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奧術起源 作者：永夜騎士（連載中）

【作者概要】：永夜騎士，男，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奇幻 > 劍與魔法

【內容簡介】：

　　神學有自己的起源。
　　科學有自己的起源。
　　奧術自然也有自己的起源。
　　這是這個世界最壞的時節，也是最好的時節。
　　末法時代已經走向終結，魔力正在回歸，整個世界都在喧囂變動。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必然，一個異界靈魂，不得不踏上了爭霸之路。
　　一個人的能力終歸有限，不得不抱團取暖，才能面對未來的天崩地裂，開創屬於自己的未來。
　　……

　　本書開場低魔，前期術士主導，慢慢開啟絢爛多彩的奇幻世界。
　　作者菌設定黨、合理黨、理智黨，儘可能塑造一個完整奇幻世界，儘可能讓主角、配角智商在線。
　　術法研究、奧術探索、世界大勢、種田相互穿梭，主角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世界的理智文。
　　請諸位讀者試毒拍磚！

【其他作品】：無

第一章 獵熊（修）

　　安迪斯山脈的秋天天氣多變。

　　一個小時前，還暴雨如注，現在卻烈日當空。

　　“這次伏擊地點選的有瑕疵，雖然考慮了降雨問題，卻忽略了雨量過大而引發的意外，剛剛那段山體滑坡要是再移幾米，伏擊就徹底的泡湯了。”

　　肖恩一邊蠕蟲般蠕動著，活動著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而僵麻的手腳，一邊總結得失。

　　若非提前知道，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這裡趴著的是一個活人。

　　即便是他活動時，在外表看來也是正常樹枝搖動，就憑這一點，肖恩的野外偽裝術已經達到一定水準了。

　　“來了。”

　　肖恩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身體伏的更低。

　　他自己心裡清楚，這不過是一種潛意識中的自我心理安慰，無論他做不做這種細微動作，結果都是一樣。

　　灌木雜草晃動，樹枝斷裂聲，沉重腳步聲清晰可見。

　　一隻龐然大物邁著特有的慵懶步伐從山林中鑽了出來。

　　這是一隻熊，肩高一人半，體長超過雙輪馬車的成年安迪斯巨熊。

　　這頭如同史前怪物的龐然大物有著與體型不符的謹慎，出了山林的第一件事，便是迎著風頭一陣輕嗅，不大而有神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警惕，一副察覺到什麼的樣子。

　　“明明能靠力量吃飯，你偏偏出來賣萌，要不是飯量太大，真想捉一隻回去當獵犬養。”

　　肖恩心裡一陣吐槽，牢牢克制住身體本能，紋絲不動，他現在處於下風口，全身又塗抹了特製藥劑，就算安迪斯巨熊擁有比獵狗敏銳數倍的鼻子，也不可能真察覺什麼。

　　先前的那場暴雨雖然差點毀掉了他們的計畫，卻也將肖恩他們能夠暴露的最後一點痕跡沖走了，現在不過是這頭巨熊狡猾的本性使然，一種野獸特有的試探。

　　果不其然，安迪斯巨熊僅僅徘徊了一小會，便慢悠悠的再次向湍急溪水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再次停住了腳步，人立而起，向東面的山梁望去。

　　“不好。”肖恩暗叫一聲，毫不猶豫的鬆開了弓弦，那裡是自己的獵犬群和小夥伴的藏身處。

　　嗡！

　　弦鳴未落，一支粗長的利箭已經出現在安迪斯巨熊的身前。

　　啪！

　　安迪斯巨熊以與自身龐大體型不符的敏捷掄動巨掌，直接將這支粗長的嚇人的長箭拍飛。

　　吼！

　　安迪斯巨熊咆哮一聲，做出了身為巨熊的第一反應——衝向對方。

　　一豬二牛三熊。

　　對安迪斯山民來說，這是安迪斯山脈中最危險的三種生物，至於巨虎、山豹、林狼這些狩獵者都要往後靠。

　　不是說這三種生物的殺戮手段比那些狩獵者高明，而是這三種生物的靈性方面堪憂，通俗點講就是智商不足，那些狩獵者遇到了山民，除非逼不得已，否則都會遠遠避開。

　　上面三位主則不一樣，受驚或遇到危險的第一反應是沖上去，前兩者是因為獠牙和牛角都長在前面，身材臃腫不方便轉向，後者則是對自己龐大體型和戰鬥力擁有絕對信心。

　　當一頭重達兩千公斤的龐然大物以每小時八十公里的速度狂奔的時候，聲勢絕對驚人，整座山谷似乎都在它腳下顫抖，成人手臂粗的樹幹在它面前紙糊的一樣。

　　在第一箭出弦後，肖恩便從藏身處爬起來，跳上了不遠處的山岩，扎出了一個標準開弓步，右手撫琴般在弓弦上連連撥動，箭支傾瀉而出，一箭連著一箭，短短二十幾秒，便射出了八箭。

　　露出身形的年輕獵人，黑髮、棕眼睛、肌膚有點偏紅銅色，身材高挑勻稱，一副純正的安迪斯山民面孔，雖然擁有成人身量，可頜下還沒完全長開的鬍鬚暴露了他真實年齡，至少還沒到安迪斯山民舉行成人禮的年紀。

　　隨著安迪斯巨熊逼近，肖恩的開弓弧度也在發生著細微變化。

　　從一開始的弓開滿月到最後變成了半月，由於這種細微變化，開弓速度自然也跟著變化。

　　最後一箭的開弓速度是第一箭開弓速度的一倍有餘，而這一切都是在一個呼吸中完成的。

　　此刻肖恩的呼吸十分有特點。

　　吸氣時，快而急，恨不得將周圍空氣全部抽空。

　　吐氣時，緩而慢，幾不可察，綿綿不絕，長達十餘秒，似乎將肺中最後一絲空氣榨乾。

　　開弓全部集中在吐氣階段，這個時候，胸膛起伏最小，手自然也就最穩。

　　換句話說，射出第一箭後，他都在吸氣，直到他在山岩上擺好動作，再次開弓射箭變成吐氣。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沒有半絲拖沓，沒有半個多餘動作，一切好似演練無數遍，做到這種程度，美感自然便出來了——力量與速度的協調之美。

　　僅弓速而論，肖恩的箭術只能算中上，任何一名經過三年軍事訓練的扈從級弓箭手都能做到這個速度。

　　一些追求極限的快弓手甚至能達到一壺箭（24支）四十秒的程度，不過這樣做的結果，弓距就不盡如意了，只能勉強達到一箭距（100米）。

　　精準度更是只能呵呵了，射中完全看運氣，追求的只是極限箭速。

　　若是考慮到肖恩與安迪斯巨熊最初直線距離超過兩百米，每一箭都瞄準了狂奔中的安迪斯巨熊的致命要害，這種箭術就有點神乎其神了。

　　除了需要弓箭強度、開弓力量這些硬性指標之外，箭支重量、風速，甚至呼吸都需要精準掌控，這些經驗除了十個年頭以上的艱苦訓練，還需要卓絕的個人天賦。

　　在肖恩的超絕箭術下，安迪斯巨熊的表現也堪稱驚豔，以與龐大身軀不符的敏捷和靈活，或閃或撲或拍，實在是避無可避，也會讓過要害，用自己厚實的背部承受攻擊。

　　對於一頭擁有數寸厚皮和半尺厚脂肪的龐然大物來說，這樣的攻擊僅僅讓它感覺到中度刺疼，這種程度的刺痛不僅不會讓它退縮，反而更激起它的凶性。

　　八秒過澗，七秒繞過擋路巨石，六秒爬二十米斜坡，前後僅用二十一秒便衝到了肖恩的二十米開外。

　　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距離。

　　十到十五米是安迪斯巨熊最佳爆發距離，僅僅一個撲沖，它便會直接出現在獵物面前，這時候的速度瞬間突破120公里/小時。

　　不需要安迪斯巨熊使用額外力量，速度與重量形成的衝擊便是最可怕的攻擊，足以將一隻比它還要重兩成的四角高背山牛直接拍死。

　　肖恩不止一次看過安迪斯巨熊的狩獵，自然知道對方殺手鐧的恐怖，在它出現蓄力動作的前一秒，結束了第二個呼吸的吸氣，腳尖點地，往後躍去。

　　重重的踏在了精心準備的槓桿上，他剛剛立身的那塊巨大山石失去了平衡，以緩慢而不可阻擋的姿勢，向仰衝上來的安迪斯巨熊砸去。

　　這個巨石陷阱顯然是專門為這頭安迪斯巨熊準備的。

　　巨石的大小恰到好處，既能對安迪斯巨熊產生威脅，又能讓肖恩憑藉一己之力發動。

　　巨石上面的棱角已經打磨的差不多了，減小滾落過程中的阻力。

　　帶有凹槽的光滑六十度斜坡在保證巨石滾落方向的同時，也讓其在最短的時間內積累足夠多的動能。

　　巨石陷阱兩側是大片的亂石荊棘叢，人為清理出來的陷阱斜坡成為了安迪斯巨熊最佳的上坡點，就連斜坡的長度也是精心設計的，剛好夠它的一個撲沖距離。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球場上，一個球正好滾到了你的腳前，不順勢來一腳都難受。

　　從一開始，肖恩就沒指望能夠直接射殺這頭安迪斯巨熊。

　　第一箭只是為了誘敵，剩下的幾箭，除了進一步激怒安迪斯巨熊外，主要作用是糾正引導，讓這頭龐然大物以最佳的角度進入精心準備的巨石陷阱。

　　這種充分利用了動物狩獵經驗和本能的陷阱雖不敢說無往不利，成功率也高達百分之六十以上，至少這頭安迪斯巨熊就在這百分之六十的範圍內。

　　肖恩發動巨石陷阱的時機也是經過精準算計的，兩者相遇的地點，正是陷阱斜坡中端偏上的位置。

　　這時候已經翻了大半個跟頭的巨石具有了一定的衝擊力，而安迪斯巨熊正處於撲沖的下落階段，也就是常說的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大半個身體已經騰空的它很難找到借力點，臃腫體型注定了它就算再靈敏，也不可能像貓科動物那樣在空中靈活轉向。

　　吼！

　　熊性之所以能夠形成一個單獨詞語，就是因為這些熊科生物在面對危險時，出現獨特的性格和生理反應。

　　作為標準的不能再標準的熊科生物，安迪斯巨熊有著最典型的熊類性格，面對比自己只大不小的巨石，根本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掄起右爪便拍了上去。

　　砰！

　　石屑紛飛。

　　滾動的巨石不僅停止了下滾，甚至出現了回彈，雖然這種回彈以毫米記，但是依舊展示了安迪斯巨熊撲沖時產生的衝擊力究竟有多恐怖。

　　斜坡終究太短，巨石的加速度還沒有累積到一定程度，衝擊力有限。

第二章 陷阱

　　安迪斯巨熊也不好過，強大反震力直接將它挫回地面，落地時，右掌明顯有些不自然，肉體終歸肉體，與一塊山石硬碰硬，可不是明智選擇，不過它重新掌握了主動權，它的選擇沒變——進攻。

