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真] 劍修男神打臉之路 作者:夏風清水(已完成)

 
BabOdin 2019-7-6 14:02: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8 110881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6:47
第160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17

  姑蘇城林家乃是傳承百餘年的大家族,盤踞姑蘇許久, 今日林家小姐的比武招親, 真的能够說得上是姑蘇城的一場盛宴, 不僅是外來的年輕俊杰極多,就是姑蘇城內也是一片熱鬧。

  比武招親的場地擺在姑蘇城中間城區的比武廣場中,姑蘇是老城, 習武風氣很重,這種提供給江湖好漢的比武場地幷不少,而這一次林家小姐的比武招親爲了辦得更盛大, 林家可謂是傾盡全力了。

  這一場林家小姐的比武招親,說小了是林家小姐一人的婚姻大事,說大了却是林家在向整個江湖展示自家的底蘊和實力,以此來吸引更多的英才加入林家。

  林家雖然是武學世家, 但除了他們自己嫡系的兒女,林家一樣會吸納江湖中沒有門派和家族的年輕英才, 畢竟一個家族所能誕生的天才,比起整個江湖那就是真的微不足道了。

  坐在馬車中, 當啞僕駕駛著馬車從東城門進入這姑蘇老城, 朝著城中客棧行去的時候, 馬車外來往行走的行人們都在熱烈討論著林家小姐的比武招親。

  「林家小姐據說是個母老虎,那一手功夫就是江湖中的英才俊杰,也沒有幾個比得上的。就算她長得漂亮, 可這樣的母老虎, 誰敢招惹?我看這次比武招親只怕沒多少人真正上場, 畢竟娶妻娶賢嘛。」

  雖然是坐在馬車中,但玄淵耳聰目明,即使隔著車壁依舊將過往行人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此時就聽一個粗嘎的男聲大大咧咧的開口說著,言語間不乏對林家小姐的貶低。

  緊接著就又有一個男聲響起,聲音略顯尖刻,却是嘲笑道:「王大虎,你就別在那裡吃不著葡萄嫌葡萄酸了,說人家林家小姐是母老虎沒人要,你也不想想,人家林家小姐愁嫁嗎?」

  「就是就是,我看你就是心裡酸了,人家林家小姐的婚事,用得著你操心啊?你以爲你是誰啊?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又一個平平的男聲響起,跟著嘲諷了幾句。

  0617沒有玄淵這樣的好耳力,只能模模糊糊隔著馬車壁聽到一點外面的討論,此時它歪了歪頭,毛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來:「姑蘇林家,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呢?」

  它蹲坐在榻下,一邊懶洋洋的翹起後肢撓了撓自己的耳朵後的毛,一邊抖著耳朵疑惑又不解的茫然著:「到底是哪裡聽過這個名字,難道是劇情中出現過?」

  在0617的不解中,馬車已經行過剛才說話的幾個江湖莽漢,停在了姑蘇城中最好的客棧悅來客棧門口,自有啞僕去與客棧的人商量停泊馬車和訂房間的事情。

  而玄淵則是帶上了0617進了大堂,找了個空桌子叫了一桌子好茶和一壺好酒,倒不是悅來客棧沒有雅間和包間,只不過0617對那姑蘇林家很是在意,非要在大堂待著打聽消息。

  玄淵的態度是無可無不可的,也就答應了下來。手中拿著酒壺給自己倒酒,自斟自飲倒也算愜意自在,桌子上擺著的七八盤的好菜却沒怎麽碰。

  「你說這林家小姐雖是美人,却也不到傾國傾城的地步,武功雖好,但也沒躋身一流,怎麽這一次她比武招親就來了這麽多英才豪杰?」與玄淵隔了幾桌而坐的江湖豪杰也談及此事,語氣有些不解。

  他同桌的人就笑道:「可見你是信息落後了,這些人哪裡是衝著林家小姐來的,分明是衝著林家而來。林家百年世家,底蘊深厚,這武功功法、招式哪裡少了?」

  「嘿,就不說娶了林家小姐加入林家後得到的隱形財富了,就是林家小姐的嫁妝那也不少啊!」又是一人附和,「別的金銀財寶也就罷了,林家小姐嫁妝裡的那一株千年靈芝,若是得了能省多少苦修?」

  靈芝養氣補身,對於習練武功內力的江湖人而言,靈芝能加快他們修煉內力的速度,靈芝蘊含的藥力能滋生習武之人的血氣,加快內力得滋生,有千年靈芝爲主藥,完全能在短時間內大大提升一人的內力修爲。

