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奧術起源 作者:永夜騎士(連載中)

 
Babcorn 2019-6-30 20:33: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140826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28
第一百二十章 相聚(求首訂、求月票,三更)

  “閣下實在太看得起我了,這些都是前人的經驗,很多都是我從古籍中翻出來的。”

  肖恩並非謙虛,只有一半的東西來自前世,他雖然出身農村家庭,等到他開始記事的時候,農村都開始往小康奔了,除了上歲數的中老年人務農,年輕人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走向大城市,包括肖恩,幹農活的經歷屈指可數,很多東西都屬於半現代化,想借鑑也沒機會,反倒是長大了,看各種雜書知道了不少有用的沒用的。

  另一半同樣來自古安迪斯帝國典籍,關於農耕文明的一鱗半爪的描述,那個時代小農經濟就十分發達,很多東西都達到封建文明巔峰。

  認真講,相比起古安迪斯帝國,拜倫聯盟不是一種歷史的進步,而是歷史的退步,無論是經濟還是商業,仰或是術法研究方面,拜倫聯盟照著典籍中描述的輝煌的如日中天的古安迪斯帝國,根本沒有可比性。

  要不是古安迪斯帝國的統治階層自己作死,內部將自己搞的眾叛親離,分崩離析,根本沒有後來拜倫聯盟什麼事情。

  “能做到前人做不到的,都是了不起的,研究古安迪斯帝國歷史的智者多不勝舉,但是沒有一個做到你這種程度。”達內爾讚揚起人來,從不含蓄,就連肖恩這種臉皮比較厚的人都有點受不了。

  就在說話間,一行數十人,快馬加鞭的衝到了他們面前。

  碎顱者麥基、永夜軍團副軍團長馬歇爾、鷹眼特勤科頭子雷爾夫……

  整個永夜軍團的高層都出動了,他們所過之處,那些耕種的農夫紛紛停住了工作,向他們躬身施禮,那些孩童更是發出興奮歡呼,跟著他們一陣狂奔。

  這些安迪斯人並不一定認得這些人的身份,但是他們認得他們身上的服飾,那是永夜軍團的標誌。

  他們對永夜軍團的尊敬是發自內心的,正是因為有這一群人的存在,他們才能過上眼下這種自給自足的生活,眼下的條件雖然比起在山中改善的相對有限,還沒完全上手的耕種勞作比狩獵輕鬆不了多少。

  但是他們在這種生活中看到了希望,改變自己,改變自己下一代命運的希望,只要他們肯付出自己的汗水和辛勤,日子將會變得越來越好,只要有永夜軍團在,他們堅信這一點會實現的。

  這是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

  “哈哈……雷,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準備老死在大山外面呢?是不是在大山外面轉了一圈,發現還是咱們大山中好?還是咱們大山中出來的女人水靈?忘記了,你還是一個沒開過葷的毛頭小子,算算又長了一歲,今年也十六了,應該找個好姑娘伺候你了,夫人也是,怎麼將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呢?”

  十里之外就能聽到他的大嗓門、跟肖恩生冷不忌的,除了碎顱者麥基,沒有第二號。

  一冬不見,正值發育期的肖恩沒太大變化,他一個開始往中年邁進的人,好似開始了第二次發育,身量變的更加雄壯,顯然永夜軍團最近伙食不錯,沒難為著他。

  可憐他胯下的那匹戰馬,哪怕是精挑細選的,比周圍人的都要高上一頭,在麥基的胯下,依舊跟一隻驢子差不多,兩條大毛腿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習慣更是沒有任何的改變,上手就想給肖恩一個熊抱。

  肖恩急忙躲避,這個傢伙邋遢的毛病雖然改掉了,身上異味沒有以前恐怖了,但是下手沒輕沒重,被他勒一下的滋味絕對不好受。

  砰!

  一個人的反應比肖恩的躲閃更快,從他身後躥到了他身前,與碎顱者麥基撞了一個結實,兩人不由自主的連退了數步。

  為肖恩出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帶回來的隨從包子。

  這次硬碰硬,看起來平分秋色,實際碎顱者麥基稍佔上風,畢竟包子是有備而來,麥基毫無防備,他雖然想捉肖恩,但裡面並沒有幾分力氣,感覺不對,臨時發力,頂多用出八成力道。

  很顯然,碎顱者麥基不僅體格有所增長,停步不前的實力也有所提升,很有可能已經踏入冠軍騎士殿堂。

  這對永夜軍團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見識過冠軍騎士恐怖個人武力後,肖恩的觀點發生了微妙轉變。

  在大型戰場上,一兩名冠軍騎士的影響力將會受到削弱,規模越大的戰場,削弱的越厲害。

  但是在局部小型戰場上,每一名冠軍騎士都是大殺器,若是沒有相抗衡的高端武力,自己一方將會很被動。

  而永夜軍團現在最有希望走到這一步的有四個人,一個碎顱者麥基,一個自己的新侍衛包子,一個醫院騎士阿傑爾,另一位則是自己的母親艾琳娜女士。

  但是算來算去,將來真正能上戰場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碎顱者麥基。

  別的不說,單說艾琳娜女士,就算她能走到這一步,不到萬不得已,肖恩絕對不會允許她上戰場的,更別說是送她上戰場。

  人性都是自私的,肖恩從來都不否認這一點,不想讓自己的母親上戰場,他也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對。

  更何況艾琳娜女士真正的價值,從來不在這方面,為醫術獻身,才是她現在最大的追求。

  當然了,討論自己的母親的價值,本身就是一種褻瀆。

  醫院騎士阿傑爾,他效忠的是艾琳娜女士和她所代表的醫學,想請他出手,並不容易。

  包子更不用說,在他的智商沒有恢復之前,注定只能做肖恩的專屬侍衛,哪怕成為冠軍騎士也是如此。

  從剛剛的反應來看,做專屬侍衛倒是真的挺合適,發達的野獸直覺,讓他更容易察覺潛在的危險。

  現在麥基能先走到這一步,那是最好不過。

  更何況,這次回來,自己身邊還帶了一位絕頂強者,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就算麥基沒長進,未來一段時間也要讓他有長進。

  “吆喝,有把子力氣,他不會就是你在山鷹傳訊中,所說的那位新侍衛包子吧?不錯,不錯,好久沒跟人盡興的打過了,正好熱熱身。”

  碎顱者麥基是典型的武瘋子,每天最大的興趣就是跟人切磋——勢均力敵的切磋,他對虐菜沒興趣。

  可是永夜軍團中哪來那麼多大騎士跟他放對,能被他禍害的,基本被他禍害遍了,沒事見了他都遠遠躲著走。

  猛不丁碰到一個力量與自己相差無幾的,頓時手癢難耐。

  “包子!”

  包子一臉警惕的望著碎顱者麥基,餘光掃向肖恩,他只是腦子出了問題,智商出現了下降,但不傻。

  “包子,回來,朋友。”

  肖恩安撫了一下包子,衝著麥基笑罵道。

  “你就是這麼歡迎我回來的?現在好歹也是個大人物,一舉一動有無數人盯著呢,在路邊跟人大打出手,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想要切磋,以後有的是機會,沒看到還有客人嗎?”

  “哈哈……見獵起心,客人,見笑見笑!”

  碎顱者麥基摸摸自己的大光頭,望向達內爾的時候,瞳孔明顯縮了縮,很顯然,他已經察覺到了達內爾的不同尋常,眼前站著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披著人皮的怪獸。

  碎顱者麥基不是傻子,他對虐菜沒興趣,對被虐菜同樣也沒興趣,他敢挑釁自己能看透的包子,卻不會主動招惹不知深淺的達內爾。

  遺憾的是,他現在已經被某人盯上,準備硬生生的將他送上人生巔峰,過程必然談不上美好,可以預見,未來一段時間,他的生活將會灰暗無比。

  “我最喜歡像你這樣的直爽性子,等有空一起切磋切磋。”

  達內爾笑眯眯的,不知真假的回應了一句,他也是走過南,闖過北,爬過雪山,踏過草地的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早就成為一種本能。

  這也是達內爾雖然表現的很和善,肖恩卻潛意識的提防他的原因,因為他也分不清對方究竟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將軍,你能回來太好了,我剛剛接到情報,索羅城那邊發生了叛亂,我們還在商議要不要派人去接你回來呢!”

  馬歇爾、雷爾夫等一眾永夜軍團高層紛紛上來見禮,感情並沒有因為一冬的分別而有所生分。

  這其中肖恩的先見之明功不可沒,當初他力排眾議將阿諾從哨兵隊調到工兵隊馴鷹,很多人不理解,表面上不敢說,私下中卻議論肖恩玩物喪志。

  現在證明,安迪斯山鷹是比信鴿還要優秀的傳信使者,它不僅擁有更快速度,還因為它屬於猛禽行列,飛得更高,能捕捉它的大型猛禽基本跟不上他的速度,那些小型飛鳥就是它現成口糧,續航能力更強。

  這一冬天,肖恩與永夜軍團始終保持著每天一封信的頻率,除開始兩天認道,花費了正常較長,等到傳信山鷹認道完畢,三百多公里直線距離,一來一回不過半天時間,從未有延誤。

  在這個年代,這樣的通訊效率,堪稱實時。

  唯一缺陷,馴化馴養難度遠在信鴿之上,雖然已經精挑細選了十幾名非常有天分的學徒跟著阿諾,不過也就能打打雜,真正得用的還是阿諾親自調養出來的山鷹,想大規模應用,還有一段漫長的路要走。

  阿諾同樣在迎接肖恩的人群中,雖然他現在的品銜不高,但是作為特殊人才,地位卻不低,隨著培養出來的山鷹數量擴大,他的價值將會水漲船高。

  就算是現在,永夜軍團的所有軍官都將他當寶貝一樣供著,因為定點傳信只是山鷹的最初級用處。

  空中偵察、軍團移動傳信,將會是阿諾接下來主要努力方向,一旦實現,多兵團聯合作戰將不再是紙上談兵。

  阿諾整個人洋溢著奮發向上的氣息,比起一年半前的死氣沉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一份適合他的工作固然有很大的功效,永夜軍團的對症下藥,同樣功不可沒。

  當初也不知道誰出了一個餿主意,說是這些人之所以變的這麼消沉,多數是因為家庭被毀,沒有了生存下去的動力。

  原先的家庭沒有了,為什麼不為他們組建一個新的家庭?

  有了新的家庭的拖累,他們不就有生活下去的動力了?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

  正為這些人頭疼不已的新任永夜軍團附屬醫院院長查爾斯,選了十個比較具有典型的人,開始了媒婆旅程。

  沒想到歪招也能治病,還真有四位被治好了,組建了新的家庭後,尤其是有了自己的新孩子後,這些原本沉溺在無望世界的人,再次有了新的希望和奔頭。

  另六位身上的效果雖然沒有這四位顯著,但是自我毀滅的慾望明顯減弱了很多,進入了可控範圍內,這讓查爾斯看到了一絲希望,準備大力推行這種治療方法。

  至於對那些嫁給他們的女人人不人道?

  根本沒有人這麼認為,能被永夜軍團特殊照顧的,不敢說出類拔萃,至少在某一方面有一技之長。

  不是永夜軍團勢利,而是他們增長速度太快,有些地方難免照顧不到,平時一個丟在人群中都不惹眼的,就算精神出了問題,也很難被注意到,畢竟這些人通常都已經變成孤家寡人,永夜軍團得到消息的時候,通常是得到他們死訊的時候。

  這年頭可沒有精神病這一說,自凡是有點能力的男人,都容易招女人喜歡。

  她們的觀念很樸實,能夠養活家庭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安迪斯人可是典型女多男少的格局,不乏那些虎視眈眈的寡婦少女,永夜軍團那些棒小夥他們沒機會,附屬醫院的那些人還沒機會嗎?

  阿諾便是四名幸運兒中的一位,有了新兒子之後,他又找到了人生奮鬥的目標,這一次他絕不再重蹈覆轍。

  “達內爾閣下,你若是感興趣的話,我安排人帶你四處轉轉,四處看看?”肖恩問道。

  “這再好不過。”達內爾從善如流的道。

  聽到那一聲將軍,達內爾就知道了很多事情,很顯然對方有一些事情要商議,不方便讓他知道。

  不外乎就是曼育軍領產生了大動盪,他們想要從中分一杯羹。

  這種為了一點蠅頭小利,你打我,我打你的事情,達內爾見多了,也早厭煩了,聽這個,他還嫌污了自己的耳朵,還不如看田間那些孩童掏田鼠洞更有意思!

  更何況眼前的所見所聞,顛覆了他人生前半個世紀的認知,感興趣的地方實在太多太多,巴不得自由活動,只是礙於初來乍到,不方便提。

  現在肖恩主動提及,自然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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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軍官擴大會議(求首訂、求月票,四更)

  “雷爾夫,帶達內爾閣下四處轉轉,沒有閣下不能看的東西。”

  這個任務非腦子轉得快、嘴皮子最活泛的鷹眼特勤科的鷹腦雷爾夫莫屬,相信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明白!”雷爾夫露出一個心領神會的微笑,“達內爾閣下,請跟我來,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麻煩先生了。”達內爾客客氣氣的回應。

  兩人剛剛離開,性子最急的碎顱者麥基急吼吼問道:“這個傢伙究竟什麼來歷?我還從來沒在人的身上感受到過這麼大的壓力?這人絕不是冠軍騎士這麼簡單吧?”

  “算你聰明。”肖恩簡單的將達內爾的身份來歷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將一眾人驚的嘴巴可以塞下一個鵝蛋,碎顱者麥基挑著大拇指道:“唐不愧是唐,這運氣絕對沒話說,出去開個醫療所,不僅能撿一個大騎士回來,將一個領地搞的風雨飄搖不說,還能忽悠一個絕世強者回來,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不是我的本事大,而是適逢其會,就算沒有我的醫療所,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肖恩認真的糾正道,“這個人咱們目前招惹不起,一定要當神靈一樣供奉起來,該捂嚴實的一定要捂嚴實,有他在的這段時間,大山裡面能少聯繫就少聯繫。”

  “這個恐怕不行吧?”馬歇爾有些為難的道,“煉鐵炒鋼正在關鍵時刻,每天都需要大量的焦煤做實驗,這個都是從曼育軍領那邊運輸過來的,聯繫沒法斷。”

  “煉鐵炒鋼處於試驗狀態,又不是大生產,就算是消耗的焦煤再多,也不可能是天文數字,這一冬運過來的數量也不少,存貨夠堅持一陣子的,實在不行就暫時停了,曼育軍領那邊亂成了一鍋稀粥,你還指望煤炭能正常運來?”

  肖恩顯然在這個問題上已經深思熟慮過。

  “煉鐵炒鋼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不急於一時,若是能夠趁著這次機會掌握幾個露天煤礦場,就算是暴露了,也不會受限於人。”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馬歇爾點點頭道,

  技術革新方面,不同於軍務,肖恩最具有發言權,聽他的一準沒錯,以後會不會錯不知道,至少現在沒有出過。

  “曼育軍領那邊的情況比你們想像的還要複雜,一句話半句話說不清楚,等一下我會詳細介紹,我先前山鷹傳訊要求的衛長以上全體會議,準備的怎麼樣了?”肖恩很快進入了永夜軍團將軍的角色,開始了高效率做事風格,因為時間不等人。

  阿爾維利亞已經進入了巴士底,正式拜見巴士底守軍的最高統帥帕特萊姆男爵大人,肖恩並沒有等他們會面的結果。

  因為他知道結果不會有任何的意外,安吉貝娜丟出來的誘惑實在太大,根本不容帕特萊姆拒絕,就算當事人不願意,他身邊的那些人為了自身的權益,也會推他出頭——黃袍加身就是這麼來的。

  在阿爾維利亞拜見帕特萊姆之前,安吉貝娜已經與帕特萊姆身邊第一紅人康拉德,進行了秘密會面,達成了共識,他也在阿爾維利亞此行的隊伍中,他會竭盡全力促成此事。

  肖恩雖然與他打過幾次照面,說了幾句不溫不火的閒話,但是對方言語之間無意中流露出來的雄心壯志,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這種人是不甘於平淡的,他喜歡的是亂世而非太平盛世,有這樣的人在身邊,沒事情也能給你惹出事情來。

  至於究竟是梟雄還是狗熊,那就需要時間驗證了。

  這個世界上從不缺乏這樣的人,但是真正起來的又有幾人?

