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言情] BOSS級打臉專業戶[快穿] 作者:蘭桂 (已完成)

 
BabOdin 2019-6-27 21:34:39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90 161440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23:42
第300章 攝政王(加更)

  墨雲聽著慘叫聲消失了,猜測太后已經放弃審問他們了。她把剛寫好的紙條放進銀簪中戴好, 趁安慈宮正亂, 換了身小宮女的衣服快速翻墻而出,將紙條交給一個輪值的侍衛傳了出去。那侍衛也是徐子凡在宮中的勢力之一, 他一出宮就前往王府後墻,鑽狗洞去找了徐子凡。

  紙條上寫著:太后設賞花宴帝後相見 對帝心腹動刑有死傷將除文

  徐子凡已經習慣了暗三這些小紙條,當即命德安放出消息, 將太后已經知曉芙蓉的事傳給那些小姐、夫人們, 重點說明皇帝執著於芙蓉反抗太后,太后無法只得挑人和芙蓉打擂臺。他傳消息都是很隱蔽的, 讓知道消息的人都覺得只有自己或只有幾個人知道這個秘密,該達到的效果都達到了, 還將當事人都蒙在鼓裡, 這是利用了天時地利與人和,將所有人的心理都掌握住了, 這個計劃和他之前鑽研的心理學密不可分。

  至於太后對皇帝的心腹用刑,這絕對是當局者迷, 太后順風順水太久了, 都忘了她兒子已經是皇帝, 不是那個聽話的小孩子了。這不用他做什麽,皇帝回宮必定大怒,必定會和太后爆發第一次爭吵, 不管結果如何, 他們之間搖搖欲墜的親情要徹底墜落了, 且會摔出巨大的裂痕,無法修復,極好。

  還有一件事讓徐子凡有點意外又隱約感覺在意料之中,暗三這麽快就能布局除掉文嬤嬤,相當於砍斷太后的臂膀,這比他當初派暗三去的時候所預想的要好太多了。但這段時間暗三的所作所爲,讓他覺得暗三做出什麽來都不奇怪,說不定哪天她會告訴他,她已經把太后所有勢力都鏟除了。他想就算那樣,他都不會驚訝,這就是一個戰力無上限的女人。

  現在有暗三在宮裡,徐子凡對宮裡的事十分放心,完全可以專注於對朝堂的勢力滲透了。他批閱著奏摺,找出兩個需要外調官員的空缺。明日朝堂上皇帝定然心情極差,如果他再添一把火,强硬地把皇帝兩個心腹送走,皇帝不能對他發火,想必就要把這火發到太后身上去了,而太后失去文嬤嬤,自然也憋著一股火,到時他們母子說不定會進一步决裂。

  徐子凡勾勾唇,選兩個皇帝最想提拔的人寫在了奏摺上,突然覺得,他其實挺有做反派的潜質,氣人這種事,他天生就極擅長。也許這次,該像那次渣爹一樣,把他們活活氣死。

  宮內宮外的天都在變,而沉迷溫柔鄉的皇帝還對此一無所覺,甚至因心情壓抑在芙蓉的宅子裡多待了一個時辰,直到宮門快下鑰了才匆匆回宮。芙蓉察言觀色一流,又會哄人,皇帝到宮門口的時候嘴角帶笑,還在回味芙蓉的軟玉溫香,同小順子感慨:「若能宿在芙蓉那裡就好了。」

  小順子笑道:「皇上您萬金之軀哪能宿在外頭啊,還不如把芙蓉姑娘接進來,安排個離您近的宮殿就成了。」

  皇帝嘆了口氣,「你就是個蠢的,這事哪有你想的那麽容易?」

  小順子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道:「奴才腦袋不靈光,只是覺得皇上是天下之主,想安排個人還不就一句話的事,誰能攔著您啊,皇上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了,奴才能伺候皇上,肯定是幾輩子修來的福。」

  皇帝笑出聲來,「你說的對,朕乃天下之主,有什麽不能做的!」

  小順子垂下眼遮住眼中的笑意,他故意泄露的消息想來已經被太后得知了,他可不覺得他們出宮這麽久,太后會什麽也不做。等一下皇帝就會知道他這個皇帝還真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要安排芙蓉,有太后那座大山在前頭擋著呢!

  皇帝剛進宮門,還沒走兩步就被太后身邊的太監攔住了,「皇上,太后娘娘請您去安慈宮。」

  皇帝臉色驟變,疑惑道:「太后叫你在這裡等朕?她如何得知朕出宮的?」

  太監低著頭,「奴才不知,奴才只是奉命在此等候皇上。」

  皇帝心裡發虛,有些慌亂。這是他第一次背著太后做太后不喜之事,如今被發現了,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但他立刻就想到方才小順子的話,他才是天下之主,太后派人在宮門口等他是什麽意思?要當他是孩童教訓不成?他堂堂皇帝還不能出宮了?

  想到這,皇帝莫名的底氣又足了起來,冷聲道:「朕先換了衣服再去,你且回太后一聲,朕稍晚去看她。」

  太監爲難地跪到地上,「皇上,太后娘娘有令,請皇上一回宮就去安慈宮……」

  「放肆!」小順子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將他踹倒在地,斥道,「你敢違抗皇令?」

  太監嚇得急忙跪好磕頭,「奴才不敢,奴才不敢,請皇上恕罪!」

  皇帝冷哼一聲,不再理會他,徑自回了自己的寢宮。可他換衣裳的時候却發現貼身伺候的人沒在,而且是都沒在,連大總管都不知道哪裡去了。他疑惑地問了一句,小宮女就回說他們都被文嬤嬤找去了安慈宮,具體是爲了什麽就不清楚了。

  皇帝當即變了臉色,大步出門碰見換好太監服的小順子,冷聲道:「備攆,去安慈宮!」

  小順子應了一聲,往四周看看,還疑惑道:「乾爹怎麽沒在?」

  「他們都被太后帶走了,哼,朕倒要看看太后想做什麽!」皇帝對太后此舉極度不滿,臉上隱現怒色。

  小順子驚訝道:「都被帶走了?但是我剛才還看見春蘭和夏蓮在那邊……」

  「什麽?」皇帝皺起眉,春蘭和夏蓮也是他的近身宮女,雖然他親自培養的心腹中沒有她們,出宮的事也沒叫她們知道,可其他近身服侍他的人可都被帶走了,她們兩個怎麽就漏下了?

  接著小順子的臉色就白了,「皇、皇上,今日出宮前,春蘭同奴才說過話,如今想想,她該不會是跟人亂說了吧?可奴才發誓沒泄露皇上您的事啊。」

  皇帝眯起眼盯著他,聲音冷到極點,「你將你們二人的對話一字一句地說出來,不得有半點隱瞞,否則,當心你的腦袋!」

  小順子撲通一聲跪地,磕了三個頭才焦急地將春蘭和他的對話說了一遍。他當時可是裝傻充楞了,沒被春蘭套出一句話,但春蘭那拐著彎的套話意圖在皇帝有所懷疑的情况下就太明顯了,春蘭就是太后安插在他身邊的釘子!怪不得他前脚剛走,太后立馬就抓了他的人,定是春蘭去通風報信的!至於夏蓮,既然太后沒抓,恐怕也和春蘭一樣是釘子。

  「去,把她們兩個給朕抓起來,送到慎行司動刑。朕要知道,她們是誰的人,向外泄露過什麽消息,今日在朕走後,她們又見過誰!」皇帝下完命令,一甩衣擺,上了龍攆,直奔安慈宮而去。

  小順子急忙叫侍衛去抓春蘭和夏蓮,然後追上龍攆跟去。結果一見到太后,他還沒行禮,太后就指著他喝道:「把這膽大包天的東西給哀家拉出去,杖斃!」

  立馬就有兩人上前要抓小順子,小順子臉色慘白,皇帝怒道:「朕看誰敢!母后,你帶走朕身邊的人,又要杖斃小順子,這是要做什麽?」

  太后站了起來,「做什麽?皇帝難道不知?這幫狗奴才迷惑君主,引你出宮,至你的安危於不顧,全都該死!」

  皇帝臉色更加難看,「那些被母后帶來的人難道都被杖斃了?」

  「是又如何?哀家看你是被他們迷了心,事到如今還執迷不悟,難道你還想讓這等狗奴才在你身邊伺候?」太后冷眼看著他,嚴厲地道,「你到底出宮做什麽?有什麽重要的事要三天兩頭的出宮?」

  皇帝按住小順子肩膀不許別人動他,冷著臉道:「太后這是在審問朕?是不是若朕的回答不合太后心意,太后就要連朕也一起杖斃了?」

  這話太誅心了!太后瞪大眼看著他,震驚道:「你說什麽?!你……」

  「朕如何?朕乃是皇帝,不是太后的小猫小狗,怎麽朕連出宮的權力都沒有?還是說,太后隻將朕當做提綫木偶,不容許朕做任何太后不喜之事,連朕的人也能說打殺就打殺?」

  「你……你、你……」太后腦中暈眩,踉蹌了一下。

  文嬤嬤忙扶她坐下,焦急道:「皇上,主子她只是擔心您的安危呀,您……」

  「住口!朕同太后說話,何時輪到你個狗奴才插嘴!」

  文嬤嬤嚇了一跳,她兒時就跟在太后身邊,看著皇帝長大,從前皇帝都給她三分顔面,現在竟叫她「狗奴才」,周圍那麽多宮人看著,她顔面盡失,却又反駁不得,只能跪地認錯,「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太后緩過來指著皇帝怒駡,「你真是長本事了,哀家日夜爲你操心謀算,你倒好,沉迷玩樂不理政務,哀家就算爲你布好了局,也要被你毀了!你說,你到底出宮去做什麽?到底有什麽事勾著你出去這麽多次?」

  皇帝心中壓抑,冷冷地道:「你終於說真話了,在你心裡,朕就是一灘爛泥,朕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你,都是你謀來的,朕就一無是處,只會給你惹麻煩,你可是這般想的?」

  不等太后開口,皇帝又道:「朕的人在何處?朕立刻就要見到他們!」

  太后看著面前陌生强勢的皇帝,突然發覺有什麽東西變了,早就變了,在她毫無察覺得時候。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23:42
第301章 攝政王

  待皇帝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大總管等心腹,又得知有幾個已經死了, 自然更是怒火衝天。

  打狗還要看主人, 太后這般隨意地打殺他的奴才,根本就是輕視他, 沒將他放在眼裡。否則要處置他的奴才怎麽會不過問他?要是讓太后打殺徐子凡的人,看太后敢嗎?!

  近日一點點積累的嫌隙在這一刻被無限擴大,皇帝看太后的眼神冷漠極了, 咬牙怒道:「朕的人, 朕要處置自會處置,不勞太后費心。朕要做的事, 也沒人能阻攔朕,太后今後還是好好保重身體, 莫要再把朕當做孩童看待。朕還有政務處理, 太后休息吧。」

  皇帝說完就走,叫侍衛把他的人都抬了回去, 小順子自然也帶走了。太后喊都沒喊住,又不能强硬地跟皇帝對上鬧得太難看, 只能掀翻桌子大發雷霆, 倒黴的是殿內所有伺候的宮人。

  她的手都在抖, 滿腦子都是皇帝的冷言冷語,他甚至「母后」都不叫了,一口一個「太后」來戳她的心。偏偏掌控權力是她親自教他的, 利用攝政王這恩師也是她親自教的, 她教的這些東西全是利益至上, 完全沒有重情重義,她到如今才發覺,兒子把她也放在利益的天秤上衡量了,兒子同她疏遠了。

  太后回到寢宮,疲憊地躺在床上,頭痛欲裂,怎麽都想不通皇帝是何時變成這樣的。她細細想著這段時間皇帝的變化,反常的只有皇帝出宮這件事,她叫來文嬤嬤,吩咐道:「用我們所有能用的人,一定要查到皇帝在宮外做什麽,要查得清清楚楚。皇帝是哀家的依靠,哀家决不能讓他同哀家離心,哀家要你立即找出原因,哀家好對症下藥。對了,賞花宴也要快點辦,今日宮裡的事都給哀家瞞好了,嘴不嚴的都處理掉,不許泄露出丁點消息。後位之事也許是哀家與皇帝和解的臺階,不容錯漏。」

  「是,奴婢遵命,主子您好生歇著,放寬心,奴婢這就去辦。」文嬤嬤應下後風風火火地出去辦事了。她最喜歡幫太后辦這些事,辦得越多,太后就會越信任她,越倚重她,且處理人這種事對她最有利,每到這時,她就可以排除异己,將不喜歡的宮女太監鏟除掉,讓所有宮人知道她的權威。敬她、怕她。

  文嬤嬤辦事還是很利落的,很快就安排好人手在宮內外調查這段時間的异常,要查清皇帝在宮外幹什麽。然後她趁天黑,帶著幾個心腹,將得罪過她或嘴不嚴不可信的一些宮人逐個帶走。堵了嘴弄到荒廢的院子裡勒死投入枯井。

  這不是第一次了,所有宮人都門窗緊閉,生怕被文嬤嬤注意到。他們也不好奇外面的事,聽到動靜都鎖在被窩裡,祈求自己不要被除掉。

  墨雲也聽到了動靜,且她也在文嬤嬤要鏟除的名單中!

  她令文嬤嬤感到了威脅,一直想抓她把柄却抓不到,這次是個絕佳的機會,就算弄死墨雲,太后也顧不上管這種事。對徐子凡,只說墨雲害了風寒沒熬過去就成了,誰會特意關注一個宮女呢?

