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奧術起源 作者:永夜騎士(連載中)

 
Babcorn 2019-6-30 20:33:30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72 140812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02
第七十章 唐氏鑲釘甲

  “這個!”雷爾夫欲言又止,“也不是沒有其他商品,就看契布曼先生敢不敢要。”

  “還有其他好東西?”契布曼精神為一振,拍著胸脯道,“有什麼我不敢要的?趕緊拿出來看看。”

  “這個!”雷爾夫變魔術一樣掏出了一件鑲釘皮甲。

  僅僅一眼,契布曼就被吸引住了,這些年走南闖北,雖然一直混的不如意,唯一收穫就是見多識廣,鍛鍊出了一雙好眼力勁,一眼就看出了它的不凡之處,絕不僅僅是精細的做工和華麗的外表,而是其獨特結構,有點不確定的道:“雙層結構?可以看看嗎?”

  “契布曼先生果然好眼力,看來這次沒有找錯人。”雷爾夫豎起大拇指,不吝誇讚。

  “當然可以,哪有貨物不給買主看的道理?契布曼先生不僅可以看,還可以試,後面訓練場都準備好了,弓弩刀劍一應俱全,隨便試驗,算了,防止作假,我建議契布曼先生還是用自己帶的武器吧,這樣才能對我們的貨有一個正確預估。”

  與普通售貨員不同,自始至終,雷爾夫僅僅將皮甲拋了出來,對自己的商品沒有半句誇讚之言,全憑對方自己看,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對自己的商品有著絕對的信心。

  “果然是雙層結構,不對,是三層,額,還不對,裡面還有一層東西,五層,竟然是五層結構,你們竟然用五層結構的方式製作一件皮甲,而且這麼細密的針腳,喪心病狂,實在太喪心病狂了,你們究竟在一件皮甲上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你們的勞動力究竟多到什麼程度?太喪心病狂了!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面,若是價格太離譜的話,我也沒有辦法,這畢竟是一件皮甲,就算是再厲害,難道還能比鐵甲厲害不成?”

  看到最後,契布曼眼都直了,一個勁的咕噥著喪心病狂這個詞。

  作為阿沙恩大陸上存在數量最多的防具,皮甲靠的就是自己簡單做工和廉價而取勝,多數人自行製作,甭管是兔皮、狼皮、羊皮、牛皮,只要鞣製好了,縫製到一起就算一件皮甲。

  當然了,這種做工粗糙、防禦力低下的玩意,充其量也就自用,成不了商品,若是向商人兜售,賣出的價格還趕不上所用材料的價格。

  軍用皮甲做工雖然精良一些,卻也有限,就連鑲釘皮甲都很少,費時費力不說,防禦力提升相對有限,若是造價太高,就失去皮甲的意義了,直接換防禦力更強悍的扎甲得了。

  所以現行的皮甲,多是用大段大段原材料縫製而成,頂多用料講究一些、樣式精美一些、做工精美一些。

  雙層結構,乃至多層結構的皮甲不是沒有聰明人想到,只是只做一件這樣的皮甲,花費的人力物力遠遠超過扎甲鱗甲不說,重量卻高很多,足以與板甲媲美,防禦力卻不盡如意,加上臃腫程度,注定了它的不適用。

  契布曼掂了一下,這件五層結構的皮甲,重量確實比普通皮甲重一些,卻相對有限,連雙倍都不到,也就是扎甲一半的樣子,因為他的五層並非全由皮革堆疊起來的。

  真正皮革只有兩層,甚至兩層都不到,最外層是一層麻不麻、絲不絲的紡織物,十分稀疏,與其說是紡織物,不如說是縫製在皮革上的針腳更合適,裡面又是一層這種東西,將兩層皮革嚴實合縫的釘在一起,最裡面又是一層這種奇特紡織物,多層結構的皮甲,混若一體。

  原本契布曼對這種奇特紡織物並不在意,直到拿出隨身匕首試甲的時候才發現,這三層紡織物才是這件皮甲的核心——他那把堪稱鋒利的匕首,竟然沒有切斷那比頭髮絲粗不了多少的細線,不由自主的加大力量,足足用了三成力量,才將這個不起眼的小東西斬斷。

  整副皮甲上,全是這些小東西構成的針腳,而且還是接連三層,對於箭支、劈砍防護,得強悍到什麼程度?

  “這是什麼東西?”契布曼脫口而出,“這種東西賣不賣?”

  “商業機密。”雷爾夫依舊笑容可掬,“這個是非賣品,我們只賣皮甲。”

  “是我失言了。”契布曼也跟著笑了起來,若是自己有這樣的好東西,也絕對不會輕易拋售。

  契布曼有點迫不及待的開始了實戰測試,弓弩、刀劍、錘戟……十八般武器全上了。

  跟契布曼預測的差不多,這種皮甲對於弓箭、劈砍、刺殺的防禦力驚人,就算是三絞的硬弓,近距離直射,都沒辦法完全穿透,在這方面足以與板甲媲美。

  不過在戰錘、狼牙棒這種重型武器面前,就有點捉襟見肘,別說比不上板甲,相比起扎甲和鱗甲,也相對遜色一些。

  另一個缺陷便是怕火,有這個缺陷十分正常,這是皮甲通病,不過它在禦寒方面的功效,足以抵消這一點。

  “好東西是好東西,就是價格方面。”契布曼一陣砸吧嘴,心中早就開始對這種鎧甲進行估價,比普通皮甲高是肯定的,甚至要比普通扎甲高,性能在那裡擺著。

  除了在鈍器防禦還有點優勢外,扎甲已經被甩了八條街,份量還只有它的一半,即便是弓箭手也可以穿著健步如飛,前段時間讓曼育軍領探子聞風喪膽的安迪斯山民游哨,身上穿的應該就是這種鎧甲。

  可若是價格太高的話,意義就不大了,還是那句話,畢竟只是一件皮甲,若是價格快趕上板甲的話,他們直接給自己整一身板甲得了,還用得著買這東西嗎?

  “一百拜倫銀幣一件!”

  “多少?”契布曼瞪大了眼睛,追問道。

  “一百拜倫銀幣一件,不二價!”雷爾夫重音重複了一遍。

  “一百拜倫銀幣?你不是開玩笑吧?”契布曼依舊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不是被天價給鎮的,而是實在是太便宜了。

  一百拜倫銀幣多嗎?

  多,對於普通人來說,絕對是天文數字。

  一座由十戶農夫組成的小型莊園,一年下來,創造的所有剩餘價值,也不過三千銀幣,分配到個人身上,一人一年剩餘價值也不過幾十枚拜倫銀幣。

  一名健壯的安迪斯山民奴隸的成交價一直在二十枚拜倫銀幣浮動。

  但是放在軍需用品上,又著實算不上什麼。

  一張上等牛皮在十個銀幣左右,在手工精湛的皮匠手中,可以製作出兩件上等牛皮甲,價格就翻倍了,每件的成交價都不會低於十五個銀幣。

  等到了鎖甲、扎甲、鱗甲這裡,涉及到鐵器,價格直線飆升,一件能夠上得了檯面的扎甲,最少也得一百二十枚色澤純正的拜倫銀幣,換成鎖甲和鱗甲,價格會上浮兩到三成。

  板甲的話,就更恐怖了,沒有三五百拜倫銀幣,根本拿不下來。

  契布曼心中對它的最高預計價比鎖甲和鱗甲還要高兩成,若是壓壓價能以鎖甲和鱗甲的價格拿下來,這筆買賣就有的做,畢竟曼育軍領並不盛產鐵礦。

  大部分鎧甲要麼從雙子島那邊訂購的成品,要麼是從卡爾特丘陵地區的金斯利家族手中購買鐵礦,自行鍛造,除了鎧甲自身費用,還要加上一筆高昂的運輸費,鐵甲一直供不應求。

  就連軍事力量最強的費倫家族的嫡系都做不到每人一身鐵甲,更別說那些地方守備,有件撐門面的皮甲都是好的,契布曼原本所在的僕軍,徵召的時候,除了會配備一柄劣質鐵槍頭的長槍外,連身爛皮甲都沒有,實實在在的炮灰。

  沒想到雷爾夫脫口而出的價格竟然比扎甲還要低兩成,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只要將其運回曼育軍領去,契布曼敢拍著胸脯說,一百五十枚銀幣,將會有無數人搶破頭皮。

  這可是百分之五十的暴利,就算刨除各項成本,以及各種稅負抽成,最終每件也能給他帶來將近十個銀幣的收成,這絕對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暴利的買賣。

  契布曼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充血,整個人有點暈,但是腦子轉動速度卻是有生以來最快的,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對方是不是對外面的物價並不清楚。

  不僅蜂蜜定的價格相當低廉,現在連搶手貨的稀罕鎧甲的定位也這麼低,若真是這樣的話,自己是不是可以從中撈取更多好處。

  契布曼輕輕咳嗽了一聲,本能的有點商人的裝腔作勢,“這個價格嘛……”

  一直笑容滿面的雷爾夫好似洞悉了契布曼的想法,臉色瞬間拉了下來,冷硬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一百拜倫銀幣,不二價,不要以為我們定這個價格是因為不懂行,而是我們做買賣本著互利互惠的原則,給你們留出了充足利潤,讓你們擁有更多的動力,若是將我們的好說話當成軟弱可欺,那麼不好意思,我們的合作將會終止,在我這裡拿貨的可不止你一位,相信感興趣並且知趣的人一大堆。”

  “重了!說重了!”多年的經商早就將當年的那個淳樸少年,磨成了二皮臉,到嘴的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我是說這個價格非常公平合理,咱們合作已經有小半年了,難道雷爾夫先生還不瞭解我?我可不是那麼貪婪的人!咱們的交易絕對是本著互利互惠的原則上進行的。”

  “你是我見過的最貪婪的人。”雷爾夫心中冷笑一聲,不過與這種真小人合作有一個好處,在利益的面前,對方通常沒有什麼底線,根本不在乎你的膚色人種,只要能夠給他帶來利益,他便將你當大爺。

  情況反之亦然,當你對他沒有用處的時候,這種人通常對你棄如弊履。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6-30 21: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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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別有所圖

  當初看中他的便是商人的唯利是圖和沒有原則性,雷爾夫自然不會真的跟他生氣,剛剛也是慣用的先聲奪人,甭管對方有沒有這樣的想法,先詐他一下,再威逼利誘一下,讓他清楚的認識自己的位置。

  用肖恩的話說,這不過是比較常規的駑下之術,現在是賣方市場,主動權掌握在他們的手中,若是敢挑刺,像他這樣的代理商,一手抓一大把,有的是人搶著跟他們合作。

  見對方被鎮住,雷爾夫才拋出了自己真正的要求,“老規矩,以物易物,不過這次除了糧食、食鹽外,七成貨物換成這種東西,認識吧?”

  一塊黑黝黝的石頭丟到了契布曼面前。

  “黑火石?”契布曼驚訝的道,“你們要這玩意做什麼?這東西除了用來燒火取暖,沒任何用處,你們山中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吧?”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雷爾夫板著臉道,“就說能不能辦到,給個痛快話。”

  “這種東西並不缺,領都附近的一座山都是由這種黑火石組成的,到時候只需要組織人手去挖就成了。”契布曼苦著臉道,“可是這種東西怎麼定價?若是定的太低了,光是這運輸費我就承擔不起,若是定高了,你們也不樂意是不是?”

  “這個你放心,我們剛剛說了,我們做買賣本著互利互惠的原則,絕不讓你吃虧,黑火石的價格與糧食的價格五比一,五車黑火石頂一車糧食,怎麼樣,這個價格還算合理?”

