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都在逐利
“大公閣下擔心這個，未免太過遙遠。”肖恩哈哈大笑道，“東奧丁大草原何等遼闊，咱們一個在南一個在東，就算是衝著一個方向吃，也得吃兩年，等什麼時候，咱們的軍隊碰到一起，再討論這個問題不遲，畢竟其中的變數太大，東奧丁帝國的那些餘孽，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烏蘭巴日那頭老虎也不會任由咱們偷取他的獵物。”
“言之有理。”塞德里克大公點點頭，“這個問題就擱到咱們在奧丁草原上會兵之後再談。”
塞德里克大公也清楚圖謀奧丁大草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那些奧丁獸人在西奧丁帝國面前聞風而降，那是因為雙方同宗同源，東西奧丁帝國分裂，那是上面高層的事情，與下面的牧民沒有關係。
但是面對拜倫人，他們將會是抵抗入侵者，不將他們的脊樑打斷，休想正常統治他們。
“至於公平問題。”肖恩語氣平淡道，“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大公閣下剛剛所說的並非人為因素，而是地理因素，這就不是你我所能決定的，自然不能讓我們買單！所以，在這上面，我沒有辦法做出任何讓步，我唯一能承諾的就是在軍事器械供應上，你們擁有第一購買權。”
“成交。”塞德里克大公毫不猶豫的道。
他已經在斷口血騎對西奧丁帝國的戰爭中，嘗到了永夜軍領提供新式武器的甜頭，他們能憑藉五六萬鐵騎，在西奧丁帝國攻城略地，所向無敵，靠的就是黑火藥之利。
在這種新式武器面前，年久失修的舊城牆，就跟豆腐一樣酥軟，給了斷口血騎以快打快的機會。
否則他們在奇蹟半島上面取得的成績將會相當有限，充其量就是到處流躥，將那些小城小鎮付之一炬，對那些大型城市有心無力。
若是用舊有攻城模式，先不說傷亡問題，就算是不計代價，想拿下一座城池，最快也得數週，有的拖上數月或者一年半載，都十分正常。
這種新式武器不僅是攻城利器，同時還是守城利器。
若是西奧丁帝國真的採取報復性軍事行動，還得依仗這種新式武器之利才成。
雖說斷口血堡在第一批黑火藥到手後，就已經對其展開了逆推破解，但是以前財力匱乏，根本沒有供養這一方面的專業人才，一切都是從零開始，沒有個十年八載，基本不要想。
與其指望自己搞定這件事情，還不如寄希望於蘭斯洛特王室，希望他們有所突破後，進行技術共享。
短時間內，這種新式武器，還是需要從永夜軍領這邊進口。
“我需要十萬桶黑火藥，開春之前就需要運達。”塞德里克大公接著道。
“十萬桶黑火藥？大公閣下這是準備用黑火藥桶洗地。”肖恩知道斷口血堡會追加黑火藥訂單，但是沒想到一開口就如此巨大。
這裡的一桶，並不是作為普通投石機扔出的二三十公斤的小桶，而是為了便於運輸和販賣的大桶裝，每桶淨重一百公斤。
塞德里克大公張口便是萬噸訂單，要是全部製作成拋射用的黑火藥桶，足夠有四五十萬桶，光用黑火藥桶炸，也能將西奧丁帝國炸的屁滾尿流。
這就是剛剛肖恩與塞德里克大公剛剛討論的時候，更多是關注利益瓜分問題，對西奧丁帝國滔天兵潮並沒有太大擔憂的根本原因。
西奧丁帝國聚集起來的兵力前所未有，但是斷口血堡也不再是曾經的斷口血堡。
在沒有轉變原有戰爭思維情況下，烏蘭巴日貿然揮兵前來攻打斷口血堡，只是自討苦吃。
就像肖恩推測的那樣，即便是沒有永夜軍領從中搞小動作，塞德里克大公也會想方設法的引西奧丁帝國來攻，在黑火藥秘密沒有被西奧丁帝國窺破前，將其殺傷力發揮到極致，重創西奧丁帝國。
“怎麼？有問題？”塞德里克大公擔憂的問。
“產量沒有問題，主要是運輸問題，安迪斯山脈中的江段還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化凍，需求量又太大，很難保證全數運上來。”肖恩商議道，“開春之前太緊張，要是能將交貨期拖到開春後一個月，那就萬無一失了，我們可以想辦法先運一半上來，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那就這麼決定了，開春之前五萬桶，開春後一個月五萬桶，只准提前，不准延後！”塞德里克大公拍板決定道，“若是準時抵達，我全額付款，每晚一週，價格消減兩成。”
