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戰特工] 老胡同 作者:隱為者 (連載中)

 
mk2258 2019-6-24 19:23: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 14127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20
第十章 一個大破綻!


    哼,別以為林若明不在,你簡德就能這樣肆無忌憚耍官威。

    有曹雲山這個師兄當靠山,楚牧峰知道有時候該高調就得高調,這樣也省的被那些小人算計,所以面對簡德的下套,他表現的不卑不亢。

    「抱歉,簡科長,我們刑偵一隊是直接對林科長負責,所以這個期限你最好是讓林科長來給我們定比較合適。」

    「當然,如果是曹處長說的話,那更好了。」楚牧峰指了指上面道。

    這番話讓簡德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這小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能言善辯,一點沒了以前唯唯諾諾的樣子,而且還知道扛著曹處長的大旗。

    「你別忘了,現在林科長不在,是我負責主持一科,所以我的話,就是林科長的話。」

    愣了愣,簡德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況且我這可是為你好,你這剛剛當了副隊長,要是一起普通凶殺案都破不了,恐怕遭人非議吧!」

    呵呵,遭人非議,是你的非議吧!

    楚牧峰坦然說道︰「簡科長,我肯定會全力以赴去辦案,但這個期限我也不能保證。」

    看著楚牧峰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簡德眼里閃過一絲陰沉,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道︰「那,楚牧峰,我現在實話告訴你,我已經跟上面匯報,三天之內將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要是到期完成不了,上面責怪下來,可別怪我!」

    怪不得讓我來接這個案子,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

    不過這個案子我已經有了眉目,所以你想搞事情,肯定是沒有任何可乘之機了。

    「簡科長,那要是我能在三天之內破案,上面是不是也得給弟兄們點獎勵呢?」楚牧峰面色平靜地說道。

    簡德想都沒想,脫口就喊出道︰「行,這個沒問題。」

    「好,那就先謝謝簡科長了,我去辦事了。」

    楚牧峰微微翹起唇角,扭頭走出辦公室,而外面那些原本豎起耳朵的警員們,看到人出來後,全都又開始忙碌起來。

    「哼,小子,大言不慚,要是三天破不了,我看你怎麼交代!」辦公室內,簡德眯著眼,神色陰霾。

    魯莽嗎?

    楚牧峰這樣做其實一點都不魯莽,前世的仕途經驗告訴他︰處處選擇忍讓,那路肯定是走不長。

    依著曹雲山的做事風格,以著林若明的處事手段,要是說自己被簡德這樣下套卻還無動于衷,或者是逢迎討好的話,他們絕對會嗤之以鼻。

    沒誰會去扶持一個軟弱無能,立場不堅的人。

    所以哪怕是為了繼續得到曹雲山和林若明的力挺,楚牧峰也得擺明態度,和簡德撕破臉

    這樣做好處很明顯,會讓大伙兒都知道他的站位,就是緊緊跟隨曹雲山,支持林若明,至于你簡德,咱們公事公辦好了。

    相信林若明知道這事後肯定也會滿意的。

    當然,這一切都有著前提,就是能迅速破了這起凶殺案。

    要是不能破掉這起凶殺案,等于坐實了自己是走了狗屎運,其實並沒多大能耐的流言。

    想到這里,楚牧峰喝了口水,揮手叫上裴東廠,換了身便服匆匆出發了。

    眼下升為副隊長,自然也是要培養自己的班底。

    裴東廠長得瘦瘦精精,樣貌清秀,一雙眼楮炯炯有神,頭腦也是很活泛。

    和坐了多年冷板凳的老實人王格志不同,裴東廠也是剛剛來刑偵隊不久,身體里涌動著的是一股澎湃熱血,滿心想要懲惡揚善的年輕人。

    按年齡算,他比楚牧峰還要小一歲。

    畢竟都是年輕人有共同話題,所以兩人以前關系就處得挺不錯。

    沒有什麼背景的他,現在更是唯楚牧峰馬首是瞻。

    「隊長,簡德真不是個東西,擺明就是想要給您下套,這樣沒頭沒腦的凶殺案,怎麼可能三天就破得了。」出了警察廳,裴東廠憤憤不平地說道。

    「不用管他,咱們做好分內差事就成了。走吧,咱們去一趟城南。」

    「是!」

    城南十八拐胡同。

    當楚牧峰坐著黃包車過來後,王格志立即從牆角處走了出來,掃了眼裴東廠,跟著匯報道。

    「隊長,我一直在這邊盯著,這個景田瑞回家後還沒有出去過。」

    「嗯,不錯,盯著就好,不必打草驚蛇。」

    楚牧峰左右看了看,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茶樓︰「走,咱們去那邊設立監控點,我要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是!」

    茶樓雅室。

    當望遠鏡架設好後,王格志就繼續監視起來。

    旁邊的裴東廠則帶著幾分疑惑地問道,「隊長,您難道懷疑這家伙和秦叔里的凶殺案有關嗎?」

    「嗯。」楚牧峰站在窗前,點了點頭。

    「有這個可能嗎?他們好像師出同門,據說關系還不錯。」裴東廠想到自己看到的口供,就有些不太相信。

    「沒什麼不可能的,一切皆有可能!辦案子,就要大膽假設,細心求證,煩人又不會把凶手二字寫在臉上!」楚牧峰听到這話後,淡淡說道。

    「是是,隊長說得是!」裴東廠連忙受教般點頭。

    「隊長,有情況,他出去了!」

    就在這時,王格志突然扭頭說道。

    楚牧峰舉起望遠鏡看過去,發現仍然是穿著一身西服的景田瑞,神情匆匆地離開了家門。

    「隊長,要繼續跟著嗎?」王格志扭頭問道。

    「嗯,去吧。」楚牧峰擺擺手。

    「是!」

    放下望遠鏡,王格志帶上帽子,趕緊快步跑下樓。

    「隊長,那我們呢?」裴東廠恭聲問道。

    看著樓下那個小院,楚牧峰搓了搓下巴,拍板道︰「我進去一趟,你在外面盯著就成了。」

    「隊長,要不還是我進去吧?」

    面對裴東廠的主動請纓,楚牧峰淡淡說道︰「這里面的情況你不清楚,還是我去吧。我有種直覺,線索也許就在這個屋子里。」

    「那好,我在外面守著。」裴東廠也不再堅持。

    兩人下樓後就來到小院後牆,楚牧峰左右掃了掃,發現沒什麼異常之後,然後在裴東廠的配合下,借力使力,縱身上了圍牆,輕輕松松進了小院。

    裴東廠則點了根煙,靠在牆邊放哨。

    落地後,楚牧峰打量起四周。

    這是個單門獨院的房子,屋子只有面前這兩間,院子里面除了一張石桌外就只剩下一棵斑駁的梧桐樹。

    見這里沒有什麼異常之後,楚牧峰就來到了房門前。

    緩緩推開門的瞬間,他臉色一沉,雙眸微凝。

    果然有貓膩。

    只見門檻下面鋪著一層薄薄的香灰,只要推門的力氣大點,那香灰肯定會刮的到處都是。

    就算輕點開門,如果不注意的話,肯定會留下腳印。

    「哼,居然還會布置這個後手,姓景的,你果然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純良。」

    楚牧峰縱身一躍,跨過香灰跳進屋里,然後認真查看起房間來。

    屋內的布局很簡單,除了簡單日用品外,沒有什麼多余的裝飾物。

    只有靠牆的棗木條幾上擺放著個花瓶,里面插的不是鮮花,是根半禿的雞毛撢子。

    房門旁邊放著個洗臉盆架。

    臥室里面放了張普普通通的木床,旁邊還有個書桌,上面擺著一些書籍。

    一切似乎看起來很正常。

    走到書桌旁,楚牧峰拿起桌上的鋼筆看了看,嘴角微微一翹。

    看來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這個家伙已經不是有嫌疑了,而是嫌棄很大!

    「咦!這東西怎麼會在這里?」

    就在楚牧峰轉身想要去旁邊那屋繼續查看時,瞳孔倏地猛縮,眼底爆射出兩道精光。

    只見在床邊的櫃子上,擺放著個首飾盒。

    一個和之前黃侍郎從自己手里要走的那個一模一樣的首飾盒!

    不對,應該不是那個,王格志那天中午吃飯時就跟自己匯報了,黃鼠狼已經將東西交給了失主。

    那這個是屬于景田瑞的?

    差點就忽略了這個大破綻!

    一個其貌不揚的首飾盒就這樣光明正大地擺在床頭櫃上,通常人們看到都不會太重視,這就是典型的燈下黑。

    越明顯的越容易無視。

    之前就從被盜的那個首飾盒中查到一些東西的楚牧峰,現在已經百分百肯定眼前這個首飾盒同樣不簡單。

    這里面隱藏著的秘密很有可能會捅出一個驚天大案來。

    真是沒想到,秦叔里的死居然會牽扯到這個線索。

    楚牧峰當即拿起首飾盒查看起來。

    果不其然,這個和之前那個隱藏數字秘密的首飾盒的機關完全相同,都在下面有個夾層。

    打開之後,里面同樣也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密密麻麻寫著幾行數字。

    神秘數字啊!

    「這絕對是密碼,必須得找到密碼本,要不然根本沒辦法破解這個秘密。密碼本應該就在這個屋里。」憑著豐富的辦案經驗,楚牧峰毫不遲疑,當即就在屋內翻看起來了。

    很快,他就鎖定了一本書。

    這本書叫做春華詩集,就夾在桌上的書堆中。

    之所以會選這本,原因倒是挺簡單。

    因為楚牧峰發現,書桌上的那堆書中,就這本書名有點格格不入。

    「應該就是你!」

    要知道他當年可是經過專業培訓密碼破譯,也研究過余副站長是怎麼借助蝴蝶夢收獲破譯情報的,當下就將春華詩集抽了出來。

    這個時期簡單的密碼本都是這樣的,無非就是玩弄數字密碼,而數字密碼就是頁數,行數和列數的組合。

    比如說2647這個數字,很有可能代表的就是第26頁第4行第7列的一個字。只要將這些數字代表的漢字結合起來,就能知曉情報內容。

    「3648,5467,6872,5169」

    當楚牧峰嘗試按照這個規律逐個破解那些數字時,胡同口出現了一道身影。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20
第十一章 他是神算嗎?


    是景田瑞又回來了。

    想到隊長人還在里面,負責放風的裴東廠立即追了上去︰「景先生,等等!」

    腳步一頓,站在門口的景田瑞扭頭看著裴東廠,神色略帶幾分疑惑道︰「你是?」

    雖然上午見過,但此刻裴東廠穿著一身便服,景田瑞沒能一下子認出來。

    「我是警察廳刑偵處的,關于秦叔里被殺的案子,還有點事想找你了解下。」裴東廠直接說道。

    「還有什麼事找我?該說的上午我都說過了啊!」景田瑞眼里閃過一絲慌亂之色,帶著幾分戒備地說道。

    「哦,你和秦叔里不是共事過嗎,想必對他的了解應該多點,所以想問問你知不知道他平時除了養蟈蟈外,其他還有什麼愛好,有沒有和什麼人結過怨!」裴東廠煞有其事地拿出筆和本子道。

    「長官,這個我還真不太清楚,知道的我都說了!」景田瑞搖搖頭道。

    「你再好好回憶回憶,沒準有什麼遺忘的!」裴東廠有板有眼道。

    「長官,要不去你給我點時間,我回去好好想想,想到了我去找你們?」景田瑞皺起眉頭說道。

    「行啊,我現在就給你時間,你慢慢想好了!」

    「長官,要不去家里坐坐,喝杯茶?我想到什麼就告訴你!」說著,景田瑞轉身就要打開房門。

    裴東廠正要上去阻攔,可大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一個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你你怎麼會在我家里?長官,有賊啊!」景田瑞微微一愣,然後扭頭沖著裴東廠嚷嚷道。

     !