  不過對於玄淵而言,這是十分浪費的用法。千年靈芝養氣補身,乃是許多藥方的主藥,一株千年靈芝放在玄淵手裡,能催生出不少內力高手來,同樣也能挽救不少人的性命。

  「千年靈芝?」0617眨巴了一下滴溜溜轉著的黑眼睛,突然像想起什麽一般抬起頭來,「我想起來了,林家小姐,那不是女配麽?」

  劇情中,雲寒瑤和夜寒邪的虐戀涉及江湖恩怨,武林盟主之子淩浩然在雲寒瑤從王府中逃出後救了她,幷且對她一見鍾情,甚至爲了她打算拋弃未婚妻林詩韵。

  淩浩然打算退親之事先不說是否符合道義,他打算退親也就罷了,可他退婚後却偏偏不打算將林詩韵嫁妝中的一株千年靈芝還回去,反而將其留了下來。

  這倒不是他心生貪戀,而是雲寒瑤被夜寒邪擄走後離開醫仙谷時間太長,她體內的藥人之血的毒素發作,需得千年靈芝壓制藥人之毒,他是爲了救雲寒瑤才强留了千年靈芝。

  可不管他出於什麽原因這麽做,這件事情都確實是他辦得不地道,讓人覺得心中發寒。

  林詩韵是他的未婚妻,遭他無故退親已是無辜至極,但他作爲主動退親之人,不說給予補償之物,反而扣留林詩韵的嫁妝,這種事情做出來實在讓人不齒。

  0617忍不住感嘆了一聲:「宿主,沒想到我們出來晃,却正好遇到林小姐比武招親,這樣看來最後獲勝的應該是淩浩然了。」

  玄淵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一壺汾酒已經快要被他自斟自飲的喝完了,一壺好酒進肚,他却依舊清醒依舊。

  修眉微垂,星眸淡漠,玄淵眉宇間只有一片清冽冷然流轉,却沒有半分醉意,他這一次只是來度假的,劇情怎麽進行,如何狗血,都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所以他不在意,也不在乎。

  「宿主,我突然發現了一個賺錢的好方法!」看在玄淵招來店小二,讓他再上一壺上好汾酒的時候,0617突然抖了抖耳朵,從蹲坐的板凳上跳了下來,跑到了玄淵身邊。

  玄淵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修長如玉的手指端起普通的青瓷酒杯凑到唇邊,正要一口飲盡色如琥珀的純澈酒液,就聽0617鄭重道:「我們可以去參加地下賭局嘛!」

  「林詩韵比武招親這麽熱鬧,地下賭局肯定有開最後誰抱得美人歸的盤,我們都已經知道最後的人選是淩浩然,現在去押淩浩然一定能賺一大筆錢的!」

  玄淵正要飲酒,就被0617的話驚到,此時不得不慶幸自己還沒有喝下去,否則還不得一口噴出來啊。他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放下了酒杯,無奈道:「0617,你滿腦子都在想什麽呢?」

  「你成日裡想著賺積分也就罷了,現在連小千世界裡的金銀也不放過了嗎?」玄淵搖了搖頭,一副無奈模樣,「主神要是知道你這麽貪財,你說會不會把你給銷毀了?」

  0617强做鎮定,哼了一聲道:「才不會呢!我可是誠信敬業的好系統,主神才不會銷毀我呢,祂肯定知道我有付出多少。」

  玄淵薄唇微微濕潤,是沾了琥珀般的酒液,此時他仰頭一口飲盡杯中之酒,一邊執壺倒酒,一邊淡漠道:「這場熱鬧我們不必去凑。」

  林詩韵的比武招親前來的英才豪杰不少,這肯定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擇出心儀的夫婿的,想來姑蘇都要因此熱鬧好一段時間,玄淵有一點不耐,幷不願繼續留在此處。

  0617蔫蔫的耷拉下了耳朵,宿主態度這麽堅决,看來是真的不同意去地下賭場的盤口了,撓了撓耳朵,0617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情,不由問道:「宿主,雲寒瑤離開了醫仙谷,藥人血的毒真的會爆發開來嗎?」

  打了個寒顫,0617身上的毛都抵不住這種從心裡升騰而起的恐懼:「藥人血的毒發作很痛苦嗎?」

  玄淵一邊飲酒,一邊語氣清淡,神情冷漠的回答:「藥人血乃天下至毒,一旦發作,猶如萬蟻嗜心、剖肝瀝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醫仙谷環境特殊,能抑制此毒,雲寒瑤離開醫仙谷的時間越長,遭受毒發的痛苦越重。」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6:47
第161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18

  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客棧一樓, 玄淵自斟自飲, 動作閒適而慵懶, 他狹長鳳眸眼角微紅,似笑非笑間風華絕代、如玉若琢, 但他的眼眸却是冷的,眸光清冷冰寒,不帶一分暖意。

  0617蹲在玄淵脚邊, 渾身順滑柔順的毛髮都維持不了它身上的暖意, 反而覺得一股寒意從心底裡透了出來。

  「宿主,我們就這樣什麽都不管,任由雲寒瑤毒發嗎?」它垂著頭問,語氣有些蔫蔫的, 再怎麽因爲雲寒瑤背離醫仙谷的事情生氣,0617也還是擔心雲寒瑤,不想讓她受這份苦楚。

