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萬古邪帝 作者:萌元子 (連載中)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20
第二千四百一十章 淡然 無色神宮!

  十里雷球,在接近邪天十丈時,也逃脫不了堪比大帝之力的力量轉化……

  但讓小霸王心跳漏了一拍的是,在轉化完太乙神劫之力後,這股莫名之力,也似乎到了離開的時間,瞬間消失。

  順著他最爲準確的感覺來看,這種消失絕對不是某位存在已經算到邪天不再有危險,從而瀟灑離去……

  而是邪天的運氣,實在是太好。

  「三息……」

  三息,邪天的太乙神劫便宣告結束。

  這讓小霸王很有些懵逼。

  雖說邪天的太乙神劫,在上古中只能拍中上……

  但哪怕將他的啓道中期大劫算進去,渡劫最快的,唯邪天莫屬。

  而無論是這三息之中,還是三息之後,更發生了他無法瞭解,甚至無法理解的事情。

  三息之中且不談,三息之後……

  「天賜呢?」

  盯著殺穹看了半晌,小霸王嘴裏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九州衆人聞言,冷不丁打了幾個寒顫,從太乙神劫暴躁化雷球砸邪天的驚悚中回過神來。

  「又,又失敗了?」

  「很有可能……」

  「爲,爲何失敗?」

  「他,他太過裝,裝逼,太,太乙神劫都受,受不了?」

  「應該是了……」

  「白驚恐一場……」

  「我,我去,原來邪天是個,是個能欺負太乙神劫的牲口……」

  「這是我聽到的,最符合邪天的評價了……」

  ……

  與此同時,邪天甚至沒感受到自己體內已經完成的鉅變。

  他的心神,定格在了第十六個古字之上。

  一場放在上古都極爲罕見的大劫,僅僅讓他對一千零六十六個古字的認知,前進了千分之一。

  而這種認知,還僅僅停留在粗淺的輪廓之上。

  他不知道這十六個古字從何處落筆,間架如何,結構如何,收尾於何處。

  將這所有的收穫歸結爲一後,他便發現自己收穫的,似乎也僅僅是一片未知。

  這片未知,是從一千零九十六個古字所代表的未知中脫離出來的。

  而這一千零九十六個古字所代表的未知,更是從血棺那片更龐大的未知中脫離而出……

  當他恢復清醒的意識,隱約意識到這個過程後,幾乎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種淪陷之感。

  這種淪陷感,不啻於讓他再經歷一次比魔尉出手更徹底的絕死之危……

  好在最後關頭,他的邪心又進入到瘋狂跳動示警的節奏。

  邪天,終於清醒,隨後愕然。

  並於愕然中,開始內視自己徹底看不懂的體內。

  邪體之內最明顯的變化,就是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被他點亮的八座道臺,更沒有那些投機進入體內的,晦澀昏暗的二十四座道臺。

  猛然間,他就產生了一種極致的、虛妄的空虛感。

  失去這些仙台,就意味著他修爲被廢,戰力至少下降四成……

  然而,未等他將修爲被廢帶來的種種惡劣影響一一思考完畢,他便恍然發現此時的自己,已然來到了殺穹的盡頭……

  擡頭一看,伸手便可觸及身爲仙尊的自己根本沒資格觸碰的界壁……

  低頭一瞧,比螞蟻還小的同伴,幾乎仰斷了脖子狐疑打量著自己,似乎在思考自己爲何無緣無故飛上去……

  這是極其不真實的場景。

  因爲邪天很清楚,自己沒能力抵達殺穹盡頭。

  即便有,他剛才也根本沒有施展這種力量,甚至連施展這種力量而產生的全力以赴感,都沒有滋生……

  皺眉思索間,他似乎發現了什麼。

  「我剛才,只是下意識想起身……」

  剛剛返回邪天體內,同時也被邪天體內情況嚇了一跳的小霸王聞言,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我就靜靜地看你裝逼……」

  「小霸王?你……你剛說什麼?」

  小霸王怒極反笑,甜甜問道:「這重要麼?」

  「這……」想了想,邪天點頭道,「相比我體內的情況,這確實不重要,小霸王你這麼厲害,能看出我體內究竟是什麼情況麼?」

  小霸王有些炸毛,暴躁地吼了一句,坐在神座之上再也不搭理邪天。

  「自己看!」

  「我要是能看懂……」

  邪天苦笑的暗喃,戛然而止。

  拋開失去修爲的茫然後,他才感覺到三十六座道臺的缺失,非但沒讓他產生實質上的空虛……

  他反倒感覺自己體內的元胎,幾乎腫脹得快要爆裂。

  所以他知道,道臺沒了,但元胎之內,卻有著比道臺更沉重的東西。

  而這,方能說明剛才他用多麼微小的力氣,便詭異來到殺穹盡頭的行爲。

  「只是,我看不到而已……」

  若有所思的邪天暗喃一聲,隨後掃了眼讓邪心瘋狂示警的方向,便從天上落下。

  說是落下,實則是如一道血色閃電般砸下。

  看著從方圓千丈的大坑中爬出來的邪天,九州衆人一邊抖擻著落得滿身都是的塵灰,一邊不忿開口。

  「炫耀啊,赤果果的炫耀啊!」

  「不就猜測你太乙神劫再次因爲你的裝逼而跑掉了麼,至於這麼欺負人?」

  「公子,您把芷兒的衣衫弄髒了!」

  「邪天,你又變壞了……」

  ……

  邪天走出深坑的步伐,因衆人的聲音一滯。

  與此同時,他落下之前的若有所思,也得到了印證。

  「太乙神劫……果然如此!」

  在他想來,能讓自己用微末之力飛抵殺穹盡頭的原因,除了見鬼,便只有破入神宮境了。

  而這個猜測,也頗爲符合他體內再無道臺的現象。

  所以,如今唯一的問題便是……

  「那,我的神宮呢……」

  懷揣此唸的邪天,剛剛站在被自己砸出的深坑邊緣,就將一張和渡劫時差不多的茫然表情,展現在衆人眼前。

  同時,也展現在了突然出現的羅錚面前。

  羅錚先是掃了眼現場唯一一個散發聖人氣息的人類,隨後便擡頭看了看天上。

  「果然沒了……」

  隨後,他的視線再次落在邪天身上,表情有些疑惑。

  因爲這個聖人所散發的聖人氣息實在古怪,就宛如行走在仙尊和聖人這條分隔線上一般。

  而這種感覺帶來的最直觀體現,便是邪天忽而仙尊,忽而聖人。

  「喂,能說說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麼?」

  在九州衆人那種喲居然是羅剎的淡然注視下,聽到羅錚詢問的邪天茫然擡頭,用飄忽的視線注視羅錚。

  「我也想知道啊……」

  「嘖……」

  聽到如此不走心的回答,羅錚一怔,旋即哭笑不得。

  畢竟魔族的魔尉,都不會如此敷衍地和他說話。

  是以他咂巴了一下嘴巴,忍不住唏噓一嘆。

  「如此敷衍我,另外一幫人類還如此淡然注視我,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呢……」

  想了想,他便對邪天笑道:「既然……你也想知道,那我就辛苦一下,再告訴你。」

  「好啊……」

  羅錚點點頭,從雪白長袍下伸出白皙的右手,朝再次敷衍自己的邪天點出一指。

  這一指普普通通,平平凡凡。

  卻宛如具有點石成金之能,剛剛指向邪天……

  轟!

  便點出了能預測七十五招的血宙古經的濃濃氣息……

  嗡!

  更點出了宛如天地挪移時產生的轟鳴。

  轟鳴來自邪天元胎。

  其內,一座無色神宮,發出振聵生靈之聖音。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20
第二千四百一十一章 1指殺 1寸處

  若說邪天太乙神劫來臨時的場景宛如天炸……

  那此刻羅錚平凡如摁死螻蟻的一指點出的,同樣堪稱天炸。

  這一指……

  猶如點石成金,變平凡爲高貴。

  猶如畫龍點睛,化腐朽爲神奇。

  又猶如一雙老道的男人之手,褪去女人樸素的外衣,讓迤邐和曼妙,乍放世間。

  ……

  總而言之,羅錚一指下的邪天,似乎瞬間就變成了一個剛剛被劈開、正衍化天道的混沌,其內大道之音不絕於耳,日月星辰摩擦不斷……

  正當衆人都因這混亂且有序的希聲之大音而振聾發聵時,邪天,變成了一團光芒。

  光芒無色。

  但所有人都睜不開眼。

  便連羅錚都下意識閉上了目空一切的紅眸,似乎這團無色光芒中,正孕育著世間最奪目,卻也最未知的璀璨。

  臨戰閉眸,讓羅錚心中微微一驚,暗道這個聖人果然古怪。

  但下一瞬,他閉上的紅眸,其眼角卻奇葩地裂了開來。

  「血宙古……」

  「邪帝傳人!」

  「七十五招!」

  「是他!」

  ……

  短促且混亂的驚呼,在他內心乍響。

  初聞有異族的血宙古經能達到預測七十五招之境時,他雖口頭上沒有否定這種光怪陸離之事,心中,卻是不相信的。

  身爲羅剎最爲古老的一批存在,羅錚非常清楚瀚宇之中有多少生靈打過羅剎獄血宙古經的主意。

  毫無例外,沒有任何生靈能夠成功。

  即使是這片寰宇的至強者,萬古第一大帝邪帝,也只是憑藉齷齪的手段,從羅剎最爲古老的十三氏族中的羅空一氏手裏,騙得了半部血宙古經。

  但注意,是半部。

  這說明什麼?

