事,說早了純屬廢話!

    離開辦公室,楚牧峰深深吸了口氣,這個案子是個大好機會,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

    資料剛剛自己已經看得差不多,的確沒什麼頭緒,看來還是得出現場。

    警察廳外。

    剛才請願的那些師生們已經離開,不過門口還有兩個收拾東西的學生。

    兩人一邊收拾一邊聊著。

    「你說這些警察能破案嗎?他們真能抓住殺死簡老師的凶手嗎?」

    「能不能咱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靠他們。」

    「總感覺簡老師死的太奇怪了,居然說是被貓抓死的!對了,簡老師家不是有副《怒貓圖》的畫嗎?里面的那只黑貓我一看到就覺得得慌!」

    「別瞎說!這都是封建迷信糟粕,你怎麼能相信這些牛鬼蛇神的東西?」

    「嗨,我不就是懷疑嗎?」

    「懷疑個屁,趕緊走吧,我估摸今天是答復了,明天再來吧。」

    說罷,兩個學生拿起橫幅匆匆離去了。

    等旁邊若有所思的楚牧峰回過神來,想要追問兩句時,兩人早就看不到身影。

    《怒貓圖》嗎?怎麼沒有在搜查的證物中?難道說是被誰黑下了?

    楚牧峰暗暗記下這事,等出完現場回來再說。

    北平城南燈籠巷。

    破舊的房子,爬滿青苔的牆壁,默默證明這是條有了一定歷史的胡同。

    妖貓案的死者簡如雲就住在最里面,因為是案發現場,所以這里已經被查封

    在案件沒有蓋棺定論前,是不會對外開放。

    這倒是省了楚牧峰很多事。

    「站住!」

    就在楚牧峰剛剛走到門口,一道身影突然從陰影中走出來,不過當看清楚來人是誰後,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意外。

    「楚老弟,原來是你啊!」

    楚牧峰目光投過去,對面是個中等身材,樣貌普通,穿著便服的中年人。

    「咦,王哥,您怎麼在這兒?」

    「處長說凶手有可能會回來,所以讓我在這里盯著。」王哥叫做王格志,今年三十出頭了,是警察廳刑偵處第一科室的老實人。

    「恩,處長的確是考慮周全。」

    當然,這個安排對楚牧峰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擁有豐富現代破案經驗的楚牧峰堅信一條定律︰洛卡爾物質交換定律。

    任何犯罪行為人只要實施犯罪,必然會從犯罪現場拿走一些東西,也會留下一些痕跡,找到痕跡最好的辦法就是回到案發現場,從頭找起。

    「王哥,這個案子處長讓我負責,我想進去轉轉。」楚牧峰笑著說道。

    「哦,楚老弟負責這個案子?果然是深得處長器重,能夠委以重任,往後高升是指日可待啊,到時候可別忘了提攜提攜老哥我啊!」

    干了這麼多年,老實人王格志也算是開了竅,懂得點眉頭眼目,會說兩句討喜的話。

    「呵呵,王哥你說笑了!我先進去了!」

    「行 ,我繼續在外面守著!」

    拱手道謝後,楚牧峰就推門而入。

    這屬于典型的清代三合院,開門是個小院,對面就是正房,也就是簡如雲的臥室,東西廂房則為書房和雜物間,均為磚石結構,抬梁式建築。

    簡如雲的尸體是在臥室被發現的,走進現場後,楚牧峰習慣性地戴上白手套,邊走邊看。

    從上到下,從里到外,不放過一絲一毫。

    這里的確沒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也看不出有搏斗的痕跡。

    難道真有所謂的妖貓作祟?

    在房間正中站住的楚牧峰,抬頭看向前方,那里正懸掛著那副《怒貓圖》的水墨畫兒。

    老樹下,一只豎著尾巴弓著背,惟妙惟肖的黑貓,仿佛下一刻就要從畫上跳下來。

    楚牧峰轉身就要離開時,眼角余光不經意間瞥視到擺放在畫下的那盆綠植,瞳孔倏地一縮,快步走上去,蹲下身來仔細觀看。

    片刻之後,楚牧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

    輕輕將這盆綠植搬起來,他轉身就往外面走去,和王格志點頭打了聲招呼後,就直接趕回廳里。

    「楚牧峰,你這是去哪轉悠的,怎麼帶了盆花回來?」

    「我說楚老弟,你可得用點心啊,咱們處長可是指望著你幫忙破案呢!」

    科室里的老油條看到搬著花盆的楚牧峰從門口走過,忍不住又調侃起來。

    身為行動派的楚牧峰並沒有給予回應。

    在他眼里這就是群尸位素餐的蠢貨,平常作威作福,見了好處飛飛跑,沒有好處磨洋工,抓抓普通百姓還行,真指望他們破凶案疑案,還真不夠看的。

    來到曹雲山辦公室門口,楚牧峰敲了敲門。

    「進來!」

    看到楚牧峰捧著個花盆走進來,曹雲山臉上帶著幾分愕然之色。

    「牧峰,你這是?」

    雙手微微舉起花盆,楚牧峰神情肅然道︰「處長,我找到線索了,不出意外的話,已經可以鎖定簡老師的死因!」

    听到這話,曹雲山忍不住蹭地站起來,面露驚喜道︰「什麼?你說的是真的?」

    「應該不會有誤。」

    將花盆放在旁邊的茶幾上,楚牧峰指著花盆邊緣的那些白色粉末說道︰「處長,你看這里,這些白色粉末就是最重要的線索。」

    「要是我沒猜錯的話,簡如雲應該就是被這些粉末害死的。這種粉末,應該是一種慢性毒藥,只要中毒,就會奇癢難忍,然後情不自禁地使勁抓,那樣毒藥就會侵入血液致人死亡。」

    「這個?」

    當曹雲山看到那些遮掩在白色花瓣下的粉末時,眼皮微微顫動。

    打量了一番,他抬起頭,眼中流露出幾分疑惑之色︰「牧峰,你能確定嗎?這不是花粉,而是毒藥?」

    「能確定!」

    楚牧峰言之有據地說道︰「處長,剛剛在回來的路上我已經做過實驗,找了條受傷的野狗,往傷口處彈進去一點粉末,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曹雲山緊聲問道。

    「兩分鐘後暴斃,死狀和簡如雲如出一轍!」楚牧峰平靜說道。

    神色一愣,曹雲山跟著興奮地一拍巴掌。

    「好,太好了!」

    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不錯不錯,不愧是老師推薦的人,的確有過人之處。」曹雲山拍了拍楚牧峰肩膀,是毫不吝惜贊賞之詞。

    「處長,眼下只不過才找到了死因,咱們還要抓到凶手,將其繩之以法,讓簡老師能夠瞑目,這個案子才算結。」楚牧峰平靜地說道。

    「對對對,找凶手,怎麼樣,有什麼線索嗎?」曹雲山問道。

    此刻,他覺得讓自己這個小師弟負責這個案子,真是走了個好棋!

    原本仿佛陷入迷霧之中的案子,突然就看到了光明。

    「處長,我記得資料里面有一張藥方吧?」楚牧峰眯縫著雙眼說道。

    「對,是有這個!」

    「我想再看看!」

    「行,資料你拿去好。」看到案子有了眉目,曹雲山也是一掃先前的煩悶,爽快地將檔案袋拿了出來。

    翻開資料,只見那個藥方上,龍飛鳳舞地寫三個字︰扁鵲堂!

    楚牧峰手指在上面圈了圈,心里面已經有了計較,跟著指了指花盆說道︰「處長,要不這個證物就先放你這,我還得去這個藥鋪看看。」

    「行,沒問題,需要人手你盡管叫,我已經招呼過了!」

    「謝謝處長,我先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13
第三章 他的眼神有問題

休門街,麻雀胡同口,扁鵲堂。

    這樣的中藥鋪在北平城中並不少見。

    古舊的門面,簡單的招牌,門楣上釘著一塊匾額,上書「扁鵲堂」三個大字。字為瘦金體,瘦直挺拔,風格自成。

    店里面靠窗位置是張桌子,專供大夫把脈看病。

    長長的櫃台則用來抓藥。

    緊貼著牆壁的中藥櫃里裝著琳瑯滿目的各種藥材,空氣中彌漫著揮之不去的草藥味。

    「你的病已經沒有大礙,只要安心靜養就行,這樣,我再給你開兩副藥,回去之後照樣煎服。」在桌子旁邊端坐著一個面容清 ,帶著個眼鏡的長衫男人,他笑容溫和地沖著面前的老人說道。

    「多謝汪大夫了。」老人充滿感激道。

    「不客氣,應該的!」

    汪威善扭頭沖著櫃台喊道︰「豆子,照方抓藥。」

    「是,師父!」已經跟隨汪威善學徒兩年的劉豆高聲應道。

    與此同時,楚牧峰和王格志走進來。

    「兩位官爺這是看病還是抓藥?」

    頗為機靈的劉豆地從櫃台後面走出來,滿臉堆笑地迎上來問道。

    「你就是汪威善吧?」掃過全場,楚牧峰眼光鎖定坐在桌邊看病的汪威善直接問道。

    「對,我是。」

    汪威善站起身來笑道︰「不知道兩位官爺有何貴干?」

    「汪威善,這是我們的證件,我們都是北平警察廳刑偵處的。今天過來是有件事想要問你,你要如實回答。」楚牧峰看著對方沉聲說道。

    北平警察廳刑偵處?