    剛剛出門的楚牧峰,見到站在門口的景田瑞,二話不說就直截了當將其放倒。

    以有心算計無心,再加上楚牧峰的擒拿術爐火純青,景田瑞自然是毫無還手之力,跪在地上哀嚎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長官,快點抓住他,這個歹徒居然還敢行凶!」

    「放屁,這是我們楚隊長!」

    見楚牧峰動手抓人,裴東廠自然是上前協助,拿出手銬就給他拷上了!。

    跟著,楚牧峰麻溜地將景田瑞的下巴卸掉,要知道這個年代的間諜們通常都會在衣領口藏著毒藥,一旦事情暴露,他們會毫不猶豫服毒自殺。

    這事不得不防。

    不過楚牧峰顯然高估了這個景田瑞,他的衣領口並沒有想象中的致命毒藥。

    一把將他從地上揪了起來,楚牧峰一揮手道︰「帶他回去!」

    審訊室中。

    嗚嗚半天,總算被接上下巴的景田瑞是滿臉漲紅,雙眼瞪著楚牧峰,扯著公鴨嗓子叫嚷道。

    「你們可都是警察,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私闖民宅,還無緣無故抓人,你們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

    「犯法?」

    楚牧峰站起身,走上前幾步,眼神帶出一抹玩味神情,斜斜瞥視道。

    「你也知道我們是警察,去你家你覺得是做什麼?難道準備請你吃飯嗎?」

    「你你什麼意思?」

    像是沒辦法接受楚牧峰的這種調侃,景田瑞臉色鐵青著喊道︰「我知道你是隊長,負責我師兄的凶殺案,你不抓緊去破案,到我家干嘛?難道你覺得凶手會藏在我家嗎?」

    「這可沒準!」楚牧峰淡然說道。

    「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景田瑞做出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聲音哽咽道︰「我師兄現在尸骨未寒,你們這群警察不去抓凶手,跑我家里調查,你們到底調查出來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沒有?要是沒有的話,我會告你們私闖民宅!」

    陪審的是王格志和裴東廠。

    他們兩個是不知道楚牧峰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只能是保持沉默。

    「私闖民宅?」

    楚牧峰手指敲擊著桌面,看著景田瑞嘲諷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高明,將所有痕跡都給清理得干干淨淨,所以我們就一點線索都沒有,不會想到你是殺人凶手呢?」

    「什麼?你說我是殺人凶手?你說是我殺死的師兄嗎?」景田瑞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

    「我知道你們這群黑心的警察辦案都是這樣,只要遇到沒有辦法破的案,就隨便找一個人出來頂缸,我就是你準備拉出來頂缸的那位吧?」

    「你這是想要屈打成招嗎?我告訴你,我報社可是有朋友的,你要是想指鹿為馬,顛倒黑白」

    「顛倒黑白!」

    楚牧峰手掌成拳,猛地砸向桌面,嚇得景田瑞猛然一哆嗦,話也斷了。

    跟著,他目光如炬地呵斥道︰「景田瑞,你真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你以為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嗎?實話告訴你,我現在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證明你就是殺人真凶!」

    「你當時動手,應該是在意料之外,而不是蓄謀已久,所以你殺人後,只是將一些顯而易見的痕跡給抹除掉,卻在不經意中暴露了另外的一些信息。」

    「你是個左撇子吧?」楚牧峰話鋒一轉道。

    「是啊!怎麼了?」景田瑞點點頭。

    「死者是後腦左側遭到重擊而亡,根據現場情況來看,並沒有發生搏斗痕跡,也就是說,行凶者應該跟死者相識,所以才能輕松進入其家里,然後在死者背後發起的偷襲。」

    「按照正常人的習慣,用右手行凶的話,應該是敲擊死者後腦右側,只有左撇子,才會順手砸向左側。」楚牧峰隨手虛空比劃了下道。

    「那又怎麼樣?難道不可以是凶手刻意為之?況且這左撇子多了,憑什麼說我就是凶手!」景田瑞充滿不甘地爭辯道,只是眼神里多了一絲慌亂。

    「當然,單單這個只是讓我懷疑,所以才會去你家你看看。」

    說著,楚牧峰隨意從桌面上拿起來一個筆記本說道︰「這個是死者的筆記,想必你一定沒心思看吧。可是你做夢都不會想到,因為你的一時貪念,又留下了一個大破綻。」

    「死者說今早剛剛收了一個用來養蟈蟈的極品花膜瓷胎葫蘆,上面雕著山水圖紋,已經被盤出了包漿,讓他是愛不釋手。」

    「可是在現場並沒有發現那個葫蘆,反而是在你家看到了。畢竟你也喜歡養蟈蟈,看到這個葫蘆,順手牽手也不為過吧。」楚牧峰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你這是牽強附會,我養蟈蟈有個葫蘆怎麼了?」景田瑞爭辯道。

    「是啊,有個類似的葫蘆很正常,不過葫蘆里還有個死者昨晚意外發現的一只蛤蟆鼾兒的看青兒,這也是巧合嗎?」楚牧峰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對方胸膛。

    蛤蟆鼾兒的看青兒?

    那是什麼鬼東西?

    對養蟈蟈一道並不太了解的王格志和裴東廠都好奇地看向楚牧峰。

    「這這是我自己養的,怎麼了?」景田瑞瞳孔微縮,依然強辯道。

    「哼,自己養?你當蛤蟆鼾兒的看青兒是大白菜,想養就能養到?」

    楚牧峰接著說道︰「而且,在你家里,我又看到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凶器!」

    「凶器?我家哪有什麼凶器?」景田瑞臉色有些發白道。

    「自然就是這個了!」

    說著,楚牧峰從兜里掏出一塊厚重的硯台放到桌上!

    「根據從凶案現場的了解,死者遭到的致命傷就是腦後被硬物撞擊,在他房間中,和傷口形狀最符合的是什麼東西呢?」

    「我也設想過幾個可能,比如石塊、花瓶、凳子但都感覺不像,因為傷口的形狀是有紋路。」

    「帶著這樣的疑問,在搜查你家時,看到了這塊硯台,我當時就想到,絕對是這塊硯台砸死了秦叔里。」楚牧峰一語斷定道。

    也就是這個年代沒有測試手段,不然的話,楚牧峰可以肯定上面絕對會有死者的殘留組織。

    「這塊硯台雖然被你擦得干干淨淨,但景田瑞你不覺得,你桌子上放著鋼筆墨水,卻沒有墨汁毛筆,擺著這樣一塊硯台很突兀嗎?」

    「至于死者秦叔里家里擺放著文房三寶,可唯獨缺少的是其中的硯台,你覺得還不夠明顯嗎?」

    看著楚牧峰接二連三拿出強有力的證據,景田瑞額頭上隱隱冒出汗珠,嘴唇微微哆嗦,臉色也是從白轉青。

    「說實話,你拿走那個葫蘆和看青兒我還能理解,但真不清楚你為什麼要將這個硯台帶走而不銷毀,你就算是在路上扔掉,也比留在家里當成罪證要來的安全吧?」

    「要不讓我來猜猜,你雖然不用硯台,但你認識的人里,有喜歡這東西的,所以說你砸死秦叔里後,就干脆帶走,這樣也省得留下把柄和痕跡,對吧?」楚牧峰的分析讓景田瑞兩眼圓瞪,心里冒出一種膽怯。

    這個姓楚的是神算嗎?

    怎麼能算得這麼準確?

    「我我怎麼就不能有硯台了?憑什麼說這個硯台就是秦叔里的,是凶器?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殺人。」

    景田瑞是死鴨子嘴硬,打定主意死不認罪,任憑對方一條條分析得頭頭是道又如何?

    「別嘴硬,我這里還有第三個線索,那就是人證!」

    楚牧峰走到景田瑞面前,居高臨下地俯瞰過去,眼神森冷地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20
第十二章 案中案


    「你恐怕萬萬沒有想到,你自以為干得神不知鬼不覺,但偏偏有人看到你早上出現在胭脂胡同。

    「那麼你跟我說說,你之前的口供為什麼說早上一直在家,沒過去那里?這算什麼?不攻自破的謊言嗎?」

    什麼,有人看到?自己來去的時候明明留意過四周,根本沒什麼人,怎麼會被人看到呢?

    景田瑞楞了楞之後,滿臉不可置信地喊起來!

    「不可能,誰看到了?」

    「一個在路邊乞討的乞丐!」

    要知道中午從現場離開時,楚牧峰就叮囑了宋大寶,讓他繼續和胡同周圍的人了解情況,有沒發現什麼陌生人出現過,

    這不,當他回來時,宋大寶也第一時間過來匯報,還真有個乞丐看到上午有個穿西裝的男子在附近出現過。

    根據對形象外貌的簡單描述,不是他景田瑞又會是誰?

    「誣陷,這絕對是誣陷,一個乞丐的話根本不值得信!」景田瑞漲紅臉,歇斯底里地嚷嚷道。

    嗤笑一聲,楚牧峰淡淡說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誣陷?那他為什麼不誣陷別人,只誣陷你呢?」

    「行了,人證是乞丐,物證是凶器硯台,再加上葫蘆和看青兒,景田瑞,事到如今,你還準備負隅頑抗到底嗎?」

    楚牧峰眼神陡然銳利似刀。

    「你覺得只要百般抵賴,什麼都不說,這起凶殺案就和你沒有關系嗎?真是天真了,單單憑這些證據,完全就能把你釘死。」

    「景田瑞,你就是殺人凶手!」

    楚牧峰擲地有聲的一句話,讓景田瑞的臉色刷得變得慘白。

    該死的,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原本以為是無人知曉,卻留下這麼多破綻!

    景田瑞這下是徹底慌了神,汗水不斷從臉頰上滑落。

    因為不想死,所以他才會一時激動殺人,沒想到繞了一圈,最終還是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早知會這樣,就應該直接跑路,只要上了去東三省的火車,這幫警察又怎麼可能抓到自己!

    「我其實不想殺他的,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景田瑞眼神有些渙散,嘴唇哆嗦著念叨。

    見此情形,裴東廠和王格志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臉上忍不住浮現出喜色。

    隊長果然厲害,這一天時間還沒到,就抓到了原本看似純良的殺人凶手,又要大大露臉了!

    「景田瑞,不想死也簡單,給你個機會,說說首飾盒的事吧!」

    首飾盒!

    當這個詞語蹦出來的瞬間,景田瑞滿臉錯愕,抬頭看向楚牧峰的眼神中流露出驚恐之色。

    「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為什麼不知道呢?」

    「對了,我還看過了你桌上的《春華詩集》,首飾盒了紙條上的數字,應該就是︰章山林已成功策反,蟈蟈。對吧」

    景田瑞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這個姓楚的難道是自己人,否則為什麼會這麼清楚呢?

    「行了,咱們也別繞圈子了。景田瑞,你將殺害秦叔里和從事的間諜活動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出來,我保你一命,怎麼樣?」

    「或者,你覺得自己骨頭夠硬,想好好嘗嘗這里的刑具滋味呢?」楚牧峰隨手拿起一個鐵鉗,揮了揮道。

    此刻的景田瑞心態完全崩了!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對方不僅判定自己是殺人凶手,而且還認出了自己的間諜身份。

    他到底是怎麼發現自己身份的?

    只是因為那個首飾盒嗎?

    他又是怎麼輕易就將密碼破解呢?

    充滿震驚的還有王格志和裴東廠二人。

    要知道凶殺案說得再天花亂墜,也無非就是刑事案件罷了,況且死者也不是什麼達官貴人,影響有限。

    可要是變成間諜案,那性質完全不一樣,對他們來說更是難以想象的功績。

    想到這里,兩人看向楚牧峰的眼神越發敬佩和信服。

    他們堅信只要緊緊追隨楚牧峰的腳步,還怕以後沒前途?