  “五車黑火石頂一車糧食。”契布曼心中飛快的盤算,從打點獲得挖去黑火石的資格,到僱傭人手將其挖出來運過來所需要的耗費,發現竟然還有那麼一點點盈餘,雖然不大,卻也是一塊肉,頓時鬆了一口氣。

  同時心中也暗暗一驚,看來對方背後也有高人,價格卡的很準,總是會給他留下一塊不大不小的肉,讓他心癢難耐,雖然明知道這是對方有意而為之,卻依舊被對方牽著走。

  這一次契布曼不敢再耍花槍,而是飛快的應承了下來,同時將自己現實難題擺了出來,“前幾批的交易主要還是以糧食和食鹽為主,畢竟黑火石沒有現成貨,我不僅需要僱人手開採,還需要將各方面打點好,只有這樣,咱們的買賣才能長久,這期間少不得兩三個月,比例必須一點一點的加,你也知道進山後的路究竟有多難走,光是運輸這些糧食食鹽,我們就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換成體積增加五倍的黑火石,難度將會大幅度提升。”

  “這個可以理解。”雷爾夫笑著道,“不過有一點你放心,等到你的黑火石能往大山中運的時候,將會有一道全新的道路等著你。”

  “若是那樣的話,再好不夠。”契布曼嘴上這麼應承著,卻不以為然,他以為修路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尤其是長達七八十公里的山地中修路,難度更是大幅度提升,最關鍵一點,雙方的關係並沒有那麼溫和,這段崎嶇難走的山路是他們的最大屏障,若是他們將路修到巴士底下,就不怕曼育軍領的大軍順勢衝進來。

  契布曼的樣子,雷爾夫看在眼中,卻沒有任何解釋的慾望,這種人的見識限定了他們的想像力,到時候用事實跟他們說話吧。

  “對了,這種皮甲的最大供量是多少?我好有個數,好確定黑火石礦場的規模有多大,對了,這種皮甲有沒有名字?有個屬於自己的名字,才顯的更加獨特。”

  “有名字,唐氏鑲釘甲,每月一百副。”

  “唐氏鑲釘甲?好繞口的名字,也成,正好顯的獨特一點。每月一百副,數量少點啊!”

  “現在確實少點,不過只是一時,很快數量便會多起來的,不過我們的產品可不光這個,我們還有各種成品藥,你也可以看看。”雷爾夫在再次神奇的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引得契布曼頻頻四處打量,揣測對方究竟還藏了些其他東西沒。

  與上次的沉默不語不同,這次雷爾夫可謂是鼓動三寸不爛之舌,將自己剛剛拿出來的商品從功能到療效介紹的十分周全,“這是止血生肌粉,出門旅行上陣殺敵的必備良藥,任何刀傷口,撒上後,用麻布纏住即可,不僅外用,還可內服,止血生肌均有奇效。”

  “這是壯骨粉,對於骨折類傷病有奇效,加快骨骼痊癒速度,不過在服用此藥粉之前,需要先將骨骼校正,否則容易長歪,那就麻煩大了,除此之外,還可以當成鍛骨輔助藥,具有不錯的效果。”

  “這是斷腸散,比較烈性的毒藥,只要服用不超過十分之一磅,就不會致命,卻能夠有效的殺死身體腸胃中的多種寄生蟲,唯一缺陷就是在此過程中會伴隨著劇烈的腹痛、腹瀉。”

  “祛熱散,開水沖服,對於各種伴有發熱的急性疾病都有一定的緩解作用,尤其是風寒類疾病。”

  契布曼聽到最後都聽傻了,任由他見識再多廣,也沒見過這種成品藥,更沒有見過這種直截了當的推銷廣告詞,目光閃爍的盯著眼前的這堆瓶瓶罐罐,心中評測著這些東西的價值。

  若是雷爾夫所說的都是真的,不,哪怕功效只有他說的十分之一,這些玩意也是價值連城,在他們的價值面前,所謂的唐氏鑲釘甲根本不夠看,它們將會直接顛覆現有的醫學壟斷體系。

  因為只要有這幾種藥,即便是一個普通庸醫也能變成神醫,將會是整個曼育軍領民眾的福音,不對,是整個阿沙恩大陸人們的福音,因為他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成品藥出售。

  倒是聽說女巫密會的女巫手中掌握著各種神秘莫測的魔藥,據說有各種神奇效果,但是女巫手中的東西,一般人不敢喝啊!

  可是這東西與唐氏鑲釘甲這種全新產品不一樣,唐氏鑲釘甲的好是擺在明處的,可以用各種最直接的手段試驗,但是眼前這些東西沒辦法試啊,在沒進肚子之前,他們就是一堆五顏六色的粉末,也看不出花樣來。

  契布曼的成功也全非偶然,自有一股狠勁,將自己的匕首再次抽出來,狠狠的向自己的胳膊拉去,為了更大的利益,只有親自試藥了。

  雷爾夫一把將契布曼的手握住,笑著道:“契布曼先生果真非常人,這份勇氣可不是普通人有的,不過沒必要這麼做,這些都是白送給你的樣品,你可以找機會在合適的人身上試,見到效果,咱們談接下來的事,若是真想親自試藥,也沒必要給自己來上一刀,止血生肌散的效果僅限於止血生肌,對於破傷風之類的感染病效用一般,一旦不慎感染,那可是會要命的,來,拿這個斷腸散試,多數人的體內都有寄生蟲,拿著個驅驅蟲,對身體有好處,頂多是伴隨一些腹痛,忍忍就能過去了。”

  “說的是,說的是!”人的勇氣很多時候都是瞬間型的,被攔住後,契布曼就再也沒勇氣對自己切第二道了。

  事實上,現在想來他自己都後怕,要不是被雷爾夫攔下來,剛剛這一下得把自己的胳膊切開一半,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犯了什麼魔怔,竟然想出這樣的餿主意,不像自己平時謹小慎微的穩健做事風格。

  經過這個小插曲,契布曼也沒了當場試藥的打算,他現在怎麼說也是事業有成的人,命可比以前精貴了,這種帶有危險的事情,還是交給其他人來試吧!

  匆匆的交接完這次的貨物,契布曼便帶著十副唐氏鑲釘甲和一大堆的瓶瓶罐罐先走一步了,這筆買賣想要真正的敲定,帕特萊姆這一關是不可能繞過去的,必須取得他的點頭才成,只要他一點頭,這筆買賣就算成了大半。

  在交易的過程中,契布曼的隊伍中神不知鬼不覺的換了十個安迪斯人生面孔,不過契布曼用的運輸勞力主要就是安迪斯人,畢竟他們現在在安迪斯人地面上經商,用這樣的面孔,少招惹一點麻煩。

  而且他用的人每次都不固定,每次都有三分之二的生面孔,別說只是換掉了十個人,二三百人的大隊伍,就算是混進十個人來,都很難察覺什麼。

  這十個人一路跟隨契布曼的商隊穿過巴士底後,便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就像他們來的時候那樣,等最後盤查的時候發現少了十個人,也多數以逃奴處理,賠償幾個拜倫金幣了事。

  這十個人的蹤跡並不像看起來那麼隱蔽,至少在曼育軍領很多高層的眼中,從他們進入巴士底的那一刻,就已經落入監視中,只是沒有人出手針對他們吧,因為這是當初與安迪斯人交易,默認的條件。

  這十個人也知道自己的處境,脫離隊伍後,也不多停留,穿鎮過市,很快便出了曼育軍領。

  有的直接往西,衝著斯特雷奇家族守護的斷口草原的方向去了。

  有的則南下,去的是金斯利家族統治的卡爾特軍領。

  還有的衝著西南方向的小亞細亞平原去了,那裡是拜倫聯盟最高統治者蘭斯洛特家族固有封地。

  他們至於究竟去哪,已經沒人關心,雖然大家名義上都在拜倫聯盟這個大家庭中,但是雙方的關係絕對談不上緊密,更談不上和諧。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6-30 21:0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02
第七十二章 成長

  只有和諧鄰里,沒有和諧鄰領。

  領地、文化、宗教、風俗……

  各種稀奇古怪的原因都能成為雙方武裝衝突的導火索,甚至可能因為兩個領地邊境上的村民爭水,也有可能只是兩個領民的口角。

  他們巴不得自己的鄰居倒霉,又怎麼好心的主動通知。

  最重要的是,沒根沒據啊,他們總不能空口白牙的告訴他們一群心懷叵測的安迪斯人偷偷摸摸進入他們領地了吧?

  這樣做的結果只會惹來一陣冷嘲熱諷,現在與安迪斯人關係緊張的,只是曼育軍領。

  其他軍領,大部分安迪斯人因為釋奴運動,已經擁有合法化身份,數量還不在少數。

  現在還大量使用安迪斯人奴隸的只有兩個軍領,一個是曼育軍領,另一個則是他的近鄰卡爾特軍領,這裡擁有全大陸最豐富的礦產資源,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動力。

  曼育軍領的安迪斯人奴隸百分之九十被販賣到了這裡當礦奴,據說這裡擁有的安迪斯人礦奴數量超過百萬,再加上其他種族的奴隸,礦奴比例高達一比三,這裡堪稱全大陸最大的奴隸集中地。

  當然了,擁有了合法化身份,不代表這些安迪斯人就完全融入了拜倫聯盟。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乏目光短淺之輩,用種族、風俗、地域,甚至口音區分同類。

  種族歧視,即便是肖恩前世那些發達國家,都沒完全消除,更別說這個保守落後的國度。

  安迪斯人受到排擠是必然的,多數從事的是其他人不願意從的職業,不過這樣的人通常十分抱團,共同面對來自外界的惡意。

  將契布曼打發走後,雷爾夫的雜貨鋪基本上就可以歇業了。

  平時也不用他在這裡坐鎮的,這家店自然有夥計和鋪長打理,今天是算準了契布曼過來,商談新業務,才親自跑過來,這可是涉及到他們未來發展方向的大事,當然要親自出馬。

  事實上,這件事情引來的不光是他,肖恩也在後屋靜候他的消息。

  相比起一年前,肖恩並沒有太大變化,至少在身高上並沒有明顯變化。

  這種情況實屬正常,受術法力量的刺激,他身體的發育速度明顯比同齡人要早兩三年,其他人還正在發育高峰期,他的已經基本發育完成了。

  從小在術法力量和自身積極配合鍛鍊下,肖恩的身高已經接近基因理論最極限,除非衝破基因限制,否則身高方面,以後不會再有太大變化。

  體型比以前足足粗壯了兩圈,全身上下全是肌肉輪廓,過去一年中,對於自己的訓練並沒有鬆懈,而且進行的多數是力量方面的,這在他的實時監控數據中最為明顯。

  在過去六個訓練週期中(每八週為一個訓練週期),肖恩分別進行了兩次極限訓練和四次強化訓練。

  強化訓練就無需多說,對從能跑開始就沒停歇過一天的肖恩來說,就像喝白開水一樣,已經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收穫也就那樣,好的時候能有0.5點綜合提升,壞的時候也有0.3點,這四次的運氣不好不壞,兩次0.5,一次0.3,一次0.4,總計1.7,相對來說,還可以。

  真正有看的是兩次極限訓練。

  在接連兩組強化訓練後,三項硬性指標基本達到騎士級後,肖恩按原計畫啟動了極限訓練,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地獄級訓練。

  先前已經說過了,肖恩的火之烙印是根據實時監測他身體狀況制定各項訓練計畫。

  換句話說,所有的訓練計畫並不是一成不變的,不僅每組計畫不一樣,就連每天的訓練量也會根據身體的狀態進行調整。

  畢竟肖恩是處在成長過程中,總不可能剛會走路時候的訓練量與成年後的訓練量一樣吧。

  極限訓練這個極限可不是吹出來的,而是實實在在的以壓榨自身體力、耐力、毅力為目的,每天高強度運動量高達八個小時以上,身上的每一絲力量都被生生壓榨出來,很多時候肖恩都在浴藥池中睡著了,根本不可能有精力處理其他事情。

  好在有過一次經驗,在啟動極限訓練之前,肖恩就做好了相應安排,他們的發展也已經步入了正軌,他一開始就將分權這一塊做得很好,只抓最關鍵的點,剩下的事情都交給其他人來做,他只需要最後批閱監督就可以了,每天工作量連半個小時都不用,需要他親自出馬的事情就更少。

  這算不上多高明的手段,自凡是經營過實體企業的老闆,多少都懂點。

  肖恩前世的時候,最擅長的便是這一塊,雖然當初他經營的廠子算不上大,管理的人數充其量也就百十號人,與現在朝著十萬數字大關邁進的規模,不可同日而語,但是很多東西都是相通的。

  也正是這次極限訓練讓肖恩體會到了騎士級究竟有多可怕,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中竟然蘊藏了那麼多的力量,每一次就在他以為已經達到身體極限的時候,不知不覺一兩個小時又堅持下來,然後又是一兩個小時。

  騎士級尚且如此,號稱真正怪物的大騎士級呢?