    「當然當然,配合警方辦案是我們老百姓的義務,只是不知道兩位警官要問什麼?」汪威善眼皮輕顫,瞳孔微縮,連忙應道。

    被順路叫來的王格志沒吭聲,完全一副以楚牧峰為主的姿態。

    「你認識簡如雲吧?」敏銳捕捉到汪威善神色異動,楚牧峰單刀直入。

    「誰?簡什麼雲?」

    汪威善似乎有些茫然,皺著眉頭想了想,雙手一攤說道︰「官爺,我好像不認識這個人啊。」

    「不認識?怎麼可能,他可是你的病人?」當初負責了解藥方情況的王格志立即說道。

    「官爺,瞧您這話說的,您也看到了,我這里每天來來去去的病人可不少,我未必個個都知道名字啊?」

    「你們說的這個簡如雲或許找我看過病,但我真沒印象,沒準見了面就能認出來。要不,勞煩二位官爺把他帶過來給我瞧瞧。」

    面對王格志的發問,汪威善微微一笑,舌頭都不帶打結地說出這番話來,。

    「你……」王格志頓時有些語塞。

    「王哥。」

    楚牧峰抬手示意一下後,不溫不火地說道︰「汪大夫,你說的沒錯。每天這麼多病人來看病,你不認識或者說忘記簡如雲也很正常。對了,你喜歡貓嗎?」

    「貓?」

    汪威善眉毛微挑,有些遲疑地說道︰「不喜歡,這玩意太煩人!官爺,不喜歡貓……應該不犯法吧?」

    「不犯不犯!」

    擺擺手,楚牧峰又隨意問了幾個問題後,突然間冷不丁地問道︰「汪威善,你把哀嚎藏在哪里了?」

    「藏……咳咳!」

    汪威善近乎是下意識地回應,但「藏」字剛說出口,當場就卡住,然後眼底閃過一抹驚慌之色,用力咳嗽了兩聲,低頭擦了擦眼鏡。

    「哀嚎?什麼是哀嚎?警官,您可別和我開這種玩笑,我都不知道哀嚎是什麼東西,又怎麼藏呢?」

    「你確定不知道嗎?」楚牧峰眼神玩味。

    「確定確定。」汪威善將腦袋搖晃地像撥浪鼓般說道。

    「師父。」

    就在這時,劉豆鼓足勇氣走過來,小心翼翼地說道︰「里面煎的那副藥快好了,您看能不能去瞧瞧?」

    「哦!」

    看著徒弟一眼,汪威善請求道︰「兩位官爺,那副中藥很重要,可不可以讓我去瞧一眼,等會兒出來再陪著兩位繼續聊?」

    「去吧!」楚牧峰淡然道。

    「謝謝官爺!」

    抬手個拱,汪威善就轉身挑起門簾走進後堂,劉豆也跟進去。

    這時原本幾個病人見有警察在,都識趣地走了,鋪子里空蕩蕩的很安靜。

    「楚老弟,這個醫生有嫌疑?」王格志看了一眼門簾後低聲問道。

    「十有就是他!」楚牧峰點頭說道。

    王格志頓時一振︰「真的?你是從哪里看出來的?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

    「從他的眼神看出來!」楚牧峰充滿自信地說道。

    雖然剛才問話都是很隨意,其實是虛虛實實,虛實結合起來的。

    自始至終,他都在觀察汪威善的眼楮。

    要知道謊言是為了掩蓋某種動機或者心理而編織出來的語言,可這樣的謊言在楚牧峰眼里卻是最脆弱的,是不堪一擊的。

    前世曾經接受過形神思維特訓的他,在審訊上能一眼就識破嫌疑人的謊言,看穿嫌疑人的把戲。

    就像是剛才。

    「眼神?」王格志有些狐疑的問道。

    「沒錯,就是眼神!人類是一種視覺動物,而人的眼楮就是其內心狀態的真實反映。通過眼神變化,就能窺探到對方內心變化。」

    「比如說眨眼頻率先慢後快,這就是要說謊的信號。不知道你發現沒有,剛才汪威善的眨眼頻率變快時是什麼時候?」

    「這個?」王格志摸著腦袋訕訕一笑,他還真沒注意到。

    「他是在我問出簡如雲、貓和哀嚎這三個問題時變快的。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在說謊。」

    「因為說謊時,他就會控制不住地感到焦慮和擔心,會情不自禁的快速眨眼速度,這也就是咱們常說的睜著眼楮說瞎話。」

    掃視了一眼門簾,留意里面動靜的楚牧峰繼續說道︰「除了眨眼之外,汪威善在和我說話時,雙眼都不敢正視我,一直都在下意識地回避躲閃,這種眼神游離不定就是心虛。」

    「還有,他在說謊時,眉毛會抬高,眼楮會睜大,尤其是我問出哀嚎時,說明什麼?說明他的吃驚和害怕,沒想到我竟然會知道哀嚎。」

    「楚老弟,哀嚎又是什麼?」王格志感覺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夠用了。

    「哀嚎就是造成簡如雲死亡的真正原因!」

    王格志是一臉懵逼,仿佛在听天書。

    「得了,以後再和你解釋吧。」

    楚牧峰看到王格志的模樣後,嘴角一翹,這些都是現代破案理論的基礎,可在這個年代卻太過先進。

     當!

    就在這時,里面傳來一聲響動。

    「快,汪威善要逃!」

    楚牧峰臉色微變,兩人毫不猶豫地沖向後堂。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14
第四章 一個字︰貪!

扁鵲堂後院。

    當楚牧峰沖過來後,發現劉豆正準備搬走一架梯子,而汪威善已經不見了。

    梯子旁邊是個踫倒的藥罐,顯然就是剛剛的聲源。

    看到官爺來了,劉豆神情有些慌張。

    「人呢?」楚牧峰厲聲喝道。

    「師父」劉豆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梯子,額頭上布滿汗珠。

    「你給我听清楚,我們現在懷疑汪威善和一起殺人案有關系,你要是說知情不報的話就是包庇罪,知道包庇罪的下場嗎?真想蹲大牢不成?」楚牧峰聲色俱厲地喝道。

    啊!蹲大牢?

    劉豆可不想坐牢,他只是一個藥館的學徒,哪里敢和警察對著來。

    就像剛才汪威善讓他搬梯子,他都是迷迷糊糊做的,現在看來問題有些嚴重。

    師父竟然成為殺人嫌疑犯?

    「師師父他跳牆走了。」劉豆指著院牆,聲音顫抖的說道。

    「王哥,叫人來查封了這里,我去追他!」

    撂下這話,楚牧峰直接爬梯子,剛爬到院牆上,余光就瞥視到一個身影從下面胡同口拐彎處消失,他毫不猶豫地地跳下去追了過去。

    眼看後有追兵,慌亂之下的汪威善居然跑進了一個死胡同!

    看著面前高高的牆壁,他一下子就傻了眼,左右門戶也都關得死死的。

    轉身想逃,可惜楚牧峰已經趕到了。

    將唯一一條道路堵死,楚牧峰斜眼瞥視過去,眼神中帶著一絲譏諷。

    「跑啊,你倒是繼續跑啊,我看你還能跑到哪去。」

    「官爺,你你這是干什麼?」汪威善有些慌張道。

    「我干什麼,你做了什麼自己還不清楚?」楚牧峰冷哼一聲。

    「我我沒做什麼啊!」汪威善口不對心道。

    「行了,別演了,跟我回警局老實交代吧!」

    「我不去警局,到了警局還不是你們說什麼是什麼!官爺,我只是個大夫,求求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只要你願意放我走,我可以給你錢,保證你一輩子都賺不來的錢!」

    汪威善雙手合十,一邊比劃一邊乞求。

    「哦,這麼說你很有錢了?」楚牧峰眼神淡然問道。

    有門!

    听到對方並沒一口回絕,汪威善連忙說道︰「對對對,只要你肯高抬貴手放我走,我的錢都可以給你。」

    「都給我?」

    楚牧峰眼神里的譏諷愈發濃烈,語氣陡然冷漠,「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有錢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錢就能解決所有事?只要有錢簡如雲就能白死?」

    這刻的楚牧峰鋒芒畢露,正義凜然。

    「我我沒殺簡如雲,這事跟我無關!」汪威善搖晃雙手爭辯道。

    「殺沒殺你心里明白,走吧,去警局說清楚。」楚牧峰說著就往前走去,氣勢如虹地逼迫道。

    「你別過來,別逼我!讓開,給我讓開!」

    見楚牧峰依然要抓自己回去,汪威善頓時撕下了偽善面紗,面色猙獰,掏出一把匕首,在眼前使勁揮舞兩下後,惡狠狠地喊道。

    「跳梁小丑!」從槍林彈雨里走過的楚牧峰,又豈會被他這種色厲內荏的貨色給嚇住,依然大步向前。

    「去死吧!」

    眼瞅這事沒辦法善了,汪威善兩眼泛紅,揚起手里的匕首就使勁刺了過去。

    「哼!」

    楚牧峰冷哼一聲,不退反進,右腳蹬地的同時,身體猛然向前沖刺,轉眼間就來到汪威善面前。

    壓根就沒想過對方速度會這麼快的汪威善,臉上浮現出一抹驚愕之色,手下動作也慢了一拍。

    就是這停頓的功夫,楚牧峰已經揚臂鎖住汪威善的手腕,然後用力一掰。

    啪嗒!

    匕首掉落在地,汪威善則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聲。

    楚牧峰跟著一個反絞,將汪威善給反扣住。

    「和我玩刀,你太嫩了,老實點!」

    北平警察廳,刑偵處審訊室。

    誰的案件誰負責。

    人是楚牧峰抓來的,當然就由他來負責審訊。

    那時候的審訊室可不像現在這樣,陰森森的房間里,各種各樣,隱隱可見凝固血跡的刑具是依次擺放,光是看著就讓人毛骨悚然。

    辣椒水,老虎凳,烙鐵,那是家常便飯。

    對于那些沒有堅強意志和堅定信念的尋常人來說,一輪刑具都熬不過,就得變成軟腳蝦乖乖招供。

    作為主審的楚牧峰,還叫來了王格志在旁邊當副審和記錄員。

    對于這個老實人,他還是頗有好感的,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兩位官爺,這到底是要干嘛?我又沒有犯事兒,你們憑什麼抓我!我告訴你們,我可是給你們廳長夫人看過病,要是請她出面,你們吃不了兜著走,快點放我走!」被捆在木凳上的汪威善色厲內荏地嚷嚷道。

    盡管聲音喊得響,可眼中流露出來的慌亂和緊張還是暴露了他的怯弱。

    他現在真是肚腸子都悔青了。

    難道不知道自己當時不應該逃嗎?可誰讓他就鬼迷心竅跑了呢!