　　這塊體積上沒有優勢的巨石，在失去了突然性後，已經不能再成為它的障礙，一個二連跳，在上面輕輕一借力便翻越過去。

　　嗷！

　　剛剛越過巨石的安迪斯巨熊發出淒厲慘叫，它的右眼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支半尺長箭尾，血流如注。

　　安迪斯巨熊被巨石陷阱吸引了太多注意力，讓他忽略了另一個致命危險元素——肖恩，那名布下連環陷阱的年輕安迪斯山民獵人。

　　肖恩並沒有放過這個絕佳機會，或者說，他布下的連串陷阱就是為了製造這個陷阱，悄無聲息的射出了致命一箭。

　　這支箭與先前射出的箭又有些不同，不僅發射武器不同，構造也有著本質區別，前兩種箭，雖然長度和粗細不一樣，原理卻是一樣，箭桿都是原木削出來的，套上鐵箭頭和箭羽便完工。

　　插在安迪斯巨熊眼上的這一支是復合箭，箭桿由多根原木條拼搭膠合而成，再套上特殊箭頭和箭羽。

　　這種箭在安迪斯山民中有一個獨特名字，開花箭。

　　顧名思義，當獵物試圖弄出這種箭的時候，一旦用力不慎，膠合的並不結實的原木條會像鮮花一樣在獵物的體內綻放，形成更致命的二次傷害——一朵綻放在獵物身上的血肉之花。

　　獵物沒有亂弄也不要緊，拼合的原木條之間有很多刻意留下的縫隙，與中間箭孔形成了天然放血裝置，若是不盡快拔出，危險性也是致命的，就算是安迪斯環形山脈最大獵物安迪斯巨熊，也會在短短的一刻鐘內被放血放死，所以，這種箭又被稱之為放血箭。

　　也有人會稱呼它為獵熊箭，只有對付安迪斯巨熊、安迪斯巨虎、四角高背山牛、野山豬這類危險的大型獵物才用得到。

　　與恐怖威力相對的，這種箭的缺陷也十分明顯，工藝繁雜只是其一，膠合工藝和不穩定箭身限制了長度、粗度，進而限制了射程。

　　射程一旦超過十五米，獵熊箭很有可能在半空中開花不說，掌控難度也成幾何倍增加，就算是安迪斯山民中射藝最精湛的射鵰手也無能為力，四面通風的箭桿造成的變數實在太多了。

　　每一支都會存在細微的差別，又是一次性消耗品，這讓練習也無從說起。

　　所以，想用這種箭對付獵物，必須足夠靠近獵物才成。

　　當獵物是安迪斯巨熊這種極度危險獵物時，無論能不能射中目標，獵人都將置身在一種極度危險環境中，受傷的巨熊更加可怕。

　　獵熊失敗，成為巨熊口中食物才是常態。

　　即便是對於天生獵人的安迪斯山民來說，狩獵成年安迪斯巨熊也是那些擁有豐富經驗和足夠勇氣的勇者才能完成的任務，就像射鵰手一樣，巨熊獵人是一個十分尊貴稱號。

　　嗷！吼！

　　這頭安迪斯巨熊十分不幸，在吃痛後，下意識的撥弄一下露在外面的箭尾，開花箭在它的右眼中綻放，形成了一個巨大血肉窟窿。

　　鮮血不再是向外湧，而是向外噴，劇烈的疼痛和恐懼，讓它近乎癲狂，左右撲擊，任何攔在它前面的事物都被它一掌拍飛，碗口以下的樹木經不起他的一拍之力。

　　這種瘋狂行為除了加快失血，沒有任何益處。

　　射出開花箭後，肖恩根本不管得沒得手，以最快速度離開，與安迪斯巨熊玩肉搏，就算是一名大騎士親自出手，那也是有死無生。

　　經過長達數分鐘的瘋狂後，安迪斯巨熊心中恐懼壓過了憤怒，再次做出了它認為最佳的選擇——轉身逃跑。

　　若是幾分鐘前，做出這樣的選擇無疑是明智的，沒有陷阱的牽制，肖恩絕對不會讓這些脾氣暴躁的龐然大物靠近自己二十米。

　　但是現在，無論它做什麼都是徒勞的，開花箭形成的撕裂性傷口，哪怕是天生體質過硬的安迪斯巨熊，也沒有辦法自癒，死亡是他唯一歸宿，只是時間問題。

　　伴隨著一聲嘹喨的口哨聲，遠處傳來一陣興奮犬吠，年輕的安迪斯山民獵人肖恩已經與他的獵犬群會和了。

　　弓、刀、獵狗是安迪斯山民獵人的三大傳統標配，沒有狗的安迪斯山民獵人就像沒有馬的騎士，是不完整的。

　　可以不帶弓不帶刀，唯獨不能不帶獵犬。

　　這是老安迪斯山民獵人教給自己兒子或者徒弟的第一條狩獵經驗，確切的說生存經驗，因為不帶獵犬的後果，不僅關乎收穫獵物多寡，往往自己的小命都帶不回來。

　　感官敏銳的獵犬更容易發現的不僅是獵物，還有捕食者，尤其是夜晚。

　　有經驗的安迪斯山民，不會輕易在沒有獵犬的情況下，在山林中單獨露營。

　　肖恩的獵犬群是由三隻安迪斯獵犬、三隻長毛獵犬和六隻獵狼犬組成，這種規模的獵犬群即便是在安迪斯山民獵人中也算規模龐大的了。

　　並不是每一條狗都能夠成為獵犬的，加上狩獵過程中的潛在損耗，這意味著，想要維持這麼大的獵犬群，還必須擁有兩倍以上的備用犬群（一般由三分之二的幼犬和三分之一的成犬組成）。

　　哪怕是處於散養，犬群會自己解決一部分食物，但是固定喂食依舊不可缺少，若是缺少了這個建立感情的環節，養出來的就不是獵犬了，而是野狗。

　　這是肖恩時常喜歡單獨狩獵必須付出的代價，獵犬群中各種類型狗的基數必須兩個以上，防止其中一個受傷或者死亡。

　　若是多人狩獵的話就沒這麼麻煩了，每人帶三到四條，就能夠組成一支龐大的，功能齊全的龐大獵犬群。

　　一旦獵犬群的數量超過三位數，山脈中所有走獸都得退避三舍，包括平時耀武揚威的狩奴人，不過這樣的場景並不常見，這麼做的效率並不高，只有在獵殺大型捕獵者和獵物氾濫的年節才會出現。

　　安迪斯山民獵人平時更喜歡以家庭為基礎組成的小型狩獵隊，像肖恩這種喜歡單人行動的終歸少數，喜歡這麼做的人，要麼極度的自信，要麼就是有屬於自己的秘密，兩者肖恩都沾點，也都算不上。

　　這次他並不是單人狩獵，在獵犬群的後面還跟著十幾個人，十幾個半大小子，最大的看起來只比肖恩小了一兩歲，最小的那個也就是七八歲的樣子。

　　在山地中奔跑如飛，顯然是個中老手，一邊奔跑，一邊發出“荷荷”怪叫，與獵犬群給受傷的安迪斯巨熊營造出一種四面八方全是敵人的錯覺。

　　在擅長追蹤的獵犬群面前，受傷的安迪斯巨熊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在離巨石陷阱三公里的湍急溪邊的一片開闊地，陷入了獵犬群的包圍中。

　　在平時，這條寬不足十米的山溪根本不會對安迪斯巨熊造成任何的困擾，但在失去了身體將近三分之一的血量，陷入極度虛弱狀態後，便成了難以踰越的障礙。

　　幾次試圖過溪，都被獵犬群給堵了回來，冰冷的溪水加速了它身體熱量的流逝速度，每次嘗試只會讓它變的更加虛弱。

　　汪！汪！汪！

　　獵犬們在安迪斯巨熊周圍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包圍圈，輪番發動進攻。

　　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它們的進攻並非狂咬一氣，而是具有合理的分工和層次性。

　　十二隻獵犬明顯又分成三個小團夥，每個小團夥都是由一頭安迪斯獵犬、一頭長毛獵犬和兩頭獵狼犬組成。

　　每次進攻都是由安迪斯獵犬發起，若是安迪斯巨熊的注意力被它吸引，它便虛晃一槍，遠遠的轉身跑開。

　　這個小團夥中的獵犬便會趁機從安迪斯巨熊的身側或者身後發動進攻，若是安迪斯巨熊並沒有注意到他，它便會發動實質性進攻，將虛實之道運用得爐火純青，給人一種攻擊永遠來自安迪斯巨熊身後或者身側的錯覺。

　　獵犬的進攻方式與他們的近親狼群的進攻並不同，尤其是對付大型獵物的時候，獵犬很少會沖上去撕咬，他們更多的是輕咬或者拍擊。

　　與其說是殺傷獵物，不如說是吸引它們的注意力引誘他們發動攻擊，這麼做是為了在等待獵人的過程中，最大程度的消耗獵物的體力，若是獵物負傷的話，則會加速它的失血速度，從而達到放倒獵物的目的。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不同，是因為獵犬們擁有狼群所沒有的致命武器——獵人。

　　在長達數百年的共同狩獵生活中，獵犬們已經慢慢的更改了自己的狩獵習慣。

　　不過一旦回歸荒野，用不了多長時間，獵犬群的狩獵模式將會重新回歸狼群模式。

　　……

　　安迪斯獵犬是一種綜合型獵犬，除了擁有超常的嗅覺外，視覺、警覺、追蹤能力和戰鬥力都不錯，是狗群中的萬金油，最重要的是，這種狗的智商很高，成年後媲美八九歲小孩，學東西非常快，訓練得法，就算是複雜的戰術都應付的得心應手，忠心更是出了名，一生通常只跟一名主人，所以，想養這種獵犬必須從一斷奶的時候就親自帶，一頭經驗豐富的安迪斯獵犬是成為獵犬群頭犬的不二選擇，有的時候智慧比個人武力更重要。

第三章 代價

　　獵犬群除了小團隊內部配合外，三個小團隊之間也存在著配合，它們不會同時發動進攻，當地一個小團隊出現疲態時，便會有第二個小團隊接手，第二個小團隊出現疲態了，第三個補上，自始至終，總有一個團隊處於精力充沛狀態。

　　這哪裡是一群獵犬，分明是一群久經訓練的士兵。

　　這說明這支大型獵犬群除了擁有豐富狩獵經驗外，還擁有一隻智慧不凡的頭犬，否則絕對做不出這麼精妙的配合，當然了，還需要一個精心調養它們的主人。

　　安迪斯巨熊越來越虛弱，明顯力不從心，已經跟不上獵犬小隊的挑釁攻擊，大部分時間趴在原地喘粗氣，大量失血讓身體產生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包括供氧不足。

　　汪！

　　一頭年輕的獵狼犬見安迪斯巨熊對自己挑釁攻擊沒有任何反應，激起了更強烈攻擊慾望，沒有第一時間撤退，而是猛的向對方的糞門掏去——這裡是安迪斯巨熊的另一處弱點，不需要破開它厚實的毛皮，就能夠直接傷到內臟的地方。

　　汪！汪！汪！

　　那頭大多數時間都懶洋洋趴在圈外的安迪斯犬猛然站了起來，發出了一聲比平時低沉咆哮，好似吹響的攻擊號角，不過這個指令對獵犬群來說恰恰相反，這是撤退的指令。

　　“小七，回來！”