  知道的越多,越是後怕。

  無知者無畏,當初自己竟然傻乎乎的招惹一名大騎士,能夠活下來,純粹幸運又幸運的事情。

  為此,肖恩還專門找已經重新恢復到巔峰的阿爾傑切磋過,結果可想而知,即便是已經騎士級的肖恩招數全出,在對方面前依舊撐不過三招,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當然了,這與阿爾傑因禍得福,疫病被治癒後,身體三項硬性指標竟然有不同程度的飆升,向著冠軍騎士的道路邁進有關,與一個偽冠軍騎士正面硬剛,只有騎士級的肖恩能夠支撐三個回合,已經足夠自傲。

  吸血蟲病治癒後,身體素質出現飆升的,不僅阿傑爾一人,其他人均出現了類似情況,直接讓兩名騎士晉級到大騎士,他們現在唯一差的將是將飆升的身體素質與自己的殺人技巧糅合到一起。

  其他人雖然沒這麼幸運,卻也開始向大騎士行列邁進。

  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寄生過程中,吸血蟲還強化了人的身體素質不成?

  這已經是艾琳娜女士率領的團隊的第一研究課題,若是能夠驗證這一點,這將會是醫學史,不,乃至整個阿沙恩大陸歷史上最偉大的發現,會直接將量產大騎士提上日程,這可是當年安迪斯帝國最巔峰時期都沒做到的事情。

  大病痊癒的阿爾傑一行騎士,全部選擇向艾琳娜女士效忠。

  更準確的說,他們效忠的是艾琳娜女士所代表的全新醫學,他們宣誓格言便是守護和推廣全新醫學,造福全人類。

  這次的死裡逃生,讓他們整個人在精神層面進行了昇華,在生死大恐怖面,以前所計較的各種冤仇,現在看來是如此狹隘,他們還有更加強大的敵人,疫病便是其中之一。

  這也算是兩全其美的選擇,畢竟肖恩不可能將他們放了,他們也不可能向肖恩效忠,與自己的故鄉親人為敵。

  向艾琳娜女士效忠,成為醫學研究基地的守護騎士無疑是最佳選擇,有這麼一群人坐鎮,肖恩也安心很多。

  至於當初他們在安迪斯山中所犯的罪行,反而沒有人追究,因為他們以前所犯的罪行是處在敵對陣營,現在歸降了,以前所犯的罪行,一筆勾銷。

  這有點不可理喻,但在這個法律不健全的世界,很多肖恩眼中不合理的事情,卻是合情合理。

  他們的忠心,肖恩並不擔心,維繫這個並非單純救命之恩,而是他們已經充分認清了這座醫學研究基地的價值,摧毀它,絕對是對全人類的犯罪。

  更何況醫學研究基地的人可沒有一個善茬,有時候殺人並不一定需要刀劍,只要他們想,他們殺人的速度比冠軍騎士還要快。

  話題扯遠,言歸正傳。

  這次壓榨自身極限的收穫也是驚人的,足足暴增了1.5個綜合屬性,已經是三組強化訓練之和了。

  不過這種極限訓練並不能連續搞,隨後是兩組強化訓練,就是分別收穫0.3和0.4那兩組,顯然極限訓練壓榨的過於厲害,以恢復肉體疲勞為主,增長明顯變緩。

  感覺恢復的差不多了,肖恩再次啟動了一次極限訓練,不過這一次的收穫就沒有第一次的恐怖了,只有1.2,想來也正常,第一次只是爆發,將以前積存的潛力壓榨出來,就連現在都不是一種常態。

  再來這麼一兩次,極限訓練的增幅將會大幅度降低不說,強化訓練的效果將會消失,變成維持身體素質不減的常規訓練。

  這次啟動極限訓練明顯太心急,在進行到三分之一的時候,超負荷訓練已經開始對身體造成影響,這種情況下,壓榨的不是潛力,而是生命力。

  好在擁有一座醫學研究基地作為後盾的肖恩,可以啟動緊急預案,用各種溫性藥物,減輕這種損害,否則這組訓練就要半途而廢,打破肖恩從未中途停止訓練的金身。

  饒是如此,剛剛進行完極限訓練的肖恩,連強化訓練都不能繼續了,只能進行適當的恢復訓練,至少需要一個週期,在此期間,綜合屬性不僅不會提升,甚至還會跌落。

  因為有的屬性是損害身體健康顯示出來的虛假屬性,身體並沒有達到這種程度,一旦痊癒,自然恢復。

  肖恩準備壓縮極限訓練週期長度,每個週期持續兩週,與強化訓練交叉進行,相比起爆炸性的數據,肖恩更喜歡這種緩慢性增長,那樣得來的東西,對身體才是最有益的。

  還是那個道理,肉體是有極限的,哪怕是有術法力量輔助,肖恩的肉體素質也不可能無限增長,這是基因層面的限制,是沒辦法通過常規力量突破的。

  這一年來實力暴增,憑藉的並非短短幾個週期的訓練,而是以前十幾年的積累,也就俗稱的厚積薄發。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6-30 21:0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02
第七十三章 發展

  肖恩現在的屬性是力量2.8,敏捷2.6,體質2.5,智力2.85,意志4.25,感知3.45。

  一年前肖恩的屬性是力量1.8,敏捷1.75,體質1.65,智力2.65,意志3.15,感知2.85。

  提升最多的並不是肖恩針對性訓練的力量,而是意志,達到了恐怖的1.1。

  對於意志這個屬性,肖恩一直認為是意志強弱的體現,但是隨著不斷增強,尤其是突破4的時候,他才察覺自己以前的理解有點太片面,過於小瞧它了。

  這個屬性赫然與自己術法力量掛鉤,不僅如此,它甚至與十分縹緲的靈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不是肖恩的無根據猜測,而是在意志數值達到一種程度後,朦朦朧朧卻又實實在在的感覺,他對術法力量的掌控結結實實的上了一個台階,從凝練跳到了操控。

  與騎士相同,術士內部也有屬於自己的力量分級,不過他們的分級與騎士又有所不同,術士看的並非單純戰鬥力,而是對於術法力量掌控能力。

  先前已經說過了,這個世界的術法力量與騎士力量是不分家的,一名強大的騎士不一定是術士,但是一名強大的術士必定是一名強大的騎士,比如肖恩的母親艾琳娜女士,便是一名大騎士,同時也是一名密語級術士,這兩者半點都不衝突,術法更多是輔助性力量。

  術士力量分解為覺醒——凝練——操縱——密語——掌控。

  覺醒:顧名思義,已經初步察覺到自身力量異於常人,但是這種能力並不受掌控,時好時壞,覺醒一般發生在七八歲,最晚不會超過十五歲。

  十五歲以後覺醒的,前所未聞,也有像肖恩這樣天生覺醒的,數量極為稀少,能夠活下來的更稀少,因為他們很難掌控這股不穩定的力量,一旦爆發,先將脆弱的身體折騰崩潰了。

  覺醒與否,與血脈有著直接關係,一般女孩幾率大於男孩幾率。

  很多古老的術士都採用近親結婚的方式,確實更加容易生出具有術士天賦的孩童,但是代價是大量的白痴,比例在一百比一,這種情況注定了女巫和女巫密會的盛行。

  凝練:通過自己的摸索或者係統學習,已經初步掌控自己的力量,施展出一些略具威力的術法,通常比較簡單,必須借助一些媒介,比如聚氣成水,點燃,電光,直接性殺傷力通常不大,但是配合近戰,通常會發揮出意想不到效果。

  不過它最大的用處還是幫助自我訓練,在騎士道路上比其他人更容易,若是因為術法力量而放棄對自身的鍛鍊,那才是最愚蠢的行為,這種人能探索到術法的奧秘,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操縱:能夠熟練的掌控自己的血脈力量,施展簡單術法已經無需借助媒介,但是一些大威力法術,諸如火球術、冰槍、風刃,依舊需要借助外物,無需騎士力量配合,也能對騎士與大騎士造成致命威脅。

  密語:能夠利用自己的血脈力量與大自然中的元素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聯繫,傾聽大自然的密語,從此開始,術士能力開始趨向分類化,很多術士對於一到兩種元素的感知更加敏感,他們修煉這類術法的時候,事半功倍。

  這個階段,有經驗的術士老師會選擇一門課程作為自己徒弟的主攻課程,一旦主攻課程修煉有成,必然會有非凡成就。

  掌控:又被稱之為宗師級階段,必然會有一門元素掌控達到極致,其他類魔法也是觸類旁通,施展起來如臂使指,元素都處於他們的掌控之下,在他們精力充沛的時候,就算是冠軍騎士也退避三舍。

  前三個階層,肖恩已經有了切實體會,至於密語與掌控則是艾琳娜女士那裡得來的知識,尤其是掌控級,更是道聽途說者的道聽途說,只能作為參考依據。

  肖恩將雜貨鋪去年大半年賬本從頭翻到尾的功夫,雷爾夫與契布曼的新產品交易已經達成,匆匆趕過來向他匯報,笑著問道:“看架勢非常順利?”

  這一問純粹捧場,雜貨鋪就這麼大,前後只有一院之隔,憑他超越常人三倍的聽力,他們的對話,基本一字不落。

  “能不順利?”

  雷爾夫眉飛色舞的模樣與面對契布曼那種智珠在握截然不同,他的這種裝出來的成熟和肖恩那種從內心發出來的成熟,終歸是兩碼事,在肖恩的面前,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依舊屬於孩子的那一面。

  “你沒看到對方的那種表情,發現咱們的鑲釘甲竟然有五層,防禦力比尋常鱗甲都要強悍,跟見了亡靈一樣,聽完價格,下巴都快嚇掉了,這些土包子,怎麼可能知道機械製造的威力,有了縫紉機,咱們一個人當十個人用,只要黑煤順利的運進來,咱們能開爐煉鐵炒鋼,大規模製造縫紉機,出來的唐氏鑲釘甲的數量,嚇也嚇死他們。”

  雷爾夫渾然忘記了,他們第一次看見唐氏鑲釘甲的模樣,與契布曼的並無二致,看到飛速轉動的縫紉機,也如同看到了從神話中走出來的洪荒怪獸。

  他們這些知道其中原理,並且參與其中一點點的拼湊起來的,尚且如此,更別提那些不明就裡的人,見過的無一例外,都要推到神靈身上去,而創造著一切的肖恩,自然是神靈轉世的聖人了。

  好在對於這新出現的事物,從一開始就處於高度保密狀態,知道的人不多,否則肖恩別想有安生日子過。

  “不要那麼樂觀,咱們這段時間能夠高速發展,純粹是吃的以前打基礎的老底,開爐煉鐵炒鋼雖然咱們也討論過其中的可能性,卻沒有付諸行動,其中各種技術難題,絕不是那麼簡單的,咱們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肖恩可沒雷爾夫那種信心爆棚,無論蜂蜜、唐氏鑲釘甲還是製作唐氏鑲釘甲所用的縫紉機,並非全是這一年的功勞。

  尤其是大量蜂蜜背後的養蜂產業,並非肖恩推動出來的,而是安迪斯山民數百年前就已經學會了。

  不過與成規模放養不同,安迪斯山民多數是野生散養,在每年野生鮮花眾多的地方,會有意識的分一些蜂巢過去,然後每年固定去採取蜂蜜,這是他們在大山中少有的固定甜食來源。

  肖恩只是在中間充當二道販子,用鹽巴和糧食換取他們手中的蜂蜜。

  肖恩並沒有滿足於這種倒賣模式,而是召集了數百名精通養蜂的山民,正在摸索更先機更有效率的養蜂技術,製作蜂箱,收集蜂源,已經初具規模。

  等到時機成熟,這些蜂箱將會送往大山的各個角落,所有的安迪斯山民都會是他們潛在養蜂人,用不了幾年,整座安迪斯大山中都會飛滿他們圈養的蜜蜂。

  一些嘗到甜頭的安迪斯山民,不用肖恩他們組織,自發的漫山遍野的分蜂巢,摩拳擦掌的為來年做準備的,光是這一項收入,就讓他們全家的冬天好過不少,到時候各種蜂蜜產量將會幾何倍增加,成為一項真正支柱產業。

  製作唐氏鑲釘甲所用的縫紉機,則是這十幾年來肖恩帶領那群孩子的智慧結晶之一,以前雖然只存在於模型和理論知識,但是很多難題已經被他們提前攻克,現在有了足夠人力物力後,將其變成實物而已。

  不過那些笨重的大傢伙,距離肖恩記憶中的精緻工業製品,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一台縫紉機需要兩人操作不說,效率連前世縫紉機的五分之一都沒有,就這效率依舊震的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土豹子目瞪口呆。