  文嬤嬤做這種事熟練得很,正巧墨雲房門沒上鎖,他們直接進去,順利地帶走了墨雲,幾乎連聲音都沒出。墨雲象徵性地掙扎著,也沒發出什麽聲音,一路觀察路上的情况,被帶到了一個廢弃的院子裡。文嬤嬤大概是有些得意,還親自跟來,扯掉墨雲嘴裡的破布,嘲諷道:「你這張巧嘴,不知到了地府能不能討閻王歡喜啊。」

  墨雲驚慌失措地看向四周,「你幹什麽?你憑什麽抓我?我什麽都沒做。」

  文嬤嬤上前一步,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笑,「在這安慈宮,我說你沒錯你就沒錯,我說你錯了你就錯了,懂嗎?」

  墨雲已經觀察完了周圍的情况,這裡只有他們幾個人,除了她和文嬤嬤,總共四個太監、兩個宮女。其中兩個太監押著她,兩個太監剛剛勒死一個小宮女,兩個宮女在把那小宮女的屍體搬到井邊扔下去。這六人就是文嬤嬤的心腹了。

  墨雲抬起頭,驚慌的神情一收,整個人就從懼怕膽小的樣子變得冷靜鎮定,不等文嬤嬤詫异,她雙手一翻,使巧勁兒掙脫兩個太監的鉗制,摘下塗抹毒^藥的兩顆珠花就塞進那兩個太監口中,然後掐著文嬤嬤脖子向前衝出十幾步,衝到了剩下的四人身邊。

  身後兩個太監吐出珠花想要追過來,才跑兩步就捂著肚子噴出血來,瞪大眼栽倒在地上,已是斷氣了!

  那兩個宮女尖叫一聲,驚慌要跑,墨雲一脚踹斷文嬤嬤的腿,轉身拔下銀簪劃破一個宮女脖子上的動脉,將其推入井中,又追上另一個宮女,用銀簪刺入其心口和脖子,然後丟開她飛快地回轉奔向文嬤嬤。

  剩下那兩個太監自然是正扶起文嬤嬤往外跑,三人都大喊著救命,墨雲邊跑邊摘下兩顆珠花,雙手齊齊彈出,擊中兩個太監的腿彎,兩人一個踉蹌將文嬤嬤摔出去,文嬤嬤的斷腿又一次受創,慘叫的同時疼出一身冷汗。

  「墨雲!你放過我,只要你不殺我,我就當今日什麽都沒發生過,以後再不找你麻煩!墨雲!」文嬤嬤見墨雲衝了過來,急忙大喊,可墨雲一臉冷漠竟對她的話毫無反應,她恍然大悟,指著墨雲痛駡,「你是攝政王派來的細作!你——」

  墨雲理都沒理她,抓起地上的白綾就纏上那兩個太監的脖子,幾個呼吸的工夫將兩人一同勒死。接著,她就拎著白綾走向文嬤嬤。

  文嬤嬤拼命往前爬,墨雲怕文嬤嬤掙扎間抓傷她,留下痕迹,乾脆利落地卸了文嬤嬤的雙臂,踹斷她另一條腿。這才把白綾纏上文嬤嬤的脖子,文嬤嬤瞪著她,想駡人都喊不出來,只能艱難地求饒,「別……殺……我……」

  「你我陣營不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廢話太多了。」墨雲面無表情地收緊白綾,很快,文嬤嬤就沒了氣息。

  墨雲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在場所有人都已經死透,便將地上那個被銀簪刺死的宮女和兩個被毒死的太監都扔進井中,做出他們是被文嬤嬤處理的假像。然後她拿出皇帝心腹侍衛的貼身小物件,塞到了文嬤嬤手中,令其緊緊握著。

  之後她把周圍的痕迹清理乾淨,把自己的銀簪、珠花都重新戴好,打理好有些淩亂的衣服和頭髮,看看四周,快速在夜色裡穿梭,找到池塘洗乾淨手上、衣服上沾染的鮮血,悄無聲息地回了自己房間。

  其他人還在害怕地等著文嬤嬤處理人,她回房落鎖沒被任何人發現,甚至沒人知道她曾被帶走過。她白天本就被文嬤嬤勒令回房,沒見到太后、皇帝那些事,在所有人眼中,她都是不會泄露消息不會被處理的人,自然是毫無嫌疑。

  墨雲邊脫衣服晾衣服,邊回想了三遍這一天發生的事,確認每一個環節都不會出錯才安心地躺到床上,她又在心裡默默數了一遍太后和皇帝的心腹名單,去掉了幾個人,調整了一下之後的計劃,然後安然入睡。她大概是整個安慈宮唯一一個睡了好覺得人了。

  太后幾乎一整夜都沒睡,天濛濛亮,她就忍不住起來了。等洗漱好還沒見到文嬤嬤,她就有些不悅,令宮女去叫文嬤嬤,誰知宮女到處找不到文嬤嬤。太后以爲文嬤嬤出去辦什麽事還沒辦好,對其辦事能力感到不滿,又等了兩刻鐘,實在不耐煩了,叫人立刻找到文嬤嬤回來回話。

  這次宮人們才發現不對勁,不但文嬤嬤不見了,連文嬤嬤器重的人也有六個不見了,這就很蹊蹺了。太后身邊一個大宮女知道文嬤嬤每次處理人都會找廢弃的院子,就派了很多人去各個院子查找,一刻鐘後,派出去的人驚慌失措地跑回來,告訴她文嬤嬤死了,旁邊還有兩個死了的太監,那裡一口枯井中更是有十幾具屍體,都是他們安慈宮的!

  大宮女親自過去確認是文嬤嬤才忐忑不安地禀報太后,太后一聽就楞住了,「你說什麽?文嬤嬤死了?」

  「是,太后娘娘,奴婢親眼見過,文嬤嬤她……是被白綾勒死的。」

  太后覺得有些荒謬,文嬤嬤在她兒時就伴在她身邊,她們一起長大,文嬤嬤也從小丫鬟長成大宮女又當了嬤嬤。昨天她還叫文嬤嬤去幫她辦事,怎麽今天就說文嬤嬤死了?還是被勒死的,誰敢勒死文嬤嬤?那可是她的人,連王公大臣都要給文嬤嬤三分顔面的!

  突然間,她腦海中閃過昨日與皇帝爭吵的畫面,那時皇帝瞪著文嬤嬤駡狗奴才,後來又對她打殺了他的奴才極其不滿,會不會……會不會是皇帝報復,殺了文嬤嬤泄憤?

  太后撑著桌子慢慢站起來,挺直脊背冷聲道:「備攆,哀家要親自看看,到底誰這麽大的膽子,敢動哀家的人!」

  「是,太后娘娘。」

  宮人們立刻安排,太后一行人去了那個廢弃的院子。四周十分安靜,地面也沒什麽异常,根本看不出這裡曾發生過命案。但走到枯井附近,地上就有了些許血迹,文嬤嬤和兩個太監就躺在枯井不遠處,文嬤嬤的脖子上還纏著一條白綾。

  太后直到這時才相信文嬤嬤真的死了,她眼前一黑,暈眩地晃了晃,墨雲和另外三位大宮女急忙扶住她。她死死盯著文嬤嬤的屍體,聲音冷如寒冰,「查!給哀家查清楚!」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23:42
第302章 攝政王

  太后顧忌文嬤嬤的死有蹊蹺,下令封鎖消息, 整個安慈宮人心惶惶, 沒一個人心中安穩的。連太后最看重的文嬤嬤都死得不明不白,他們算什麽?在安慈宮簡直沒一點安全感, 個個都噤若寒蟬,生怕惹了太后的眼。

  安慈宮大太監親自去檢查文嬤嬤的屍體,發現文嬤嬤雙臂脫臼、雙腿骨折, 手掌、膝蓋都有擦傷, 死因就是被白綾勒死的。快檢查完的時候,他掰開文嬤嬤的手掌發現了裡面的東西, 動用宮中所有人脉調查,很快就發現那東西是皇帝身邊一個侍衛的。

  太后聞言腦中一片空白, 暈眩地晃了晃。宮女上前扶她, 她擺擺手,「都退下吧, 讓哀家一個人靜一靜。」

  宮人們悄悄地退出門外,太后看著桌上被文嬤嬤攥在手裡的東西怔怔出神。她沒想到真是皇帝殺了文嬤嬤, 顯然還折磨了文嬤嬤一番, 否則文嬤嬤怎會骨折脫臼?這恐怕就是皇帝在報復、在表態, 文嬤嬤從不曾得罪過皇帝,只是這次被她派去抓皇帝的心腹,動刑審問了。皇帝除掉文嬤嬤是叫她以後不要再動他的人啊。

  太后又憤怒又傷心, 她獨自在房中坐了一上午, 想了許多太后皇帝之間的歷史, 前車之鑒,有哪個掌權的太后能和皇帝相處好的?想要得到皇帝的孝順必須萬事不管,只做個悠閒的太后。就那種孝順也都是表面上的,真要涉及到切身利益,皇帝還是會和太后翻臉,太后連妃嬪之事都不能插手,否則就等著「靜養」吧。

  太后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子恐懼和不甘,恐懼將來不沾權力,生死都捏在皇帝手中,如何度日都要考慮皇帝的感受,那和她過去的生活又有什麽不同?還不都是看人臉色?她又不甘,這江山是她爭來的,和皇帝有什麽關係?如果沒有她,皇帝現在頂天是一個郡王罷了,哪能坐擁天下?

  可她付出這麽多,冒著生命危險爭來了皇位,最後却要束手束脚的度日,不能隨心所欲,她所圖的是什麽?那樣的太后和那些太妃又有什麽區別?皇帝憑什麽這麽理直氣壯地叫她放權、叫她退讓?現在皇帝還沒親政就這麽對她,等將來皇帝除掉攝政王獨攬大權,是不是就要讓她老老實實的頤養天年了?

  太后狠狠一拍桌子,高聲叫人去喊皇帝過來。在皇帝沒來之前,文嬤嬤派去查皇帝出宮之事的人有消息了,告訴太后關於醉香樓的事,還有芙蓉被養在外宅中的事。太后驚得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皇帝要多少女人沒有?她怎麽也沒想到皇帝竟然去逛醉香樓,還贖了個頭牌養著。

  她想過皇帝被人惡意誘拐沉迷賭博,想過皇帝貪玩喜歡外面的繁華,唯獨就是沒想過是關於女人。宮裡那麽多女人,大臣們那麽多女兒,想要什麽沒有?爲什麽要養著個花樓女子?那種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病!

  太后按著心口,感覺心跳加速,有點喘不過氣來,宮女忙請了御醫。皇帝來的時候,御醫正在給太后看診。

  墨雲趁亂走到了門口站定,同其他宮女一起在門外守著候命。因太后一直在調查陰私之事且與皇帝爭執,她對徐子凡送來的人仍是不信任的,不想讓徐子凡知道他們母子這些事情,就不再讓墨雲謹慎伺候。墨雲也不往前凑,只是從不同的人口中繞著圈子套話,再找適當的時機凑近些在門外聽,以她的聽力,剛好能聽見太后和皇帝的爭吵聲。

  御醫說太后怒火攻心、肝氣鬱結、失眠、頭暈,一定要好生將養,少操心,不可再動怒。皇帝第一次看見太后病怏怏的樣子,心裡還是挺擔心的,太醫一退下,他就上前坐到了太后的對面,「母后,是我不好,不該同你爭吵。但你放心,我已經長大了,可以處理好自己的事,你就安心把身體養好,別管這些了。」

  皇帝是真關心她,可太后一聽這話就以爲他叫自己別多管閒事,氣一下就上來了,「養?我沒被你氣死都算好的!你派人殺文嬤嬤,還那般折磨她,不就是爲了警告我?你真是長大了,嫌哀家礙事了!」

  皇帝吃驚地瞪大眼,「文嬤嬤死了?我、朕沒殺她!朕根本沒下這樣的命令!」

  太后抓起桌上的物件就砸到他身上,「你以爲你做的事沒人知道?看看這是什麽?這是你侍衛的東西吧?」

  皇上不解地看了一眼,皺緊眉頭,「朕從未見過這東西,也不知這是誰的。朕說了,朕沒殺文嬤嬤,母后這是不相信朕?」

  「你叫哀家如何相信你?哀家看你是被那低賤的花樓女子灌了迷湯,早忘了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哀家以爲你不理政務頻頻出宮是爲了什麽大事,原來竟是與那女子私會!你說你能處理好自己的事?你如何處理?靠那賤女人奪權嗎?」

  皇帝的臉立馬就沉了下來,「母后!你監視我?芙蓉不是賤女人,她是朕的女人,將來朕還要封她爲妃……」

  「你住口!那種女人不配進皇宮,你不准再去見她,迎娶皇后才是你現在最該做的事!哀家爲你打算這麽多,你竟爲了那種女人頂撞哀家,還處死文嬤嬤,你……」

  「你不是也處死了朕身邊的人?再說,文嬤嬤不是朕殺的!」皇帝深吸口氣,站了起來,「既然母后身體不好,那就靜養吧,別插手朕的事了。朕還有奏摺要看,就不多留了,母后休息吧。」

  「皇帝!你站住、站住!」

  太后的喊聲沒留下皇帝,他怒氣衝衝地離開,太后直接暈了過去。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氣暈過去,可皇帝聽說太后暈倒的消息竟然沒回頭,之前他的關心被太后毫不留情地踐踏了,再想讓他生出那般純粹的關切來,已經太難了。

  御醫走了沒多久,又被叫回來,太后的身體弱了下來,十分沒有精神,只能躺在床上。可她心裡的怒火比任何時候都嚴重,皇帝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她和皇帝之間,母子親情已經很薄弱了,她清楚地意識到他們如今是權勢利益的鬥爭,她退一步就會减少一分影響力,直到慢慢變成那種什麽都不能過問的悠閒太后。

  她不願意,所以她一步都不能退!這個皇宮,至少目前爲止,還是她說了算的。皇帝以爲自己翅膀長硬了,可他忘了,他還沒親政的,他想親政,還得靠她這個母后!