    不但跑了,還跟追來的楚牧峰動了刀子,這顯然說不過去。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夠硬著頭皮,挺過關。

    但可能嗎?

    砰!

    就在汪威善心緒不寧時,楚牧峰突然間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聲響嚇得汪威善渾身一哆嗦,抬頭看向對方。

    「汪威善,你當這里是什麼地方?是你們家的後花園嗎?來到這里還給我玩這種花招,就你這身子骨,還想要當滾刀肉?」

    「行啊,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那我就讓你見到棺材板兒,我看你的眼淚掉不掉下來!」

    說著,楚牧峰就站起身,一把將汪威善生拉硬拽拖到後面的木架上綁好。

    在他的驚恐的眼神中,楚牧峰拿起在旁邊火爐上燒得滾燙的烙鐵來。

    烙鐵燒得宛如一塊紅玉,剛拿起來,就冒出一股刺鼻的焦味來。

    「你你要干什麼?」

    哪里見過這種場面的汪威善,驚恐地扭動著身體,大聲喊叫著,「你不能亂來,我告訴你,你這是濫用私刑,我會告啊!」

    威脅的話都沒有說完,下一秒汪威善就發出了淒厲的慘叫,額頭上唰唰地往下掉落著豆大的汗珠,整張臉慘白如紙。

    灼熱的烙鐵直接烙上前胸,冒出絲絲白煙,發出一股刺鼻難聞的焦糊味道。

    細皮嫩肉的汪威善疼得是渾身痙攣抽搐,襠下瞬間就濕了一大片。

    看到這幕,王格志眉頭微皺卻沒有阻止。

    殘忍嗎?

    不,在審訊室里,烙鐵只不過是常規項目,比這個還要殘忍的事海去了。

    只要是帶進這里來的人,就沒有幾個嘴巴能閉著,遲早都得開。

    再說王格志是老實,又不傻。

    他可是知道楚牧峰的後台是曹雲山曹副處長,審訊的時候上點手段,別說沒誰挑刺兒,就算是挑刺又如何?

    難道說他們還敢和曹處長對著來不成?

    這年頭,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誰會吃飽撐的多管閑事。

    何況汪威善可是殺人嫌疑犯。

    要是能把嫌疑二字去了,那楚牧峰用什麼樣的手段審訊就沒誰去管。

    據說連廳長都被妖貓案給搞得煩躁,只要楚牧峰真能破了案子,那只有贊許,沒有責怪。

    「汪威善,這才是開胃菜,你瞪大眼楮仔細看看!這里好東西可不少,你確定要全部享用一遍嗎?你確定,咱們就繼續?」將烙鐵重新塞回火爐,楚牧峰拍拍手,不緊不慢地說道。

    原本楚牧峰對這個汪大夫只是懷疑,可自從他選擇逃跑,還跟自己動了刀子,那就是百分百逃不脫了。

    對于這種惡徒,與其循循善誘浪費口水,不如直接上刑來得干脆!

    看到楚牧峰那平淡地表情,汪威善如同看到了一個惡魔般,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趕緊哭喪著臉,哀嚎喊道︰「官爺,別來了!我說,我說,我全都說!」

    這個汪威善可以說是個偽君子,但絕對不是個硬漢。

    「你怎麼知道是我殺的簡如雲?」

    在招供前汪威善使勁咳嗽了兩聲,面部肌肉抖動著,充滿不甘地問道。

    「剛開始只是懷疑,所以才會去扁鵲堂找你問話,可誰讓你跑呢,你這一跑不就是做賊心虛嗎?」

    楚牧峰當然不會詳細解釋其中的原委,更不必將自己的形神思維觀察法說出來,現在只要你招供,說其他的根本沒有意義。

    「說說吧,你到底為什麼要殺簡如雲的?」楚牧峰不緊不慢地說道。

    「唉」

    深深嘆了口氣,熬不住烙鐵的汪威善開始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事實真相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字︰貪!

    在看病時,汪威善無意中從簡如雲的口中知曉,他家有一副據說是名家之手的怒貓圖。

    經過鑒賞之後,他確認是真品無疑,多次表示想要高價收購,可視若珍寶的簡如雲就是不答應。

    因為一時起了貪念,汪威善就鋌而走險,將哀嚎毒藥涂抹到一副臨摹的怒貓圖上,借著請簡如雲欣賞的機會將他毒死,事後來了個以假換真。

    如今真的怒貓圖和哀嚎毒藥都被他收藏在一處私宅中。

    「簽字畫押!」

    帶著口供就楚牧峰大步流星走出審訊室,這里交給王格志善後就成。

    他興沖沖的來到曹雲山的辦公室外,敲門進去後,滿臉笑容將口供遞過去。

    「處長,這個案子完事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18

第五章 不義之財





    完事了?

    真的假的?

    這麼快就破案了?

    廳長給的三天時間,現在一天還沒到吧!

    「快,給我看看!」

    放下手中的文件,曹雲山難以置信地拿起楚牧峰遞過來的口供翻看起來,等到他從頭到尾看過之後,是滿臉喜色。

    「好好好!牧峰,這事干得漂亮!」

    站起身來,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曹雲山充滿贊許地說道︰「沒想到困擾咱們刑偵處這些天的案子,到你手里一天不到就給破了。不錯,牧峰啊,這次我一定得為你請功!」

    「處長過獎了,這都是因為您指揮有方,才能這麼快破案。」楚牧峰十分謙虛地說道。

    雖然年輕,但他不是個愣頭青,反正這個功勞自己肯定跑不掉,那不如帶上曹雲山,雨露均沾嘛。

    听了這話,曹雲山果然很滿意。

    這件妖貓案的確是讓他很頭疼惱火,畢竟這是他直管的第一科室負責辦理的案子,加上又一幫學生天天來嚷嚷,都惹得廳長發怒了,辦不好的話,他肯定是顏面無光。

    現在辦得這麼利索漂亮,曹雲山說話都有底氣。

    「對了,牧峰,你來咱們警察廳也有段時間了吧?。」

    「恩,處長,來了半年多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對了,你們一科那邊不是有三個刑偵隊嗎?以你警校的學歷,再加上這次破案的功績,我看完全能當個副隊長了。」

    「正好刑偵一隊的副隊長空著,你希望很大啊。」曹雲山手指敲打著檔案,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話並沒說死。

    其實楚牧峰心知肚明,既然曹雲山能當著自己的面這麼說,那這事肯定是八九不離十。

    為什麼?因為警察廳刑偵處的三個副處長,分別直管三個刑偵科。

    別的科室他們沒多少發言權,但在各自直管的科室中,任命個副隊長這事,還是能做到一言九鼎。

    所謂幫著提一提無非就是種自謙而已。

    當然,這次要是真能提上去的話,也就徹底坐實了自己是曹雲山一系的身份。

    這和之前的師兄師弟不一樣,是真正一條繩上的人了。

    正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楚牧峰當下頗為激動地說道︰「多謝處長栽培,我一定盡心盡力,絕不辜負你的期望!」

    「呵呵,你有能力,我這個做師兄的自然要拉一把。哦,對了,繼續去審審那個姓汪的,讓他把該說的都說出來。」曹雲山將口供放在桌上後,漫不經心的說道。

    「是,處長!」

    楚牧峰頓時心領神會。

    什麼叫做該說的,那當然是金錢了。

    你汪威善既然敢殺死簡如雲那鐵定是死刑,既然這樣,留著的錢也就沒用,那就全都貢獻出來吧。

    審訊室中。

    當楚牧峰再回來的時候,王格志立即主動站起身來迎上前去,樂呵呵地將第二份口供遞過去說道︰「牧峰,這家伙又倒出來點東西,你看看有用嗎?」

    「好!」

    接過材料,楚牧峰隨意翻了翻,然後神色一沉,目光冷冷看向汪威善。

    「汪威善,你是不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拿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想要蒙混過關?我告訴你,要想少受皮肉之苦,就趕緊老實交代!」

    「官爺,我是真沒有要說的了,該說的都說了啊。」

    身子微微顫抖的汪威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地說道︰「官爺,能給口水喝嗎?」

    「想要喝水?行啊,那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說,我說!」

    「你這些年賺的那些不義之財都藏哪了?」楚牧峰扇了扇手中的口供問道。

    「真的都在那個宅子里。」

    「你配制出來的哀嚎還有多少?」

    「一瓶,只有一瓶!」

    「扁鵲堂的劉豆是不是幫凶?」

    「不是不是,劉豆只是學徒,他和我」

    汪威善一開始還是聚精會神,後來越來越疲憊,到最後說出來的話幾乎都是下意識的本能回應,有氣無力,卻沒有打愣。

    問了半天之後,楚牧峰肯定汪威善並沒有說謊。

    「把他先關起來!王哥,辦好了跟我去一趟煙花巷!」

    「好 !」

    煙花巷69號,汪威善的私宅。

    經過仔細搜查之後,楚牧峰面前放著一堆東西。

    現金的話法幣有二三千,還有四根小黃魚和半罐現大洋,全都是汪威善這些年賺來的不義之財。

    意外之喜是這里除了那副怒貓圖真跡外,還有其余幾件古玩。

    當然那瓶哀嚎也在。

    「沒想到汪威善只是一個小中醫,能有這麼多身家。」王格志頗為感慨道。

    「他只是個小中醫嗎?他還是個殺人凶手,回去後繼續審問。」楚牧峰說道。

    「行!」王格志頷首道。

    就在這時,楚牧峰隨手抓起一沓法幣塞過去道︰「王哥,這些是你的。」

    「我的?」王格志頓時懵神,有些傻眼地看著。

    「對,就是你的,別嫌少,其它的還得給咱們科長和曹處長送過去,這規矩你懂的。」楚牧峰笑著說道。

    這叫疏通費,王格志當然懂。

    但這數額有點大了吧?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一個縣警察局局長的月薪也不過才180元,司法股長之類的警察都不會超過100元,協警之類的只有20元。

    即便這里是北平,像是王格志這樣的探員,一個月的收入也不過幾十塊,想要有點家底,靠的就是這些油水。

    現在呢?