  這已經是目前條件,他們所能做到的極限了,畢竟所有配件都是一錘子一錘子敲出來的,成品向擁有濃濃朋克風範的傻笨粗靠攏,精細東西一律不在他們考慮範圍內,能用是他們目前最大追求。

  每當這時候,肖恩就忍不住狂吐槽,他前世也是網上浪過一段時間的人,各類穿越題材的小說也沒少看,人家那主角無論是回到古代還是去了異界,那都是自帶科技樹。

  什麼基礎工業都沒有的情況下,就能夠大煉鋼,直接跳過工業萌芽、蒸汽時代,朝著現代化,乃至超現代化前進,別說是核彈氫彈,就連宇宙飛船都能憑藉一個人帶去的二把刀知識給整出來。

  自己他娘的將一台家家常備的縫紉機整出來,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至於煉鐵鍊鋼,目前還在為資源奔波呢,鐵礦安迪斯山脈中就有的產,雖然儲存量不大,短時間內卻夠用了。

  煤礦卻沒有,好在曼育軍領儲量不少,加上那邊不產鐵礦,沒人意識到它的價值,只是當取暖柴火燒,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這一次肖恩的定位很低,並不是直接衝著煉鋼去的,而是單純的煉鐵,解決一下鐵荒,曼育軍領整體環境也是缺鐵,拿著木鋤、木撅、木叉耕種的農夫比比皆是,費倫公爵就算是再缺錢,也不會拿這種軍需物資作為交易籌碼。

  唐氏鑲釘甲的大規模製作,除了縫紉機的出現大幅度降低了勞動成本外,另一個關鍵材料則是那種獨特針線,也並非肖恩的獨創,而是安迪斯山民流傳多年的智慧結晶。

  他們手中的獵弓多數就用的這種材料,這是采一種山蛛蛛絲製作而成,這種山蛛體型巨大,在樹冠結網,以獵殺各類飛鳥為生,可想這種山蛛蛛絲韌性究竟有多強悍,這種山蛛又被稱之為獵鳥蛛。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6-30 21:0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02
第七十四章 出山

  安迪斯山脈中有一座非常出名的山谷,名為鳥墓,只有兩三公里寬,二三十公里長的山谷,每棵樹上掛著不下於三幅蛛網,從山梁望去,整座山谷不是綠油油的,而是白花花的。

  因為這裡是有名的鳥道,很多小型飛鳥沒辦法翻越大山,必須成群結隊的從這裡路過,自然而然成為那些狩獵者的天堂。

  肖恩並沒有打鳥墓的主意,而是和蜂蜜一樣,直接收購安迪斯山民手中的成品,等嘗到甜頭,自然會有聰明人將目光轉到鳥墓這邊。

  “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這段時間取得的成績,早就讓雷爾夫的信心達到滿值,幹勁十足,在沒有碰壁之前,是不會因為一兩句話而收斂的。

  擁有這種情緒的絕不是雷爾夫一人,整個雅各布古河道中都瀰漫著這種顯的亢奮的情緒。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種情緒所產生的動力都傾斜到了勞動生產上,而非戰爭上。

  短短一年,被封鎖的雅各布古河道上半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片大片的樹林被伐倒,然後一把野火,還原成耕地,別看安迪斯人過著半漁半獵的生活,但是對於土地的狂熱追求甚至在農耕出身的拜倫人之上,因為半漁半獵的生活方式並不能養活他們的肚子,耕種更容易讓他們存活下去。

  可偏偏這幾十年來,安迪斯山脈中最適合耕種的土地,卻是最危險的地方,只能斷斷續續的從上面刨幾口吃的,這讓他們對土地的狂熱追求,一直憋在心裡。

  現在有了機會,這種狂熱自然要釋放出來,他們開墾出來的土地,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能耕種的土地,卻依舊不管不顧,哪怕是面對強制措施,很多人依舊偷偷摸摸的,想要開墾出更多耕地。

  耕種也是一門學問。

  肖恩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結結實實的給那些腦袋發熱的安迪斯山民上了一課,耕種光是有數量遠遠不夠的,還需要精耕細種,講究天時和合理佈局才成——肖恩在種地方面算不上好手,可那些軍奴出身的永夜士兵經驗豐富,肖恩前世的一些理論經驗,還是有所幫助的。

  永夜軍團屯田開墾出來的農田面積,只佔了整個耕地面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糧食產量卻是其餘耕地糧食產量的總和還多,雖然這些糧食並非主糧,而是以各種豆類為主。

  那些安迪斯山民只是狂熱追求耕地數量,在耕種方面經驗幾乎為零,基本就是廣種薄收,將地開墾出來後,連耕都不知道耕一下,各種各樣的種子,撒上就算完活。

  更別提鋤草、灌溉之類了,連將地養熟的最基本道理都不知道,能有好收成才見鬼。

  與這些愚民刁民相處久了,肖恩算是有一定經驗了。

  有什麼好東西,好經驗,一定不要主動往他們面前送,否則他們以為你包藏禍心。

  不接受不說,還會跟你各種找茬,若是你拚命的藏著掖著,他們便會想方設法,甚至不惜付出一定代價,也想要從你手中將種地的秘密搞出來。

  結果就變成了肖恩和永夜軍成為了雅各布古河道最大的地主,現在有一半的耕地已經落入他們的手中,而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便則是派遣精通耕種士兵教安迪斯山民耕種。

  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和諧的聲音,比如說被遺棄在防禦圈外的那些安迪斯山民,被在這裡交鋒的雙方禍害的不輕。

  在雙方眼中,他們都不屬於自己人,根本不會顧及他們的死傷和利益,很多人不得不重新流躥回了大山中,也有的想要向永夜軍靠攏,被毫不猶豫的拒之門外,有的人可以收留,也有的人不可以,比如這種刁滑的害群之馬,雖然會有誤傷,卻也顧不得了。

  防禦圈內也有各自的矛盾,很多都是整寨整寨遷移過來的,都有屬於自己的統治階層,這些階層在自己的村寨中作威作福管了,對永夜軍天生敵視,怕被奪了權。

  很多村寨的人串聯起,形成了一個所謂的村寨聯盟,有好幾十名首領,人數多達三四萬人,更是有屬於自己的武裝,將近小萬山民獵手,盤踞了碎顱者麥基老巢上水寨上游近百公里地段,其中最活躍的那位首領不是別人,正是肖恩他們的老朋友食腐者克萊頓。

  忙著整編理順內部關係的永夜軍沒工夫搭理他們,事實上,無論是肖恩,碎顱者麥基,都沒有拿這個村寨聯盟當回事,只要他們想,不用永夜軍出馬,光憑碎顱軍團就能夠沖垮他們。

  但是沒有必要,他們的步子已經邁的太大,已經開始面臨重重糧食危機,若是將他們擊潰並過來,不僅不是助力,而是拖累,現在就當他們是養在自己後花園中的豬玀,什麼時候養肥了或者需要了,再拿來開刀。

  更何況,任何一個新興勢力,尤其是擁有諸多新政策的永夜軍,都會產生大量的牴觸者和不適應者,這些人自然而然的往村寨聯盟中跑,面對一個擺在明面上的敵人,總好過面對潛伏在自己內部的敵人。

  “非要出去嗎?”雷爾夫遲疑了一下,最終將話題轉向了最敏感的地方。

  “嗯。”肖恩點點頭,笑著道,“你什麼時候見我半途更改過主意?”

  “咱們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嗎?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擁有一片完全屬於我們的土地,創造出我們想要的生活。”

  “我們總要發展的,當咱們的發展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總需要一條新的出路。”

  “可是這是很遙遠的事情,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二十年,甚至有可能三十年,有必要想這麼遠嗎?”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走一步看一步,可不是我的做人風格,走一看三,才是我最喜歡做的事情。”

  “可想要瞭解外面的情況,有那些探子就夠了,何必親自出馬?”

  “自己能夠看得更真切一些,紙面上的東西,總感覺空洞。”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是你教給我們的,現在作為一軍之首,進入敵人的地盤,合適嗎?”

  “我現在已經有一定自保之力了,打不過,我還跑不過嗎?更何況,誰認識我,自始至終,頂在最前面的可是麥基、馬歇爾和你,除了那些自己人,認識我的人屈指可數,再說這次是秘密行動,將會有個替身留在這裡,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用一個巴掌也可以數出來,除非這些人中出了叛徒,不然我的行蹤不會暴露。”

  “可是……可是我們該怎麼辦?”

  “你們現在怎麼做,我走後,你們接著怎麼做就是了,你們不是已經做的很好了嗎?咱們的五年計畫都制定好了,按照計畫走,基本不會有太大錯,再說我又不是走遠了,真有什麼事情,快馬傳訊,也不過是一週時間,何況傳信山鷹已經訓練成功,只要我安定下來,會按時和你們進行通訊的。”

  “可是……可是……可是……”雷爾夫可是了半天,也沒能找到新的阻攔理由。

  “行了,行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肖恩有些不耐煩的揮揮手道,“我也有我的私心,趁著現在還能夠抽的出身,想要出去走走看看,等到咱們徹底發展成型,那時候,我就要被捆死在這裡了,難不成你希望我這輩子都終老大山中不成?”

  “好吧!”雷爾夫長長吐了一口氣,“記得安定下來之後,三天通一次傳信山鷹,這是夫人吩咐的。”

  “一個比一個婆婆媽媽,她動輒就消失好幾個月的時候,從來沒見她傳信回來。”肖恩不滿的咕噥了一句,自己只是想要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竟然阻攔重重,好似生死離別,自己一去不復返一樣。

  好在肖恩並不是那些不知道好歹的叛逆青年,他們的這種阻攔,完全出於對自己的關心,耐著性子跟他們一遍遍的解釋。

  至於安全方面,肖恩倒是真不怎麼擔心,這段時間他雖然在安迪斯山脈和巴士底攪起了諾大風雨,一場大火更是將曼育軍領的格局都改變了,但是大部分功勞和仇恨都在碎顱者麥基那邊,曼育軍領一方都知道麥基的身後有人,但是究竟是誰,千頭萬緒。

  既有說是不出世智者的,也有說是神秘女巫的,反正不一而足,也有扯到肖恩這個聲名鵲起後期之輩的,但卻被認為所有傳說中,最不靠譜的那一個,畢竟他的年齡太具有迷惑性。

  不是肖恩小瞧這個世界的間諜手段,而是真的落後的可以。

  沒有各種先進通訊手段不說,就連通緝犯的畫像,都是畫師根據被害者的描述畫出來的,即便是經過專門刑偵訓練的專業人士,畫出來的凶手畫像都錯誤百出,更別說通過那些隨心所欲的畫師之手出來的抽象畫像了。

  就在大雪封山的前夜,肖恩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生活了十五年的大山,跟在他身邊的只有一隻老狗巴頓。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6-30 21:0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02
第七十五章 醫療所

  索羅城的冬天很冷。

  尤其是冬末春初,一年最冷時分。

  來自戈壁的大風中裹挾著一層細沙,打在人身上猶如無數把小刀子亂刮。

  若是在屋外被吹上一晚上,哪怕穿著兩層皮衣也會變成篩子,更別說單衣薄襖,每天清晨,街頭發現幾個面帶詭異微笑死去的人,再正常不過。

  有可能是朗姆酒喝多了,醉倒在半路,活生生凍死的。

  也有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也有為了躲避戰亂的逃荒者。

  今年凍死的人格外多,每天天濛濛亮,便有收屍人拖著雙輪板車,將這些不知名屍體胡亂的丟到一起,拖到城外的亂屍坑。

  若是碰到心腸好一點的收屍人,或許還能得到幾捧塵土遮蓋,若是那些麻木冷硬的,直接露天丟在那裡,不用等到晚上,就淪為那些野狼野狗肚子中的食物。

  溫德爾出門倒黑火石渣的時候,正巧有一輛運屍車從自己的門前經過,看到上面好幾個還沒有完全長開的身影,忍不住低罵一聲:“造孽啊!”