　　剛剛趕到的肖恩，一邊高聲喝止那頭年輕獵狼犬的冒失攻擊，一邊在高速狂奔中挽弓，他的右手燃起了一團詭異火焰，蔓延到箭身上，弓鳴響起，一條火舌騰空而出。

　　肖恩的救援行動不可謂不及時，但遠水救不了近火。

　　吼！

　　前一刻還奄奄一息的安迪斯巨熊，下一刻人立而起，一百八十度大轉身，厚重右爪結結實實的拍在了那頭年輕獵狼犬的後腰上，直接拍飛出七八米。

　　這還不算完，安迪斯巨熊如同戰神附體，對著周圍瘋狂的胡亂撲抓撕咬。

　　這種肆虐僅僅持續了數秒鐘，便猛然僵住了，數秒後，安迪斯巨熊重新摔回了地面上，只剩下吐氣的份。

　　收割掉它最後生命的是它右眼上新多出來的另一支箭，一支正在熊熊燃燒的箭，上面附著恐怖溫度，不僅瞬間燒焦了他的傷口，向內散發的溫度，還將它的腦漿蒸了個半熟。

　　“幹得好，巴頓。”肖恩給予了自己頭犬高度讚美。

　　剛剛的情形比看到的還要凶險，若是換成經驗不豐富的頭犬，發出了錯誤的指令，安迪斯巨熊剛剛那套迴光返照的組合拳，將會給獵犬群巨大傷害，隨即而來的便是場面失控。

　　就算他這個主人也沒有辦法制止因為同伴死亡而發狂的獵犬群，到時候留給他的將是一支死傷過半的獵犬群和一張千瘡百孔的熊皮。

　　頭犬巴頓打了個輕嚏，算是回應了肖恩的誇讚。

　　肖恩在安迪斯巨熊的右眼上面拂過，右手背上有一個火焰狀烙印跳躍了一下，詭異的火焰隨之熄滅，只留下一個焦黑大洞，至於箭桿，早已經變成了一堆灰塵。

　　“小七……小七……”得到肖恩發出安全手勢，那群半大小子急急忙忙的衝了上來，其中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小男孩最是傷心不過，還沒等到靠近，就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朱利安，你想讓小七死得更快嗎？”那名看起來與肖恩年齡相仿的年輕人一把扯住了那名冒失的小男孩，板著臉教訓。

　　“沒關係了，馬歇爾。”肖恩面無表情的擺擺手，雖然已經目睹了無數死離，但每次面對自己身邊的生命凋零，依舊有著錐心止疼。

　　“唐，唐，我知道你最有辦法了，求求你救救小七吧，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馬歇爾雖然鬆開了手，朱利安卻僵立在原地，淚流滿面的衝著肖恩哀求。

　　“嗚嗚！”不知道是疼痛，還是明白了什麼，小七仰著頭，衝著肖恩發出陣陣嗚咽，好像在承認自己錯了。

　　這個時候不僅是朱利安，其他年齡不大的孩子都哭了起來。

　　肖恩只是搖頭，雖然沒近距離觀察，他也知道這只獵狼犬沒救了，成年安迪斯巨熊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又不是第一次見。

　　就算號稱比鋼鐵還要堅硬的四角高背山牛的頭骨，也經不住他們的全力一擊，小七的整個後腰都塌陷了，不用看也知道，脊椎粉碎性骨折。

　　就算是放在擁有先進外科技術的前世也沒救了，何況在這個醫療技術極度落後，大部分疾病靠抗的類中古世紀世界。

　　“笨蛋，小七你這個大笨蛋，你是笨蛋，你爸爸是笨蛋，你祖父也是笨蛋，你們全家都是笨蛋，冒失衝動都成了你們家的遺傳病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將你們家的人培養成獵犬了，全都變成看家狗，再也不讓你們出來狩獵了。”朱利安抱著小七嚎啕大哭。

　　也怪不得這個孩子這麼傷心，肖恩將他從野外撿回來前，就是已經淪為野狗的獵犬群將他撫養長大的，有了這層羈絆，他對狗的感情遠遠深過其他安迪斯山民，他把它們當做親人，也只有他能分得清這些獵犬之間的親屬關係。

　　說來也怪，小七所在的獵犬家族簡直就是一個死亡家族，肖恩所帶的獵犬中，狩獵死亡的獵犬，有百分之六十以上是出自這個家族，而又有百分之六十是因為與小七犯了相同毛病——衝動冒失。

　　可偏偏一旦拋開這個毛病，這個家族出產的獵犬往往又是這群獵犬群中最優秀的追獵犬，這讓肖恩對這個獵犬家族又愛又恩。

　　不犯傻的時候，這個獵犬家族的每一隻獵犬都是那麼討人喜歡，一旦犯傻，當初越是親近，親手埋葬它們時候越難受。

　　“帶他們避一避，我送小七最後一程。”肖恩衝著馬歇爾道。

　　“不用，這是冒失必須付出的代價，他們也應該上這一堂課的，我來吧，這是我的活。”

　　這名比肖恩矮了足足一頭，卻壯碩半圈的年輕人做起事來雷厲風行，說話間，先一步到了小七的身邊，一把將朱利安提到了一邊，一隻手捂著小七的眼睛，一隻手將他的腦袋托到了自己的懷中，扭頭衝著頭犬巴頓點點頭道，“將軍，麻煩你了。”

　　汪汪。

　　這次獵犬群對頭犬的命令執行的有些遲疑，尤其是那兩隻安迪斯獵犬，嗚嚥著圍著馬歇爾和獵狼犬小七打轉，不願意離開，它們的智商和經驗，足夠讓它們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

　　汪汪汪。

　　同樣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巴頓，心情同樣不好，直接暴躁的強行驅趕，那些屬於兒孫輩的獵犬隻有狼狽逃躥的份。

　　“沒事的，馬上就沒事了，睡吧，睡著就不疼了。”馬歇爾用只有自己和獵狼犬小七才能聽見的聲音念叨。

　　一手摟緊獵狼犬小七的身子，一手輕握著它的嘴，猛然向兩側用力，清脆咔吧聲傳來的時候，兩行眼淚卻抑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安迪斯少年的內心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冷漠無情。

　　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持續幾個小時，乃至幾天的死亡，在這個時候，最殘忍的做法反而是一種仁慈。

　　肖恩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感覺自己內心僅剩不多名為人性的東西，又被磨去了一點點，他又被這個殘酷的世界同化了一點點。

　　傷感的情緒並沒有佔據肖恩太多時間，跟隨一句“這個操蛋的世界”丟到了腦後。

　　至於其他人，就連與獵犬群最親近的朱利安，在幫小七挖了一個墳墓埋掉後，也逐漸恢復了平靜——雖然他們明知道這麼做是無用功，等他們離開後，那些食腐者會將小七的屍體重新拖出來，山野之間，向來這麼殘酷，沒有半點溫情可言。

　　總之所有人恢復速度都比肖恩快，他反而是所有人內心最軟弱最感性的人，因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除了肖恩），在剛剛出生不久就已經經歷了與至親的生離死別，能生存下來的靠的可不是軟弱。

　　很快所有人都忙碌起來，包括獵犬群，他們還有一大堆的收尾工作需要做，必須在這些材料變成一堆腐肉前，完成簡單防腐處理。

　　解散了的獵犬群各忙各的去了。

　　頭犬巴頓懶洋洋的臥倒在一塊乾淨草坪上，準備小憩一下，補充劇烈運動中消耗的體力，讓體力始終保持在一個水平線上面，是一頭聰明頭犬的明智選擇。

　　遠超越同類的智慧和豐富狩獵經驗，讓他能第一時間判斷出什麼時候狩獵結束。

　　對於一頭擁有十五歲高齡的安迪斯犬來說，它已經失去了年輕時那種對速度的熱愛、對狩獵的激情，對現在的他來說，狩獵更像是一項運動，保持身體始終處於最佳狀態的運動。

　　相比起巴頓，其他年輕獵犬們才剛剛進入狀態，另兩隻被強行驅趕走的安迪斯獵犬轉悠一圈後，找到了已經被掩埋的小七，靜靜的趴在它的墳墓旁，用自己的方式弔念自己的同伴，這種犬種適合成為頭犬並非偶然，至少感情豐富程度這方面是另兩種犬所欠缺的。

　　……

　　獵狼犬顧名思義，能夠正面跟野狼叫板的超大型犬，卓絕的奔跑速度和耐力，再加上恐怖的咬合力，讓他成為最佳的追獵犬，除此之外，他們還有攜帶物資的職責，即便是背負三十公斤的重量，也不影響它的狩獵，缺點就是這種犬精力比較旺盛，十分好鬥，即便是面對身體比自己龐大的獵物也不退縮，在狩獵過程中容易熱血上頭而失控，結果將自己搞的遍體鱗傷，搭上性命，這讓它們成為所有獵犬中死亡率最高的一種獵犬。

第四章 收割

　　長毛獵犬則一溜煙的四散開來，一隻佔據了周圍的至高點，一隻潛伏到了周圍暗處，一隻則來回轉悠巡邏。

　　這種獵犬又被稱之為巡邏犬，名副其實。

　　至於五隻獵狼犬就顯的沒心沒肺，屁顛屁顛的跟在肖恩身後，它們知道，馬上就會有一頓新鮮的熊髒大餐犒勞它們。

　　很快在安迪斯巨熊的屍體旁邊，一個原木架被駕了起來，大小剛好合適，能將安迪斯巨熊四肢給撐起來——想要將這個龐然大物掛起來顯然是不現實的。

　　為這次獵熊，從偵察到後續收尾工作，前後準備了將近三個月，包括挑撥設計有部分狩獵範圍交叉的頂級狩獵者之間的相互廝殺。

　　上個月的安迪斯巨熊和安迪斯巨虎的生死搏殺，就是他們動了安迪斯巨虎的虎仔嫁禍給這頭巨熊引起的。

　　杜絕獵殺過程中的任何意外因素——若是狩獵關鍵時刻，安迪斯巨虎聽到動靜，橫插一腳，那就麻煩大了。

　　若非小七的冒失衝動，整個獵熊過程堪稱完美。

　　在這之前，肖恩已經趁著安迪斯巨熊還沒有死絕，在他的後肢動脈上開了兩個長長的血口，儘可能的將它身體中的鮮血空干，注血肉和非注血肉，在口感存在著一定的差別。

　　雖然這種差別並不是特別大，但是作為一名頂級吃貨來說，這種差別已經十分明顯，保持原料的純淨性，已經是他本能的一部分。

　　扒皮的過程，肖恩的手法與普通屠夫的手法大同小異，唯一值得稱道的是，他的手勁足夠大，除了開縫時，用到刀外，整個過程都是用雙手完成的，只見輕輕一撕，便有小半張熊皮離開了安迪斯巨熊的身體，好像不是長在身上，而是披在身上。

