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勵志] 上海繁華 作者：大地風車 (已完結)

第141章 再做盡調

    這天下午，紙箱廠謝老闆來辦公室找王一元聊天。剛坐下，他就唉聲嘆氣的說道，小王，還是你當初說的對啊，你總讓我不要把所有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現在看來還是你說對了的啊。

    王一元遞給謝老闆一杯泡好的茶水，說道，怎麼了，謝老闆？今天一大早就到我們這裡發起感概來了？我怎麼聽說你們紙箱廠馬上就要放假？這不離過年還有半個月的嘛。

    呵呵，也是沒辦法，無錫那邊的訂單減少了啊。謝老闆放下茶杯，雙手摩挲了幾下臉龐，說道，講起來，從十一月份開始供貨，滿打滿算就只正常供了兩個月的貨，現在訂單就減半了。

    怎麼回事？應該是暫時性的調整吧。王一元安慰謝老闆。但他心裡也是吃了一驚，心想，美國的這次次貸危機，看來對國內的影響，可能比我們想像中的要來的快，也大得多，很多的風險已經開始浮出水面。

    謝老闆說道，他們的解釋說是美國的總部遇到了困難，他們的大客戶通用汽車的生意現在也不好過。哎，也還不知道明年會怎麼樣，每次去電話，總說是要等他們總部的通知。

    那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辦？王一元很是關心的問道。

    還能怎麼辦，等唄。謝老闆拿起來茶杯，喝過一口茶，說道，只是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啊。呸，呸，你這是什麼茶葉，這麼難喝的。

    呵呵，謝老闆，你要求高的，這可是我這裡最好的茶葉了。王一元不由得笑出聲來，說道，你現在天天養尊處優，毛病都被慣出來了。

    不過還好，幸虧你當初還留有一手的。王一元說，你那個小舅子，周林的生意現在還好吧？

    咳咳，就不要去提他了，他那一塊的業務現在被他弄得一塌糊塗的。謝老闆也是恨鐵不成鋼，抱怨的說道，前幾天這小子還通過她姐來找我，說是現在生意不好，看到我至少還有無錫一半的業務，又想合併回來，撂挑子了。

    王一元笑了笑，說道，天冷，多謝老闆你喝點熱茶，千萬不要傷心動氣，這樣對身體不好的。

    謝老闆恨恨的說道，現在這狀況，你說我能著急上火嗎？特別是這個周林，爛泥扶不上牆，氣死我了的。又喝了一口水，他說道，聽說你們今年生意倒是蠻好的，天天有得事做，還要每天晚上加班。

    王一元呵呵一笑，說，我們就是賺幾個辛苦錢罷了。不好和你們工廠家大業大去比較的。

    你就會講我的笑話，紙箱廠你知道的，都是進料加工而已，別看廠房顯得很大，其實固定資產很少的，不像你們印刷廠。謝老闆笑著說道，要不，我們兩家工廠調換，你同意嗎？

    十六號，王一元按計畫，和任學明去了吳總的房地產公司，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房地產公司在浦東外高橋一個綜合項目的可行性研究報告的調研和撰寫。吳總在辦公室親自單獨接待了他們兩位。

    吳總先是講敘了這個項目的大致情況，然後說道，具體的狀況，會有我們項目的相關人員給你們詳細介紹，我就閒話不多說，只講兩個要求。

    他說，按照常規的程序，我們國家的商業銀行、國家開發銀行以及其他境內外的各類金融機構，在接受項目建設貸款時，會對貸款項目進行全面、細緻的分析評估，銀行等金融機構只有在確認項目具有償還貸款能力、不承擔過大的風險情況下，才會同意貸款。

    任學明點點頭，接口說道，以現在的經濟形勢，大家都知道的，所以這個貸款的難度，我估計會越來越大。

    吳總說道，所以啊，我們作為項目投資方，就需要出具詳細的可行性研究報告，銀行等金融機構只有在確認項目具有償還貸款能力、不承擔過大的風險情況下，才會同意貸款。

    他喝了一口茶水，接著說道，這就是我的第一個要求，就是這份可行性研究報告在進行相關貸款時能發揮關鍵作用。

    任學明和王一元早就掏出來了記事本，在紙上忙著做記錄。

    停頓了一會兒，吳總繼續說道，第二條，就是希望這份可行性研究報告能特別適用於企業融資和對外招商合作。所以要求研究報告市場分析準確、投資方案合理，並且還要提供有競爭分析、營銷計畫、管理方案、技術研發等實際運作方案。

    話說到最後，吳總沉吟了一會兒，看了看王一元，又笑著說道，當然，要是這位小兄弟，嗯，是叫王一元是吧。這次還像上次南通項目那樣，有新的理念和想法提出來，我們就更是皆大歡喜了。

    任學明停下了記錄，笑道，呵呵，吳總，我們努力，儘量不負眾望。

    吳總又看向王一元。王一元也只好鼓足勇氣，表態說，我們一定盡力而為，讓吳總和房地產公司滿意。

    吳總哈哈大笑，說道，你們不能只是光哄我高興，特別是小王，這次盡調是由你來負責，我可是最後要看到你們真刀實劍結果的。

    從房地產公司大樓出來後，王一元仍有一些擔心，他底氣不足的對任學明道，老任啊，我怎麼感覺這個責任特別重大啊，要不還是由你來牽頭吧？

    小王，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你先不要有心理負擔。任學明說道，等你做過這一次，熟悉了以後就好了。這次項目小組的成員，都是你熟悉的人員，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再說了，這次吳總給的時間很充裕，報告要到過完元宵節後才交的。

    話已至此，王一元只好硬著頭皮，強忍內心的擔憂，裝模作樣的帶著項目組的成員一行四人，就去了外高橋的項目去做盡職調查。

    四個人和南通的項目一樣，還是康立新，陳志光和劉萍，十六號至二十號，其中還利用了雙休的兩天時間，在項目所在地呆了整整五天，緊趕慢趕才完成了項目的前期調查。因為接近年根底，剩下的事情只好約定了時間，等來年再做。

第142章 大年三十晚上的雪

    王一元睡得正香，噼裡啪啦一陣陣鞭炮的聲音，驟然間彷彿就在耳邊炸響。他猛的驚醒，坐了起來。茫然四顧，只見房間裡其餘的三張床上，被子，還有衣服都疊得整整齊齊，人卻是一個都不在。

    從枕頭下摸索了一會兒，他才把手機掏出來。打開手機一看時間，正是大年三十晚上十二點五十五分。要是看春節聯歡晚會，這時候正是最熱鬧的倒計時時刻。王一元心裡想，難怪都在放鞭炮，原來是大家都在迎接新年的到來。

    覺得有些渴，王一元想開燈，等伸出手，才想起來電燈的拉線開關在進門靠一號床的那一邊。他又揉了揉稍顯乾澀的眼睛，終於對房間暗淡的光線漸漸適應過來。

    王一元掀開被子下床，一股濃烈的寒意，迅速的包圍了他，全身如墜冰窟。幸好水瓶裡還有熱水，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邊的條幾上，馬上又退回到被子裡半躺下來。呵呵，這真是太寒冷了啊，王一元不禁打了幾個哆嗦。

    王一元這時候腦袋徹底清醒過來。他想起來這裡是阿育王寺裡專門安排給居士住的房間，自己是前天下午才風塵僕僕的到達的這裡。

    年前，等印刷廠的股東大會和員工大會開過，吃過工廠的年夜飯，員工開始陸陸續續的離開。最後幾天，因為肖雲華，王麗萍他們都已回老家，只留下來王一元一個人值守工廠。

    臘月二十七，宰雞趕大集。按傳統，這一天家家戶戶除了要宰殺自家的家禽，還要趕集上店、集中採購。王一元也正是在考慮，要不要去鎮上購買貯存一些吃的東西，免得再像往年那樣，過年時候吃飯都找不到地方。

    周晚秋打電話過來，本來是想問王一元，汽車廠的最後一批貨出庫沒有，但她得知王一元今年還要在上海過年，想想自己現在反正沒什麼事情可做，於是下午她就死拉硬拽拉了胡雪一起來印刷廠。

    其時，上海剛剛下過了一場很大的大雪。周晚秋在辦公室呆不住，一再建議出去玩雪。

    胡雪不太想出去，說道，這麼冷的天，出去還不得凍死啊。剛才在路上又不是沒看見，在辦公室裡坐坐好了。大家說說話聊聊天，又暖暖和和的。

    周晚秋笑道，你是山東北方人，對雪可能沒有什麼感興趣的。可是胡雪你知道嗎，好多年我在上海都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了。

    王一元對去玩雪倒是無所謂。經不住後來周晚秋一番胡攪蠻纏，三人決定去旁邊的吳涇公園裡看看。

    今天的冬天格外冷，明顯比去年冷多了，這個月已經開始下了幾場大雪，新聞上說是上海幾十年來氣溫最低的一個冬天。等出了工廠，只見街道上，房屋上，樹木上，滿目所及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雪白。