  “衛長以上軍官全部召集回來了,就等你回來主持會議了,什麼時候召開?”

  “立刻,馬上!”

  “好,我馬上派人召集。”

  肖恩顧不得滿身風塵,直接進了永夜軍團駐地的會議室。

  這裡與其說是永夜軍團駐地,不如說是永夜軍團的一個臨時指揮部。

  除了一開始建軍的時候,永夜軍團集結過外,過去一年中,永夜軍團都以衛為單位,駐紮在各地,帶領山民屯田建設,他們的訓練量只有駐紮在城寨聯盟交界線的碎顱軍團的三分之一,剩下的時間都在各種基建勞作中。

  好在永夜軍團一直將思想教育放在第一位,不停向永夜軍團士兵灌輸大生產光榮,他們這是在戰鬥,與貧窮和飢餓戰鬥,只有戰勝它們,軍團才能夠發展壯大。

  目前為止,永夜軍團除了偶爾會聽到幾句抱怨聲音,更多的是積極向上的一面。

  聽說消失了一個冬天的將軍不僅回來了,還要召開軍官擴大會議,這些衛長、副衛長一個個興奮的不得了,很多人連夜趕來。

  作為一個軍團,成立至今,還沒真真正正的打上一仗,就連自己的將軍動輒失蹤一個冬天,肚子中一點怨氣沒有,那是假的。

  虧的他們大多數都是少年軍出身,對肖恩有足夠信任和信心,知道自家將軍不會無的放矢,這麼做肯定有自己的深意。

  雖然這種信任和信心具有很大的盲目性,但事實證明,肖恩並沒有辜負他們這種信任與信心,剛開春就帶回一個驚雷般消息。

  曼育軍領爆發了大規模的奴隸角鬥士起義,最高統治者博格大公,身負重傷,奄奄一息,整個軍領陷入了動盪不安中。

  雖然肖恩一再否認,說自己只是適逢其會,但是那些一知半解的中低層軍官,依舊將這個功勞記到肖恩頭上,讓他本來就無比耀眼的光環,變得更耀眼。

  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很多相熟的中低層軍官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分享著自己的情報和看法。

  “將軍就是將軍,走到哪裡都能帶起一陣腥風血雨。”

  “腥風血雨?不會用詞,就不要亂說話,聽著將軍好像屠夫一樣,這叫謀劃,懂不懂,聽說將軍在外面開了一家醫療所,那手精湛的醫術,將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土豹子,震的不行不行的,救人無數,光是抽調軍醫學徒就多達十幾名,僅僅一個冬天,一個只有一個店面的醫療所,就發展成了佔地面積達到一個莊園的醫院。”

  “我也聽說了,那些自認高人一等的拜倫人,竟然沒見過面條,筷子都不會用,有人一邊吃一邊流淚,旁邊有人問他為什麼?那人說,他以前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吃了這麼好吃的東西,以後回家怎麼吃飯?”

  “哈哈……一個面條就好吃到哭,要是讓他嘗嘗餃子的味道,他還不活了不成?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傢伙。”

  “那還用說,咱們將軍的醫術在咱們大山中可是遠近聞名,給他們治療,簡直就是浪費,想要開醫療所、開醫院,在咱們大山中開就是了,病人絕對絡繹不絕。”

  “這就不知道了吧!聽說將軍是為了試驗新藥、研究新式醫術,拿山外那些憨貨練手,等到成熟了,自然會讓咱們受益。”

  “將軍這一招實在是高。”

  “你們說這次軍官擴大會議的主要內容是什麼?會不會趁勢對曼育軍領動刀兵?”

  “動一定會動的,但是究竟動得有多大,很難說,畢竟咱們現在的狀況很尷尬,一來,咱們擴張的速度太快,盤子太大,若是盲目擴張,弊大於利,將軍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就算擁有再多的土地,不精心打理,也沒有任何意義。”

  “二來,咱們的大部分屯田剛剛開墾出來養熟,今年才開始大規模產出,戰爭打的就是一個後勤保障,只有充足的國庫和糧草,才適合動刀兵,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修生養息,穩重起見,咱們最少有三年的大豐收,才適合圖謀其他。”

  “其三,就是咱們身後的那個城寨聯盟,平時就不安分,一旦咱們採取大動作,對方必然會跟著動,吃下咱們是不可能,但是給咱們添亂卻綽綽有餘,就算是採取大動作,也是先將這個毒瘤剷除掉,不過眼下條件還不成熟,咱們能夠擊敗他,卻沒有幫沒辦法吃下他,什麼時候能夠將其一口吞下,才是最好的出手時機。”

  “說的好!說的太好了,分析的有理有據,每一條都直重要害!”

  周圍響起一陣激烈掌聲,原來只是小圈子的討論,但是最後一個人的長篇大論很是出彩,加上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吸引了一圈人。

  尤其是出言讚揚的人,更是將其嚇了一大跳,眾人紛紛施禮道:“將軍。”

  赫然是肖恩一行人到了,剛剛眾人討論的太過熱情,竟然沒發現他們的到來。

  尤其是剛剛高談闊論的年輕人,有些面紅耳赤,露出了少年人特有的靦腆,完全沒有了剛剛的高談闊論的神采,手忙腳亂的道。

  “將軍謬讚,這都是我自己瞎捉摸的,也就是吹吹牛,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那就更不得了,自己瞎琢磨就能琢磨的這麼透徹,讓我們這些絞盡腦汁才想明白的人汗顏無地!”

  “我不是這個意思!”少年人更慌亂了,偏冷的初春竟然熱的滿頭大汗。

  “哈哈……謙虛是種美德,但是不要隨便謙虛,只是一句玩笑,不要介意,怎麼稱呼?看著有些面生。”

  “永夜軍團第一團第一校第三衛副衛長凱爾曼向您報導。”凱爾曼行了一個標準軍禮後,補充了一句,“我的老師是蘭溪梨!”

  凱爾曼的臉上閃爍著光芒,心中的興奮言之於表。

  不僅因為自己見到了自己最大的偶像,同時還被自己的偶像讚揚認同,這是他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

  “蘭溪犁先生的學生,難怪會有這麼紮實的大局觀。”肖恩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萬事皆有例外,他帶出來的少年軍同樣也有例外,蘭溪犁便是其一,屈指算來,這位老先生今年六十有三,在安迪斯人中,算是少有的高壽,可以做肖恩的爺爺了。

  但是這位固執的老人每次見了肖恩,都行弟子之禮,開口閉口都是老師,每次將肖恩搞的很是尷尬。

  蘭溪梨的個人實力倒是算不上有多強,但是經歷多廣卻是很多安迪斯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比擬的,無論是安迪斯人最輝煌時期的出山劫掠,還是遭受博格大公伏擊,轉入衰落,他都曾參與其中,並且扮演者不大不小的角色。

  說他見證了安迪斯人半個世紀的興衰變遷,毫不為過,他又被稱之為安迪斯人中的活字典,論到智者的名頭,他遠在肖恩之上。

  肖恩是在七八年前,受人邀請,為其治病的時候結緣。

  這位睿智老人學習慾望並沒有隨著年齡增長而降低,兩人曾經探討過很多東西,並不純粹肖恩教授對方,也從對方身上汲取了不少知識。

  肖恩的古安迪斯帝國語,包括大量的古安迪斯帝國典籍,都是從他那裡謄錄的,據說都是比較罕有的孤本。

  論到對古安迪斯帝國歷史的研究,蘭溪梨遠遠在肖恩之上,他對古安迪斯帝國充滿了嚮往,做夢都想讓安迪斯人重現當年的輝煌,不過他自己也知道這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蘭溪梨受肖恩影響最大的應該是他的教學理念,在沒有認識肖恩之前,他也是帶學生的,不過是最傳統的那種,精挑細選,手把手的教,吃住都在他哪裡,即是他的學生,也是他的半個家人,他的僕人。

  這種模式帶出來的徒弟,自然不用說,能力姑且不說,學識絕對是一頂一的,但是效率就讓人不敢恭維了,相比起肖恩流水線般的打造模式,蘭溪梨幾十年帶出來的學生,還沒有肖恩一批帶出來的多。

  蘭溪犁雖然沒有全盤採取肖恩的模式,不過也放寬了招收學生的標準,採取雙重教學模式,有點親傳和外門弟子的感覺。

  蘭溪犁主要精力放在那些親傳弟子身上,只有一少部分在外門弟子身上,他們主要是由那些親傳弟子代授。

  親傳弟子質量不會下降多少,又額外多了一大批可以用的外門弟子。

  眼前這位應該是親傳弟子中的一員,這種大局觀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只是沒想到永夜軍團連蘭溪犁的弟子也收攏進來了。

  “好好努力!”肖恩拍拍年輕人肩膀,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另眼相看隨隨便便給他更高待遇。

  永夜軍團現在是一個有組織有紀律的團體,正在努力打造一套屬於自己行之有效的陞遷制度,這是一個團體能不能走的更遠,發展更強,做的更大,擁有超強凝聚力的關鍵。

  因為個人喜好而破壞陞遷制度,這是大忌,肖恩自然比誰都清楚,不會輕易觸碰。

  更何況,在無比注重能力的永夜軍團,只要你有真才實學,早晚會有冒頭一天,無需憑藉某人賞識而上位。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28
第一百二十二章 都在成長(求首訂、求月票,五更)

  “靜一靜,靜一靜,時間到,人員也到齊了,永夜軍團副衛長以上第一次軍官擴大會議,正式召開,應該二百九十二人,實到二百九十一人,鷹眼特勤科雷爾夫團長,由於特殊任務,缺席本次會議,現在我宣佈,永夜軍團第一次軍官擴大會議正式召開。”

  在過去一年中,永夜軍團自身的規模只增加了一個團,由原先三個變成了四個,滿打滿算也不足萬人,副衛長以上軍官,充其量不過百人,加上自身比較特殊的碎顱軍團效果,撐死一百五十人。

  不過永夜軍團卻有一支比自身還要龐大一倍有餘的附屬工兵團。

  這支兵團的高層由永夜軍團兼職,最高設到團長,有五個加強團,軍官配置與永夜軍團基本一樣,不過都屬於加強性質的,畢竟相比起戰鬥,他們更傾向於領地內的基建,對軍官的管理要求沒那麼高。

  “現在進行大會第一項,由我們馬歇爾副軍團長為我們總結過去一年中,咱們過去一年的勞動成果,讓我們用掌聲有請,馬歇爾副軍團長。”

  馬歇爾在一片掌聲中,快步走向了演講台。

  由於這次會議的規模太大,參加人數太多,又沒有擴聲設備,也沒有索羅角鬥場那種高超的回聲建築,會場呈圓形,發言人站在最中間,能夠確保所有人都能聽清發言人的發言。

  與肖恩同歲的馬歇爾在過去一年多中,變化很大,不光個頭躥了大半頭,就連腰身也粗了一整圈,依舊如同一塊大方磚,面目黧黑,皮膚粗糙。

  顯然沒有少受風吹日曬,這讓他顯的比實際年齡大了兩三歲,肖恩雖然是永夜軍團的將軍,但是很多實際事務,卻是由馬歇爾出面辦理,尤其是肖恩當甩手掌櫃期間,他才是永夜軍團的最高長官。

  虧得永夜軍團的組成特殊,大部分成員對肖恩的忠誠是滿值的,否則就肖恩這個德行,被人架空不要太簡單。

  繁雜事務是一塊最好的磨刀石,也是催人成熟的一記良藥,除了臉龐顯的稚嫩外,無論是神情還是做派,都充滿了老練。

  不過一張口,那副正處於變聲期的公鴨嗓,依舊充滿了喜劇成分,不過卻沒有一個人笑場,不僅習慣了,還因為他們中間很多人都是這副德行,永夜軍團自身就是一個年輕的可怕群體。

  根據現有統計數字來看,永夜軍團主力軍士兵平均年齡十七歲,主力軍軍官平均年齡十八歲,實際甚至還要偏低半歲左右,因為裡面的很多士兵對自己的年齡也摸不準,按照體格渾水摸魚的。

  碎顱軍團的平均年齡要稍微大一些,無論士兵還是軍官都在二十一歲。

  附屬工兵兵團招收條件比較寬,工兵平均年齡在二十七,工兵兵團軍官平均年齡二十。

  士兵的平均年齡不說,在這個不在乎使用童工的世界,士兵平均年齡都不是特別高,尤其是那些滿是炮灰的軍團,但是軍官平均年齡,絕對是匪夷所思的。

  稍微正規的軍團中,軍官平均年齡一般在二十七八左右,這是人類年紀最好的時候,體力還沒有下滑,人生經驗也豐富,在場上不容易熱血犯渾。

  年輕也有年輕的好處,那就是凝聚力強,衝勁十足。

  “在總結之前,我要先說上兩句閒話。”馬歇爾環目四顧,“最近一段時間,軍心比較浮躁,很多士兵認為咱們荒廢軍務,認為士兵只有在戰場上才能夠展現自己的價值,一心想要開戰,不是想打山裡面的那個城寨聯盟,就是想將巴士底重新奪回來。”

  “一些軍官在裡面不僅不做思想教育,扭轉這種錯誤的意識潮流,反而是推波助瀾,今天在這裡我給你們留面子,不挨個點名,也不批評你們,我就用真實統計數據,告訴你們,我們這段時間真的無所作為?你們只需要聽,不需要做筆記,會議過後,會有一份精簡版的數據統計表給你們,帶回去,講給那些士兵聽聽。”

  “在過去一年零五個月中,永夜軍團共計收編、安置山民八萬九千餘人次,共計建立城寨一百二十三座,房屋兩萬一千餘間,灌溉水車一百三十餘架,風磨二百一十餘座,大型加工工廠三座,鋪路二百餘公里,並且初步完成了計量單位的內部統一。”

  “永夜軍團現擁有屯田五萬公頃,山民自行開墾出來的良田有八萬公頃,四角高背山牛馴化的耕牛八千餘頭,戰馬一萬有二,至於山羊、山豬、雞鴨鵝這樣的家禽,總數量超過了百萬。”

  馬歇爾每說一個數字,都會引來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那些年輕的永夜軍團軍官,一個個面紅耳赤,既有自責成分,又有著掩飾不住的驕傲。

  驕傲不用說,這些成績中有他們創造的一部分。

  自責則是因為馬歇爾最初的批判中,他們都犯過這樣的毛病,尤其是主力軍團的軍官們。

  相比起附屬工兵團,他們畢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永夜軍團內部雖然一直強調平等,他們是人民的子弟兵,是為人民服務的,但是有一些年輕人的自視甚高是免不了的,尤其是面對附屬工兵團的時候。

  但是他們現在與附屬工兵團干的是一樣的工作,唯一區別就是待遇高出三成,訓練強度和紀律遠遠要在附屬工兵團之上。

  長此以往,心中難免會生出怨氣,出現一些非議實屬正常現象,不過他們也就過過嘴癮,該完成的建設和訓練量,一點都不打折扣的。

  但是當面對這些震撼人心的數字的時候,他們卻由衷的慚愧,若是平時他們少點抱怨,帶領著兄弟們再努力一些,這個數字說不定會更絢麗一些。

  即便是這樣,從無到有,短短一年半,近十萬軍民創造出這麼多的財富,絕對值得自傲。

  而且在場的很多軍官都知道,馬歇爾說的只是擺在表面上,不怕別人知道的數字。

  至於深山中的醫療研究所、煉鐵炒鋼廠、縫紉機製造廠、唐氏鑲釘甲加工廠……

  這些與軍工和新工藝相關的單位,都屬於高度保密級別,就算這些軍官也是道聽途說,將這些秘密爛在肚子中,絕不可能拿到這種場合說的。

  不過他們都知道,那才是永夜軍團未來的發展根本,別的不說,單說不足千人的唐氏鑲釘甲加工廠,為他們從曼育軍領搜刮回來的財富,就頂上永夜軍團三分之一的財政收入。

  這還是限制了供貨量,大頭都永夜軍團自用的情況下,若是放開量,還不知道要在曼育軍領引發怎樣的震盪!