  說明羅空一氏手裏的血宙古經,是被羅剎編纂出來的。

  但真正的血宙古經,是生靈能夠編纂而出的麼?

  不可能。

  即使是羅剎的祖先,也沒有這個能力。

  是以,雖說邪帝因爲齷齪手段,成爲羅剎獄的世仇之一,但羅剎獄最爲頂尖的那批人都清楚,邪帝得到的血宙古經,或許只有真正的血宙古經的一二成神韻。

  但即便是一二成神韻,都足夠邪帝以其爲基石,自創邪帝心法,縱橫萬古寰宇。

  而眼下,羅錚感受到的血宙古經的氣息,不僅遠超邪帝得到的一二成神韻,而且其韻味,更是貨真價實,無比醇正!

  這簡直掀翻了羅錚用無盡歲月鑄就而成的,無法反覆的認知!

  不過下一瞬,他似乎就爲這種顛覆認知的詭異找到了出現的理由,且心跳加速。

  「難道羅剎初血,對領悟血宙古經有助益?」

  他很清楚,面前的邪帝傳人,之所以能夠做到邪帝都無法做到的事,就是因爲煉化了羅剎獄三大禁忌之一——羅剎初血。

  縱然尚不明白邪天爲何沒有變成羅剎,但對於邪天能夠修行血宙古經的事實,他也不得不正視。

  「據下界羅剎所言,他在兇星羅剎殿只感悟了一次血宙古經,一次……」

  一次這個數量,即便建立在他能夠想象的悟性極限之上,都無法讓他接受邪天在血宙古經方面如此出類拔萃的成就。

  是以,原因只可能是羅剎初血!

  是以,他怦然心動!

  但怦然心動過後,卻是磅礴怒意!

  「區區異族螻蟻,借我羅剎禁忌反辱羅剎,罪無可赦!」

  怒意化殺意!

  平凡一指的指尖,頓時逸散出讓九州衆人勃然變色的精血氣息!

  「這是什麼羅剎!」

  「不好!邪天他……」

  「快過去幫他!」

  「你傻啊,快跑!」

  ……

  之前,九州衆人無比淡然。

  因爲他們非常確定,面對羅剎的邪天,才是最強狀態的邪天。

  這種自信,即使到了上界也沒有發生變化。

  直到此刻。

  因爲下界三域大一統,他們能夠經常和羅剎切磋,對羅剎力量來源——精血十分敏感。

  然而羅錚此刻爆發的精血之力,直接讓他們的這種敏感瞬間崩潰!

  其力!

  其勢!

  其渾厚!

  其精純!

  完全超乎他們的想象!

  他們甚至在這種力量根本沒有針對他們分毫的情況下,產生了一種哪怕被波及都必死無疑的直覺!

  直覺,是真實的。

  當瘋狂逃竄的他們,抽空回眸一望,便看到了有些熟悉的驚悚一幕。

  這一幕,便是摩霄爆發魔焰時,直接將虛空抹去的場景。

  幸運的是,無論九州衆人淡然傲立還是驚恐逃竄,來自羅錚的無視都沒有發生變化。

  「先殺你,再取羅剎初血!」

  「如此,古祖議會之中,必有我羅錚一席之地!」

  古祖議會!

  是整個羅剎獄萬餘元老議會的直接統帥!

  整個羅剎獄的生死興亡,全都掌握在古祖議會十三古祖之手!

  進入古祖議會,足以稱得上是所有羅剎最高夢想!

  邪天身上的羅剎初血,便能促使羅錚產生如此厚望!

  是以……

  雖說還是一指……

  但整個域外戰場能夠接下此指的,屈指可數。

  「血宙古經,七十五招,足以讓不凡……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你的不凡,將終歸平庸!」

  冷喃落!

  指落!

  落於邪天化身的那團,讓人睜不開眼的無色璀璨!

  而下一刻,包括羅錚在內的所有生靈,便耳聞目睹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道血色沒入無色璀璨,發出滋滋的不和諧之聲。

  而在這不和諧之聲中,代表羅錚必殺一擊的血色,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下意識的,所有人都將看到的這一幕當成了錯覺。

  因爲若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便不可能有那種不和諧的聲音產生。

  「那,那種聲音到底意味著……」

  瞪眼觀戰的小樹,心中疑惑尚未完全成型,血色便觸碰到了邪天的頭頂!

  衆人之心,爲之一緊!

  就在此時!

  衆人的瞳孔被一股未知的巨力所作用,強行撐開!

  似乎有他們看不見的驚世之物,顯現世間!

  「神宮!」

  羅錚瞳孔劇縮,驚呼出聲!

  他看清了那無形無色的神宮!

  卻因此更爲不可置信!

  因爲人類神宮境聖人的神宮,只可能是天賜之金!

  絕不可能有除此之外的二色!

  更不可能出現無色的詭譎神宮!

  但就是這詭譎的無色神宮,輕而易舉地將他的必殺一指,擋在了邪天頭頂上方,一寸處。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20
第二千四百一十二章 神宮之威 破局!

  邪天,同樣是震驚莫名的。

  連羅錚都知曉的事,他不可能不知曉。

  是以本該金色的神宮,變成了他無法理解的無色神宮,其間產生的疑惑若換成萬鈞大山,足以將他的邪體壓得崩潰。

  但緊接著,他又感受到了更不可置信的事情。

  擋住他根本不可能擋住的一指之力的無色神宮,竟開始慢慢發生變化。

  一息過後,他瞳孔陡然一縮!

  「這變化,是,是針對羅剎精血之力……」

  驚喃剛落!

  死死頂在無聲神宮上的血色,陡然暗了一分!

  與此同時,那在天地間不斷響起的滋滋之聲,也淡了一分!

  見此一幕,羅錚先是不由自主地一怔,旋即心中大凜!

  「這不可能!」

  他幾乎將這話咆哮出口!

  因爲只有他自己最爲清楚,血色的淡化,並非來自力量被削弱,而是他的精血之力被剋制!

  而這種剋制,避免了雙方懸殊之力產生對抗,直接從本質開始瓦解他更爲強大的精血之力!

  「區區剛渡完大劫的聖人,其神宮之力怎麼可能剋制我的精血之力!」

  儘管將這不可能的事發生的原因,和無色神宮聯繫到了一起,但這不重要!

  「死!」

  眼見這種剋制的進展速度並不快,羅錚瞬間開始了不給對手任何機會的全面爆發!

  轟!

  血宙古經!

  預測八十招!

  轟!

  精血之力!

  十成十爆發!

  這一切的爆發,最終化爲一記讓域外戰場氣息哀嚎!讓這片域外沙場哀鳴的拳頭!

  拳出!

  萬般異象滾滾而生!

  有生靈絕望引頸就戮之象!

  有億萬枯骨匍匐祈求之象!

  有天地滴血惴惴哀鳴之象!

  ……

  而所有戰鬥異象的出現,似乎都只爲形容一件事——

  羅錚,無敵!

  另外一方,面對這無敵的的,卻是無色璀璨淡去後,頭頂無色神宮的邪天!

  而頭頂無色神宮的場景,只有羅錚能夠看到!

  是以在九州衆人眼裏,在任何能夠目的此戰的生靈眼裏……

  邪天就是面對這無敵異象,因產生無盡絕望而放棄掙扎的無力螻蟻!

  但就在此時……

  「哎……」

  邪天嘆出了一口,不知是喜是悲的氣。

  嘆氣的同時,他身上逸散的血宙古經之氣息,也瞬間飆升到了和羅錚相同的高度。

  還未等感受到此點的羅錚產生相應的驚悚……

  那一指羅錚未曾放棄的血色之力,倏然消失,就彷彿被一根細長的橡皮擦輕輕一抹,從虛空中抹去了一般。

  伴隨著這一絲血色消失,之前不絕於耳的滋滋之聲也蕩然無存——哪怕無色神宮即將面對的,是羅錚十成十的全力一拳。

  此時此刻,邪天終於明白了。

  「無色神宮針對這個羅剎的精血之力的變化,其速不是無色神宮自身來控制的,而是……」

  而是邪天覆雜注視的,羅錚這一拳。

  走煉體之路的邪天,對拳的喜愛無須贅述。

  若換做以往,面對這樣的拳頭,哪怕有身死之危,他也必會心生衝動。

  但此時,他沒有這種衝動。

  或者說,是他的這種衝動,被另外一件事給抹殺了。

  而這件事……

  「控制無色神宮針對精血之力變化的速度的,便是這一拳……」

  換句話說,之前羅錚一指,只有五成力量,那無色神宮針對精血之力產生相應剋制之變化的速度,便是五成。

  如今,羅錚全力一拳,便讓這變化的速度也提升至了十成。

  在這樣的變化之下,無色神宮針甚至來不及產生滋滋之聲,便完成了對這一拳最本質的剋制。

  是以……

  嘭!