    王一元嘖嘖稱奇，有些興奮的說道，這樣大的雪，印象中好像只有我小時候在農村才見過的。

    吳涇公園裡也一樣，到處都是堆著厚厚的積雪。只是多了很多人，都在興高采烈的玩雪，堆雪人打雪仗正當其時。想想也是，在上海，這樣濃厚的雪景，恐怕也是很多年都不多見的。

    王一元穿著厚厚的羽絨服，把帽子拉上繫緊，然後整個的人都躺在了厚厚的積雪上面，然後在上面小心的滾來滾去去。吱吱作響的聲音，讓王一元真實的想起來年少時的歡樂辰光，心中充滿了一種童真的樂趣。

    三人一起努力，滾出來一個大大的雪球，一直滾到了黃浦江邊上。接著三人又大喊一聲，齊聲用力，一腳把雪球踢進了黃浦江裡。看著雪球漸漸在江水裡淹沒，三個人都拍手叫好。

    遊樂場也一片雪白，人工湖結上了一層很厚的冰，一些調皮的小孩在湖上嬉戲打鬧，不時地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有人會做生意，拿了一些廢舊的輪胎，稍微改裝，人坐上去，從假山邊上開闢的一條雪道上滑下來。簡單的遊戲，卻讓大人孩子都很興奮。

    王一元他們三個人也忍不住，連續坐了好幾回。胡雪一開始還挺高興，後來一個不小心從輪胎裡摔了出來，手掌被冰碴劃破了一道小口子，有血滲出來往外流，疼得她都要忍不住哭出來。

    周晚秋見胡雪情緒明顯開始低落，嘲笑著說道，哎呀，見紅了，見紅了。胡雪，你明年准會發大財的，都見紅了的。

    簡單用紙包紮了一下，等胡雪手掌不流血了，三人就往公園外走。王一元在鎮上找了一個好一點的飯店吃火鍋。席間講起來以前過年的事情，周晚秋問王一元，老王，今年過年你打算怎麼過？

    王一元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我也沒想好，可能還是像往年一樣，在工廠裡看看書吧，剛好清淨。前幾天王一元和姐姐弟弟分別打過電話，知道她們也不回去過年，所以自己今年也不想回老家。

    嗯，老王，這麼多天的假期，天天看書，那還不要成書呆子？周晚秋撈出來一塊豆腐，笑道，這樣吧，我和胡雪大年三十晚上十二點要去靜安寺燒香的，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一起過新年？

    聽說她倆要到靜安寺燒香，王一元心中猛地一顫，他突然想起來了寧波的阿育王寺。他心裡立馬就想道，快有三年沒去，是該要去一趟的了。

    於是他說道，謝謝你們的好意了。我突然想起來，可能我這幾天還得要去一趟寧波。

    胡雪和周晚秋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王一元忽然間就前言不搭後語，竟然一下間說是要去寧波。但她們還是笑了笑。胡雪說道，那好吧，天氣不好，你路上要當心的。

    飯吃完，等送胡雪她們上了公交車，王一元一轉身就去火車票代售點。他覺得像這樣的大雪天氣，坐汽車不太方便，可能還是火車要相對保險一些。

    沒想到，竟然還有從上海南站去寧波的火車票。售票的中年女人說道，小夥子，你運氣好的，剛才有人過來買還沒有的，僅此一張退票，讓你給剛好搶到了。

    臘月二十八的下午，王一元隨身就帶了一個小包和幾本書，趕到了阿育王寺。他先在寺廟輪流祭拜一遍，然後找到寺廟專門安排信眾的管家和尚，向他說明了自己想在寺廟住幾天的來意和想法。

    不成想管家和尚一口就答應了，說是臨近春節，來的居士不是太多，但是春節這段時間來上香火的遊客肯定會大量增加，寺廟正缺人手，他問王一元願不願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也就是做義工。

    這位和尚還說道，寺院的一切都是十方供養的，如果沒事住在寺院裡，很消耗自己的福報。而在這裡做義工，既能在做義工的過程中為自己培植福報，也可以靜心修養。

    王一元當然是滿口答應了。其實做義工也沒有多少事情，每天主要還是在其他對寺廟熟悉的居士的帶領下，做一些衛生清潔，還有秩序維護方面的事情。

    房間外面鞭炮和煙花的聲音此起彼伏，一陣響過一陣。王一元睡不著，喝了一口熱水，乾脆披衣下床。沒有開燈，他小心的將門推開。

    外面正在下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山川、田野、村莊，全都籠罩在白濛濛的大雪之中。

    王一元倚在門邊上，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白茫茫的世界。

    天仙碧玉瓊瑤，點點揚花，片片鵝毛。晚上的雪，深切切的，雪花形態萬千、晶瑩透亮，好像有千絲萬縷的情緒似的，像海水一般洶湧，彷彿能夠淹沒一切。

    亂山殘雪夜，孤獨異鄉人。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王一元彎下身子，捧起一小團雪花，小心翼翼的呵護它們，一種清涼頓時遍佈全身。可是還沒等靠近臉龐，手上的餘溫就將它們大部分都融化了。

    雪，還在下，無聲無息。雪花越來越密，在空中無休止地散落著。成片的耀眼的純白張揚著，空氣彷彿也變得格外的清新。王一元彷彿明顯的看見，一絲絲藏頭露尾般裸露的誘惑，如融化的雪花般，緩緩沁潤在了自己心裡最深處的某一個地方。

    瑞雪兆豐年。王一元想，或許，在這場大雪之後，又將迎來新的春天了吧？

第143章 飄雪

    手機屏幕上顯示有超過二百條短信。王一元就這樣倚在門框上，隨意的翻看。這些基本都是新年祝福的短信，甚至連短信內容也都大致差不多，都只不過是喜慶吉祥之類的話。

    等王一元一條條全部看過，卻沒有發現有自己最希望看到的那個發信人。他想，她總不至於因為在遙遠的英國，連國內過大年的時間都忘了的吧？

    可再一次全部翻閱一遍，他確定，這些發信人裡面確實是沒有康寧。遲疑了很久，王一元還是小心翼翼的發過去一條短信給康寧，可是等了很久，沒有回音。他打開手機上的qq，康寧的頭像顯示灰色，說明她現在也不在線上。

    她到底在哪裡？現在又在忙著什麼?王一元突然之間發現，自己似乎對康寧目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一無所知。

    王一元怔怔的站了好久。屋外漆黑如墨的空中，瀰漫的大雪仍然在一重重拋灑而落。

    雪花無聲無息地濕潤了萬物，盈盈地在空中不斷演繹，彷彿渲染了一切，向著小房遮蒙下來。整個一片白茫茫的地方，全體是白的，像凍結了似的，並且像漆一樣地發光.

    冷風催我醒，原來共你是場夢，

    像那飄飄雪淚下，弄濕冷清的晚空。

    百無聊賴，王一元拿著手機翻看短信。他看到有一條胡雪的短信，就回了一條過去，也是很久不見有回音。他心裡安慰自己道，她大概在靜安寺裡，人多嘈雜，聽不到聲音吧。

    再往下翻，王一元又看到了肖曉曉的短信，這次她只是顯得很生分的發了一條普通的祝福短信。王一元沉吟了一會兒，另外複製粘貼了一條，給她回了過去。

    只一會兒，“滴”的一聲，肖曉曉卻是很快就回了過來。她短信裡問道，方便嗎？

    王一元知道肖曉曉可能有話要說，於是鬼使神差的撥通了肖曉曉的電話，鈴聲只響了一下，電話就接通了。那邊的肖曉曉顯得很謹慎，輕聲的問，你在幹嘛？怎麼還沒睡？

    呵呵，睡不著啊。王一元揉了揉頭，說道，我們很久沒有聯繫了啊，剛才看到你短信，就試著給你回了一條。怎麼，沒打擾到你吧？

    是很久沒聯繫了啊。不過我是有發短信給過你，可你倒好。你個死豬王八蛋，從來都是不回的。肖曉曉在電話那端稍有不滿，狠狠說的道。

    電話那端肖曉曉惱恨而又撒嬌般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晚，非常的清晰，又格外的抓人心魄，恍忽間兩年前的那個元旦的晚上，一個活潑的肖曉曉就彷彿如在眼前。

    謝謝你還是這麼親切的稱呼我。王一元有些哽咽，傷感的說道。

    你在哪裡過年？肖曉曉聽出來電話那端王一元消極的情緒，小心的說道，你一個人？在哪裡？

    呵呵，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地方。王一元頓了一下，又笑著說道，其實在哪過年都不重要——