　　接下來，肖恩的手法與普通屠夫完全迥異了。

　　他並沒有急著對安迪斯巨熊開膛破肚，取出內臟，而是直接從安迪斯巨熊的一隻後掌開始剔肉，剔肉方式十分的怪異，怎麼說呢，既不是切，也不是割，而是犁。

　　順著肌肉的脈絡犁，就好像肌肉之間本身就存在著間隙一樣，肌肉間隙怎麼走，他的刀便怎麼走，所以給人感覺十分怪異，不過放在整體來看的話，又充滿了一種美感，既是肖恩刀術的美感，更是造物美感。

　　隨著刀的轉動，一塊塊顏色、肌理有著很大懸殊的肉塊紛紛離體，被肖恩有序的分類擺放，偶爾肖恩也會將一些肥膩的贅肉條，扔到身後，引來那群眼巴巴盯著他的吃貨的撒歡哄搶。

　　自始至終，肖恩的表情神聖而肅穆，好像他正在做的並不是屠宰一隻獵物，而是進行一項神聖的祭祀工作，不光是肖恩，其他已經架起鍋，燒起火的孩童，也早就都圍攏了過來，稚嫩小臉上，也都是肅穆，看的無比認真，好像他們正在上一堂解剖課，事實也是如此。

　　“看好了，這才是每個生物身上最精華的部分，以後若是有機會單獨狩獵，記得將這一部分都單獨剔除來，若是單純當食物，可是一種莫大浪費。”

　　肖恩一邊小心的從層層的肌肉深處，剔出一層顏色獨特的肌肉條扔到馬歇爾身前的簡易桌案上，一邊向那些孩童解釋道。

　　馬歇爾接過這條獨特的肌肉條後，無比熟練的在上面抹上了雪白鹽巴，然後用一支木槌快速的捶打起來，節奏緩重如一，這塊肌肉條像皮革多過於像肌肉，韌性十足。

　　“知道知道，這種革肌只有進行了特殊處理，才能夠熬出最美味的湯汁。”一個臉蛋略微有點圓的小男孩吸著口水道。

　　“艾文就是一個吃貨，什麼東西第一時間聯想到的都是吃。”

　　“革肌是最好的訓練輔助營養食品，不是用來給你當零食的。”

　　“不過革肌燉出來的肉湯與普通的肉湯確實不一樣，光那香味就讓人迷醉。”

　　“你一個小屁孩知道什麼叫迷醉？你吃什麼肉湯的時候的樣子都是一樣的，就跟小三見了肉骨頭一個德行。”

　　“艾文平時一定沒有少偷吃，不然他為什麼要比我們胖？”

　　“沒錯，沒錯，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艾文，你有沒有偷吃我們的公共財產。”

　　這些半大小子一陣七嘴八舌的討論，不過孩子就是孩子，哪怕是他們表現得再成熟，言語、行為之間依舊流露著一股股孩子氣。

　　一開始還正兒八經的討論，很快便歪樓了，直到馬歇爾重重咳嗽了一聲，才眨巴眨巴小眼，努力的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模樣，不過相互之間依舊眉來眼去，用眼神繼續剛才的爭辯。

　　相比起整天笑眯眯、鮮少發火的肖恩，整天一張撲克臉的馬歇爾才是這群孩子最懼怕的人。

　　肖恩手中的活並沒有停，只有在某些重要的地方才會停下講解一下。

　　現在所處的這個類中古世紀的世界與前世有很多相似地方，大部分物理法則是相同的，比如重力、摩擦力、加速度等等，就連大部分生物的身體構造也是相類似的。

　　至少外表相差不是很大，但是很多細節上又存在著差異，比如野生生物的體型比前世大一兩個型號。

　　再比如像眼前這種肌肉條是前世生物身上所沒有的，肖恩將這種肌肉條稱呼為強化革肌，簡稱革肌，它是肌肉的強化版本，擁有比肌肉更加緊湊和複雜的內裡結構。

　　這讓其顯的如同皮革一樣又堅又韌，爆發力是普通肌肉的五倍，除此之外，它還擁有了一項獨特的能力——儲能。

　　比脂肪還要強大的儲能功能，一塊同等重量的革肌中儲存的能量等同於十倍重的脂肪燃燒產生的能量。

　　最重要的是，革肌中儲存的能量是不需要來回轉換，能夠直接被肉體利用的。

　　說到這裡，革肌的功效就不用多說了吧，這就是一塊天然的軍糧，三兩重的革肌所提供的能量便足夠維持肖恩一整天高強度狩獵，若是在訓練用餐中加入革肌，更是事半功倍，更容易鍛鍊出革肌——吃啥補啥，在某些特定情況下是有道理的。

　　不過革肌的數量與它的價值明顯呈正比，它是肌肉的強化版本，不是脂肪的強化版本，只有在一定強度的運動或者訓練下，才會產生，在沒啥運動量的家畜的身上，稀少的可憐，一頭強壯公牛身上能剔出半斤就算多的。

　　運動量比較大的野生動物明顯要強一些，而狩獵者身上的革肌又明顯多於被狩獵者，不過依舊相對有限，畢竟再聰明的狩獵者也不會像人一樣，刻意去鍛鍊自己的革肌。

　　就像眼前這只安迪斯巨熊，周圍豐富的食物來源，讓它的運動量相對有限，雖然擁有同類中出類拔萃的體型，體內的革肌數量卻一般，主要集中在四肢和頭部，能夠剔出十公斤來，就算他們撞大運。

　　十公斤看起來挺多，但是放在一頭三千磅的龐然大物身上，產出比可見一斑。

　　除了革肌外，還有革筋和革骨。

　　與革肌不同，革筋與肌腱韌帶是沒有辦法分開的，兩者糾纏融合在一起，所有的生物的肌腱和韌帶中都或多或少的有點革筋，區別在革筋在其中所佔比例，比例能夠達到百分之七十以上，只會出現在一種生物身上——人，而且是經過系統、嚴酷訓練大騎士身上。

　　這頭安迪斯巨熊的革筋比重佔到了百分之六十左右，最重要的是，它四肢上連成片的革肌足夠的長，尤其是兩隻後腿出產的，更是長達三米以上。

　　經過特殊方法去雜、鞣製，重量雖然只有同等粗細的鋼絲繩的三分之一，承重能力卻是它的三倍，韌性更是十倍，是最佳的強弓強弩弓弦材料。

　　用安迪斯巨熊後腿革筋製成的射鵰弓，是每一名安迪斯山民獵人最大夢想，這種超級強弓號稱連翱翔在數百英呎高空中的山鷹山雕也輕易射落，是每一名射鵰手的標配，沒有射鵰弓是成不了射鵰手的。

　　射鵰手指的是能射落正在翱翔中的山雕山鷹的獵手，若是弓不給力，就算擁有再精湛的箭術也是白搭。

　　肖恩對這種極品弓箭材料同樣也是垂饞良久，就連配套的弓身弩身，也早就在兩年前壓制好了，很可惜安迪斯巨熊並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憨蠢，熊性大發也會看情況。

　　先前若非聽到的只是一聲弓響，它絕不會貿然衝上來，衝鋒的過程中，冒出來的不是肖恩一個人，它也很有可能臨時變向逃跑。

　　和狀態完好的安迪斯巨熊比耐力，就算獵犬群也甘拜下風，這也是肖恩將獵犬群安置在遠處的原因，不過這頭狡猾的安迪斯巨熊還是察覺到了山樑上孩童的氣息，差點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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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毛獵犬則是典型的警戒、捕鳥犬，介於中型犬和大型犬之間，它的夜視力是三種狗中最強的，他們通常在白天和上半夜休息，下半夜是它們精力最旺盛的時候，捕獵者很難逃過它視覺和嗅覺組成的雙重偵查網，強大的責任心讓他們即便是面對死亡威脅，也很少脫離自己的崗位，安迪斯山民中不乏長毛獵犬不惜以自己為誘餌引誘走敵人，解救主人的鮮活例子，修長的體型和健壯的後腿，讓它們擁有更靈活的轉向和彈跳能力，捕獵低空飛行的禽鳥是他們的拿手本領。

第五章 教學

　　安迪斯巨熊這種欺軟怕硬的性格，讓的排名比山豬山牛的排名低，卻也讓它的捕獵難度直線上升，單人獵熊成功的可能性遠遠高過集體捕獵，但是前者的危險係數遠遠高過後者。

　　獵熊路上鋪滿了纍纍白骨，加上需求量大，安迪斯巨熊革筋一直供不應求，以前肖恩見過幾次，但都屬於成品，被他們的主人視若生命，就算是不治病丟掉性命，也不肯將傳家寶出手，一直沒能入手。

　　有了這兩副極品革筋，用不了多長時間，肖恩的有效射程將會向外延伸近百米。

　　革骨，介於軟骨與硬骨之間，圍繞著骨骼生長，尤其是關節處最為發達，除了具有增強骨骼承重能力外，還具有保護能力。

　　它的韌性和恢復性都十分驚人，它的實用價值比起前兩者一點都不差，是一味效力不俗的藥材，將其研磨成分，再加上其他幾味溫和草藥，可以配成一種名為壯骨粉的藥劑。

　　內服對骨折類外傷具有治癒奇效，加入滾沸熱水，蒸煮一小時，再用來沐浴，對鍛骨有著明顯幫助。

　　價格比起前兩者卻差了十萬八千里，歸其原因有三。

　　一來產量比較大，尤其是大型蹄腳類身上產量最高，比如四角高背山牛，身上能夠剔出二三十公斤這種東西。

　　雖然單只的出產量並不比安迪斯巨熊高，但是前者的數量卻只後者的上萬倍，安迪斯山民狩獵到安迪斯巨熊是一件十分罕見的事，獵殺四角高背山牛卻是家常便飯，累積下來，數量就比較龐大了。

　　二來這種東西的口感十分差，烤熟了之後，嚼起來跟木頭渣子一樣，只要不是鬧饑荒，安迪斯山民很少拿這玩意充飢，大部分用來熬膠或者喂狗了。

　　對於這一點，肖恩持保留意見，與其說是口感差，不如說是安迪斯山民不會吃，若是將這東西配上佐料，與牛蹄或者牛頭文火燉上個一天一夜，它將會融化成膠狀，剔出骨頭，冷卻之後，便是勁道十足的膠肉，口感比肉凍只強不差。

　　即便是在盛夏也能夠儲存半個月之久，營養價值自然也非常高，非常適合正在長骨骼的青少年食用，是肖恩餐桌上必備一道菜。

　　三者是它的功效和價值鮮為人知，肖恩之所以喜歡將這個世界稱呼為類中古世紀世界，就是因為這個世界很多地方與前世歐洲中世紀有著相似之處，極度落後的醫療環境便是其中一方面。

　　很多人將疾病看成神靈的考驗和旨意，寧可求神，不願求醫，在大多數地方，巫醫是不分家的，話說回來，對那些將放血當成常規療法、動物排泄物當成止血良藥的牧師巫師們，還不如選擇求神來的保險一些。

　　為了自己不被那些庸醫殺死，肖恩從重新學會走路開始，便利用前世的醫療常識、中醫草藥偏方和母親的教的煉金術摸索藝術。

　　正所謂久病成醫，前世肖恩曾經在病榻上纏綿了五六年之久，當常規醫療手段沒用後，他只能踏上了非常規治療的道路。

　　神也求了，佛也拜了，號稱能夠創造奇蹟的中醫民間偏方也不知道試了多少，在絕境中，人類總是爆發出超乎想像潛力，用了短短五年，他就通讀了中醫的所有著名書籍，嘗試了數百種偏方。