  羅錚這引發無盡的,訴說著他有多無敵之異象的一拳,便宛如最孱弱的凡人一拳落在了石頭之上。

  除了發出悶聲之外……

  更有他面色慘白地縮回不斷滴血的拳頭的一幕……

  更有他紅眸中的陰森殺意,陡然變成了亡魂大冒之驚恐的一幕……

  更有他毫不猶豫,轉身!拔腿!倉皇逃離的一幕發生。

  而逃離的羅錚,此刻心頭只有二字——

  天敵。

  而這種天敵的程度,甚至超過了魔對羅剎的壓制程度。

  否則,能從容猜測自己會被幾個魔尉圍攻的羅錚,絕對不會在面對邪天一人時,毫無戰意地逃離。

  這片剛剛發生過一場戰鬥的小小時空,似乎因爲羅錚虎頭蛇尾的一來一去,而陷入靜謐。

  「真走還是假走?」

  「哼,你以爲呢!」

  「應該,是真的走了吧?」

  「哼……」

  「他會不會再殺個回馬槍?」

  「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聽你的意思,看來他是真的走了……」

  ……

  從小霸王口中得到了確定後,邪天整個人的精氣神瞬間頹靡到了極點,宛若被什麼恐怖的東西,掏空了所有的力氣。

  而見邪天軟趴趴地倒在地上,對邪天最爲關心的九州衆人,竟沒一個跑過來問一句,所有人都嗔目結舌地瞪著邪天,表情如同見鬼。

  因爲只能看到這場戰鬥最外表的他們,完全無法相信無敵的羅錚會逃——

  即使邪天是牲口,即使他們之前沒有選擇幫忙,而是篤定邪天有抵擋之策後的遠離。

  靜謐中,躺在地上望天的邪天,表情依舊複雜。

  嚇退了一個連他都無法確定是何等羅剎的羅剎,他心中談不上驚喜。

  因爲無色神宮應對那一指、一拳的消耗,抽乾了他體內所有的力量。

  而這一點,就是他對無色神宮的第二點認知。

  至於第一點,便是能針對羅剎的精血之力,產生相應的剋制之道。

  細細一思索,他便隱有所悟。

  「莫非這種剋制的來源,便是那古字……」

  他對古字最爲深刻的認識,便是一千零九十六個古字,組成了羅剎獄三大禁忌之一的血宙古經。

  但若僅僅如此,便無法說明無色神宮在這一戰中的表現。

  「看來在我道臺碎、築神宮時,那十六個古字……」

  「而我的神宮,之所以是無色……」

  ……

  漸漸地,邪天皺起了眉頭。

  他發現自己雖然破入神宮境,成就聖人果位,踏足聖人,但對自家神宮簡直沒有任何瞭解,更別提控制,乃至操控如意了。

  默默地將探索自身無色神宮,確定爲接下來最要緊的事後,稍稍恢復些力氣的邪天,便掙扎著起身。

  剛朝衆人跨出一步,他卻又如遭雷劈,右腳就這般凝空著怔立當場。

  「成聖……」

  是的,自己成聖了。

  但在邪月口中,自己是無法成聖的。

  似乎因爲在那片混沌海一般的未知中呆了一段時間,思緒變得遲鈍的邪天,此刻方才恍然大悟……

  並於恍然大悟間,將心神遁入了那片讓他絕望的地方。

  絕望之地。

  空白依舊。

  金紅依舊。

  被金紅包裹的自己,依舊。

  血棺對莫名之力的吞噬,依舊。

  讓他絕望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變化……

  直到他心神所化的手,顫抖著接近被金紅夾住的自己……

  三尺。

  兩尺。

  一尺。

  一寸。

  啵……

  他碰到了真正的自己。

  一瞬間,他淚流滿面。

  「做自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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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千四百一十三章 官方解釋 闢謠

  包括同樣看到這一幕的小霸王,也不知道邪天爲何會如此痛快地哭出聲。

  做自己?

  當然好。

  但至於哭麼。

  而見鬼般瞪著邪天的九州衆人,卻一下子慌了神。

  他們不是沒見過邪天哭。

  於神韶被神風穿心而弒,於孤煞婆婆自爆而亡,於大葬邪軍……

  很多時候,在旁人眼中靠殺戮解決一切的無情邪天,其血眸都因淚水而紅得欲滴過。

  但這般哭出聲,他們從未見過。

  是以一個個如兔子般竄到邪天身旁後,雖說默不作聲,但他們注視邪天的眼神,已悉數被心疼所佔據。

  不知邪天爲何而哭,但哭出聲的邪天,一定是有著衆人無法瞭解的傷心。

  好在,他們同時也從這哭聲中聽出瞭如釋重負的味道。

  「無論變成什麼身份,在做什麼事……」

  最後,邪天用衣袖粗獷地抹去眼淚,還因殘留的淚水而閃光的血眸認真看著衆人。

  「都一定要做自己,真正的自己。」

  同樣的,衆人也不知大哭一場的邪天,爲何會給出如此語重心長的,類似總結的話。

  但,他們都將其牢牢記在了心中。

  關於邪天的哭,這件大事也已此話而結束。

  邪天不說,他們自不會詢問。

  彼此能夠交託生死的同伴,不會打著關切的名號擅自涉足他人的隱私。

  但……

  「先把眼淚擦乾,」逗戰王小樹頤指氣使道,「再給你三天光景養好精神……」

  邪天納悶道:「養好精神作甚?」

  「因爲道爺覺得,」小樹伸出三根手指冷笑道,「非三日,不夠你說完!」

  「說什麼?」

  小樹聞言道眉豎了起來:「嘶!你這牲口!你自己做過什麼難道還要道爺提醒麼,其他的不說,之前那個魔咋死的!你咋贏的!最最最重要的,你給的那三個時間……」

  「哼,小不點的小人之心!」小樹還沒說完,小霸王就暗暗冷笑,「我這個前輩明明已經告訴過你們,此時還問邪……」

  「三個時間?」邪天皺眉想了好久,有些不確定道,「什麼時間?」

  小樹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我去,邪天你告訴道爺你是不是故意的,一炷香啊!四十五息啊!九十八瞬啊!」

  見小樹表情誇張,衆人也都呵呵笑了起來。

  他們當然清楚,小樹是想通過這種滑稽儘快讓邪天走出大哭的陰影,但不得不說,對於小樹提及的三個時間,他們同樣十分好奇。

  這種好奇的程度,即使有了詭異前輩的詮釋,並因此爲三個時間賦予了無法形容的驚豔,然而他們還是想聽聽,正主對這三個堪稱洞徹天機的時間的解釋。

  「應該比那個前別的解釋更玄奧!」

  「玄奧算什麼,要我說,肯定更驚心動魄!」

  「這三個時間絕對不簡單!」

  「一炷香,四十五息,九十八瞬,每個時間看似普通,然則總給我一種生死間險舞的驚悚之美……」

  ……

  衆人正暗自議論,邪天也恍然大悟。

  「哦,那三個時間……」

  這一瞬,不僅衆人耳朵豎了起來,且全神貫注,連傲然冷笑的小霸王也下意識側耳……

  「就是我們能否活下來的三個關鍵時間點啊……」

  說完,邪天一頭霧水地看著僵化的衆人,納悶道:「你們以爲呢?」

  「和那狗屁倒竈的前輩,說的不一樣啊……」

  小樹扶起脫臼的下巴,忍不住開口。

  「就,就這樣?沒,沒有算計?沒,沒有佈局?沒,沒有超人一等的運籌帷幄?你……哥,恕道爺小弟我愚鈍,你能把你剛說的那句話,稍稍地那麼擴展一下麼?純粹聽不懂喂!」

  邪天詫異道:「這還用擴展?」

  「必須的!」衆人異口同聲!