    就算楚牧峰吃肉他們跟著喝點湯,也能混出個人模狗樣來。

    「怎麼著,不說是嗎?你已經露了老底,以為不說我們就查不到嗎?」

    「長官,我要是交代了,還能活命嗎?」景田瑞面若死灰,滿嘴苦澀道。

    「不說,肯定生不如死,說了,我保你不死,甚至還能得到一筆豐厚獎勵!」楚牧峰沉聲道。

    「我說我說,我全說……」

    眼看光靠嘴硬已經根本毫無意義,貪生怕死,毫無任何氣節可言的景田瑞可不想再遭受皮肉之苦,自然是選擇服軟。

    「唉,長官,小賭怡情,大賭要命啊!我這輩子就死在賭上了!」

    抹了抹眼楮,景田瑞當下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為什麼殺了秦叔里,還有自己所從事的間諜行為統統都交代出來。

    原來景田瑞是個好賭之徒,有了錢就喜歡去賭場玩幾把,可是運氣偏偏就沒好過,十賭九輸那是家常便飯。

    以往他輸了錢,也就是老老實實回去勒緊褲腰帶當孫子。

    可後來賭場里有個面善的賭客願意借錢給他,而且也不催著還,還不要利息。

    原本他還以為遇到好人,其實沒想到對方居然別有用心。

    不知不覺欠下二百大洋之後,對方突然開口要他還錢,可他一個月薪水也就十幾塊大洋,哪里有錢還了。

    這不,對方就開始提出一些要求,比如讓他將研究所的一些資料拿出來抵債。

    他覺得這也沒啥,所以就照辦了。

    可沒想到當有一次無意中提到自己有個老鄉在北平市政府里面工作後,對方提出要將這個老鄉挖過來。

    這時,他才知道自己已然成一個為偽滿那邊服務的間諜,再想脫身,已經脫不了了。

    況且在對方的威逼利誘下,他也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徹徹底底地投了過去。

    至于為什麼要殺秦叔里,只不過是因為被他撞破自己的秘密,而且威脅要報警,他逼不得已,才痛下殺手。

    「長官,我……我其實真的不想殺他的,都是他逼我的啊!」景田瑞苦著臉,自我辯解道。

    听到這里,楚牧峰抬起手臂打斷,挑眉問道︰「行了,秦叔里的事不必說了。現在你告訴我,章山林是什麼人,除了他之外,還策反了誰?」

    「長官,章山林是我的老鄉,我就說動了他一個,沒其他人了。」景田瑞有些怯弱地說道。

    「章山林是干什麼的?」

    「他在咱們北平市市政府辦公室上班,經常能夠得到一些重要消息,那邊很看重,所以讓我一定要說服他,而且還開了高價,所……」

    「所以他就和你一樣利欲燻心,出賣國家利益來謀取私利!」楚牧峰冷然道。

    「我……」景田瑞抬了抬頭,又羞愧地低了下去。

    「賭場那個人誰?叫什麼?平時什麼時候去?」

    「我也不知道叫什麼,自從我答應干這個之後,他仿佛突然消失了,再也沒出現過!」

    「那你的上線是誰,怎麼聯系?」

    「聯系方式就是首飾盒,我們將情報放進首飾盒,然後放到黃記雜貨鋪去維修。那里的老板黃建新就是我的上線,我們從那里拿回首飾盒時,里面會有下次的任務安排。」

    「黃建新!」

    當這個名字冒出來的時候,楚牧峰瞳孔一縮。

    一旁的王格志也是神情微凜,隨即升起濃濃的敬佩之意。

    沒想到那個黃建新居然是上線?難怪隊長之前讓我盯著,原來隊長是早就留意上他,隊長不愧是隊長,這眼光!

    「你說那個黃記雜貨鋪是不是城東煙花巷第六十號?老板黃建新是個喜穿長衫,帶著個黑框眼鏡,長著鷹鉤鼻的中年人?」楚牧峰沉聲問道。

    「對對對,就是他就是他!長官,你知道他?」這下輪到景田瑞驚訝了。

    瞪大雙眼看著楚牧峰,難道他早已經掌握了黃建新的情況?

    對,應該就是這樣的。

    要不然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去我家,就算是去我家查秦叔里被殺案件,他又怎麼會知道首飾盒,還能破解密碼!

    由此看來,只有一個可能,自己這個間諜小組應該已經暴露,估計應該已經有人被抓招供了。

    景田瑞自行腦補之後,期期艾艾說道︰「長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們干的這事了?」

    「你說呢?」

    冷哼一聲,楚牧峰瞥了瞥對方,繼續問道︰「那個賭場的人長得什麼樣,多大年齡,什麼身材,有什麼特點?」

    「說起來,還真沒什麼特別印象。那個人很奇怪,在賭場里一直帶著帽子,個子和我差不多,每次穿著長袍,胖瘦不顯,借錢的時候都是在外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樣子。」

    景田瑞舔了下干裂的嘴唇,努力回憶道。

    「再仔細想想,還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楚牧峰冷然道。

    「是是是,長官,能不能先給根煙抽抽?」景田瑞眼巴巴地說道。

    楚牧峰歪了歪嘴,王格志心領神會掏出包老刀,抽出一根點燃遞了過去。

    接過煙的同時,景田瑞突然腦海里閃過一絲靈光︰「長官,我想起來了,有個事兒挺特別的……」

    確定了幾個重要信息後,楚牧峰拿起桌上的警帽,肅聲吩咐道。

    「從現在起,這間審訊室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進來,我這就去找曹處長匯報這事。小裴,你給我守好了,招子放亮點。老王,你立即去雜貨鋪盯著。」

    「是!隊長!」

    王格志和裴東廠精神亢奮地大聲應道,他們知道今天可是一箭雙雕,要得到天大功績了,楚牧峰的話,那自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執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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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8 發表於 2019-6-25 19:20
第十三章 抓捕、意外!


    處長辦公室。

    當楚牧峰敲門時,曹雲山正準備下班,看到他後點點頭,頗為關心道︰「牧峰,怎麼,有事?是不是那起凶殺案有線索了?」

    簡德將這個案子交給楚牧峰辦,他自然是知道,既然自己這個小師弟能應承下來,那想必也是有幾分底氣!

    「是的,處長,我正要跟您匯報,那可不是一起簡單的凶殺案。」楚牧峰神色嚴肅道。

    「怎麼?還有什麼說道?」放下手里的包,曹雲山挑了挑眉道。

    上前兩步,楚牧峰湊到耳邊小聲說道︰「是起間諜案!」

    曹雲山臉色頓變,面若寒霜道︰「什麼?你再說一遍!」

    凶殺案怎麼會突然變成了間諜案?

    這兩起案件的性質可是有著天壤之別。

    這年頭,抓到間諜,那可是大功勞。

    這讓曹雲山怎麼不意外呢?

    「處長,是這樣的……」

    隨著楚牧峰簡明扼要的敘述了一遍後,曹雲山看向楚牧峰的眼神明顯變得驚艷起來。

    要知道別說是警察廳,就算復興社特務處的人也未必能輕輕松松就查獲間諜!

    嘖嘖,這個師弟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真是一員福將啊!

    曹雲山越看楚牧峰是越歡喜。

    「那個景田瑞沒事吧?」曹雲山跟著急聲問道,那可是個關鍵人物,可不能被弄死了。

    「沒事,這家伙也是個軟骨頭,都沒上刑就交代了。」楚牧峰坦然說道。

    「好!牧峰,這個案子既然是你破的,那麼抓人的任務也交給你,立即實施對其他人的抓捕!」摩擦雙手,曹雲山眼底閃爍一抹殺氣騰騰之色。

    「是!處長!」楚牧峰敬禮道。

    「需要調撥點人手給你嗎?」曹雲山跟著問道。

    「不用!」

    楚牧峰搖搖頭,自信滿滿地說道︰「請處長放心,我們一隊保證完成任務。」

    自己可是有心算無心,自然是勝券在握。

    「行,那就抓緊行動,免得夜長夢多,我在這里等你的好消息。」曹雲山拍了拍對方肩膀道。

    「不過……」

    看到楚牧峰面露幾分期艾之色,曹雲山皺起眉頭道︰「不過什麼?有什麼困難就說,別支支吾吾。」

    「處長,困難倒是沒有,但這個章山林的身份有些特殊,他是市政府的人,要是咱們貿然去抓的話,市政府那邊會不會有意見?」楚牧峰問道。

    俗話說得好,打狗還的看主人。

    章山林再怎麼說都是市政府辦公室的,要是貿然行動,惹得那邊不滿,那後果誰來背?

    畢竟警察廳還歸屬市政府序列,要是換成黨務調查科或者復興社來辦的話,那就沒什麼顧忌了。

    「哼,他不就是個小小科員嗎,有什麼好顧忌的,抓!」

    曹雲山一揮手臂,毫不在乎道︰「有什麼事我來擔,你只要把案子做實就成。」

    如果這個章山林位高權重的話,曹雲山或許還要有所顧忌,請示一下上面。

    可他不過是個小科員,而且還和間諜案搭上邊,那就是砧板上的肉了

    只要能將間諜案坐實,他就算有再大的背景都沒用。

    所以沒得商量,章山林肯定是要抓捕歸案。

    「是!」

    得到曹雲山的肯定答復,楚牧峰不再遲疑,敬禮後大步轉身離開。

    望著楚牧峰遠去的背影,曹雲山微微頷首,面露喜色,暗暗念叨︰這可是個分量十足的功勞,或許能成為自己更進一步的助力。

    ……

    隨著楚牧峰的一聲令下,辦公室內一隊人員紛紛荷槍實彈地離開了。

    當他們走後,二隊和三隊則是滿臉的醋溜溜,雖然不清楚楚牧峰帶他們去做什麼,但十有八九是大事。

    干他們這一行的,誰不想破大案子呢?

    可惜啊,他們的隊長沒那個能耐,撈不到什麼大案要案,只能是眼睜睜看著人家立功受獎,吃香的喝辣的!

    是不是考慮轉到一隊呢?有的人心里暗暗謀劃

    隨著天邊隨後一縷晚霞被無邊夜幕吞沒,天黑了。

    煙花巷六十號,黃記雜貨鋪。

    此刻鋪門已經關上了,街面上也沒什麼人走動。

    「那,這是店鋪老板的素描,兄弟們都看一看,尤其是負責警戒的,可千萬別讓目標給跑了,這可是個大功勞!」

    站在斜對面的胡同里,瞄了瞄不遠處的雜貨鋪,楚牧峰從兜里拿了張紙,遞到後面叮囑道。

    「是,隊長!」那邊警員趕緊接過來傳看。

    這個素描自然是王格志準備的,他辦事的確挺靠譜。

    當初楚牧峰讓他監視黃建新的時候,並沒說要弄個素描像出來,可他能想到這一點,說明是用心了。

    通過這個素描,就能一眼分辨出黃建新的相貌,簡直就是栩栩如生。

    沒想到王格志還有這個特長,的確值得培養培養。

    「隊長,現在動手抓人嗎?」躍躍欲試的裴東廠壓低聲音問道。

    楚牧峰能特地叫上自己,顯然是不想讓他錯過立功的機會,當然是要好好表現表現了。

    「等等。」

    楚牧峰扭頭沖著王格志肅聲問道︰「老王,你確定黃建新人還在里面嗎?里面除了他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

    「在在,隊長,我剛剛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黃建新在收門板。」

    王格志當即說道︰「根據我前兩天的觀察,他這個店就自己一個人,沒有雇伙計,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里面應該只有他一個。」

    「嗯,一個人就好辦了。」

    听了老王的答復,楚牧峰便不再遲疑,以免讓對方察覺不對勁,產生意外的變數。

    「老王,老宋,你們兩個帶人守住前後門,無論如何都不要讓人跑了!」

    「裴東廠,你們幾個跟我進去抓人。」

    「大伙都听好了,這場抓捕行動意義重大,不到萬不得已,盡量不要開槍,要抓活口。」

    「是!」

    「動手!」

    抓捕行動開始了。

    在昏暗的月光映照下,裴東廠躡手躡腳,像只狸貓般,悄無聲息地靠近鋪子。

    輕輕推了推,發現里面被插住了,他就沖同伴揮揮手,來到外牆處搭了個人梯,翻上牆壁,咻地跳進鋪子後院。

    看了看里屋,並沒有反應,看似非常順利。

    隨著門插被打開,行動隊的隊員便一窩蜂地沖了進去,只是還沒有等到他們有所動作,里面有人率先開了槍。

    砰!

    清脆的槍聲在夜里格外響亮。

    「不好,他有槍!」

    「狗雜碎,居然敢開槍!」

    「隊長,怎麼辦,他手里有槍!」

    這幫隊員嚇得是立即四下躲藏,紛紛嚷嚷起來。

    「隊長,里面應該就只有黃建新一個人,他應該是發現了咱們,所以才會開槍!」王格志跟著說道。

    「哼,負隅頑抗嗎?」

    楚牧峰冷哼一聲,沖著里面大聲喝道︰「黃建新,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出來投降還有一條活路,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砰砰砰!