  大量勛爵貴族同時戰沒而引起的大叛亂已經平息,但是其產生的後遺症,還遠遠沒結束。

  依舊有大量難民還滯留在領都索倫城這樣的大城市,不是他們不想重返自己的家園,而是大戰事雖然沒有了,小戰事卻從來沒有間斷過。

  一些沒有被徹底剿滅的勛爵貴族流亡後成了賊寇,四處尋釁滋事。

  費倫公爵的直屬地盤猛然增加近一倍,兵力捉襟見肘,處境十分尷尬。

  若是動用太多兵力容易被對方鑽空子,將剛剛打下還不穩定的城池丟了。

  若是兵力太少,出去就是給人家送菜,無奈之下只能守護在城堡和城市中,任由他們禍害那些偏僻地方的領民。

  道路上也不平靜,各種山賊強盜多如牛毛,大部分都是貴族私兵潰逃後形成的,沒地方討生活的他們,只能以打劫為生。

  往年裡,若是遇到這樣事情,溫德爾說不得要伸出援助之手,雖然能力有限,但是能少死一個就少死一個,也算對得起真理之主對自己的恩賜。

  可是今年的戰爭影響實在太大的,他的小買賣也沒辦法維持下去,一家人的吃喝都成問題,又怎麼有能力去幫助他人。

  值得慶幸的是,入冬前,他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在城外幫助一個大商人挖黑火石,辛勤一天,不僅有三磅粗糧,還是五六個銅子工錢。

  在這種艱難年頭,這樣的工錢堪稱良心價了,哪怕挖黑火石是一件辛苦活,每天也是超時工作,動輒十二三個小時,溫德爾也安之若飴。

  這還是託人托關係進來的,外面有無數人想得到這份工作還沒門路呢。

  至於那位大商人挖的黑火石究竟是不是運到安迪斯山脈中與安迪斯人做交易,就不是溫德爾應該關心的了,他只關心每天的工資能不能按時發,一旦有拖延,他們全家人都要跟著一起挨餓。

  很不幸,昨天便發生了這種事情,運糧車在路上發生了意外,聽說被那些該死的盜賊團盯上了,好在隨隊的護衛還算給力,沒讓盜賊團得手,只損失了小部分糧食,可車隊的行程卻延誤了,趕回礦場時,已經午夜,糧食是沒法按時發了。

  好在礦頭也有良心,知道大家指望一天工錢活命,按照市場糧食溢價一成,用銅子給付工錢,若是太平時節這麼做,大部分人會歡天喜地。

  可是剛剛經歷了一年動盪,土地大量荒蕪,曼育軍領本身就不是產糧大領,哪怕是豐年,糧食也有不小缺口,很大一部分需要從小亞細亞平原千里迢迢的運來。

  這種非正常年節,糧食的價格更是節節攀升,用一天一漲形容,毫不誇張,今天給的是溢價一成,等明天說不定連今天九成糧食都買不到。

  關鍵是有價無市,那些坐擁糧食最多的勛爵貴族的心都是黑的,為了搜刮更多財富,每天放出來的糧食十分有限。

  對此他們十分有經驗,既不會讓領民餓死,那樣會激發大量的民怨,對他們的統治不利,也不會讓所有人吃飽,這樣才會有人買高價黑心糧。

  溫德爾昨天頂著寒風回來時,天已大黑,別說是平價糧,就算是高價糧,也買不到。

  好在家裡有一個賢惠持家的婆娘,日子好過的時候,總會從嘴角邊摳出一點糧食存著,昨晚全家人還有一頓飽粥,雖然清可見底,裡面糧食粒屈指可數,只能臨時騙騙肚子,但總好過喝一肚子水,亂晃當要強。

  可肚子也不是那麼好騙,尤其是高負荷工作一天後,還沒等到雞叫,嘰裡咕嚕亂響的肚子就將他弄醒了,輾轉反側半宿挨到天明,方才出門,然後就碰到眼前這晦氣事,這讓他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重。

  濃郁的飯香讓他有點邁不動腳,不用問也知道,味道是從剛剛搬來不到三週的古怪鄰居家裡傳來的。

  之所以會給對方冠上古怪一詞,是因為對方的行事作風,完全超脫溫德爾的理解範圍。

  算起來,對方和他是同行,也是做生意的,不過對方的生意卻是前所未聞的,比如對方商舖的名字——醫療所。

  三個字,他都認識,知道每一個字的意思,但是連在一起,就有點不知所云。

  觀察了將近一週才知道,感情是給人治病的場所,可那不是教堂牧師和修道院的修士們的事情嗎?

  更莫名其妙的是,對方竟然在醫療所旁開了一個食館,之所以稱呼它為食館而不是酒館,是因為對方以出售各類食物為主,酒水為輔,與酒館完全顛倒。

  不過這也變相的搶了酒館的生意,最近總是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周圍晃悠,尋釁滋事,就是對方招惹來的。

  不過真正敢鬧上門的人,卻屈指可數,畢竟在這種糧食作為緊俏貨物的時候,依舊能做相關生意的,若是沒有深厚背景,說出去誰都不信,糧食來源就是一個大問題。

  值得稱道的是,這個食館做出來的東西,確實不錯,每當他們開始動火的時候,整條街都飄著一股濃濃飯菜香味,讓人食指大動,每一位從裡面出來的客人都讚不絕口,價格也相對公道,只是隨著糧食的行情走。

  溫德爾在食館門口躊躇了一下,一咬牙,還是推門進去了,他還要趕著上工,等不到家人將糧食買回來了,可是他現在從事的是高強度體力工作,雖然因為會一點讀寫,礦頭會給予他一點點優待,卻也相對有限。

  若是餓著肚子上工,堅持不到黑,那就糟糕了,沒有糧食和工資,等於明天還得餓肚子,然後空手而回,這種惡性循環,他還是懂的,今天就當過豐收節,多花幾個銅子也認了。

  食館面積比溫德爾想像的還要大,周邊的兩三座房子都打通了,五條原木桌,兩側全是厚實的原木長凳,擠下百十號人不成問題。

  可能是地利,他算是比較早的客人,諾大的食所中,只有三五個人,不過看模樣並不像客人,而是食館中的侍者,正吭哧吭哧吃的正香,見有客人上門,紛紛站了起來。

  看清楚離自己最近的那個人的模樣,溫德爾扭頭想走,因為是一個熟人,很熟的人,一名曾經在他的小店舖中工作過兩年的年輕侍者艾勒。

  這種場合的碰面讓他感覺很尷尬,因為店舖經營不善,關閉前,將對方解僱了,總感覺虧欠對方什麼。

  “老闆?溫德爾先生?你來了,裡面請,裡面請。”

  年輕侍者艾勒也認出了溫德爾,快步迎了上來,笑容滿面。

  “還真是巧,聽說你就住在附近,一直想抽空去拜訪你,又怕太唐突,沒想到竟然遇上了,第一次來吧?第一次來都感覺不習慣,等多來幾次就好了,我們這裡有各種麵食,物美價廉,大碗麵、粗糧饅頭、稀飯外加鹹菜,我強烈推薦大碗麵,只需要兩個銅子,就足夠你吃飽,一天都有用不完的力氣。”

  年輕侍者一如溫德爾記憶中的那麼熱情,對方天生就是干這一塊的料,若非自己的店舖實在支撐不下去了,當初也舍不得解僱他,人都認出來,若是再走,那就更尷尬了。

  溫德爾就近坐了下去,帶著略微僵硬的笑道,“非常感謝,就來一碗你說的大碗麵,我還急著趕工,最好能夠快些。”

  “好咧,您稍後,馬上就到。”

  年輕侍者艾勒手腳十分麻溜,在溫德爾坐下之前,已經用肩上的麻布將本就一塵不染的原木桌和原木凳擦拭了一遍,同時沖這裡面打聲招呼。

  “大碗麵一碗,多放面少放湯,油水要足,這可是我以前的老闆,自家人,萬萬不能虧了。”

  年輕侍者艾勒飛快的跑到他們原先吃飯的角落,端了一個小盤子過來,壓低聲音道:“先生,這是剛剛做出來的鹹菜湯,這家老闆免費管的,還沒動,你不嫌棄的話,就先喝點墊吧墊吧,我知道挨餓的滋味,一天中這個時候最難捱。”

  “這個使不得,使不得,我吃了,你吃什麼?”溫德爾連連推辭道。

  “先生這不是見外了,我們這裡是干什麼的?食館啊,我這一天到晚都往後廚跑,關係都熟著呢,總能摳出我一口吃的,你看,我剛來一週,整個人都胖了一圈。”

  年輕侍者艾勒比劃了一下自己幹瘦胳膊。

  “我現在的老闆和溫德爾先生一樣和氣,不在乎我們自己人這口吃的,嘗嘗,鹹湯的味道不錯,我到後面看著,不能讓那些奸猾的傢伙偷工減料,偷吃幾口。”

  “謝謝。”溫德爾感覺自己的身上暖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食館中燒著黑火石壁爐的原因。

  ……

  拜倫帝國貨幣處於銀本位,雖然也有金幣流通,但是價值較大,多數存在貴族之間的大宗貿易,普通領民終其一生,也不一定有與金幣打交道的機會,他們更常用的是銀幣和銅幣,因為銅幣的模樣酷似一塊扁平石頭,又被稱之為銅子。

  銅幣與銀幣兌換率在一百比一之間浮動,銀幣與金幣比則是十二三比一,浮動情況與銀幣與金幣的鑄造水準和含量有著直接關係,雖然市面上流通的銀幣和金幣統稱為拜倫銀幣和拜倫金幣,但不同軍領印製的還存在明顯差別。

  得到全大陸公認的、並最受歡迎的,並不是拜倫聯盟的實際統治者蘭斯洛特王室印製的王室金幣,而是來自雙子島北島的哈里森家族的雙子金幣,有女巫密會作為後台的他們,擁有全大陸最好的提純和印製技術,雙子金幣別稱女巫金幣。

  不光銀幣和金幣有優劣之分,就連銅幣也是如此,不同軍領出產的銅幣相互之間存在兌換差異,比如曼育軍領出產的曼育銅幣技術較差,雜質較多,容易碎裂,在其他領地中並不受歡迎,價值相對較低。

  一千枚曼育銅幣在其他領地當九百乃至八百當地銅幣使用是很正常的,不過這種煩惱只有那些商人才有,普通人在自己領地中早就習慣了銅幣的購買能力,很難體會到其中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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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不一樣的食館

  當一個人餓極了的時候,就無所謂矜持不矜持,臉面不臉面了,年輕侍者艾勒剛轉身消失,那碗鹹湯已經淅瀝咕嚕的就進肚了。

  直到吃完,也沒嘗出這鹹湯是用什麼做成的,只感覺味道不錯,在裡面竟然品嚐到了肉丁滋味,這讓溫德爾暗中有點後悔,早知道應該慢點喝。

  他都快兩個月沒嘗到肉的味道了,這家的老闆還真是個敗家子,管侍者飯也就罷了,竟然連侍者吃的飯菜中也有肉,這可是那些勛爵貴族家侍者都沒有的待遇。

  一碗鹹湯下肚,不僅沒有解餓,反而讓嘰裡咕嚕叫的肚子,叫得更厲害,好像整個胃都攪和成一團。

  不過艾勒並沒有騙他,飯菜上來的速度確實很快,他剛剛放下鹹菜湯沒多久,年輕侍者艾勒已經帶著一陣風似的回來了,手中還端著一個木盤,中氣十足的叫道,“大碗麵一碗,您慢用。”

  溫德爾這時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大碗麵究竟是什麼。

  大碗。

  碗確實很大,笨重的木頭碗,比成人的腦袋還要大三圈,肚大沿高,就算是盛水,那也能盛三四磅,確實當得起大碗之稱。

  裡面裝的白中泛著黃的細條狀,應該就是所謂的面。

  一半水一半面,上面還漂浮著一層濃濃油花,三五根黑乎乎的菜乾,兩片薄薄的肉片,濃郁香味,直往溫德爾的鼻子中鑽。

  這時候,溫德爾感覺身後一冷,呼呼啦啦的一堆人推門而入,人未到聲先到,“侍者,來八碗大碗麵,要快,等著去上工呢,多放面少放湯,油水要足,我這可是給你們帶新顧客來了,要是糊弄我,落了我的面子,別怪我不付飯錢。”

  “先生真會說笑,咱們新老顧客一樣對待,八碗大碗麵,多放面少放湯,油水要足,新老顧客一起來。”

  年輕侍者艾勒一遍亮堂的應和著,一邊變魔術似的將一碟菜推到溫德爾面前,低聲道,“先生,你先吃著,那邊我去招呼一下,這是我們夥計自己做的鹽豆,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就著下飯不錯。”

  “你去忙活吧,不用管我。”溫德爾感覺心裡麻酥酥的,這次他沒辦法欺騙自己了,真正讓他感到暖和的並非壁爐,而是這一份份看起來不起眼的小人情。

  小碟中盛的鹽豆也不多,也就三四十粒的樣子,只怕是對方能做的極限了,並且擔著極大風險,沒有一個老闆喜歡吃裡扒外的侍者,溫德爾一轉手,便將鹽豆倒進了自己的大碗麵中。

  “這是用小麥麵和大麥麵摻和在一起做成的。”溫德爾以前經營的店舖就與糧食有關,一入口,就品嚐出了細長東西的用料。

  口感算不上絕佳,略微有些粗硬,應該是大麥麵造成的,不過想想兩個銅子的價格,又再正常不過,若是全部由小麥麵做成,哪怕是糧食價格正常時節,也得活生生賠死。

  湯的味道卻是絕佳,尤其是裡面的菜乾和薄肉片,溫德爾遲遲捨不得入口。

  在此期間,年輕侍者艾勒又路過自己身邊一趟,一塊足有拳頭大的大骨頭無聲無息的落入了自己的大碗中,雖然上面只有一絲少得可憐的肉絲,卻讓溫德爾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滾落。

  將那塊骨頭啃的乾乾淨淨後,溫德爾將其小心翼翼的收入了自己口袋中,不願意再給年輕侍者添任何麻煩。

  這家食館的生意確實不錯,等到溫德爾吃完的時候,陸陸續續又來了三四撥客人,大部分都是熟客,要得也多數是大碗麵,偶爾胃口好的,會加一個銅子兩個的碩大粗糧饅頭。

  直到溫德爾起身離開付錢的時候,忙得腳不沾地的艾勒才再次抽身過來,笑著道:“先生,吃的怎麼樣?”