“成交。”肖恩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他對永夜軍領的運輸能力還是深具信心的。
“正事談完了，咱們可以談談私事了。”塞德里克大公笑著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向小蘇菲麗雅求婚？總不能讓小蘇菲麗雅向你求婚吧？”
“這個正在籌備中。”肖恩拍著胸脯保證道，“這件事情本來就計畫中，只是因為突發事件而耽擱了，我絕對會給蘇菲麗雅公主一場前所未有的婚禮。”
“你最好抓緊時間。”塞德里克大公向肖恩施加壓力，“現在全拜倫聯盟的優秀年輕人都盯著這件事情，肯定會有無數挑戰者。”
“那就擊敗所有的挑戰者。”肖恩信心滿滿。
“你有信心最好不過。”塞德里克大公大笑著道。
迎娶攝政公主蘇菲麗雅，將會碰到阻攔，這件事情肖恩是有心理準備的。
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安迪斯人出身，先前在拜倫聯盟中謀取一個男爵，就阻攔重重，更別說是迎娶蘭斯洛特王室的公主，這個消息一旦公佈，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以前永夜軍領是光腳不怕穿鞋的，根本不會在乎拜倫聯盟這種政治局上的波動，他們頂多是放放嘴炮，又不可能真的來咬他們。
但是隨著永夜軍領與拜倫聯盟在經濟上面的糾葛越來越深，卻不能不注重這方面的影響，畢竟永夜軍領還要從這些勛爵貴族手中摟錢，要是招來太多人的惡感，在商品上面抵制他們，將會進一步增加他們經濟入侵和擴張的難度。
這件事情還是要慎重謀劃，需要找機會向拜倫聯盟展示更多肌肉，以及永夜軍領對拜倫聯盟的重要性。
到時候是拜倫聯盟需要他們永夜軍領，而不是永夜軍領需要他們拜倫聯盟，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
巴爾辛大草原。
曾經富饒、美麗，被稱之為奧丁獸人的天堂。
今年冬季徹底淪為了人間地獄。
連綿不絕的奧丁獸人圓頂營帳，綿延數百公里。
馬嘶、羊咩、牛叫、人吼組成了一幅生動形象的生活畫卷。
上百萬兵力。
聽起來只是一個簡單的數字，但是等到真的放到一起的時候，絕對大的嚇人。
尤其是到了奧丁獸人這裡。
其不僅代表著上百萬名奧丁獸人，同時還代表著上百萬匹戰馬。
在遼闊的奧丁大草原上行兵打仗，沒有戰馬可是不成的，哪怕是那些戰俘奴隸，也能夠分到一匹代步馬匹，更別說那些精銳奧丁獸人戰士，擁有雙馬乃至多馬配置，再正常不過，因為他們非常清楚戰馬的重要性，所以每次攻城略地，戰馬將會成為他們重點蒐羅的物資之一。
擁有上百萬奧丁獸人的軍隊，擁有雙倍以上的戰馬再正常不過。
而牛羊的數量，更是要在兵力基礎上面翻十倍，只有這個基數的牲口群，才能勉強供養這支龐大軍隊的吃喝消耗。
即便是擁有如此龐大的牧群，西奧丁帝國的戰士們，依舊頻繁的出擊，因為他們坐在這裡不動彈的話，就會坐吃山空，不光人沒得吃，就連牲口，也早將地皮啃乾淨，包括積雪下面的枯草，也被那些強壯的草原牛拱出來嚼乾淨了。
若是從高空俯視的話，西奧丁帝國龐大的兵營，就像一隻多足怪物一樣，扭扭曲曲的躺在巴爾辛大草原的核心腹地。
每過五分鐘，便會有一支奧丁獸人騎兵，怪叫著從這個怪物的任意一個部位衝出來，或是幾十人，或是上百人，或是上千人，偶爾也有上萬人的，轟隆隆的衝入了巴爾辛大草原深處。
他們去做什麼，不問也知道。
在這裡他們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狩獵。
這一次他們狩獵既不是狼群，也不是黃羊群或者野牛、野馬群，這些野生生靈，嗅覺無比敏銳，早在西奧丁帝國大軍到來前，就跑了個一乾二淨，跑得慢的，早被消化乾淨，重返自然了。
值得西奧丁帝國狩獵的目標只有一個——與他們有著相同面孔和共同祖先的東奧丁帝國的部落。
同樣的，每過五六分鐘，便會有一支騎兵呼嘯著回來，有的滿載而歸，有的兩手空空，甚至有的損兵折將。
東奧丁帝國的部落，面對生死存亡，可不會束手就擒，很多勇武的人和部落，選擇掙個魚死網破，會將不少前來狩獵的西奧丁帝國戰士們崩斷牙。