    楚牧峰一下就塞給自己一沓,少說也有好幾百。

    這讓王格志如何能不吃驚?

    王格志覺得這筆錢有點燙手,畢竟這個案子其實是楚牧峰破的,自己不過就是跟著出點力而已,居然能分到這麼多,簡直不可想象。

    「那啥,牧峰,我不是嫌少,是覺得太多了。這個案子可都是你的功勞,我是跟著沾光,拿這麼多不踏實啊,要不」

    「嗨,沒有什麼踏不踏實的。王哥,以後咱們共事的機會還多呢,來日方長。」

    楚牧峰直接打斷王格志的話,無所謂地擺擺手道︰「你趕緊去買三個小皮箱子過來,我在這里等著。」

    「我這就去!」

    楚牧峰話說到這個份上,王格志也就沒有再矯情,轉身就推門而出。

    這個年輕人有能耐,做事大氣啊!

    從這刻起,生性耿直的他決定緊緊跟隨楚牧峰。

    當這里只剩下楚牧峰一個人時,他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那些古玩上,而是拿起那瓶哀嚎。

    說真的,整個北平警察廳估計也只有他能辨認出來這種毒藥來。

    因為知道,所以說在簡如雲家看到的時候才能一眼認出來,才敢在去扁鵲堂的時候,一下喊出哀嚎的名字,從而擾亂了汪威善的心緒。

    誰讓楚牧峰從小就跟著爺爺學醫,醫術精湛。

    「哀嚎!」

    這種毒藥可不是誰都能配出來的,汪威善能配出來,足以看出他的醫術應該比較高明,可惜心術不正。

    不過以哀嚎為基礎,再搭配幾種藥材的話,能配出來至少三種效果更好的毒藥來。

    嗯,這樣的話,那就先收起來再說。

    沒準以後能用得上。

    王格志很快就回來了,楚牧峰將這些橫財分成幾份分別裝好,順便回了趟家,然後去了警察廳。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鐘多,回來後楚牧峰就直接去見曹雲山,將小皮箱推過去。

    「這是?」曹雲山問道。

    「處長,這是從汪威善家里搜出來的東西,我給您先過過目。」楚牧峰道。

    「你呀!」

    對這個套路心知肚明的曹雲山,直接打開箱子掃了眼,瞳孔不由微縮。

    「哼哼,沒想到這個姓汪的竟然這麼能摟錢,一個小小的醫生都能有這樣的家底。」

    「是啊,這家伙也是心狠手辣,不知道犯了多少事,不然哪里能撈這麼多,真是死不足惜。」楚牧峰毫無憐憫地說道。

    殺人者人恆殺之!

    「嗯,這個案子性質很惡劣,上面的意思從嚴從速,所以他很快就要吃花生米嘍!」

    將箱子收起來後,曹雲山跟著問了句︰「對了,你去見過若明沒有?」

    林若明是第一科室的科長,是楚牧峰的主管領導。

    當然,林若明也是曹雲山的心腹,否則也不會安安穩穩坐在這個位置上。

    「嗯,我也給林科長準備好了,一會兒就過去。」楚牧峰點點頭道。

    「不錯,畢竟我也有不在廳里的時候,以後有什麼事你也可以跟若明匯報。」曹雲山抹了抹自己的小胡子,對這個師弟是頗為滿意。

    能干事,會做人,懂分寸,值得好好培養!

    「是,處長。」

    從曹雲山這里出來後,楚牧峰跟著又去見了林若明。

    和曹雲山那種陰鷙的容貌不同,無論什麼時候,林若明那張肥嘟嘟的臉上都掛著若隱若現的偽善笑容。

    但誰要是覺得他好說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他可是典型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誰要是得罪了他,肯定沒好果子吃。

    所以那幫老油條給他起了個外號︰笑面虎。

    「林科長。」楚牧峰客客氣氣地將箱子放到桌上。

    「哦,是牧峰啊,這是有事?」看到楚牧峰進來後,林若明掃了一眼皮箱,眯著眼微微一笑道。

    「林科長,這是妖貓案的孝敬,您過過目。」楚牧峰很坦然地說道。

    妖貓案的孝敬?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18
第六章 這個東西有蹊蹺


    「什麼,你都將妖貓案給破了?」林若明小眼楮一睜,有些詫異道。

    他是听說楚牧峰負責這個案子,但詳情卻不太清楚。

    原以為楚牧峰只是找到點線索而已,現在居然真的辦妥了。

    好小子,果然有兩把刷子,給我長臉啊!

    「是的!」

    楚牧峰就三言兩語將案情簡明扼要地講述了一遍,林若明畢竟是他的直屬上司,該匯報還是要匯報的。

    知道曹雲山因為這個案子十分惱火,所以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林若明對楚牧峰在偵破期間沒有告知他,也就沒太在意。

    何況楚牧峰做事敞亮,這不孝敬都拿來了,他自然是樂見其成。

    畢竟他坐這個位置,靠的可不能破案能力,而是手腕和心機。

    「好啊,牧峰,你可是立了大功,這下我看有誰還敢小瞧咱們第一科室。」林若明拍掌說道。

    一直以來第一科室都隱隱被第二和第三科室壓著一頭,現在破了這個懸案,總算能揚眉吐氣!

    「這都是科長領導有方!」楚牧峰恭維了一句。

    「哈哈!」

    笑過之後,林若明滿意地說道︰「牧峰,咱們一科的刑偵一隊副隊長的位置也空了有段時間,是時候補齊了,你很不錯,我會向處里打報告的。」

    這個笑面虎林能有如此姿態,顯然也有曹雲山的影子,也離不開這個皮箱子的催化。

    「謝謝科長栽培!」楚牧峰連忙道謝。

    「好好干!」

    「是!」

    從林若明那兒出來後,楚牧峰嘴角微微揚起,眼神格外明亮。

    妖貓案的成功偵破,算是讓他在警察廳站穩腳跟,只要能成為副隊長,那隊長還遠嗎?

    我一定要在這個亂世中,為華夏民族的崛起貢獻綿薄之力。

    第一科室。

    當楚牧峰再回來的時候,里面的人看過來的眼神,已經是明顯帶著欽佩和羨慕之色。

    困擾處里幾天的懸案就這樣輕輕松松被這小子給拿下!

    誰能不吃驚,誰能不眼紅!

    據說楚牧峰有可能會因此而平步青雲,成為刑偵一隊的副隊長,在這個跟紅頂白的年代,誰不知道討好迎合呢?

    「楚老弟,恭喜啊,首戰告捷!」

    「會不會說話?什麼叫做首戰告捷?牧峰一直都是咱們科室的人才!」

    「要不今晚咱們給牧峰老弟慶祝下?」

    「沒錯,得挑個好地方,醉仙樓如何?」

    面對那幫老油條的溜須拍馬,楚牧峰是全都坦然領受。

    至于說到慶祝,隨便應付兩句就成,暫時沒啥慶祝必要,等自己真升職了還差不多!

    忙碌的一天就這樣悄然而逝。

    第二天清晨。

    和往常一樣,楚牧峰早早起床洗漱出門,來到早點攤,要了碗豆腐腦加油條,正準備開吃的時候,背後突然有人拍了下肩膀。

    「楚老弟,早啊!」

    還沒等他扭頭,一個膚色焦黃,骨瘦如柴,長著對三角眼,留著個山羊胡子,同樣穿著件寬大警服的中年人就滋溜坐到了對面。

    哦,原來是黃鼠狼啊。

    這家伙大名黃侍郎,人送綽號黃鼠狼。

    會叫這個不止因為他的相貌,更重要的是只要被他找上,那準沒個好。

    正所謂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他是的總務科人,楚牧峰和他並不熟,點頭之交而已。

    當然就算不熟,既然對方笑臉相迎,楚牧峰也不會平白無故冷落了。

    不是有句話說的好嗎?寧惹君子不惹小人,鬼知道這種貨色什麼時候會給你穿小鞋。

    「哦,原來是黃哥,吃過沒?要不要來根?」楚牧峰推了推油條道。

    「在家吃過了,沒事,你吃你的。」黃侍郎擺擺手笑嘻嘻說道。

    「還是黃哥好啊,在家里有嫂子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不像我們這些光棍,大清早還得出來找東西填肚子。」楚牧峰似乎頗為羨慕道。

    「嗨,楚老弟,你就別笑話你黃哥我了。你現在多好,一個人吃飽全家不愁,哪像哥哥我,一家老小都要吃飯,每天睜眼就得想著怎麼掙錢啊。」

    「對了,老弟你這是要上班嗎?」黃侍郎話鋒一轉道。

    「嗯,吃完就去!」

    這不是廢話嗎?楚牧峰點點頭。

    听了這話,黃鼠狼滴溜溜轉著那略顯渾濁的雙目,頗為警惕地掃視了四周,見沒誰留意這邊,跟著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說道。

    「兄弟,實不相瞞,老哥今天過來,是有事找你,你可一定得幫這個忙啊!」

    「什麼事,黃哥你先說來听听,看看我能不能辦到!」

    楚牧峰並沒有滿口應下,同時暗暗念叨︰呵呵,果然是無事不登門啊!