  安慈宮沒了文嬤嬤鎮著,太后又病倒了,三個大宮女心慌之餘沒顧得上安撫其他宮人,宮殿多少有些亂象。墨雲時不時就去太后寢殿外轉一圈,拿點東西、添個水什麽的,一點都沒惹人注意。通過斷斷續續聽到的消息,她知道太后下令鏟除芙蓉了。

  墨雲立即將這個消息透給小順子和徐子凡,徐子凡收到消息,摸摸下巴琢磨了片刻,對德安道:「這一環扣一環的,這麽好的機會錯過了可惜啊。你親自去安排一下,傳些消息給幾位大臣和衆多夫人小姐,就說……太后要殺芙蓉,皇帝對芙蓉一往情深與太后鬧翻,把太后氣得病倒了。」

  德安笑著應下,「奴才這就去辦,定把差事辦得漂漂亮亮的。」

  「去吧,這陣子多盯著,等事情完了,讓你好好休息休息。」

  「奴才可不怕忙,就怕王爺用不上奴才呢。對了王爺,玉瀾姑娘已經把香雲那泡茶的手藝學精了,撫琴也跟著學得差不離,是以香雲又沒事幹了,今兒個還來求見了。奴才說您政務繁忙,沒空見她,她雖說走了,但話裡話外都是她是太后送來的人,就是給王爺您泡茶的。王爺您看,用不用把她安排安排?」

  徐子凡都快忘了那個泡茶的宮女了,想了下,說道:「我這事情越來越多了,她在府裡確實不方便,正好太后最近沒心情管她的事,就把她處理了吧。」

  他說完頓了頓,挑眉道,「你弄清楚她給宮裡傳信的方法沒?」

  「王爺放心,奴才已經弄得清清楚楚。」

  「那成,以後你就代替她給宮裡傳信,傳一些,我們想讓太后知道的消息。」

  「是,王爺。」

  德安退出去沒多久,香雲就「失足」跌進了池塘裡,被救起時已經奄奄一息,只能在房中靜養。當然,房中靜養的人已經斷氣了,只是其他人都以爲她在養病而已。

  一些大臣、夫人、小姐也收到了徐子凡想讓他們收到的消息,徐子凡還派人暗中盯緊了芙蓉和宮門口。他的人一發現有人從宮裡出來往芙蓉的宅子方向去,立即就通知了小順子。

  如今皇帝身邊的總管大太監以及幾位心腹都挨了板子在房中養傷,小順子就負責打理皇帝身邊所有的事了。他找了個皇帝批奏摺休息的空檔,勸皇帝休息一下,繞著圈子提到了一些芙蓉在關心皇帝時說過的話,讓皇帝不知不覺就想起了芙蓉。

  皇帝剛和太后吵過兩次,十分疲憊煩躁,想起芙蓉後再看奏摺就感到厭煩,乾脆換了衣服出宮去看芙蓉,想在芙蓉那裡放鬆一下,找到一些慰藉。誰知他剛進芙蓉的院子,就聽見裡面的打鬥聲和尖叫聲,登時變了臉色衝了進去!

  小順子微微眯起眼,偏頭掃了眼右後方街對面的墻頭,垂在身側的右手比了個手勢,快速追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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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攝政王

  皇帝衝入後院就看見地上倒了七八個下人,滿身是血, 生死不知, 還剩下幾個護院在拼命地和幾個侍衛打鬥。芙蓉躲在廊下的柱子後,正被一個持刀侍衛追砍, 嚇得尖叫不停。

  「芙蓉!小順子快!」皇帝朝芙蓉跑去,口中焦急地喊著小順子。

  小順子跑得快,立馬越過他奔向芙蓉, 「住手!誰敢傷芙蓉姑娘當心掉腦袋!快住手!」

  那侍衛見皇帝親至楞了一下, 隨即冷下眼神繼續向芙蓉砍去。小順子眼睛一轉,猛地躍起撲了上去, 在侍衛追上芙蓉之時狠狠地將其撞倒在地,與侍衛厮打起來。

  芙蓉大喘著氣停下來, 轉身迎向皇帝, 却突然瞪大眼停住脚步,指著皇帝身後大叫, 「小心!」

  沒等皇帝回頭,他身後的人就一刀看中他的肩膀, 朝侍衛們喝道:「你們動作太慢了, 太后有令, 一個不留,你們就該下手乾脆點,這要打到什麽時候?看我的!」

  侍衛們齊齊變色, 顧不上再和護院打鬥, 全趕來阻攔, 「住手!」

  小順子回頭面露驚恐,急忙朝皇帝衝過去,「皇上!護駕!快保護皇上!」

  砍傷皇上的人嚇了一跳,把栽倒在地的皇上翻過來,一看真是皇帝,嚇得手裡的刀都掉了!

  「皇上……我砍傷了皇上?我、我……皇上饒命,不是我,是太后下令的,不、不是,太后下令殺了這院裡的人,我不知道皇上在這,我不知道,我……皇上饒命!」那人語無倫次、驚慌失措地退了數步,突然一轉身飛快地逃了,像是知道留下是死路一條,寧願去當個逃犯。

  小順子扶起皇帝一指門外,「追!他傷了皇上,一定要抓住他!你們幾個快想辦法給皇上止血,準備抬皇上上馬車,我們速速回宮。」

  侍衛們也慌了,全聽小順子吩咐行事。皇帝滿腦子空白,顫著手摸了下肩膀,摸到一手的血!他又驚又痛,滿臉煞白,他才十五歲,連杖斃奴才的血腥場面都沒見過,哪裡能接受自己鮮血直流的樣子?要不是小順子緊挨著他,還有條不紊地下令安排,他此時恐怕都回不過神來。

  芙蓉比他回神快,見沒有危險了,踉蹌著撲向皇帝,跪在他身邊泪流滿面,想碰他又不敢碰,抽噎著緊緊握住皇帝的手,「夫君!夫君!怎麽會這樣?你怎麽會受傷?都怪我,都怪我!」

  皇帝受驚的心臟在小順子和芙蓉的關切下平穩了一些,他反握住芙蓉的手,自覺不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露怯,遂扯出一抹笑來安慰她,「芙蓉別怕,我沒事,只是小傷。是我不好,沒保護好你,你有此劫都是因爲我。不怪你。」

  皇帝掃向旁邊忙碌焦急的幾個侍衛,臉色冰冷起來,「小順子,帶芙蓉回宮,就住在朕的偏殿。朕倒要看看,誰敢進朕的寢宮殺人不成!」

  小順子露出震驚的表情,遲疑道:「皇上,那太后那裡……」

  「別跟朕提太后!」皇帝臉色難看地冷哼一聲。

  小順子自然是站在他這邊的,立馬神色堅定地應道:「皇上放心,奴才誓死護住芙蓉姑娘,絕不讓芙蓉姑娘少一根頭髮。」

  芙蓉却掙脫了皇帝的手,搖頭後退,既震驚又痛苦,「夫君……不、皇上,你、您居然是皇上!我、民女不知……民女配不上皇上,萬萬不可入宮,民女、民女這便離開京城,永生不再踏入京城半步……」

  皇帝急得坐了起來,拉扯到肩膀上的傷忍不住痛呼一聲,臉都扭曲了一下,他急急抓住芙蓉的手臂往回拉,「你這是說什麽?你是朕的人,自當入宮伴朕左右。你是不是怕?別怕,有朕在,再也沒人敢傷你分毫。」

  芙蓉搖著頭,痛苦地看著他,未語泪先流,「皇上,民女不是怕,民女是不能入宮啊。民女自知身份卑微,這京城……有多少人知曉民女的事?若民女入宮,就是往皇上您身上潑髒水啊,民女不能讓您名聲有污!還有……」她看了眼周圍的侍衛,低頭道,「他們、他們恐怕是太后娘娘派來的,太后娘娘不喜民女,民女明白,沒有任何一位娘親會喜歡民女這種人,民女知道太后娘娘愛護您的心,民女不能讓您和太后娘娘心生嫌隙。皇上,您讓民女走吧,民女會去尋一處尼姑庵,日夜爲您祈福,祈求您安康喜樂。」

  芙蓉越說哭得越厲害,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好像要離開皇帝有多痛不欲生似的,看得旁邊的小順子嘆爲觀止,默默學了幾招。但皇帝是真難受了,見心上人這般痛苦,他眼睛都紅了,心裡更對太后恨得厲害。芙蓉一個花樓女子都能這般大度,去理解太后的心情,太后身份那般尊貴,總是自詡聰慧厲害,可爲什麽就容不下一個小小的芙蓉、理解不了他喜歡芙蓉的心呢?難道他的皇位真會因爲一個女子就不穩了嗎?太后這分明就是毫不在意他的想法,不把他當回事!

  皇帝緊緊抓住芙蓉的手,對小順子下了死命令,「朕剛剛說的話你記住了,一定要護好芙蓉,否則朕唯你是問!」

  「是,皇上,您放心!」小順子跪在地上,應得斬釘截鐵,還勸說芙蓉,「芙蓉姑娘,先前皇上瞞著您身份的事,是怕嚇著您,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再帶您進宮。皇上對您的一番心意天地可鑒,奴才還從沒見皇上對誰這般上心過呢,您要真爲皇上著想,可千萬別再提離開的話。您就安心跟皇上進宮吧,奴才保證沒人敢動您,有什麽事還有皇上給您解决呢。您看皇上這還受著傷呢,您可不得照顧著皇上點嗎?您說對吧?」

  芙蓉看向皇帝肩上的傷,猶豫掙扎了片刻,點了下頭,「好,民女隨皇上去。」

  皇上這才笑了,給了小順子一個贊賞的眼神。旁邊的侍衛也緊急給皇上包扎好了,合力將皇上抬到馬車上,小順子乾脆讓芙蓉也上馬車照顧著皇上,他則坐在馬車外面,同一個侍衛一起駕車回宮。

  半路遇到去追人的侍衛們,他們驚懼地說沒追到人。皇帝傷勢要緊,小順子就叫所有人先護著皇帝回宮再說。侍衛全都嚇壞了,但這沒用,權勢的爭奪從來顧不了個人的品行人格,隻分敵我陣營。他們聽太后命令去殺芙蓉,若芙蓉只是個不重要的人,皇帝知道後只會和太后吵一架,不會理他們這些侍衛。但芙蓉是皇帝的心上人,且在別人一次次否定中和自己沒能保護好芙蓉的心態中,將芙蓉給升到了更重要的位置,那這些侍衛就完了。

  無論是爲了警告太后、和太后决裂表態,還是爲了替芙蓉泄憤,他們都沒活路了,就像太后隨意打殺了皇帝的心腹一樣。

  一進皇宮,小順子就下令將這些侍衛抓起來,然後急忙叫了太醫院所有太醫給皇上看傷。他還沒忘把偏殿布置好,將芙蓉安置進去,甚至叫兩個太醫給芙蓉看了下身體,算是很周全了。

  太后得知消息匆匆趕來,因著太過焦急害怕,頭髮都有些許淩亂了,一進寢宮立刻抓著皇帝上下打量,喝問御醫,「皇帝傷勢如何?」

  御醫如實回禀,說皇上右肩上的傷口較深,還傷到了筋,至少要三個月才能恢復,這三個月不能隨意活動也不能寫字,具體能不能恢復得和從前一樣,還要看恢復情况,若恢復不好,有五成可能會右臂無法用力,只能做些簡單的事。

  太后臉色慘白,强忍眼泪,不想在宮人面前顯露脆弱。她揮退衆人,才握緊皇帝的手顫聲道:「是不是很痛?沒事的,揚兒別怕,我們用最好的藥,一定沒事……」

  皇帝一把推開了她的手,冷漠厭惡地看著她,「朕的傷自有御醫診治,不牢太后費心。此時已經沒有外人,太后何必再惺惺作態?莫非你還真在乎朕這個兒子不成?你若在乎,便不會派人去殺朕心愛的女人!虧朕早上還爲氣病了你內疚,如今看來,根本就沒有必要,你就算躺在床上,也能隨心所欲地殺人。但朕告訴你,芙蓉是朕的人,誰也不能碰。你若再敢動她,即使動了她一根頭髮,朕也絕不會善罷甘休。出去!」

  太后下意識地站起來後退了兩步,滿臉震驚,却也滿腔氣憤。她指著皇帝,不可置信地怒斥:「你爲了那個女人,要和哀家反目?她算個什麽東西?你才認識她幾日?你狠心殺文嬤嬤的時候何曾考慮過哀家的感受?哀家除掉她是爲了你的名聲,你堂堂皇帝尚未大婚選妃就沉迷一個花樓女子,你叫天下人如何看你?!不說在天家,就是那尋常百姓也容不得這種事!哀家病中還在爲你打算,你就這般戳哀家的心嗎?!」

  皇帝完全不爲所動,隻冷冷地看著她,「朕是不是一輩子都要按你的想法活?今日你可以不顧朕的心意除掉芙蓉,他日,朕讓你不滿意了,你是不是也要除掉朕?反正有攝政王在,你想做什麽都能做,不是嗎?」

  「你放肆!」太后兩步上前就猛扇了他一耳光,氣得渾身發抖。她爲皇帝利用攝政王,皇帝却這般諷刺她,這是在駡她出賣色相?她怎麽會養出這麽個兒子!