    關鍵看是和誰過年。對吧？肖曉曉接過話頭，繼續問道，我知道你又有了新對象，難道你不在上海過年？

    王一元在電話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哎，一言難盡啊，不說也罷。

    怎麼，你碰到心事了？肖曉曉關切的問道。

    咳，不要總說我了，你現在情況怎樣啊？王一元在電話裡笑了一笑，說，我年前和謝東通電話，說是你和你們公司現在遇到了很大的困難？

    嗯，確實是有一些困難，我也是每天都焦頭爛額的。肖曉曉籠了籠垂下來的頭髮，說道，主要還是這個美國的金融危機，現在我們的出口幾乎停滯，工廠因為靠近市區，也正在面臨拆遷。

    嗯。曉曉，我告訴你，這場危機恐怕現在還不是真正危險的時候，災難可能還在後頭。王一元放緩了語氣，說道，年前有人就告訴我，說是要深挖洞，廣積糧。曉曉，我真的勸你早做準備，要未雨綢繆啊。

    聽到王一元叫的這一聲聲“曉曉”，肖曉曉心中的某處柔軟，突然之間被“嘣”的強刺激了一下。

    停頓了一會兒，肖曉曉感嘆道，我回家做了兩年，真是太累了，有時候真想回到以前在上海打工時無憂無慮的生活。

    她接著說道，關鍵還是沒有多少人幫助我。你想我一個弱女子，這麼大的家業突然間交給我，我怎麼能管的過來的？

    怎麼？你不是老闆嗎，殺伐要果斷一些，一些屑筱小人，殺一儆百，威信就建立起來了。王一元笑道，再說了，我是老闆，我怕誰?

    呵呵，你不知道實際狀況，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原來想像的那樣。肖曉曉長嘆一聲，說道，公司到現在，我感覺到處都是窟窿，按下葫蘆浮起瓢，一天天的，本姑娘都快被這些亂七八糟的的事情給弄暈掉了。

    王一元說，這樣可不來事的，你是大老闆，只要管住大方向，沒必要什麼事情都事必躬親的。

    關鍵是我自己也是水平有限，有很多事情都要去摸索。有時是還得裝模作樣，不能讓別人看出破綻。肖曉曉無奈的笑道，呵呵，所謂大老闆，都些是表面風光，我只是一個小女子罷了，是真的太累了。

    王一元隨口說道，我理解你現在的處境，要不要請一個專業的諮詢公司，來幫助你？

    是嗎？那你和我想到一塊了，我還真有這個想法，等開春上班，準備請一個專門的諮詢公司，來給我們做一次完整的企業診斷諮詢和戰略規劃設計的。肖曉曉話鋒一轉，說道，你不是在交大讀書嗎，看看能不能有這一方面的便利和資源？

    王一元笑道，如果是你真要請諮詢公司，那你找對人了的。他於是把任學明的諮詢公司向肖曉曉坐了簡單的介紹，不過他沒有說自己在其中也佔有股份的事情。他說道，這家諮詢公司很專業，在業內還是小有名氣的。

    又說了一些寒暄的話，兩人掛了電話。肖曉曉的媽媽走了進來，問道，曉曉，和誰打電話?我進來看你幾次，你都是電話不停的。

    王一元，就是在上海的那個。肖曉曉平靜的說道。

    哦，是這小夥子。他現在怎麼樣了？曉曉媽媽說道，這大過年的，和你還打這麼長的電話？

    媽，肖曉曉撒嬌的說道，你讓我靜一靜，我和他現在沒有什麼關係，僅僅就是打打電話。

    咳，曉曉，都是家裡委屈你了。曉曉媽媽說道，其實現在公司的狀況，你們就是不說，我也是知道的。但是你爸爸現在是這個狀況，媽媽也幫不上你什麼，只能是辛苦你這個小丫頭了。

    媽，我的想法，過了這個年，我們去請一個專業的諮詢公司，幫著公司做一次戰略規劃設計。肖曉曉看著窗外此起彼伏的煙花，輕聲說道，公司如果還是不能成，乾脆就關了公司。我就是再去打工，也會養活你們二老的。

    傻孩子，不要這麼悲觀。還遠沒有要到這個程度。對自己要有信心。曉曉媽媽和祥的說道，你想想，當初你爸爸，在那麼艱難的狀況下，都能把工廠建立起來。我們現在也是相信你的，虎父無犬女嘛。

    天氣太冷，王一元重新又回到床上，半擁著被子躺在床頭。很多的往事，很多的人，開始在王一元的眼前浮現。特別是康寧和肖曉曉，他來上海後接觸最多的兩個女人，就這樣加叉著出現在了王一元的腦海中，來回輾轉挪騰。

    又見雪飄過，飄於傷心記憶中，

    讓我再想你，卻掀起我心痛。

    早經分了手，為何熱愛尚情重，

    獨過追憶歲月，或許此生不會懂

    王一元心緒不寧，隨手翻開來放在床邊條凳上的佛經。

    佛說：萬發緣生，皆系緣分。偶然的相遇，驀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為了眼光交會的剎那。

    佛又說，緣起即滅，緣生已空。一切有為法，儘是因緣合和，緣起時起，緣盡還無，不外如是。

第144章 新年部署

    初四，王一元就趕回來印刷廠。因為工廠年初六上班，這天已陸續有員工回廠。員工和王一元大都很熟悉，有一些和他在一起已經有將近三年的時間。這次過年回來，他們中還有很多人送給王一元一些他們老家當地的土特產。

    王一元對員工的這些東西也就一一笑納了。但是因為紙箱廠要過完元宵節才上班，所以員工的吃飯，反倒就成了新年第一個要解決的現實問題。

    電話裡和謝老闆商量，謝老闆同意王一元使用他們的食堂。但是因為做飯的炊事工也要過完節才來，所以這段時間就沒有了廚師，自然就要靠印刷廠自食其力了。

    不過這個倒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廠裡的員工大多來自農村，做飯做菜本來自然也沒有什麼問題。王一元打開紙箱廠食堂的大門，有幾個女員工自告奮勇做了廚師，然後王一元又帶了幾個男員工上鎮上超市買菜，大家就這樣合著伙吃飯。

    吃飯的時間，王一元和他們在聊天中知道，現在國內的經濟環境已是非常的糟糕。來自江西贛州的一位員工說，我們那裡很多原先在廣東打工的老鄉，現在都呆在家裡，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工作。

    其中有一個熟悉的做後道的胡姐，是前台滬公司過來一直在這裡工作的老員工，還和王一元正經的笑著說，老王，要是我們工廠有招工的機會，你一定要優先照顧我們這些老員工的親屬的。

    第二天下午，王麗萍和肖雲華先後回到工廠。王麗萍一回來，王一元就輕鬆了許多，這些生活上的事情，自然就由她去安排。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了辦公室，想著工廠今年要做的很多事情，先安靜的思考一下，計畫著下一步到底該如何去辦。

    晚上大家一起圍桌吃飯，加上員工，有十五六個人。互相說了拜年的吉祥話，說到今年的經濟表現，每個人都七嘴八舌講述了自己在老家的所見所聞。

    這些使王一元更加意識到了美國金融危機影響的嚴重性，也加重了自己的擔心和憂慮。

    他經過慎重考慮，在開工那天的下午，召開了新年的第一次業務和工廠的聯席會議。王一元著重提出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就是要開源節流。

    與會的人員都紛紛紛紛發表意見，非常贊同他對目前經濟形勢的判斷和應對的辦法。王一元又提出來兩個思路，一是工廠繼續壓縮開支，二是業務方面，要抓緊開拓新的客戶。

    他接著把近期的業務工作重點做了分解，兩條腿走路，一是著重放在了七浦路市場的業務開發，決定趁熱打鐵，爭取把其他專業市場的業務也一併拿下；二是網上電子商務的開發，劉敏要繼續抓緊，同時工廠也繼續加大投入，儘量能早日做出業績出來。

    肖雲華點點頭，帶頭說道，老王的這些想法和做法，我都是舉雙手贊成的，我在這裡代表工廠表個態，工廠這塊今年要勒緊褲腰帶，並且想辦法在內部再優化組合，減少浪費和損耗，我們一定說道做到。

    王一元笑了笑，說道，老肖，你也不要太有負擔，該花的還是要花，只不過是一定要花在刀刃上來。但是有兩點，一是生產質量，一是安全，一定不能有任何放鬆，還要時時刻刻引起注意。

    他繼續說道，我的看法，既然經濟形勢不好，客戶就會顯得更加珍貴，說不定其中就會有些客戶會因此而翹尾巴，對產品質量和交貨時間要求會更加高要求和挑剔，這些我們要有心裡準備，至少工廠不能在這方面有任何的差錯。

    像老王說的這種現象，客戶是一定會有的。肖雲華說道，工廠的安全，機器設備設施的保養和維護，這些都是工廠的日常工作，我們肯定會時刻都有這個警覺的。

    肖雲華繼續說，至於產品質量，交貨時間我們也肯定會想盡辦法去做最大保證的。但話要說回來，如果客戶真要是雞蛋裡挑骨頭，橫直都不對付的話，你們業務這塊也要幫忙擋一擋，總不能見死不救的吧？