    回答他的,是連續三聲槍響,將剛剛想上去的隊員又嚇得縮了回去。

    為了防止對方家里有暗道可以逃脫,楚牧峰臉色一沉,拔出槍道︰「弟兄們,跟我沖,記住,盡量留活口!」

    「是!」

    就在眾人一擁而上時,房間里突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

    緊接著爆炸沖擊波橫掃,四周窗戶玻璃全都被震碎,四散濺射開來。

    那些來不及反應的警員,當場就中招,被飛濺的鋒利玻璃碎片扎傷。

    「哎呦,疼死我了。」

    「我的臉!我的臉!」

    「媽的,這個混蛋不怕死嗎!」

    ……

    這些警員畢竟不是經歷過槍林彈雨的戰士,不知道听到爆炸聲,第一反應應該是臥倒,所以十有八九都掛了彩,紛紛哀嚎一片。

    咻!

    就在爆炸停止的同時,楚牧峰就如獵豹般,蹭地從隱蔽處蹦了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兩步,沖到了里面。

    警惕地掃了掃,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屋里面是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讓人作嘔的殘肢斷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道,和火藥硝煙味融合起來,顯得格外刺鼻。

    要抓捕的對象黃建新已經被自己拉響的手雷給炸死了。

    屋里面的東西也被炸得七零八落,看起來就跟乞丐窩差不多。

    萬幸的是手下除了兩個被砸中腦袋的傷情有點重,其余都是輕傷。

    要是因為這個任務死了人,那楚牧峰面子上肯定也沒光。

    看著楚牧峰陰沉的臉色,隨後跟進來的眾人也識趣地不再吭吭唧唧,都一臉尷尬地站著。

    沒想到這個王八蛋這麼剛烈,知道跑不掉居然立即選擇自殺,絕對是經過專業訓練過,絕非景田瑞那樣的半路出家可比。

    要是沖快點,沒準要被他拉去墊背!

    真是可惜了啊!

    「老宋,帶受傷的兄弟去最近的醫院!」

    「東廠,給我徹查這個地方!」

    「通知外面的兄弟,看到有什麼嫌疑人來打探,一律拿下!」

    收起槍,楚牧峰果斷地下達一連串命令。

    「是!」

    所有人都開始行動起來。

    事已至此,要做的就是收好尾,暴跳如雷並不能解決問題。

    楚牧峰則在默默反思,或許前面幾個罪犯抓得太過輕松,讓他有了一絲輕敵。

    槍械,手雷,這些武器在這個年代並不少見,對于專業的特務間諜來說,他們殺人的方法有很多,同歸于盡的選擇同樣很多。

    否則只要稍微重視一下對手,或許抓捕行動就可以換個更穩妥的方案,能夠避免這種意外發生。

    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

    偉人的這句話真是真知灼見,自己以後一定要多留個心,雷霆萬鈞固然不錯,計劃周詳也是必要之舉,絕對不能出現這樣的失誤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26
第十四章廳長召見

    掃視了掃狼藉的屋內,楚牧峰還是感覺有點小郁悶。

    對方既然如此堅決,顯然也是早有準備,想必也不會留下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隊長,這邊沒什麼東西。”

    “隊長,我這邊也沒什麼發現。”

    “這傢伙真他奶奶的窮,隊長,屋裡只有這些燒焦的法幣還有幾塊大洋。”

    “是啊,都是些破爛玩意,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些法幣加上大洋,也就幾百塊而已,是黃建新的老底嗎?

    聽著一聲聲報告,楚牧峰挑眉掃過那些錢,微微瞇起眼。

    根據景田瑞交代,策反章山林的活動資金是由黃建新來提供,而且根據提供的消息輕重,會給予不同程度獎勵,他這裡怎麼會只有這點錢?

    “能帶的都帶走,收隊!”

    因為剛剛這番動靜,周圍不少百姓都紛紛拿著煤油燈,出來看熱鬧,人是越來越多。

    眼看現場也清掃得差不多了,楚牧峰便直接下令收隊。

    至於章山林,已經提前被抓了送去警察廳,倒是沒出什麼意外。

    警察廳刑偵處。

    剛剛回來,楚牧峰就被曹雲山喊到辦公室。

    這位一直在等消息的曹副處長情緒顯得有些激動,急切地問道:“牧峰,怎麼樣?姓黃的抓到了嗎?”

    “對不起,處長,行動失敗了。”楚牧峰低著頭道。

    “什麼,沒抓到,讓他跑了?”曹雲山臉色驟變,浮現幾分怒色。

    師弟,我可是給了你立功的機會,你也保證不會讓人跑了,現在居然告訴我行動失敗了?

    果然還是年輕啊!

    “人沒跑,這傢伙被我們包圍後見跑不掉,就直接拉手雷自殺了。不少弟兄們都掛了彩!”

    “處長,這次是我不好,沒有考慮周全,對不起!”楚牧峰姿態放得很端正。

    做錯事要認,挨打要立正,跟上司百般辯解,只會讓他更加反感。

    “自殺了?”

    聽了這個解釋後,曹雲山釋然許多,臉上的怒色也散去了。

    如果對方真是存了必死之心,那還真難捉活口,就算捉了也未必會開口!

    只要不是被跑了就成!

    擊斃間諜和讓間諜逃脫完全是兩碼事!

    依然還是大功一件!

    想到這裡,曹雲山笑了笑,拍了拍楚牧峰肩膀。

    “牧峰,這的確是個意外,你也不必太自責。雖然姓黃的死了,但景田瑞和章山林兩個已經成了落網之魚。”

    “這次你可謂是一箭雙雕,不僅破了命案,還順藤摸瓜,成功偵破間諜案,又是個大功勞啊。”

    “行了,牧峰,既然那個姓黃被炸死了,那這個案子就到此為止,趕緊結了,不必再折騰了!”

    結案?

    這樣就能結案嗎?

    抬起頭,帶著幾分疑惑之色的楚牧峰剛想問兩句,但對上了曹雲山飽含深意的眼神後,就將到了嘴邊的話給嚥下去。

    他明白曹雲山現在要的就是這個間諜案和兇殺案的結案報告,只要有了這個,這份功勞就跑不掉了。

    至於說到黃建新自殺的事,自然也是有功無過嘍。

    “對了,處長,章山林被抓,市政府那邊沒什麼意見吧?”

    畢竟將人抓到後,他就馬不停蹄殺向雜貨舖,後續情況還不清楚。

    “那邊能有什麼意見?”

    曹雲山臉色浮現出一抹勝券在握的神情,傲然說道:“那個章山林已經招了供,承認自己受到景田瑞的利誘,暗中向東北那邊投誠。”

    “咱們如今可是握著政府那邊的把柄,如今局勢微妙之際,他們的人居然敢私通東北那邊,簡直就是膽大包天!”

    “哼哼,這個罪名壓下來,個子高的也頂不住!你說說那些人還敢蹦達嗎?咱們要是把這事搞大了,你說說,誰最倒霉?”

    好吧,你是處長,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楚牧峰覺得自己有些想當然了,

    要知道在前世的時候,警察部門這種機構是歸屬政府系統管轄,別說你曹雲山只是一個分管刑偵的副處長,即便是副廳長,都不敢和政府那邊撕破臉,明打明地將關係搞得僵硬。

    可是在這個時局動盪,狼煙四起的年代卻可以有。

    誰讓這個年代的警察廳就是個純粹暴力機構,而隨後大名鼎鼎的“兩統”,更是堪比“兩廠”的存在。

    無論是官員還是將領,見了他們都有點怵。

    叮鈴鈴。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曹雲山接通之後,立刻站直身體,恭恭敬敬地說道:“是,好的,我這就帶著他過去見您!”

    放下電話,曹雲山嘴角揚起笑容地看向楚牧峰,揮揮手道。

    “牧峰,走,和我去見閻廳長!”

    閻廳長?

    北平市警察廳的副廳長閻澤嗎?

    楚牧峰當然知道這位閻副廳長,因為現在的警察廳的正廳長寶座還空著,閻澤是接任候選人之一,但上位的呼聲並不是最高。

    他就是曹雲山的後台。

    所以這麼算的話,自己這個小小的副隊長,也算是閻澤這系最底層的一員。

    閻澤現在要見自己,難道也是因為剛剛偵破的間諜案嗎?

    “是,處長!”

    見曹雲山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楚牧峰自然也不會多問,乖乖跟著去就是了。

    燈火輝煌的廳長辦公室。

    打開的窗戶前,站著一位身材高大,棱角分明的國字臉,油亮亮的大背頭,眉毛宛如刀鋒般細長的中年男人。

    他那雙丹鳳眼平時都微微瞇著,就像是藏在刀鞘裡的刀般,只要睜開就會有寒芒閃過。

    兩撇黑漆漆的小鬍子打理的非常精緻。

    他就是北平市警察廳的副廳長閻澤。

    絕對的實權派,重量級人物。

    此刻的他面容嚴肅,望著窗外漆黑的天空,神情顯得頗為凝重。

    平時這個時間點,他早就下班應酬去了,可是因為曹雲山的一個電話,讓他現在依然待在這裡等著。

    儘管最後出了點意外,但已經算是很完美了。

    他現在想要見見那個年輕人,當面聽取匯報,從而掌握更加精準無誤的消息。

    咚咚。

    敲門聲響起,曹雲山和楚牧峰聯袂而至。

    “進來!”閻澤沉聲道。

    “廳長!”進了門,曹雲山微微鞠躬喊道。

    “報告,刑偵處一科刑偵一隊副隊長楚牧峰向您報到!”緊隨其後的楚牧峰則挺身敬禮,聲音洪亮道。

    “嗯!”

    轉過身,閻澤目光掃過曹雲山,看向楚牧峰平靜地說道:“聽說這起兇殺案牽扯出來的間諜案是你負責的,我想听聽詳細情況。”

    “是,廳長!”

    沒有絲毫緊張和局促,楚牧峰朗聲匯報起來。

    “我們最開始也認為這是一起普通的兇殺案,通過分析掌握的線索,基本上確定了犯罪嫌疑人景田瑞。”

    “在其家中,我不僅發現了證物,還意外看到一個首飾盒。這個首飾盒和之前總務科的黃侍郎讓我從一個盜竊案中拿的失物完全相同。”

    剛說到這裡,閻澤眉頭微皺,抬手說道。

    “等等,你說黃侍郎讓你拿了個一模一樣的首飾盒?你是因為這個首飾盒才懷疑景田瑞是間諜的嗎?”

    “對,廳長!”

    楚牧峰跟著說道:“是這樣的,黃侍郎當初提出請求,我就覺得比較奇怪。”

    “因為不過就是個首飾盒,至於這麼緊張在意嗎?後來我仔細查看了下,發下首飾盒竟然有暗格,從那裡發現了一張寫有數字的紙條。”

    “後來去景田瑞家搜查時看到了同樣的盒子,我就覺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並在首飾盒的暗格中發現了同樣的紙張,不過數字不一樣。”

    “我猜測這可能是組數字密碼,正好看到桌上有本格格不入的《春華詩集》,就直接嘗試著破譯,沒想到真被我誤打誤撞成功了。”

    “我正是因為這個才肯定景田瑞是個間諜,將他直接抓了回來,根據他後來的招供,鎖定其上線,黃記雜貨舖的黃建新。可惜抓捕時,被這個傢伙拉了手雷,自爆了!”

    撇撇嘴,楚牧峰臉上帶著幾分可惜和遺憾之色。

    “哦,你還懂密碼翻譯?”閻澤挑了挑眉頭,似乎帶著幾分驚訝。

    “是,廳長,以前在警校的時候教過,所以略懂一點。”楚牧峰坦然回道。

    原來如此,閻澤嘴角微翹,抬手指著曹雲山徐徐道:“雲山啊,你這個小師弟有兩把刷子啊,能夠如此迅速地破了這個案中案,不錯,很不錯!”

    “這都是廳長您教導有方。”曹雲山賠笑道。

    要知道閻澤分管的就是刑偵處,如今破獲這個頗有分量的間諜案,他自然也是顏面有光。

    “廳長,這都是在您的悉心教誨,處長的坐鎮指揮下,才能找出線索,順利破案。牧峰不過是個執行者而已,不敢居功。”楚牧峰也跟著站直了身子,肅聲說道。

    “哈哈!”

    看到楚牧峰這麼懂事機靈,主動將破案功勞送過來,閻澤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嗯,牧峰是個好苗子,雲山,你們刑偵處可要好好栽培栽培。”

    “是是是,也要廳長多多訓示才成。”曹雲山附和道。

    “行,情況我都知道了,就先這樣吧。”點點頭,閻澤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是!”