  「好吧。」

  邪天想了想,似乎因爲擴展這句話有些不容易而皺眉,緩緩開口。

  「能撐過那一炷香,我便能……滿狀態復活,然後再撐下去,若能撐過那四十五息,那我們……就還能撐過接下來的九十八瞬……」

  「呵呵……」小樹木然地笑了笑,「就這?」

  「就這。」

  「確定?」

  邪天掃了眼衆人,無語道:「我已經竭盡全力地擴展了,你們這是什麼表情?」

  見邪天看向自己,嗔目結舌的白芷心中一怯,趕緊回神欲解釋……

  「你先別說話,且容道爺抒發抒發!」

  小樹攔住白芷,上前幾步,深吸一口氣,指天大罵。

  「我幹你妹的狗屁前輩!」

  「有種現在立刻出現在道爺眼前啊!」

  「算計,算計你妹啊!」

  「自以爲猜中了牲口的心思,還他niang一臉得意洋洋地講故事,彷彿在誇你自己一般!」

  ……

  趁小樹罵得上癮,邪天將衆人拉到一旁,並得知了自己消失後發生的故事。

  「前輩?」

  邪天卻十分狐疑。

  他很確定,有邪月在,沒人還會暗中窺視自己。

  但衆人說得言之鑿鑿,甚至還詳細描繪了那個虛影如何救了他們,這便讓他產生了不小的疑惑。

  「小霸王,我消失後,你看到……」

  小霸王一副天真的模樣眨著眼:「什麼?什麼情況?我什麼都沒看到啊,我一直在勤奮修行培元功呢!」

  「哦。」

  邪天不疑有他,心神正要離去……

  「等等!」

  「何事?」

  逃過一劫的小霸王本該慶幸,但心中疑惑迫使他行險開口。

  「最後那時,你怎料得到對你下殺手的不是那個魔……,而是之前被你坑的魔?」

  邪天想了想,忍不住笑了聲兒,丟下一句話離去。

  「我哪兒算得到,但誰出手都差不多,要是那個魔出手的話,說不定情況會更好呢……」

  「我哪兒算得到……」

  小霸王失神呢喃了數十遍,面色漸漸從正常變成羞惱的紅,最後又從羞惱的紅變成了抓狂的黑。

  「好啊,連身爲自己的我都坑,果然是個沒下限的人……」

  「還好我機智地……唔,這個沒下限的人最後的笑,爲何讓我渾身有些不自在……」

  而此時,邪天因要忍住笑意,血眸也便眯了起來。

  「連救兩次……」

  「小霸王,謝謝你啊……」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20
第二千四百一十四章 偏安 風起雲涌

  只有真切體會過小霸王之高傲的生靈,方能直觀地產生小霸王對螻蟻無視程度的準確判斷。

  邪天相信,在自己遭遇生死之危時,這個前世的高傲的自己,會不顧一切拯救自己……

  但衆人呢?

  和小霸王一番爲誰活著的交流後邪天就明白,自己除非開口,否則小霸王一定會見死不救。

  但開口,也不是他想做的事。

  因爲小霸王,同樣是今世的邪天。

  縱然性格不同,身份背景不同,生存環境不同……

  但情感,他卻是希望相同,且相通的。

  短時間來看,這是奢望,邪天也只是在交流的最後,隱約在言語中夾雜著這種意思。

  畢竟要讓縱橫上古的小霸王珍惜螻蟻,就如同讓頂天立地的古巫,不要去踩地上的螞蟻一般可笑且不切實際。

  但小霸王卻在最關鍵的時刻出手兩次。

  這兩次,不啻於救了九州衆人兩次。

  邪天更清楚,小霸王縱然比自己悟性更好,資質更佳,心思更聰慧,出手也絕對不會源於聽懂自己的話中之意……

  而是本能。

  這二字,讓下意識想笑的邪天,心頭陡然涌出磅礴怒意。

  「這樣的小霸王,合該落到那一步麼……」

  哪一步?

  便是窺源劫中,他感受到的,小霸王衆叛親離的那一幕。

  磅礴怒意十分可怕。

  域外戰場的殺雲,似乎都受其驚擾而涌動。

  好在持續時間極短,短到了九州衆人寒意剛生,便自以爲是錯覺的程度。

  拋開錯覺,此刻常駐他們心頭的,便不是什麼嗔目結舌的錯愕,以及對邪天什麼精彩佈局的讚歎,而是險死還生的後怕了。

  因爲若邪天所言不假,在那三個沒有任何意味的時間中,他們不啻於歷經了三次真正的生死。

  「但,這也不現實吧……」

  「什麼不現實?」

  「是,我們是扛過了這三個時間段,但,但扛過之後,魔就必死了?」

  ……

  衆人面面相覷,心頭只有二字——

  「對啊!」

  「不行,我得問問邪天!」

  「哼,不用問了!」

  「爲何?」

  「因爲我知道他會如何回答!」

  「說說?」

  「幸運斬魔!」

  「噗……」

  ……

  正當衆人齊噴之時,武商卻幽幽來了一句。

  「應該,真是幸運吧,畢竟那個魔……太強大了。」

  最終,衆人的話題又回到了本質之上。

  之前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共斬數十位魔。

  魔中有強有弱,但強弱之別並不離譜。

  此次他們突然遭遇的兩位魔中,第一位還處於不離譜的範疇之內,第二位,簡直強出了天際。

  「我也不清楚。」

  即使幹掉了一直暗中窺視自己的摩霄,邪天也不知道摩霄的身份地位。

  他甚至猜測,摩霄會不會就是邪月口中的那種魔。

  不過考慮到自己和邪月之間的差距,這猜測在剛滋生的瞬間,就被他拋出腦海。

  「所以,除了邪月口中萬萬不能招惹的那種魔,這域外,還有我們不可敵之魔……」

  暗喃的邪天看向衆人,發現衆人雙眸中也流露出對此的擔憂。

  九州衆人的鬥志和心性是毋庸置疑的。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愚蠢。

  面對完全不可能抗衡的敵人,即使有邪天成功斬殺的前提,但也不代表他們還會無腦硬上。

  再者,就單純斬魔一說,如今的九州界,準確來說是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已然名副其實。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們不願再發生這種事,讓邪天一人擋在他們面前。

  然而看著衆人眼底流露的迴歸之意,邪天卻沉默不語。

  此刻的他,在思考一個問題……

  「如今的我們,算不算能真正在這片殺獄活著了呢……」

  這是他帶領九州衆人斬魔的初衷。

  沉思片刻後,他得出了答案。

  不算。

  與此同時,邪天也感受到了,衆人因他沉默不語而極速拔高的鬥志,並因此會心一笑。

  笑容,充滿自信。

  「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去,你,你真有辦法?」小樹明顯不信,「你能坑一個就算是大賺特賺了,真當別人是白癡啊!」

  邪天笑道:「他們肯定不是白癡,但……」

  「但什麼?」

  「但我……」邪天想了想,還是沒把們字加上去,「我真的很幸運啊……」

  這句話,不僅是他此時的感受,同時也是對自下界兇星羅剎殿走出至今,自己所承受之不幸遭遇的撥亂反正,更是他對血棺的濃濃感激。

  對一直在吞噬自己的血棺,邪天一開始的情感唯有憤怒。

  在發現無法反抗後,方才變爲無力。

  至血嵐界遭遇十八位封號血子,且對自己承受的被動的血宙古經有了更深一層認識後,他對血棺的情感就變成了又愛又恨又無力。

  而此時,他對血棺最強烈的情感,便是感激。

  感激的來源,不僅是活命之恩,最爲重要的,是讓他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而拋開這種情感上的轉變不說,他也清楚自己這次得到的血棺之饋贈有多嚇人。

  「活命……」

  「無色神宮……」

  「解除了佛魔一念的反噬……」

  「甚至……」

  ……

  甚至之後的收穫,似乎讓他震驚到了無法言語的程度。

  「哪怕能將其參悟一兩分,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怕是真要名副其實了吧……」

  如是想的邪天,當即起身,帶領衆人離開。

  三日後,一處血色巨山之中,邪天大手一揮,將衆人三分神魂齊齊掃入曾讓他絕望的空白之地。

  「好好感悟。」

  丟下四個字,心神所化的邪天,便邁步前行,於那片包裹自己的金紅之地旁盤坐下來。

  金色是佛途。

  紅色是魔途。

  金紅中間,便是被莫名之力包裹的,真正的自己。

  與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真正的邪天,僅僅是被莫名之力包裹,而不再是屏蔽和禁錮。

  邪天想要參悟的東西,便是這莫名之力。

  因爲他感覺,讓自己的神宮變成無色、且具有分析進而剋制魔之力的罪魁禍首,便和這莫名之力有關。

  時間流逝。

  當邪天正式開始探索自身無色神宮,以及爲九州無敵大殺四方陣尋找真正的無敵方向之所在時……

  懷揣應對之策的摩拓大手一揮,灑下了另外一片閃閃紅芒,頃刻間改變了酆崖戰地一邊倒的局面。

  這局面持續不過三日……

  「距離種魔出世的時間,提前了不少啊……」

  酆崖無數峯巔營地中最高的那座營地中,斬魔總殿內,蒼老之音一嘆,嘆出些許意外,卻也嘆出了錚鳴不休。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20
第二千四百一十五章 搞不搞笑 試探

  摩拓的迴歸,帶來了局勢的改變。

  局勢的改變,也終於讓酆崖確定此次種魔出世的時間會提前。

  而能讓域外戰場亙古不變的種魔出世時間提前了不少的意外,自然會讓斬魔總殿分外重視。

  是以,當酆崖戰地的情形,再次迴歸到之前那般人爲的勢均力敵後,斬魔總殿並未再次祭出第二套新陣,而是開始深究意外產生的原因。

  而他們能夠知曉的原因,當然是有魔能隱匿於天外無相陣中。

  這說明什麼?