  “這是我吃的最好的早餐。”溫德爾鄭重其事的道,這並非虛言,這確實是他有生之年吃的最好的早餐,無論人情還是飯食。

  “讓所有食客吃好,是我們最大的宗旨,若是覺得好,先生有空就再來,銅子是不可能為您省一個,卻絕對能讓您吃飽吃好。”

  年輕侍者臉上帶著永不消失的笑容,為他不算俊朗的面孔增色不少。

  “會的!”溫德爾點了點頭,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不恨我?”

  “恨你?為什麼要恨你?”

  年輕侍者艾勒一愣,立馬反應過來,笑容更加燦爛。

  “我從七歲開始做侍者,現在已經十一年了,跟隨的老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除了現在的老闆,你是我見過最和善最仁慈的老闆,一個對待外人都不吝嗇自己愛心的人,對待自己人又怎麼會不好呢?若非你的店面實在維持不下去,相信您也不會走到解僱我的地步,我確實是恨,不過恨的並不是先生,而是這個世道。”

  艾勒猶豫了一下接著道。

  “先生若是不嫌丟人的話,可以讓孩子到這邊應聘侍者,先生也看到了,這邊的生意總體還算不錯,人手有點不夠用,工資算不上多高,一天也就七八個銅子的樣子,但是一天管早晚兩頓飯,若是晚上有點剩菜剩飯,老闆也不介意我們拿回家去,若是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忙向老闆提一下。”

  “謝謝。”這個詞是溫德爾今天掛在嘴邊最多的,除了這個詞,他實在不知道再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我會考慮的。”

  自從出了食館後,溫德爾便有點渾渾噩噩的,究竟怎麼去上工的都不記得了,腦中一直回想的便是艾勒的提議,作為只有一街之隔的鄰居,食館招聘服務生的事情,溫德爾怎麼可能不知道。

  三週之前他就動過同樣的心思,只是心裡有一個門檻他一直邁不過去,醫療所和食館的主人是一名安迪斯人。

  雖然領都中通過各種各樣手段獲得自由的安迪斯人越來越多,但是作為奴隸存在的安迪斯人更多,長久以往形成的觀念,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改變的。

  更何況,曼育軍領剛剛與安迪斯人發生過一次正面衝突,很多人將軍領這次大動盪根源歸結到安迪斯人頭上,對待安迪斯人的態度變的更加極端惡劣,結果激發出更多矛盾和犯罪。

  給一名安迪斯人打工,這個名頭傳出去,絕對會讓人笑掉大牙。

  整個社會風氣如此,溫德爾身在其中,自然無法擺脫。

  當生存都成為問題的時候,被人笑話又算得了什麼?

  自己挖出來的黑火石,最後都賣給了安迪斯人,不是一樣變相給安迪斯人工作嗎?

  今晚上就讓老大老二去試試,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只要將這兩個小子的吃飯問題解決了,就算沒有工錢,他們的日子也將會好過不少。

  念頭通達後,溫德爾整個人輕鬆了許多,同時也感覺早上花的那兩個銅子值了,往日這個點,早就餓的嘰裡咕嚕直響的肚子,今天安分許多,勒勒褲腰帶,堅持到晚飯,絕對沒問題。

  ……

  溫德爾離開後,食館進入了每天第一個繁忙階段。

  來的多數是像溫德爾這樣的工薪階層,熟面孔居多,就算偶爾有生面孔,也是熟人帶過來的,多數是衝著大碗麵和粗糧饅頭來的。

  顯然嘗到甜頭,味道還湊合不說,連湯帶水下肚,就算大胃口,一大碗麵外加兩個粗糧饅頭,也能將自己的肚子撐起來了,三個銅子頂一天高強度勞動,還是一筆比較划算買賣。

  “艾勒,老闆叫你。”另一名年輕侍者大聲招呼道。

  “知道了,多謝,馬上來。”艾勒手腳麻利得將手中食物送給客人,“索隆多,幫我招呼一下,這邊還有四碗大碗麵和四個粗糧饅頭,一碟鹽豆,老顧客,量要足。”

  “好咧,馬上來。”名為索隆多得年輕侍者應了一聲。

  艾勒在上樓前擦了擦手腳,認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裝,確保自身的整潔,自己新老闆對衛生有十分苛刻的要求。

  用他的原話“餐飲業除了童叟無欺,量大活實外,必要的衛生同樣重要,這會減少疫病傳染,想要在這裡做下去,除了手腳勤快,個人衛生必須保持,面對一名髒兮兮侍者,食客怎麼有食慾?”

  從小就出來做侍者的艾勒知道,只要是自己老闆說的每一句話都應奉為至理名言,遵守老闆制定的每一條規則是做的長久的必要條件。

  世道艱難,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不易,找一份適合自己的工作更不容易,艾勒對這個十分合適自己的工作十分珍惜,力爭做到最好。

  艾勒心中惴惴不安,揣測著老闆叫自己的原因,他來這裡快兩週了,見過老闆的次數,卻用一個巴掌都能夠數的過來,都沒見老闆的狗的次數多。

  艾勒對老闆的印象只停留在對方是一名年輕人,一名年輕安迪斯人的層面,具體面孔都說不上來,畢竟每次見面都匆匆而過,包括僱傭自己那次,自己厚著臉皮上門自薦,對方連頭都未抬,只丟下一句“留下試試看吧!”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對方的眼睛,宛如天空星辰,在其面前一切無所遁形。

  與大部分人不同,艾勒對安迪斯人並沒有太大偏見,這可能與自身流淌著四分之一的安迪斯人血脈,並且自幼生活在貧民窟中,周邊有很多安迪斯人有關。

  除了外貌上的些許差異,別的地方與曼育人並沒有任何差別,他們也會哭、也會笑、也會悲傷、也會憤怒、也會發愁。

  不否認,安迪斯人中有一些為非作歹的惡徒,但總體來說還是和善的人居多,曼育人也不這樣嗎?

  真正算起來,曼育人中的兇徒不在少數。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9-6-30 21:0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07
第七十七章 提拔

  邦邦!

  雖然辦公室的大門開著,艾勒依舊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門,這是第一任老闆用皮鞭教給他的禮節,從未忘記。

  飛快掃了一眼,艾勒心咯噔一跳,因為年輕老闆並沒有像平時那樣坐在辦公桌前,而是立在窗戶前。

  從那裡往下望,整個一層食館的情況一覽無遺,自己剛剛做的那些小動作,都被老闆看見了不成?

  這件事情可小可大。

  說小了,自己不過是多給了溫德爾一小碟鹽豆和一塊熬湯用的大骨頭,肉還是剔乾淨的,晚上若是有剩餘,他們帶回家去給家人嘗嘗鮮,老闆也是默許的。

  說大了,這是一種吃裡扒外,拿著老闆的東西搭人情。

  艾勒大腦飛速轉動,若是真是因為這件事情被叫上來,自己應該怎麼辦,但是轉了十幾圈,卻根本沒有補救的辦法,如何評判這件事情,全憑老闆的想法。

  可偏偏自己對這位新老闆瞭解實在太少,根本沒辦法揣摩他的心思,不過根據以往經驗,大部分老闆都十分討厭自己剛剛的行徑,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過多解釋的結果,只會讓對方惱羞成怒。

  “進來吧!”肖恩掃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年輕侍者,知道自己貿然將對方叫上來,尤其是剛剛做了一點自認為是錯誤的事情之後,有點嚇著對方了,不過他也沒有澄清這個誤會的慾望,重新坐回了辦公桌前道:“艾勒•海曼。”

  “是。”聽老闆叫自己的全名,艾勒心中更沒底了。

  不會嚴重到要開除自己吧?若真這樣,他們一家三口就沒指望能熬過今冬了,當初上門自薦的時候,他們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老母親都在籌劃賣掉自己的幼妹,為全家人謀條活路,被自己強行攔下來。

  直到找到這份工作,有了維持下去的希望,老母親才打消了這個念頭。

  “從你這兩週的表現來看,以前有類似的侍者經驗?”

  “在酒館中幹過兩年侍者,在面包店幹過半年學徒工,在粗糧店幹過兩年,剛剛那位中年人,就是我的上一任老闆,為人十分和善,待人不錯,是一名虔誠的聖以太教徒,以前日子寬裕的時候,沒少幫助那些貧困人,只是這次運氣不濟,趕上動亂,一大批糧食被亂匪搶走了,大半輩子的積蓄全賠上面了。”

  艾勒拐彎抹角的將自己與溫德爾的關係說清楚了,算是一種曲線救國的辯解。

  在期間,肖恩抬頭看了他一眼,洞徹人心的目光好似看穿了他的小把戲,解釋到最後,明顯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小。

  肖恩曼斯條理的道,“鑑於你前兩週的表現,從現在開始,你正式轉正了,成為食堂的正式員工,並且兼職食館的大堂經理,負責所有與大堂相關事務,工資比原先提高三成,除此之外,你還將會得到每天利潤百分之一的抽水,也就是說,食館的生意越紅火,你能賺的工資越多。”

  “啊?”艾勒的表情明顯有點懵逼。

  不是要處罰自己嗎?

  怎麼突然升職了?

  並且變成什麼大堂經理了?

  還有每天利潤百分之一的抽水,這可是前所未聞的。

  心中飛快的算著這筆賬,每天的賬目都是他協助登記整理的,食館的情況再清楚不過,別看做的是兩個銅子一碗麵的買賣,卻架不住成交量大,一早上招呼幾十號人都是正常的,有時候甚至過百。

  隨著名聲出去,數量還在激增,除了量大實惠、服務優良外,店舖位置同樣功不可沒,就在進出城的主幹道上,很多趕著出城上工的人,順便在這裡吃頓早飯十分便利。

  最重要的是,沒有競爭對手啊,別說整條街,就算整個領都,自家食館也是第一家,別無分號。

  這還只是早上,中午晚上,可就不是簡簡單單的兩個銅子了,一些沒有家室拖累,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晚上腰包鼓起來後,大酒大肉的便放開點了,林林總總收入,與薄利多銷的早餐也差不多。

  一天下來,純利潤沒有低於一千個銅子的時候,百分之一的抽水,比他一天的工資還高了,對艾勒來說,這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整個心都開始砰砰直跳。

  “怎麼?不樂意?”肖恩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樂意,當然樂意。”艾勒瘋狂的連連點頭,傻子才不樂意呢。

  “樂意就好,下去工作吧,順便幫我給那幾個侍者帶句話,我的人生信條是,努力就有回報,若是再給我偷奸耍滑,我可就不客氣了,再給他們兩週的考察時間,若是表現好,將會轉職為正式員工,每人都會獲得千分之一的抽水,若是沒辦法轉正,就收拾東西滾蛋,我這裡不養好吃懶做的寄生蟲。”

  “好的,我會督促他們的,若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就下去了,老闆有什麼事情,隨時招呼我。”

  艾勒已經自主的代入了大堂經理角色,雖然他到現在還沒有徹底搞明白大堂經理究竟是一種怎樣稱謂,但是從工資待遇上來說,他已經高其他人一截,最重要的是他得到了老闆的親自誇讚和賞識。

  這代表他在老闆面前有更多話語權,自然而然的就比他們高半籌,在這上面,他有著豐富經驗,混得最好的時候,他也是管理過五六號人的小店領班。

  “去吧。”肖恩重新坐回了桌案前,抽了一本厚厚典籍,暗示這次談話已經結束。

  年輕侍者心領神會,就在馬上要退出去的時候,艾勒猶豫了一下,主動開口道:“先生,我要承認早上犯的一個錯誤……”

  “我知道。”肖恩頭也沒抬的道,“你做的很好?”