　　現在想來，當初的行為何其傻，古人智慧就算再強悍也不可能預測到幾百年，乃至幾千年之後的醫療難題。

　　更何況隨著環境變遷，人在變藥材也在變，所謂的奇蹟很多時候都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抓不到耗子才屬於正常，到死肖恩也沒有抓到屬於自己的那隻耗子——若是能夠抓到的話，他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醫學奇蹟沒出現，肖恩卻遇上了一個更大的奇蹟，一個證明了古今中外都想要印證，卻一直沒有實質證據的課題——靈魂。

　　至少肖恩是這麼定義發生在自己身上這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是真的讓他描述靈魂是什麼樣子，他又說不上來。

　　因為他當初既沒有見到一道白光從天而降，也沒有經歷光怪陸離的虛幻場景，更沒見過漫天神佛，就好像睡了一覺，很長很長的一覺，再睜開眼，已經天翻地覆。

　　兩個世界的相似性，讓肖恩前世的理論知識依舊有一定用武之地，以這個世界的各種典籍和母親教導的煉金術為輔，實踐為主，十幾年下來，肖恩形成了一套屬於自己的似是而非的醫療手段，若是前世，肖恩敢拿這一套手段出去行醫，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抓起來丟進監獄，落個殺人醫生的名頭。

　　但是放在這個世界，那就不是一個簡單神醫可以形容，壯骨粉則只是中醫理論與術士煉金草藥學結合的試驗產品之一。

　　在這個世界，也不知道是因為人類還沒有開始濫用各種藥劑，身體的抗藥性較差，還是草藥的醫療效果真的比前世的強勁很多，雖然趕不上科技提純藥物，卻能讓一些感知比較強的人輕易感受到藥效。

　　最重要的是，肖恩有足夠的機會試驗各種各樣的配方和藥劑。

　　所謂中醫，很大程度上是經驗學，理論知識重要性遠遠比不上經驗重要。

　　行醫過程便是試藥過程，一旦在這個過程中發現了某種對某種病具有特殊效果的中藥，那麼這名醫生很快便會被捧成神醫。

　　若是發現不了，這位中醫一輩子充其量就是一名治療小病小災的庸醫。

　　這也是為什麼在前世，中醫越老越吃香的原因，他們手中掌握著多年行醫過程中發現的特效偏方的幾率比較大。

　　這樣的醫生還是少數，大多數還是掛著老中醫名頭的老騙子。

　　奇蹟之所以被稱之為奇蹟，就是因為稀少，若是多了，那屬於正規療程，誰也不覺得稀罕。

　　肖恩現在的古怪屠宰方式，便是拿獵物當作解剖試驗品留下來的習慣，對肌理構造的瞭解不僅有助於自學醫術，對他的個人修煉也大有裨益。

　　“唐，過來看，發現好東西。”馬歇爾驚喜叫道。

　　“什麼？熊黃？好東西，這麼大的熊黃還真是罕見，有了這東西，咱們這次配的藥效能提升三成，不成這次準備的輔藥是熬筋壯骨的，與它並不完全配，有點暴殄天物，算了，先留著，等收集一些蛇毒草、地桑花藥性相符的輔藥，配成熊黃膏，無論是外敷內服，對解毒都有奇效。”有這樣的意外收穫，肖恩也十分高興。

　　這玩意可遇不可求的，雖然與牛黃的性質差不多，藥效卻有著明顯區別，牛黃性情偏溫，生效較慢，對付慢性中毒還成，若是碰上烈性中毒，還沒等到生效，人就死翹翹了。

　　而熊黃性情偏烈，基本當場見效，雖然副作用比牛黃要大，但是關鍵時候保命的藥，誰還在乎這個。

　　“開飯了。”

　　對正處在長身體的半大小子來說，這個詞是他們最喜歡聽的。

　　事實上，早在鍋裡冒熱氣的時候，他們的心思就不在肖恩這邊了，安迪斯巨熊肉算不上上等肉，肉制偏老，就算經過特殊處理，吃起來還有一股子騷味，但配上野蔥、野蒜、野菜燉出來的那股子香味卻沒話說。

　　香飄十里有點誇張，但是幾十米還是有的，若非肖恩禁止他們吃非十成熟的食物，他們早就忍不住下筷子了。

　　“開飯吧！”肖恩沒有繼續為難這些已經被勾引起饞蟲的半大小子們。

　　“肖恩萬歲。”

　　“唐萬歲！”

　　得到解放的半大小子歡呼一聲，抄起自己的飯盆和筷子便衝了上去，那架勢就跟打仗一樣。

　　“你太慣著他們了。”馬歇爾對於肖恩的縱容有些不滿，“這會讓他們形成依賴的。”

　　“趁著年輕多留下點美好的回憶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會成為以後走的更遠的動力，他們已經夠獨立了。”肖恩由衷的感嘆。

　　在前世，這麼大的孩子還在長輩的懷裡撒嬌，是一家的小皇帝，衣來張手飯來張口，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哪像他們從還沒懂事開始，就必須從野狗手中奪食，各種坑蒙拐騙的手段無師自通，掙扎求活。

　　他們能遇上肖恩是他們最大的幸運，不僅有飯吃，還有東西學，還有更多像他們一樣的孤兒和棄嬰，就像小老鼠一樣苟延殘喘，然後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山野中，走的無聲無息，就像他們來的無聲無息。

　　苦難是人早熟的催化劑，就算是馬歇爾，今年也不過十四歲，但做事的穩健和有條理性，就算是前世的小三十歲的年輕人也自愧不如。

　　肖恩不算，他是一個少年身體裝了一個成年靈魂，兩世歲數加起來都能做馬歇爾的爺爺了，加上他獨特身份，在嬰兒期間，那些成年人就已經不再拿對待孩童的目光看待他。

　　正是因為見識過真正熊孩子什麼樣，肖恩才對這些孩子足夠的包容，在他的眼中，這些孩子每一個都是上進、勤奮、乖巧的好孩子，有時候乖巧、勤奮的讓人心疼。

第六章 火之烙印

　　“四百九十八，四百九十九，五百……呼……還剩下最後一組。”

　　肖恩猛然從水中站了起來，貪婪呼吸著，熱氣蒸騰的藥水，順著凹凸有致的肌肉滑落，藥水溫度十分驚人，皮膚呈現暗紅，就跟一隻烤熟的螃蟹一樣。

　　若是用健美觀點來評判的話，肖恩的身材算不上完美，脖子太短太粗，小臂、小腿的肌肉過於發達，給人一種比例失調的感覺，腰太粗，上下宛如一體，沒有蜂腰那種美感，若是參加健美比賽，健美先生肯定與他沒緣。

　　若是在懂行人的眼中，肖恩的身體構造卻處處都是優點，天生為了戰鬥和殺戮而存在。

　　短粗脖子讓他更容易防禦自己的致命要害，這裡是人體最脆弱、最容易受到傷害的部位之一，在這裡不僅是呼吸要道，也是大腦供血要道，卻只有一根脆弱的脊椎支撐著，這裡要麼不受到攻擊，一旦受到攻擊，往往是致命的。

　　小臂上發達的肌肉讓他握力驚人，發達的小腿肌肉賦予了他強悍爆發力，粗壯腰部讓他上下協調如一的同時，還具有恐怖的爆發力，開弓事半功倍。

　　這便是狩獵過程中與室內健身房鍛鍊出來的最大的區別，前者是為了狩獵殺戮而存在，後者是為了美觀而存在。

　　不過比起不遠處同樣光著屁股的馬歇爾，肖恩還算是好的，因為身高的原因，肖恩還顯的修長一些，個頭比較矮的馬歇爾簡直就是鐵桶代言人，上下一樣粗，發達的肌肉都快從皮膚下跳出來。

　　其他半大小子，或多或少的有著一些肌肉輪廓，不過他們的大多數集中在雙腿上，這是他們在山林中賴以生存的根本。

　　除了馬歇爾能跟上肖恩的訓練節奏，剩下的人早就被榨乾了最後一絲體力，趴在那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不過從他們羨慕的目光來看，肖恩和馬歇爾是他們以後追趕目標。

　　距離獵熊已經過去了一週半，他們在獵熊地停留了三天，將大部分有利用價值的材料當場進行簡單處理，儘可能減輕負重，那三天是這群半大小子記憶中最美好的三天之一，因為他們可以放開限量吃肉。

　　湯水野菜不算，三天功夫，他們整整吃下了將近一千五百磅的熊肉，平均下來，每個人吃的熊肉都超過自身的體重了，將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俗語詮釋的淋漓盡致。

　　肖恩他們並沒有直接回村寨，而是在一座距離村寨十公里的私人獵人小屋中。

　　或許因為自己的秘密太多，相比村寨中的家，肖恩更喜歡這裡，在這裡他可以無拘無束的做任何喜歡做的事情——至於這些孩子們，他們從開始懂事便跟著肖恩，言行舉止早就被同化了，再怪異的事情從小就見，自然而然便習以為常。

　　經過八年的修建開拓，這裡早就脫離了私人獵物小屋的藩屬——普通的獵人小屋可沒有菜園和麥田，也沒有專門的儲藏室、蒸浴房、研究室、訓練室和工程作坊。

　　肖恩他們完全將這裡當作自己的秘密基地來建造，前世孩童的夢想，沒想到這一世實現了。

　　等到重新平復呼吸後，肖恩深吸一口氣，重新沒回了浴池中，開始了新一輪記數。

　　一、二、三……

　　在這種閉氣的情況下，時間變得十分的緩慢，五官變得十分敏銳，肖恩甚至能清晰聽到自己心跳聲音，他剛剛記得並非秒數，而是自己心跳數，隨著時間推移，心跳變得越來越緩慢，同時也變的越來越強勁，就像一面鼓，“咚咚”的轟擊著他的胸膛。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二百……來了。”

　　等到二百的時候，一種只有肖恩才能夠體會到的質變正在他的體內，他的心臟、血管內發生。

　　肖恩右手的那個奇特火焰狀烙印再次浮現，不過這一次並沒有一閃即逝，而是持續閃現，一道道火紅色的血管開始浮現，順著手臂開始向上蔓延——心臟的方向。

　　肖恩手臂周圍的藥水溫度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降低，就好像藥水的熱量正在被那個火焰狀的烙印吸走。

　　事實也是如此。

　　被肖恩右手的火焰狀烙印吸走的可不僅僅是熱量，還有其他物質，原本渾濁藥水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澈，實際上，現在已經處於收尾階段，最開始的時候，藥水可是呈現半固體狀態，溫度更是高達八十多度，一般的人進來，直接煮個半熟。

　　五百！

　　肖恩再次站起身，不多不少，正好五百，而浴水已經變成常溫，並且十分清澈。

　　“熊骨秘藥熬製的浴水蒸浴一小時已完成。”

　　“為期十六週的力量強化訓練完成。”

　　“此次訓練週期累計獲得0.45點屬性，力量0.15，敏捷0.05，體質0.1，智力0.05，意志0.05，感知0.05。”

　　“目前主屬性為力量1.8，敏捷1.75，體質1.65，智力2.65，意志3.15，感知2.85。”