    知道沒自己什麼事兒的楚牧峰敬了個禮,退到門口,輕輕關上門,轉身離開。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27
第十五章必有一戰

   當辦公室中只剩下兩人時,閻澤雙眸瞇成一道線,手指捲曲敲了敲桌面,沉聲問道:“雲山,這個楚牧峰怎麼樣,靠得住嗎?”

    呃?微微愣神過後,曹雲山頓時反應過來,閻廳長應該是看上楚牧峰了,趕緊說道。

    “靠得住靠得住!”

    “廳長,牧峰是我在警官高等學校的師弟,我們師出同門,他的身家背景很乾淨。父母在北伐期間為國捐軀,畢業後他就到了咱們警察廳,一直在我手下,兢兢業業,任勞任怨。”

    這番話語算是給楚牧峰背書了。

    聽了曹雲山的話語,閻澤沉吟片刻,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個楚牧峰心思縝密,辦事得力,知曉進退,的確值得好好栽培栽培。”

    “雲山啊,往後只要他有拿的出來的功績,就按照規矩提拔好了,不必有什麼忌諱!”

    “是,廳長!”曹雲山滿口應道。

    他明白自己這個小師弟算是入了閻澤的法眼。

    作為閻澤的心腹手下,曹雲山知道對方用人很講究很挑剔,不是誰都能讓他滿意的。

    一旦得到他的認可,那肯定都是當自己人來培養。

    畢竟官場亦如戰場,上位者的權謀博弈,也是看不見的硝煙瀰漫。

    要是在要害位置上沒有聽話的自己人,就算身居高位又能怎麼樣?消息閉塞,令行不止,置若罔聞,搪塞了事,毫無威信可言!

    所以對於有能力,有眼力的年輕人,閻澤是願意給予幾分助力。

    楚牧峰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能夠闖進閻澤的視線,獲得這位大佬的青睞。

    ……

    入夜。

    東棉花胡同,曹府書房。

    楚牧峰和曹雲山相對而坐,秉燭夜談。

    原本楚牧峰還準備加班整理好案件資料,不過後來得到曹雲山的招呼,便過來了。

    曹雲山之所以會如此行事,也是因為閻澤的那番話。

    有些事終歸是要和楚牧峰面對面的攤牌,攤開來講比較好。

    “牧峰,知道今天閻廳長召見你的原因嗎?”曹雲山指間夾著一根香煙,在煙霧裊繞中,面容嚴肅地問道。

    “師兄,聽您這話的意思,不僅是為了那起間諜案?還有其他原委?”楚牧峰似乎略帶幾分不解之色。

    “你個猴崽子,不要跟我說你在廳裡面就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曹雲山瞥眼斜視,故作惱怒狀。

    “嘿嘿!”

    楚牧峰訕訕一笑,饒頭道:“師兄,我是聽到過風聲,現在咱們廳裡面最大的事不就是這個嗎?說廳長人選也就是這兩天就會有結果。 ”

    “師兄,閻廳長這時候召見我,除了詢問間諜案外,難道和這個有關係?可似乎我也無法影響到誰當廳長吧?”

    “喝,你倒是真敢想呢!”

    曹雲山有些無語地瞪了一眼,然後神情安然地說道:“廳長的人選問題可不是你我所能操的心。”

    “實話跟你說,閻廳長之所以要召見你,除了詢問案情外,還有就是想考察考察你的意思。你的表現很不錯,過關了。”

    “真的?師兄!”楚牧峰眼前頓時一亮。

    “當然!”

    曹雲山帶著不加掩飾地讚賞道:“妖貓案和間諜案的偵破,你是功不可沒,閻廳長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敢衝敢打又有頭腦的年輕人,況且你的說話很有分寸,能過關很正常。”

    “都是仰仗師兄提攜!”楚牧峰自然是充滿感激。

    這年頭,有才未必有位,倘若無人提攜,辛辛苦苦乾一輩子上不去也正常。

    “嗨,你我師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曹雲山擺擺手,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話鋒一轉道:“對了,你對這個偽滿的間諜案有什麼看法?我看讓你結案時,你似乎有點想法。””

    說起這個,楚牧峰是正襟危坐,斟酌了一下緩緩說道:“師兄,其實我是想要繼續盯著這個案子。”

    “他黃建新肯定還有上線,他是怎麼聯繫,到底送出去多少情報,這些都是未知的,要是能將這些都查清楚,這起間諜案才算水落石出。”

    “師兄,我可以暗中繼續查下去嗎?”楚牧峰帶著幾分期盼道。

    “不必了!”

    曹雲山搖了搖頭,肅聲說道:“這個案子已經結了,最終就是到黃建新這里為止,這已經是蓋棺定論,不能改變。”

    “你要是抓著不放,繼續追查下去的話,反而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我這麼說你懂;呃嗎?”

    懂!

    話說到這個份上,能不懂嗎?

    曹雲山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這個間諜案既然結案,就不要再節外生枝。

    結案報告都玩了,你要是說再鬧出么蛾子的話,因為這個間諜案受益者的顏面往哪裡放?

    這樣就會被人詬病,指責明明案子沒有結束,你們怎麼能匆匆了解領功呢?

    既然沒結束,那還要繼續查,可到底能不能抓到上線,誰也說不准!

    “師兄,我知道您的想法和顧慮,但我不想放棄,因為直覺告訴我,這起間諜案可能不只是偽滿間諜那麼簡單。”楚牧峰眼底閃過一抹堅毅。

    “此話怎講?”曹雲山疑惑地看了看對方。

    “我覺得這些偽滿洲國間諜的背後,隱藏著東島的影子。他們在咱們北平城蒐集各種情報,肯定是有所圖謀。”楚牧峰沉聲說道。

    “你想說什麼?”曹雲山眼皮微顫。

    “我想說東島是狼子野心,他們出兵佔領了東北三省,扶植起偽滿洲國,趁機掠奪了大量資源和財富。”

    “這些財富不僅不會讓他們覺得滿足,反而會在豐厚利益的刺激和驅使下,變得更加瘋狂,侵略慾望更加強烈。”

    “這一點,從東島的發展歷史上就可以看出,他們是個貪婪無比,如同惡犬般的民族。”

    話說到這兒,楚牧峰腰板挺直,眼神銳利,擲地有聲道:“師兄,我敢說中日之間必有一戰,而且還是大戰,所以這些間諜的舉動,其實都是在為這一戰做好準備。”

    曹雲山面色驟變,感覺心跳加速。

    中日之間必有一戰!

    楚牧峰怎麼敢說得這麼肯定?

    要知道就算閻澤都只是有所擔心,而楚牧峰卻說得如此篤定。

    這絕非是一番戲言,是要有過人的大局觀和敏銳的洞察力才能做出的判斷。

    看著眼前這個小師弟身上散發出來的澎湃戰意,曹雲山恍如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

    一樣的熱血!一樣的無畏!

    但這種話可不能亂說,萬一流傳出去,對楚牧峰是沒有好處的。

    想到這裡,曹雲山就抬手道:“牧峰,今晚的談話,就到你我這里為止,絕對不要外傳,知道嗎?”

    “可是師兄……”

    “沒有什麼可是!”

    曹雲山直接打斷楚牧峰的話頭,神色有些陰沉道:“這個大戰將起的勢頭,你心裡清楚就行,絕對不要在任何公開場合說出來。”

    “這可是為你的安全著想,你也不想稀里糊塗的就被人打黑槍了吧?至於說到間諜案,你想繼續查,就當單獨的案子處理好了。”

    “是,師兄!”楚牧峰連忙點頭應道。

    得到這個答复,他就可以大展拳腳了。

    兩人又閒聊了一會兒,楚牧峰看師兄端茶喝水,就識趣地起身告辭了。

    出了東棉花胡同,他沒有忙著回去,而是漫步在這座充滿文化底蘊的老城中。

    眼前所看的景象,在新世紀已經幾乎成為了絕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鋼筋混凝土建造的高樓大廈,僅有極少數的一些胡同里弄得到保留。

    知曉了閻澤對自己的肯定,楚牧峰也是頗為高興。

    今後只要自己能夠拿出足夠功績,那繼續升遷是指日可待了。

    走著走著,他忽然想到黃記雜貨舖,覺得自己似乎遺留了什麼,不由得揮手攔住了一輛黃包車。

    “這位爺兒,您要去哪兒?”

    “煙花巷。”

    “得嘞,爺兒您坐好。”

    黃包車夫應了一聲,雙手舉起車把,頭一伸,腳一蹬,蹭蹭蹭就跑了起來。

    坐在這種麵包車上,楚牧峰頗多感慨。

    記得前世有次去保定城,他還坐過這樣的人力黃包車。

    後來隨著時代的變遷,這種黃包車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踪。

    現在倒好,這樣的黃包車就是這個年代的主流交通工具,能坐得上汽車的,那都是正兒八經的高官豪門。

    煙花巷六十號。

    當楚牧峰趕到這裡,已經是深夜。

    之所以過來,是因為他覺得,這個傢伙不應該這麼窮!

    根據景田瑞的交代,提供消息的獎勵和策反人員的費用,可都是跟他拿的。

    所以這里肯定有個小金庫。

    無論什麼年代,想辦事,辦成事,都離不開人力物力財力。

    有了財力,其他二力都不是問題,還能多個武力!

    楚牧峰想要往上爬,想要干成事,自然也不能缺了錢。

    魚肉百姓的事兒他當然不會去做,要是能夠挖出間諜資金,他也不會客氣!

    那麼問題來了,這筆錢到底藏在哪裡呢?

    眼前的雜貨舖是一片殘壁斷垣,有警察廳的戒嚴令在,沒人敢隨便靠近。

    畢竟誰也不想因此被警察抓起來白白吃上苦頭。

    夜色無邊,萬籟俱靜

    後面的小房間沒必要再去搜了,因為早就被隊員們翻了個遍,的確沒有隱藏的機關。

    至於前面的鋪子,也被搜羅一空,就差挖地三尺了,也沒什麼特別發現。

    小金庫肯定不會被隨便藏到外面,如果有,那就是在小院裡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27
第十六章二萬大洋

小院裡有什麼呢?

    一棵粗壯的梧桐樹,一堆被打爛的瓶瓶罐罐,還有個被炸壞的水缸。

    等等,水缸?

    就在目光掃到水缸時,楚牧峰腦海裡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他快步走上前,將手電筒照向地上掃了掃,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笑容。

    找到你了!

    整個小院中最不起眼的就是那口水缸。

    要知道這個年代,偌大的北平城中,僅有三十分之一的人用得起自來水,大多數的平民百姓,還是以吃井水為主,因此家家戶戶都有水缸用來存水。

    但就是這個最容易讓人忽視的東西,現在卻成為楚牧峰眼中的焦點。

    他清楚記得,爆炸時,這個水缸雖然被炸壞了,但是並沒有水流出來。

    此刻目光落在水缸底部地面,能夠看到一側有明顯的壓痕,顯然是被挪動過的跡象。

    一個水缸裡面沒有水,而且還經常被挪動,這代表什麼?

    自然是下面有玄機了!

    挪開水缸,楚牧峰隨手拿起地上的瓦片在鬆動的土壤上用力插了插。

    嗵嗵!

    傳來兩聲輕微的悶響。

    下面果然有東西。

    楚牧峰當下不再遲疑,立即扒開上面覆蓋的一層泥土,露出下面一個上了柏油,四四方方的木箱子,箱子頂端還有個斑駁生鏽的鐵環。

    他抓住那個鐵環用力一拉,箱子被打開了,露出裡面一個棕紅色牛皮包。

    楚牧峰當下就將皮包拎出來,嚯,有點分量啊。

    打開一開,他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裡面是幾疊嶄新的美鈔,還有一根根黃燦燦的金條。

    美金面額都是20的,估測差不多有五六千。

    金條則是清一色的小黃魚,也有二十來根。

    當然,民國25年的小黃魚可不是後期由中央造幣廠統一製造的金條,而是當下金店自行鍛造。

    一美元差不多等於三塊大洋,一根金條差不多等於三十塊大洋。

    折算下來,這裡差不多有二萬大洋。

    說這是巨款,真是一點不為過。

    要知道這年頭,幾百大洋就能在北平買個不錯的四合院,幾千大洋就能買個汽車開開。

    憑著對這個年代一些情況的了解,如果楚牧峰選擇離開警察廳,拿著這筆錢去投資做生意,相信很快就能積累大量財富。

    不過他志不在此,況且亂世之中,有錢未必有權,有權不會缺錢!