    哈哈，那是當然的，我們業務這塊，什麼時候孬種過？周晚秋大聲嘲笑道，老肖，你真的成熟了啊，都學會推卸責任了啊，怎麼搞得來和上海小男人一樣，事情還沒開始干呢，倒是把責任先就推卸的一乾二淨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肖雲華也是尷尬的看了周晚秋一眼，跟著呵呵的笑笑，沒有再說話。

    王麗萍打圓場，說，老肖說的還是很對的，工廠和業務本來就是一家人，是要互相往來，互相幫助的。只是周姐你這張嘴，我要說你一句的，春節有這麼多好吃的也沒改善，有時候還是說話這麼直接粗暴，讓人下不來台。

    王一元也笑著批評了周晚秋幾句，說，得嘴不饒人，但其實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都相處了這麼久，我覺得周晚秋本質上還是一個好同志的。老肖，你多擔待，不要有意見。

    接他著拿出來一個花名冊，說道，這些都是上次七浦路市場商戶大會做展示，我自己整理出來的一份資料清單，上面包括有客戶的姓名，地址電話等聯繫方式，有一些還標註有客戶的需求和個人喜好等方面的詳細情況。

    王麗萍插話說道，我那裡也有一份類似的，只是還沒有最後整理出來，爭取這一兩天拿出來。

    很好。王一元高興的繼續說，那我們就按圖索驥，爭取在七浦路的這些專業市場裡打響我們新年的第一槍，打出一場漂亮的勝仗來。

    統一了認識，王一元又決定把工廠所有的業務員，包括周晚秋，王麗萍，胡建國也一起派出去，並對七浦路這些專業市場包幹到人，每個人都有大致的區域劃分。

    周晚秋呵呵一笑，說道，老王，你辛辛苦苦開拓出來的市場，就讓我們這樣撿便宜了？我們這樣做下來的業務最後應該算在誰的頭上？

    王一元想了想，說道，誰做下來算誰的。再說了，不管歸誰，最終都還是公司的。

    王麗萍笑話周晚秋，說，周姐，就你小聰明，這回挨癟了吧。不管個人能力有多強，總歸是在一個集體裡的，不要總想著個人得失和個人英雄主義。

    周晚秋白了王麗萍一眼，說，王麗萍你這人也真是，怎麼就看不出來我說的是玩笑話？這些話，我還用得著你來教我的嗎？

    她笑了笑，接著說道，不管怎樣，有了這些清單，就如魚得水，我肯定會去衝鋒陷陣，到時候讓你們好好著看看老娘我的風采。

第145章 中心突破

    聯席會議開完，王一元把和業務相關的人員，還有肖雲華都留了下來。

    他說道，這次對七浦路的各個市場的業務拓展，我們業務部的所有力量，基本上是傾囊而出，所以在這個會戰之前，我們也要好好盤算和討論一下，這場殲滅戰，到底應該怎麼個打法比較好一些？

    周晚秋笑道，這次準備這麼充分，基礎打得也是很牢固，甚至連客戶的名單都落在了我們自己手裡，講實話，如果要是這一次的業務最後弄輸了的話，我們真的是無顏見江東父老的。

    王一元特意問胡建國，老胡，你怎麼看？有些什麼好的點子？

    胡建國挪動了一下身體，略顯尷尬的笑了笑，面子上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聽從工廠的安排。

    王一元說道，清單上有一些人的名字上劃了一個圓圈，那就是說，這家的商戶是這個市場的大戶中的大戶，資料我都有和市場協會的秘書長有過確認的，可以把他們作為重點中的重點。

    大家一起去翻看清單上面的名單。王麗萍說道，老王，既然你和他們市場的秘書長相對比較熟悉，你完全可以再去和他說說，能不能讓他或者他們協會來幫助我們，在促成業務上更有利一些？

    肖雲華現在學乖了，對於印刷廠業務方面的事情，基本不發表什麼意見。他拿著筆，不知道在記事本上寫寫畫畫些什麼。

    乾脆就這樣好了，老王，這些大客戶，就交給你去解決，你自己也不要再包干和劃分區域了。周晚秋快言快語，直接的說道，這樣，你作為每個市場的中心，中心的重點客戶突破了，剛好還能把我們都串連起來，正好一起發揮我們作為一個整體的作用。

    王麗萍，胡建國，還有劉敏他們都表示贊同。王一元努力解釋了一下，最後也就不得已的接受了。他說道，周晚秋，你這是把我往火上架著烤，還讓我有痛沒法說出來。你夠狠的。

    年初八中午，王一元去七浦路市場找老胡。只見店舖裡顧客卻是不多，生意明顯的不太好。幾個營業員只有一個在接待顧客，其它的都在做衛生，或是小聲的相互聊天。

    這些營業員都與王一元認識，互相打過招呼，王一元放下一袋奶糖，說是給幾位大姐拜個晚年。她們客氣了一番收下了，然後用手指指最裡面，示意王一元自己去找胡總。

    推開門，胡總看到王一元，說道，來，快來坐。我剛泡好的正宗烏龍茶，先喝一杯熱茶，暖一暖。

    一小杯熱茶喝下去，暖融融的，嘴有餘香纏繞不絕。王一元不禁說道，胡總，你這次的茶葉更上檔次了啊。

    胡總笑笑，那是當然，這是莆田的客戶專門給我送過來的。

    喝了一會兒茶，王一元還是忍不住的說道，只是我看整個市場人氣都不太好的，現在胡總你們生意怎樣？

    你不也是都看到了？說到生意，胡總有些無可奈何的說，去年你提供的那個報告，我開始還真沒怎麼當一回事，你要知道，我們年前的生意都還是蠻好的。

    胡總繼續說，可是，這一剛過完年，危機卻是馬上就顯露出來了。現在人流和去年的春節比起來，人少了至少一半不止的。

    王一元順口說道，我們印刷廠，現在也有了影響，所以我今天也是特意過來請胡總幫忙的。於是他把想做七浦路其他市場印刷業務的想法，給胡總簡要的說了一遍。

    胡總聽完，笑著說道，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去拉秘書長的皮條？

    王一元笑笑，沒有說話。胡總說，你和秘書長也很熟悉，再說秘書長對你印象還是很不錯。你直接去找他，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難為情的。

    不過胡總還是拿出手機給秘書長打電話。秘書長在電話裡聽說了王一元現在想去拜訪他，沒有遲疑，直接就說道，老胡，你讓他過來吧，我在辦公室等他。

    胡總放下電話，說道，小王，再喝一杯茶，把這一泡喝完我們就趕快過去。我也剛好找秘書長有事，和你一起過去。

    等見了面，秘書長很熱情的和王一元握手，說，小王，你不用這麼膽小，以後你就直接過來，我隨時都會對你敞開我的辦公室大門的。

    王一元對秘書長表示很感謝。他知道秘書長工作很忙，時間很緊張，於是便把自己的來意，主要是想得到協會的幫助這些事，向秘書長作了簡要的匯報。

    秘書長沉吟了一會兒，說，這樣吧，這個元宵節的上午，我們協會將舉辦一個茶話會，各個市場的骨幹商戶，也就是你們所說的大戶中的大戶，一般基本上都會來的。到時你也來參加，還省得你到處跑了的。

    小王，秘書長說的這個茶話會，是個大好的機會。你要知道，這些市場的精英，平時很多都並不是經常呆在市場裡，他們一個個神通廣大，神龍見頭不見尾的。你要是去他們舖位，一般都是很難找得到他們的，更不要說是談什麼生意了的。

    不時的有人進來找秘書長請示和匯報工作，王一元一見秘書長很忙，反正自己這趟過來的目的已經達到，於是就打算先告辭。

    秘書長卻是說道，小王，還有件事要麻煩你。你和杜建峰聯繫一下，看他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親自登門拜訪，向他上次的支持當面感謝一下。

    王一元掏出來手機，當著秘書長的面，直接打電話給杜建峰。等電話接通，王一元和老杜隨意的聊了幾句，然後說道，老杜，我現在在七浦路市場協會的辦公室，你的老同學，秘書長先生想和你通電話。

    王一元把手機遞給秘書長，秘書長拿過電話，大聲的說道，老同學，很久不見了啊。

    不知道杜建峰在電話裡說了什麼，一會兒只聽得秘書長又說道，老同學，找個時間，我向你登門拜訪，說一聲謝謝的，你要給我這個機會。

    和杜建峰通完電話，秘書長把手機遞給王一元，說道，小王，看來你和這位我的老同學，關係很不錯的，他讓我要多關照你，同時說我和他的聚會，竟然是讓你來張羅的。

    王一元微微一笑，有些靦腆的說道，嗯，關係還可以吧。只是這個聚會，老杜他真是這麼說的？

    要不要你再打電話確認一下。秘書長笑著說道，這樣，過完元宵節，我的時間基本就比較充裕了。要是杜建峰有時間，你就安排在這個過節後吧，提前一天告訴我一聲就可以了。對了，這個茶話會，你到時一定要來，我親自給你做介紹。