  “啊?”艾勒再次懵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老闆與自己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一個知道感恩的人,總比養不熟的狗要強。”肖恩這次想起來,跟隨在自己身邊的並不是永夜士兵。

  年輕侍者艾勒的聰明伶俐和學習能力是少見的,可是兩人接觸的時間終歸太短,行為模式和想法存在著巨大差異,肖恩已經儘可能的注意自己的言行,可是很多東西已經融入骨子中,不是想改變就能改變的。

  肖恩耐心解釋道:“想要將一個食館經營紅火,除了貨真價實,優質的服務外,感情牌是吸引回頭客的不錯方式,相信你的前任老闆很有可能會因為你的一碗鹹湯、一碟鹽豆和一塊沒肉的骨頭,成為咱們的回頭客,這種方式完全可以用在其他的顧客身上,將他們變成自己的常客,你回去的時候,可以好生的琢磨琢磨,不要忘了,你現在是能夠從純利潤中抽成的。”

  一開始年輕侍者,不,應該是年輕大堂經理還有點暈暈乎乎,聽到最後,雙眼越來越亮,肖恩為他推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興奮的道:“老闆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將鹹湯和鹽豆當作附屬贈品?”

  “差不多這個道理,不過要區別對待,比如已經點了大碗麵的人,就不要送鹹湯了,總給人留著肚吃主食不是,一碟鹽豆或者一塊熬湯的骨頭,都能夠代表咱們的誠意,若是只點了兩個粗糧饅頭的,送上一碗鹹湯和一小碟鹹菜,有助於客人消化,究竟怎麼做,你自己可以掂量著來,在保證成本的前提下,都可以做。”

  “我想我知道應該怎麼做了,咱們只需要搭配一些物美價廉的贈送品,就像面包店中,通常會將快要過期的面包,半賣半送的給那些老客戶一樣。”年輕大堂經理艾勒雙目放光,豐富打工經歷,讓他比同齡年輕人要更有見識,聰明頭腦讓他喜歡思考一些東西。

  比如當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小店,將會如何打理,如何吸引更多顧客上門,賺取更多銅子,原本只存在遙遠夢中,現在突然有一個機會就這樣砸在了他面前。

  雖然店面不屬於自己的,但是全新的薪水方式,讓他看到了希望,最重要的是他有了一個可以施展自己才華的平台,這是讓這位充滿抱負的年輕人感到最激動的地方。

  “我剛剛已經說了,你自己看著辦!你只需要將方法和結果整理好,交給我就成了,唔,識字不?”

  “略微識一點,不過僅限於簡單記賬。”年輕大堂經理艾勒一開始還一臉自豪,畢竟這年頭,懂的記賬就是一件非常有學問的事情了。

  要不是軍領這次動盪太厲害,對領都的所有商家衝擊的厲害,就憑這一手,根本不愁找到工作,不過看新老闆皺成一團的眉頭,底氣明顯又開始不足。

  畢竟自己現在不是年輕侍者了,而是一名大堂經理,雖然到現在他還沒搞清楚大堂經理究竟是怎樣一個職位,但是聽著很唬人,拿的薪水也與以前不一樣了,要求自然不一樣,急忙補充道,“我會抽時間學的,一定盡快達到老闆要求。”

  “我的要求不高,最起碼讀寫要會,記賬也要清楚,流水賬,每天買進和賣出的賬目。”肖恩知道能撞見一個會記賬的都算運氣上佳,真正有學問的人,也不會跑到自己這裡當侍者,“這五枚銀幣你先收著,要學就找正兒八經的老師,正兒八經的學。”

  “先生,這不合適!”

  “你先拿著就是,不是白給你的,算是預支給你的,以後從你的工資裡面扣。”

  艾勒這才將五枚銀幣接了過來,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壓的有點喘不開氣,這並不是他經手最大一筆錢,卻是這輩子他贏得的最大一份信任,熱血沖腦的拍拍胸脯道:“先生放心,艾勒絕對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我不相信喊出來的口號,只相信實際行動,若是你拿著跑了,我也不會追究,就算我看走了眼,到時候是你的損失,而不是我的,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去忙吧,給你兩週,兩週之後,我要看到關於食館的未來發展計畫。”

  “絕不辜負先生的信任。”

  “去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08
第七十八章 放血療法

  甩手掌櫃,肖恩當的無比順手,並非因為用人不疑的高尚理由,純粹不願意在這種小事情上投入太多精力。

  開什麼玩笑,他又不是真的靠這個賺錢。

  在這個財富兩極分化極其嚴重的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財富掌握在百分之一的人手中,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只掌握著百分之一的財富,就算是想憑這個賺錢,也不會將主意打到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身上,而是將目標瞄準那百分之一。

  食館只是在滿足自己吃飯需要的同時,順手做點慈善,為自己積累一點名聲,更好的融入這座城市。

  肖恩真正想開的還是醫療所,他的術法修煉和醫學都到了一個瓶頸,用艾琳娜女士的話說,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了,理論知識已經沒有問題了,剩下的只能靠自己積累經驗和探索領悟。

  再沒有比一家屬於自己的醫療所更合適的事情了,術法研究和積累醫術經驗兩不誤。

  但是殘酷的現實給了肖恩當頭一棒,索羅城的醫療風氣比安迪斯山民還要保守落後。

  安迪斯山民至少不會諱疾忌醫,甭管是祖傳的草藥方子,信奉的山靈山神,還是村寨中中的巫醫們的古怪藥方,只要能治病,多數來者不拒。

  肖恩毛都沒長齊,就能混的風生水起便是最好證明。

  索羅城又是另一番景象,有數量不少的人是聖以太教廷信徒,他們認為疾病是神靈對信徒的懲罰和考驗,是因為不夠虔誠造成的,

  他們得病後,往往不是第一時間就醫,而是到教堂或者修道院懺悔,或者到神像面前虔誠祈禱,硬扛過來的,那是神靈恩賜,原諒了他曾經的過錯,若是沒扛過來,只能說明這人罪孽深重,受到了真神懲罰。

  非信徒生病,也多數會到教堂或者修道院去,除了懺悔祈禱外,找傳教士或者修士治療,他們通常兼職醫師,並且免費為人治療。

  若是能治好,那就是神的恩賜,若是治不好,則是修士們修行不到家,對神靈不夠虔誠,無法傳播福音,事主根本不追究。

  那些治療失敗的教士也會在神靈面前祈禱和懺悔,這並非作秀,而是他們對這一套理論深信不疑。

  經過他們治療的人,讚譽多過譴責,很多非信徒由此成了虔誠信徒,並對治好自己的教堂和修道院進行各種各樣的捐贈,數額遠遠高過治病花費。

  肖恩曾經帶著虔誠學習的心,到索羅城最大的教堂和修道院中去交流學習,結果連大門都沒進去——他們不對安迪斯人開放。

  這讓肖恩對名滿天下的聖以太教廷大失所望,一個連種族歧視都沒有打破的教會,還大肆宣傳什麼眾生平等,這不純粹自欺欺人嗎?

  難怪只能窩在拜倫聯盟核心區域攪風攪雨,就連曼育軍領這種邊領都不受待見。

  自身的視角高度決定了自身的發展高度,若是他們的高層意識不到這一點,想要發展成全大陸的唯一教會,還有一段漫長路要走。

  這並難不倒肖恩,只是由明的改成了暗的,一番觀察下來,大失所望,就連那位在索羅城最負盛名的修士醫生詹森,最常用的非祈禱手段,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放血療法。

  兩個不同世界,在某些發展上竟然有著驚人相似。

  阿沙恩大陸雖然沒有古希臘,但是有古安迪斯帝國。

  沒有醫聖希波克拉底和伽林大夫,卻有名譽全大陸的術士醫生歐拉各斯恩。

  這位毀譽參半的殺人大夫成名在古安迪斯帝國末期,與瘋王並稱當時術士界最瘋狂的術士,前者是在血脈研究上,後者則在疾病研究上,可是死在歐拉各斯恩手中的人,遠遠比他救活的人要多的多。

  歐拉各斯恩臨死時,公佈了自己最大的醫學研究,就是後來對阿沙恩大陸術法和醫學影響都十分深遠的風水火土四大元素學說。

  他認為世間萬物都是由這四大元素構成,包括人類的身體,在人身體流動的血液,不僅是力量的源泉,同樣也是災禍之源,疫病正是通過它流經全身,提出了關於放血療法的一些理論,不過沒來得及試驗,便被叛軍送上了火刑架。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因為對其恐懼,歐拉各斯恩的研究成果都被丟在了故紙堆中,直到最近幾十年,才重新被人翻出來。

  相比起用人體排泄物當成止血良方的愚昧手段,歐拉各斯恩的學說哪怕是錯誤的,也是建立在大量的臨床試驗上,相比起來,不知道先進了多少倍,重新興起,並且推崇備至,自然再正常不過。

  修士醫生詹森便是其中的佼佼者,祈禱、放血和蜂蜜水是他治病救人的無上利器。

  頭疼,放放血!

  背疼,放放血!

  腿疼,放放血!

  肚子疼,放放血!

  發燒了,放放血!

  到了他那裡,就一個流程,先放血,然後喝一杯蜂蜜水,再由他代為祈禱,至於能不能好,那就是神靈的事情了。

  他後院的玫瑰之所以會比常人家嬌豔紅豔,就是因為大量病人的鮮血澆灌的,所以又被稱之為鮮血玫瑰。

  不要以為這是一種諷刺,恰恰相反,這是一種讚譽,很多年輕勛爵貴族以搞到一束鮮血玫瑰送給自己的情人為一種時尚,為此詹森修士不得不專門僱傭了一位退役大騎士看守自己的後花園。

  詹森修士不是無情之人,若是上門求取的話,多數會應允,只是需要向修道院進行一點佈施,數量不強求,即便是一個銅子也可以。

  但是前去求取鮮血玫瑰的多數是年輕氣盛的勛爵貴族,怎麼可能拉的下臉做這種沒品的事情,更何況這可是送給自己心上人的,若是真的用一個銅子求取來,豈不是代表自己送給情人的只是價值一個銅子的廉價貨?