　　“請選擇新的訓練模式——常規訓練、強化訓練、極限訓練。”

　　“強化訓練。”

　　“請選擇訓練側重方向——力量、敏捷、體質、智力、感知。”

　　“力量。”

　　“已選擇力量強化訓練模式，第一週第一天，山地變速快跑三十公里、標準蛙跳八組（每組二百個）、標準臥推八組（每組二百個）、一百五十米三段射八組（每組五十），熊骨秘藥熬製的浴水蒸浴一小時。”

　　火焰狀烙印並沒有消失，而是投射出來一個頭顱大小的半透明屏幕，大量蚊蠅小字瀑布掠過，無論是那個半透明的屏幕，還是那些文字全都是由一團團細小火焰扭曲組成。

　　此刻的情形十分奇異，但是無論肖恩，還是在旁邊浴池中泡澡的孩童們都見過不怪，再奇異的東西，若是與生俱來，相伴十餘載都會習以為常，頂多是那些年歲較小的孩童滿臉羨慕的讚歎一句“好厲害。”

　　火之烙印。

　　這是肖恩對它的稱呼，這個世界與前世最大的、最本質的區別，這個世界是存在魔法的，雖然這種魔法的威力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大、那麼無所不能，但是它確實真實存在的，能夠被極少數的人感知並掌控。

　　不過在這個世界並不叫魔法，而叫術法，它的傳承很大程度上依賴天賦，有天賦的人，即便是沒有老師的教導，時間到了，也會自發覺醒，成為一名術士，若是沒有天賦的人，任憑如何努力，也很難接觸到那種無形無質的力量。

　　在阿沙恩大陸有一個非常流行的觀點，認為這種天賦並非完全無跡可尋，血脈在其中佔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

　　對這種觀點，肖恩持保留意見——對於這種完全超出他前世所學範疇的事物，尤其是沒有任何實物證據的觀點，他都會持保留意見。

　　肖恩很幸運，非常幸運，他不僅是極少數人中的一個，還是少數人中的少數人，這種獨特的烙印並不是每術士都有的。

　　據肖恩的母親，一位密語級的術士說，這種術法烙印只會在擁有安迪斯人血統的人身上產生，這是三百年前安迪斯帝國的先民留給子孫們的寶貴財富，是王者的象徵。

　　怎個王者之法，那就不得而知，反正截止目前，肖恩沒在自己身上發現什麼王者之氣。

　　肖恩的術法啟蒙老師便是他的母親艾琳娜，她既不是一個合格母親，也不是一個負責任的老師，屬於心血來潮性的人。

　　來了興致，不管肖恩能不能聽懂，將他拽過去，灌輸一大堆術法知識，若是沒有了興致，便丟給他一堆晦澀難懂、沒有系統整理過的術法典籍自學。

　　自從肖恩斷奶後，艾琳娜更是一年中有三分之二的時間不見蹤影，偶爾回來，也是行色匆匆，忙碌自己的事情，若非有著前世記憶，肖恩能不能長這麼大，都是一個未知數。

　　影響是互相的，也許是從小到大表現出來的超出尋常的獨立，讓肖恩母親養成了這種不負責任的習慣。

　　至於父親，肖恩從沒見過，也從沒聽母親提起過，好像艾琳娜自己繁育的肖恩一樣，從來沒有這個人存在過，若非肖恩百分百確定艾琳娜是自己親生母親，都要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三流小說狗血劇情中人物——被艾琳娜抱養回來的。

　　對肖恩來說，有這樣的母親好處明顯多於壞處，至少大部分時間不用費盡心機掩飾自己的與眾不同之處，就算偶爾露出馬腳，也可以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自學的來解釋。

　　對於這一點，肖恩的母親從來不懷疑，就像所有的母親一樣，都認為自己的兒子與眾不同，就算是偶爾展露出異常，那也是天經地義的，雖然肖恩展現出來的異常比較多一些。

　　自從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艾琳娜認定開啟宿慧後，肖恩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再解釋了——雖然肖恩現在狀況稱之為開啟宿慧也不為過。

　　從所接觸的典籍來看，這個世界對術法的研究更偏向運用，而非術法的本質，就算偶爾有關於術士本質的典籍，也浮於所謂的光、暗、火、水、土、風元素學說，認為這些元素是構成這個世界的基本元素。

　　對於曾經接受過原子、分子近代物理科普教育的肖恩來說，這種從術法效果逆推出來的理論學說明顯站不住跟腳——兩個世界的相似性，注定了他們的構成根基和物理法則不會有根本性差別。

　　隨著自身能力的增長和對術法的瞭解越深，肖恩越確定這一點，至少不會那麼簡單，即便是術法也必須遵守物理法則，能量守恆定律便是其中一條核心定律，它賴以存在的能量是轉化來的，而非憑空變出來的。

　　施展術法是一件極為消耗體力的事情，就像先前他施展的火焰箭，即便是借助了特殊箭支，他頂多能施展三箭，休養半周才能完全恢復。

　　箭支是用高山寒鐵松主桿製作而成，這種只生長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低矮高山寒松的樹枝不僅擁有驚人密度，重量絲毫不比同體積鋼鐵差，還擁有驚人油性，小小的一塊枝幹能夠燃燒一夜而不熄，這支寒鐵松箭在短短十幾秒內化為灰燼自然不可能是自我燃燒。

　　事實上，在射出的前的十幾秒準備中其已經燃燒完成，力量被肖恩人為凝聚不散，然後再瞬間釋放，以此達到攻擊目的。

第七章 實時監控

　　在這個過程中，火焰的大部分能量都源自高山寒鐵松箭桿，肖恩自身消耗的力量主要是作為一種加速其分解燃燒的催化劑和控制它的穩定劑。

　　將高山寒鐵松箭換成普通的箭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消耗與威力完全不成正比，一支普通硬木箭桿中蘊藏的能量只有高山寒鐵松箭桿的十分之一，等到推送百米，能量消散的差不多了，威力比普通的箭支強的相對有限。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消耗的精氣神卻少不了多少，頂多讓肖恩施展的數量增加一倍。

　　若是不借助外力，哪怕是有火之烙印的幫助，僅僅是一箭，便能夠抽空他的精氣神，陷入深度昏迷。

　　至於像臆想中的傳送門，比核彈還要恐怖的末日禁咒在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

　　肖恩曾從自己的母親旁敲側擊的瞭解到一些關於最強大的掌控級術士的實力，別說是距離人型核彈，就算是距離人型導彈都有一段遙遠距離，實力也就介於衛級與校級之間。

　　通俗的講，就是面對一個整編制的百人衛，掌控級的術士還有一戰之力，但是換成一個整編制的校衛，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否則會被活生生耗死。

　　而且這個前提還是建立在普通軍隊上面，若是換成由大量騎士和騎士扈從組成的精銳騎士團，能對付一隊就相當了不起了。

　　這種情形只存在於假設中，現實中永遠不會出現，因為每一名掌控級術士，就算不是一方領主，也將會是位高權重的大人物，身邊的追隨者無數，平時連出手的機會都少的可憐。

　　這些對肖恩來說都非常遙遠，到目前為止，他接觸的術士就他母親艾琳娜一人。

　　從術法力量展現出來的一系列特性看，更像是科學角度中的輻射，絕對涉及到了原子級別，因為只有這種級別才能夠瞬間完成一件事物形態的轉變，瞬間釋放出大量能量。

　　輻射實際上是一個中性詞，在前世之所以臭名昭著、聞之色變，是因為核武器以及其特殊的殺傷方式輻射污染帶來的連鎖反應，加上刻意誇張化的傳播，讓人從心理產生了恐怖和畏懼，不自覺的對所有的輻射敬而遠之。

　　但是輻射無處不在，只要存在能量流動的地方，便有輻射的存在，每個生物體都是一個輻射源，只不過這種輻射處於微觀狀態，平常根本感受不到罷了。

　　不過這只是肖恩的猜想，想要真正驗證，憑這個世界現在極度落後的科技手段，他要走的路不是一點半點的長。

　　到目前為止，火之烙印主要有兩大用途。

　　剛剛類似智能終端的情況便是其一，看起來科幻味道十足，不過卻與電腦程序沒有半毛錢關係，而是純粹術士力量。

　　火之烙印可遠遠不止露出來的這麼一點點，而是與肖恩的血管糾纏在一起，密佈他全身上下每一個組織，若是反過來看，火之烙印實際上是經過術法力量改造變異的血管組織。

　　這個世界上的主流觀點，術士通過血脈傳承並非完全沒有原因的，無論是修煉還是使用，都與血脈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尤其是最開始對術法力量感知和操控並不熟練的時候。

　　術士學徒們通常像騎士戰士們那樣鍛鍊自己的身體著手，旺盛氣血，對掌控術士力量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術士的修煉中，利用術法力量強化改造血管是第一步，只有經過專門強化的血管，才能夠承受的了狂暴的術法力量的湧動。

　　肖恩掌控的火焰力量便是最明顯的代表，若是他膽敢將沒經過稀釋的火焰之力引入除了右手以外的地方，狂暴的火焰之力會將他沿途的血管全部摧毀，最後爆掉他的心臟。

　　這是肖恩產生術法力量是一種人體電磁輻射力量猜測的根基之一，人體中的電磁能量是一種概念，經過電磁能量匯聚的物質能量又是另一種概念。

　　電磁能量能夠改變身體對某種能量的承受能力，若是換成本土術士專業術語這種能力叫做元素抗性，元素抗性只能無限的接近理論極限，卻沒有辦法做到真正免疫。

　　就拿肖恩來說，他火焰和溫度方面的抗性明顯比常人要高一些，也就高到短時間內不會被普通沸水燙傷，這還是從小堅持訓練的結果。

　　至於火焰想都不要想，就算是最普通的木柴燃燒發出來的火焰溫度也高達八百，若是肖恩腦殘的沒事跑到烈火中玩，結果只有一個——將自己活生生燒死。

　　術士們在施展術法的過程中，並不是和術法力量直接接觸的，就算是有接觸，也是瞬間，在其對自己造成傷害之前，將能量釋放出去。

　　利用術法力量強化和改造身體的好處顯而易見，不僅讓術士們擁有更加強大體魄，並且與術法力量的契合度更高，施展起來更加得心應手，身體完全術法化是成為操縱級術士的最基本要求。

　　不管是電磁輻射也好，術法力量也好，反正這種力量與人體的細胞構成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這讓每一名術士對自身的感知都遠遠在普通人之上，身體的每一絲變化，都逃不過術法力量的感知。

　　研究術法力量的過程，也是一個研究自我身體的過程，這讓他們修煉起肉體的時候，往往比騎士們更具有效率，因為他們的修煉更具有針對性。

　　而烙印則將這種能力更加具現化，與大腦的直接聯繫，讓它可以共享大腦的部分資源，一台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智能生物電腦便應運而生——肉體是硬件、大腦是軟件和核心處理器、血管是數據線、術法力量則是數據載體。