第146章 紅花綠葉大蘋果

    出來秘書長辦公室，王一元與胡總告別，出大樓去七浦路的公交車站。

    天氣還是非常的寒冷，前幾天下過一場雪。七浦路正在重新鋪瀝青，路被挖的坑坑窪窪的。靠公交車站的位置有一大攤的水，全部都結成了冰。行人要上公交車，都必須要繞過那一圈大大的冰塊。

    一輛929路公交車緩慢的駛進車站，要巧不巧，下車門剛好正對著那塊大大的冰塊不遠。不過還好，這一站下車的人並不多，看到地上有冰，都小心翼翼的避開了。

    最後下來一個紮著紅色領帶的西裝男，帶著一副大墨鏡，手裡捧著一大把鮮豔的紅玫瑰，在下車的時候四顧的看了看，一腳就走了下來。公交車“嘣”的關上車門，又開走了。

    男子站穩了，又抬頭繼續在車站的人群裡搜素，一邊邁步朝前走。站台上過來一個衣著入時的小姑娘，看到這名男子，使勁的朝他招手，也匆匆的迎了過去。就在兩個人都伸出手，要當街摟抱的時候，狀況出現了。

    “咚”，“咚”兩聲，這兩個人都先後摔倒了。女的還好，只是摔了一個大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男的就比較摻，四腳朝地，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手裡拿著的玫瑰花也摔成了一瓣瓣的花片，拋落了一地。

    站台上候車的人都嚇了一跳，有幾個人趕緊走過去，把他倆都扶了起來。這男的摔了一身泥水，連頭上也是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冰碴子，別提有多狼狽了。兩個人又牽了手，男人強忍疼痛，還是撿起來玫瑰花，一身不吭很快的就離開了。

    站台上的很多人都是哄然大笑。有一個小年輕幸災樂禍大聲的嘲諷道，秀恩愛，死得快的。

    等王一元上了車，只見車廂裡拿著花的人還真是不少，看上去有年輕人，中年人，甚至還有老年人，各年齡段的都有，不過還是以小年輕居多。

    今天什麼節日，怎麼這麼多拿花的？總不至於是慶祝上班第一天的吧。王一元一開始還有些納悶，他打開手機上的日曆，才恍然間明白過來，今天大年初八，也是陽曆2月14號，西方傳統的情人節。

    等到了徐家匯下車，手裡拿著鮮花的人就更多了。這時候接近黃昏，隨處都可見一對對的情侶，環抱著鮮花，或摟或牽，一臉幸福卿卿我我的在身旁不時的走過。

    快到辛耕路車站，王一元在人行道旁邊的一個不鏽鋼的立式垃圾筒上，卻看見有一束大大的包裝精美的玫瑰正隨意的擺放在上面。

    這麼好看的一束花，怎麼說不要就不要了？王一元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迅速的把這束玫瑰花給拿到了自己手裡。

    他繼續往前走，把花拿到鼻子底下聞聞，嗯，這花還是蠻香的。在斑駁的黃色路燈光下，這束玫瑰花顯得格外的嬌嫩欲滴，有一種極致美的誘惑。

    王一元仔細一看，花裡面還插著有一張便條。他抽出來一看，上面寫著：

    你就像是鮮豔活潑而精緻的玫瑰，我願化作玫瑰上的綠葉，永遠伴隨著你，呵護著你。

    呵呵，王一元看到這話，不禁笑出聲來。他促狹地想道，這是哪個倒霉鬼，看丟花這情形，不會是花沒送出去，還真被人給綠了吧。不過，就算是丟花也是丟得這麼有風度，並沒有去辣手摧花，這個男人，應該說還是蠻有禮貌的。

    上了龍吳線公交車，車開到植物園附近，杜建峰電話進來。王一元剛按下接聽鍵，杜建峰爽朗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他說，小王，沒打擾你過節吧？

    王一元笑了笑，說道，老杜，你說呢?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這麼重要的節日，又是黃昏，你想想看，能不對我造成影響嗎？

    你現在正人約黃昏後？杜建峰呵呵一笑，說，你剛才既然能反問這麼長的話，說明就是沒有影響，或者說，就是有影響，問題也不是很大的。

    老杜，就你聰明？你不會是來專門打電話打擊和譏笑我的吧？王一元笑著說道。

    春宵一刻，閒話少說。杜建峰說，兩件事情，一是你今天去見面的市場協會的秘書長，他剛才又和我打電話，說到了你們印刷業務的事情，他說他一定會盡心盡力幫助你的。

    那第二件事情呢？

    第二件事，就是房地產公司吳總的外高橋項目的可行性研究報告。杜建峰繼續說，老任還在夏威夷度假，過完節回來。他讓我提醒你注意時間，抓抓緊，一定要在元宵節前後把初稿拿出來，等他回來我們一起討論。

    回到吳涇工廠，王一元先去車間巡看，然後去食堂吃飯。王麗萍和肖雲華他們幾個把飯菜已經都弄好，正等著他開飯。

    等王一元從背後把玫瑰花拿出來，送給王麗萍的時候，王麗萍高興的都要快跳起來，把玫瑰花左看右看，又使勁的聞了聞，連聲說道，還是老王好的。

    肖雲華沒有說話，眼鏡卻是滴溜溜的看了李廣林好幾回。李廣林這時候顯然有些尷尬，他有些酸溜溜的挖苦王一元，老王，今天怎麼啦，我還在這裡呢，你這樣做，你得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王一元一笑，對李廣林說，就是因為你在這裡，我才給送花的。要不然，你說我敢嗎？

    王麗萍放下花，在李廣林身邊坐下，作勢就要去掐他。她一邊說道，就你小氣，今天你啥表示也沒有，還就不能允許別人送送花了？

    李廣林面上掛不住，大有深意的的看了看王一元。王一元會意，連忙說道，嗨嗨，是這麼回事，你們先聽我說。於是他把今天去七浦路市場的情況，還有車站小情侶的窘迫，以及徐家匯拾到這束玫瑰花的情形都說了一遍。

    我說呢，老王還知道送花，就他這死腦筋，決然是想不出來的。李廣林哈哈大笑，對著王麗萍說道，親愛的，你看到沒，男人都是這樣，你這回就不要抱怨我忘送禮物了的。

    王麗萍正眼看著李廣林，卻沒有說話。

    李廣林掏出來手機，讀了上面的一個段子。他笑著讀道，紅花綠葉大蘋果，幾天不見想死我。你是前世一盞燈，照亮我的後半生。今夜星光燦爛，你在哪裡浪漫。如有良心發現，請給我手機回電。

    其他幾個人也跟著笑。酒過三味，肖雲華拿出來手機，說，我也給大家讀一個段子，很有意思的，

    下午四點，花店的老闆笑了；

    傍晚六點，飯店的老闆笑了；

    晚九點，夜總會經理笑了；

    子夜，賓館的老闆笑了；

    隔天，藥店的老闆笑了；

    一月後，婦科醫院醫生護士都笑了。

    四個人安靜了一下，繼而會意，都哈哈大笑起來。

第147章 窗花

    回到宿舍，房間裡冷冰冰的。王一元先把電取暖器開起來，然後踢腿伸腰，運動了一會兒，房間的溫度開始往上升，他終於慢慢的全身暖和過來。

    等不再那麼的顯得寒冷了，他坐在書桌前，又取出來年前房地產公司外高橋項目的所有調研資料，哈哈手，然後仔細的一頁頁往下看。

    其實對於王一元來說，房地產公司的這份可行性研究報告，除卻項目規劃方案的優選，開發進度安排和項目投資估算這三大塊，其中的數據可能需要用到又專業的知識和實踐經驗，至於其他的內容，對他來說，倒也沒什麼太大的難度。

    大型的房地產開發項目，其建設期長、投資額大，一般需要進行分期開發，這就需要對各期開發的內容同時作出統籌安排，對開發進度進行合理的時間安排。

    項目規劃方案的優選主要包括了選定方案的建築物佈局、功能分區、市政基礎設施分佈、項目的主要技術參數和技術經濟指標、控制性規劃技術指標等。

    報告書的內容，還涉及有項目的成本費用，資金的籌集方案和籌資成本估算，以及整體項目的財務評價等等。

    按照吳總的要求，這次可行性研究報告，主要重點還是放在了財務評價，從項目角度對項目的盈利能力、償債能力和外匯平衡等項目財務狀況進行分析，藉以考察項目財務可行性。

    其中內容主要包括了項目的銷售收入和成本預測，預計損益表、資產負債表、財務現金流量表的編制，債務償還表、資金來源與運用表的編制，財務評價指標和償債指標的計算，如財務淨現值、財務內部收益率、投資回收期、債務償還期、資產負債率等。