只是他們能夠逃過一次，卻逃不過第二次、第三次……若是不能將所有的西奧丁帝國的狩獵士兵全部滅掉，用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帶領更強大的圍剿隊伍前來，直到將他們啃食的渣都不剩——真正意義上的渣都不剩。
老弱病殘，被他們當場斬殺，作為巴爾辛大草原來年草木的養料。
有利用價值的婦孺、精壯，則被貶為奴隸，不僅需要為他們服務，還要滿足他們的個人欲望。
牲口同樣如此，估摸著能熬過今年冬天的，趕回兵營，太過瘦弱的，直接宰殺，或者燉了吃肉，或者製成軍糧肉乾。
至於屠殺形成的血腥場面，絲毫不影響他們的食慾。
這些沒戰事的時候，依舊選擇主動出擊的奧丁獸人，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西奧丁帝國實行的優勢比較原始的軍功封賞制度，越勇武的戰士和勇士，不僅獲得的戰利品越多，封賞也越多，收攏在自己身邊的戰略物資越多，跟隨在他身邊的牧民和擁有的戰俘奴隸也就越多，權利也就越大。
到時候更容易獲得更多、更大軍功，獲取更多戰利品和封賞，直到得到他們最高統治者的認可，賜予他一片草原，然後一個奧丁獸人小部落的稚形便出現了。
對奧丁獸人來說，戰爭就是一個權利洗牌的過程。
腐朽、老弱的，在戰爭中被淘汰，或化為糞土，或成為其他人崛起的墊腳石。
勇武、強大的，在戰爭中崛起，成為新的勇士和統治者。
所以，很多奧丁獸人聞戰便喜，因為對他們來說，這是改變他們生活和處境的絕佳機會。
這次大戰之後，西奧丁帝國會有一大波新的中低級首領酋長崛起，而且他們屬於西奧丁帝國皇帝烏蘭巴日一手提拔起來的，忠誠度會遠高於舊有勢力，他們將會成為烏蘭巴日統治諾自己帝國的中堅力量。
烏蘭巴日對東奧丁帝國發動全面戰爭，固然有好大喜功的成分，但是裡面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多方面算計，無論是從侵吞東奧丁帝國方面，還是從鞏固自身統治角度考慮，裡面都有著深遠意義。
在名義上面，東奧丁帝國的獅族王庭才是奧丁獸人的正統統治者，整個奧丁大草原的主人。
雖然西奧丁帝國的虎族王庭一直不服這一點，認為這純屬於米蘭達皇后的個人決策，獅族與虎族一直擁有同等的繼承權利。
但是獅族王庭統治完整的奧丁帝國數百年之久，這是不可爭議的事實，歲月已經幫助獅族王庭將這一點坐實到了奧丁獸人心中，一如奧丁大帝在他們心中的神靈地位。
烏蘭巴日想要打破這種認知，想要將虎族王庭的地位高高舉起，凌駕到獅族王庭之上，必須將獅族王庭拆的七零八碎，將他們狠狠的踩入泥潭，告訴所有奧丁獸人，獅族王庭已經不足以保護他們，強大的虎族王庭才是奧丁獸人的最佳選擇。
事實上，烏蘭巴日這次出兵的主要目的，並不是一統奧丁大草原，自始至終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底剿滅獅族王庭。
只要將獅族王庭滅掉了，他便徹底從三足鼎立的局勢中解放出來。
哪怕明知道有被拜倫聯盟從背後捅刀子的風險，但是從長遠來看，絕對是值得的。
到時候不僅可以慢慢蠶食東奧丁帝國，就算是出兵攻打拜倫聯盟，也沒有人掣肘，拖他後腿。
另一個目的則是鞏固自己的統治。
烏蘭巴日雖然素有賢名，但是繼位時間終歸太短，也太過年輕，西奧丁帝國內部勢力盤根錯節，其他大大小小部落姑且不去說，單說虎族王庭直屬的八大核心部落，他僅僅能夠掌控三支，剩下的五支都掌控在老一輩酋長手中。
他們自持對虎族王庭、對烏蘭巴日有功，不至於聽調不聽宣，卻也自持甚高，調動他們的難度相當高，很多時候，沒有利益誘惑，別指望他們全力支持自己。
這些人長居高位多年，胃口早已經養的無比貪婪，想要徹底喂飽和折服他們，難度實在太高。
就算是自視甚高的烏蘭巴日也沒有信心做到這一點，與其在他們那裡受氣，還不如利用戰爭，培養一批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新勢力更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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