  皇帝緩緩抬手捂住被打的臉,眼神像結了冰,「出去,不要讓朕說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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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 攝政王(加更)

  皇帝的冷漠太明顯,太后暈眩不已, 再僵持也得不到什麽結果, 只得拂袖而去。當她得知皇帝把芙蓉帶進宮還安頓在偏殿後,更是氣得砸了整個寢殿的瓷器!

  可即使這麽氣憤, 她也不能肆意發泄,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必須硬撑著給這件事善後。她首先派人追查那個砍傷皇帝的人是誰, 但因爲那些侍衛都被皇帝的人抓了, 她的人見不到,也問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同時她還要將宮裡宮外安頓好, 不能傳出太后的人砍傷皇帝這種傳聞,最好連皇帝受傷的事都能瞞下來。

  誰知太后的人去查過後, 發現當時在芙蓉宅院裡情况太混亂, 竟無一人想過遮掩一下,好多人都知道芙蓉被刺殺, 混亂間砍傷了皇帝。這消息傳得太快了,連同之前皇帝逛醉香樓的事一幷傳開, 甚至連芙蓉被帶進宮的消息都傳開了。

  坊間議論著小皇帝的風流韵事, 把那芙蓉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說小皇帝在醉香樓對芙蓉一見鍾情,當場就花大價錢給芙蓉贖了身,將其養在外宅中, 日日探望。直到嚴苛不講理的太后棒打鴛鴦, 要殺了芙蓉, 小皇帝挺身相救,自己挨了一刀,拼著和太后决裂將芙蓉帶進宮中。

  皇帝和芙蓉之間的深情故事一下子比諸多話本還受歡迎,婦人、姑娘們都愛聽,紛紛打聽其中的內情,但大臣和他們的夫人就不這麽想了。他們只覺得皇帝魔怔了,太后下手也太不利索,怎麽處置個花樓女子還鬧出這麽大的事呢?這不是讓天下人看皇家笑話嗎?

  再者太后的人居然敢砍傷皇帝!這是意味著掌權人要變天了?攝政王還好好的呢,太后和皇帝先鬥起來了?難道他們先前猜的都不對,太后和攝政王才是一邊的?如果他們真有感情的話,讓小皇帝當傀儡也不是不可能啊!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有什麽支持小皇帝的必要?他根本一點勝算都沒有!

  還有後妃的事,皇帝把那麽個京城聞名的花樓女子帶進宮裡,無上榮寵地讓其住在皇帝寢宮的偏殿,就連皇后都不可能和皇帝這般親密,可見皇帝對芙蓉是多麽上心。這時候進宮爲後爲妃不是當炮灰嗎?沒芙蓉漂亮就不說了,才藝也比不上芙蓉,更別提討好男人這方面了,誰能從芙蓉手裡把皇帝搶過來啊?再說和芙蓉爭寵也顯得掉價啊!

  本來有意想把姑娘往宮裡送的人家都打消了念頭,有的是爲自家姑娘著想,有的是爲家族利益安全著想。要是姑娘進宮被鬥倒了,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要連累家族,這種微妙的時候絕不是入宮的好時機。

  大臣們能知道的這麽快都是因爲徐子凡事先傳給他們的消息,他們早就知道太后和皇帝因爲芙蓉吵架,他們當然要盯著點。這宮裡有人去找芙蓉,他們第一時間就關注到了,然後就從大致情况推測出了事情的發展,其中最令衆人驚訝的就是皇帝受傷這件事,這似乎直接說明了太后不在意皇帝。在看不清形勢的情况下,暫時觀望不要押哪一邊是最穩妥的方法,爲了自己的家族,也不會有人想摻和皇帝和太后的事。

  只有一家人很急躁,那就是太后的娘家傅家。

  之前徐子凡提出讓傅林之女做皇后,皇帝當時沒應,太后也沒給准話,後來就發生了這麽多事,傅林是對皇帝最不滿的那個。現在滿朝文武都知道他女兒要做皇后,有不少大臣都特意恭喜過他了,皇帝寵愛芙蓉不少打他家的臉嗎?這必然會讓人懷疑皇帝遲遲不立後是因爲喜愛芙蓉不滿傅秋雯啊,這讓他們傅家的臉往哪放!

  還有皇帝反抗太后的事,他們傅家幫著太后送皇帝坐上龍椅,現在皇帝不需要他們了,就連太后的面子都不給了?如果皇帝連生母都容不下,那對他們傅家還有什麽情誼?

  一方面是被打了臉覺得丟面子,一方面是感覺到家族危機,傅家坐不住了。傅林夫妻連同太后老邁的母親都進了宮,去找太后說立後的事。他們想得很簡單,爲了保住傅家,傅秋雯必須坐上後位,這樣他們傅家有一個太后、有一個皇后,才能立於不敗之地。等傅秋雯生下中宮嫡子,他們轉而支持那孩子就更穩妥了。

  當然他們不會這麽跟太后說,他們滿口都是心疼太后,爲太后鳴不平,要讓傅秋雯進宮陪伴太后,和太后一起對付那個芙蓉。

  太后本就頭暈難受,又和皇帝鬧僵了,被滿京城傳皇帝風流韵事的事弄得焦頭爛額,哪有心思理會娘家人?沒等他們說幾句就不耐煩地打發他們走了,這倒讓傅家人心裡也不舒服了。

  就在這個時候,徐子凡進了宮。皇帝受傷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他身爲攝政王當然要進宮關心一下。

  他先去看望皇帝,見皇帝時臉色却不是很好,問過皇帝的傷勢就冷冷地道:「皇上當真爲了個花樓女子同太后爭吵了?」

  皇帝臉色也很難看,「怎麽?攝政王要教訓朕?」

  徐子凡慢慢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沉聲道:「百善孝爲先,太后對你一片慈心,處處爲你著想,萬事以你爲重,你若連孝順都做不到,談何治理江山?皇上,臣望你記住,不忠不孝之人,猪狗不如。」

  「你!你在駡朕?!」皇帝死死地瞪著徐子凡,像個蓄勢待發的猛獅。

  徐子凡起身理了下衣擺,冷哼一聲,「臣不敢,臣只是想點醒皇上,別被女色迷昏了頭,做些不該做的事。」他似乎對皇帝很不滿,拱拱手就轉身離去,「臣聽聞太后病倒了,這便替皇上去探望一番。」

  皇帝看著徐子凡囂張的樣子,恨不得立馬拔出刀殺了他!可事實上,他只能在床榻上緊緊握著拳頭,連訓斥一聲都不能,只因朝堂實權還掌握在徐子凡手裡。他根本不是什麽猛獅,他只是色厲內荏的軟蛋!意識到這一點讓皇帝痛苦不堪,整個人仿佛一直憋著氣,再這樣下去就要爆炸了一般。

  但他已經和太后鬧崩,身邊再無一人可以同他商議對策對付徐子凡了。想到徐子凡這麽明顯地站在太后那邊,皇帝心裡終於忐忑起來。他必須儘快掌握權力,否則說不定他那心狠的母后真會廢掉他。他完全相信,太后有那個能力讓徐子凡篡位後再封她做皇后!所以他不能被動下去,也不能再相信太后,他必須自己將權力搶回來!

  徐子凡叫上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去了安慈宮,一見到太后就令所有太醫給太后看診,勒令他們開出最適合太后的藥方,給太后調養身體。

  太后看到他才感覺放鬆了一些,兒子叛逆與她决裂,不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娘家人不知道安慰她,隻惦記爲自家謀好處;心腹被殺,她連個說話商量的人都沒了。幸好還有徐子凡是真心關心她的,即使她對徐子凡只是利用,這時候徐子凡的舉動也讓她感受到了無盡的溫暖。

  等太醫走後,太后看著徐子凡嘆了口氣,感慨萬千,「你都知道了?我真是好累,拿揚兒一點辦法都沒有,還傷了母子情分。仲謙,你一向足智多謀,你幫我出個主意,那叫芙蓉的女子如何處置?皇上這樣護著她,我動都動不得啊。」

  這次因著想說一些不讓皇帝知道的話,太后就令宮人們退下了,只留她的四大宮女在旁伺候,其中就包括墨雲。徐子凡坐在太后對面,詫异地挑了下眉,「你要處置那女子?爲何?」

  太后楞了下,「仲謙,你知曉那女子的事嗎?揚兒在醉香樓給她贖身,還把她養在個宅子裡,如今又將她帶進宮來讓她住皇帝寢殿,我要是再不處置她,說不定揚兒都要立她爲後了!」

  太后故意誇張地說,還抹了下眼泪。可徐子凡却道:「太后,之前臣說可立傅家女爲後,皇上說要考慮一下,你也說傅家女不合適,要讓皇上自己選。怎麽如今他有了心上人,你又反對了?」

  太后不可置信地道:「這怎麽能一樣?那芙蓉是花樓女子啊!」

  「當日臣問太后,若皇上選了出身不好的民女該如何,太后你可是說不在意這些,還說可以給皇上選的女子認親,抬高身份,在她進宮後好生教導她,讓她配得上後位。臣還以爲你是一片慈心,只想讓皇上如意,不計較這些,這才沒管,沒想到你如此介意芙蓉的身份,早知如此,臣早該攔著他的才是,說不定他就不會對芙蓉情根深種了。」徐子凡搖搖頭,似乎有些遺憾。

  太后如遭雷擊,電光火石間想起了之前他們的對話,那時她一心想讓皇帝娶丞相的女兒,沒法反駁徐子凡才故意打感情牌,說只要皇上開心就好。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那時皇帝就已經給芙蓉贖身了,徐子凡還知道!想想那日她說過的話,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好好的打什麽感情牌?以徐子凡對她的這般在意,說不定她提丞相的女兒,徐子凡也會同意的,她怎麽把好好一把牌面打得這麽爛呢!

  她心裡還是忍不住埋怨徐子凡,沉下臉道:「你也太不爲揚兒著想了,那種女子怎麽能和民女相比,那根本就是賤籍,說不定還給許多大臣、公子哥唱過曲兒、陪過酒。你、你讓揚兒和這種人接觸,現今還帶進了宮,你說這可如何收場?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了,揚兒的名聲怎麽辦?你就沒想過這些嗎?」

  徐子凡不在意地道:「你兒子的親事,你都不在意,臣有何立場反對?」

  「你!」太后被噎了一下,都不知該說什麽了。徐子凡不是很關心她嗎?怎麽這麽不會說話?

  徐子凡繼續道:「若當初定下傅家女爲後,如今必然在忙碌大婚之事,皇上就不可能出宮玩樂,自然也不會再想著那芙蓉。不過有時緣分就是如此,像太后你上次說的一樣,傅家女不適合後位,皇上又不需要助力,選個合心意的才最重要。臣看皇上對芙蓉這般上心,實在做不出棒打鴛鴦這種事。太后,你應該和臣一樣最痛恨棒打鴛鴦吧,怎麽你如今也要這樣做嗎?」

  上次太后故意提了他們當年的事,直言不喜歡有人插手感情之事,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就是爲了讓徐子凡別管皇帝的婚事。沒想到那成了給她自己挖的坑,現今摔進坑裡怎麽都爬不上來了。她想讓徐子凡出面處理芙蓉,避免她再和皇帝正面衝突,却沒想到徐子凡怎麽都不同意,就是不肯做棒打鴛鴦的事,這讓她不禁後悔起來,那日做什麽要說那番話呢?

  太后深吸口氣,調整好心情,只能轉而說起別的話題,「這件事容我再想想吧,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就是宮外那些流言。仲謙,這件事你一定要處理好……」

  不等太后說完,徐子凡就笑了,他擺擺手道:「太后未免太過緊張了,風流韵事而已,皇帝坐擁天下,何必在乎這等細微末節的小事?只要朝堂安穩,根本沒人在意皇上後宮裡進了誰,頂多說笑兩句罷了。依臣看,如今最重要的事,應當是你對皇帝放手才是。他長大了,你該放手讓他自己做决定了。」

  太后怔住,審視著徐子凡的神情,「仲謙,你可知你在說什麽?揚兒還小,他做的很多决定都是錯的,我們怎能任由他胡鬧下去?」

  徐子凡端起茶喝了一口,淡淡地說:「他是皇帝,臣是臣子,臣自當忠君愛國,按皇上的意思行事。如今朝堂安穩,皇上想做什麽不能做?只要不太過荒唐,臣以爲,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即便芙蓉真的爲後又如何?能影響到什麽?有臣看著,誰也不敢反對皇上。」

  太后有點慌了,她最大的依仗就是徐子凡,現在怎麽感覺徐子凡是站在皇帝那邊的?