    當然，這一些特別專業上的事情，諮詢公司裡自然會有專業的人員去把控和配合，比如這次項目小組裡的康立新擅長的就是項目預算，陳志光則在財務和成本處理，劉萍在精算等方面，三個人就有著比較深厚的專業知識和多年的豐富實踐經驗。

    王一元覺得，現在外高橋這個地產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的關鍵，就是如何來對這個項目整體做出概括的分析和評價，然後提綱挈領，怎麼樣才能提煉出來一個深入人心的總體的開發理念。

    看了很久，王一元頭腦紛繁蕪雜，還是沒有能想出一個直接簡單而有效的方案來。

    王一元想，還是得把任務分解下去，讓項目組的幾個人各自負責擅長的部分，然後自己再做統分，求同存異，再穿針引線把各個部分有機的穿插起來。

    他心裡做好決定，今明兩天一定要選個時間，和這些人見上一面，和他們開一個短會，把相關的任務先佈置下去。

    坐久了很不舒服，腦袋裡也是想的生疼。王一元乾脆站起來，走到在窗戶前往外看。窗戶玻璃上有一層厚厚的霧氣覆蓋在上面。除了外面走廊上朦朦朧朧的燈光，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

    隨著房間內溫度慢慢的上升，窗戶上的水霧開始積聚。沒過多久，這些凝聚的水珠結成線，一條條的緩緩往下淌去。

    王一元一動不動，就只是呆呆的看著這些移動的水珠。他童興大發，伸出來手指，信手就在玻璃上面隨意的勾勾畫畫起來。

    但是等手指上的線條勾勒完，他定睛一看，卻是無意中發現玻璃窗上形成了四個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來，kn，xx。

    王一元心裡猛地一驚，整個人一下子就怔在了那裡。他腦子裡突然間一片空白和茫然。

    他最想不明白的是，剛才寫下的這些字母，純粹是一種無意識下的反應，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去劃這些線條。哦，會不會今天是情人節，見景思情，在自己的潛意識裡，還是有著和她們倆的美好回憶和片段？

    王一元拿出手機，給康寧發過去一條短信。又調出手機上的qq，頭像仍然是灰的，但王一元也發了一條相同內容的消息。他甚至還調出來以前經常聯繫的郵箱，也發過去相同的內容。

    可是結果都一樣，恍如石沉大海般，無聲無息。

    王一元又想起來康寧的表弟小陳。他想和他打電話，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突然之間就是音訊全無。可等到調出他表弟的電話號碼，王一元看著這一大串的數字想了很久，又輕輕的把數字它們一個個刪掉了。

    窗戶玻璃上的字母，這時候也開始融化，慢慢的，慢慢的，最終都化於無形，變成了一顆顆的水珠，隨著水流淌下來。

    王一元抬起手臂，在空中稍微的停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毅然決然的拿起自己的衣袖，把玻璃上的水汽全部擦了個乾淨。

    他用手指頭點了點，玻璃上面什麼也沒有留下，有房間外面的光線透射進來。擦過後的玻璃還真是透明敞亮。王一元心裡不自覺的想道。

第148章 再回福地

    王一元在新都大酒店下車的時候，康立新已經在大門口迎接他。

    王一元快步走了過去，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說道，不好意思，我遲到了的。現在都快三點了，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王經理好。康立新和王一元打招呼，又說道，沒事，我們也是過來沒有多久。住宿都弄好了，陳志光和劉萍都在的房間裡等著我們。我們現在上去？

    康立新年紀四十歲左右，和任學明差不多大，他是河北唐山人，畢業於上海立信會計專科學校，曾經在上海一家著名的國企裡做成本會計。任學明本科畢業的時候，和他同一年，也是分配在這家國企裡做管鋼筋水泥倉庫的活計。

    因為都是外地人，又在同一間宿舍裡呆過兩三年時間，兩人私下的關係自然不錯。只是可能因為生性本分老實，甚至有些木訥，兼之不愛表現也不好出風頭，所以儘管康立新在單位業務能力突出，多年來卻只是在原地踏步，沒有得到重任的機會。

    反觀任學明，則完全不同，工作不到三年，他考上了母校的研究生，畢業後在幾家世界五百強公司幾經輾轉，現在不僅已經當上了一家著名金屬期貨公司的高級副總裁，還創建了屬於自己的諮詢公司，混的風生水起。

    不過礙於面子，康立新雖然和任學明經常有聯繫，卻是從來都沒有開口向他求辦過任何的事情。不過任學明算是很講義氣，心裡知道和明白康立新的狀況，終於主動去說服了康立新最後辭了國企的工作，加盟進了諮詢公司。

    康立新對於王一元和任學明的關係，還有王一元諮詢公司合夥人的身份，知道的自然就多一些，瞭解其中的奧秘。他當然也知道任學明，還有房地產公司的吳總對王一元的看重。所以他雖然比王一元年齡上要大很多，但他對王一元就像是兄長般，一方面比較客氣和尊重，又體現得比較包容。

    等到了十二樓的房間，按響門鈴。劉萍把門打開，對王一元笑了笑，等他們兩個進來，又把門輕輕的關上了。

    這間房是套間，分別有兩個臥室和一個客廳，還有一個小小的工作區。茶几上，還有書桌上，都擺滿了這次相關的資料和文具用品。誇張的是，竟然還帶有三個大大的計算器。

    幾個人一一握手打過招呼，王一元笑道，怎麼了你們幾個，把辦公室都搬到這裡來了？

    劉萍笑道，王經理，你選的這個地方，真的是蠻好的。這也是公司頭一回在這樣的高級酒店裡辦公。

    陳志光也是呵呵笑道，王經理年輕，就是有魄力，捨得出血，我們這回算是沾光了。

    劉萍又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好的緣故，我們三個，效率都很高的。這不，才幾個小時的時間，這份報告的輪廓，就已經是若隱若現了。

    康立新呵呵一笑，說，高效率那是當然的。酒店這麼貴，我們最起碼得把這個房錢要賺回來的吧。

    王一元打著哈哈，說道，只要你們高興，看來我這酒店選的還是沒錯，我剛才在路上還在擔心，怕你們不滿意的。

    他接著說道，不過你們放心，這次住酒店的錢，要是你們任老闆不願意出，我一定會去找他的。總不可能給公司幹活，還得我們自掏腰包的吧？要是這樣，還上哪兒說理去？

    幾個人都是哈哈的笑起來。陳志光開玩笑說道，還真沒想到，王經理你說起話來不僅很接地氣，還很有道理。以後這些類似的話，希望你能在公司裡也能多講講，我們肯定支持你的。

    可玩笑歸玩笑，王一元接著說道，不過，這麼高級的酒店也不是白住的。我的要求，最遲明天下午，一定要把初稿拿出來。各位，都沒有意見吧？

    康立新帶頭說道，沒有任何意見，我們三其實也都是這麼想的。

    接著王一元開始佈置，說，現在到晚上，我們先把這個可行性研究報告的各個組成部分，按照我們以前在南通項目上的做法，還是各自負責一部分，先把各個部分的輪廓立起來。明天上午，我們一起討論，看看再怎麼合成。

    大家都同意了。每個房間裡都有書桌，四個人都帶來了筆記本，酒店房間裡有網絡，插口也比較多。於是各就各位，大家都緊張的忙碌起來。

    新都大酒店是一家五星級的酒店，王一元對它並不陌生，前年國立襪業的簽約會，就是在這裡舉行的。也正是因為那次台滬公司和國立襪業的簽約，王一元在上海才算是真正立足，也才有了後面發展的很多可能。

    之所以這次還是選擇這家酒店，王一元有一個考慮，就是覺得這裡是自己的風水寶地，這次四個人集中起來在這裡撰寫這份報告，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再沾點福氣，弄出一份像模像樣的報告來，打響自己在諮詢公司的頭一槍。

    當然，另外的考慮，就是現在正是酒店的淡季，王一元讓王麗萍在網上查過，這家酒店現在的價格甚至比平時還要便宜將近三分之一。反正費用也不多，又能有一個安靜的好去處，於是他就讓王麗萍以自己的名義，定下了一個套間和一間大床房。

    其實這份報告，去年年底去外高橋項目現場考察過後，王一元當時就有交代，要求每個人在春節期間都要繼續工作，所以每個人其實都早有準備，所以到晚上快七點，每個人負責的部分就已完成了大部分。