    「那,這是給你的!」

    說著,黃侍郎從兜里掏出個信封遞了過來。

    楚牧峰接了過來,打開掃了一眼︰里面是一疊新嶄嶄的法幣,至少也有幾十塊,差不多抵得上自己大半個月工資了!

    眼下法幣剛剛發行不久,跟大洋對等,可不是筆小數目。

    「黃哥,有事說事,您這是做什麼呢?」楚牧峰說著就要塞回去。

    好歹昨天剛剛賺了筆豐厚外快,現在手頭可不差錢。

    「嗨,別介啊。」

    黃侍郎連忙用眼神示意楚牧峰打住後,小聲說道︰「兄弟,其實黃哥也是受人所托,你前幾天不是接手了個盜竊傷人案嗎?里面有件贓物,失主想要盡快拿回去,這不就托關系找到我這兒了。」

    「按規矩,這種贓物遲早都得給人家退回去,無非就是時間早晚的事兒。其他東西失主無所謂,不過有幾件首飾,是失主祖輩留下來的遺物,人家特別重視,怕耽擱久了會出什麼岔子,才想早點拿回去。」

    「是這個事啊,其實也好辦,只要失主過來登記下,等核對清楚,就可以把被偷的財物領回去了!」楚牧峰挑了挑眉頭道。

    「嗨,老弟,這話說給外人听听差不多,咱們自己還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嗎?」黃侍郎咧咧嘴,臉上似乎帶著一絲不屑。

    這年頭,具體辦案警察的權限那真是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關鍵看對什麼人。

    反正有個背鍋的,那繳獲的贓物打個折扣什麼的,是再簡單不過了!

    「這事算老哥求你,這錢是失主的一點心意,你就行個方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讓我趕緊把東西給人家送回去,行不行?」黃侍郎跟著說道。

    呵呵,看來失主的心意真是到位了,不然這個黃侍郎怎麼會求上門來呢!

    「行啊,既然老哥話說到這個份上,小弟我能不答應嗎?行吧,這事等我回去後就抓緊結案,然後把東西拿給你!」楚牧峰收起信封,爽快地應道。

    「老弟果然敞亮!」

    黃侍郎立刻眉開眼笑,又閑扯了兩句話後就站起身來準備走人。

    不過剛走兩步,他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叮囑道︰「對了,楚老弟,還有那個裝首飾的盒子,記得一並拿給我,人家也點名要的。」

    「哦,首飾盒嗎?好說!」听到這話,楚牧峰忽然心頭一動,暗暗記下。

    「回見!」

    揮揮手,黃侍郎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北平警察廳證物科。

    這里存放著的都是各個案子的相關證物,廳里面執行的是誰經辦的案子誰負責制度,所以說楚牧峰很快就將那起盜竊案的贓物拿到手,里面的確有個首飾盒。

    憑著以往多年的辦案經驗,楚牧峰覺得對方提出的要求似乎有點不對勁。

    「這玩意莫非有什麼蹊蹺?」

    想到這里,他拿起首飾盒仔細打量起來。

    這個盒子應該是用棗木打造,不算是什麼名貴的木材。

    里面倒是放著兩件首飾,分別是一副耳環和一個手鐲,但看著也不像多貴重。

    難道是我想多了?

    楚牧峰狐疑地挑起眉角,將盒子里里外外仔細翻看,突然,眼神一緊,不對,這里的花紋不對勁。

    整個首飾盒的花紋路線都很流暢,為什麼到這里會出現一個交叉,形成個小圓點。

    是工匠的疏漏?不太像!

    難不成?

    楚牧峰伸手輕輕按下去。

     嚓!

    首飾盒底層彈出了一個暗格,里面放著張紙條。

    拿出來一看,上面記著幾排數字。

    果然有古怪!楚牧峰露出一抹笑容。

    這事說起來還真是巧了!

    要不是黃侍郎特意叮囑失主要拿回首飾盒,他也不可能重視這件東西。

    但這些數字是什麼意思?

    直覺告訴楚牧峰這應該是個密碼,但沒有對應密碼本的情況下,空有這些數字根本沒用。

    拿走?

    當然不行!

    要是自己拿走的話,失主打開之後,發現東西沒了,肯定會猜到被人拿了,那樣不但會打草驚蛇,搞不好還會有麻煩。

    那先抄下來再說。

    至于說到那個失主,等結案後悄悄監視起來就是,我就不信你不露出一點蛛絲馬跡。

    想到這里,楚牧峰立即將幾行數字全都抄下來,確定首飾盒沒有其他玄妙後,便照樣復原,然後拿著直接起身離開。

    「楚老弟,你來啦!剛剛林科長找你呢,讓你來了去他那一趟!」

    剛剛上樓將首飾盒放下,就見王格志迎上來說道。

    「行,那我過去一趟,謝謝啦!」楚牧峰拱了拱手道。

    「小事,你跟我客氣什麼!」王格志臉上的笑容很是真摯。

    進了科長辦公室,楚牧峰恭恭敬敬說道︰「科長,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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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登門拜訪,投其所好

   別小看這點稱呼上的詫異,不帶姓的和帶姓的喊起來完全是兩種感覺,听著就讓人覺得舒坦。

    至少林若明是這樣想的。

    所以看到楚牧峰過來後,他笑呵呵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牧峰啊,我現在代表咱們警察廳,宣布對你的任命,從現在起,你就是咱們北平警察廳刑偵處第一科室刑偵一隊的副隊長了。」

    「是!」

    楚牧峰趕緊雙腳並攏,敬了個禮大聲應道。

    跟著,他又充滿感激地說道︰「科長,謝謝您的提攜。」

    「嗨,這都是你當差當的好,要不是能這麼快破了妖貓案,我就算是想要提拔你都沒機會不是。以後好好干,多給咱們第一科室爭光!」林若明拍了拍楚牧峰的肩膀,親切鼓勵道。

    「是,我一定認真听從科長的教導。」楚牧峰底氣十足地答道。

    「行,就這個事,你去忙吧!」

    對于楚牧峰的答復,林若明很滿意,小伙子姿態擺得很端正啊。

    當楚牧峰回到科室時,有關他的任命已經正式宣布了。

    這下算是掀起了一場小波動,眾人羨慕嫉妒是必須的,但並不意外。

    畢竟楚牧峰跟處長的關系擺在那里,再加上妖貓案的政績,他不升職誰升?

    「各位,今天中午醉仙樓,我請客!」

    听著屋內眾人的一片討好吹捧,楚牧峰含笑朗聲說道。

    升官之喜,自然是要好好慶祝慶祝。

    正好也趁此機會,和這幫老同僚拉拉關系,如果真要覺得自己提了個副隊長,立馬就跟他們端架子的話,反而落了下乘!

    有張有馳,恩威並施,這點分寸把握,楚牧峰還是有的。

    所以中午這場酒必須得喝。

    一番恭維之後,大家就都各忙各的。

    楚牧峰這邊那也有人過來找,還是那個黃侍郎。

    和昨天不同的是,他今天看向楚牧峰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敬意。

    再怎麼說,楚牧峰如今都是副隊長,比自己這個老油條還要高出一級。

    「楚隊長,恭喜啊恭喜。」

    雙手做拱,黃侍郎帶著滿臉的諂媚笑容走上來。

    「嗨,黃哥,您客氣了,來來來,請坐。」楚牧峰拉了個椅子招呼道。

    黃侍郎畢竟是總務科的人,分管的就是後勤,雖然說級別一直都是這樣,但位置很敏感啊。

    況且據說他也是有點背景的,否則就算再油嘴滑舌,也不可能在整個警察廳都混得開不是。

    所以楚牧峰並沒有拿大,當然對方也很識趣。

    「楚隊長,你可是真有兩下子,轉眼就成了咱們警察廳的紅人,如今提起來妖貓案的話,誰不知道是你破的案,居功至偉。」黃侍郎豎起大拇指贊道。

    「僥幸僥幸,還是多虧上司領導有方。」

    兩人就這樣瞎扯淡了會兒,黃侍郎才旁敲側擊地說道︰「對了,楚隊長,那事辦得怎麼樣了?首飾盒能給我了嗎?」

    「辦好了,沒問題!」

    說著,楚牧峰從桌兜里將首飾盒拿出來遞了過去。

    「你瞧瞧是這個吧?東西都在呢。」

    「嗯,應該就是這個!」黃侍郎雙手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看,連連點頭。

    「楚隊長,謝謝了。那我就不打擾你忙了,先走一步!」麻利地收起首飾盒,黃侍郎轉身就要離開。

    「黃哥,稍等。」

    楚牧峰微微挑眉,叫住黃侍郎問道︰「黃哥,您和那個失主熟嗎?」

    「還成吧。」黃侍郎下意識答道。

    「喔,沒事了。」

    「得 ,你忙著。」

    等到黃侍郎離開後,王格志拿著熱水瓶走過來,一邊加水一邊說道︰「楚隊長,這黃鼠狼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家伙,你可得當心點?」

    因為妖貓案,王格志也得了好處,再加上在刑偵隊也沒有什麼背景靠山,所以看到楚牧峰提拔了,自然是要趕緊靠過來表表忠心。

    坐了這麼多年冷板凳,要是再不開竅,他就真是個榆木疙瘩了。

    「嗯,我心里有數。」

    楚牧峰眼珠微轉,然後掃了掃四周,發現沒誰留意這邊後,沖王格志招了招手,低聲說道。

    「王哥,你現在幫我做兩件事,一是跟著黃鼠狼,看看他是不是去將首飾盒交給那個失主黃建新要是給了的話,那就給我留意黃建新的行蹤,最好把他的活動規律,生活軌跡都摸一摸。」

    「行,隊長你放心,我這就去!」

    擅長盯梢的王格志現在不怕楚牧峰安排任務,怕的是不安排。

    有了任務,他就有表現機會不是。

    況且現在楚牧峰是隊長,安排自己做事,那是名正言順。

    王格志興沖沖地走出第一科室。

    「黃鼠狼,黃建新,我倒要瞧瞧你們兩個誰心里有鬼。」

    摸了摸下巴剛剛冒頭的胡須,楚牧峰眯縫著雙眼,若有所思。

    東棉花胡同。

    如果站在高處俯視這條胡同,就會發現里面都是一座座古色古香的四合院。

    最里面那座宅子就是曹雲山家,據說以前可是清末某位將軍的住所。

    晚上一下班,楚牧峰回家收拾了下,換了身便服,然後拎著兩個袋子,夾著個長盒子直奔這里。

    走到門前,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座雕刻繁縟的磚雕拱門,每個雕刻都栩栩如生,承載著歷史的厚度。

    以前的楚牧峰每次過來時,都會暗暗念叨,自己要是也能住上這個大房子,找個漂亮媳婦,這輩子也就值了!