  “至於軍團的待遇應該不用我說多說,一年半前你們用的是什麼裝備,吃的是什麼?再比比現在用的,吃的,穿的,我怎麼聽說有士兵吃豬肉吃膩了,想要吃素的?”

  馬歇爾最後的疑問句,引來哄堂大笑,這是永夜軍團自上到下都知道的笑話,這種情況是在比較極端的情況下發生的。

  一個百人衛的豬圈被山體滑坡掩埋了,砸死了幾十頭豬,正巧趕上陰雨連綿的天氣,豬肉運不到兄弟單位那邊去,只好便宜那個百人衛了,連著吃了一週的豬肉,最後一些沒來得及處理的豬肉都臭了。

  伙伕長為了不浪費,依舊大鍋燉了給士兵們吃,將好幾個身體結實士兵吃的上吐下洩,哭著再也不吃豬肉了,想吃素的。

  那位伙伕長固然挨了軍紀處分,這個笑話同樣也流傳開了,不過更多的是拿永夜軍團現在的生活條件開涮。

  “雖然這是極端情況下才出現的例子,但也充分的說明了咱們軍團生活質量的提升,但是不要自滿,光是我們吃飽了是不成的,我們還要讓跟隨、信任我們的山民同樣也吃飽,也穿暖了,當那個時候,他們才會真心實意的擁護我們,若是咱們的生活都達到那個程度的時候,你們還認為那個所謂的城寨聯盟是咱們的威脅嗎?”

  “不是!”眾軍官轟然應諾。

  若是一年前,同樣的問題,他們或許還要猶疑一下,因為他們不確定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不,但是現在,他們毫不懷疑這一點。

  只要再給他們兩年,帶著那些安迪斯人奔小康,他們或許做不到,但是脫離飢餓威脅,家家有餘糧,卻是小菜一碟。

  若是老天作美,這兩年風調雨順,填滿糧倉都不在話下。

  就他們現在的生活條件,依舊饞的那些城寨聯盟的山民直流口水,很多山民偷偷摸摸的舉村舉寨的前來投奔,城寨聯盟嚴酷的懲罰政策都擋不住。

  沒辦法,那些城寨聯盟的將軍們只能學習永夜軍團,也跟著大搞各種建設和開荒屯田。

  可問題是,永夜軍團能做成的,不代表別人也能做成。

  一者,城寨聯盟沒有永夜軍團這麼多出色的底層軍官,不要小看了他們的作用,他們從中調配人手,鼓勵士兵山民的勞作積極性,進行監督,合理懲罰,缺一不可。

  沒有了他們,就算是集結的人再多,也是一盤散沙,不僅不會發揮出集體的力量,反而會降低生產效率。

  二者,城寨聯盟內部存在著太多的利益糾葛,幾十個將軍首領,就代表著幾十個利益團體,每人都想往自己的團體中摟點好處,結果自己人先爭的不可開交了,就差付諸武力,光是這些事就分散了將軍首領的大部分精力,哪還管下面的生產?

  最終結果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大生產搞的不尷不尬,內部也是矛盾重重,要不是有永夜軍團這個強大的外敵存在,所謂的城寨聯盟早就四分五裂了。

  “輝煌的戰績不一定非要用刀兵創建,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兵法上策,我的講話完了,感謝諸位的聆聽。”

  馬歇爾最後拋出了自己的主論調,前面的數字都是為這個而鋪墊的,也簡單的引申這次會議的主題,作為永夜軍團的最高層之一,他的發言絕不僅僅代表自己的意思。

  在這之前,高層必然已經達成了共識,否則在會議過程中起了爭執,對整個軍團的和諧穩定是極為不利的。

  或許是前面的數字太具有衝擊性,下面的軍官都送上了最熱烈的掌聲。

  剛剛那名會議支持人再次走上前來道:“會議進行第二項,由永夜軍團的軍紀監察院院長查德監察長為我們總結一下過去一年的不足之處。”

  作為一個高速發展的群體,不光是群體自身在成長,群體中的人也在成長,查德算是其中一個典型。

  他走到現在的位置絕不僅僅是因為與肖恩的關係,而是像馬歇爾一樣,憑藉自己的實力。

  隨著永夜軍團的各項制度的健全,肖恩的影響力正在一步一步的減弱。

  對於這種現象,肖恩不僅不會不高興,反而喜聞樂見,因為這代表這個團體正在一步步走向成熟,等到什麼時候永夜軍團從他的陰影中走出來,才算是真正成熟。

  查德能坐到現在的位置,說實話,肖恩都有些出乎意料。

  在肖恩印象中,查德從來不是那種出類拔萃的那種,個人武力、學習能力在同期中,都屬於平平,不拔尖也不落後,很多事情也不爭先。

  唯一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大概是當初他是村寨以及山道血戰的倖存者。

  就這麼一個秉承中庸之道的人,竟然打敗無數拔尖的競爭對手,坐到了軍紀監察長的位置上,而且一坐就是一年半,無比牢固,到現在還沒人能撼動。

  提到查德監察長這個名字的時候,下面的軍官情不自禁的整理了一下衣冠,坐直了身子,就連臉上的笑容都標準化了。

  顯然在這一年半中,查德已經將自己的威名豎起來了,甚至還有了一個“笑面虎”的別稱,因為他在人前依舊秉持著原先的中庸之道,和和氣氣,笑口常開,但是整治起軍隊軍紀,卻辣手無情,誰的面子都不賣,包括肖恩的。

  他最出名的一件事情就將是上門求情的肖恩和馬歇爾轟出了辦公室,指著他們的鼻子破口大罵。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28
第一百二十三章 發展基調(求首訂、求月票,六更)

  原話現在早就被傳的廣為人知,‘規矩是你們立的,你們現在反過頭來破壞規矩,這不是拆自己的牆角?只要有我查德在一天,這種事情就不允許發生,想要過這一關,先將他從這個群體中踢出去。’

  結果是肖恩和馬歇爾,這兩個上門求情的將軍與副將軍,將自己關了三天禁閉思過。

  那位他們幫著求情的軍官,一擼到底,從校尉變成小兵從頭來過,本來他的過錯沒有那麼嚴重,頂多連降三級,可是當肖恩和馬歇爾出面求情,觸及了永夜軍團軍紀,查德為了守護永夜軍團剛剛立起的軍紀,採取了從重處罰。

  說良心話,這還真不是永夜軍團高層集體作秀,而是那名校尉做的事情,不合法但是合情,永夜軍團軍紀又剛剛立起來,一些事情模棱兩可,可以打個擦邊球。

  結果撞到了查德的槍口上,被崩的灰頭土面,也是他們兩個活該。

  至於查德有沒有拿這件事情作秀,樹立自己的公眾威信,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因為自從出了這件事情後,查德從未在私下場合與肖恩和馬歇爾單獨相聚過。

  查德態度很明確,作為軍紀檢察院院長,雖然不是站在肖恩、馬歇爾這些高層軍官的對立面上,但是負有監督監察職責,在卸任之前,不適合交往過密,一切都是為了永夜軍團集體利益,他對他們個人不抱有任何意見。

  事實上,秉承這種態度的,不僅是查德,所有軍紀檢察院的軍紀監察都這個德行,一個個一板一眼的不像話,做事更是秉公執法。

  哪怕原先出身自永夜軍團,也會自動疏遠與原先同事的關係,除了前面有查德監察長作為表率外,這麼做也方便日後好開展工作,他們總不能效仿查德監察長,等到別人求上門了,再將別人罵出去吧?

  這種氣魄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因為這麼做了,會將自己推到懸崖邊上,只能進,不能退。

  到現在查德監察長背著作秀嫌疑不說,一舉一動都有無數人盯著,一旦出現任何問題,將會有無數人樂於舉報他。

  肖恩雖然沒有在公開場合表揚過查德監察長,但是在私下場合,不僅沒對對方落自己面子不悅,反而對他的這種工作態度卻是大加讚賞。

  這是一名真正軍紀監察院院長做派,有這種人在,何愁不公?何愁永夜軍團不發展壯大?

  相對永夜軍團的繁榮昌盛來說,自己的面子又值幾個錢?更何況,這件事情上,本來就是自己錯了,又有什麼可不悅的?

  這種做事風格才叫真正成熟,哪怕查德里面有作秀成分,肖恩也會給予支持,只要他能夠將這種秀做一輩子,他也期望看到更多走向成熟的永夜軍團軍官士兵。

  相比起肖恩的開明豁達,馬歇爾心中一直有疙瘩,認為軍紀監察院處罰太重,有拿那名校尉做典型的嫌疑,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雙方為這個問題一直在較勁。

  只要是在規則之內的較勁,肖恩是不予理會的,監督與被監督的關係,是不可能太和諧的,若是真和諧了,裡面反而有貓膩,容易產生窩案,監督機制形同虛設。

  那名校尉能夠從永夜軍團中脫穎而出,自然是有能力的人,哪怕是當一名小兵,也有知恥而後勇的勁頭,有危險、有困難的活,搶著往上上。

  僅僅大半年功夫,又從小兵一步一步的重新提拔上來了,成為了一名衛長,現在就在大會中間,這種提拔可是在軍紀監察院的眼皮子底下進行的,任他們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他自己重新提拔回來不說,在他帶領下的伍、伙、隊、衛,都樹立起了敢闖、敢幹、吃苦、敢打的狠勁,成為全軍有名鐵衛,倒也沒有辜負肖恩與馬歇爾為他挨的那一頓罵。

  “永夜軍團過去一年的情況,總體來說是不錯的,沒有發現一例大奸大惡,有一些非原則性錯誤,也是情有可原,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中,再接再厲,創造更多的輝煌。不過有一點我再次重申,我們軍紀監察院是秉公執法,執法過程中不摻雜任何的私人恩怨和私人情緒。”

  “若是有執法人員在執法過程中,公報私仇,隨時可以向我檢舉,廣場上的檢舉信箱,在軍紀監察院成立的第一天就已經安裝了,一旦發現,我們將會對這種知法犯法的人員進行最嚴厲懲處。”

  “但是同樣請諸位不要有意為軍紀監察院執法製造麻煩,甚至形成對立情緒,我們的職責是剔除害群之馬,維護軍紀嚴明、維護整個團體的利益。”

  “我還是那句話,我們的執法是公開透明的,若是諸位有覺得不對的地方,隨時可以投訴,我們將會第一時間受理,我的講話完了,感謝諸位的聆聽。”

  查德說是總結過去一年的不足,實際說的全是一些冠冕堂皇,沒有營養的話,最後只是強調了一下軍紀監察院人盡皆知的行事作風。

  雖說現在的工作要求他做人方正,但是不代表他做人圓滑的一面全丟掉了,眼前這種場合一些事情不適合翻出來說,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畢竟那些犯錯的人也是有人權的,並且已經做了相應處罰,現在再翻出來,等若是對人家進行二遍懲罰,不符合他們軍紀監察院的行事風格。

  查德下台的時候,下面的軍官依舊奉上了熱烈的掌聲,絲毫不比馬歇爾下台時候差,自凡是能夠坐在這裡的人,學識都不會特別差,加上永夜軍團一開始就非常主動宣傳成立軍紀監察院的必要性。

  無論是那些軍官還是士兵,軍紀監察院存在的意義,為的就是防微杜漸,不良風氣腐蝕軍隊,保證整支隊伍的純潔性,一開始他們還感觸不深,但是隨著永夜軍團發展壯大,他們手中掌握的權力越來越大,能夠調動的資源越來越多,他們深切的感受到了肖恩將軍的目光長遠。

  正是因為軍紀監察院存在,讓他們知道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增強自己面對誘惑的抵抗力,哪怕是有小錯誤,也能及時糾正,防止踏錯滑向毀滅深淵。

  “現在進行大會第三項,原本是由鷹眼特勤科雷爾夫團長向我們介紹曼育軍領的情況,但是雷爾夫團長有更重要任務未能出席,就由我們的肖恩將軍代為介紹。”

  主持人話音剛落,全場便響起了熱烈掌聲,經久不衰,若非自持身份,很多人都要嚎上一嗓子。

  “事先沒做準備,我就隨便說說我這幾個月的所見所聞,知道外面的那些人怎麼稱呼咱們嗎?剛從山上下來的猴子,野人,黃皮猴子,不要著急生氣,生氣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只是和自己過不去。”

  “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看法,想要改變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也不是憑藉武力就能改變的,咱們不是沒有強大過,三十年前,曼育軍領對咱們山民來說,就是可以隨意縱橫馳騁的後花園,知道那個時候他們稱呼咱們什麼嗎?人蝗!”

  “很多人認為咱們的武力足夠強盛了,想要走出大山去,走出大山去做什麼?去復仇?去像咱們的祖先一樣劫掠一番?實話告訴你們,外面情況並不比咱們好多少。”

  “至少咱們還有大山可以依賴,再困難的年景,只要不是自己懶,總能從大山中討到一口吃的,讓自己餓不死,但是山外則不一樣,他們的雨水都被大山擋住了,原本依託的雅各布江也改道了,大片大片的土地荒蕪,一旦遇上荒年,他們只能吃土。”

  “你們以為這是比喻?這不是比喻,草、樹皮都啃光了,不吃土吃什麼,你們去問問那些老人,或許有人曾經經歷過那種恐怖年景!”

  “出去搶劫,還真不如咱們種出來的財富快。”

  “既然說到了搶劫,咱們就談談搶劫,我認為搶劫分為三個層次。”

  “第一種層次,也是最低級的搶劫,就是用自己的武力去搶奪別人的財富,無論是個人,還是團體,仰或是國家,自凡是動用武力才能辦成這件事情的,都算是最低層次的,沒有半點水準,而且成本很高,不要以為搶劫就沒有成本,成本很高的。”

  “就讓我們拿普通搶劫來說,你怎麼確定你搶劫的對象武力一定不如你?對方說不定是一名出來閒逛的冠軍騎士呢?一旦搶劫不成,就會將自己的小命搭進去,還有相關法律的追捕,一旦被逮著了,就要面臨相應的懲處,這都是犯罪成本。”

  “團體和國家都差不多,無論是調用軍隊,還是準備糧草,都需要花錢的,一個不慎,被人反打回去,損兵折將,丟城裂土不很正常?咱們安迪斯人的衰敗,不就是因為出去劫掠不成,反被伏擊,搞的一蹶不振,被人家壓制了三十多年,這也是犯罪成本。”

  “第二種層次的搶劫,就是保持自身的強大,讓別人感到害怕你,主動的將自己的財富送到你的手中,換取自身的安全,沒錯,就是黑幫模式的保護費,這個也是建立在武力的基礎上,但是犯罪成本明顯要低很多。”

  “第三種層次的搶劫,這也是最高層次的一種搶劫方式,因為在你搶劫的過程中,被搶劫的人不僅不會感覺到,甚至還以為佔到便宜的沾沾自喜,那就是用經濟的方式,尤其是傾銷模式,這是來錢最快的方式!”