  「此次意外,全由魔所致,他們開始反擊了。」

  「此乃應有之意,畢竟之前三次……」

  「也或許是,這一次出世的種魔,比之前三位更強?」

  「無論如何,此次魔的改變,似乎篤定要拿下種魔!」

  「呵,也未嘗不是他們故弄玄虛……」

  「卻是不可不防,畢竟那種魔……」

  ……

  斬魔總殿內,是一片略顯黑暗的星空。

  星空雖浩渺,但來自八方的聲音卻更爲滄桑與浩瀚。

  每個聲音,都代表著酆崖乃至整個二部的意志,當這一切彙總起來,其志、其力便強大得不可想象。

  而不可想象的來源,同時也是此次魔開始反擊的來源,便是之前三次出世的種魔,全被二部所得。

  這,同樣是此次羅剎獄派出封號血子的根本原因。

  最終,星空深處最先嘆出些許意外的蒼老聲音,開始了總結。

  「天道運轉,一環扣一環,世道亦是如此,我酆崖獨得三個種魔,力未成,對方勢先成,此次爭奪,甚難!」

  「然則,種魔之我酆崖之意義、之命運非同小可!」

  「著!雖難,酆崖上下亦勇往直前!」

  「誰若能奪下這第四位種魔,老夫做主上秉九天,爲其求取種魔之賜!」

  ……

  一句句震動星空的總結,說穿了便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尤其當這重賞連同爲星空座下的酆崖大能都怦然心動時。

  雖說這重賞之前,還冠有上秉、求取等不確定的詞彙,但有這可能,似乎已是莫大機緣所在。

  趁羣情激動時,蒼老的聲音再度唏噓開口。

  「老夫知曉,之前我酆崖雖有爭奪種魔之賜的資格,但實際上半點可能也無,酆崖內軍心不穩……」

  說到此處,其餘大能不得不出聲了。

  「種老言重了,雖說是有極個別刺頭不忿,於大局卻無甚影響……」

  「崖內俱是二部真正的天驕,尤其是那個有資格參與種魔之賜爭奪的,沒人會不識大體!」

  「呵呵,種老所言,怕指的是那個……暠吧?」

  「暠此子卻有些無賴,但若我等逼他破境,卻也未免有貽笑大方之嫌,哎……」

  「呵,天驕嘛,雖說和那些存在比不得,但暠之流冠絕此界,卻也實屬正常!」

  「但請種老放心,這一次,我等保證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

  種老聞言,似乎微微頷首以示瞭解,隨後緩緩開口道:「三位種魔,與我酆崖無緣,但這一次,老夫說什麼也要爭上一爭,諸位……」

  衆大能如何聽不懂話中真義,當即擲地有聲道:「種老放心,此次酆崖上下,必會團結一心,任他魔族手段叵測,任他葬海來勢洶洶,不奪種魔,誓不罷休!」

  斬魔總殿的聲音,便是酆崖的聲音。

  這聲音依次傳下,用不了多久,便會轉化爲酆崖軍士的行動宗旨。

  在這樣的宗旨之下,沒了更能針對魔的新陣,酆崖軍士想要穩固局面,所持底牌,便只剩不畏死之悍勇。

  於是白離戰隊,漸漸嶄露頭角。

  之前爲了將周泉等軍士變成自己斬殺邪帝傳人的刀,黍天子通過拼命業已完成。

  雖說拼命的次數遠遠大於他之預料,好在他活了下來,且成爲某座營地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如今,面臨暠之泰山壓頂般的威脅,將求生提升爲最大的黍,更是迸發出了連周泉等人都驚悚莫名的勇氣。

  這勇氣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方式,還是搶功,而呈現在他們面前的頻率,則是短短半年時間,連斬三十三魔。

  這戰績,即使放到新陣剛出之時,都足以驚動斬魔總殿……

  是以,當摩拓再次找到暠時,暠的表情並不怎麼友好。

  「你也該是魔的。」摩拓由衷地嘆了一聲,隨後卻又笑著搖頭道,「不行,魔從不同室操戈,你這毛病得改。」

  「區區在下行事,還輪不到你操心。」暠不鹹不淡說了句,瞥了眼摩拓道,「倒是我有一句話不說不快。」

  「但說無妨。」摩拓無所謂地聳聳肩。

  暠一字一句道:「與其將精力放在我身上,倒不如好好想想該如何搶走種魔。」

  摩拓失笑道:「所以你是在吃裏扒外地警告我,酆崖高層貪心不足,還想全力搶奪這第四位種魔?」

  「呵呵。」暠笑了,淡淡道,「與其說我吃裏扒外,倒不如說是你打草驚蛇。」

  「打草驚蛇?此話何解?」

  見摩拓臉上裝出來的真摯的疑惑之情,暠扯了扯嘴角。

  「若非你們故意破去天外無相陣,酆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摩拓先是一怔,旋即用飆淚的狂笑打斷了暠從容的聲音。

  笑聲中,暠的表情漸漸陰沉。

  因爲他從笑聲中聽出了比疑惑更爲真實的嘲諷。

  但他打破頭都想不明白,自己點出來的引發域外戰場局勢鉅變的導火索,爲何會讓對方瘋笑不已。

  隨後,摩拓便用一句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但我就不告訴你作爲臨別贈語,告辭。

  離開了暠的摩拓雖說不想再笑,但他依舊將笑聲保持到了再遇黍的時刻。

  第二次面對自己根本無法反抗的摩拓,殺紅眼的黍天子只是垂首靜靜看著地面。

  這比他第一次嚇得絕望要好很多。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說搞笑不搞笑……」

  「酆崖高層,竟然,竟然……哈哈哈哈……」

  ……

  當黍疑惑擡頭時……

  當害怕黍被摩拓所殺的暠陰著臉趕來時……

  摩拓終於止住笑聲,但他魔眸中的笑意,卻始終無法消散。

  「酆崖高層,竟將天外無相陣被破當成了導火索,小朋友,你說搞笑不搞笑?」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20
第二千四百一十六章 你試試 撞邪了

  摩拓話音落的時候,黍天子的心也沉如九淵之底。

  當摩拓走的時候,黍天子的心,似乎也被帶走了。

  卻又被冷著臉站在他面前的暠,給拽回了前所未有的凶地之中。

  傻子都明白,摩拓刻意飛過來,對黍天子說這一番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很有針對性的。

  針對性在哪裏?

  便在認同二字之上。

  只有當摩拓也確定,黍天子會非常認同自己的意見後,他才會如此行事。

  而二人相同的意見,卻連酆崖高層都不知曉,並導致了酆崖高層絕對錯誤的判斷。

  此事可大可小。

  小,只因大勢所趨,即便方針和宗旨完全錯誤,卻也只能硬著頭皮前行。

  大,卻能直接導致酆崖大敗虧輸,甚至一蹶不振,從此失去進軍域外的實力。

  當然,這一切在暠的腦海中只是一閃而過。

  他最在意的,還是認同二字。

  從未有所交集的摩拓和黍,怎麼可能產生交集?

  可能。

  因爲什麼?

  因爲自己。

  因爲自己什麼?

  因爲自己對黍有所覬覦,且被摩拓發現。

  而自己,又因何會與黍產生交集?

  「邪帝傳人……」

  得到這心驚肉跳的四個字後,暠便顫抖地深吸了一口氣。

  不過他的思路,也就到此爲止。

  因爲再想下去,縱然他的認知還不太可能被顛覆,但心境必然會受到影響。

  而此時面對極其難得的撬開黍嘴巴的機會,他不容自己有失。

  與此同時,魂飛天外的黍,也聽到了暠顫抖的吸氣聲。

  這讓他飛天的神魂,幾乎破散開來,也讓他停滯的心跳,如軍鼓擂動。

  「說,或者死。」

  暠的開場白很簡單,很殺伐果決,直指此時黍天子最強的。

  這四個字,宛如攻心之箭,他根本防無可防。

  眼見此箭帶來的壓力,即將摧垮他所有的反抗意志……

  噗!