    “嘖嘖,知道這個姓黃的手上掌握了一定的資金,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看來他的分量應該挺重,可惜死了。”楚牧峰也是暗暗感慨。

    其實他是有所不知。

    平常黃建新也不可能說有這麼多資金,充其量有個四分之一就不錯了。

    這筆錢是剛剛送來的策反資金,他還沒來得及花出去,就意外暴露了行踪,不得不選擇自殺。

    這筆無主之物自然是便宜了前來刨根究底的楚牧峰。

    他毫不客氣地將這些金條和美元全都拿出來放到自己帶的包裡,皮包還放回原處,然後蓋上土,一切恢復成了原樣。

    留著這個坑,沒準還能釣到魚。

    只要有人敢來找,那楚牧峰自然就能順藤摸瓜,繼續查下去。

    在濃濃夜幕的掩蓋下,楚牧峰悄然離開雜貨舖,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景陽胡同。

    ……

    北平鐘樓胡同口,一壺春茶館。

    剛剛吃完了早點,簡德和顧本昌就來到這裡。

    這裡是他們的固定見面地,很多不適合在廳裡說的事兒,都能在這裡無所遮掩地交流。

    顧本昌萬萬沒想到楚牧峰不僅輕鬆破了兇殺案,還順帶查出起間諜案,得到了廳裡面的稱讚和重賞。

    想到這裡,他就感覺屁股下面的位置晃得厲害。

    他奶奶的,早知道就自己去辦這個案子,那這個大功就全是我的了!

    皺起眉頭,顧本昌暗暗有些懊悔,覺得自己失著了。

    可是他沒想過,要是真給他辦,他就能查出來嗎?

    靠奉承拍馬上來的他,能有楚牧峰那麼心思縝密,懂得排查分析,關注末梢細節嗎?

    答案顯然沒有!

    風光背後更多的是付出和努力!

    “科長,您說說,現在這事兒該怎麼著?楚牧峰這小子在咱們第一科室可是成為了香餑餑,我聽說有不少人都在私底下稱呼他為神探了。”

    “現如今不止是一隊的人對他佩服,就連二隊和三隊那邊的弟兄,也都對他頗為信服。”給簡德倒了杯茶,顧本昌面帶焦慮不安地問道。

    “還能怎麼著,看著唄!這小子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想到楚牧峰竟然誤打誤撞的通過一起兇殺案破破獲一個間諜案,簡德的心裡也是感到很不是滋味。

    但他卻不能說什麼,也不好再說什麼!

    以著楚牧峰如今在一科的影響力,簡德想要再搞什麼小花招顯然是行不通,否則肯定是自作自受。

  難道咱們就這樣幹看著嗎?”顧本昌伸長脖子,瞪大雙眼。

    “當然不是!”

    簡德橫眉一豎,拍板道:“你也別養什麼傷了,趕緊回來。從今天開始,你要當好你這個隊長,不能任憑那小子出風頭,明白嗎?”

    “是是是,我知道了!”顧本昌是連連點頭。

    原本想撂擔子讓楚牧峰出洋相,現在看來這個算盤打錯了!

    要是繼續裝病下去的話,估計再過一段時間,整個一隊就只知道楚牧峰,而不認識他顧本昌了。

    “對了,沈家那個案子不能拖了,抓緊辦了!”簡德又叮囑了一句。

    “行,我知道了!”顧本昌是心領神會。

    ……

    北平警察廳,總務科。

    有個人這兩天一直都是提心吊膽,忐忑不安,他就是黃侍郎。

    他是做夢都沒有想到,請他幫忙的黃建新竟然是東北那邊的間諜。

    想到前幾天還替他跑了個腿,要是被查出來的話,這事兒性質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那就是屁事沒有,該干嘛還乾嘛;可要是往大了說,有人死咬著不放的話,那輕則飯碗沒了,重則還得蹲大牢。

    怎麼辦?怎麼辦?

    黃侍郎像是一隻在熱鍋上烤著的螞蟻,焦頭爛額地來回走動。

    突然間,他猛然站住,一拍腦袋道:“對了,這事兒應該只有楚牧峰一個人知道,只要他不說,那不就沒事了!”

    咬咬牙,跺跺腳,他狠了狠心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看來得出點血,讓他滿意才成!”

    想到這裡,黃侍郎不再遲疑,打開抽屜,收拾了個文件袋匆匆走了出去。

    ……

    刑偵處,一科。

    大家兒看到剛剛從外面回來的楚牧峰後,全都心悅誠服地站起身,眼神流露出敬佩之色,恭恭敬敬地打著招呼。

    妖貓懸案的輕鬆偵破。

    兇殺案和間諜案的連環破局。

    而且大夥都或多或少沾了光。

    所以一直以來很低調的楚牧峰,在短短幾天之內,展現出毋容置疑的實力,贏得了地位,成為了焦點。

    都是一幫知曉眉頭眼目的老油條,誰也不傻,看得出風向的。

    眼下再不趕緊跟紅頂白追捧坐穩位置的楚牧峰,再等等可就遲了。

    “楚隊長,晚上我請您吃頓飯?不知道您有沒有空?”

    “楚隊長,我這裡有一張小蘭花的電影票,聽說您喜歡看電影,正好給您吧。”

    “楚隊長,這是咱們一隊這個月的出警報表,請您過目下?”

    ……

    所見都是笑臉,所聞都是諂聲。

    楚牧峰對他們的奉承討好並不排斥。

    他也十分清楚,這不單單是因為自己能夠破案,更重要是有了地位。

    要是沒有當上這個副隊長,那就算再能破案又能如何?

    只會得到稱讚,不會得到敬畏。

    所以說歸根到底還是要掌權,男兒醒來當掌權,惟有這樣才能在接下來的大浪潮中有所作為,而不是隨波逐流。

    嘭嘭嘭!

    這時候,一陣急促低沉的敲門聲響起,顧本昌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陰沉眼神掃過室內,他冷冷說道:“你們都聚在這里幹什麼呢?怎麼著,吃飽撐的沒事幹是吧?行啊,沒事幹的話,全都給我出去巡邏!”

    所有人頓時轟然散開。

    走到楚牧峰面前,顧本昌認真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副手,不冷不熱道:“楚牧峰,現在可是上班時間,上班就該有上班的規矩,你這個副隊長可得帶好頭啊。”

    “哦!”

    楚牧峰懶得跟他爭辯,隨便應了聲,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哼!”

    顧本昌狠狠剜了一眼楚牧峰的後背,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案件資料,然後就直接開始點名。

    等幾個人過來後,他將資料往桌上一扔,板著個臉道。

    “聽說那起野鬼叩門的案件最近鬧得很兇,外面都說咱們警察都是窩囊廢,光吃糧不管事。你們幾個和我走一趟,過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是,隊長!”

    顧本昌畢竟是隊長,既然來了,他們也只能是聽命行事。

    看著顧本昌一行人離開,楚牧峰略帶幾分疑惑看了看周圍道:“野鬼叩門!我怎麼沒聽說?”

    “楚隊長,我知道這個事兒。”

    宋大寶探頭探腦地湊上來,指了指窗外說道:“這個事的確是很奇怪。”

    “報案的是南鑼鼓巷的沈家,隊長您應該知道,那沈家可是咱們北平城內有名有姓的大家族。”

    原來是那個沈家,據說祖上可是出過大官,家裡的老人也算是滿清的遺老了!

    楚牧峰當然知曉,心裡暗叨:難怪顧本昌會這麼積極,都跑來上班了。

    要是換做尋常案子,他肯定會不屑一顧,但既然是沈家,值得他去跑上一跑。

    誰讓沈家財大氣粗,身世顯赫呢。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28
第十七章貨比貨要扔,人比人要死!

“繼續說!”楚牧峰瞇了瞇眼。

    “據說那個沈家從一個星期前,就發生了一件怪事兒,每天到了午夜十二點,家裡的大門就會被人敲得砰砰響,簡直就跟催命般急促。”

    “可是打開門一看,外面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關上門後,敲門聲又會響起。一連七八天,天天都這樣。”

    “隊長,你說怪不怪?這不,大夥兒都說是有孤魂野鬼出來游盪,相中了沈家,所以才會鬧出這種怪事兒。”

    看到楚牧峰似乎對這個案件似乎挺感興趣的,宋大寶又繼續說道:“這不案子之前是在分局處理的,可那邊始終破不了案,就直接遞交給廳裡,遞給咱們刑偵處。”

    “現在是簡科長負責,依然是沒有絲毫頭緒。簡科長也拍了桌子,發了脾氣!這不,顧隊長早上剛回來,據說接手了這個案子,還揚言也要在一天內破案呢。”

    說著,宋大寶還略帶幾分揶揄地豎起一個手指。

    很顯然,顧本昌這是在和楚牧峰較勁呢!

    莫名其妙的野鬼叩門!想要一天內破案!

    真是癩蛤蟆打哈氣,好大的口氣!

    楚牧峰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實力允許你顧本昌這般高調嗎?

    行啊,你想露臉,那就讓你去露好了,不過可別把屁股露出來,那就貽笑大方了。

    除了兇殺案外,刑偵科負責的其他案子也不少,大夥都陸陸續續出去了。

    辦公室裡也沒幾個人,就在這時,黃侍郎滿臉堆笑地過來了。

    這個傢伙!

    看到黃侍郎的時候,楚牧峰心裡其實是有幾分膩歪。

    依著他的想法,在確定黃建新身份後,就要立刻逮捕黃侍郎進行審訊。

    畢竟當時就是他為黃建新出頭的。

    楚牧峰也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曹雲山,卻被其當場否決。

    他給出的意見很明確,黃侍郎是個交友廣泛,十分圓滑之人,和黃建新認識倒不稀奇,未必就是同黨。

    再說依著黃侍郎的背景,他根本沒必要投向東北那邊。

    這事竟然就這樣不了了之。

    這讓楚牧峰也是暗暗拎神,看來這個警察廳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很多事情不是說想做就能去做的。

    或許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小角色,背後就站著讓人望而生畏的大人物。

    “楚隊長,忙著那。”黃侍郎笑瞇瞇地走上前主動寒暄。

    “呦,這不是黃哥嘛?你這會兒怎麼有空過來了?”

    楚牧峰站起身,招呼著黃侍郎坐下後,客氣問道:“聽說總務科那邊挺忙呢?”

    “嗨,忙啥,還不是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兒!”

    見楚牧峰的態度並不生冷,黃侍郎心裡懸著的那根弦也不由略微放鬆些許。

    他和黃建新的案子是真沒關係,但生性謹慎的他,不希望被任何人惦記上。

    況且還是楚牧峰這樣的鋒芒展露的年輕新貴,能避免誤會就避免。

    “你也知道,總務科就是跑跑腿,打打雜,沒什麼好說的。倒是你這邊,聽說你這次又立大功了。”

    “嘖嘖,厲害啊,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要我說,你這個副隊長恐怕很快就要扶正了。”黃侍郎豎起大拇指,擠眉弄眼道。

    “噓!”

    做了禁言手勢,楚牧峰略帶幾分地抱怨地說道:“黃哥,這沒影的事兒可不能亂說哦!傳出去可不大好聽!”

    “是是是,怨我怨我!”

    一拍腦袋,黃侍郎藉著動作掩飾著小小的尷尬。

    自己只是圖著一時口快,差點忘了場合地點。

    畢竟這刑偵一隊的隊長現在還是顧本昌,說起來跟自己也是有點交情呢。

    “楚隊長,我是真沒想到黃建新那個王八蛋居然是個探子,要是知道的話,我肯定第一時間把他抓起來。”

    看看左右也沒什麼人,黃侍郎挪了挪凳子,靠到楚牧峰身邊說道。

    “你可得相信我,我黃侍郎做人清清白白,一心向著黨國,跟這事兒沒有任何瓜葛。不過說起來上次我是拿了點好處,所以說……”

    跟著,黃侍郎就將帶來的那個文件袋遞給了楚牧峰。

    “這是他上次請我幫忙的酬勞,加上我的一點小小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啊。”

    心意?