    而今的他,看了之後又是另外一種滋味。

    敲了敲敞開的大門,楚牧峰跨過門欄,走進院子,站在蔥郁的棗樹下,微微頓足,朗聲說道︰「師兄在家嗎?」

    「誰啊?」

    伴著清脆的話音,從廂房內走出個膚白貌美,五官精致,穿著身寶藍色旗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

    她是曹雲山的媳婦寧胭脂,一個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

    「呦,是牧峰來了!雲山說你今晚要過來,我這不剛剛讓下人炒了兩個小菜,你們師兄弟兩個好好喝幾盅吧。」寧胭脂笑著招呼道。

    「勞煩嫂子了,這是給您帶的點胭脂水粉,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一邊說著,楚牧峰一邊將袋子遞送過去。

    「嗨,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不用這麼客氣,每次都帶東西,太見外了。」寧胭脂接過東西笑道。

    「在廳里多虧有師兄關照,應該的應該的。」

    寧胭脂說得客氣,可楚牧峰不能真的不客氣,畢竟和曹雲山只是師兄弟,不是親兄弟。

    而且曹雲山特別疼老婆,說白了,就是個氣管炎,所以楚牧峰只要過來,就不會忘了給這位帶點禮物。

    「你呀真是會說話,怪不得雲山總夸你!」寧胭脂掐了個蘭花指嬌媚道。

    說著話,兩人就進了正房客廳之中。

    曹雲山的家布置屬于典型的傳統風,所有家具清一色的全都是中式風格,沒有任何西式裝修的痕跡。

    牆上的水墨字畫,角落的花瓶擺件,無一不透露主人的喜好。

    一張厚重的四方桌上放著幾道菜肴,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是典型的江南菜

    原本就對飲食比較講究的寧胭脂,跟隨著曹雲山來到北平後,找的兩個下人都是老家人。

    「師兄。」進了屋,看到曹雲山後,楚牧峰立即熱情說道。

    在警察廳,他通常都是以處長相稱,私下里,叫師兄更親切點。

    「呵呵,牧峰,來來來,坐下邊吃邊聊。」曹雲山穿著便服招呼道。

    楚牧峰坐下來,主動倒滿酒,端起杯子敬道︰「師兄,這次我能順利當上刑偵一隊的副隊長,都是仰仗您的關照,話不多說,都在酒里,我敬您!」

    說罷,他先一口干了,然後又接著倒滿,連敬三杯。

    「行了行了,和我還這麼客氣做什麼。」

    曹雲山端起酒杯也是一飲而盡,算是很給楚牧峰面子了。

    要知道通常在外面喝酒,他歷來都是抿抿而已,除了廳里幾個大佬,已經很少有人讓他需要這樣做了。

    「師弟,你以後要和若明通力合作,他好歹也是一科的科長,你的直接上司。當然要是有什麼麻煩的話,也可以直接找我。」放下杯子,曹雲山吃了口菜道。

    「是,師兄,我一定會按照你的吩咐做事。」

    楚牧峰一邊回道,一邊拿起酒壺給曹雲山斟滿。

    林若明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不錯,但他不是還要听曹雲山的,自己的態度一定要端正。

    「那就好,那就好啊!」曹雲山點了點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吃完飯後,楚牧峰將隨身帶著的長盒子拿起來說道︰「師兄,知道你比較喜歡字畫,那副畫兒我特意給你留下了。」

    「哦,什麼畫?」曹雲山揚起眉梢。

    「就是那副怒貓圖,您看看?」

    「好好!」

    當楚牧峰將這幅畫在茶幾上展出來後,曹雲山是醉意全無,兩眼目不轉楮地盯著這幅畫。

    「不錯不錯,好一副怒貓圖!」

    「嘖嘖,這幅畫畫面兼工帶寫,貓是以工筆細膩雕琢,既有粗狂豪放的一面,又有細微見著的一面,真是不可多得的佳品!」曹雲山搖頭晃腦地說道。

    听到曹雲山的點評,楚牧峰微微一笑附和道︰「師兄說的極是,」

    因為外公曾經開過古玩店,耳濡目染之下,他對古玩字畫也是有些了解。

    不過那是過去,現在的楚牧峰對這些只是純粹欣賞而已。

    在即將到來的硝煙戰火面前,這些都是小術。

    不過自己這位師兄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收藏古玩字畫,自己當然是要投其所好了。

    「這個畫你扣下來,沒人會追問吧?」曹雲山抬頭問道。

    「放心吧,師兄,那個簡如雲孤家寡人一個,即便他那些同僚學生,因為我們破了案子,感激都來不及呢,哪還會追問,況且我們也無需向他們解釋什麼!」楚牧峰立即應道。

    听了這麼一說,曹雲山自然是坦然收下。

    「對了,牧峰,听老師說,你對古玩字畫也有些研究?」曹雲山似乎想起什麼,跟著問道。

    「略知一二,不敢說多深的研究。」楚牧峰謙虛地說道。

    「你就別藏拙了,正好我這里前兩天剛收了一幅畫,你來給我掌掌眼。」

    說完,曹雲山就將那副怒貓圖收好,然後從旁邊書架上抽出一副剛剛裱好的水墨畫。

    「牧峰,看看此畫如何?是真是偽?」

    「好!」

    楚牧峰也不再客氣,接過這幅畫,徐徐展開。

    這是一幅江南春花圖,設色絹本,立軸,鈐印︰文徵明印。

    圖畫描繪的是古代江南春景,氣勢恢宏中又給人種涓涓細流的細膩感,人物要麼站在船頭吟詩作畫,要麼在岸邊嬉笑賞花,可謂是栩栩如生。

    認真打量片刻,心里有譜的楚牧峰抬頭道︰「師兄,我說兩句?」

    「說吧說罷!」曹雲山含笑道。

    「師兄,據我所知,文徵明的作品其實比較復雜,因為他的很多作品都被後人拿來臨仿、偽造甚至還有代筆的情況。所以想要區分真偽,最好是從三個方面入手。」楚牧峰豎起三個手指道。

    「第一就是他的署款,文徵明42歲之前名壁,後來開始以字行,改名為徵明44歲以後就全改了,所以42歲以前都是署名壁,而且是從土不從玉,44歲以後則都是署名徵明。」

    「第二就是他的畫法,文徵明的真跡都是于工細中愚清剛,稚拙中具功力,平中有奇,力中有行,有種獨特韻味在其中。要是看到那種公式化刻板,細弱平庸的字畫,很有可能就是代筆的,要麼干脆就是偽作。」

    嗯,有點意思。

    听著楚牧峰的侃侃而談,曹雲山頗為受教。

    他喜歡收藏字畫不錯,但只是半路出家,和楚牧峰相比,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所謂的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無非如此。

    「繼續繼續!」曹雲山饒有興趣道。

    「第三則是同中有異,畢竟只有看的多才能知道的多,才會明白其他人仿作文徵明的話是怎麼回事。簡單點說,文徵明兒子文嘉喜歡用疏簡畫法,而他的弟子錢谷用的就比較粗。」

    話說到這里,楚牧峰看到曹雲山臉上的忐忑之色,也不再墨跡,指著字畫直奔主題說道。

    「師兄,這幅江南春花圖署名是徵明二字,很顯然就是他晚年的作品。文徵明的山水畫有早期中期和晚期的變化,其晚期無論青綠還是水墨,都是以工細為主。」

    「這幅畫用筆嚴謹,筆法工細,格調高雅,所以我判斷應該是真跡無疑。」

    「好!說的好啊!牧峰,你的確是個人才!」曹雲山不由得鼓掌贊道。

    將這副水墨畫收好之後,心情大好的曹雲山扭頭問道。

    「哦。對了,牧峰,你今天第一天當副隊長,有沒有踫到刺頭兒?有的話直說,我來辦他們。新官上任三把火,該燒就得燒,別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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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誰都有個小九九




    「師兄,刺頭兒倒是沒有,大伙都挺好相處的,不過隊長顧本昌和我以前就不對眼,這次我當上了副隊長,他應該不太樂意,這會沒準在罵娘呢。」楚牧峰半開玩笑半當真道。

    「哼,顧本昌嗎?」

    抹了抹胡子,曹雲山絲毫沒有當回事地說道︰「這家伙是你們一科副科長簡德的人,簡德和林若明一直都不太對付,所以說他要是給你穿小鞋的話,也很正常。不過你不要擔心,他顧本昌要是敢亂來,我來收拾。」

    「師兄,我倒不是怕他顧本昌,就是覺得有這麼個隊長在我頭頂上頤指氣使,挺不自在的。」楚牧峰撇撇嘴道。

    「呵呵,怎麼著,你這是想要顧本昌挪挪窩嗎?」曹雲山非但沒有覺得楚牧峰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反而頗為欣賞道。

    年輕人嘛,就是要有點沖勁和抱負。

    一個有野心,不甘人下的師弟才是曹雲山想要看到的。

    以前他覺得自己這個師弟似乎有些迂腐,現在似乎開竅了!