  黍天子噴出一口鮮血。

  這口鮮血,噴在了暠的胸口上。

  暠並不閃躲,如淵的壓迫氣息也沒有發生絲毫改變,但他的心跳,卻急促了幾分。

  他知道,這口鮮血,便是黍天子崩潰的徵兆。

  「終於,肯開口……」

  雀躍的暗喃未落,黍天子便擡起了頭。

  這是一張極其燦爛,甚至燦爛到扭曲的笑臉。

  看到這張笑臉的同時,暠心頭的雀躍便煙消雲散。

  未等勃然之怒滋生,咧嘴大笑的黍天子便開口了。

  「你不敢,你試試。」

  早已被現狀嚇得目瞪口呆的周泉等人,聞言亡魂大冒。

  在他們的認知裏,沒有暠不敢的事。

  所以這句話,不僅真的會讓暠試試,同時也會將他們變成試驗品。

  果不其然……

  轟!

  氣勢因怒而爆發的暠,在衆軍士眼裏就變成了一頭被激怒的上古荒獸!

  嘭!

  嘭!

  嘭!

  ……

  百餘軍士,被這股勃然爆發的氣勢轟得倒飛吐血。

  待他們踉蹌起身卻駭然發現,本該更慘的黍,卻依舊站在暠的面前,距離一寸不多,不存不少。

  然而下一瞬他們才真切地看清楚,此時的黍,變成了篩子,全身上下都逸散出濃濃的聖人之力。

  「被,被廢了……」

  沙啞出聲的周泉,亡魂大冒。

  對酆崖軍士而言,修爲被廢是一件比死還殘忍、痛苦的事。

  但……

  「哈,哈……你,你果然不,不敢……」

  黍天子嘴角一邊溢血,一邊斷斷續續說著話,同時,他的笑容沒有發生絲毫變化,唯一發生變化的,是他熱切的眸光。

  似乎他和周泉想的不一樣,修爲被廢沒有什麼,重要的是,自己沒死,更重要的是,暠果然不敢下殺手。

  暠也笑了。

  這種笑,是怒極反笑。

  怒,除了來自弱者對自己的挑釁和嘲諷,更多的卻來自無力。

  因爲黍有底氣,而這底氣,便來自斬魔總殿。

  至少他很確定,自己再牛逼,於高層未弄明白整件事之前,他不僅殺不得黍天子,還必須全力保護對方。

  否則,那些對自己強留域外戰場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大佬們,會把組成他生命的每一顆微粒分解開來,再一一毀去。

  但他也不是毫無希望。

  「至少,我還能爭取一下機會……」

  如此默默告訴自己的暠,在很短的時間壓制了怒意,一手拽住還在漏氣一般的黍天子,消失在衆軍士面前。

  但下一瞬,他二人的身影便再次停了下來。

  因爲之前走掉的摩拓,此刻站在了他們面前。

  瞬間放出荒級三階道兵背嵬後,暠決絕的戰意迅速飆升。

  孰料摩拓卻嘆了口氣,看都不看暠,反倒愧疚地看向黍天子。

  「抱歉啊,我,我只是想試探一下的,沒想到……沒想到還猜中了什麼?真是抱歉啊……」

  噗!

  面對暠能燦爛大笑的黍天子,聽聞此語再也忍不住,噴出了一口集怨毒、悔恨於一體的猩紅之血。

  怨毒,來自自己悲慘的命運。

  而悔恨,則來自他一時的疏忽。

  若在面對暠時,他能竭力撇清,縱然還會遭受更瘋狂的羞辱和折磨,但至少,他還有可能擁有斬殺邪帝傳人的機會。

  而如今……

  「多,多謝厚,厚賜……」

  咬牙切齒的聲音,卻被摩拓聽出了另外的味道。

  只見他大手一揮讓開道路,真切道:「說這些就見外了,趕快回去療傷要緊,暠不是我說你,你對自己人也太……」

  「狠啊……」

  望著暠消失的方向,笑容漸漸燦爛的摩拓,失神吐出最後二字。

  他沒騙黍天子。

  那番話,他真的只是試探。

  因爲他並不知道黍天子心懷斬殺邪帝傳人的。

  但未知,並不妨礙他對邪天的定位。

  連酆崖戰地穩定的局面,都會被邪天輕輕改換,將邪天當成任何人最在乎的事,都很正常。

  唯獨超乎他預料的是,面對自己的試探,黍天子竟會產生不打自招的反應,從而暴露無遺。

  「呵,邪天……」

  「可惜我沒空啊……」

  「只希望,他們能有空……」

  「願你真有機會碰到有空的他們,否則……」

  嘆了口氣,摩拓掉頭返回,並凝重嘀咕出後半句話。

  「否則你肯定是死在了羅錚手裏……」

  羅錚的蹤影,是對剛剛膠著的局勢的又一次強力衝擊。

  哪怕他還未真正進入酆崖戰地。

  面對這種衝擊,首先做出反應的,自然是有所感應的葬海血子。

  在感受到強大到無法想象的精血氣息後,他們本就瘋狂的殺戮、搶魔之態勢,就變得更爲瘋狂。

  緊接著做出反應的,便是魔。

  即使有著將羅剎獄逼得不得不與另外一片寰宇融合的大優勢,在羅錚二字出現後,魔尉之下的魔也不得不開始收縮。

  同時,負責引導、掌控整個域外戰場的魔尉,也開始了匯聚,等待著羅錚的出現。

  但沒人知道的是,此時羅錚走向酆崖戰地的姿態,堪稱一步一回頭。

  走一步,他便忍不住回頭瞅上一眼。

  最終,當他走到酆崖戰地的邊界時,這種姿態方才不復存在。

  「撞邪了……」

  揉了揉痠痛的脖頸……

  略帶憋屈嘆息一聲……

  羅錚抖擻精神,斬卻了那一段不堪的記憶,帶著剛出葬海時的瀟灑,踏足酆崖。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20
第二千四百一十七章 這個 怎麼可能?

  撞邪了三個字,很好地詮釋了羅錚與邪天這一戰的主要內容,以及羅錚的戰後感。

  和自己相同水準的血宙古經。

  甚至在自己徹底爆發後,還能繼續提升至相應水準的血宙古經。

  雖說雙方的血宙古經,因爲這種相當的水準沒有對彼此產生什麼作用,近乎相互抵消,但換一種說法——便是和魔尉戰鬥,都不可能抵消。

  這事兒要放到一般的封號血子頭上,甚至可以把血子嚇得神魂錯亂。

  然而,來自邪天血宙古經的強烈衝擊,卻還不是讓羅錚掉頭就走的根本原因。

  比之更令人驚悚的,是針對他之精血之力的,宛如天敵般的剋制。

  血宙古經所利,卻還是羅剎後天修行所成。

  但羅剎的根本——精血之力,九成靠先天,剩下的一成,方才是機緣,以及羅剎獄獨有的血池所賜。

  而先天二字,又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精血之力,便是羅剎最爲本質的存在。

  魔再強,魔尉再強,也不可能在精血之力的層面上,對羅剎形成天敵般的碾壓。

  而邪帝傳人,卻通過一座羅錚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且無法窺視的無色神宮做到了。

  這樣的戰鬥,很有一種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感覺。

  而回憶起戰鬥中邪天那茫然的表情……

  他也覺得對方和自己一樣懵逼。

  如此一想,羅錚就認爲自己的撤退,並不意味著輸或者失敗。

  至少大家在懵逼的道路上,是並肩而行的。

  而這,便是他能再度瀟灑步入酆崖的原因。

  這樣一尊能在談笑間猜測會有多少魔尉圍攻自己的羅剎超級強者的出現,即使尚未爆發出與之匹配的絲毫氣勢,便讓域外戰場的酆崖戰地有感。

  整個戰地的空氣,似乎都開始凝縮,並讓身處其中的酆崖軍士產生了莫名的緊張感。

  可惜唯一能夠堪破這緊張感的暠,卻帶著修爲盡廢的黍天子離開了域外戰場。

  此刻,二人正站在酆崖無盡峯巔中的最高峯峯腳。

  單單是這座峯巔的高度,便能讓黍天子產生仰止之情。

  「斬,斬魔總殿啊……」

  虛弱卻斷斷續續的話音中,沒有了狀若瘋癲的傻笑,沒有了怨毒悔恨的切齒,有的,除了仰慕,便是敬畏。

  這種語氣,讓暠十分不舒服。

  彷彿最需要來到斬魔總殿的不是自己,而是黍天子。

  「有夢想,真好。」

  所以,這便是暠對黍天子的迴應。

  迴應充滿了譏諷,黍天子卻似未聽出,艱難地點頭笑道:「是,是啊,有夢想,真,真好……暠大人,我們上去麼?」

  「上去,也是需要資格的。」暠淡淡回了一句,揚手將跟隨自己數千年的,略帶些許金色的軍符拋向峯中。

  黍天子看著軍符上閃爍的金,下意識問道:「爲,爲何暠大人的軍符……」

  「這也是資格。」

  即使此事乃酆崖最頂尖的機密之一,此時,暠卻無隱瞞之心。

  「爾等斬魔,只能獲取軍勳,到了我這種層次卻另有賞賜。而這賞賜比起軍勳兌換的機緣,強大千倍不止。」

  黍天子眸光熱切:「不知是何賞,賞賜?」

  暠閉上了雙眸,良久復睜,且注視黍天子,笑著說道:「不告訴你。」

  雙方的交鋒,到此告一段落。

  沒入峯中久久沒有反應的金色軍符,突然乍亮,從上而下射出一道金光,化爲一條金色芒橋,狀似接引二人登天。

  「走吧。」

  暠拉著黍天子登上金橋,一步一步緩行而上。

  緩行,是一種代表對斬魔總殿敬畏之心的態度,卻也是避免自己被金橋周圍無盡殺伐暴起幹掉的通行證。

  經常近處營地的黍,此刻只覺周身被億萬尖針狠刺。

  而這,還是他在被暠庇護的前提下產生的。

  是以他根本無法想象,沒有金色軍符的自己,即使能進入斬魔總殿所在的高峯,可能剛剛擡腿,變回被億萬不可擋的殺伐化爲虛無的存在。

  好在二人雖緩行,但金橋也在同時收縮,且爲二人提供了數倍入峯之速。

  一刻多鐘後,金橋消弭,二人雙腳落於實地,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空空如也的一座營地。