    封口費吧!

    換做以前的話,楚牧峰肯定會置之不理,公事公辦。

    但現在這個年代,你要是不收,反而是不近人情,是要揪著不放搞事情。

    所以他一邊將接過文件袋放進抽屜中,一邊寬慰道。

    “嗨,黃哥,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怎麼可能不相信你呢!還這麼客氣乾嘛!”

    “哈哈,應該的應該的,等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哥倆一起坐坐,吃個便飯?”見楚牧峰收下東西,黃侍郎頓時欣慰笑道。

    “好說好說!”

    兩人又隨意扯皮幾句後,黃侍郎就告辭離開了。

    將這事兒暫且擱到一旁,楚牧峰也開始忙碌起來。

    畢竟當了副隊長,屬於他職責範圍內的一些事,都要去了解去掌握……

    臨近下班時,顧本昌一行匆匆回來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辛辛苦苦奔波了一天,卻是一無所獲,啥線索也沒有,自然不快。

    “這野鬼叩門真是懸乎!”

    “難道真有鬼嗎,那不是得找風水先生來才有用!”

    “還等你說,早就找過了,有個屁用!”

    “沈家那邊也光火了,覺得咱們是出工不出力呢!”

    “沈家一怒撼半城,這話可不是隨便說說。”

    ……

    聽著隊員們的嘀嘀咕咕,本來就黑著個臉的顧本昌愈發心煩意亂。

    他揚起胳膊一舞,大聲吼道:“都給我閉嘴,哪來這麼多廢話,趕緊給我去好好整理整理這個案子,破不了案,你們也別想好過!”

    吼完之後,顧本昌就氣沖沖地去找簡德匯報情況。

    等到顧本昌離開後,王格志走過來,跟楚牧峰低聲說道:“顧本昌沒本事破案,就知道把怨氣灑在兄弟們身上,真是太不講究了。”

    “少說兩句!”

    楚牧峰微微搖搖頭,阻止了王格志的議論後,收拾好東西就下班了。

    今天晚上有個飯局,中午時候剛定下來,是以前在警官高等學校的幾個同窗好友要聚聚。

    楚牧峰當然不會推脫,肯定是要參加。

    這個年代,人與人之間更講情分,同窗之誼可謂是分量十足。

    當楚牧峰走後,科室裡面議論得更加熱鬧。

    “嗨,咱們要是能跟著楚隊長辦案,那該多痛快。”

    “誰說不是呢?楚隊長辦案那叫一個乾脆利索!”

    “就是就是,辦事的弟兄們都能跟在後面沾光!”

    “唉,都是隊長,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正所謂貨比貨要扔,人比人要死!

    一隊的這群警員中有跟著顧本昌的,也有投向楚牧峰的,但不管是跟著誰,前提就是要能帶給他們利益和前途。

    說得通俗點,那就是要有奔頭兒。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沒有任何好處,那人家憑什麼盡心盡力替你奔走賣命?

    科長辦公室。

    砰!

    聽完匯報,簡德忍不住拍案而起,指著顧本昌的鼻子呵斥道:“顧本昌啊顧本昌,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你不是信誓旦旦跟我保證,一天就能破嗎?我看別說一天了,就算再多給你一周時間,能破嗎?”

    顧本昌低著頭,漲紅了臉,真不敢再作承諾了。

    “對了,我剛剛聽說,分局那邊因為沒能給沈家個滿意交代,有人被處理了,現在落到咱們廳裡,要是不能破案的話,十有八九也要有人倒霉!”簡德氣呼呼地說道。

    “科長,這個沈家不就是經商而已,有這麼厲害?”顧本昌似乎有些不相信。

    “廢話,你也不好好想想,要是沒有後台背景,他們生意能做這麼大?”

    “什麼叫有錢有勢,人家這就叫有錢有勢!”簡德恨鐵不成鋼地喝道。

    “那,別怪我沒提醒你,當初也是你主動要攬上這個案子,如今要是不能給沈家個交代,搞不好就得拿你當交代!”

    “啊!科長,您可得幫幫我啊,我可是盡心盡力來查案了!”

    聽了這話,顧本昌頓時緊張起來,哭喪著臉說道。

    “幫你,我能幫你什麼?”

    簡德沒好氣地冷哼兩聲:“有在我這裡磨嘰的功夫,你還不如趕緊去查案,起碼要拿出姿態,讓人家看到你的的確確在做事。”

    “否則他們揪著不放,說咱們警察廳不作為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是是是!我這就去!”

    說罷,顧本昌立即屁顛屁顛地衝了出去,回到一科,叉著腰大聲吼道:“一隊的全都給我出來,今晚必須將這個案子給辦了!”

    一隊這幫警員頓時變成了苦瓜臉。

    又來?

    ……

    逍遙樓。

    這家小酒館座落在北平警官高等學校的附近。

    當然,現如今這所學校已經搬遷到了南京,留下的不過只是一處舊址罷了。

    即便這樣,當年從這所警官學校出來的學生,只要留在北平的,大多數人還是會選擇來這裡小聚,這似乎已然成為了一種習慣。

    酒館的面積不大,也就上下兩層。

    一樓是大廳,二樓是雅室。

    裡面的裝修佈置很有點味道,進門兩邊是十二生肖的石柱,牆壁上井然有序地懸掛著大小名人字畫,就衝這個便能看出老闆的品位不俗。

    此刻,二樓名為秋菊的雅室中已經坐著三個人。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28
第十八章兄弟小聚

居中的那位留著立式板寸,濃眉大眼,身材壯碩,穿著身黑色中山裝,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氣勢。

    他叫範喜亮,任職於國民革命軍29軍,軍銜為少尉。

    左邊那個一身便服,頭髮梳得油亮,面容雖然消瘦,但雙眼炯炯有神,頗有幾分書生氣,

    他叫靳西來,任職於北平市政府。

    右邊的那位穿著一身白色西服,手腕上戴著塊頗為時尚,價格不菲的歐米茄手錶。

    和那兩位相比,他長得圓頭圓腦,少了幾分英姿,多了幾分圓滑。

    他叫沈浪,如今算是個生意人。

    “我說老沈,你這可不行啊!瞧瞧,瞧瞧,咱們畢業才多長時間,你這肚子都有了,照這個發展勢頭,你很快就會胖成個肥豬嘍。”

    靳西來指了指沈浪的肚子,搖了搖頭調侃道。

    “一邊去,就知道你沒個好話。”

    沈浪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摸了摸自己四個月大的肚子,頗為無奈道。

    “我也不想這樣,但沒轍兒啊,換你天天喝酒應酬試試,看看還有沒有時間鍛煉?”

    “得了吧,別給懶惰找藉口!”靳西來不以為然道。

    “嗨,我說你抬槓是吧?”

    “我就抬了,怎麼著吧?”

    “行啊,待會兒咱倆出去練練,看看誰才是豬。”

    “練練就練練,還怕你不成!”

    “我說你們兩個差不多得了,還沒完沒了!”

    顯然早就習慣兩人互懟的範喜亮,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潤潤嗓子過後,打斷兩人的話語道:“你們都聽說老四的事了吧?”

    老四說的就是楚牧峰。

    他們四個當初在警官高等學校上學時,住的一個宿舍,範喜亮年齡最長是老大,靳西來是老二,沈浪是老三,楚牧峰最小是老四。

    “老四?他怎麼了?”

    範喜亮問出這話後,靳西來和沈浪頓時不再抬槓,扭頭齊唰唰地看過來,帶著幾分疑惑地問道。

    “你們難道都沒聽說嗎?老四這傢伙現在都成了警察廳的紅人,人家都叫他楚神探嘍。”範喜亮嘴唇翹起來,言語間帶著幾分自豪。

    “對對對!”

    靳西來猛地一拍腦門道:“嗨,瞧我這記性,還念叨來了要跟你們說這事那,沒想到范老大在部隊裡面都聽說了。”

    “沒錯,咱們老四連破懸案命案,當上了副隊長。沈老三,你還不知道吧?”

    “哦,還有這事兒,我是真不知道。”

    用力眨了眨小眼睛,沈浪臉上泛起了幾分驚訝。

    從學校畢業後,沒有像範喜亮那樣報國從軍,也不像靳西來抱負從政,選擇回家經商的他,對警察廳那邊的事兒並不太關注。

    這老四怎麼搖身一變就成神探呢。

    “趕緊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端起茶杯喝了兩口後,靳西來清了清嗓子,興致勃勃地說道。

    “說起來我也是因為警察廳前兩天的一次行動才知道。這傢伙可是帶隊抓了我們市政府辦公室的一個職員,知道是什麼罪名嗎?”

    說到這裡,他故意賣了個關子,話音一頓。

    “什麼罪名?”沈浪追問道。

    “間諜罪!”

    身為軍人的範喜亮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厭惡:“這個罪名可不小,坐牢是免不了了,搞不好要被槍斃。”

    “誰說不是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沒想到平時看著老實巴交的章山林,居然會成了間諜。”靳西來頗為唏噓。

    “不過老四這傢伙也是真人不露相,去了警察廳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據說一開始是起意外兇殺案,硬是被他順藤摸瓜,抽絲剝繭,牽出了隱藏的間諜案。”

    靳西來是越說越起勁,不僅眉飛色舞,兩手還比劃開來。

    “這個間諜案可不簡單,不是一般人能辦的案子。老四那傢伙真不簡單,一口氣抓了兩個,還乾掉一個,算是大大出了個風頭!”

    “沈老三,要我說,就你們沈家那個什麼野鬼叩門的怪事,交給老四來辦的話,肯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一邊說著,靳西來一邊指了指沈浪。

    沒錯,沈浪就是這個被野鬼叩門的沈家子弟。

    倘若不然,沈浪一個剛剛畢業沒多久的學生,憑什麼穿著光鮮亮麗,買得起高檔手錶呢?

    “照你這麼說,老四還真是有兩把刷子,一案成名啊!”沈浪下意識地應道。

    “不不不,在這個案中案前,老四還破了個妖貓案,那個更懸乎呢!一會兒等老四過來,讓他給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你們想讓我說什麼呢? ”

    就在靳西來話音落地的同時,楚牧峰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

    他面帶笑容和哥幾個打了個招呼,然後坐在範喜亮對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當然是讓你這個神探給我們講講破案故事啊!”

    “行啊,老四你這不動聲色就成了神探,看來咱們哥幾個以後有什麼難辦的事兒,交給你去辦就成。”沈浪笑瞇瞇道。

    “嗨,什麼神探,別人這樣說就算了,哥幾個就別取笑我了。當初在警校的時候,你們幾個誰不比我厲害。”楚牧峰自謙道。

    “對對對,喜亮吃起來最厲害!”沈浪附和道。

    “你這個傢伙,偷懶最厲害!!”範喜亮沒好氣地說道。

    眾人互相調侃一番後,就開始倒酒動起了筷子。

    這家飯館屬於地道的老北京飯店,菜做的非常地道。

    尤其是那道筋頭巴腦,可謂是集香、辣、鮮為一體,十分美味。

    每次必點,百吃不膩。

    酒過三巡,說著說著,他們又聊到了間諜案那檔子事兒,範喜亮放下酒杯,鄭重其事地叮囑道。

    “我跟你們說,東洋鬼子最近可不太安生,在東北那邊鬧騰挺歡的,沒事還想找事。”

    “所以牧峰,你以後可得小心點,那幫傢伙心黑著呢,什麼事兒都乾得出來。”

    “這裡可是北平城,這幫孫子兒要是敢下黑手的話,我就跟他們幹到底!”沈浪一聽這話,當場就拍了桌子嚷嚷起來。

    “幹,你怎麼幹?你在明,他在暗。這幫日寇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喜亮說的對,牧峰你小心點總沒錯。”靳西來不緊不慢地說道。

    聽著三個同窗好友的叮囑,楚牧峰心裡泛起一種感動。

    當初在學校求學時,他們可謂是鐵桿兄弟,只是沒想到畢業後,就他選擇了當警察,其他人都轉行了。

    “嗯,我會注意點。”

    點點頭,楚牧峰衝著範喜亮道:“范老大,你剛才說的很對,那幫東洋鬼子絕對不會滿足現狀,他們的胃口很大。”

    “我敢說,一旦他們準備充足,有了合適機會,他們肯定會像當初對待東三省那樣對待北平,隨便找個藉口就會宣戰!你人在軍中,一定要多留個心眼,可別稀里糊塗就成炮灰了。”

    這已經是很明顯的提醒了。

    楚牧峰總不能直接給范喜亮說,就在明年,就在北平城外的盧溝橋,小鬼子會露出獠牙,掀起震驚中外,拉開抗日戰爭序幕的盧溝橋事變。

    這話說了也沒人信啊。

    當自己是大仙嗎?