    要知道在如今這個弱肉強食,兵荒馬亂的年代,要是沒有野心,要是只想當個陶淵明的話,根本沒辦法在社會上立足。

    「師兄,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嘛。」撓了撓頭,楚牧峰下意識回道。

    「嗯,你說的沒錯,就該是這樣的,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這話說的精闢。師弟,好好干,顧本昌的位置遲早一天是你的。」

    「是,師兄!我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負你的期望。」楚牧峰陡然神色一正,敬了個禮道。

    他的目標很簡單,就是不斷往上爬。

    畢竟只有掌握足夠權柄,才具有對應的話語權。

    倘若只是個身處底層的小警員,誰會在意?誰會關注?

    今天,是楚牧峰仕途生涯中邁出的第一步,副隊長只是起點,絕對不是終點!

    就在楚牧峰躊躇滿志的時候,北平鐘樓胡同口,一壺春茶館。

    喝茶是那個年代的一種風尚,全國各地到處可見大小不一,雅俗各異的茶館。

    此刻,茶樓下面已經坐滿了人,一個個談笑聊天,抽香煙剝瓜子,很是熱鬧。

    在樓上的一間雅室中,相對坐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穿著唐裝,留著小分頭,白白淨淨,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似乎文質彬彬,嘴角下還長了顆綠豆大小的黑痣,手里拿著根剛剛點好的大前門。

    他就是簡德,刑偵處第一科室的副科長。

    「簡科長,您說這算什麼事,居然讓楚牧峰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來當這個副隊長?這不是瞎胡鬧嗎?不就上了幾天破警官學校,書呆子一個,來咱們這兒一年都不到,懂個屁啊!」

    開口說話的是對面那個那個臉色醬紅,闊鼻海口,一臉凶神惡煞樣的中年男人,那濃眉下面的雙眸,迸射出兩道陰鷙狠光。

    他就是顧本昌,刑偵處第一科室刑偵一隊的隊長。

    「你廢什麼話!」

    簡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這才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當是我想提拔楚牧峰嗎?別說我了,就連林若明都沒資格拍板,那是曹副處長定下的。你顧本昌要是有意見,找曹處長去說啊。」

    「找曹處長!那我哪里敢啊。」顧本昌訕訕一笑。

    「不敢就別說這些陰陽怪氣的話。」

    簡德沒有任何神情變化,吸了口煙,慢悠悠地說道︰「本昌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你不就是想要讓那個吳順直上位,來當這個副隊長嗎,他應該給你孝敬了不少吧?」

    「呵呵,就知道瞞不過您老。吳順直那小子是給我送過一筆錢,我可是一分沒動,這不給您拿來了嗎!

    顧本昌說著就從兜里拿出個牛皮信封,從桌面上遞了過去。

    「科長,說起來吳順直也是早就跟著您後面的老人,您也是知道的,他一直都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按理來說,就算是論資排輩,都該他當這個副隊長,沒想到居然讓姓楚的給攪和了。」

    瞥視了一眼信封,簡德眯了眯眼,彈了彈煙灰,順便收了起來。

    「你說的沒錯,他吳順直的確是跟隨我的老人,我對他也是很看重。但沒辦法,誰讓是曹處長定下的,咱們翻不了盤啊。」

    說道這里,看了眼垂頭喪氣的顧本昌,簡德嘴角一翹,跟著說道︰「不過,吳順直也不是沒機會。」

    「哦,還請科長賜教。」顧本昌急忙抬起半個屁股湊上前問道。

    「楚牧峰這個毛頭小子能破妖貓案,在我看來純粹就是瞎貓踫上死耗子,走了大運!他要是真有能耐,也不會安安穩穩待了這麼久了。」

    「這樣,既然他這次被提拔成了副隊長,以後遇到難辦的案子就交給他去辦,能辦好了是你們一隊的功勞,辦不好的話,哼哼,就是他的過失。」

    「只要他辦案不利,咱們就能往上捅,給他鬧得沸沸揚揚。到那時候,咱們的曹處長也未必肯為了他區區一個楚牧峰來背鍋吧。」簡德靠著椅背,搖頭晃腦的說道。

    「對啊!」

    顧本昌忍不住拍起巴掌來,眼放精光說道︰「科長,您說得太對,以後我就這樣做,讓姓楚的那小子忙成狗一樣,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金剛鑽,能不能攬下所有瓷器活!」

    顧本昌是真想扶植吳順直嗎?

    錯了,他是怕楚牧峰這樣異軍突起,再有曹雲山罩著,搞不好干著干著,就能把他屁股下面的位置給頂了。

    真要是那樣的話,先不提落不落面子那些虛的,最實在的外快肯定要縮水一大截。

    所以原本還在醫院養傷的他,才會迫不及待來找簡德商量對策。

    誰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簡德也不例外。

    他想的更簡單,就是不能讓楚牧峰爬得太快。

    那小子要是得勢了,那林若明在第一科室的話語權就會更重。

    到那時別說爭權奪利了,能保住自己手頭這一塊都難了。

    北平城內胭脂胡同。

    提起胭脂胡同的話,或許有人不熟悉,但要是說起八大胡同的名頭,那肯定是人盡皆知。

    其實在北平城,八大胡同從來都不是什麼具體的地名,而是一種虛指。

    說去八大胡同的話,說的其實是去做什麼。

    做什麼呢?

    當然是尋花問柳嘍。

    所以八大胡同就是北平城花街柳巷的代稱,是十幾條連成一片的胡同統稱,。

    胭脂胡同也是名列其中。

    在胡同口有棵粗壯的梧桐樹,下面放著幾張橢圓形的石凳,茂盛樹葉形成的濃濃綠意,將石凳整個罩住。

    緊挨著這棵梧桐樹的院子里,一個穿著長衫,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正雙目怒瞪,拍著桌子激動地喝叫。

    「你你怎麼能干出這種事,我算是瞎了眼,居然把你當成朋友。」

    「這件事我是不會幫你隱瞞的,要麼我去舉報,要麼你去投案自首,將自己犯下的過錯老老實實交代,」

    「我知道錯了,我這就去自首!」

    「唉你走吧!」

    中年男子深深嘆了口氣,轉過身,似乎不想再說什麼。

    可就在這時,

    身後之人兩眼泛紅,猛然抓起桌上的一塊硯台,二話不說就重重砸向中年男子後腦勺。

    砰!

    中年男人連半點喘息機會都沒有,當場便栽倒在地。

    「我讓你舉報,讓你舉報!」

    硯台一下又一下狠狠敲打在對方頭部,殷紅的鮮血從傷口處涌出,染紅地面。

    空氣中彌漫一股血腥刺鼻的味道。

    短短片刻功夫,原本活生生的一個人就變成了具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尸體。

    砰砰�紓br />
    喘著沉重粗氣,行凶者的心髒像京東大鼓般猛烈鼓動著。

    殺人了!

    我殺人了!

    看著地上漸漸冷去的身軀,他有些驚恐,有些慌張,還有些懼意,最後都化作濃濃恨意!

    「別怪我,這都是你自找的,你要是不想舉報我的話,我會逼不得已動手嗎?秦叔里啊秦叔里,要怪就只能怪你多管閑事,怪你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事。」

    喃喃自語中,行凶者漸漸恢復平靜,掃了掃屋子里面擺放著的蟈蟈草籠,他嗤笑一聲。

    「你不是喜歡養這些蟲子嗎?就讓這些它們給你陪葬吧!」

    十分鐘後,行凶者已經悄然離去,受害者尸體漸涼。

    見證這場慘劇的,似乎只有那些籠中的蟈蟈!

    臨近中午時,胭脂胡同外面來了幾個男子,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直奔梧桐樹旁邊的那戶人家而去。

    「咦,這家伙竟然沒有鎖門。」

    「嗨,肯定是知道咱們要來,所以說留著門唄。」

    「秦叔里,快點把你的好酒拿出來,我們哥幾個過來了!」

    一邊吆喝,為首那人率先推門走了進去。

    就在他前腳剛進屋,後腳還沒跟上時,身子陡然一僵,發出了聲驚呼。

    「啊!」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

    其余三個人嚇了一跳,紛紛從後面擠上來,當他們看到房間中的情景後,當場呆滯,面露驚恐之色。

    只見客廳那張四方桌前,堆放著一個個蟈蟈草籠。

    透過籠子間的縫隙,可以清楚看到里里面躺著一個滿頭是血的人。

    看他一動不動的樣子,顯然已經是死了

    無數蟈蟈草籠仿若詭異的花瓣,覆蓋著那具死尸。

    「這這是怎麼回事?」

    「是秦叔里?」

    「他他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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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給我盯著他


    北平警察廳,刑偵處第一科室。

    胭脂胡同發生的那起凶殺案,第一時間就被報到這里來,

    簡單听取了案情匯報後,簡德眼珠子轉了轉,當下就叫來楚牧峰。

    「牧峰啊,現在二隊和三隊手上都有案件,這個案子就交給你這邊來辦吧。」

    「是,科長!」楚牧峰毫不遲疑地直接領命。

    想要往上爬,除了關系,還需要功勞,對他而言,什麼是功勞,自然就是破案了!