  「仲謙!話雖如此,但我不相信那個芙蓉對揚兒是真心的。我是想讓他娶個合心意的妻子,但那種風塵之地出來的女子,從一開始就是帶有目的的,哪裡會對揚兒好?還是世家女子家教好,我打算辦一場賞花宴,讓諸位大臣家適齡的姑娘都進宮參宴,也許,揚兒會有自己喜歡的姑娘,你看呢?」

  徐子凡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臣無异議。」

  太后鬆了口氣,總算爲自己找到條路了,誰知徐子凡又說:「但據臣所知,京中所有大臣都知道皇上愛重芙蓉,若沒有絕對的依靠和底氣,恐怕沒人敢進宮與芙蓉爭高下。臣是絕不願女兒入宮的,這次賞花宴,臣的女兒就不來了。她如今住在她姑母家,臣看讓她姑母也別來添亂了,免得見著你給你亂出主意。」

  太后感覺自己的兒子被嫌弃了,徐子凡不但不讓女兒來參宴,連妹妹一家都不讓來,生怕被她選中似的,她一股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憋悶至極,偏還得扯出笑,示意無妨。她還想再說刺客的事,結果徐子凡看看天色就站了起來,「宮門要關了,臣不便多留,太后,臣告退。」

  墨雲微微抬眼,看到徐子凡帶笑的神情和冷漠的眼神,默默移開了視綫。王爺真是越來越深不可測了,竟三言兩語就令太后的心情波瀾起伏,忽上忽下,還摸不清王爺的真實態度。看來她做得還不够,還要再努力些才是。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23:43
第305章 攝政王

  皇帝受傷, 本可休朝靜養, 但皇帝被太后和徐子凡接連打擊, 終於又把目光盯在了權勢上, 生怕太后仗著徐子凡的勢力架空他,自然不肯休息。

  徐子凡和一衆大臣在朝堂等待皇帝的時候,他一直冷著臉,有大臣關切地問了一句, 「攝政王今日似乎氣色差了些,可是身體不適?」

  徐子凡冷哼一聲,「身體不適的可不是本王,皇上受傷,對政務難免力不從心, 恐怕要多勞煩諸位大臣了。」

  「哪裡哪裡,都是臣等該做的。」

  徐子凡瞥了眼上面的龍椅,不輕不重地說:「諸位大臣若有諫言,只管勸諫。皇上年少,我們做臣子的,就是要讓皇上不走歪路才是。」

  「攝政王說的是。」大臣們小心應聲, 誰也不敢接話。

  這種話只有徐子凡敢說, 這件事也只有徐子凡敢提。看徐子凡冷著臉的樣子, 顯然是反對皇帝與芙蓉之事的,說不定會强硬地除掉芙蓉。

  大臣們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不管偏向哪個派系, 他們可沒一個人希望花樓女子入宮啊。否則皇室丟臉, 他們也一樣覺得丟臉。

  這個時候他們就覺出攝政王的好來了,十分慶幸有這麽一個人能管住皇上,讓皇上不要太過荒唐。

  皇帝鬥志昂揚地在上朝之後,徐子凡第一個站了出來。衆大臣以爲他要說芙蓉的事,都把頭垂得更低了些,等待攝政王和皇帝的爭執。

  連皇帝也這樣以爲,不由自主地挺直後背,心裡打起反駁的腹稿。誰知徐子凡拿出調動奏摺,提議將兩人外派出去,還說得有理有據,仿佛他們就是最合適的人選。

  皇帝一楞,那兩人是他的重要心腹,這時候外派豈不是斷他一臂?

  不等皇帝反對,徐子凡一派的幾位大臣就出聲附議,且個個都說了適當的理由,讓皇帝想反對都找不到藉口。

  其他大臣見狀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後想起上朝前徐子凡那番話和擺明的態度,這才悟了。攝政王這是要給皇帝一個教訓,逼著皇帝服軟啊,說不定這外派之事就是攝政王威脅皇帝的手段。

  雖然這樣想很奇怪,但原主長久以來給衆大臣的印象就是事事以皇帝和太后爲主,每次反對皇帝也是因爲皇帝的决策錯誤。所以雖然有部分大臣覺得攝政王權勢太大對皇帝會有威脅,他的存在也削弱了其他重臣的勢力,很想讓他倒臺,但潜意識裡還是覺得攝政王做什麽都是爲了皇帝,不是因爲私心。

  這也就導致了徐子凡這麽明目張膽地鏟除异己,衆大臣還以爲他只是繞個彎在教皇帝選正確的路,當即就有幾位大臣出列贊同了徐子凡的提議。

  皇帝咬緊牙關,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拳頭,不敢直接和徐子凡對上,只能婉轉地找理由反對。誰知徐子凡三言兩語駁回了他的理由,看他的目光還仿佛他在任性似的,徐子凡身後的幾位大臣也跟著勸他,他最終只能倍感屈辱地同意。

  徐子凡這一下直接打亂了他的布局,偏偏他經歷得少,遇到這種事想不到好辦法解决,在朝堂上完全掌握不了局勢,根本是徐子凡說什麽就是什麽。之後其他大臣再說別的事,他就沒心思聽了,心態完全崩了。大臣們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自然對他的印象又差了些,早朝就在這樣的狀態下草草了事。

  下朝時,徐子凡還當著衆大臣的面對皇帝道:「皇上右肩受傷,御醫叮囑三個月不可書寫,這三個月就由臣代皇上執筆吧。」

  皇帝臉僵住了,「這……太勞煩攝政王了,朕隨便找個……」

  「批閱奏摺如何能隨便找?正巧,臣可以同皇上商議些政務,皇上還是要把心多放在政事上才好。」徐子凡不客氣地打斷皇帝的話,直接走到了他面前,顯然要同他一起去御書房。

  皇帝面對强勢的徐子凡無法拒絕,之前上朝時有多鬥志昂揚,現在就有多頽敗喪氣。

  在衆臣眼中,這樣的攝政王略顯狂妄了,在皇帝面前太過强勢。但徐子凡抓的時機好,尤其他話裡還說到讓皇帝把心放在政事上,衆大臣聽了大多都覺得他是要緊盯皇帝,不許皇帝再和芙蓉厮混。之前六年都是攝政王教導皇帝的,如今去御書房商議政事批閱奏摺也很正常,竟無一人覺得不妥,相反還很希望攝政王能把皇帝的心掰回來。

  皇帝憋著氣帶徐子凡去御書房,讓人給徐子凡擺了張桌案,徐子凡便直接坐下道:「奏摺都擺到本王桌上吧。皇上,你身體有恙,不可久坐疲累,你躺在軟榻上休息,臣將奏摺念給你聽,你我商議之後,臣代你執筆批閱奏摺。」

  徐子凡的建議沒毛病,皇帝確實覺得上了趟早朝肩膀的傷很疼,徐子凡的舉動似乎十分關心他。可徐子凡說話的語氣像命令他一般,像把他當做一個不聽話的孩子看待,甚至可能還要想辦法「糾正」他的錯誤,這就讓他不舒服了,這攝政王未免也太不見外了。

  皇帝剛要說話,小順子從門外進來,看了眼徐子凡,爲難地道:「皇上,芙蓉姑娘熬了湯,在外求見。」

  皇帝下意識去看徐子凡,果然徐子凡臉色已經沉下來了。徐子凡看向他,轉動著拇指上的扳指,道:「這裡是商議朝政的重地,什麽時候連個花樓女子都能進了?」

  皇帝百般壓抑那股火一下子衝出來了,「如果朕沒記錯的話,攝政王曾說過這天下都是朕的,那誰能進這御書房自然也是由朕决定的。朕欲封芙蓉爲貴人,她會是後宮嬪妃,希望日後不會再從攝政王口中聽到你侮辱她的話!」

  徐子凡冷哼一聲,「皇上莫非忘了,嬪妃晋封是要有金册金印的,不記入玉碟,她永遠都不會被承認。你的嬪妃只會出自明日的賞花宴,臣希望,皇上時刻牢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做出有辱皇家名聲的事。」他站了起來,繼續道,「太后爲了給皇上籌備這場賞花宴,勞心勞力,希望皇上不要讓太后失望。芙蓉入宮之事,除非太后親口答應,否則,她永遠都上不了玉碟。」

  「攝政王!」皇帝猛地站起來,怒瞪著徐子凡。

  徐子凡毫不在意,一揮袖子道:「有花樓女子的污糟地,恐怕會污了奏摺,這些奏摺臣就帶回王府批閱了,皇上好生休息。」

  皇帝吃驚道:「不可,攝政王你這是要幹什麽?」

  「皇上任由一個賤籍女子出入御書房,視國家機密於不顧,臣如何能留奏摺在這裡?且皇上臉色太差,傷勢不輕,還是好生將養吧,記得今日早些休息,養足精神參加明日的賞花宴,別辜負太后的心意。」徐子凡說完就叫人將所有奏摺帶走,不顧皇上難看的臉色,大步離開。

  出門的時候,他看見了穿著宮裝十分美麗的芙蓉,隻掃了一眼就冷漠地離去,像是不屑看她一眼似的,極符合他的身份和立場。但實際上他心裡很贊賞芙蓉,雖然芙蓉冷血無情欺騙皇帝的感情,但這正好幫了他大忙,要不是身份不對,他還想跟芙蓉道聲謝呢。

  皇帝本就因受傷而體弱,這會兒被徐子凡氣得頭暈目眩,連帶也有些遷怒太后。在他看來,徐子凡剛才不停地叫他孝順太后,聽太后的話,肯定是太后讓徐子凡來壓制他的,目的就是給他點教訓讓他服軟。還有芙蓉想上玉碟必須得到太后同意,這不就是讓他去跟太后低頭求情?他太瞭解太后釣著攝政王那些手段了,這肯定就是太后的主意,只不過拿徐子凡當槍使罷了,他有太后這種處處算計的母親,實在噁心!

  這種時候,芙蓉的溫聲軟語也安慰不了皇帝了,他動不了徐子凡、動不了太后,還動不了太后手底下的人嗎?他當即下令對春蘭、夏蓮嚴刑拷打,必須審問出她們給太后傳過什麽消息,還有誰是太后的人,又下令打殺了那日欲殺芙蓉的那些侍衛,以此泄憤。

  春蘭、夏蓮都是被太后安排在皇帝身邊伺候他的,當初的目的也是爲了及時知道皇帝身邊的大事小事,讓太后能更好地照顧皇帝。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在太后看來是理所當然的事,幷沒有什麽惡意的目的。所以春蘭、夏蓮招供就是她們事無巨細地每日傳消息給安慈宮,從衣食住行到喜怒哀樂都有,有時候皇帝嘆幾口氣、笑得比平時多這類的都會報給太后。

  春蘭、夏蓮覺得她們冤,皇帝却猶如吃了蒼蠅般膈應。誰願意被人整天盯著?何况他還是皇帝,且他已經長大了,他根本不覺得太后這是在關心他,他感覺太后就是想控制他!憤怒之下,他直接叫人杖斃了春蘭、夏蓮。

  太后剛和四大宮女確認過賞花宴的事,就聽說徐子凡下令將所有奏摺帶回王府,以後替皇上批閱了。她急得不行,絞盡腦汁地想辦法,想把奏摺給弄回來,至少不能就這麽給徐子凡這個權力。可她還沒想出辦法,就有人來禀報說皇帝抓的那些人都被用刑之後杖斃了。

  這個消息仿佛一巴掌打在太后臉上,顯得她之前那些忙碌焦慮都像笑話!她當然愛皇帝這個兒子,但皇家母子幷不在一處住,周圍一大堆人伺候,也幷不如尋常母子那般親密。在經過這一樁樁事之後,她對皇帝也冷了心。

  墨雲發現太后的眼神變了,適時地去端了能安神解乏的熱茶和點心給太后,輕聲勸說:「太后娘娘,您忙了大半日了,歇會兒喝點茶吧。宴會的事都已經差不多了,有奴婢和三位姐姐盯著,定不會出問題的。」

  太后心裡想著事,聞言隨意地點下頭喝了口茶。茶是她喜歡的,她多喝了兩口,再看盤中的點心也是她最喜歡的口味。她不由得舒了口氣,看向墨雲,「你倒是有心。」

  墨雲微笑道:「奴婢跟在太后娘娘身邊,就盼著太后娘娘福樂安康。」

  「好,好一個『福樂安康』。」太后令閒雜人等退下,只留了墨雲和另一個宮女,邊吃點心邊想事情,連日紛亂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她想通了,既然兒子靠不住,那就靠自己,權勢還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可靠的。

  她在心裡盤算了許久,回神發現點心吃了半盤,忍不住搖頭失笑。這是她這陣子胃口最好的一次了,果然,爲那些煩惱作繭自縛只會令自己越來越痛苦,放弃一些東西反倒輕鬆多了。她幼時崇拜父親、依賴母親,如今長大成人不也有自己的想法嗎?也不會按父母的意願行事。而如今皇帝也長大了,開始不聽話甚至反抗她,那她也不必强求。今日皇帝能爲了一個花樓女子同她反目,將來指不定軟禁她都有可能,她不會讓任何人有這種機會。

  太后拿著帕子細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隨口說道:「明日賞花宴,幾乎所有大臣和世家的姑娘都會來,你們說……哪家女子最適合爲後?或是爲妃?」

  大宮女下意識回道:「太后娘娘看中的就是最適合的,自然是要合太后娘娘的心意才是。」

  墨雲歪了下頭,理所當然地說:「自然是傅家的姑娘最適合了,那可是太后娘娘本家的親侄女,將來傅家姑娘必定處處幫著太后娘娘,孝順太后娘娘,不會讓太后娘娘像這幾日一樣勞心勞力。」

  太后怔了下,略微思索,竟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先前她爲皇帝百般打算,是爲了對抗攝政王,想給皇帝找個强大的妻族勢力。可如今她要與皇帝抗衡,自然是要提升自家的勢力,後位就是目前最好的機會,封傅秋雯爲後,她們二人可以名正言順地掌管後宮,還可以借著封後的機會再提升傅家的地位,給傅林再添勢力。且徐子凡和衆大臣也贊同傅秋雯爲後,她只需要順他們的意就成了,都不用自己提,當真是十分適合的。