  “或許有人不知道什麼叫傾銷模式,很簡單,就是你有的,別人沒有,在你這裡很廉價,但是在別人手中很昂貴,然後高價的方式賣給他,換回更多的原材料和產品,然後做成成品,再賣給他們,形成一種循環,一旦這樣的循環形成了,他們無論創造多少財富,實際上都在給咱們打工,到時候咱們還用在乎那片土地究竟在不在咱們的控制之下。”

  “唐氏鑲釘甲和蜂蜜,只是一種暴利產品,還遠遠算不上傾銷產品,真正的傾銷產品遠遠要比他們更加低廉,這就需要你們創造。”

  “經濟建設,依舊是咱們以後的發展重點,佔據一塊地,發展一塊地,那才叫真正的佔領,否則叫圈地,就算是圈再多的地,又有什麼用處?”

  “經濟建設只是重點,軍團建設同樣不可忽視,因為咱們創造的財富越多越容易引力貪婪目光,只有擁有足夠強大武力,才能確保自己不被別人用低劣的手段掠奪,兩手都要發展,兩手都要硬。”

  “我們未來的發展方向……”

  肖恩說的很多,說的很雜,因為與做了一定準備的馬歇爾和查德不同,他基本上沒打草稿,想到哪裡說到哪裡,可問題是說嗨了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蹦出一些前世比較專業術語,又不得不停下來解釋一下,又容易引申出其他的問題。

  最後搞的一場軍官擴大會議就像他的大講堂一樣,不過那些軍官不僅沒有感到厭煩,反而聽的如痴如醉,經歷的東西越多,他們越感到從肖恩這裡汲取到的知識幫助越大,但是再也回不到以前了,肖恩現在越來越繁忙,相信以後會更忙,自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樣再開課堂了。

  好在肖恩還知道這次軍官擴大會議需要進行的項目很多,好不容易找機會掐住了尾,就匆匆收了,搞的很多軍官意猶未盡,頗為懊惱。

  隨後陸陸續續的有進行了表彰先進個人、先進集體等項目,在這種場合將這個項目鄭重其事的拿出來,就是增強他們的榮譽感和使命感。

  至於對統治區域的命名,反而都是小問題。

  經過短暫的討論之後,自巴士底以東,安迪斯內陸湖以西,命名為雅各布軍州。

  軍州是沿用的古安迪斯帝國稱呼,古安迪斯帝國時期,將阿沙恩劃分為十大軍州,拜倫聯盟只佔其五。

  肖恩他們自稱雅各布軍州,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嫌疑,畢竟古安迪斯帝國時期軍州囊括範圍相當大,沒有一個是低於五十萬平方公里的,他們所在的雅各布江古河道,也不過是中央軍州的一小部分。

  當初中央軍州號稱天下第一大軍州,囊虧了整個安迪斯山脈。

  但是軍領是拜倫聯盟的官方定名,將自己稱呼為軍領,豈不是認同了拜倫聯盟統治,這些自視甚高的軍官萬分不樂意的,甚至有人提議要擁護肖恩為王,被肖恩嚴詞拒絕。

  這種草頭王除了是一個自己認可的稱呼,沒有任何意義,既不能為他們多吸引半個安迪斯人,也不能為他們增加半分領土,拿出去圖惹人笑話。

  尤其是以後安迪斯人想要往外發展,這個名頭只會變成一種阻礙,變成一種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他們將會受到全面抵制。

  相比起幅員遼闊,擁有百萬平方公里土地,人口多達三四百萬的曼育軍領,他們現在擁有的地盤人口不過是彈丸之地,連一個實權世襲伯爵都比不上,更別說是比起擁有八大軍領的拜倫聯盟。

  他們能夠站穩腳跟,實屬僥倖。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28
第一百二十四章 燒火衛(求訂閱、求月票)

  若是巴士底那把大火失敗,沒有燒死俘虜那麼多實權勛爵貴族。

  若是博格大公最近幾年統治不那麼急功近利,將自己部下搞的離心離德。

  若是曼育軍領現在不爆發奴隸角鬥士起義,給博格大公三四年的緩衝時間。

  永夜軍團現在哪怕坐擁十萬軍民,被重新趕回大山中是可以預見的。

  曼育軍領哪怕是再貧瘠,對方的面積和人口擺在那裡,戰鬥潛力遠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對方折損三五萬兵力,一年半載就緩衝過來了,而永夜軍團打光了,肖恩十年八年緩不過勁來,他總不能再做十幾年的大山支教吧?

  所以,現在能避免開戰,就避免開戰。

  就算是要打,也要等到他在大山中徹底站穩根基,在拜倫聯盟弄到一個合適的名頭,成為對方的一員,那個時候,就算是打起來,也屬於內部戰爭,不會引來全盤反擊。

  有些東西並不適合與這些底層軍官說,肖恩只是與永夜軍團高層通通氣達成共識,有的甚至只能悶在自己肚子裡,大局觀不到,說了也是白搭。

  這次軍官擴大會議不僅不是一場戰爭動員會,反而是政治思想會,消除永夜軍團內部自上而下的浮躁氣息,不要因為曼育軍領那邊傳來的動亂消息而影響自身的發展節奏。

  自己想通了還僅僅是第一步,同時還要做通下面永夜士兵的思想工作,調動他們的建設生產積極性。

  為了充分調動這一點,大會上提出了關於流動紅旗的倡議,將以衛所為單位,設立金、銀、銅三個級別的流動紅旗,永夜軍團主力軍和附屬工兵團各設一,以半年為單位,從自身訓練與建設生產等方面進行評分比較,前三名將會持有流動紅旗,直到下一次評選結果出來。

  除了這種榮耀外,還切切實實的與利益掛鉤,得到流動紅旗的衛所,根據流動紅旗的級別,從上到下的薪水將會得到1.5、1.3、1.1倍提升,一旦流動紅旗被奪走,薪水將會原樣。

  這個倡議一出,得到所有軍官的贊同,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大展拳腳,非將流動紅旗贏回自己家不可。

  這些年輕軍官看中的並非實際利益,而是流動紅旗帶來的榮譽,每一名士兵都渴望著建功立業,既然沒有機會在戰場上展示自己,那就在這種軍中競賽中奪冠。

  反倒是關於巴士底的問題,輕拿輕放,只是抽調了一個團,以拉練的名義,僅用了一天一夜,就出現在重建後的巴士底城外。

  過去一年修的二百公里路,就包含原本刻意留出來的軍事緩衝區。

  當初永夜軍團這種恐怖的建設速度,結結實實的將巴士底的那些勛爵貴族震撼了一把。

  至於這會不會成為曼育軍領進攻永夜軍團的便利通道,永夜軍團從上到下根本就不擔心,他們巴不得對方順著這條道往裡攻,正好讓他們精心佈置的陷阱大展神威。

  相比起相對寬長的雅各布古河道,一條通道反而更容易布放。

  等到了城底下,上面才向那些中低層軍官傳遞了戰鬥指令,又是引來一片驚訝低呼。

  不過這次決定巴士底命運的並不是戰爭本身,而是戰爭之外的利益交換,順利的超乎想像。

  永夜軍團這一個團抵達城下的時候,巴士底中士兵的撤退已經接近尾聲。

  就像安吉貝娜預料的那樣,帕特萊姆無法拒絕成為曼育軍領最高統治者的誘惑,交易條件幾乎連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下來,對巴士底棄如弊履。

  相比起一個軍領大公來說,無論是巴士底還是安迪斯人帶來的威脅都是微不足道,等他掌握了軍政大權,將巴士底再奪回來,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臨走之前,帕特萊姆也沒有給肖恩他們留下一個修復完整的巴士底,而是丟了一把火,再次將這個多災多難的城池燒的滿目瘡痍。

  他這麼做,反而讓前來接手永夜軍團長長鬆了一口氣,對方做的這麼絕,反而說明其中沒有其他佈局。

  若是他們也效仿永夜軍團那樣,丟一座空城在那裡,城外的永夜軍團反要進退維谷,疑神疑鬼,為了防止有詐,說不得自己放上一把大火。

  不過放火燒即將放棄的城池和即將佔領的城池是兩碼事,帕特萊姆幫他們做了,反而就沒有那麼糾結了。

  相比起永夜軍團一年前的那把大火,帕特萊姆放的這把火,無論是從專業性上,還是準備程度上,都差得老遠,僅僅燒了一天一夜,自己就慢慢熄滅了。

  直到三天以後,得到帕特萊姆已經率領大軍離開的確切消息後,永夜軍團的這個兵團方才正式入駐巴士底。

  沒有一週,便有兩個附屬工兵團外加一萬剛剛完成耕種的山民,浩浩蕩蕩的開了過來,展開了轟轟烈烈的大建城運動。

  伐木、開石、整理地基、挖土開窯、燒磚燒瓦燒灰……

  一切井然有序,絲毫不亂。

  數百座城寨、上萬間房屋不是白建、兩百公里的山路不是白修,永夜軍團附屬工兵團早就被大量基建工作,活生生磨練成了一個超級工程隊,放在肖恩的前世不敢比,但是放在阿沙恩大陸,論效率和質量,他們說第二,沒有人敢說第一。

  土磚土瓦,燒製起來,說有技術含量,確實有點,說沒技術含量,還真沒太多技術含量,最重要的事是一個火候問題。

  放在永夜軍團成立以前或許還是個問題,但是放在現在根本就不是個事。

  專門抽調出一個百人衛,不干別的,砌幾十座爐,各種各樣的材料,放進去烘燒就是。

  這一燒,還真燒出了不少好東西。

  土磚土瓦都屬於最廉價的,土陶算是比較中端的,偶爾有幾爐竟然燒出了不得了的東西——五彩斑斕的琉璃。

  這可是絕對好東西,據說雙子半島那邊也有出產,但是產量很低,被女巫密會視為不傳之秘,賣價高昂的可怕,而她的死對頭聖以太教廷卻是她最大的客戶,金碧輝煌的教堂若是用這個裝飾,檔次立馬提升了好幾個台階。

  沒想到這些跟白銀等價的東西,竟然是用一堆不值錢的沙土燒製出來的。

  可以想像,燒出琉璃的百人衛究竟是一種怎樣震驚表情,難怪肖恩將軍一開始就將他們百人衛的保密機制,做到了與醫療研究基地、煉鐵炒鋼廠一個級別,感情料事如神,知道會燒出不得了的寶貝。

  這件事第一時間通知了肖恩,得到的回信,僅僅是不錯,再接再厲,爭取燒出更多的好東西,燒製的過程中不妨多動動腦子,不僅單獨嘗試某種土沙,混合一下,摻雜一些其他東西,用不同的溫度,說不定會有不同結果。

  肖恩終極目標是燒製出瓷器,阿沙恩有陶沒有瓷,就連陶器普及程度都不是特別高,不少地方依舊木碗盛行,曼育軍領便是這樣的地方,相比起安迪斯山脈,擁有大量露天煤礦的曼育軍領更適合這項產業。

  就和大部分前世人一樣,肖恩對於磚瓦、瓷器、玻璃、琉璃,只停留在是用沙土燒出來的,再多就是瓷器是用粘土、高嶺土等比較特殊的土燒製出來。

  但是粘土和高嶺土是什麼樣,那就一概不知了,更別說比較複雜的工藝流程和溫度,統統都是一知半解,需要一點一點的試驗。

  唯一好處,知道結果,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探索,更容易收穫成果。

  雖然做這些的百人衛並不知道結果,但是他們對肖恩有著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任,既然將軍讓這麼做了,肯定有自己的深意。

  得到證實之後,對於肖恩的崇拜更上一層樓不說,幹勁也是滿滿的,不用肖恩叮囑,他們也會腦洞大開,據說這個百人衛的人都魔怔了,甭管看到什麼東西,第一反應送進爐裡面,燒燒看,就差沒將屍骸送進去了。

  這個百人衛也算燒出了名,在永夜軍團有著燒火衛之稱,這可不是嘲諷,而是羨慕。

  這個百人衛已經擴編成了校,專門從永夜軍團和附屬工兵團抽調比較專業人才,擴充自己,原本百人衛的人自然是結結實實的官升一級。

  窯口也從原先的二十來座,變成了現在的二百來座,在他們手下聽命工作的山民也多達兩千餘。

  據說這僅僅是一個開始,隨著永夜軍團地盤擴大,需要進行的基建項目越來越多,他們的規模將會越擴越大,成為團,甚至單獨成軍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真的讓永夜軍團士兵選擇加入燒火衛,大多數人反而要猶豫了。

  從目前的架勢來看,燒火衛正在從主力衛向附屬工兵靠攏,以後即便是不變成工兵,也會變成比較專業的後勤衛。

  永夜軍團可是一直強調職業分工,並且越來越明顯,心中有點數的士兵在變動崗位的時候,十分注意這一點,哪怕是陞遷,若是分工不對自己的口,也會與自己的長官商討一下,不是不接受,而是向上面反映一下,有沒有搞錯,是不是需要做出調整。

  這種烏龍事件總歸少數,永夜軍團人事變動,是會充分考慮專業是否對口,以及個人意願的。

  當然了,這裡是軍隊,個人意願只是一方面,若是軍隊需要,下的強制軍令,個人意願就要服從集體意願了。

  就算是沒有帕特萊姆放的那把大火,永夜軍團也沒有保留原先巴士底的意思,整座城堡,包括堪稱堅固的內堡,全部推成了平地。

  “胡搞,胡搞,真是胡搞,這份圖紙是哪裡來的?竟然要將城址往東平移十公里?他知不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這代表咱們的建築面積比原先將會整整擴大十餘倍,就咱們現在帶的這點人數,就算不眠不休,十年之內休想完工!”

  “還有,這是什麼建築圖紙?這是城池圖紙嗎?放著好好的平地不建城,在兩座山腰上起城堡,這裡全都是城牆,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簡直就是異想天開!知道這將會白白浪費多少人力,多少物力?建造出來的東西究竟有多麼荒唐可笑嗎?”

  一個中氣十足的咆哮在場地上傳得老遠。

  無論是士兵還是農夫都習以為常,見到相熟的,還忍不住打趣問一句,“誰又招惹咱們的勛爵建築師老爺?”