　　這是肖恩前世與今世完美的碰撞，相比起他母親的魔法書造型的烙印，他的顯得高大上了很多。

　　最奇妙的是，烙印佔用大腦資源明顯是在無意識中進行的，就像人類的呼吸、心跳，雖然存在，通常卻感覺不到，若是想的話，又可以隨手調出來。

　　這種信息不僅包括當前的，還包括以前的，只要肖恩想，他甚至可以調出他剛剛出生那一刻的身體狀態，受前世記憶影響，火之烙印用一種對肖恩來說最淺顯易懂的模式描述他的身體狀況——遊戲數據。

　　力量、敏捷、體質、智力、意志和感知，這六大主屬性是一個身體協調綜合值，這個數值並非像遊戲中那樣一成不變的，它是一個實時監測數據，看到的只是當前狀態，此刻算是肖恩的最佳狀態。

　　在通過六大主屬性分析肖恩的生理和心理狀態之前，需要瞭解一個標準——火之烙印的衡量標竿，若是沒有衡量標竿，這些數值只是一堆無意義的數字。

　　火之烙印的衡量標竿是肖恩自定的，在火之烙印的幫助下推算出來的理論數值，即肖恩前世十八歲所具有的最佳狀態的屬性值全部設定為1——這個標準並不是一定適用於阿沙恩本土居民，但是對於肖恩卻是最直接、最了當、最適用的。

　　清楚了這個概念，再回過頭來看肖恩的屬性值，意義便完全顯現出來了。

　　力量1.8，敏捷1.75，體質1.65，智力2.65，意志3.15，感知2.85。

　　肖恩前世雖然算不上體育健將，學習也算不上出類拔萃，但是好歹四肢健全，頭腦清晰，經過了社會主義教育流水線的十六年鍛打，各方面都算是中流靠前。

　　但是和這一世一比，完全成了渣。

　　力量、敏捷、體質，三項身體硬指標，十五歲便是是上一世十八歲的一點六倍還有餘，這還是肖恩刻意控制肉體訓練的原因。

　　他這個年齡無論是骨骼還是內臟都沒有發育完整，適當的訓練有意於他們的成長，過度的極限訓練反而會帶來不可逆的傷害，得不償失。

　　十三歲的時候，肖恩曾經進行過一次為期八週的極限訓練，結果只收穫了0.8點屬性，其中有將近一半是意志，力量、敏捷、體質三項硬指標的收穫寥寥無幾不說，之後還進行了兩期常規恢復訓練（每期八週），耗費了近百磅藥材，才將身體調整過來。

　　相對於每期都能夠收穫0.3-0.5點屬性的強化訓練，從總體來看，極限訓練並不合算，至少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並不合算。

　　火之烙印所說的極限可不是誇張說法，而是真正的極限——根據火之烙印監測數據反饋出來的肖恩的生理極限，以壓榨出每一絲潛能作為最終訓練目的。

　　與其說是鍛鍊身體，不如說是鍛鍊人的意志，因為到了後期，極度疲憊會讓人的感知能力大幅度下降，更多時候是憑靠意志支撐著，鬆氣的結果便是失敗。

　　若非肖恩前世曾經和病魔搏鬥過數年，在痛苦和絕望中將自己的意志磨練得無比堅韌，上一次只怕會半途而廢，在身體硬性指標沒有全部達到2之前，肖恩不準備再開啟極限訓練。

　　智力、意志、感知，三項軟件則是將前世甩了十八條街，平均將近三倍。

　　相比起能夠直接體現出來的前三項，這三項是一種比較模糊的概念，它們就像一台電腦的核心內存一樣，雖然肉眼可不見，但是他們的影響卻是無處不在，這三項在很多地方有關聯性，關係十分密切。

第八章 火起

　　這裡的智力就是指的字面意思，指人認識、理解客觀事物並運用知識、經驗等解決問題的能力，包括記憶、觀察、想像、思考、判斷等，是指認識、理解客觀事物並運用知識經驗等解決問題的能力。

　　其他的情況，肖恩並不是特別清楚，但對於記憶力這一項，他是深有感觸，他現在雖然做不到過目不忘，卻也相去不遠，只需三遍速記，他便可以輕易背誦任何他想要深記的。

　　若是前世有這種變態的記憶能力，什麼清華北大、哈佛劍橋全部手拿擒來。

　　尤其是智力達到2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讓肖恩感到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

　　很多已經被他遺忘的事情，正逐漸的回想起來，包括前世的，這種回想不是泛指某件事情，而是事情的各方面的細節，不僅當初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就連以前很多自己沒有注意到的，都在大腦中復原。

　　包括很多只是一眼掃過的知識，當初學的時候，雲裡霧裡的高數、物理題，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沒有半點難度，一切是理所當然。

　　肖恩大腦有點趨於一台超級電腦轉變，那些記憶便是他內部的儲存資料，術法力量遠遠沒有想想的那麼簡單，影響的不僅是肉體，還有大腦。

　　相比起智力來說，意志則是一個更模糊抽象的概念了，它的最具現表現便是意志力，通常肖恩將其視為自我控制的能力，尤其是在火之烙印製作出來的計畫方面，這一點表現的尤為明顯。

　　若是肖恩生出偷懶想法，意志數據通常不會太高，也可以反過來說，意志數據不高的時候，肖恩便容易產生偷懶的想法，兩者之間不是因果關係，而是共生關係。

　　感知的意義就很廣了，不侷限於眼睛，身體觸覺、嗅覺，都屬於感知的一部分，包括神乎其神的第六感，感知的提升是身體能明顯感受到的，比如眼睛看得更遠，鼻子嗅覺更加發達，身體周圍的感覺更加靈敏。

　　有的時候，肖恩能夠模模糊糊的感覺自己身後某物體的形狀、顏色、運動狀態，相信將感知提升到一定程度，人將會失去視覺死角。

　　肖恩很喜歡這種能夠實時掌控自己身體狀態的感覺，這能夠給予他很深的安全感。

　　“唐，唐，唐，不好了，不好了，好大的煙，從村寨方向冒出來的。”一個出去放水的半大小子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一臉驚慌。

　　“什麼？”不光是肖恩、馬歇爾，其他的孩子一股腦兒的衝了出來，雖然大多數時候，他們並不喜歡呆在村寨裡面，卻不代表他們對村寨沒有感情。

　　“是村寨，沒錯，不過不是菲爾他們放的狼煙，更像是村寨失火了。”馬歇爾肯定的道。

　　“嗯，知道了，你們將這裡整理一下，我先去看看。”肖恩一聲不吭的返回獵人小屋，再出來已經全副武裝。

　　“放心吧，我們隨後就到。”馬歇爾用力拍了一下肖恩的肩膀，“不要衝動，做什麼之前，先想想他們。”

　　十多年的相伴，早已經摸清了彼此的脾氣，別看肖恩遇到什麼事情，都一副冷靜、漠不關心的樣子。

　　實際上，冰冷的外表下掩藏著岩漿一樣滾沸感情，最重要的是，按照艾琳娜女士的往日習慣，這幾天是她最有可能返回村寨的日子。

　　這一點從獵人小屋選擇的位置上便可以看得出來，當初他們選擇獵人小屋的時候，挑選了三個點，相比起這個點，另兩個點擁有更好的地理優勢和發展空間。

　　但是肖恩想都沒想的便拍板選擇這裡，雖然他從來沒有解釋過，但是瞭解他的人都知道，因為在這裡能夠直接俯視到村寨方向，若是出了事情能第一時間知道。

　　“知道。”馬歇爾得到回答的時候，肖恩人已經在十幾米開外。

　　“巴頓，拜託你了，照顧好他，去吧。”

　　“汪汪！”頭犬巴頓低叫幾聲算是回應，帶著獵犬群緊跟著肖恩而去。

　　“阿諾德、艾文，你們兩個準備一下，帶上山鷹，跟我去接應肖恩，其他人留下來看好家，就算是發現了入侵者，也不要理會他們，第一時間撤到避難所去，沒有聽到我們的暗號，不准回來。”馬歇爾用力的捏了捏歲數最大的那個半大小子道，“朱利安，照顧好弟弟妹妹們，就算我們沒有回來，也帶他們好好的活下去。”

　　“馬歇爾大哥……”

　　“馬歇爾大哥，我們一起去，我們生死都在一起，絕不分開。”

　　聽到最後一句話，那些半大小子們憋了半天的淚水再也繃不住了。

　　“說什麼傻話呢！”馬歇爾重重的拍了哭的最凶的半大小子一巴掌，“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要好好的活著，我和唐都是唐常講的故事裡的貓妖，都有九條命，不會那麼容易死，我可不想等我回來，你們卻都已經成了野獸的糞便。”

　　“哎呀，剛剛竟然沒有來得及跟唐告別，要是他們回不來，豈不是……”

　　“不准說這樣的喪氣話，唐那麼聰明，那麼厲害，可是能夠單獨獵殺巨熊的巨熊獵人，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守好家，這裡可有唐不少的寶貝，若是壞了，他會心疼死的。”

　　“差點忘了，我們應該先把防禦陷阱啟動起來，這可是以前唐再三強調的，若是等他回來發現陷阱沒有啟動，肯定會不高興的。”

　　“對對，我們不能夠讓唐失望。”

　　“唐不在的這段時間內，我們也要好好的吃飯，好好的學習，好好的訓練，爭取早日幫上唐的忙。”

　　一群小小少年相互鼓勵著，忙碌了起來，他們想用這種方式忘記心底最大的恐懼——肖恩*唐和馬歇爾有可能再也回不來。

　　……

　　肖恩的速度很快，快到似乎能聽到山風在耳邊呼嘯。

　　往日他非常喜歡這種在山道中奔跑的感覺，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心臟在體內的脈搏，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那股旺盛的生命力是如此的美妙，當奔跑到極致的時候，心靈似乎都在放空。

　　但是今天不一樣，肖恩從來沒有感覺這條路原來如此長，明明已經跑了很長時間，卻沒有跑出多遠，難道因為自己最近一直進行力量訓練，速度已經退步了？

　　肖恩頭腦很清醒，知道這僅僅是自己的錯覺，自己的速度不僅沒有退步，甚至還有小幅度提升，火之烙印的實時監控不會欺騙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行為模式已經被體內過多分泌的激素所左右。

　　若是平時，他早就想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今天他卻什麼都不想做，只是想遵循自己的本能行動，或許他知道自己冷靜下來將會面對什麼——對死亡的無能為力和恐懼。

　　他也很清楚自己現在就算是趕到村寨，也於事無補，因為他所在的村寨防守力量並不算弱，光是射鵰手就有七名，更別說年輕力壯的安迪斯獵人，足足有三十人之多。

　　平時就算是出去狩獵，也是輪守性質，村寨中總會有三分之一的青壯駐守，何況窮山惡水中生活的山民的民風素來彪悍，就算是婦孺也有一定的戰鬥力。

　　什麼人會襲擊村寨？什麼人有能力襲擊村寨？

　　至於野獸，肖恩根本沒考慮過，安迪斯山脈中確實擁有不少凶悍的捕食者，但是在這些捕食者的食譜上，安迪斯山民只怕排在最末尾。

　　就算發生襲擊事件，也多數是在人單勢孤的獵人小屋，而且還是食物稀缺的隆冬季節，現在正值食物最充足的秋季，就算最莽撞的安迪斯巨熊，你不招惹它，他也懶得理會你。

　　難道是其他安迪斯山民村寨？

　　這個可能性很快也被肖恩排除了，周邊有幾個村寨確實因為獵場、水源、林地等問題與自己所在的村寨有所摩擦，不過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很多都依從山寨的老規矩解決了，遠遠到不了武力衝突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方圓幾十里的村寨都知道自己和母親的存在，或多或少的找他們看過病，存著一份醫護之情，在這些山民的眼中，術士、巫醫是劃等號的，可以通鬼神的存在，只有敬畏的份，絕對沒有主動招惹的份。