  至於日後怎麽對付徐子凡,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現在徐子凡還是站在她這邊的,是皇帝站到了她的對立面。她總不能幫皇帝鏟除了徐子凡,然後讓皇帝鏟除她。徐子凡的事只能等她勢力豐厚起來再說了,也許她還能借徐子凡的力給自己多添些助益。

  太后誇了墨雲兩句,墨雲狀似害羞地低下頭笑了。

  選傅家女爲後這一步,太后早晚都會走,只是墨雲在她想到之前先提出來,讓她覺得墨雲很聰慧,很合她心意,也很爲她著想。太后失去文嬤嬤之後就覺得身邊空落落的,沒個人能商量事,也沒個人能放心說話。

  在這種時候,她身邊有墨雲這麽個機靈的、能出主意的,又貼心的人真是再好不過,太后整個人都覺得舒服多了。要不是墨雲是徐子凡送來的,她都想培養墨雲做她的第一心腹了,也許將來可以考驗一二,說不定墨雲真的只是徐子凡送來給她解悶的普通人呢?再說世間有什麽是不能變的?就算墨雲是徐子凡的人,也不代表不能成爲她的人,只要她給出足够多的利益,到時墨雲就會知道跟在誰身邊才是對的。

  這天夜裡,太后終於睡了個安穩覺。二更天的時候,墨雲悄無聲息地離開房間,去了設賞花宴的地方,快速做好手脚返回房間,神不知鬼不覺,只等賓客到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23:43
第306章 攝政王

  賞花宴之前, 太后在梳妝打扮的時候, 墨雲狀似無意地提了兩句建議, 太后按照她說的換了個眉形, 又換了身衣服,看著竟年輕幾歲一般,還隱約透著一點霸氣。她對自己這身裝扮十分滿意,看提建議的墨雲自然也順眼了許多, 直接就扶著墨雲的手出去見衆女眷了。

  太后說了些場面話,重點問了幾家重臣的家眷,然後便讓姑娘們展示才藝給大家看看。在場都是朝臣家眷,不存在取樂於人那種低下的說法,純粹就是姑娘們互相切磋玩樂而已, 有不少姑娘都能借此機會結爲手帕交。正好也能讓各家長輩看看,說不定就能從中挑中個兒媳婦。

  姑娘們表演的時候,太后一邊看一邊與人閒聊。大半天過去了,她喝茶時茶水始終是溫熱的,伸手拿點心時,她愛吃那幾樣一直有, 想要擦手時, 旁邊就及時遞上帕子。她回過神往旁邊一看, 就見墨雲一直默默站在她不遠處,時刻留意她的需求, 十分體貼周到, 不由得更滿意了一些。

  姑娘們都是世家女子, 多才多藝,容貌氣質也都是上乘。看她們表演是種享受,本來太后的意思是讓皇帝在姑娘們表演才藝的時候過來給她請安,到時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坐下欣賞一番,雖皇帝是男子,但因皇帝的身份特殊,沒人會說什麽,如此就能讓皇帝自己挑選合適的人爲妃爲後,就算隻爲拉攏勢力,也可找藉口對外說是在賞花宴看中了人。

  但皇帝之前就和太后吵了幾次,前一天徐子凡還故意叫皇帝來賞花宴聽太后的話,皇帝逆反心理,竟沒有來。太后前一晚剛剛想通,這會兒倒也不在意皇帝來不來,反而把心裡的後妃名單換了個遍,留意的都不是給皇帝添勢力的,而是能拉攏到她這一邊的。

  熱熱鬧鬧的表演一結束,太后評出了前三名,命人賞下價值不一的寶石頭面,其他姑娘也每人賞了鐲子、珠釵等物,只是這一賞,太后才發現,姑娘們似乎不是很欣喜,被她誇獎的姑娘尤其緊張,仿佛不想被她看重一般。

  太后帶著不解叫大家移步花園,共同賞花,她還特意叫了幾個相中的姑娘的母親在身邊,想要聊幾句,可也沒想到,她看中的六個姑娘就有三個在議親、兩個不宜早婚、一個繞著圈子想要婉拒。太后的笑容都有些撑不住了,心想定是皇帝爲芙蓉受傷那件事惹的禍,但即便那事荒唐,她們做臣子的敢拒絕她遞的話頭也令她十分不滿,只是礙於選妃之事還早著,她才沒有當場發怒。

  等她說起別的話題,在場的夫人、小姐幾乎都鬆了口氣,她們進宮前可是調查清楚了,皇帝對芙蓉一片痴情,已經跟太后鬧翻了,皇帝的傷就是太后弄的,她們就算爲妃也不能投靠太后啊,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呢嗎!這時候皇帝和太后還沒安頓好芙蓉呢,她們可不想被一個花樓女子踩在脚下,那得被別人笑死。

  再說,今日一見太后,她們就覺出不一樣來了。太后的妝容淩厲多了,看著就很厲害的樣子,肯定是因爲皇帝的原因,她們可不樂意進宮當炮灰。幸好她們的消息還算靈通,不然就摻和進皇家爭鬥中去了。

  太后不知徐子凡私下瞎編過那麽多半真半假的消息誤導衆人,也不知墨雲幫她搭配的妝容加强了衆人觀望的决心。在她眼中這些人就是不識抬舉。徐子凡運用了一場大的心理戰術造成了太后、皇帝、大臣和女眷們的信息不對等,到這時,好處就漸漸顯現出來了。他們之間的碰撞誤會全都是對徐子凡有利的,也全都是他刻意誤導的結果。

  墨雲在照顧太后之餘,一直觀察著衆人,發現了她們的緊張,一猜就知道是徐子凡做了什麽,就像她和小順子聯手離間太后和皇帝一樣,這種事她熟得很,不由得覺得自己的任務輕鬆了很多。畢竟不用她太費力去做事,小順子那邊和徐子凡在宮外都在做事,他們三方總是能相輔相成,達到最好的效果,莫名的竟有一種幷肩作戰的感覺。

  墨雲跟在太后身邊扶著太后的手,因著太后一邊走路一邊說話,好幾次走的路綫都是她悄悄引導的,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水邊。她掃了一眼地面,趁太后笑起來時默默站定,又看了眼前面十幾步遠的一盆紅牡丹。

  傅秋雯一見太后停下就主動到太后跟前凑趣,「姑母,您這裡的花開得可真好,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好看的花呢,像畫一樣。」

  太后想讓她當皇后,也就給她臉面,拉住了她的手,「花是好看,可平日裡哀家看著也沒覺著稀奇,今日你進宮來啊,哀家才想明白了,這是人比花嬌,你可不就是花骨朵一樣嗎?」

  傅秋雯笑著撒嬌,「姑母,你笑話我!這裡誰能比得上姑母您啊?您就像花中牡丹一樣,傲視天下。」

  這話太后樂意聽,她點了點傅秋雯的額頭,笑說:「你呀,這張嘴就是甜,哀家等不及想讓你一直留在宮裡陪哀家了。」

  這基本就是明示了,衆人都聽得出太后有意讓傅秋雯爲後,這也和各家大臣們回家說的消息相符,看來徐子凡提議讓傅家女爲後就是太后的意思,太后真是早有打算呢,她們可萬萬不能瞎摻和。

  傅秋雯也是心裡狂喜,之前立後的事遲遲不定,太后也態度不明,她一直鬧心呢,這回聽了太后的話,她高興得臉都有些紅了。傅秋雯急忙做出嬌羞的樣子,怕別人發現她太興奮,抬眼看到那牡丹就走過去摘了一朵,「姑母,這朵開得最好,您看是不是?」

  傅秋雯將那朵牡丹花捧到太后面前,墨雲垂下眼挪了下位置,雖然和她預想的有點差异,但結果一樣,算很順利。那花被她澆了些藥水,太后的衣服上被她熏了一種特殊的香料,兩者相遇,散發出的氣體就會融合成一種刺激猫的味道。

  太后是爲了讓姑娘們更自在才讓猫狗房弄來幾隻漂亮的猫,讓姑娘們可以逗弄逗弄。這會兒她接過牡丹還沒說兩句話,附近的兩隻猫就一下子衝了上來!

  「太后小心!」墨雲上前一步將太后擋在身後,揮開兩隻猫回頭喊道,「侍棋,快扶太后娘娘離開!」

  那兩隻猫再次撲上來,墨雲把它們往傅秋雯那邊一揮,猫就到了傅秋雯那邊,她立刻撲向傅秋雯,「傅姑娘當心!」同時彈出一顆小石子擲向侍棋的腿彎。

  「啊——」侍棋腿一軟,扶著太后的手就變成了拉扯太后。

  太后踉蹌一下,一脚踩在一片光滑的地上,身體徹底失去平衡,尖叫一聲,整個人瞬間掉進了池塘中!

  「太后!」

  「太后娘娘!」

  「不好了!快來人啊,太后娘娘掉進水裡了!」

  原本驚慌失措的人群更加慌亂,好多人往水邊擠,又有兩人差點滑下去,幸虧被身邊的人拉住了。她們這下看清了那處地面,那裡分明是抹了油,油滑不已!

  太后在水中撲騰,在場十幾個宮女太監都跳下去救人,墨雲也放開驚魂未定的傅秋雯,衝過去跳入水中,用最快的速度游到太后身邊將她救了起來,「太后娘娘!沒事了,奴婢帶您上岸。」

  太后緊緊抓住墨雲,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上了岸還不肯放開墨雲。

  墨雲叫宮女拿了件披風過來,快速裹在太后身上遮住她濕透的衣服,勉强維持住了太后的威儀,又叫人去請御醫,這才對太后道:「太后娘娘,奴婢送您回宮,衆位夫人、小姐也受了驚嚇,不如今日賞花宴就到此爲止吧?」

  太后迅速冷靜下來,點了下頭,站起身沉聲道:「想來今日大家都沒有賞花的興致了,都回吧,改日哀家再設宴……咳咳……」

  太后身體不適,衆人急忙告退,十分有眼色地走了個乾淨,就剩傅秋雯關切地詢問太后的情况,太后沒心思理她,上了攆車急急回了安慈宮。

  御醫爲太后診脉後,說太后受驚、著凉、體內有寒氣,且前幾日才怒火攻心暈倒過,身體本來就虛,這一落水就變成了很嚴重的病症,若不好生調理數月,恐怕以後會落下病根,會比常人體弱,且冬天怕冷不耐寒。

  太后聽他說這些病症就心裡冒火,好端端的賞花宴,她都已經想通了决定不替皇帝操心了,結果那些不識相的夫人們誰都不肯接她的話頭,她剛想給侄女做臉,撑撑場面,就被那猫驚得出了醜,還掉進水裡,讓所有人看到了她的慘狀,她顔面何存?!現在又說她身體養不好會有病根,那要這些太醫幹什麽?落個水都調理不好,他們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皇帝聽聞太后落水匆匆趕來的時候,就聽見太后在呵斥整個太醫院的太醫,他在門外頓住脚步,低聲嗤笑了一聲,「這中氣十足的樣子哪像落了水?該不會是苦肉計想讓朕服軟的吧?」

  小順子在旁邊聽見把頭垂得更低,裝沒聽見。皇帝也沒想讓任何人回答,又邁開步子走了進去,只不過這次就不緊不慢了。

  太后看到他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心寒得厲害,怒火忍不住發泄到他身上,「皇帝這時候有空來見哀家了?若不是哀家落水,恐怕都見不到政務繁忙的皇帝啊。」

  連奏摺都看不見的皇帝被刺的臉色難看,沉聲對御醫道:「務必將太后的身體調養好,不得有誤。」

  御醫行禮應下,「臣遵旨。」

  皇帝揮揮手,所有太醫、宮人魚貫而出,皇帝這才看向太后,冷聲道:「太醫向來喜歡誇大其詞,依朕看,太后一直身體康健,此次意外落水不會損傷身體,調養幾日便無事了,太后不必憂心。」

  太后扯了下嘴角,「這是一個兒子該說的話嗎?哀家撫養你長大,不求什麽回報,可也沒想到,落水後就只得到這些冷言冷語。」

  「同朕肩上的傷相比,太后落水確實不算什麽,畢竟不是朕害的。」

  「你!你此言何意?」太后猛拍了下桌子,「哀家何曾害過你?」

  「若不是這道傷,芙蓉的命都沒了,太后莫非以爲失去芙蓉會讓朕更好受?」皇帝不耐煩同她爭執這些,直接轉身走了,「既然太后無事,朕還要處理政務,先走了。」

  太后揮手掃落桌上的茶具,氣得胸口不斷起伏,眼前一陣陣發黑,「墨雲!墨雲?」

  墨雲帶著宮人進入房內,急忙上前扶住她,「太后娘娘,奴婢在,您可是不舒服?奴婢叫人將御醫叫回來!」

  太后抓住她的手,擺擺手,「不必了,哀家只是有些頭暈,扶哀家去躺一會兒。還有,哀家隱約聽見有人說地上抹了油?這是怎麽回事?」

  墨雲扶著太后躺到床上,低聲道:「奴婢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當時確實有人這麽喊了,還有那猫,奴婢也覺得奇怪得很,好似就隻衝著太后娘娘您來了,幷未傷到旁人。侍畫姐姐著人去查了,想來很快就會有結果。」