  相比自己所處的營地,斬魔總殿所在的營地龐大了數十倍不止,其內設施一應俱全,唯獨沒有軍士來往走動。

  剛想憑藉殘存的氣機感應去感受的黍天子,便被感應開始瞬間充斥於心神中的無數到沖天氣息,反噬得吐血連連。

  「哼!」

  一聲重哼乍響,黍天子氣息萎頓,但強加在他身上的反噬也瞬間消失。

  「斬魔總殿,不可輕入,暠,爲何帶此人擅闖!」

  此時的暠,臉上的淡然已被恭敬所取代,只見他拱手垂頭道:「只因暠發現一件詭譎之事,似與引發酆崖戰地鉅變有關,是以……」

  「此人修爲,是被你所廢?」

  強如暠,此刻心中也不由微顫,卻毫不猶豫回道:「是,我……」

  「進來!」

  時空流轉間,二人在一片迷炫中來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此地黑暗,強如暠都無法視物,而黍天子在這樣的黑暗中,更是有一種迫不及待將自己的一切完全暴露,用以填充黑暗的衝動。

  「說!」

  暠當即開口道:「引發酆崖鉅變的,是魔破天外無相陣,但那個魔,極有可能是被人所假扮,此人便是二部追殺已久未果的邪帝傳……」

  話音未落,時空再次流轉。

  這一次,二人終於有資格踏足斬魔總殿內的那片星空。

  星空浩瀚。

  讓人迷醉。

  二人也無需再開口。

  因爲迷醉間,二人心頭的所有祕密,已經被星空內的大能悉數得知。

  但得知之後,卻是一段時間的靜謐。

  靜謐中,除了思索的味道,似乎還有著淡淡的詫異。

  「邪帝傳人?」

  「邪天?」

  「被二部遠古宗門追殺,逃入羅剎獄,又從羅剎獄進入域外戰場?」

  「嗯?兩百多年前,引發葬海酆崖完美合作……」

  ……

  從黍天子心中得到的邪天之情況,尚在衆大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但……

  「假扮魔?」

  被衆大能恭敬稱爲種老的人嘆了口氣。

  「這個,怎麼可能……」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20
第二千四百一十八章 暠大人 去送死

  對斬魔總殿來說,種老的這句嘆息,幾乎就等同於九成九的定論。

  是以,從迷醉中清醒的暠,只覺心頭髮慌,冷汗四溢。

  因爲這句嘆息,同樣也對他的胡作非爲下了定論。

  胡作非爲也就罷了,畢竟是酆崖最頂尖的軍士。

  這樣的軍士,整個酆崖加起來也不足百數,是以相比尋常軍士,暠是有胡作非爲的資格。

  但胡作非爲到斬魔總殿這一層次後,便不可饒恕了。

  是以,浩瀚的星空之中,沒有一絲怒意的出現……

  不過僅僅是自己幻想而出的,來自衆大能的虛妄怒意,便讓暠在顫抖中跪了下來。

  就在此時……

  「回稟大,大人,我親眼所,所見,邪天他憑空揮,揮手,放出一具被,被魔焰包裹的軀體……那,那軀體,離,離他兩尺不,不到……」

  黍天子開口了。

  暠猛地擡頭看向對方。

  但剛看一眼,他便強忍震驚垂下頭去。

  他明白了。

  黍天子不是在救他,而是自救。

  因爲連他都死了,被廢了修爲的黍天子,肯定也會成爲他的陪葬品。

  又是少頃的靜謐之後,一道星光從星空深處冒出,落在了黍天子的頭頂之上,似乎激發出了什麼莫名的東西,而這莫名的東西在黍天子頭上漸漸縈繞出了他方才所言的一幕。

  這一幕中的情形,和黍天子所說的並無二致。

  而這樣的情形,讓衆大能靜謐了更長的一段時間。

  「看來,是有可能……」

  種老再度開口,聲音平靜。

  但其他的大能似乎聽出來了,聲音中之所以沒有震驚和不可思議,只因種老已經將震驚和不可思議,轉化爲了平靜。

  而這種平靜,同樣可稱之爲凝重。

  畢竟和魔互懟了無盡歲月的他們,聽說過甚至見過人變成魔的,卻從沒聽說過有人能假扮魔的。

  這二者之間的差別,別說他們,便連魔都無法接受。

  而正當他們因這匪夷所思的驚悚陷入沉思時,另一個念頭倏然冒出,且讓他們微微一愕……

  「那之前我們猜測的……」

  又是一片默然。

  能夠主導酆崖無盡歲月的他們,不會爲了面子而堅持自己的錯誤,也不會因爲被打了臉而惱羞成怒。

  但如今他們面對的,是對自己之前的猜測,以及因猜測而出現的所有佈局的全盤否定!