    劉萍摘下來眼鏡，用手揉了揉眼睛，說道，咳，總算是有個大致的眉目了。王經理，現在都快七點多了，我們肚子都咕嚕咕嚕唱空城計了的。

    康立新和陳志光都先後停了下來，拿眼睛看著王一元，表達的是和劉萍差不多的意思。王一元見狀，也停了下來，笑著說道，你們都弄差不多了？

    三個人點點頭。康立新說道，大致差不多了。王一元笑著說，還是你們專業一些，我還差上許多的。不過既然大家都餓了，那我們就先吃飯。這次我們就在飯店裡吃，你們看看這個飯店裡有什麼特色菜好吃的？

    劉萍馬上就說道，呵呵，王經理，好吃的倒是不少，就看你的態度，同不同意了？

    是嗎，看來你們都已經做過功課了？王一元笑著說道，今天晚上只要不是很過分，我們都可以去試一試的。

    那就太好了，絕對不會過分的。劉萍說，四樓有一個海鮮的自助餐廳，299元一位，不過他們現在有優惠促銷，四免一，我們剛好四個人，可以免除一個人費用的。

    陳志光在邊上說道，中午我們來的時候，我們的劉小姐就看中了的。但她又捨不得花錢，說是要等你王經理來了以後晚上狠宰你一頓。

    你們都早就計畫好了？王一元呵呵一笑，說，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現在就滿足你們這個願望。不過——

    話還沒說完，劉萍卻是高興的插話道，不過就是吃完以後，晚上還得加班，對不對，老王同志？

    康立新哈哈笑道，哪那麼多的廢話，我們吃了再說。走，現在就去。

    這頓大餐，一直吃到九點半，四個人才都挺著大肚皮回到房間。劉萍一回來就倒在了沙發上，說道，真是撐死我了。

    能不撐嗎？劉萍，我看那個什麼新西蘭深海螯蝦，你都是吃了有至少兩盆的吧？陳志光揉著渾圓的肚子，嘲笑劉萍。

    你也不要說我了，那個什麼加拿大帝王蟹，你還少吃了？劉萍以牙還牙，回懟道。

    康立新還在剔牙，一邊說道，味道確實不錯，品種也是很豐富的。王經理，你這回對我們都太好了的。我們肯定也不會讓你難做，一定會用心盡力把這份報告給做好的。

    王一元笑道，老康，你說這話我就要批評你了的。難道不吃這頓自助餐，你們三個，是不是還要在報告裡有所保留啊？

    康立新解釋說道，肯定不會有保留，怎麼的也是我們自己的公司，對吧。不過，有了這頓自助餐，我感覺就是猶如神助，覺得現在的智商都是要上了好幾個等級似的。

    他接著說道，所以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說會做得更好了的。閒話少說，我們繼續開工。今晚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各自負責的部分完成才好睡覺。不管怎麼說，都要對得起王經理這頓海鮮的。

第149章 爬佘山

    到晚上十一點半，幾個人都是累得人仰馬翻，一個個都顯得很是疲憊。王一元一一問過進度，知道他們基本完成了自己所負責部分的工作，於是最後作了簡單的交代，便讓各自回屋睡覺。

    趁陳志光洗刷的功夫，王一元和康立新一邊隨意的聊天。過一會兒康立新說道，王經理，明天趕早，我來叫你，咱們一起去爬佘山，怎樣？

    王一元想了想，答應了。他說道，那就這樣，等會陳志光出來，我和他調換一下，我和你睡一個房間。反正都是雙標房，哪都一樣，還免得明天早上起床早，影響到他的休息。

    那還要調什麼，我搬你房間裡就好了。康立新不以為然的說道，我現在就去搬行李。

    王一元對已經站起來的康立新笑道，呵呵，老康，也不用這麼著急的。忙碌一天，我們先坐下來聊聊天，說說話也蠻好的。

    不想康立新旋即神秘一笑，又輕聲的說道，你要不要叫人過來按摩一下，聽說九樓有專門的技師，房間的電話機貼上有她們服務電話，隨叫隨到的。

    大哥，你竟然還有這個心思？王一元用明白的眼神看了康立新一眼說道，累都累死了，感覺比在工廠上班跑業務還要累很多的，我現在就只想躺下睡覺。

    王一元湊近康立新，故意放低了聲音說道，不過，老康你要是有這個想法，你儘管去白相，我理解的，呵呵。

    康立新臉面微微一白，好像有些掛不住。他訕訕的說道，咳，我也只是開個玩笑，說說而已，不要當真的。既然你沒有這個意思，那我們還是早點洗洗睡吧。

    第二天早上六點，康立新就把王一元叫醒了。兩人簡單洗漱一下，就下樓去爬佘山。酒店後面是一個很大的花園。穿過花園有一個後門，從這裡出去就到了西佘山的腳下。

    冬天的佘山，依然是滿目蔥綠。山道依山壁而上，石板路上鋪滿了落葉，石階和坡道間隔連延，行走在上面，感覺倒也不算十分陡峭。王一元聯想起來自己老家農村盤旋蜿蜒的山道，走著走著，禁不住的都有了一絲絲的思鄉之情。

    石條鋪就的小路兩側有很多高大濃密的香樟樹，上面都掛了銘牌，有一些已經差不多有了近百年的時間。路旁還有最多的就是竹子和一些常綠植物，讓這整個小山顯得甚是清靜。

    身旁的山澗竹林，不時的有嘰嘰喳喳鳥鳴的聲音。偶然間，還會有一兩隻叫不出名字的大鳥，從樹梢上突然衝天而起，“撲棱棱”的直飛向天空。

    一開始王一元還以為他們自己應該是最早上山去的，不想其時已經有好多老人在最這裡鍛鍊身體了。一路設有許多座椅，老人們走走坐坐，看看歇歇，倒也十分的自得自樂。

    王一元一邊往山上走，一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他不時的伸展軀體，放鬆身心，一掃冬日的蕭條和陰霾，覺得心裡甚是清爽。

    佘山王一元以前來過。山上有兩大標誌性景點，一是佘山天文台，第二便是被譽為“東亞第二大教堂”的聖母大教堂。佘山天文台因為要另外買票，王一元和康立新便沒有再進去。再往上走，就是巴洛克風格建築的大教堂。

    走進教堂，因為今天教會有活動，有很多信眾在誦經，王一元和其他的遊客一樣，都被安排在教堂後面的一排排座位上靜靜的坐下來。

    尖拱、穹廬圓頂、成束的方柱，彩色的琉璃窗戶，清晨七點左右的佘山大教堂，有黎明的陽光自東邊的玻璃窗灑進來，整個唱經席猶如發光的太陽，將大教堂沁染成一片言語難以形容的聖境。

    王一元感覺很自己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寧靜下來。在教堂裡靜坐了很久，康立新好幾次的催促下，他才戀戀不捨的離開。

    在啟示錄裡，耶酥說：看哪，我站在門外叩門，若有聽見我聲音就開門的，我要進到他那裡去，我與他他與我一同坐席。

    大教堂旁邊有一處平台，這就是佘山的山頂了。及到山頂，站在這個所謂的“上海之顛”登高遠眺，別有風景。

    這裡真是一處登高望遠的好去處，只見不遠處山山玲瓏婀娜，勝跡相連，廣袤的田野，漂亮的別墅群，還有更遠處松江新城那片朦朦朧朧若隱若現的現代化高樓群，彷彿都如入畫卷。

    不過冬天還是太冷了些，站立了一會兒，兩個人決定還是原路下來佘山。路上康立新提議再去游泳。他說道，酒店裡有溫水游泳池，現在這麼冷的天氣，去游幾個來回，不僅解乏，還能鍛鍊身體。

    客房裡有現成的游泳衣褲，兩人上樓回房間換了衣服，又去泳池游了半個多小時。時間才到八點半鐘。陳志光和劉萍也都起床，洗漱完畢，四人一起下樓去二樓餐廳吃早餐。

    他們都選好自己愛吃的東西，端了盤子，湊在了一桌。餐廳是全透明的落地大玻璃，這時候早餐的人已不是很多，寬敞的餐廳顯得安寧而井井有條。

    聽了康立新說的爬山和游泳的經過，劉萍忍不住的邊吃邊說道，呵呵，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啊。工作愉快，環境又好，要是還能和自己的一家人生活在這裡，不知道該有多美好的。

    你還在做夢？劉萍你醒醒吧。陳志光挖苦劉萍，笑著嘲弄道，你要知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就更不要說自己的家了，這三者之間是相對獨立的。

    工作，生活，家——？王一元聽到他們的對話，突然心中一動，靈感“砰”的一下就爆發開來。他站起來高興的大聲說，好，很好。我們這次外高橋項目的主題理念，就叫做：工作/生活/家，你想要的，都在這裡。

    他有些興奮的說道，你們想，這次吳總房地產公司的項目，其實就是一個大型的綜合開發項目，是一個集合了大型購物中心、甲級寫字樓、五星級酒店、高檔公寓及住宅等諸多功能為一體的大型城市綜合體。