  所以佈施從來沒有低於一個拜倫金幣的,若是低於這個價格,你都不好意思去求取鮮血玫瑰。

  其中還有一段佳話,曾經有位來自王都子爵,在觀看角鬥過程中,結識了一位美麗動人淑女,為了贏得這位一見鍾情少女芳心,慕名而來,為了一束鮮血玫瑰,出手便是一千拜倫金幣。

  當時轟動了整個索羅城,結果自然是這位豪爽的子爵老爺抱得美人歸,同時也將鮮血玫瑰推上了愛情神壇,雖然像那位子爵一樣豪爽的主並不多見,但是轉手間幾十個金幣乃至上百個金幣,索羅城的勛爵老爺們,也是出得起的。

  現在鮮血玫瑰堪稱索羅城新式炫富攀比工具,而詹森修士所在的修道院,也在短短幾十年間從一座普通修道院成為索羅城最大修道院。

  聽聞這件事情後,肖恩大為感嘆,詹森修士醫術姑且不論,但是在營銷方面卻是專家級的,一個自行佈施,將本來不值一枚銀幣的鮮血玫瑰賣出了十倍乃至上百倍的價格。

  在這種大背景下,肖恩的醫療所已經不是用門可羅雀可以形容,到現在壓根就沒開過張,與絡繹不絕的食館形成鮮明對比。

  對此肖恩早有充分心理準備,沒有了在安迪斯山脈中十幾年建立起來的神醫名頭,加上一副正宗的安迪斯人面孔,能有人找他治病才見鬼。

  就連食館中的年輕侍者,也是費了將近一週時間,才招募差不多,這還是在索羅城大環境不景氣情況下,若是有其他工作,這些年輕侍者早跳槽了。

  肖恩的醫療所從一開始就沒將目標對準索羅城的普通人,這一點從店面選址就看得出來。

  肖恩的目標是角鬥士,醫療所與索羅城舉世聞名的世界第一角鬥場只有一街之隔。

  受戰爭影響,索羅城今年基本沒有舉行像樣角鬥比賽,現在大的戰事已經平息,舉行一場規模宏大的角鬥比賽是索羅城的慣例,邀請函都發出去了。

  一個月後,第十三屆角鬥大賽,將會在索羅角鬥場如期舉行,為了刺激更多人參加,今年角鬥比賽冠軍將近比往年提高了一倍,達到五萬金幣,足夠讓無數人為之奮不顧身。

  角鬥比賽一開始,肖恩根本不缺病患。

  事實上,根本不用等一個月,過不了幾天就會有生意上門。

  為角鬥比賽熱身,那些奴隸主們私下中開盤口,舉行小規模的私人角鬥是十分常見的,光肖恩知道的就有七八場。

  至於那些奴隸主會不會找肖恩醫治他們的角鬥士,那更不是問題,對於送上門的免費服務,那些唯利是圖的奴隸主不可能拒絕——那些修士們免費治療對象可不包括角鬥士,甚至出錢都請不動他們,因為角鬥士不屬於神的子民。

  這幾週,肖恩也沒閒著,圍著索羅城轉了一圈,除了費倫城堡,整座城市的角角落落基本轉遍。

  結果大失所望,跟肖恩想像的畫面優美的古城古堡形象完全兩碼事,建築粗糙雜亂不說,整體環境就三個字能形容——髒、亂、差。

  狹窄巷道,橫流污水,泥濘道路,破敗院牆,欲墜房屋,麻木人群。

  作為一座統治方圓上千里土地的領都都這個德行,那些小城小鎮就更不用提了,就這種環境,時常爆發疫病實在太正常不過,一傳染就是一大片。

  治安更不用說,他轉悠的這幾週內,平均每天遇到的敲詐、勒索、偷盜、打劫不下於十次,若非他的身手不錯,被人敲了悶棍當安迪斯人奴隸賣了也說不定。

  至於安迪斯人身份引來的歧視就更不用說,走到哪裡,都有人像防賊一樣盯著他。

  唯一值得稱道的只剩下費倫城堡,一座山生生的被剷平了一半,就像鑲嵌進入的,遠遠望去,充斥著一股濃郁歷史厚重味,相信裡面就算與想像有懸殊,也不會太大。
Babcorn 發表於 2019-6-30 21:08
第七十九章 霸王餐

  食館大廳傳來的紛雜爭吵吸聲打斷了肖恩的思考。

  “先生,一共三十七個銅子,你們誰結一下款?”

  “今天出來的匆忙,沒帶錢,幫我們記賬上,就記我波特郎的名,改天一起還給你們。”

  “抱歉,波特郎先生,我們是小本生意,概不賒欠。”

  “小艾勒,幾天不見,長能耐了,波特郎先生說記賬上,就記賬上,還能差你這幾十個銅子不成?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們兄弟幾個吃飯喝酒,什麼時候有付錢的習慣,請我們去,還得看我們的心情,今天在你們這裡吃,是照顧你們的生意,不要得寸進尺。”

  “我在這裡也是給人打工的,做不的主,咱們都是一條街上的鄰居,誰也別難誰,這樣吧,我替我們的老闆做主,今天這頓我們只收個本錢,諸位只需要付三十個銅子就可以了。”

  “吆喝,上嘴唇打下嘴唇,七個銅子就去了,看來你們的生意很有的賺,一頓飯賺我們七個銅子,夠黑心的,大家都來看看,這些黑心商人究竟從我們手中搶走了多少錢。”

  “話不能這麼說,三十個銅子只算的買糧食錢,大家都知道,現在糧食一天一個價,諸位老顧客可要為我們做主,我們要是用十個銅子買的糧食,絕對沒有跟風漲價,無論外面的價格有多高,都是按照十個銅子算,直到下一批新糧食,哪怕是對著真理之神,我們也可以拍著胸脯說對的起自己的良心。”

  “這一點艾勒說的是真的,我沃克松可以作證,我們在這裡吃的飯菜價格,尤其是這幾天,比外面瘋漲的糧食還要便宜,不然就我家婆娘精明勁,怎麼捨得多花一個銅子讓我在外面吃,只是我一個粗人,不會算賬,不知道省了幾個銅子,反正在這裡吃的,比在家吃的還要飽,還要自在。”

  “這倒是說了句實話,你家和我家一個德行,半大小子半大姑娘一堆,看到吃的,一個個眼睛冒綠光,跟一群小狼羔似的,手稍微慢點,鍋底都給你舔的一乾二淨,能吃飽才見怪了,直到發現這個好地方,總算能有頓飽飯吃,幹活也有力氣了,不瞞你們說,從開始在這裡吃飯,兩週的功夫,總共省下了十個銅子,十個銅子啊,不用交給家裡母老虎的,這才叫他娘人過的日子。”

  “還有這種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你這個老單身漢,能知道才見鬼呢,有點錢不是變成貓尿進了肚,就是扔在了女人的肚皮上,有一個銅子能留到第二天?就算天天讓你免費吃喝,你也是這德行。”

  “人活一遭,圖的不就是一個樂呵,要是我哪天早上死在街頭上,豈不是要便宜老約翰那樣的老混蛋,連死人的錢都扒。”

  “你別瞧不起人家老約翰,人家一沒偷,二沒搶,三更沒吃飯不給錢,全靠自己的力氣吃飯,若是身上有閒財的,人家老約翰也不白收,會買張薄席,找個地方挖坑給埋了,省得屍體被野狗糟蹋,沒見到很多無家可歸的,就算餓死了,也會在自己身上留三兩個銅子,這叫埋屍錢。”

  “人都死了,還管他究竟埋在哪裡,我可是聽說大山另一邊的奧丁獸人,根本就不來這一套,死了之後,都是露天放著,等著野狼巨鷹來啄食,說這是回歸草原的一種方式,我看這一套就值得提倡,省了很多事情。”

  “你說的是野蠻人的蠻荒一套,你怎麼不說那些野蠻人根本沒有什麼家庭觀念,女人的帳篷可以隨便鑽?別人的兒子也會當成自己的兒子養大!”

  “這個也值得提倡,若是真的允許,我第一個往你家裡鑽?”

  “你找死是吧,你再亂說一句,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開個玩笑而已,我又沒說什麼?火氣這麼大?”

  年輕大堂經理與吃霸王餐的地痞流氓的衝突沒起來,那些仗義執言的反而爭得不可開交。

  艾勒打著圈拱拱手道:“多謝各位公正執言,等一下我請諸位喝羊湯。”

  “喝羊湯?這是什麼吃法?沒聽說過!你們後面飄出來的香味不就是你說的羊湯?真的很獨特!光是聞味道,就有點迫不及待。”

  “只聽說過烤羊排,沒聽說喝羊湯,艾勒,你這也實在太小氣了吧?要請也要請我們吃羊排才是。”

  “你這人太貪心了,有人請客還不知足,還挑三揀四,還指不定人家老闆樂不樂意呢,到時候艾勒還得自己掏腰包,他家裡還有一個老娘和小妹要養活,等一下諸位可要口下留得,不要吃的太狠了。”

  “得了吧,我們中間就你最能吃,一個人頂三個人,你管住你自己,比什麼都強。”

  這些食客也是心大的主,不僅對那些地痞流氓沒有絲毫畏懼,高談闊論的瞬間就歪樓了,這讓那幾個在街面上混的人感覺很沒面子,做他們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一個面子,若是將面子丟了,他們將很難繼續混下去。

  一個人高馬大,也就十六七歲、滿臉青春痘的年輕人,一拍桌子跳了起來,食指都快戳到艾勒的腦門子上了,怒聲道:“艾勒,算你小子狠,你竟然請一群傻老粗吃飯,也不給我們兄弟幾個面子,看來你們這家店舖是不想在這條街上開下去了!”

  面對比自己高了一頭的年輕人,艾勒毫無畏懼,至少表面如此,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新老闆就在上面看著,自己要對得起對方給予自己的信任和薪水。

  最重要一點,他對這位年輕老闆其他地方瞭解不多,但是對方的飯量,艾勒是清楚的,體能訓練也不避諱他們,那種訓練量,若是沒有騎士級身板,打死艾勒也不信。

  艾勒曾經有幸見過對方的箭術,自己在酒館認識的那些喜歡吹牛老兵,吹都吹不出那種水準來,有一位騎士級神射手站在自己身後,艾勒會怕這幾個不入流的小地痞才見鬼。

  年輕大堂經理義正言辭的道:“今天咱們就事論事,不是錢多錢少問題,諸位吃飯付錢,那是天經地義的,無論是到憲法庭還是到教堂神靈面,我們都是有理的,我請客吃飯,是私人感情,是我自願的,也是我的自由,你們總不能強迫我請你們吃飯吧?諸位說是不是這個理?”

  “沒錯,這個理到哪裡也說得過去,從來沒聽說強迫人請客吃飯的,區區三十七個銅子都拿不出來,還出來混什麼混?”

  “說誰是傻老粗呢?說誰傻老粗呢?有人生沒人教的玩意,究竟是哪個不開眼的傢伙褲襠沒夾緊,將你這個不孝的東西給漏出來了?滿嘴噴糞!”

  “現在的小年輕的,越混越回去,吃個霸王餐都吃的這麼沒水準的,想當年,我們渾的時候,找的也是那些為富不仁的主,沒見過不分青紅皂白就上的。”

  “不過是一群上不得檯面的小無賴,仗著有把子力氣,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到處蒙吃蒙喝,在東面那條街混不下去了,跑到咱們這邊來耍橫,怎麼能與老哥當年比!”

  到了這個點還在食館中廝混的,明顯都不是什麼善茬,一個個肌肉發達,滿臉橫肉,胳膊比常人的大腿還粗,說起話來,不帶半個髒字,卻也是陰損刻薄,將那一群故意挑事的小年輕氣的暴跳如雷,很多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帶的凶器。

  不過被為首那個名為波朗特的中年人制止了,他可是在街面上混了多年的老人,經驗豐富,明顯察覺出不對勁了,周圍這些食客可不像單純的仗義執言,心中不由得打了個突,難道自己的調查出現了疏漏,這家店的老闆,並不像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

  可是他們現在是騎虎難下,就像艾勒說的,這已經不是三十七個銅子的事情,而是涉及到他們的臉面,若是現在縮了,他們以後不用在這條街上混下去了。

  波朗特拱拱手,滿是橫肉的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微笑道:“恕我眼拙,不知道幾位在哪裡討飯吃?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你這倒是說了句大實話,確實眼拙得很,還能在哪裡討飯吃,當然是在這裡討飯吃,難道我們跑到這裡睡覺不成?”

  “明明一個傻老粗,還裝什麼文明人,吃飯付錢,天經地義,付不起錢,就不要到外面吃飯,你們現在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付了錢,趕緊滾蛋,若是真的付不起,也不要緊,這裡人手應該不怎麼充足,我看這麼多桌子還沒收拾呢,一人在這裡幹一天,差不多能抵消今天的飯錢了吧?艾勒先生。”

  “可以!可以!可以!”年輕大堂經理艾勒連連點頭,一臉懵逼,畫風有些不對啊。

  他剛剛不過是想用碗羊湯賄賂賄賂這些老顧客,幫忙說兩句公道話,給自己撐撐腰,可這碗羊湯的功效實在太大了吧,竟然讓他們直接將仇恨全部吸引了過去。

  “你們找死。”波朗特可以忍,但是他帶的那幾個小兄弟不能忍,平時在街面上都是他們耍橫,別人避讓三分,什麼時候讓人這麼毫不留情面的羞辱過,身材粗矮的那個低吼一聲撲了出去。

  這人脾氣固然暴躁了一點,卻不傻,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動手對象不是嘴最賤卻長的人高馬大的食客,而是身材瘦小的年輕大堂經理艾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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