  這,同樣是他們未曾經歷過的,在戰略上的嚴重失誤。

  隨後,便是衆大能之間長時間的凝重討論。

  「我們的出發點,完全錯了……」

  「是這個邪帝傳人,導致了酆崖戰地鉅變,不是魔!」

  「那這就說明,魔根本沒有什麼變化……」

  「而我們,放出了新陣,從而逼魔也開始應對……」

  「所以,魔沒什麼佈局,是我們表現得太過急切衝動……」

  「由此導致的,卻是……」

  ……

  「還好。」

  當憂慮開始於星空中滋生時,一直沉默的種老再度開口,聲音中似乎還帶著笑意。

  「種魔,反正是我們志在必得的,用力過猛也沒什麼不好,只要應對得當,可以挽回……」

  衆大能於沉吟中緩緩點頭。

  種老說的沒錯。

  但應對得當四個字,便意味著酆崖需要付出更多。

  不過相比全盤否定帶來的巨大挫敗,這額外的付出他們完全能夠接受。

  「所以計劃不變,也不可再變。」

  衆大能再次點頭。

  棋局越大,越不可輕動,更何況如此龐大的佈局必然會牽一髮而動全身,任何輕微的一絲改變,其帶來的一連串不可測的影響,或許都會造成整個佈局的動盪。

  「至於這個邪天……」

  終於聽到自己最想聽的詞彙,暠頓時衝破了自己想象而出的大恐懼,喝道:「暠願出手,將其斬殺!」

  「呵呵,」種老笑了笑,少頃道,「但找到邪帝傳人,殊爲不易。」

  「回稟大人,此人……」

  「你便是因爲求浩命石而不得,所以才廢去他修爲的吧。」

  暠身軀一顫,趕緊伏地顫聲道:「暠知罪……」

  「這個邪帝傳人,雖然修爲不行,但一身詭異,確實值得你出手。」種老說了一句,隨後聲音變淡,「但這不是你對同袍出手的理由。」

  聽聞此話,衆大能中有人忍不住開口道:「種老,暠也是……」

  「酆崖,不是靠某個誰誰誰撐起來的。」種老淡淡打斷,「廢同袍修爲,不啻於同袍相殘,按酆崖之律,當如何判決?」

  衆大能沉默少頃,終於有人開口道:「按律,化之。」

  聽聞此言,暠全身巨顫,卻靠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著不崩潰。

  「嗯……」種老微微一頓,「不過此事,暠卻有功,雖說不能功過相抵……」

  「種老,不如讓暠出手斬殺邪帝傳人?另外,」似乎有大能指了指黍天子,「讓暠儘量補償此人?」

  沉默少頃,種老淡淡道:「可。」

  話音落,一點星光再次射出,直落如蒙大赦的暠手中。

  「此乃浩命石,去吧。」

  「多謝諸位大人!」

  暠來不及狂笑,也根本沒心情朝黍天子丟去極盡譏諷的一眼,便帶著種老賜下的浩命石離開了星空。

  是以他也未曾看到,黍天子平靜的面容。

  這種平靜,不是認命的絕望,真的只是平靜。

  「哎……」似乎因爲這種平靜,讓種老又嘆了一口氣,「入酆崖兩百一十五載,以命相搏,搶功近百次,斬魔七十六首,你,很不錯。」

  黍微微一笑,艱難拱手,恭敬回道:「謝大人誇獎,黍自當奮勇向前。」

  「甚好。」種老微微頷首,又道,「兩百一十五載,你建功無數,博得白離之名,卻無絲毫犯紀之舉,雖說用心不純,卻也志在斬殺邪帝傳人……」

  短時間的沉默後,他又嘆道:「也罷……」

  罷字落,星光再落黍天子身軀,宛如逆天改命,不僅須臾之間將其修爲盡復,似乎更爲其增添了億萬修士夢寐以求的一種莫名的魅力。

  這種魅力,甚至讓某位大能忍不住苦笑道:「種老,這……」

  種老卻不接話,反而淡淡道:「將軍符取出。」

  大機緣降臨,黍卻還能保持相當的平靜,聞言當即取出軍符,雙手奉向星空。

  「再賜你誥命之賜,能助你得天道眷顧,從此修行一日千里,甚至有可能悟得曠世神通。」

  眼見自己的軍符之上,也多了一點類似暠的金色,平靜的黍終於變色,毫不猶豫雙膝落地。

  「誓死爲酆崖戰!」

  「好。」種老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欣慰,「此去域外,你必將如虎添翼,希望有朝一日,你亦能與暠並肩而行,去吧。」

  「多謝大人,黍必將不負大人今日所賜!」

  黍天子面色堅毅地轉身,正要離去,忽而腳步一頓。

  「你還有何事?」

  黍天子猶豫少頃,再次半跪道:「回稟大人,黍請求斬殺邪帝傳人!」

  正要感慨黍之好運的衆大能聞言,面色當即一冷。

  「混賬!」

  「得寸進尺麼!」

  ……

  種老也微微皺眉,淡淡道:「我已命暠前去行事。」

  黍天子猛地擡頭,凝視星空,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說出了一句話。

  「暠大人,是去送死的!」
liwanhua1234567 發表於 2019-6-27 08:20
第二千四百一十九章 黍之思 黍之騙

  因爲黍天子的一句話,這片浩瀚的星空沉寂了許久。

  此次的沉寂,帶著隱怒。

  只是修爲被廢,卻能得種老連續兩次出手,一次讓黍天子修爲盡復,有了追逐暠的資格,一次讓黍天子跳出了域外戰場的血肉磨盤,甚至勉強擁有了站在棋盤旁觀棋的資格。

  在衆大能看來,得到如此機緣的黍天子,不會再懷怨毒之心,不會再覬覦斬殺邪帝傳人的功勞,會將畢生的一切,都奉獻給酆崖。

  孰料僅僅是一次轉身,黍天子就將他們淡淡的期待給掀翻,並將令他們厭惡的慾望,用如此噁心且醜陋的方式,暴露在自己面前。

  慾望也就罷了……

  領命去斬殺邪帝傳人的暠會死?

  下令讓暠去斬殺邪帝傳人的種老,心裏會沒點兒什麼數?

  危言聳聽!

  怒由此始!

  這可不是暠那種靠自己幻想出來的怒。

  僅僅是無數星辰因怒而產生的顫抖,且因顫抖降下的星輝,便讓黍天子如遭凌遲之苦。

  但他臉上不見惶恐與心虛,唯有平靜。

  「爲何?」

  因爲這種平靜,微微蹙眉的種老淡淡開口,讓因怒而顫的星空恢復了平靜,同時也讓黍天子有了開口說話的能力。

  這一瞬,黍天子全身上下方才冒出密密麻麻的細密血珠,剛剛恢復的修爲氣勢,也頹喪不堪。

  但他的聲音,卻十分平靜,沒有一絲顫抖。

  「那個叫摩拓的魔,來對我說那番話的唯一理由——只因他也想殺邪天!」

  種老聞言,眉頭又是一蹙,緩緩問道:「你爲何會得出如此結論?」

  「回稟大人,我不知道。」黍天子靜靜道,「但我知道,除了這個原因,再無解釋他如此詭異行事的理由,再者……」

  「再者又如何?」

  黍天子想了想,輕輕道:「邪天能夠假扮魔,最該關心此事的應該不是我們,而是魔吧……」

  衆大能聞言,頗有一絲恍然之感。

  不能說他們連黍天子能夠想到的都想不到,只因他們即使會因爲所看到的邪天而覺不可思議,但相比其他大事,思考邪天的優先度,明顯小得多。

  「是以,他能說出假扮之事,必然是清楚邪天,甚至和邪天接觸過的,燃接觸的結果呢?結果便是邪天沒死!」

  「嗯……」種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說。」

  「再加上酆崖鉅變引發的域外局勢變化,又或者是其他原因……」黍天子將自己心頭的思路完全道出,「我推斷,那個摩拓之所以對我說那番話,除了提醒暠大人我所掩蓋的祕密,更多的……」

  「是他想借我們的手,除去邪帝傳人。」

  被打斷的黍天子,當即俯首貼地,恭敬道:「大人高見。」

  星空,又是一段時間的靜謐。

  隨後,種老的笑聲淡淡響起。

  「黍?」

  「正是屬下。」

  「你很不錯。」

  「大人謬讚,屬下惶恐。」黍天子聲音微微一頓,隨後擡頭道,「回稟諸位大人,我與暠大人,宛如螢火與皓月,然而單就邪帝傳人,我認爲自己……」

  「這件事,已經不是你所需要考慮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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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老淡淡打斷黍天子的自薦之語,緩緩道:「老夫或許會輕視邪帝傳人,卻不會輕視身爲魔尉的魔,是以……是以你雖有自信,老夫卻不會再讓你赴險。」

  黍天子心頭一緊,急忙道:「大人,屬下……」

  「比起斬殺邪帝傳人,」種老輕輕一笑,「老夫更看重的是你這個人,如今你連得兩大機緣,正該龍騰虎躍,若就這般身死道消,孰爲不智。」

  「多,多謝大人厚愛。」黍天子暗歎一口氣,隨後認真道,「既如此,那便麻煩諸位大人提醒一下暠大人,以免他遭邪帝傳人的算計。」

  「這個黍……」

  待黍天子離去,星空之中,不知哪位大能欲言又止。

  「四平八穩,處事老道,資質……也還不錯。」種老一句話,將這位大能欲言又止所體現的可能性做了確定,隨後淡淡道,「這便是殺才和帥才的區別。」

  「種老言之有理。」

  「那此人……」

  「索性趁此亂局,授其重任,將他磨礪一番……」

  「會不會有揠苗助長之虞……」

  ……

  種老沉吟少頃,搖頭道:「此子修爲差強人意,還需苦修一段時間,否則於酆崖沒有立身之本,再則……邪帝傳人,或許還是要他出手。」

  衆大能聞言,頗爲疑惑。

  他們能賣種老一個面子,讓黍有進入酆崖高層的機會,但……

  「莫非種老真的認爲,暠此去會失敗?」

  「這實在是……」

  「除非是老牌道祖,誰又能殺暠?」

  「更何況,那個邪帝傳人,如今頂多……成就聖人果位……」

  ……

  「修爲,智慧,心性……」種老的聲音似乎因失神而有些滄桑,「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邪帝二字。」

  衆大能聞言,心中一緊。

  他們之中有自上古後成就道祖果位的,亦有從上古活著走出的。

  無論是哪種,他們對邪帝二字都有著深刻的認知。

  然而邪帝再強,強到號稱萬古第一大帝,甚至需要主宰這片寰宇的九天聯手,外加諸般大帝方能擊殺……

  但邪帝是邪帝,邪帝傳人,是邪帝傳人。

  是以他們無法理解,種老對邪天的這種重視。

  就在此時,種老的思緒似乎從古老的記憶中迴歸現實,並道出了讓衆大能十分茫然的原因。

  「邪帝,也曾殺過魔的……」

  而茫然二字,也是此刻暠的感受。

  身懷無法從黍天子身上得到的浩命石,暠是無比激動的。

  這種激動,因爲黍天子的多半阻撓,已經超過了他對斬殺邪帝傳人這件事的本身。

  卻也正因如此,拿著浩命石的暠,此刻十分茫然。

  「浩命石,互爲一體,感應邪帝傳人之所在……」

  失神呢喃出浩命石功用之所在的暠,茫然四顧。

  因爲他的浩命石,根本感受不到絲毫邪帝傳人的氣息。

  這是完全不符合浩命石功用的現實。

  茫然了許久,暠的面色漸漸陰沉下來。

  「黍……」

  他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自己又被黍天子給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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