    三人對王一元突然之間的激動，頗感突兀，也很詫異，劉萍甚至還被莫名其妙的嚇得哆嗦了一下。康立新拉了拉王一元衣袖，示意他先坐下來說話。

    王一元卻沒有理會，繼續說道，我們這次的可行性研究報告，我認為就以工作/生活/家，來作為這個城市綜合體項目的抓手和切入點，以點帶面，穿針引線，從而把整個的報告有機的結合起來。

    康立新他們聽王一元把這些話說完，都集體沉默，思索起來。

    低頭閉目想了想，康立新先說話，王經理，我覺得這個創意很好，有實際和現實指導意義，又能達到和滿足房地產公司對這個項目的預期。

    陳志光和劉萍也表示了相似的觀點和看法。康立新又說道，這個想法有創新，能提綱挈領。這下好了，接下來的工作就通順了，只要照著這個思路去排列組合，應該就是一個好報告了。

    王一元笑道，我覺得剛才我的這個想法，還要得益於劉小姐和老陳的一番感概，所以我還是要非常謝謝他們的。這樣，吃完飯，我們就抓緊做這份報告，什麼時候做完，我請大家吃大餐。

第150章 做服裝生意的林總

    就這樣，房地產公司可行性研究報告的初稿算是終於完成。從佘山回來，第二天就是元宵節。這天的中午，王一元參加了由市場協會主辦的七浦路各市場商戶代表的茶話會。

    一般單位的新年茶話會，都會安排在新年之前，一年只有一次。而市場協會的茶話會，因為行業的特殊性，年根底一般都是各個商戶生意最為忙碌的時候，所以每年的茶話會就放置在了年初。

    今年也是湊巧，剛好趕上元宵節。茶話會上的這些商戶代表王一元基本上都認識，其中就包括了老胡。秘書長沒有食言，親自帶著王一元，一一給這些市場的精英們敬茶，一邊作介紹。

    服裝批發市場的林曉虹，四十多歲，她看上去小小巧巧的，卻是戴著一副大大的圓框眼鏡，正在會場一角與熟識的人有說有笑聊天。

    秘書長特意走過去和林老闆打招呼，他向身後的王一元介紹道，小王，這位是林總，我們整個七浦路服裝市場銷售第一把交椅，也是我們七浦路市場的一枝花。

    林總笑眯眯的看著秘書長和王一元，說道，秘書長先生，您又笑話我啦。

    王一元連忙上去和她打招呼，說道，請林總以後多關照。

    林總和王一元握手。王一元只感覺到林總的手就和她人一樣，也很瘦，但是很有勁道。她又說道，這位小帥哥，我認識你，就是上次在會場外擺攤的那個靚仔啦。

    林總比較矮小，從王一元的角度看下去，可能是大眼鏡襯托的緣故，她整個人顯得比較黑瘦，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厚厚的嘴唇，感覺有些甚至像掛著的兩根小火腿腸，說話時就在嘴上動來動去，變化成不同的形狀。

    秘書長問王一元，清末林則徐廣東虎門硝煙的歷史，你知道嗎？

    王一元點點頭，表示知道。秘書長接著說道，這位林總就是來自虎門，她現在七浦路的市場總共有五個舖位，代理了好多個她家鄉當地品牌在華東大區的銷售。

    王一元朝著林總笑道，林總，你們虎門的休閒服裝很有名氣，很早以前我就知道的。

    哦，是嗎？林總來了興趣，微微一笑，說道，帥哥你去過我們虎門？

    去倒是沒有去過。不過我以前在一家寧波的服裝輔料工廠打工過一段時間，所以對服裝行業還是多少熟悉一些。王一元老老實實的說道。

    哦？林總看了看王一元，說道，你這位帥哥，去年年底的大會，我就見你擺攤推銷你們的印刷業務。當時我還注意了一下，連續三天，你都站在那個展位用心的推銷，你給我有好印象啦。

    秘書長插話，笑著說道，所以說，林總，小王外地人不容易，你要多照顧他們印刷廠的生意啦？

    沒問題，沒問題。林總又笑著說，不過，話講回來，你們做印刷很辛苦的啦，我知道，錢也是賺的不多的。

    她接著說道，我看，小帥哥你有這個站三天攤位的勁頭，要不要過來做我們服裝的代理，隨便找個區域，都是比你現在要賺的多得多，毛毛雨啦。

    王一元聽林總這麼一說，不由得就接過話頭說道，做你們服裝的這個代理，有什麼特別要求的嗎，比如說資金，場地，裝修，進貨要求，退換貨等方面？

    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啦。林總笑道，帥哥，我看好你。所以說，你要是想做我們的代理，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們甚至可以給你鋪貨，還可以給你報銷部分門面和裝修的資金。

    不遠處有人在和秘書長打招呼，秘書長只好說道，林總，具體的事情，到時候小王去找你談。今天人多，不好詳細說。你看先這樣，行嗎？

    林總從她手裡拿著的手包裡拿出來一張精緻的名片，說道，帥哥，這上面有我的手機號。要是我們有印刷的業務，我通知給你。當然沒有印刷，也是隨時歡迎你來的。

    等林總走開，王一元小心的把名片收好，放進口袋裡。

    秘書長見狀，悄聲對王一元說道，剛才林總的這張名片，她一般都不會給人的，因為上面有她的私人手機號碼。這個號碼很多時候都是不對外的，甚至於她發出去的名片，上面連她工作的手機號也是沒有印上去的。

    和秘書長打招呼的是李大老闆，李堅，做的是家紡類的生意，南通海門人，年紀快五十，在家紡這個行業摸爬滾打了快二十多年。也就是說，還是在八十年代的中期，他就來上海了。

    他見到王一元跟在秘書長後面，於是開玩笑的說道，老於，你和這位小兄弟，到底是什麼關係，怎麼這段時間，你老弟總是把他帶在身邊的？

    秘書長笑道，呵呵，這位小王，也算是我的半個老鄉，也是我的好朋友，就像你我之間的兄弟感情是一樣的。

    是嗎？老於，我們可是認識有十多年的交情了吧？李老闆有一些不相信的說道。

    呵呵，是啊，那個時候我還在市裡的計委部門工作。秘書長說道，小王，這位李大老闆，你可以叫他李大哥的。

    王一元看了看李老闆，又看了看秘書長，囁嚅著沒有好意思開口。

    秘書長會意，笑道，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別看他可能要比你大上有差不多二十歲，但他和我的關係就如兄弟一般，你和我也是兄弟，兄弟的兄弟，自然就是兄弟。你這樣叫他，李大老闆還會很高興的。

    王一元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只是恭敬的說道，李總，以後請多關照。

    李老闆見王一元規規矩矩的模樣，不禁哈哈大笑，說道，哈哈，小王，你這位小兄弟，還是到底年輕，臉皮不夠厚啊。你叫我一聲大哥，你自己又不吃虧，吃虧的應該是我好吧。秘書長同志，我說的對不對？

    秘書長也是呵呵笑笑，沒有接著這個話題往下說。

    李老闆放低了聲音，笑眯眯的說道，老於，等會我還約了幾個人，我們一起去碧海泡泡？今年怎麼這都元宵節了，天氣還是這麼陰濕冷冷的。

    秘書長笑道，今天元宵節，你要是不回家，嫂夫人還不得把你關在門外了？

    呵呵，我倒是希望被她關在門外的，只是她敢嗎？李老闆挺直了腰桿，彷彿有些得意的說道，她要是真把我關在門外，那我還真是求之不得呢，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外面抽抽菸，打打麻將了。

    秘書長笑了笑，對王一元說道，小王，你別看李總在外面呼朋喚友，風光無限，他在家裡卻是一個標準的妻管炎的。嫂夫人讓他八點回家，他絕對不會超過七點五十分的。

    王一元笑了笑，但沒有作聲。

    哪裡是什麼妻管炎。我這是愛護老婆，曉得不？李老闆笑道，想當初我初來上海的辰光，標準的農村窮小子一個，要不是我這位賢內助的幫助，我現在都有可能還在上海這裡掃大街的。

    秘書長對李老闆的這番說辭聽過很多回，嘲笑他道，李大老闆，你不要總給自個兒抹黑了，你這樣說，我們都知道你其實是變相的抬高自己。

    他對王一元解釋道，我們的這位李大老闆，想當初最早來上海的辰光，就是在七浦路市場邊上找了一份清掃大街的活計，以後一步步發展到了今天的規模。他現在都已成了我們市場的勵志的榜樣。

    李老闆說道，今天元宵節，家裡人全部都回來，鬧哄哄的，我呢也插不上手的。那還不如等她們都弄好，到時候我們回去直接吃現成的。這樣，我們澡也是泡了，兩全其美，豈不是更好？

    秘書長答應了，說道，七點以前，我們就結束，各自回家吃元宵。

    李老闆神神秘秘的對王一元說道，小王，這次你一定要去的，地方你知道，還是上回你去過的那家碧海溫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