  “也不知道勛爵建築師老爺一天到晚的吃的什麼大補東西,火氣這麼大。”

  “若是哪天聽不到勛爵建築師老爺發火,幹活都沒有勁頭。”

  留著八字鬍,個頭頂多一米六出頭,正在暴跳如雷的中年男子名為費迪南德,曾經是曼育軍領的一名勛爵騎士。

  沒錯,他就是當初火燒巴士底的俘虜之一,他並沒有被永夜軍團當成禮品送給安吉貝娜,因為在一年前,得知自己家族被博格大公連根拔起,自己的親人都被政敵殺害,自己的莊園被博格大公和自己的政敵瓜分後,他便選擇了投誠,加入了永夜軍團。

  他雖然恨永夜軍團,但是他更恨卑鄙無恥的博格大公和自己的政敵,後者遠遠高過前者。

  畢竟他們與永夜軍團處於敵對關係的,無論對方使用什麼樣的手段,都屬於正常現象。

  而博格大公則是自己效忠對象的效忠對象,在自己出征,為國捐軀之後,竟然如此對待自己的家人,這是一種無恥背叛。

  而且他是聰明人,知道自己回到曼育軍領後,根本不會有任何活路,無論是自己的政敵還是博格大公,都不希望自己活下來。

  與費迪南德做出相同選擇的勛爵貴族並不在少數,這些人的經歷與其基本相似。

  剩下的那些,要麼就是頑固不化的愚忠之輩,要麼就是沒有被博格大公吞併實權勛爵貴族,對於重返領地,重掌大權抱有一線希望。

  這些人已經全部被肖恩送給了安吉貝娜,至於他們還能夠發揮出多大威力,就不得而知,畢竟博格大公下手太狠,將這些人的家族勢力狠狠的清洗了一遍,就算是倖存下來的,多數也是元氣大傷。

  再加上奴隸角鬥士起義軍這一折騰,他們的家族還能不能倖存下來,還是未知數呢,因為他們的家族多數也是大奴隸主,勢必也會捲入這場大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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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瘋狂的假設(求訂閱、求月票)

  費迪南德既不是一名優秀騎士,也不是一名合格領主,他繼承爵位的時候,他父親至少給他留下了一座小鎮,三座莊園,到他被俘的時候,他的財產只剩下一座莊園,並且負債纍纍,參加征討巴士底,純粹被逼無奈,想撈一筆,改變自己尷尬處境。

  不過費迪南德也不是一無是處,他是一名優秀建築師,他的家產都被他揮霍在這上面了,為了學習建築學,他甚至不遠千里到銀色聯邦術士聯盟的大學院進修過。

  精靈遺蹟、巨人古蹟、古安迪斯帝國殘堡和法師塔,他都去參觀研究過,為了研究半精靈的建築,他甚至冒死前往過寂靜雨林,被困在雨林中多達半年,至於對當年經歷了什麼,他閉口不談,被追問急了,便會暴跳如雷,大火一通。

  若僅僅這樣,他的生活還不至於如此潦倒,畢竟拜倫聯盟的很多勛爵貴族對建造城堡充滿了興趣,對優秀建築師的需求量非常大,待遇通常不錯。

  可問題是費迪南德看過的東西太多,相比起那些保守的勛爵貴族來說,他的建築意識過於超前,要麼接受不了他的超前風格,要麼接受不了他設計出來東西的高昂建造費用。

  偏偏費迪南德是那種非常執拗的人,不聽我的可以,除非你能夠說服我,否則,我還不伺候呢!

  一來二去,名聲自然就臭了,再也沒有人找他,他這一生最輝煌的成就應該就是在二十年前,幫助博格大公建造了索羅大角鬥場。

  在曼育軍領不受待見的費迪南德,卻與永夜軍團擦出了火花。

  費迪南德的思維再超前能超過兩世記憶的肖恩,永夜軍團大部分人都經過他的熏陶,不敢說見慣大風大浪,至少接受能力不是普通人能比擬的。

  最重要的是永夜軍團自己沒有能夠拿的出手的建築師,但是能夠動用的能量卻越來越大,巔峰時期,一項工程可以調動五六萬人手——那時候,永夜軍團以工代賑,自然大搞基建工程。

  永夜軍團擁有的正是費迪南德夢寐以求的,雙方猶如乾柴遇到烈火,一拍即合再正常不過。

  一開始,永夜軍團還對他的身份抱有成見,但是費迪南德用自己的本事征服了他們,他在建築學方面的造詣確實淵博,有著自己的獨到之處。

  對於擁有真本事的人,世人總會予以寬容態度。

  “這是軍團參謀部送來的圖紙,再三強調,讓我們務必按照圖紙進行施工。”

  附屬工兵團第一團團長傑弗裡耐著心思安撫,他與費迪南德合作也有一段時間了,早就摸透了對方的脾氣,這人屬毛驢的,必須順著毛捋。

  “參謀部很少直接插手咱們的建設,既然這一次插手了,並且親自送來圖紙,定然有深意,說不定有什麼獨特的戰略意義也不一定,我們只需要按照圖紙施工即可。”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機遇,不過比起查德來,傑弗裡的運氣就稍差點,在攻打巴士底的時候,受了重傷,眼睛瞎了一隻,腿也瘸了一條,主力軍是沒辦法進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到了附屬工兵團中。

  他的能力在那裡擺著,作為第一批少年軍,學識不差,又自己滾摸跌打的混了幾年,經驗也豐富,更何況優秀的少年軍差不多都跑到主力軍那邊去了,他當選附屬工兵團第一團團長競爭力沒那麼大,順理成章。

  由於附屬工兵團不不設將軍,由永夜軍團統一調度支配,但是有些工程需要多個兵團協同工作,將軍這邊又抽不開身的時候,由排序在前面的兵團團長代為監管,是永夜軍團正常軍事指令。

  所以,傑弗裡在很多時候行使的是副將軍職責。

  “軍團參謀部算個屁?他們又沒有實地探測過,知道巴士底的實際情況嗎?就敢擅自送圖紙過來?我管他有什麼軍事考慮,我既然是首席建築設計師,我就有最終裁決權,這個方案我不同意!”

  費迪南德也不知道今天犯了什麼抽,抵抗情緒非常大,羊皮圖紙摔的啪啪作響。

  人家連長窄寬都已經絲毫不差的標出來了,能是隨手畫的?定然是經過嚴密的實地偵測和多方面考量的,更何況這是肖恩將軍親自參與敲板定下來,必然牽扯到永夜軍團未來佈局。

  這可不是傑弗裡道聽途說,或者瞎猜,而是從他們過去一年的建築佈局推測出來的。

  過去一年中,他們建造的城寨和公共建築,都避開了雅各布古河道,多數建在山頂,最矮的也在半山腰,山谷和古河道中,一處也沒有。

  名義上是防止曼育軍領大軍開進雅各布古河道,易守難攻,並且儘可能節省土地,開墾出更多優質耕地。

  只是傑弗裡實在太瞭解肖恩了,這樣的理由在他那裡,根本就說不通,必然還有更深一層的考量。

  傑弗裡也有屬於自己的一點猜測,但是這個猜測實在太大膽、太荒誕,他自己都被這個猜測嚇了一大跳,不敢深想。

  在拿到巴士底新的建造圖紙的時候,被傑弗裡深埋在心底的那個猜測又再次冒了出來,而且越對比越感覺猜測的正確性。

  因為這張建設圖紙放在現在的環境中,極度不合理,但是將自己的假設加入進去,那當真是再合理不過。

  但是這個是沒有辦法和費迪南德說的,不僅因為這只是自己沒有證實的猜測,若是證實了,那就更不能說了,只能爛死在肚子中,因為這涉及到的將是永夜軍團的最高層核心機密。

  “費迪南德爵士,實在抱歉,你作為第一線的首席建築設計師,有這樣的決議,參謀部事前應該與你溝通協商,只是這次事出突然,參謀部忽略了這一點,這是參謀部的失職,也是我的失職,我在這裡向你作出最真誠道歉,並向你解釋其中原因。”

  就在傑弗裡絞盡腦汁想辦法說服費迪南德的時候,有個人不請自來。

  看清來人的模樣,無論是傑弗裡還是費迪南德同時站起來行禮,“將軍閣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永夜軍團的最高統帥肖恩。

  肖恩即是永夜軍團最繁忙的人,又是最清閒的一位。

  繁忙只因為很多事情需要他最終把關。

  清閒則是因為他一開始就將分工做的很細緻,並沒有給自己留什麼具體事物,這方便自己隨時抽身做其他事情。

  雖然他離開了一冬,但是有山鷹傳訊存在,倒也沒有擠壓什麼軍務,就他的工作效率,數日就處理完畢。

  巴士底這邊算是永夜軍團最近一段時間的最大項目,有時間自然跟過來看看,沒想到撞上費迪南德大發雷霆一幕。

  這才想起,無論是他還是軍事參謀部都忽視了這位在一線的建築工程師的意見,難怪人家會發脾氣,若是換成他,猛不丁的接到這麼一張看起來不可理喻的建築圖紙,也會大為光火。

  “將軍閣下,你誤會了,我並不是因為這個生氣,而是這張圖紙存在問題,你看地圖,巴士底原先選址是整個古河道最狹窄的地方,擁有天然的地理優勢,只要建一公里的城池,三五千駐兵,就能夠將其封死,若是往裡撤十公里,建造城牆面積將會增加三倍不說,到時候需要駐守兵力也將會成倍增加,根本不合算,更何況這張建造圖紙佈局完全匪夷所思,這根本就不是一座城堡,而是一座港口,飄在半空中的港口。”

  費迪南德雖然因為肖恩的話神色緩和了一些,但是卻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堅持,尤其是關於建築方面,要是他是這麼容易妥協的人,以前也不會混的那麼潦倒,點著羊皮地圖向肖恩解說。

  巴士底的位置可是精挑細選的。

  整個雅各布古河道以巴士底為線,呈現葫蘆狀。

  巴士底處於葫蘆最細的位置,自此往西,口子越長越大,然後是一馬平川的曼育軍領,典型的衝擊平原地形,但是隨著生命之江雅各布變成了蜿蜒小河,這裡正在不斷的向戈壁沙漠退化,用不了幾百年,曼育軍領只怕要變成阿沙恩大陸最大的荒漠。

  從巴士底往東,口子雖然沒有西面張的那麼厲害,卻也呈現張開的形勢,畢竟巴士底左右依著的兩座大山脈。

  往裡面撤十公里,直接讓南北兩側寬了兩公里,巴士底原本的牆面也就一公里出頭,就算是這樣,老波頓也用了整整將近三十年打造。

  而永夜軍團現在起的城,規模將會直接擴大七八倍。

  這種規模的,已經無法稱之為城堡,而是要塞,哪怕永夜軍團現在投入的人力,沒有十年八年,根本建造不完,後期投入人力物力更是海裡去了。

  若僅僅這樣的話,費迪南德還不會這麼光火,畢竟耗費大量物資那是肖恩和永夜軍團的事情,他巴不得城池建的更大一些,他好大展拳腳。

  可問題是軍事參謀部送過來的圖紙,根本就是在中間位置起一座堤壩一樣的城牆,將雅各布古河道一分為二,然後在堤壩兩端的半山腰上起兩座城堡。

  這種近乎匪夷所思的建造風格,就算是接受能力比較彪悍的費迪南德一時也接受無能。

  “我知道。”肖恩笑笑道,“半年前,我就帶著軍事參謀部將雅各布古河道安迪斯山脈的下半段,來來回回踏了七八遍,你用的圖紙還是我們校準製作出來的呢!”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做出這種荒唐的決定?”

  “很多事情荒不荒唐,是有前提條件的,我做個假設,假設雅各布江再次恢復斷流以前的情形,你還會覺的這個建造圖紙荒唐嗎?”

  “不可能!”費迪南德毫不猶豫的連連搖頭,“雅各布江斷流已經將近三百年,怎麼可能恢復以前情形?”

  “萬事皆有可能!”肖恩笑的有些高深莫測,“安迪斯環形山三百年前又沒有發生太大的地貌變化,降雨量沒有發生太大變化,這麼大一條江的水流說沒有就沒有,就沒有人問問這些水流去哪裡了?”

  “這個……”費迪南德眨巴眼睛,他還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從小雅各布江就已經斷流量了,在他看來,雅各布江斷流已經是一種天經地義的事情,誰還會詢問雅各布江為何會斷流?既然斷流了水又去哪裡的古怪問題?

  費迪南德脾氣暴了點,倒沒有不懂裝懂的習慣,問道:“原先雅各布江的江水去哪裡了?”

  “改道南下,流入了絕望沼澤。”肖恩笑著道,“罪魁禍首僅僅是一座崩塌的山脈,若是這段堵塞的江道再次衝開,你說咱們這裡又是怎樣情形?”

  “那影響就大了,不光咱們這裡將會產生巨大影響,就連曼育軍領的格局也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可你這只是一種假設,根本不可能出現,用這個作為建設標準,未免太過荒誕!”

  費迪南德依舊一副匪夷所思想的神情,認為肖恩說的有些天荒夜談,不過經對方這麼一說,手中的圖紙就沒有原先那麼難以理解。

  一旦假設中的大江出現,按照原先方法重建巴士底,等若是將自己置身在大江中,被沖毀是必然結果。

  反倒是手中的這張設計圖紙充滿了合理性,到時候毀掉的頂多是中間段的城牆,兩座位於半山腰的城堡和大段伸出來的城牆,將會變成水上堡壘,稍微修繕就能夠成為港口。

  難道雅各布江真的將會復流不成?

  費迪南德又不是傻子,自然而然的聯想到過去一年多中,城寨佈局,原先不合理的地方,將這個假設帶入進去,同樣合理的不能再合理了。

  難道永夜軍團所有的佈局,都是以這個為前提不成?

  但是他們又如何確定雅各布江一定會復流?

  難道對方準備鑿穿阻擋雅各布江斷流的山脈不成?

  別看肖恩說得這麼輕描淡寫,但是想做成這件事情,基本不可能。

  費迪南德雖然沒有見過雅各布江鼎盛時期的水量,但是從以公里記的古河道來看,水量絕對驚人,將這麼一條大江生生堵的改道的山脈,能是普通山脈嗎?

  想要辦成這件事情,得投入多大的人力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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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鷹眼(求訂閱、求月票)

  “若是沒有其他問題的話,就拜託費迪南德先生了,只要將這個條件加入進去,軍團參謀部的圖紙,可以只作為一種參考,剩下的由閣下做主,畢竟閣下才是專業的,傑弗裡團長,費迪南德先生有什麼需要,全力配合。”

  肖恩轉向傑弗裡團長的時候,已經變成嚴肅的命令語氣。

  “遵命,將軍閣下。”傑弗裡行了一個標準永夜軍禮。

  “我腦子有點亂,等我想想,等我想想再說,將軍閣下,先告辭了。”

  費迪南德揉著自己的額頭,將地圖和圖紙胡亂捲了卷,匆匆的鑽出了營帳,快步往自己的營帳走去,因為心神不寧,差點沒被絆了一個跟頭。

  費迪南德也是曾經在貴族圈子中打過滾的人,雖然心思沒放在這一塊,見識還是有的。

  今天聽了不該聽的秘密,他算是徹底的綁在了永夜軍團這輛戰車上,除非變成一具屍體,否則根本沒有下車的機會。

  綁沒綁在永夜軍團這輛戰車上,費迪南德並不放在他心上,當他的家被博格大公毀滅後,就沒有回頭路了。

  真正讓他心神不寧的,還是肖恩提出來的假設。

  若是這種假設真的成功的話,就算他不太卓絕的政治目光,也能感受到其中將會給安迪斯人和曼育人帶來的震動和巨大影響。

  他曾經在古安迪斯帝國的古書,看到過對雅各布江和曼育軍領的描述。

  從南岸望不到北岸,水深不見底,魚蝦成群,體長者如巨獸,千帆穿梭,繁華如畫。

  曼育軍領則號稱天下四大糧倉之一,土地肥沃,生活富庶,不下於小亞細亞平原。

  乘坐快舟,順流而下,抵達王都不過三五日光景,與現在拖拖踏踏的走一兩個月,不可同日而語。

  費迪南德雖然對博格大公無比憤恨,並且為永夜軍團效命,卻不代表他仇視曼育軍領,畢竟那裡是他的家鄉。

  對自己的家鄉能夠恢復歷史上的盛景,他也是充滿了嚮往。

  所以,他現在的心境很複雜,既不相信永夜軍團能夠做到這一點,雖然這支年輕隊伍屢屢創造輝煌和奇蹟。

  但是這種奇蹟是在人力範圍內的,距離神蹟還有一段遙遠距離。

  在費迪南德眼中,這件事情不是人力能完成的。

  但是他又期望這種神蹟出現。

  “將軍閣下,貿然透漏這樣的軍事機密,只怕不妥吧?”傑弗裡提醒道。

  “現在已經算不上軍事機密,只要是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能夠推測出來,只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要告訴我你心中沒有猜測,若是沒有,你這一年的工兵團第一團長就白幹了,換人是早晚的事。”

  “這個還真有這方面的推測,只是不敢確定。”傑弗裡撓撓頭,大大方方的承認道。

  “究竟是不敢確定還是不敢相信?”肖恩嘿嘿一笑,神情有著說不出的狡黠。

  “不敢相信!”