  「侍畫?」太后皺起眉頭,似乎有什麽在腦中一閃而過,她思索著問,「今日那些猫是不是侍畫負責的?路面和花盆擺放是不是侍棋負責的?」

  「是。」

  太后冷下臉,沉吟道:「你去接手調查此事。」

  「我?」墨雲吃驚地睜大了眼,結巴道,「太后娘娘,奴婢、奴婢來安慈宮不久,恐怕難以服衆,怎能當此大任?」

  「哀家說你行你就行,此時哀家更信任你。記住,不管是誰,牽扯此事的都要調查。」太后按住她的手,鄭重地叮囑道。

  墨雲深吸一口氣,行了個禮,「太后娘娘看重奴婢,奴婢定當竭盡全力,將事情調查清楚!」

  「好,你去吧。」太后讓墨雲去調查事情,又叫來另一個大宮女侍書,讓她暗中調查此事。

  她讓墨雲調查,是因爲這段時間她發現墨雲很聰明機靈,又十分細心,適合調查此事。又因爲墨雲在她身邊一直做事妥帖,沒出過錯,凡事都做得很合她心意,且遇到危機時,墨雲下意識地就挺身而出站到了她身前,還會下令叫別人保護她,甚至趕在所有人之前救了她,她這時本能就很信賴墨雲。

  不過爲了穩妥起見,她還是安排了侍書在暗中調查,如果墨雲這次表現能讓她滿意,她以後就可以更倚重墨雲了。

  墨雲得了太后的命令,立即號令安慈宮衆人展開調查。她平日人緣極好,如今她掌事,衆人都很配合,竟然很快就安穩下來,沒了近日安慈宮人心散亂的現象。隨著墨雲一道道命令下達,所有人都開始有條不紊地做事,讓暗中觀察的侍書佩服不已。

  之後墨雲查到地上抹油和猫體內有殘留藥物的時候,就直接下令關押了侍棋和侍畫。她親自做的手脚,她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太后落水已經把衣服泡透了,那些香熏早沒了,那朵沾有藥水的牡丹自然也一同落水了,證據全毀。倒是侍棋和侍畫兩人,就要有些和皇帝那邊「牽扯不清」的證據被查出來了。

  這兩人管著聽命於太后的人,文嬤嬤走後,太后就有意培養她們頂上文嬤嬤的位置,她們不在了,相當於又斷太后一臂,想來將來太后的日子不會再順心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23:43
第307章 攝政王

  墨雲從小順子那裡拿到了幾樣皇帝心腹的東西, 放到了侍棋和侍畫房中十分隱秘的地方, 搜查時是地毯式搜索才搜出來的。

  墨雲帶人將證據擺在太后面前,太后第一反應就是不信, 侍棋、侍畫也都哭喊冤。

  墨雲說道:「太后娘娘,奴婢在安慈宮的時日尚短,許多事可能不甚瞭解,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調查,不知內情。但奴婢知道侍棋、侍畫在太后娘娘身邊伺候很多年了,定然對太后娘娘忠心耿耿, 這其中怕是有什麽誤會。」

  她福了福身,低頭道:「太后娘娘, 奴婢能力不足, 只能查出這些, 請太后娘娘令其他人繼續調查, 定能讓真相水落石出。」

  太后看著侍棋和侍畫,這兩個宮女跟了她五六年了, 都是文嬤嬤一手調^教出來的, 她十分信得過。若是平時, 她定會懷疑是墨雲栽贓陷害,但現在……她想到皇帝狠心打殺了文嬤嬤,對手底下的人就不那麽確定了。

  至少以她看人的眼光來說, 她更相信這段時間對墨雲的觀察, 墨雲單純善良又很機靈, 很懂得進退, 不會做這種事。倒是侍棋和侍畫,她們爲了別人背叛她不可能,但若是爲了皇帝,那就說不準了。

  文嬤嬤死後,安慈宮人心惶惶,尤其她身邊這幾個都知道詳細的內情,自然更怕皇帝清算到她們身上。若皇帝對她們許以重利,她們未必不會背叛,畢竟她今日接連出事,與皇帝鬧翻還身體虛弱,看上去已經靠不住了似的,她們的背叛似乎很合理。

  那些猫是侍畫親自負責的,猫體內有藥物,除了侍畫誰能給猫喂藥?路面和物品擺放是侍棋負責的,侍棋再慌亂還能不清楚自己負責的事情嗎?怎麽就突然摔倒還害得她掉水裡了?現在誰最想讓她死?不就是皇帝嗎?!

  太后落水之後疑心病越發重了,這也在墨雲的預料之中。她早摸清楚了太后的性格,設了這個連環計,既能斷太后臂膀,又能進一步離間太后和皇帝的關係,還能讓太后身體自然地虛弱下來,且在衆臣女眷面前出醜丟人,失去高高在上的威儀,一箭數雕。

  目前看來,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墨雲以退爲進,交出了剛到手的權力,全心全意幫太后調養身體,讓別人去調查這麽重要的事,打理安慈宮。太后也因爲對她略微有點不信任,讓侍書從暗處走到明處,親自負責這些事。

  可是墨雲安排得太周全了,又有小順子和徐子凡的勢力配合她布局,侍書不但沒查出任何破綻,反而查出了更多的證據,全都指向侍棋和侍畫。

  太后大怒,叫人找皇帝到安慈宮對峙。

  皇帝根本不知太后找他幹什麽,他正謀劃著如何從徐子凡手中奪權,對太后找他之事很不耐煩。小順子在旁遲疑地說:「皇上,奴才有一事未經皇上允許就做了,不大光明,奴才、奴才要跟皇上禀報……」

  「什麽事這麽吞吞吐吐的?你只管說。」皇帝有些納悶,皺眉看向小順子。

  小順子跪到地上說:「皇上,自從上次皇上受傷之後,奴才就覺著這後宮的事都該掌握著,才能保證皇上的安全,所以就想辦法招攬了幾個安慈宮裡的人,想提前知道那邊的消息,避免再發生不好的事。」

  皇帝眉頭一跳,「小順子,太后落水之事……」

  小順子忙磕了個頭,「皇上,這可和奴才一點關係沒有,奴才長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幹這種事啊。奴才沒本事,招攬的都是小宮女、小太監,消息還不太靈通呢,就奴才這腦子也算計不到太后娘娘啊。」

  「那你這會兒同朕說這事做什麽?」

  「這、這那邊傳來消息,說太后娘娘此次找皇上過去是爲了問罪。」

  皇上面露驚詫,「什麽?問罪?問什麽罪?」

  小順子小心翼翼地說:「正是落水之事,太后娘娘調查的結果似乎指向皇上,奴才得到的消息是太后娘娘似乎認定是皇上叫侍棋、侍畫謀害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不但要質問皇上,還要除掉她的兩個心腹。」

  皇上一脚踹在禦案上,滿心怒火,「荒唐!她當朕是那不孝不悌之人?居然懷疑到朕身上來了!簡直可笑!」

  小順子急忙往自己嘴上拍了一下,「皇上息怒,都是奴才這張臭嘴不會說話,這只是奴才收到的消息,不一定准,奴才就是覺得應該先禀報皇上,其實想想,侍棋和侍畫都是太后娘娘的心腹,處置了她們,太后娘娘身邊不就沒剩什麽得用的人了嗎?這消息肯定有誤,皇上就當奴才沒說過。您看,太后娘娘那邊還等著,您現在可要過去?」

  皇上背著手,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朕倒要看看,她能編出什麽故事來。處置她兩個心腹?哼,朕看是她耍的詭計,故意鬧事懷疑朕,再說她相信朕讓朕感動罷了。她不過就是想讓朕服軟,聽她的話,不可能,無論是芙蓉還是朝堂,她都別想再左右朕分毫!」

  小順子低著頭跟在後面,嘴角微不可見地翹了一下。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有時候,人的想法偏向哪個方向就只在一念之間。他和墨雲定下離間皇帝和太后的方法,也商議好兩邊該如何應對才能最大程度地令那二人决裂,如今看來,這辦法很有效。密集的矛盾激發加上利益衝突、身體不適和損失心腹,令他們二人心浮氣躁,失去了冷靜和判斷力,被誤導得很厲害。若不出現什麽事讓他們統一陣綫,他們是不可能有和好的可能的,自然也解不開誤會,誰讓他們都是疑心重且自私自利的人呢?

  皇帝到了安慈宮,太后先聲奪人,一上來就發難。皇帝却自覺知曉了太后的陰謀十分淡定,他心裡知道自己沒害太后,那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收買侍棋、侍畫去害太后,宮裡也沒有其他宮妃,沒人和太后有矛盾,宮外的人做不到這些,再說還有徐子凡護著太后呢,誰能害太后?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太后在演戲,若不是小順子無意中提醒了他,他恐怕一時慌亂還真要中計,幸虧此時他已經看穿真相,任太后怎麽演都不會妥協。

  太后帶著無盡的怒意質問皇帝,却只得到皇帝冷淡的一句「不是朕做的」,再無其他,連一句關心都沒有,仿似他們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等太后拿出證據再質問皇帝,皇帝反而來了氣,「太后,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爲了讓朕低頭,用這種下作的手段,竟栽贓陷害朕的宮人!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的?此事根本是無稽之談,朕沒做過,朕手下的人自然也不會做。你若要處置這兩個宮女儘管處置,但朕的人,誰也不能動!」

  太后這陣子身體很虛,聽了這話捂著胸口險些喘不過氣,「你!你這個不孝子!」

  皇帝冷下臉猛地站起來,「太后,有些話說得,有些話說不得,你不要太過分!」他不理太后,向外走去,路過地上跪趴著是侍棋、侍畫時,腦海中突然就想到小順子的話,她們是太后的心腹,太后肯定不會處置她們,否則就沒什麽得用的人了。

  他看了眼地上的兩人,冷聲道,「來人!將她們拉出去杖斃!」

  太后還沒把話問清楚呢,脫口就道:「不行,這件事還沒解决!」

  皇帝回頭冷漠地看著她,「有什麽沒解决?或者說太后想如何解决?朕是孝子,她們害得母后落水受驚,身體如此虛弱,朕怎能饒過她們?沒將她們淩遲已經是朕的仁慈了!還是太后不忍心殺她們?太后這是怎麽了?前陣子太后派人殺了芙蓉那麽多護院和下人,可是沒半點猶豫了,朕肩上的傷也是這麽來的,如今太后怎能對兩個宮女心軟?」他重新轉回身,冷聲下令,「拖出去!」

  小順子立即帶人將那兩個宮女堵住嘴拖了出去,皇帝也沒有停留,直接上龍攆走人了。很快有人跑進安慈宮禀報,說侍棋、侍畫都已咽氣,太后失去兩個心腹,又被皇帝氣得七竅生烟,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這次她暈了足足三個時辰才醒,醒來已經是深夜了,墨雲和侍書都在房中候著,墨雲第一個發現她睜開眼,急忙倒了水上前給她潤唇,扶她起來。和侍書相比,墨雲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她的需要,機靈又貼心。

  太后舒了口氣,神情頽敗,她和皇帝鬧翻是一回事,皇帝要殺她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本想著叫皇帝來對峙可能還會發現什麽誤會,她養大的兒子不至於這般冷血。可結果皇帝就像看戲一樣看她,毫不在意她說的任何話,不喜不怒,眼中還透著嘲諷,甚至連解釋一句都不曾,直接就將她的人打殺了,却不許她動他的人,審一審都不許。

  她信了這件事的原因是因爲她對徐子凡就是這樣冷血無情,儘管徐子凡爲她做了那麽多事,對她那麽好,她仍舊會冷血地爲自己謀算,想要鏟除徐子凡。皇帝要除她和她除徐子凡是多麽相似?都是攔路虎侵犯了自己的利益,她做的出,她教出的兒子自然也做的出。

  太后沒傷感多久,很快就收斂了情緒,變得冷漠起來,「明日早朝後把攝政王請來,哀家有事要說。」

  墨雲輕聲勸道:「太后娘娘,御醫說您這次暈倒很傷身體,要靜心調養,您要不要歇幾日再談事?」

  太后看向她,見她滿臉關切,幷未因聽到徐子凡而有什麽异樣,心裡十分滿意,笑著擺了下手,「無妨,哀家不會再動氣了,哀家只是想啊,這立後的事該定下了。皇帝這陣子要養傷,無事可做,正好可以籌備大婚。封後大典要辦得熱熱鬧鬧的,讓喜事來衝一衝,宮裡就都好了。」

  墨雲聞言應了一聲,「這是大喜事,有太后娘娘鎮著,宮裡必定會好好的。」

  「就你會說話。」太后笑了笑,才坐一會兒就感到疲乏,只能認命地躺下休息,留了墨雲守夜。

  墨雲等太后睡熟後,將所有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推演,許久才放鬆下來。想到明日又要見到徐子凡了,她有些期待。不知爲什麽,徐子凡從來不通過別人傳信給她,每次都是見面小心地給她字條。她很期待徐子凡接下來的安排,她已經在宮裡徹底占據優勢,知道徐子凡的計劃就能好好配合他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23:44
第308章 攝政王

  徐子凡已數日不曾到安慈宮見太后, 因他要批閱奏摺, 政務繁忙,太后也忙著和皇帝明爭暗鬥, 顧不上其他,一時間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絲毫沒察覺徐子凡對她的態度已大不如前。

  這天徐子凡下朝後,幾位大臣就圍住他,同他商討幾件緊要的政事。皇帝已經走了,且目前皇帝要靜養, 决策都是徐子凡來做,大臣們都漸漸習慣有事請示徐子凡, 因爲同皇帝說也沒用。

  墨雲站在不遠處, 見狀沒有打擾, 只是靜靜看著。這才多久?還不到三個月吧, 王爺就把持朝政,有將皇帝架空的趨勢。偏他布了很大一個局, 利用各方利益把所有人都圈進去, 讓他走的每一步都有了合理的理由, 就像他完全爲太后和皇帝著想,沒有一點私心。