    但該有的提醒楚牧峰還是會做的,畢竟範喜亮身在29軍,奉命駐守北平城的就是他們軍,可謂是直面對手。

    “嗯,我懂!”範喜亮點點頭。

    “你們說我們沈家的野鬼叩門該不會也和間諜案有關吧?”沈浪夾起一塊牛筋,吃完後隨口問道。

    “野鬼叩門!”想到先前聽到的這個案件,楚牧峰不由得側過身來。

    “老三,其實我出來的時候就在琢磨這事,正準備問問你,這事兒有這麼玄乎嗎?另外我們隊裡讓顧本昌負責這個案子,他查到什麼頭緒沒有?”

    “嗯,這個野鬼叩門是確有其事,鬧鬼的就是我小叔沈清風他們家。說起顧本昌那傢伙,真他奶奶的不靠譜,到現在都沒說出個什麼道道來,簡直就是廢物一個!”沈浪沒好氣地說道。

    顧本昌在座的三位都知道,畢竟楚牧峰以前聚會時就提過這個頂頭上司。

    “這傢伙當初可是跟我小叔拍了胸脯說能破案,可到現在一點回音都沒有。”

    “老四,實話告訴你,我小叔可是找了你們警察廳的高層,我估計他顧本昌要是再沒個交代,就要倒霉嘍。”

    哦,沈清風出面了,那真夠顧本昌喝一壺的。

    沈清風背後靠著沈家,自己又是三盛公司的老闆,在北平城絕對是響噹噹的人物,能量不容小覷。

    依著警察廳的做事風格,沒準真會丟車保帥,讓顧本昌來當這個辦案不力的替罪羔羊。

    “來來來,好好說說,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楚牧峰不由得問道。

    “這事其實是這樣的……”

    酒足飯飽之後,站在酒館門口,範喜亮拍拍楚牧峰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

    “老四,咱們說笑歸說笑,這個野鬼叩門的案子是挺邪乎的,要是落到你手裡的話,可得留點神哦。”

    “是啊!你要是不想辦,我跟小叔吱一聲就成,不能讓自己兄弟為難。”沈浪也附和道。

    “警察辦案,天經地義,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楚牧峰微微一笑。

    “那今個就到這裡,走啦!黃包車!”

    “哥幾個,改天再聚!”

    “好勒,路上慢點!”

    目送三人的身影從眼前消失後,楚牧峰眼底閃過一抹精光。

    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是紙糊的,我就不信這世上真有什麼孤魂野鬼……
mk2258 發表於 2019-6-28 22:29
第十九章處處交鋒

三天之後。

    北平警察廳,刑偵處,一科會議室。

    警察廳的辦公條件還算不錯,刑偵處的三個科室,每個都有獨立辦公場所,會議室自然也是必不可少。

    此刻一科的幾個正副隊長都在這裡,彼此交頭接耳小聲聊著。

    副科長簡德雙手交叉擱在桌上,如一尊老佛,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

    “科長剛回來就喊咱們開會,不知道又要佈置什麼任務呢?”

    “這還用想嗎?現在事兒最鬧心你難道不知道?”

    “最鬧心?”

    說起這個時,幾個人都下意識地看向顧本昌。

    注意到同僚們的眼光,顧本昌原本就黑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沉。

    “餵,你們幾個什麼意思?都看我幹嗎呢?”

    “嗨,怎麼了老顧,你這還急眼了?難道說兄弟們就不能看看你嗎?你是黃花大閨女還是千金小姐? ”

    刑偵二隊的隊長叫田橫七,是個頭髮有些稀疏,面容消瘦,神色陰鷙的男子。

    此刻他手裡正轉著盒洋火,側目瞥視過來。

    “說的就是,你破不了案子沖我嚷嚷什麼勁兒。不過我說老顧,放寬心,你要是真的不行,那兄弟們肯定會幫一把,要不這個案子交給我們三隊來辦得了?”

    緊隨著田橫七的話,三隊隊長黃大風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戴著副白光眼鏡的他,長得可是一點都不斯文,身材高大,魁梧壯實,就像一頭人形蠻牛。

    “你們……”

    就在顧本昌正要翻臉時,林若明的身影從門口出現。

    隨著他走進來,所有人全都齊唰唰地站起身來,面色恭敬。

    “林科長。”

    “嗯,大夥兒都坐吧!”

    走到自己位置上,林若明往下壓壓手,示意眾人都坐下後,目光掃了一圈,這才緩緩說道。

    “今天之所以召集大家開會,只有一件事要說,就是關於沈家那起野鬼叩門的懸案。”

    說到這裡,林若明眼神忽然宛如利刃般落向顧本昌,看的後者後背冒出一陣冷汗,剛剛坐下去的身體蹭得又站了起來。

    “科長,這個案子我……我……”

    支支吾吾我了半天,顧本昌都沒有說出來一句囫圇話來。

    林若明隨即抬起手,話語如刀道:“顧本昌,我要沒記錯的話,你當初接下這個案子的時候可是打了包票吧?”

    “你口口聲聲說七天之內肯定能破案。現在呢?過去十天都不止了吧,期限早就過了,案子仍然沒能告破,你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見林若明拿當初的誇口說事兒,顧本昌臉色唰的漲紅了。

    旁邊的簡德急忙放下茶杯,趕緊說道:“林科長,本昌這些天可是一直守在那邊,還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我覺得這個野鬼叩門搞不好真是有妖孽作祟,這種邪乎的案子交給誰來負責,恐怕都別想輕易找出原委。”

    “當然了,顧本昌既然打了包票,沒能再規定期限內破案,那肯定是要接受處罰,我建議罰他半年工資以儆效尤。”

    這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

    既解釋了沒能破案的原因,又連削帶打地懲罰了顧本昌。

    要是放在以前,林若明或許會睜隻眼閉隻眼和和稀泥,但這次卻不會。

    因為林若明一回來就得到了曹雲山的指示。

    “閻廳長對楚牧峰很欣賞,你們要給他一個發揮能力的真正舞台!”

    就是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林若明卻深知其中味道。

    自己必須要重視起來,看來楚牧峰是真的進入高層視線,自己必須在權限範圍內盡可能予以照顧。

    什麼叫做真正舞台?

    那當然就是提拔了。

    楚牧峰現在只不過是個副隊長,要提拔的話就是扶正。

    他想要上位,顧本昌就得讓位。

    當然要是放在平常,林若明或許是會看在簡德的面子委婉一點,但他其實也有自己的計較,他想要通過這樣的提拔,拉近和楚牧峰之間的關係。

    這年頭,只要上面有人,自己再有點能力,那提拔起來可是飛飛快,誰敢說楚牧峰將來走的不比自己遠?

    林若明是相信楚牧峰的能力,能夠得到閻廳長的賞識,這小子肯定前途光明。

    既然如此,自己為什麼不狠狠推一把呢?

    反正簡德跟自己不是一條心,顧本昌又是經常尾大不掉,那就乾脆趁著這個機會,一刀切,將簡德的勢力從刑偵一隊連根拔起。

    官場亦戰場,或步步為營,或搶占先機,誰都有一番謀算。

    所以林若明這次並沒有給簡德顏面,而是手指捲曲,敲擊著桌面,沉聲說道:“簡副科長,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鬼怪精怪嗎?”

    “呃……”簡德被問楞住。

    “這種幼稚的話,外面那些市井之徒但說無妨,但你說合適嗎?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莫非咱們警察辦案,還得找風水先生算上一卦不成?”林若明毫不留情面的呵斥道。

    簡德臉色頓時是青一塊紅一塊。

    “再說咱們這裡可是警察廳,不是酒館賭場,既然打了包票,就要說到做到。田橫七,你幫顧本昌回憶下他當時怎麼說的!”林若明點名道。

    “是!”

    田橫七瞥了顧本昌一眼,清了清嗓子說道:“顧隊長拍著胸脯說,他能在一星期內破掉野鬼叩門的案子,若是破不掉,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顧本昌臉色愈發難看,額頭上似乎都有了汗珠。

    “顧本昌,這話可都是你自個兒說的,沒人拿槍逼你說!”

    “況且科長也是獎罰分明,承諾只要你能了破案,就會給你們一隊申請一輛行動用車,對吧?你沒能耐破這個案子,可怨不得人哦。”田橫七嘴角扯了扯,略帶幾分譏諷道。

    要知道他當隊長的時候,這個顧本昌不過是個小警員,現在搖身一晃就跟自己平起平坐,說話口氣硬邦邦的,讓他很是不爽。

    如今有機會落井下石,他又怎麼會客氣呢?

    想到自己要是再沉默下去,搞不好就要被踢出局了,顧本昌就一咬牙,抬起頭辯解道。

    “科長,這個案子我當初的確打包票了,但後來因為意外受傷,不得不養傷?這期間不能算在內吧?不然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怎麼,你的意思是說我處事不公嘍?”林若明眼底滾動著一抹凌厲冷光,好似猛獸盯上一隻顫栗的獵物。

    “不敢!”顧本昌趕緊低頭認慫。

    “顧本昌,你既然當初把話擱這了,那麼今天就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堂堂一個隊長說話如兒戲,今後還怎麼帶隊伍?”

    “不過念在簡科長給你求情,那我再給你七天時間,要是還破不了案子,你就別當這個隊長了,怎麼樣?”林若明抬手比劃了七字。

    “這個……”顧本昌面露難色。

    就眼下這種兩眼抓瞎的情況,別說七天了,再給他十七天也沒轍啊!

    “怎麼?辦不到?”林若明略帶幾分玩味。

    “科長,這個案子只要能找到線索,那說一天都算長,可是找不到線索,真沒個準啊!不信你問問他們幾個誰敢再打包票?”顧本昌苦著臉道

    “怎麼著,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能破案,別人也破不了嗎?”

    “那我現在問你,要是有人能在一周之內破案,你是不是心甘情願讓出隊長的位置呢?”林若明繼續所道。

    “行!”

    顧本昌咬咬牙,狠狠心道:“科長,只要在坐的有誰能在七天之內破案,我願意讓出隊長位置,聽從你的發配!”

    田橫七是欲言又止,最終沉默。

    黃大風則壓根就沒接茬的打算。

    這兩位是二隊、三隊的隊長,他們都不開口表態,手下的副隊長又豈敢自作主張!

    說實在的,他們不是不想接,而是不敢接,畢竟前車之鑑就在眼前!

    別看他們剛才風涼話說得痛快,那是事不關己,要是該他們負責的話,搞不好也要吃癟。

    擱在手裡幾年沒破的案子又不是沒有,跳出來當好漢也是要看情況的!

    簡德臉色也緩和了不少,現在二隊和三隊都沒人敢接話,你林若明還指望誰會接這個燙手山芋?

    要是誰都不敢出頭的話,那叫顧本昌讓位就是一個笑話。

    如此一來,我肯定要跟你計較計較,不能讓你就這樣三言兩語把我好不容易培養上來的人給整沒了。

    林若明目光掃過全場,最終看向楚牧峰。

    見此情形,楚牧峰知道自己必須表態了。

    這個矮子田橫七他們可以猶豫遲疑保持沉默,但他沒有任何拒絕的可能。

    第一,林若明的態度顯然是想要讓他接手,他不好不接。

    第二,這事和沈浪家有關係,作為好兄弟,他也該出手。

    第三,眼下儼然就是個可以將副字去掉的機會,楚牧峰想要繼續往上爬,自然不容錯過。

    “科長,屬下願意接這個案子!”所以楚牧峰不再遲疑,推開椅子,蹭地一下子站起來,朗聲說道。

    “牧峰,你確定要接手?”

    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最不缺的就是乾勁和衝勁,李若明心底暗暗讚嘆。

    “隊長,我確定!”楚牧峰目不斜視,神情肅然。

    “屬下身為一科一員,辦案是職責所在,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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