    「這可是個命案啊。」簡德敲了敲桌子,鄭重其事地說道。

    「我明白!」

    楚牧峰似乎沒有察覺到簡德話語中透露出來的別樣意思,轉身就招呼一隊的人馬出警。

    隊長顧本昌不在的情況下,楚牧峰自然就是老大。

    一聲令下,紛紛出動。

    眾人為啥這麼積極,原因很簡單。

    一是楚牧峰沒顧本昌那個盛氣凌人的架勢,說話也是客客氣氣,還主動請客喝酒,眾人自然也犯不著去擺什麼老資格。

    二是看到王格志這個老實人都知道靠向楚牧峰,而且還沾了光,他們心里自然也有了計較。

    反正都是跟著後面辦事,誰不想跟個有奔頭的上司呢?

    胭脂胡同。

    當楚牧峰帶隊過來時,發現案發現場的宅子門口圍著很多百姓在看熱鬧。

    他們對屋里面指指點點,臉上浮現著驚訝、惋惜、忐忑等等不同神色。

    看到這個情景,楚牧峰臉色當場沉了下來。

    還懂不懂辦案規矩了?

    怎麼讓這麼多人圍在這里?要是破壞了現場算誰的責任?

    更離譜的是,率先趕過來的警員竟然連最起碼的警戒線都沒有拉起來。

    簡直就是胡鬧。

    「王格志,立刻驅散人群。」

    「裴東廠,拉起警戒線,保護好現場。」

    「其余人跟我進去。」

    「是!」

    隨著楚牧峰的吩咐,身後一幫警員都各司其職動了起來。

    對他們來說,這些都是辦案的基本程序,以前只是懶得去做罷了,現在有楚牧峰盯著,誰敢當面耍滑頭。

    走進小院,楚牧峰就看到了那幾個報案人。

    「老宋,去,先跟他們錄個口供!」

    跟隊里歲數最大,已經一頭花白頭發的警員宋大寶交代之後,楚牧峰就帶上手套,偵查起來現場。

    憑著多年的辦案經驗,他深信不管什麼案子,現場肯定都會留有蛛絲馬跡,只要細致觀察,總能找到線索。

    這是個封閉的二合院。

    院牆四周都插著玻璃,沒有被破壞的跡象,這說明凶手肯定是從大門進出,而不是翻牆作案。

    倘若翻牆的話,肯定多多少少會留下一些痕跡,楚牧峰看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

    跟著走進里屋,他一眼就看到那個周圍堆滿蟲籠的尸體。

    據了解,死者叫秦叔里,是北平城內一家研究所的研究員。

    其向來比較孤僻,喜歡獨來獨往,所以平時也沒有街坊領居過來串門。

    此刻,這位與世無爭的學者,就倒在血泊之中。

    至于那些籠子里的蟈蟈,似乎也受到了血腥氣的刺激,要麼震動著翅膀不斷尖叫,要麼不停撞擊籠子,一刻不得安寧。

    屋里面回蕩著陣陣蟈蟈叫聲,讓人感覺有點心煩意燥。

    「有沒有人動過現場?」楚牧峰掃視著四周問道。

    「沒有沒有!」

    現場的巡警趕緊跟上前說道︰「從院里的人報警後,我們就火速趕到現場,第一時間就將那些看熱鬧的老百姓趕出去了,除了他們四個,其他沒人進去過。」

    「嗯。」

    楚牧峰點點頭,開始仔細查看起來。

    第一觀察對象自然就是死者秦叔里。

    蹲下身子,望著眼前這張死不瞑目的臉龐,他若有所思地將蟈蟈籠撿到旁邊。

    伸手輕輕按了按死者下頜,已經開始形成尸僵。

    再看了看手背,上面已經浮現出大小不等的,淺紫色斑塊。

    楚牧峰用大拇指按了按,尸斑消失了,可松開手,又出現了。

    抬手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中午12點一刻,那死者的死亡時間差不多是在上午十點左右。

    沒有搏斗痕跡,脖子上沒有勒痕,身上沒有其他出血口。

    初步看來,致命傷應該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後腦左側遭到了重擊。

    心里已經有了數的楚牧峰站起身來,淡淡說道︰「讓法醫進來驗尸吧。」

    對于那個嗜酒如命的法醫,說實話,他可是沒抱多大指望。

    看完尸體,廚房門又打量起整個房間,靠牆的兩排書架上堆著滿滿書籍,牆角處還有不少竹子編織的蟲籠和不少玻璃瓶。

    老式的長條桌上放著筆墨,還有一疊信紙,不過少了個東西啊!

    楚牧峰眯了眯眼,跟著拿起桌上那個日記本似的小冊子翻看起來。

    與此同時,院子里面。

    壓抑的氛圍讓秦叔里的幾個朋友都感到頗為緊張,看著身邊的警員大呼小叫,渾身都不自在。

    這種被當做犯人的感覺真是讓人難受。

    一想到這幫黑心的家伙,經常喜歡屈打成招,他們就更忐忑了。

    「口供都錄好了,為什麼還不讓我們走,你們這是侵犯人權!」

    「是啊,我們可是報案的,又不是殺人凶手,為什麼還要扣押我們?」

    「叔里死了我們心里也很難受,但我現在感覺很不舒服,要回去好好休息下,警官,讓我走,行嗎?」

    听到外面的吵吵嚷嚷,楚牧峰不由得皺起眉頭,隨手將那本筆記收起來後走了出來。

    目光掃了掃幾人,他語氣冷然地說道︰「吵什麼吵,你們的好友被人殺了,只是讓你們協助調查,就滿腹牢騷,還有點情誼嗎?」

    「這位官爺,話不能這樣說吧,我們和秦叔里也不算很熟,只是被他請來吃個便飯而已。就他這樣的,摳門的很,我也是想著好好宰他一頓才來的,誰想會踫到這種鬧心事。」滿頭大汗的李天華硬著脖子說道。

    「對啊,官爺,您就行行好讓我們走吧,我們真的和這事沒關系啊。」

    「說的就是,我們是過來吃飯的,怎麼就變成嫌疑犯呢?」

    「是我們報的警,你們還要反復盤問我們,有你們這樣辦案的嗎?」

    這就是所謂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嗎?

    這就是典型的世態炎涼人心薄涼嗎?

    秦叔里跟你們不關系不好,會請你們來家里吃飯?

    現在看到他尸骨未寒,一個個就這樣急不可耐地撇清關系,生怕惹上麻煩,這是朋友該有的態度嗎?

    「他們幾個錄完口供了嗎?」楚牧峰微微挑眉問道。

    「隊長,都錄完了。」王格志上前回道。

    「有什麼問題嗎?」楚牧峰接過來口供隨意翻閱著。

    「應該沒什麼問題。」王格志搖搖頭道。

    「那讓他們簽字畫押,然後就可以走了!」楚牧峰面無表情地將口供合上,揮揮手。

    「是!」

    王格志應了一聲,扭頭沖那四人說道︰「我們隊長發了話,過來簽字就可以走了!」

    「是是!」

    听了這話,四人紛紛上來簽字,然後匆匆離去。

    直到走出胭脂胡同後,他們才放慢了腳步。

    剛才第一個喊冤的李天華抬抬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心有余悸地說道。

    「唉,沒想到老秦這種老實人都會被人殺,看來這個世道真是越來越亂,我說哥幾個,咱們以後可都要小心點,別遇到歹人把命給丟了。」

    「唉,人在家中坐,居然也能飛來橫禍,真是慘啊!」

    「說得是啊,算了算了,趕緊走吧,免得回頭又要被這幫官差給叫回去。」

    「我可不想再去,聞到血腥味我都暈!」

    「得了,散了吧,大伙兒都回家定定心吧!」

    一陣唏噓之後,四人便各奔東西了。

    遇到這種事,哪里還有心情吃喝呢。

    視線重新拉回到胭脂胡同的案發現場,楚牧峰招了招手,將王格志喊到身邊,指了指口供上的一個名字,低聲說道。

    「老王,你現在就去跟蹤這個人,看看他干什麼!」

    「是!」

    王格志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這是楚牧峰的命令,他照做就是了。

    至于其他人,看著楚牧峰那一臉平靜之色,忍不住竊竊私語議論道。

    「你們說這個命案楚隊長能破嗎?」

    「我看挺懸乎,啥線索都沒有,一點作案動機都找不到,怎麼破,拿什麼破?」

    「是啊,要是他能把這個案子破了,我老宋就心服口服了。」

    北平警察廳。

    出完現場,楚牧峰回來後,就被簡德直接喊到辦公室。

    看著面前這個讓人心煩的年輕人,簡德表面功夫做的還是很到家。

    「牧峰啊,廳里面剛剛給我下了死命令,要求限期破案,否則還不知道那些報社記者們會怎麼胡說八道,搞得老百姓人心惶惶。怎麼樣?給你三天時間,能不能把這個案子破了?」簡德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

    林若明因為公務去了南京,這幾天就是簡德說了算。

    「三天?」

    楚牧峰眯了眯眼,看向簡德的眼神帶著幾分質疑。

    他知道簡德是顧本昌後台,這幾天也听到一些風言風語,都說自己這個毛頭小子沒什麼能耐,純粹是運氣好罷了。

    但楚牧峰渾然不在乎。

    有沒有能耐,不是靠嘴說,是要憑真本事干的!

    不過像這樣沒有明顯動機的人命案,在廳里面別說是三天,就算是擱置上三個月,甚至三年沒破也不稀罕。

    你簡德上來就直接給我定下這麼一個期限,是想要給我下套嗎?

    而且還提到報社,這是想要雙管齊下吧!

    當我楚牧峰真是初出茅廬,好欺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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