　　那麼剩下的可能性只有一個——山外的人。

　　而膽敢冒著被野獸、山民襲擊風險，進入山外的人只有一種——狩奴人。

　　這種推測讓肖恩渾身冰冷。

　　肖恩雖然是一種血統純正的安迪斯山民，心中實際上並沒有太深的種族觀念。

　　因為從出生起，他的身體中裝的便是一個成熟靈魂，歸屬感自然單薄了很多，加上這十幾年他讀過很多這個世界的典籍，其中就包括這個世界的歷史，無論是山內的安迪斯山民，還是山外的拜倫聯邦的人。

　　實際上，三百年前他們是一家，都是安迪斯帝國人，只不過一支是貴族階層，一個是平民階層，現在地域的隔斷、文化傳承、生活方式、膚色樣貌等等原因，逐漸變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種族罷了。

　　沒有了種族偏見，對山外人肖恩自然也就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反正就是一群陌生人罷了。

　　但是有一群山外的人，讓肖恩深惡痛絕，那就是狩奴人，這群人就是一群披著人皮的惡魔，在山外只怕也是出了名的人渣罪犯，他們進山的目的只有一個——燒殺搶掠。

　　所有值錢的東西他們都不放過，其中年輕力壯的安迪斯山民是他們最重要的貨物之一。

第九章 定計

　　安迪斯山民在狩獵捕魚的過程中，還知道放掉那些幼崽和小魚。

　　狩奴人卻不會，他們所過之處只會剩下一片廢墟，在他們的眼中，安迪斯山民根本不是人，只是兩條腿行走的獵物，用他們的話說，只有兩種安迪斯山民是有用的，一種是能夠賣錢的，另一種則是死了的。

　　在他們眼中，安迪斯山民並不是娘生爹養的，而是山上的野韭菜，今年割了一波，明年還會有另一波冒出來。

　　等肖恩趕回村寨時，村寨中大火已經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澆滅了，雖然已經做好了充分心理準備，當真看到村寨中慘相時，依舊有一股無法抑制的火焰衝進了大腦，無數股暴虐的念頭在腦海翻滾，想要放聲大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肖恩瘋了一樣的在廢墟中鑽進鑽出，找到的只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只有少數還能夠辨認出他們的面目，大多數已經變成了扭曲焦屍，多數是婦孺孩童，他們是被活生生燒死的，面對這種人為性縱火，就算是密室也沒有辦法保護她們的安全。

　　直到在一名已經死去多時的年輕母親懷中找到了那名小臉都被捂的發青的女嬰，肖恩才從狂亂中回過神來。

　　他記得這名女嬰，當初她的母親難產，是他接的生，本來是找他母親的，母親沒在，他只能硬著頭皮上了，這是他第一次接生，也是唯一一次接生。

　　名字也是他起的——伊蓮娜，古安迪斯帝國語中小鹿的意思，她擁有一雙小鹿一樣的眼睛。

　　他也記得她的母親，是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女孩，嫁到村寨中還不到兩年，正是如同鮮花的年紀，她應該還能夠生四五個孩子的。

　　相比起她愛笑的母親，她的父親是一個十分刻板的人，同樣也比肖恩大不了幾歲，卻是村寨中少數討厭肖恩的幾個人之一，從小便認為肖恩是一個怪胎，一隻披著人皮偽裝的狡猾餓狼，這也許與當初被只有五歲的肖恩揍過，留下了心理陰影有關。

　　不過平心而論那是一個年輕努力的棒小夥，擁有一手比肖恩只強不弱的箭術，是村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射鵰手，他應該有一番非凡成就的，現在同樣也變成了一具冰冷屍體，身上滿是各種各樣傷口，但是沒有一處是在後背上，他是為了保護村寨，保護妻女力戰而死。

　　肖恩想起了很多人，既有喜歡他的，也有不待見他的，既有他喜歡的，也有他討厭的，但是現在大多數人已經變成了一具具冰冷屍體。

　　肖恩一直以為自己只是一名看客，看著這座村寨的悲歡離合，偶爾加入他們，也是一種住客身份，從來沒有真正的融入過他們，畢竟這裡只是艾琳娜為了生下他隨便選擇的，若是當初選擇其他村寨，他或許連他們都不認識。

　　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感情這種東西也不是因為主觀意識而決定的，當生活出現交際，無論悲歡離合，感情早已經不知不覺的滋生。

　　唯一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他們的房屋並不在燒燬的行列，裡面並沒有母親回來的痕跡，不過想來也是，那可是一位密語級術士，雖然距離掌控級還有一定的距離，但是加上這麼多年從肖恩身上汲取的小手段，戰鬥力就算是達不到衛級，也相差不多，若是有她在，鬧出來的動靜不可能這麼點不說，對方敢不敢攻擊城寨，還是兩說。

　　“我是不是很無情？”這是馬歇爾再次見到肖恩時，肖恩問的第一句話。

　　馬歇爾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坐在了他的身邊，因為他知道，肖恩現在需要的僅僅是一個聽客而已。

　　“其實我能夠為村寨做很多的，你知道的，我懂很多東西，我可以製造更加先進的弩箭，我可以為村寨設置更加健全的防禦體系，我可以教他們更加先進的耕種技術，我知道很多種讓村寨變得更加富裕的辦法……但是我什麼都沒做，這麼多年了，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像老鼠一樣蜷縮在自己打造的洞裡，偶爾用醫術幫助他們一下，也不知道是出於真心還是只是為了試驗自己的療法。”

　　“因為我怕，怕招來殺身之禍，怕他們把我當成怪物。”

　　“哈哈，因為我怕被當成怪物，所以我什麼都沒做，但是從一開始我就是一個怪物，你見過剛剛生下來幾個月就能夠聽懂別人說話的嬰兒嗎？你見過兩三歲就收養一堆孤兒，教他們認字為自己做事的孩童嗎？你見過看到自己的同胞依舊生存在溫飽線之下，有辦法卻不拿出來的冷血怪物嗎？我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冷血怪物，”

　　“你不是怪物，更不冷血。”馬歇爾一臉認真的糾正道，“若是你真的冷血，你就不會將我們從荒野中撿回來，若是你真的冷血，你就不會坐在這裡大發牢騷，你自己以前就說過，沒有相匹配武力的財富就是最大的罪惡之源，若是你真的為村寨創造出大量財富，不用山外的人，山裡的人就會把村寨夷為平地，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們自己太弱小，若是我們足夠強大，自然不用再像以前顧前顧後，做以前自己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剛剛我們清點了一下，數量只有人口的三分之一，除去一部分外出狩獵未歸，還有一部分應該被狩奴人給帶走了，按照時間推算，大後天日落之前，他們不可能回到巴士底，我想我們現在應該有能力做點什麼。”

　　“沒錯，我們確實有能力做點什麼，我們也應該做點什麼。”馬歇爾一語點醒了陷入自責不可自拔的肖恩，雙眼中爆發明亮的攝人光芒，“血債必須用血債償還。”

　　“血債血還。”馬歇爾、阿諾德、艾文紛紛響應道。

　　“來，我們籌劃一下。”肖恩抽出一支箭，在地上簡單的畫了幾筆，一副栩栩如生的簡易地圖便出現在了四人面前。

　　若是有其他老安迪斯拉山民獵人在場絕對會被震撼一下，因為這是小半個安迪斯環形山的地圖，很多生活在這裡一輩子的安迪斯山民都不一定清楚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什麼樣。

　　其他三人卻習以為常，因為他們曾經陪伴肖恩走過這裡的大部分地方。

　　“從交戰的規模來看，對方是一個大型狩奴隊，至少有五名騎士，五十名騎士扈從和一百名輔兵，否則他們不敢這麼深入，深入到這裡，一路上他們應該有不少收穫了，咱們的村寨八成是他們攻破的最後一座村寨，或者說，咱們的村寨只是在他們返航的路上，被他們順手攻破的。”

　　恢復冷靜的肖恩大腦飛速的運轉，他的推測並不是沒根沒據的瞎猜，過了這道山梁往北，就是食腐者克萊頓的地盤。

　　克萊頓的實力算不上可怕，但是這隻老狐狸本身就與狩奴城巴士底不清不楚，據說私下中他們有著關於人口的秘密交易，但是一直沒什麼實質性證據。

　　就算是拿出證據也沒用，安迪斯山民本身就是一盤散沙，諾大的山脈中大大小小的各種勢力沒有五十也有三十，原本還有個三寨八洞算是有頭有臉的勢力，偶爾聚集起來還能和山外的人鬥爭幾個回合。

　　自從三十年前發現了一座鐵礦，三寨八洞爭得頭破血流，傷了元氣之後，就一蹶不振，漸漸的淪為了普通村寨。

　　食腐者克萊頓只喜歡吸血，不是喜歡治理，周邊被他禍害的不輕，除非是攻擊食腐者克萊頓的大本營，狩奴隊在那裡根本無利可圖，若是想要對付食腐者的話，這點兵力遠遠不夠的，必須再增加三倍以上才成。

　　這個老狐狸越老越膽小，對自己性命愛惜的很，手下的射鵰手足足有一個中隊（三十人左右），實力不可小窺。

　　若是往東則是碎顱者麥基的地盤，相比起食腐者克萊頓，這位主可是實實在在的實力派，他的祖上便是三寨八洞之一的上水寨，現在雖然有點沒落了，但是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上水寨依舊是是周邊最大的村寨之一。

　　自從上一任寨主，也就是碎顱者麥基的父親與更東邊的肯塔納野蠻人聯姻後，他們的實力有所回轉，周邊的村寨陸陸續續又以其為首了。

　　相比起喜歡用射鵰手的食腐者克萊頓，擁有一半肯塔納野蠻人血統的碎顱者麥基對狂戰士更感興趣，他周圍雲集的都是嗜血好戰之徒，他是一個典型的種族主義者，對山外的人十分仇恨，別說是狩奴隊，就算是山外來的商隊，被他們發現了，也會殺個雞犬不留，平時都是他們去找狩奴城的麻煩，狩奴隊鮮少敢往他的領地跑。

　　狩奴隊就是欺軟怕硬的豺狼——他們到山裡來是發財的，不是打仗的，若是在這個過程中損失太多的人手，那就得不償失了。

　　“僅憑我們很難做成這件事情，這樣，我們兵分三路，我跟上去找狩奴隊，儘可能的探查清他們的狀況，並拖住他們的步伐，阿諾德、艾文你們留在村寨中，等那些出去狩獵的村民，他們回來第一緊要的事情並不是去支援我，而是處理村寨中的屍體，現在天氣這麼炎熱，一旦引發了瘟疫就不是一村一寨的傷亡了，馬歇爾你想辦法去找更多的援兵，用我和我母親的名義，要麼不做，要做就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