  所謂當局者迷,王爺這一招最厲害之處便是讓所有人都成了當局者, 看不清他的目的。墨雲近乎崇拜地看著徐子凡, 很快又恢復如常, 不讓任何人察覺。

  徐子凡看見墨雲, 簡要地同幾位大臣說了重點,便讓他們回去把想法擬奏摺給他看,然後朝墨雲走去。衆大臣一看,心中有數,這定是太后又找攝政王了。這兩人關係曖昧,但攝政王這麽多年也沒邁出那一步,似乎只想對當年的青梅多加照看,所以也沒什麽人說閒話,只知道有攝政王在,太后母子的位置就异常穩固罷了。

  墨雲對徐子凡行了個禮,恭敬地說太后請徐子凡過去。她身後還跟著個小宮女,徐子凡邊走向攆車邊問:「太后這幾日身體如何?御醫可盡心?」

  墨雲輕聲說:「回王爺的話,太后娘娘昨日暈了三個時辰,御醫說很傷身體,要細細調養才有可能像從前一樣康健。奴婢見御醫愁眉緊鎖,似乎有些爲難。王爺,奴婢想著,這宮裡的藥材雖是好的,但宮外些許還有稀奇珍貴的好藥或是神醫,奴婢斗膽求王爺費心尋一尋,太后娘娘對奴婢極好,奴婢希望太后娘娘能早日好起來。」

  徐子凡沉下了臉,「皇帝太不像話了!御醫也是沒用的東西!」

  這話就沒人敢接了,徐子凡走到攆車旁,又問:「太后可還鬱結於心?」

  墨雲低著頭道:「太后娘娘此次醒來後好似比之前好了些許,但仍有些愁緒,王爺也知道太后娘娘對許多事都挂懷於心,難免無法開懷。」

  徐子凡冷哼一聲,「何事值得如此?將不順心的事都解决掉便是,本王倒要看看誰敢惹太后不順心。」

  他說罷就要上攆車,墨雲身後那個小宮女也放鬆下來低頭走到了後面,墨雲此時却上前一步,離徐子凡十分靠近,只一瞬間,兩人便默契地交換了字條,然後徐子凡坐上攆車,墨雲同其他宮人一樣,規矩地走在攆車旁。

  徐子凡在攆車裡打開墨雲的字條,上面依然寫得十分簡短,主要是告知他,她和小順子已經掌控了太后和皇帝的勢力,接下來只要繼續製造他們母子的矛盾,就能一個個除掉他們得用的人。另外墨雲還寫了幾個代稱,告訴徐子凡宮內除了小順子還有幾個能力突出的人可以用。

  原主在宮內的勢力早期是爲了幫太后和皇帝,近三四年就不用了,幷不那麽瞭解,徐子凡自然也不會多瞭解,能挑出小順子還是有些凑巧的成分,沒想到現在墨雲已經幫他把這股勢力理清楚了。而除了這些人,墨雲還靠施恩和好人緣等等招攬了兩個人爲己所用,一個在禦膳房、一個貼身伺候芙蓉。

  徐子凡不知道她具體是用什麽辦法吸收這兩個心腹的,但這讓他對她更高看了一眼。這個世界因爲有了墨雲,他的任務順利了許多,當初選墨雲送進宮真是選對人了,簡直是一大福將!

  徐子凡將字條收進空間,思索片刻,拿出紙筆快速寫下太后的喜惡習慣,還有從小到大遇到的特殊的事,然後將紙團成一團。下車時,他讓韶華監控所有人,找了個沒人注意的空檔,將紙團彈入墨雲袖口,墨雲眼神一變,立即收好,狀似無事地跟著徐子凡走入安慈宮。

  太后之前很注重保養,雖然過了三十歲,看著却像二十幾歲一般,如今連番病倒到底還是影響到了她的身體,臉上化了很厚的妝,依然遮擋不住疲憊憔悴之色,有點像快要四十的人,已經看著比徐子凡年紀大了。

  她也知道自己如今不好看,所以不打算再和徐子凡回憶從前,反而借著身體不好對徐子凡示弱起來。她感嘆道:「我今年啊,遇到的糟心事太多了,我都懷疑是不是流年不利,該上上香了。」

  徐子凡淡淡地道:「一年才這麽幾件糟心事,算不得什麽,解决了就好了。」

  太后搖搖頭,嘆了口氣,「我啊算是想明白了,這孩子長大了就得放手,我畢竟是長輩,哪能真和孩子計較呢?有時候就得讓他自己摔打摔打才能懂得道理。再說我也老啦,沒從前那些精力操心了,再折騰幾次,我這身子骨就扛不住了。」

  徐子凡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才過三十就說老,是你在宮裡沒事做太無趣了吧?」

  太后見他不接自己的話,不提皇帝和權勢,乾脆說得狠了一點,「我在這宮裡可不是無趣嗎?只有皇帝這麽一個親人,他又忙,不像小時候那麽貼心。若是有一個小孫兒,說不準我就有事做了。唉,這次我暈倒之後,御醫說我身體不大好,可能調養也沒有用,我還不知道能活多少年,還能不能看到重孫出世。」

  提及生死大事,徐子凡就不得不「關切」了,他不贊同地放下茶盞,「暈倒而已,哪有這麽嚴重?御醫無用,我就在宮外給你找神醫,定能調理好你的身體,到時你想要六世同堂都行。」

  太后笑起來,點點頭,「有你在,我一直很放心。不過這想要孫子也得先讓皇帝大婚才行,中宮嫡子總歸是不一樣的。仲謙,我想過了,皇帝和那芙蓉情投意合是沒錯,但我之前一心想除掉芙蓉這個污點,已經和他們有了隔閡,若他們大婚,日後我必定十分尷尬,且他們生的孩子也必不會同我親近。仲謙,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爲揚兒著想,我一想到將來他們一家人和和樂樂,唯獨將我排除在外,心裡就鬱氣男消……」

  太后神情低落,等著徐子凡爲她考慮,去逼迫皇帝。誰知徐子凡說:「你爲皇上做的已經够多了,既然如此抑鬱,不妨日後就多爲自己考慮。他長大了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你不是看著他高興就安心了嗎?不如你尋些有趣的事來做,養條小狗兒、微服出巡、辦宴看戲,或者我給你找兩個乖巧可愛的幼童讓你養著?」

  太后表情一僵,這人真是死腦筋,非得要她說明白才聽得懂!

  她笑了笑,擺擺手說:「別人家的孩子有什麽可養的?你知道我沒那份耐心,再者我也不喜歡那些玩樂的東西。這兩次我病倒,心裡頭想了很多,之前你提議由秋雯做皇后,我還覺得她不適合。如今想來,我在宮裡病倒都沒人關切,若是有個貼心的侄女在身邊,定然要好過許多。仲謙,要不然……還是定下來,立秋雯爲後吧。這孩子人好,在京裡頭名聲是頭一份的,進了宮也不會和芙蓉搶揚兒,她又能打理宮務,能好好孝順我,日後我就能輕鬆多了。」

  徐子凡遲疑道:「可你之前不是說要讓皇上自己選?他心裡喜歡芙蓉,你却讓他娶傅家姑娘,他必定會生出逆反之心……」

  太后見他還在受之前那番話的影響,真要支持皇帝的愛情了,急忙打斷他的話,抹起眼泪,「仲謙,我也是沒法子。我的身體壞了你知道,那芙蓉是什麽出身你也知道,之前我還想著,不管是什麽人,我都可以教她學會規矩,學會打理後宮,學會如何同管家親眷相處,可如今我哪有精力教人呢?再說芙蓉心裡必定恨死我了,哪會願意跟我學?我總不能讓皇室淪爲笑話,倒不如讓秋雯進宮,日後秋雯好好照顧我,皇帝和芙蓉也能在一塊兒。他畢竟是皇帝,日後還要有很多妃嬪,多秋雯一個不多,是我有私心,明知皇帝喜歡芙蓉還讓秋雯進宮,是我虧待了她,總該補償她一番,後位……該給秋雯啊!」

  立傅秋雯爲後這件事,從最開始太后不停地拒絕,到如今太后帶著懇求要把後位定給傅秋雯,形勢已經完全轉變過來了,立後這件事已經與徐子凡沒半點關係,都是太后思索斟酌的决定。徐子凡這才鬆了口,沒再找藉口,只是他應下此事的時候臉色也不大好看,甚至起身告退。

  「太后知道,臣不喜棒打鴛鴦之事。皇帝立後,臣已答應讓他自己决定,如今又要强硬地讓他娶妻,還是臣之前提過的傅家女,難免會讓皇上認爲臣太囂張,不顧他的感受。臣……不說也罷,既然是太后的期望,臣定然會將此事辦好。」

  太后還想說些溫情的話,但徐子凡說了聲告退就走了,都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她也不介意,畢竟徐子凡越不想棒打鴛鴦,越說明他在意他們當年的事,這對她來說是好事。

  她叫宮人們退下,等墨雲走了之後,叫人找來了隨墨雲去請徐子凡的那個小宮女。
  
BabOdin 發表於 2019-6-27 23:44
第309章 攝政王

  小宮女就是太后派去監視墨雲的, 她故意叫墨雲去請徐子凡,想要看看墨雲和徐子凡會怎樣相處, 會說些什麽。墨雲遠遠地看著小宮女進了太后寢殿, 毫無异色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鎖好門窗打開字條, 徐子凡先給她的字條上是叫她放手去做, 朝堂勢力已經收攏大半, 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全部掌控,宮裡交給她, 鬧得越鶏飛狗跳越好, 皇室丟臉也無所謂,最好用這種私怨瑣事纏得太后、皇帝心煩氣躁,疏忽外界變動。

  徐子凡第二次給她的字條寫的是太后的喜好禁忌,墨雲看了三遍將內容熟記於心, 有了這些信息, 她就能做太后身邊最貼心的那個人,一舉一動都能博得太后的眼緣。她不知道徐子凡爲什麽分兩次給她字條,但這幫了她大忙,正好現在用得上。

  墨雲將兩張字條燒乾淨, 整理了一遍私藏的藥物和武器, 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房間。以後她要慢慢成爲太后重用的人,甚至是最信任的心腹, 必須小心謹慎, 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她私藏的東西, 也不能被任何人栽贓陷害。這是場戰爭, 徐子凡第一次明確地表示出要奪權,她也有了很强的奮鬥動力。

  她早就看太后母子不順眼了,利用徐子凡爲他們當牛做馬,占盡好名聲,把惡名都丟給徐子凡,虛僞得要命,偏偏徐子凡以前對太后十分在意,她也不好說什麽。她本打算找合適的時機勸諫,勸諫不成就想辦法離開,沒想到徐子凡突然改變想法,派她做奸細對付那對母子。徐子凡這麽信任她,她當然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那邊小宮女見到太后,就將墨雲與徐子凡見面的情景一絲不差地描述出來,太后聽說墨雲對徐子凡只有恭敬,徐子凡對墨雲也只是冷淡詢問幾句她的事,滿意地笑起來。

  再聽說墨雲一心惦記她的身體,請求徐子凡幫她解决煩心事、幫她找神醫、找藥,她就更滿意了。看來當初徐子凡送人來確實是替她找了個合適的人,而不是放釘子過來,在她看來徐子凡也沒理由給她放釘子,畢竟他對她情深義重,有的只是關切而已。

  那麽墨雲就是在她身邊久了真的把她當主子了,據香雲調查的結果看,墨雲在王府只是個尋常的丫鬟,因著機靈會說話被挑中,還是被徐子凡的管家推薦的,幷不是徐子凡親自看重的心腹。如今墨雲在她身邊已經是一等一的大宮女,再上一步就是她身邊第一人,是人都知道該忠心於誰,太后非常滿意。

  太后打發了小宮女,又叫來侍書,讓侍書給香雲傳消息,打探一下最常出入王府的人有哪些,最好查清楚徐子凡私底下有什麽勢力,要是香雲能自薦枕席成爲徐子凡的妾室,那就更好了。很多時候男人都抵不過枕邊風的威力,且親近的關係能讓香雲更深入地瞭解徐子凡的勢力,甚至做手脚瓦解它。

  德安在香雲死後就一直冒充香雲與宮裡聯繫,所有相關的事都是親力親爲,之前太后詢問墨雲之事,自然也是他送出的假消息誤導了太后。這次收到消息,他嘴角抽了抽,對那位太后是真心無語。太后爲了拿捏徐子凡真是什麽損招都上,他就說太后派香雲來王府打探消息是不是太天真了,原來太后的目的在這呢,想讓香雲給徐子凡當枕邊人呢,心上人送來的枕邊人,真够膈應的。

  德安搖搖頭,親自去書房跟徐子凡說這件事,徐子凡倒不覺得驚訝,這段時間韶華看了不少宮鬥小說,總結出一大堆相關計謀給他看,送個間諜小妾這種事都是小意思,更何况香雲已經死了,太后有什麽陰謀都用不上。

  不過礙於「香雲」若真的成了他小妾,太后有可能會找藉口讓她進宮見見,那就露餡了。在他徹底掌控朝堂之前,他還不打算讓「香雲」的事暴露,這一招也就不接了。反正他若不近女色,太后還會腦補他愛她愛得深情,不但不會不滿意,反而還會更相信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正好可以迷惑她,方便他暗中動作。

  徐子凡思索了一下當前的形勢,吩咐道:「三日後送消息給她說勾引失敗,十日後再送一次消息,一個月後再送一次,順便給她幾個錯誤的勢力名單。最近皇帝小動作不斷,開始培養暗中勢力了,太后一定不知道,既然她這麽關注朝堂,就借她的手把皇帝的人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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