  “和你抱有相同想法的人,大有人在,自己人尚且如此,更別說對咱們不知底細的人,咱們就算大肆宣傳,咱們將會掘開雅各布江堵塞江道,讓雅各布江復流,也不會有人相信的!反而會罵咱們妖言惑眾!這樣的消息保不保密,又有什麼區別?”

  “好像確實是這個理!”傑弗裡一琢磨,肖恩所說確實有幾分道理,即便是肖恩現在已經明確告訴他這個計畫是真的,但是依舊不相信能做到這一點。

  作為肖恩最虔誠信徒都抱有這種疑慮,更別說其他人。

  “這段時間受委屈了,費迪南德雖然脾氣不好,但是能力卻沒話說,多聽多看多學,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將他手中的東西全部學到手,到時候就可以獨當一面了,咱們永夜現在最缺少的就是專業性比較強的人才。”

  肖恩拍拍傑弗裡肩膀道。

  “重建巴士底的事情,你只要把住最後底線,其他的放手讓費迪南德做就成了,你大概不知道吧,費迪南德就是原巴士底的第一任設計師和選址人。”

  “難怪他的火氣最近一直比較大。”

  傑弗裡恍然大悟,他還以為費迪南德最近只是單純的情緒不佳,感情裡面還有說道,白瞎自己跟他幹了一年多搭檔,活該自己這段時間要看他的黑臉。

  心中也有幾分凜然,肖恩能夠知道這麼私密的消息,不用問,肯定是鷹眼特勤科的功勞的。

  現在在永夜軍團士兵眼中,有兩撥最不受歡迎的人。

  第一個不用問,軍紀監察院的監察們。

  第二個則是,鷹眼特勤科的鷹眼們。

  相比起前者的敬畏,對後者永夜士兵的心情相對複雜。

  畢竟只要你自己行的正,就算是見了軍紀監察院的監察們,也可以昂首闊步,根本不用搭理他們,畢竟兩個系統,於公於私都找不到你的頭上,真正害怕他們的,是那些身上不乾淨的,而且對方主要針對的是那些軍官,防止他們行錯踏錯。

  但是鷹眼特勤科則不一樣,他們是搞情報,專門刺探別人的隱私,雖然他們名義上是對外,但是內部情報,有時候順手也會捎帶上,畢竟情報這種東西關聯性很大。

  那些厭惡他們的永夜士兵不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是不喜歡自己的隱私弄的世人皆知。

  可又不得不依賴他們,永夜士兵對外面是世界的瞭解,都是通過鷹眼特勤科的鷹眼們進行的,而且這還是一個高危工作,到目前為止,永夜軍團折損率最高的便是這些鷹眼們。

  一旦離開了雅各布軍州,他們近乎孤軍奮戰,什麼樣的情況都能夠遇到——強盜、瘟疫、小貴族之間的混戰等等,稍微不慎,就會丟了自己的性命。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帶回來的每一封情報,都是用鮮血換回來的。

  到目前為止,鷹眼特勤科已經擴招了十次,前前後後向其他軍領撒出了一百二十三名鷹眼,現在還能聯繫上的,只剩下八十七人,剩下的那三十六名,確定殉職的二十一人,剩下的十五人,生死不知。

  超過三分之一的陣亡率,說出去都嚇人。

  這形成了鷹眼特勤科的鷹眼執行潛伏任務之前,都會留下遺書的習慣。

  而鷹眼特勤科的鷹眼選拔,也是永夜軍團中選拔最嚴格兵種之一,自身能力是最基本的,書寫能力、為人處世方式,都在他們考察的範圍內,一個無法掩飾自己情緒的人,絕對進不了鷹眼特勤科。

  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忠誠,對永夜軍團的絕對忠誠。

  很多永夜軍團士兵在厭惡鷹眼特勤科的同時,又無比渴望加入他,被選中本身就是對自身能力和忠誠的一種肯定。

  “眼睛是人最寶貴、最脆弱、最有用的器官之一,你們就是永夜軍團的眼睛,所以請你們在異域他鄉,務必以保全自己的生命為第一要務,請你們記住,無論你們走多遠,無論任務成功與否,永夜軍團都是你們的家,只要能夠活著回來,你們都是英雄。”

  肖恩衝著身前的一行十五人說道,目光從他們還算稚嫩的面龐上掠過,似乎想將他們的模樣全部烙在自己的腦海中。

  與費迪南德溝通圖紙的事情,只是順道。

  肖恩這次的任務是替被達內爾絆住腳的雷爾夫,為這一屆的鷹眼送行,對於這些勇敢的年輕人,就算是給予他們再高讚譽也不為過,他們中間將會有無數人為了永夜軍團,將自己的熱血揮灑在異國他鄉,連屍骨都會沒有人收斂。

  每一次送行都是一次生離死別,讓肖恩的心中不忍,想要將他們留下來,但是又生生的止住了這個念頭,心中一個勁的念叨“慈不掌兵!慈不掌兵!”

  鷹眼特勤科廣撒鷹眼的舉動,並不代表永夜軍團有要稱霸全大陸的雄心壯志,而是受肖恩超前思維影響,他是熟讀前世種花家近代屈辱史的,十分清楚睜眼看世界的重要性。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阿沙恩大陸並沒有那麼大的科技差,但是不代表外面一點好東西都沒有,若是有機會能夠吸取過來,壯大自己再好不過。

  這些撒出去的鷹眼帶的政治目的並不強,更多的是收集沿途的地方風俗、人情地貌、書籍文獻、奇思妙想,甚至包括一些雅各布軍州沒有的植物種類等等。

  即便是這樣,鷹眼的折損率依舊讓人心疼的抓肝撓肺,在這個法律不健全的世界,每次遠行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將軍大人放心,我們生是永夜的人,死是永夜的鬼,哪怕命喪他鄉,英魂必歸故里。”

  十五名年輕鷹眼興致高昂,異口同聲,相比起肖恩的擔憂,他們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和衝勁。

  “一路保重。”肖恩所有祝福話語,最終化成了一句。

  “將軍請回,任務完成之日再會。”

  十五名鷹眼翻身上馬,高唱著同一首慷慨激昂的歌曲——法埃特沃,狂奔而去,一路之上,沒有一個人回頭,他們不想讓自己將軍看到自己眼中的軟弱。

  相比起他們的前輩,這十五名鷹眼的日子明顯好過了很多,至少在曼育軍領,已經沒有人跟在他們的身後,因為已經顧不得了。

  短短的兩週內。

  曼育軍領風起雲湧,局勢一天一個變化。

  奴隸角鬥士起義軍在斯塔巴克和狄克龍兩名冠軍騎士角鬥士率領下,除了一開始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吃了安吉貝娜的一記悶棍外,其餘時間攻城略地,勢不可擋,很多勛爵貴族,要麼望風而逃,要麼被自己統治下揭竿而起的奴隸們梟首,連人頭帶城池城堡獻給了奴隸角鬥士起義軍,作為加入禮物。

  在這兩週中,他們的兵力比安吉貝娜擊潰前的規模更強三分,作為起義核心的奴隸角鬥士的數量更是突破了一萬五,而且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他們正在以滾雪球的方式發展壯大。

  曼育軍領的奴隸解放運動雖然比繁榮的小亞細亞平原起源晚很多,但是小亞細亞平原地區已經完成了奴隸解放,無論王室還是聖以太教廷都號召全聯盟進行奴隸解放運動。

  這種思維早就在曼育軍領的奴隸中蔓延,只是被既得利益者聯合起來,用暴力強制壓下去了。

  任何暴力鎮壓,都屬於治標不治本,只是讓底層的仇恨和怨氣越積越重,當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爆發出來的威力將會是毀滅性的。

  斯塔巴克就是看中了這一點,甘願充當導火索。

  有了奴隸角鬥士作為表率,一些處於猶豫狀態的奴隸們,自然紛紛暴動,因為就算是失敗,他們也有了可以投靠的對象。

  哪怕是奴隸角鬥士起義軍還沒有打過來,那些勛爵貴族依舊惶惶不可終日,感覺自己坐在隨時都會噴發的火山口上。

  卻又無計可施,若是用更苛刻的手段,只會進一步激化矛盾。

  若是採用懷柔政策,又太晚了,那些奴隸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最終只會得寸進尺。

  最重要的是,平時壓榨的太狠了,那些勛爵貴族根本沒自信,那些奴隸會原諒他們。

  有聰明的勛爵貴族想出了一個,不知道該說他聰明,還是愚蠢無比的辦法。

  那就是將自己領地中的奴隸角鬥士和奴隸全趕出來,沒有了這些禍根,就不用擔驚受怕了。

  可問題是,這些被他趕出來的奴隸角鬥士和奴隸們,原先可能沒有反叛意圖,現在沒有了活命的途徑,這兵荒馬亂的時候,也沒有勛爵貴族願意收留他們,加入奴隸角鬥士起義大軍便成了他們唯一的出路。

  這等若是變向恣敵,奴隸角鬥士起義軍的規模不壯大才怪了。

  偏偏這麼做的勛爵貴族還不在少數,這些人為了自己的安全,根本不會考慮大局之類的問題。

  殊不知,這種安全只是虛假的,那些被他們趕出的奴隸中若是有跟他們有深仇大恨的,說不定會故意引來奴隸起義軍為自己復仇,奴隸起義軍對待勛爵貴族的手段本來就殘酷,若是再加上私仇,那就不是一句殘酷能形容的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29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亂局(求訂閱、求月票)

  博格大公的傷勢一直處於保密狀態,但是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命不久矣,這一點從他的兩位繼承人的反應就可以看得出來。

  帕特萊姆男爵大人,率領駐紮在巴士底的軍隊,星夜趕回索羅城,第三天便對外宣佈,博格大公任命他為曼育軍領臨時最高統帥,擁有調度曼育軍領所有軍隊的權力,領地中所有勛爵貴族都應聽從其調遣,任命克里斯托弗將軍為主帥,集結軍隊,圍剿奴隸起義軍。

  帕特萊姆這麼做明顯是自說自話,願意聽從他調遣的勛爵貴族寥寥無幾。

  相對於手段老辣的博格大公,帕特萊姆終歸太年輕,以前根本不受重視,也就過去一年駐紮巴士底,手握數萬大軍,直接掌控與永夜軍團的貿易,為自己拉下了一點人脈,還都是不靠譜的人脈。

  等到站隊的關鍵時刻,一個個裝瘋賣傻,準備坐山觀虎鬥,等到曼育軍領名譽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返回領地再說。

  好在安吉貝娜與他的聯盟是真心實意的,不打半點折扣,克里斯托弗將軍掌控的費倫家族四大嫡系軍團,站在他這一邊的。

  當帕特萊姆知道博格大公最忠誠的老狗克里斯托弗將軍,竟然是安吉貝娜的人,那一刻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因為就在不久前,他還一直與自己的頭號智囊康拉德,謀劃以出賣安吉貝娜為代價,換取克里斯托弗將軍的效忠,並已經向他透出了口風。

  毫無疑問,這個消息已經傳到安吉貝娜那裡,還不知道她們在背後怎麼嘲笑他。

  與安吉貝娜進行結盟會談的時候,帕特萊姆感覺自己的尷尬癌都犯了。

  好在不要臉是勛爵貴族開始懂事後,就開始修煉的第一神功,帕特萊姆算不上神功大成,也算是小有功底,權當沒這件事情,但是事後怎麼向康德拉暴跳如雷,就不為外人所知,反正從那以後,兩人關係遠沒有以前那麼親密無間。

  帕特萊姆與安吉貝娜聯合後的實力是相當可觀的,光是嫡系兵力就多達三萬餘,再加上雜七雜八輔軍和一些趨炎附勢小貴族的私軍,林林總總,兵力往七八萬上奔,再徵召一部分農夫,湊成十萬大軍不成問題。

  只是帕特萊姆的行事風格遠沒有博格大公的大氣磅礴,從裡到外流露著一股小家子氣,十萬大軍,有一半放在索羅城不動,美其名曰防止奴隸起義軍攻打。

  奴隸起義軍就是從這裡衝出去的,能禍害的,已經禍害的差不多了,能跟他們起義的,都已經加入他們了,他們再打回來,根本無利可圖,除非他們已經強盛到,可以永久性佔據這裡。

  奴隸起義軍雖然空前強大,也是相對的,遠遠還做不到這種程度,何況斯塔巴克和狄克龍又不是傻子,不會輕易的讓自己的隊伍變成靶子。

  索羅城雖然不敢說是奴隸起義軍最不會攻打的城市,但是攻打他的幾率性對較低。

  將五萬軍隊扔在這裡,純屬浪費。

  剩下的五萬大軍,也沒有主動出擊跟奴隸起義軍硬磕,而是分散在索羅城周邊打秋風,專找那些遊兵散勇的麻煩,自然無往不利,索羅城周邊百十里被他們掃蕩的十分乾淨。

  那些小市民和農夫沒那麼長遠的見識,只知道自己安全了,一個個對帕特萊姆歌功頌德,小範圍內民意直線上升,這大大滿足了帕特萊姆旺盛的虛榮心。

  若非驚聞自己大哥菲利普子爵的消息,帕特萊姆的大公夢還不知道做到什麼時候、

  這位久離曼育軍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回歸的方式堪稱驚豔。

  菲利普率領著曼育軍領赫赫有名的金駝重騎,短短不到兩週,狂奔一千五百公里,以神兵天降的姿勢出現在正在攻打一座子爵城堡奴隸起義軍的背後。

  用那位被解救危難之間的子爵大人講,就在城堡的防守岌岌可危,隨時都會攻破,陷入萬劫不復之際,菲利普子爵帶著他的金駝重騎,背著西山的那一抹夕陽,如同一道金色洪流,勢不可擋。

  看起來無窮無盡的奴隸起義軍,在他們的彎刀之下,就像農夫鐮刀下的麥子,成片成片倒下。

  當那抹夕陽完全落下時,原本氣焰衝天的奴隸起義軍,潰不成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原野上四處亂躥。

  菲利普率領著他的金駝重騎,趁勝追擊,就像趕豬玀,趕著他們奔出了數十里地,殺敵無算,最終因為坐騎體力不支,方才停止了追殺腳步,而折損的金駝重騎不過幾十餘騎。

  這名老子爵坦言,要是他是一名少女,他絕對會在那一刻愛上菲利普子爵。

  雖然被菲利普子爵擊潰的只是奴隸起義軍的一支僅有萬人分支,並不是斯塔巴克和狄克龍率領的主力。

  但是在整體呈現頹勢潰敗的情況下,菲利普子爵帶來的這場堪稱輝煌的、以多勝少的勝利,就如同一針強心劑,讓那些勛爵貴族興奮不已。

  原本一些對菲利普子爵如同他父親一樣強勢性格看不上的人,也紛紛轉變看法和說詞。

  “曼育軍領正值百年不遇的危難之中,需要一個有擔當、有能力,如同年輕力壯雄獅一樣的領導人,菲利普子爵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人,只有他成為新的曼育大公,才能夠帶領我們擊敗這些卑賤的奴隸,讓曼育軍領重新恢復安定,帶領我們走向新的輝煌。”

  “菲利普子爵才是曼育軍領的正統、合法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在他沒有回來之前,帕特萊姆男爵擔任臨時最高統帥還情有可原,現在曼育軍領真正的合法繼承人已經回來了,帕特萊姆應該退位讓賢,將曼育軍領的有生力量匯聚到同一張旗幟之下,維護所有勛爵貴族的安全和權利,殲滅奴隸起義軍為第一要務。”

  “帕特萊姆男爵的臨時最高統帥的稱號,名不正言不順,他們要推舉出德高望重的勛爵貴族,親自面見博格大公,商討繼承人之事,若是帕特萊姆男爵繼續從中阻擾,他們將會質疑帕特萊姆男爵的居心。”

  一時之間,菲利普子爵在曼育軍領的名號如日中天,尤其是在那些焦頭爛額的勛爵貴族口中,他更是被吹捧成了曼育軍領的救世主,只有他和他的金駝重騎,才能拯救整座軍領於水火之中。

  “看看,看看這些老混蛋都說了些什麼?一場微不足道的小勝,都快被他們吹噓到天上去了,他不是號稱曼育幼獅嗎?他率領的金駝重騎不是號稱曼育第一騎嗎?怎麼不去攻打斯塔巴克和狄克龍率領的主力?要是他能夠把主力擊破了,我二話不說,立馬將大公的寶座拱手相讓,這個陰險的傢伙,那些鼓吹他的混蛋,都是跟他串聯好的。”

  費倫城堡的新主人帕特萊姆男爵,暴跳如雷,本就偏於白淨和陰柔的臉龐,現在更是青中帶著幾分黑。

  費倫城堡似乎帶有一種神奇魔力,它的每一位主人,入住它後,都會變得暴躁、喜怒無常。

  唯一區別,這種影響有快有慢。

  影響博格大公用了二十年,改變帕特萊姆卻用了兩週不到,博格大公後期身上的性格缺點,原封不動的移到他身上,變本加厲。

  帕特萊姆比博格大公多了幾種負面情緒——不自信、疑神疑鬼、精神衰弱。

  這均與他現在處在的位置得來不正,有著直接關係,再加上不算強的心理素質,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再正常不過。

  而這一切無形中都助長了他心中負面情緒的增長,短短兩週,便有五名侍女侍者,身體冰冷的拖了出去,頻率是博格大公的十幾倍。

  現在費倫城堡,人人頭頂好似懸了一把死神鐮刀,一個個宛如秋風中的斑鳩,蜷縮成一團,恨不得永遠從帕特萊姆視線消失,稍微傳出一點動靜,一個個如同受驚兔子,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菲利普子爵強勢回歸,更是讓帕特萊姆男爵心煩意亂。

  十個人中,會有一個天才,一個笨蛋,八個普通人。

  菲利普子爵便是這十個人中的天才,而且還是最頂尖的那種,整個曼育軍領的年輕人都活在他的陰影之下。

  十四歲,他就已經成為了一名騎士。

  十六歲,成為金駝重騎中的一名隊正。

  十八歲,率領金駝重騎平叛,馬踏連營,用一個隊的金駝重騎擊潰了一個團的叛軍。

  二十歲,成為了一名大騎士,並且成為金駝重騎的團長之一,代替博格大公在曼育軍領南征北戰,只要出現動盪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以鐵腕般行事作風而聞名,獲得了曼育幼獅的美譽。

  二十三歲,成為金駝重騎騎士團軍團長,率領三千金駝重騎,協防駐守斷口血堡。

  自此之後,每年都會有大大小小的功績傳回曼育軍領,或是在奧丁獸人南下打秋風的時候,血戰死守,或是主動出擊,剿滅奧丁獸人部落,斬首數百級。

  他的子爵位子不是曼育軍領封賞的,而是蘭斯洛特王室根據他的戰功封賞的,子爵封地並不在曼育軍領,而是在小亞細亞平原的烏拉斯盆地,面積不大,也就佔地幾十平方公里。

  但是這些年來蘭斯洛特王室對於封賞土地卡的越來越嚴格,尤其是攝政公主蘇菲麗娜鐵腕統治下,通過各種各樣的手段對土地進行回收集權,封賞更是鳳毛麟角。

  同樣是中央集權,攝政公主蘇菲麗娜做的要比博格大公要溫和高明的多,她並不是直接從勛爵貴族中強權奪取土地,而是通過礦產、特殊經營權等利益交換的方式,換取土地。

  那些勛爵貴族不僅不會吃虧,甚至還有便宜賺。

  但是從一個國度的角度來看,眼前利益遠遠不如將土地抓在自己手中更有有利。

  更別說菲利普男爵還是其他大公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得到這樣的封賞更加艱難,變相證明他在斷口血堡立下的功勞究竟有多大。

  也就是說,菲利普是王室子爵同時,又是曼育軍領的男爵,擁有比較罕見雙重爵位。

  協防駐守斷口血堡的五年中,菲利普鮮少回曼育軍領,但是隨著榮譽的傳回,他的名聲也水漲船高,第一順位繼承人的名頭始終不曾被撼動過。

  博格大公雖然沒有明面上表達過,但是對於這位為自己賺足臉面的大兒子還是比較滿意的。

  相比起來,帕特萊姆就是十個人中,八個普通人中的一員,既沒有優秀的修煉天賦,也沒有掌控大局的戰略目光,也沒有豐富閱歷。

  能夠掌權也是最近一年的事,還不純粹靠自己的本事,而是矬子裡拔將軍,博格大公需要一個能夠信任的人駐守巴士底,能力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姓氏,換成一隻掛著費倫姓氏的豬,也能坐到那個位置上。

  換句話說,若不是身上掛著費倫家族的名號,他將會泯與眾人。

  從小到大,不光是帕特萊姆,費倫家族的其他幾位順位繼承人,都活在菲利普的陰影中,有的已經徹底放棄,比如第三順位繼承人賽爾特和第四順位繼承人巴特利。

  十二三歲稍微懂事的時候,他們便知道自己沒有希望爭得過菲利普,故而放縱自我,跟一群紈褲子弟混在一起,架鷹走狗,聲色犬馬。

  第三順位繼承人塞爾特在十六歲時,為了博得美人歡心,與一名勛爵子弟決鬥,不慎被一劍刺死。

  第四順位繼承人巴特利,心血來潮的想玩狩人遊戲,將自己的小命丟在大山中。

  現在與菲利普競爭的,只剩下一個帕特萊姆。

  在外人看來,以前的帕特萊姆也是一個在風花雪月場中打轉,對權力慾望不重的人,直到他的身邊多了一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康拉德後,受他蠱惑,方才一點點的激起了帕特萊姆爭權奪利的心。

  情況真的如此嗎?

  或許以前是,但是當掌控一定權利,品嚐到站在權力巔峰的味道後,帕特萊姆的心境還和當初一樣嗎?

  只怕未必然,因為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變的生物,而權利、金錢和美色,往往是最大誘因。

  帕特萊姆這種心智本身算不上堅強的人,又怎麼抵禦的了?

  正是因為在乎,才會患得患失。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身材小巧的安吉貝娜,帶著與她略顯稚嫩臉龐不符的成熟老練,“主意早就有了,你自己遲遲不行動,又能搆怨得了誰?”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29
第一百二十八章 貪婪(求訂閱、求月票)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是我們的父親……就算以往對咱們再不好,他也是咱們的父親,咱們這麼做是弒……咱們這麼做違背人倫,違背天理……會受天譴,會受神靈唾棄,永墜地獄。”

  說到最後的時候,帕特萊姆情不自禁的降低了數個音階,四處張望,唯恐有人偷聽。

  這一點就純粹多心,那些侍者侍女早就快被他陰晴不定、疑神疑鬼的暴虐情緒折磨怕了,連續處死了三名無意中接近他的侍女後,若是沒有他主動招呼,沒有侍者侍女靠近他十米之內。

  “是你,不是我。”安吉貝娜一本正經的強調道,“要做曼育軍領新大公的是你,而不是我,這件事情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什麼叫做這件事情與你沒有半點關係?”

  安吉貝娜與己無關的冷淡神情,徹底惹惱了神經質越來越嚴重的帕特萊姆,一把抓住安吉貝娜的胳膊,神情猙獰的道。

  “是你派人送信到巴士底請我回來的,是你提出了聯盟,讓我做曼育軍領的新大公的,也是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提出了弒君弒父,製造假遺囑的計畫,我走到現在的這一步,完全是由你推動的,你竟然告訴我,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你弄痛我了!?”安吉貝娜的眼睛微微收縮了一下,原本可愛的臉蛋上多了幾分危險神色,“放手,否則我們的合作立馬終止。”

  安吉貝娜形影不離的阿爾維利亞,踏前一步,身體微微傾斜,右手已經按在長劍上。

  帕特萊姆的貼身侍衛康拉德,也緊跟著站到了帕特萊姆的身側,做出了防禦姿態。

  一時間,四人劍拔弩張。

  帕特萊姆與安吉貝娜對視了數秒鐘。

  帕特萊姆屈服了,主動鬆開了手,擺出一副無害的態度,“抱歉,是我失態了,是我失態了。”

  在安吉貝娜的眼中,他看到了冷靜、決絕,唯獨沒有看到恐懼。

  當然了,真正讓帕特萊姆妥協的,還是對方的那句威脅。

  自知之明,帕特萊姆還是有的,有安吉貝娜的支持,他坐上曼育軍領大公還有三成機會,若是沒有了對方支持,只怕連半成都沒有。

  到時候,他與菲利普打擂台的信心都沒有。

  “希望這種事情,僅此一次。”安吉貝娜若無其事的揉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絕對不會有下一次。”帕特萊姆近乎發誓的道。

  “我想我需要重申一件事情,從頭到尾,我沒有逼迫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是將一個額外選擇擺到了你的面前,聯盟的事情如此,返回索羅競爭大公職位也是如此,你有完全自主的選擇權,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我從來沒有拿劍架在你的脖子上做任何事情。”

  安吉貝娜語調輕柔,但是話中意思無比冷冽。

  “至於如何處置那個老傢伙,也只是一個提議,如何選擇,依舊在你,其中的優劣不用我再分析給你聽吧?若是不提前將位置坐實,菲利普一旦集結大量勛爵貴族前來逼迫,要親自面見那個老傢伙?你將如何自處?你認為那個老傢伙將大公位子傳給你的可能性大?還是菲利普的可能性大?你認為那個老傢伙對你半點怨氣都沒有?”

  安吉貝娜口中的老傢伙自然是指博格大公,大騎士生命力當真頑強的可怕,那支投矛一直停留在他的胸膛中,似乎不想讓帕特萊姆如意,死活不肯嚥下最後那口氣。

  索羅城稍微有點名氣的牧師、醫師、修士,都請來了給他診斷過,哪怕是膽子最大、治療方式最奔放的詹森修士,也連連搖頭,沒有人敢給博格大公拔這根投矛。

  這些人粘上毛就是猴子得主,一個比一個精明,博格大公的身份太敏感,曼育軍領現在的局勢也太敏感。

  若是成功了,固然名利雙收。

  但是失敗了,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若非礙於情面,他們連來費倫城堡都不願意來,阿爾瓦紅衣主教便是這樣的精明人,在奴隸起義軍爆發的第二天,便匆匆的離開了索羅城,名義是返回聖以太教廷總部,尋求幫助,實際上是避開這件事情,他以前可是素以索羅城醫術第一人自居的。

  他們決不允許博格大公活著與菲利普見面的,他們為了奪權,已經做了近乎囚禁博格大公的舉動,用屁股想,若是兩者碰面,博格大公會做出怎樣選擇。

  安吉貝娜和帕特萊姆,只怕會直接被打入叛亂者的行列。

  “你……”帕特萊姆深吸了數口氣,才將翻滾的怒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想要反駁安吉貝娜,一時之間又組織不出強有力的言辭,阿沙恩大陸上還沒有發明出引誘犯罪這個概念。

  “希望你能盡快做出選擇,菲利普的秘密信使,昨天晚上就找上門了,暫時被我扣押下,對方究竟帶著怎樣的使命而來,不用我說,你也十分清楚。”安吉貝娜補充說道。

  “你放心好了,不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背棄我們的盟約的,你我都十分瞭解菲利普的為人,他是極端種族主義者,現在向我低頭只是臨時的,一旦他掌權,我將會是第一個倒霉的人,但是我的等待也不是無期限的,若是事不可為,我將會將自保排在首位。”

  聽到最後,帕特萊姆反而平靜下來,因為安吉貝娜的話雖然傷人,卻都是大實話。

  若是對方不管什麼時候,都信誓旦旦的告訴他,永遠堅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身後,他反而要小心了,對方說不定下一刻便會從背後捅他一刀。

  這幾週,他已經充分領教了,這位以前從沒正眼看過的,同父異母妹妹老辣的作風和滴水不漏的做事風格。

  若是說這次奴隸起義軍與她沒有關係,帕特萊姆打死都不信。

  可是帕特萊姆調動了所有關係,也沒查到半絲能夠將安吉貝娜與奴隸起義軍聯繫到一起的蹤跡。

  唯一一點聯繫,應該是奴隸主分為激進派和保守派,暗中較勁的時候,她曾經與斯塔巴克有過接觸。

  不過那種接觸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的,不可能守著一堆奴隸主談奴隸起義這麼敏感話題。

  剩下的全是適逢其會的巧合,可是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並且這些巧合都撞到一起去,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疑點最大的應該是那位唐醫師,但是在他回到索羅城後,對方好似人間蒸發,再無音訊,包括對方帶來的醫師,也陸陸續續消失,現在安吉貝娜醫院的那些醫師,都是他們帶出來的學徒,八輩子都有例可查的正宗索羅城人,這些人對除了醫術外的問題,一問三不知。

  一切跡象都指向安迪斯山脈中的剛剛崛起的,那股自稱永夜軍團的安迪斯人勢力,可是沒有真憑實據,帕特萊姆想要抓安吉貝娜軟肋的目的落空。

  安吉貝娜丟下這番話,走的乾淨利落,自己該說的都已經都說了,剩下就要看帕特萊姆自己如何選擇。

  直到快要走出城堡,安吉貝娜方才長長吐了一口氣道:“早知道他是一堆扶不上牆的爛泥,沒想到爛到這種程度,再等一週,若是他還下不了決定,就啟動備用計畫!”

  “嗯。”沉默寡言的女侍衛長點點頭,罕有的插嘴問了一句道,“需要再敲敲康拉德的邊鼓嗎?”

  “不用了,咱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他是個聰明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應該清楚怎麼做,咱們靜候結果吧!”

  安吉貝娜心中多少有點挫敗感,她做了這麼多精心準備,卻因為高估了一個人,落到滿盤皆輸的邊緣,實在讓人不甘。

  但是心中無論有多大怨懟仇恨,安吉貝娜也不會親自動手對付博格大公,就像艾琳娜女士所說的那樣,她不想因為仇恨毀了自己,弒君弒父這個包袱一旦背上了,哪怕做的再隱秘,也終生甩脫不掉,因為還有心裡這道檻。

  雖說安吉貝娜現在行為有點掩耳盜鈴,她卻緊守著自己為自己制定的行為標準,不肯越線,這也算是給自己的一種交代吧。

  安吉貝娜前腳剛走,帕特萊姆便控制不住的再次大發雷霆。

  “都是混蛋!都是騙子!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冷血小人!你聽聽,這個混蛋剛剛說什麼?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就好像這件事情完全是我得利,她半點好處都不沾一樣?若是我沒有辦法成為新大公,誰會封給她一個雜種女伯爵?”

  “雜種就是雜種!永遠也養不熟的狗!滿軍領,若是論恨那個老傢伙,她當排第一,她恨不得那個老傢伙立刻死去,卻偏偏裝清純裝無辜,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但是她真的能洗乾淨?想借助我的手行事,讓我背負這弒君弒父的名頭,以為我是傻子嗎?”

  “我絕對不會讓她如意的!我絕對不會讓她如意的!我怎麼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怎麼會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帕特萊姆就像一隻被逼到牆角的困獸,喘著粗氣,紅著眼,來回轉圈,口中唸唸有詞,與其是與康拉德說,不如說是與自己說,想要說服自己,不要接受安吉貝娜的蠱惑。

  他身側的康拉德遠遠要比帕特萊姆自己看的明白,他越是這樣,表明他的內心已動搖了。

  所以,康拉德直接變成了一名隱形人,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不言不動,就連呼吸都變的若有若無,這種裡外不討好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能不沾手就不沾手。

  康拉德想要置身事外,不代表帕特萊姆會放過他,一把拽住他,紅著眼道:“你不是足智多謀嗎?你不是一直蠱惑我攀登權力巔峰嗎?現在怎麼變成啞巴了?難道你想和那個雜種一樣,想置身事外?”

  “休想!都休想!惡事讓我做,好處你們撈!世界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你不是想要實權嗎?可以,你只要幫我將那個老傢伙處理掉,世襲男爵,不,世襲子爵,你就算是想要一個世襲伯爵也沒有問題,只要我能成為新大公,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怎麼?害怕了?志比天高、無所畏懼的康拉德竟然也有害怕的時候?哈哈……現在機會就擺在你的面前,自己選擇吧!若是連這點風險都不敢冒,你憑什麼想要獲得實權?”

  帕特萊姆臉上有著濃濃的惡意和嘲諷,他現在已經被自己的慾望和從小建立起來的道德倫理觀,逼迫的有些歇斯底里。異想天開的將安吉貝娜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用類似的方式加注到康拉德身上,竟然有著某明其妙的快感。

  因為在利益的誘惑下,平時修養顯得十分到家的康拉德也沒有辦法保持鎮定自若,目光閃爍,全身不由自主的抖動,呼吸明顯重了很多,情形與帕特萊姆有著驚人類似。

  毫無疑問,帕特萊姆的這一擊,戳中了對方致命軟肋。

  兩人相處這麼久,康拉德摸透帕特萊姆秉性脾氣的同時,帕特萊姆也早就將對方看透,所謂愛情,所謂忠誠,全都是虛的,全都是假的。

  對方接近自己,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權利,為了權力,對方不惜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愛情、自己的尊嚴、自己的身體。

  一個為了權利,連自己青梅竹馬、同生共死的摯愛女人,都毫不留情殺死的男人,又有什麼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他以為做的很隱秘,天不知,地不知,可是他無法瞞過自己,有時候人在不知不覺中就會出賣自己,比如喝醉的時候,康拉德雖然很注重這一塊,鮮少飲酒,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會有說夢話的習慣,平時壓抑越厲害,說夢話的幾率越大。

  “你的承諾可作數?”康拉德的聲音變的無比沙啞。

  “你跟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帕特萊姆雖然有諸多缺點,但是從小到大,就沒有說話不算數的時候,只要我能坐上新大公的位子,你世襲伯爵的名頭就沒得跑,三百公里的世襲領地,你隨便選。”

  帕特萊姆斬釘截鐵的道,他心中清楚,自己是下不去手的,不僅僅是心中道義,還因為對博格大公發自內心的畏懼,這種畏懼已經銘刻在骨子中,哪怕對方現在苟延殘喘,也不敢正面面對他。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刺(求訂閱、求月票)

  虎毒不食子。

  這一條在博格大公身上並不好用,幼年的不幸遭遇讓他對親情觀念十分扭曲,對待與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人比對待外人還要殘暴。

  打罵都屬於最輕的處罰,身首異處,都不罕見,他們能夠長大,純屬運氣。

  帕特萊姆光能記著的夭折兄弟姐妹不下於一個巴掌,對外宣稱是病逝,但是帕特萊姆卻清楚真正原因。

  菲利普子爵常年協防駐守斷口血堡不回來,只怕也有這一方面的恐懼。

  拜倫聯盟所有大公家族都有協助防禦斷口血堡的職責,但一直一來均是以斯特雷徹家族和蘭斯洛特王室作為中干力量,其他大公家族鮮少派出自己部隊直接參與防守,多數會折現成物資軍費。

  就算真派軍隊,也多數是雜牌軍,更有甚者,是將領地中的罪犯,胡亂整編一下,塞了過去。

  像曼育軍領這樣派遣自己最精銳軍團,由第一順位繼承人親自率領,別說其他家族,就算是在曼育軍領歷史上,也絕無僅有。

  據說當年是菲利普子爵親自請命,以實戰練兵,讓曼育軍領王牌鐵騎一直處於巔峰,宣揚曼育軍領武力為由,說服博格大公的。

  現在想來,裡面或許有菲利普自己的考量。

  通過距離,降低博格大公對這支精銳騎士團的掌控,慢慢蠶食,掌握在自己手中。

  再就是有意識的避開博格大公。

  或許在菲利普子爵眼中,博格大公甚至比戰場還危險,至少在戰場上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攻過來。

  博格大公卻陰晴不定,根本無法捉摸。

  費倫城堡的女主人更不用說,已經換了不下於五屆,沒有一屆超過十年。

  在這樣的家庭中,誰敢跟博格大公親近?

  這樣家庭培養出來的子女,正常才怪。

  “好,我做。”康德拉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不過你要為我創造機會。”

  一直以來,他捨棄所有,不就是為的這個,連死前最後一刻都深愛著自己的女人,他都能毫不猶豫下手,又怎麼在乎對一個自己不熟悉的人下手。

  “沒問題。”帕特萊姆咬著牙根道。

  無論帕特萊姆還是康拉德,都沒有動用第三人的心思,這種事情,經手的人越少越好,恨不得天知地知自己知。

  無論帕特萊姆還是康拉德唯恐夜長夢多,敲定之後,立刻展開了行動。

  而且整個行動行雲流水,順利的超乎想像,康拉德幾乎沒有阻攔的走到了受到重重保護的博格大公面前。

  帕特萊姆現在執掌費倫城堡大權,創造機會只是一方面。

  還因為他們在心中不知道模擬多少遍了,應該打探的情報和消息,不知不覺中,都打探清楚了。

  從一開始,安吉貝娜用的便是陽謀。

  無法抵禦誘惑,就必須鋌而走險。

  博格大公這三週以來,大部分時間都處於半昏迷,投矛周圍的傷口在強大的功能下,已經變成肉瘤,將投矛包裹其中,就像長在身上。

  若非博格大公的體型太過特殊,投矛的部位太過趕巧,一開始就冒風險,將投矛取出來的話,憑大騎士怪物一樣的自癒能力,他活下來的幾率很可觀的。

  但是現在,再想取投矛,除非開膛手術,否則基本不可能。

  這種強大的自癒能力不是沒有代價,博格大公體型整整縮水了兩圈,大量脂肪被消耗,用以恢復傷勢,由於時間太短,皮膚來不及收縮,就像一張人皮麻袋,鬆鬆垮垮的堆積在身上,整個人蒼老了幾十歲。

  康拉德距離博格大公還有五米的時候,猛然停住了腳步。

  大部分時間處於昏迷狀態的博格大公,赫然睜開了眼睛,在鬆鬆垮垮皮膚的映襯之下,顯得如此明亮,如此有神,被他盯著康拉德有種被針扎的錯覺。

  “帕特萊姆比我預想中的還沒有用,不僅晚到了這麼長時間,竟然連送自己父親一程的勇氣都沒有,若是他今天能親自來,我還承認他是我的種,費倫家族的子弟,現在……就算是有安吉貝娜那個滿是心機的小雜種幫助他,他也不可能是菲利普的對手,若是換了菲利普,他早就第一時間動手了……哈哈哈……一群只會躲在背後算計的沒種傢伙,又怎麼可能成大事?”

  不得不說,費倫家族非常具有瘋狂的因子,博格大公明知道康拉德是來做什麼的,竟然不是第一時間大叫,而是侃侃而談,評論起自己子女弒君弒父這件事情。

  論調更是匪夷所思,竟然不是譴責他們的喪心病狂,而是認為他們不親自動手,是一件十分沒膽的事情,不是費倫家族真正血脈。

  難道他們家族有弒君弒父的傳統不成?

  康拉德還真沒有懷疑錯,費倫家族在傳承方面,還真有這方面傾向,大公位子交接,和平進行的屈指可數,要麼父子之間發生衝突,要麼就是叔侄或者兄弟之間一番血戰,血腥上位的,不在少數。

  博格大公當年的上位就算不上有多正,因為他是當時費倫家族的第三順位繼承人,實力當時也算不上最強的,但是在老大公暴斃前的半年內。

  兩位靠前的繼承人,一個騎馬掉下來,摔斷脖子,一個馬上瘋,死在女人肚皮上。

  他們的死已經不是疑點重重,而是相當可笑,從馬上掉下來的那個是從小喜歡馴養烈馬的正規騎士,死在女人肚皮上那個,是一位有著特殊癖好的,平時喜歡男色多過女色。

  這兩種死法,對他們來說,都是最不可能的死法。

  他們死因矛頭,自然要對準最大受益人,博格大公,就連老大公的暴斃,他也摘不清楚。

  從博格大公剛剛那番話來看,他身上背的這麼多年黑鍋並不是黑鍋。

  “咳咳……我自認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沒想到竟然折在這些卑賤人的小手段下,拖延了這麼長時間才出手,是不是菲利普馬上就要打回來了!”

  博格大公一語中的,無論最近幾年,他如何昏庸,如何暴虐,但是作為一名老政客,他的政治眼光還是異常毒辣的。

  “還等什麼?動手吧!”反倒是博格大公催促起康拉德來。

  “得罪了。”康拉德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十分謹慎的向博格大公移去。

  “等等,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準備用什麼方法殺死我?我畢竟是一軍領大公,死相太難堪,有礙費倫家族的名聲。”博格大公突然喊停。

  “我準備……”

  “咔嚓!”

  “去死啊!”

  博格大公暴喝一聲,雙手一錯,硬生生的將露在自己體外的半截投矛掰斷了,當作武器投擲向了康拉德。

  虎死猶威。

  博格大公哪怕身負重傷,也是一名大騎士,剛剛這一擲中,包含了他所有的希望和力量,速度相當可觀。

  最重要是的,兩人的距離足夠近,博格大公的喝聲還沒有落地,斷矛已經出現在康拉德面前。

  “暗盾!”

  康拉德低喝一聲,周圍的光芒似乎都為之扭曲,一道漆黑如墨的暗影在他身前一閃即逝,與斷矛撞了一個正著,造成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延時和偏轉。

  但這已經足夠了,足夠康拉德側了側身,避開了身體要害,只在身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

  “暗系術士……可惜了……”

  說完這句可惜了,博格大公雙目就像燃燒殆盡的燭光,慢慢的黯淡下去,龐大身軀失去了支撐力量,如一潭爛泥一樣酥軟。

  博格大公沒有等到康拉德動手,便嚥下了人生最後一口氣,那句可惜了,成了他人生最後遺言,也不知道是可惜沒有殺死康拉德?還是有其他新的發現。

  康德拉有些心情複雜的望著博格大公,這是一個一生都生活在戰鬥中的偏執的近乎瘋狂的男人,哪怕明知自己必死的情況下,想的也不是坐以待斃,而是如何反擊,要不是他足夠謹慎,說不定就會被拖著一起死。

  “有刺客!”

  “抓刺客!”

  “保護大公大人!”

  外面傳來一陣騷亂,博格大公的侍衛早就成為驚弓之鳥,博格大公接二連三的出現意外,是他們最大失職。

  但是只有千日抓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就算是再嚴密的防守,也會出現紕漏,更何況在自己人有心製造機會的情況下。

  博格大公臨死反擊驚動了外面的侍衛。

  康拉德不敢怠慢,向外面躥去,不敢走正門,直接穿窗而過,在路過博格大公的時候,還不放心,防止對方詐死,在他的心臟上方按了一下,手上一道暗影一閃即逝,用的赫然是肖恩先前在博格大公身上發現的隔山打牛技巧。

  很顯然肖恩並不是這個技巧的第一位發現人,至少康拉德也懂得,而且遠遠要比肖恩純熟精深。

  在術法方面的修為,康拉德遠要比肖恩高深,就算沒有密語級,也是資深操控級,不過連續兩次不借助媒介施展術法力量,消耗對他來說不小,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汗珠。

  康拉德剛剛推了一下窗子,便以更快的速度倒退了回來。

  “死!”

  窗外傳來一聲憤怒暴喝。

  整個窗戶炸開,天女撒花一樣的向裡濺射。

  一道劍光,宛如白練,在康拉德眼中不停放大。

  一名高大身影,宛如一頭公牛緊跟其後。

  康拉德雙目收縮成了了針尖,差點呻吟出聲。

  冠軍騎士!

  博格大公的侍衛長克利福德。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休息嗎?

  就算沒有休息,帕特萊姆也應該專門派人拖住他才對。

  康拉德第一反應就是,帕特萊姆陷害他。

  瞬間又否定,畢竟他是帕特萊姆的人,若是他被抓了現行,帕特萊姆肯定脫不了干係。

  這種雜念僅僅是一閃即逝,根本沒有更多思考時間。

  因為他面對的是一名處於暴走狀態的冠軍騎士。

  看冠軍騎士比賽是一碼事,與冠軍騎士正面交手又是另一碼事,只有身臨其境,才會真正感受到對方的可怕。

  那種快到極致的劍速,有種避無可避的錯覺。

  康拉德身上暗影力量再次湧動,這次並非外放,而是內湧,灌入雙腿之中,宛如一隻人形青蛙,直接彈飛出去。

  “找死!”

  克利福德緊追不放,臨時變招,由刺變挑,準備直接將康拉德分屍。

  冠軍騎士的可怕不僅僅是力量和速度,超人一等的反應能力更加可怕,一劍中蘊含了幾十種變化,說的便是這個。

  出色的力量掌控,讓他們可以根據你的反應,隨心所欲的變招,有種防不勝防的錯覺。

  康拉德這種將身體懸空躲避的方式,無疑是致命。

  普通人很少用這一招,因為這會讓自己失去接下來變招的著力點,久經戰陣的士兵,除非騎馬,否則鮮少讓自己的雙腳同時離地,用高踢動作更少,因為在混亂戰爭,一旦倒地,意味著死亡率大幅度提升。

  康拉德不是普通人,從雙腿上噴出來的暗影術法力量,生生推著他再次拔高一米,像炮彈一樣,撞開屋頂,飛了出去,躲開了克利福德的致命追擊.

  “給我留下來!”

  克利福德哪裡肯放過這個殺害博格大公的凶手——他雖然沒有近距離查看博格大公的情況,但是憑冠軍騎士的敏銳感知,能夠輕易察覺博格大公現在狀況,一個心臟停止跳動的人,怎麼可能有生還希望。

  克利福德雙腿一蹬,同樣躥了起來,速度不比動用術法力量的康拉德慢多少。

  “不要讓刺客跑了,放箭!放箭!放箭!”屋外傳來慌亂憤怒指揮聲。

  克利福德剛剛如影相隨的從康拉德撞破的口子衝出來,迎接他的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箭雨。

  克利福德發出憤怒低吼,只能選擇防禦。

  他身上現在只著了簡單皮甲,可不敢讓箭雨砸在自己身上。

  就算是冠軍騎士,那也是凡胎肉體,體質再高,也不可能比鐵甲還硬,體質高更多體現在彪悍恢復力和耐力,防禦力還是相對有限,一些耐心打磨的地方,最多也就媲美牛皮,肌肉更結實,不容易被穿透,遠遠沒有刀槍不入的說法。

  克利福德被箭雨這一延誤,康拉德翻身躥下了屋頂,七拐八拐,消失的不見人影,因為他身上是一身最普通的侍衛打扮。

  康拉德可不是那種熱血沖頭的人,時間雖然倉促,準備卻相當齊全,不僅做好了刺殺成功的準備,同樣也考慮了刺殺失敗的退路。

  想要跑過一名冠軍騎士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混淆他的視線卻十分容易做到。

  “你們在做什麼?”

  克利富德差點氣炸了,這波箭雨究竟是阻攔刺客,還是阻攔他的,若非剛剛指揮射箭的,是他知根知底的大公侍衛隊的一員,他忍不住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同謀。

  不對,就算是知根知底的大公侍衛隊的人,也要懷疑,因為忠誠這種東西,是會隨著時間、處境和外部誘惑,而不停變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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