  玄淵動作輕輕一頓, 將手中的酒杯擱在了桌上,唇角瀉出一縷平淡和漠然, 淡淡道:「0617, 你逾距了。」

  在0617的不解和茫然中, 玄淵繼續道:「你只是系統, 而我和你只是這個世界的過路人。不管我們曾經與雲寒瑤有怎樣的羈絆和聯繫,我們都不該因此而忘了自己的身份。」

  「當雲寒瑤選擇離開醫仙谷後, 我們就該尊重她的選擇, 同時……也爲她的選擇改變態度。我們只是過路人, 0617,你不要沉湎於此。」

  玄淵的語氣冷靜而又理智,甚至透著冷酷的意味,他勸誡著0617,也警告著它不要爲了任務世界中所經歷的事情沉湎。

  「如果你的心願一直沒有改變,是想要擁有自己的身體的話,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就該想清楚如何處理這些羈絆。」玄淵語氣淡漠,「因爲一旦你作爲人,所結下的羈絆更爲深沉。」

  但0617作爲系統,不管它的外貌如何改變,只要它還要在萬千世界中輾轉,那麽就注定了,它無法回報這些羈絆。

  既然注定無法回報,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讓自己沉湎。

  0617耷拉下耳朵:「我知道了。」它心裡有些茫然,想要擁有自己的身體的願望,對於一個系統而言真的正確嗎?它能够做到像宿主那樣通透理智,萬物不存於心嗎?

  它心中很是茫然,沒有這個信心。它真正在這個世界行走的時間不長,還是非常青澀的,所以當它切實的生活在任務世界中後,就很容易留下羈絆,幷且難以忘懷。

  0617想不到自己該怎麽辦,它耷拉著腦袋,用力的使勁想使勁想,想著想著……它就餓了○| ̄|_

  於是0617也不去想這些沒影的事情了,蹭到了玄淵旁邊要他把桌子上擺放的菜肴給它吃,反正宿主隻愛喝酒不愛吃菜,那些佳肴都被浪費了!

  看著沒心沒肺啃著鹵牛肉的0617,玄淵唇角溢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來,忍不住搖了搖頭,却也隨它去了。它現在還不懂沉湎於羈絆的苦楚,等它嘗過了那樣的痛苦後,自然也就懂事了。

  有些事情,旁人說一千道一萬都沒有用的,要他們自己親身經歷了才能明瞭。0617太稚嫩太懵懂,它不狠狠摔一跤,就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嚴重。

  飽飽的吃完飯後,玄淵本來想在客棧休憩一二,但0617却興致勃勃的非要拉著玄淵去凑熱鬧,它長這麽大(……)還沒有見識過比武招親呢,這下真的是非常好奇。

  秉持著一顆溫柔的心,玄淵縱容了0617,讓啞僕留在客棧裡照顧馬車、打理房間,而玄淵則是帶著0617去了姑蘇城中的比武台。

  今日是比武招親的第一日,雖然知道許多自持身份的英才俊杰不會在第一日就急吼吼的上場,但是0617還是非要跑過去凑熱鬧,它就是想看看比武招親怎麽招。

  等二人到了林家舉辦比武招親的比武場後,果然發現這裡是人山人海,不知道有多少江湖閒漢和無事幹的老百姓擠在這裡看熱鬧,一眼看去,這片開闊空曠的廣場竟然沒有落脚之地。

  不過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辦法,比武場外聳立著不少高樓房屋,此時屋頂上就有不少輕功出色的江湖好漢。

  玄淵肩膀上蹲著0617,脚尖輕輕一點地面就縱身躍到了比武場旁的一棟七層高樓之上的屋頂上,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清逸灑然、輕鬆寫意,當他落到屋頂時,肩膀上的0617依舊保持著蹲坐的姿勢,壓根就沒有被影響。

  比武場中央站著一個身著勁裝的少女,她滿頭青絲編成辮子綁在頭上,爽利而又利落,身著紅色勁裝,脚下蹬著靴子,手中提著一柄長劍,英姿颯爽、勃勃英氣。

  她高鼻紅唇,眉若遠山,眼若寒星,容貌秀美絕倫,氣質張揚大氣,完全不愧於美人這樣的稱贊,更重要的是她氣質爽利大氣,令人折服。

  0617蹲坐在玄淵的肩膀上,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下方的比武場,此時正好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男子從人群中縱身躍上了比武台,然後朝著一身紅衣如火的林詩韵拱了拱手。

  「哎呦,這個年輕人看起來不錯誒,雖然只是背影,但身材修長,風姿如許,臉一定不差!」蹲在玄淵肩膀上,看著新上臺的少俠,0617無比興奮的撓了撓爪墊下的衣服。

  比起0617單純的吃瓜快樂,玄淵却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有些許不悅和沉默,只不過到底,玄淵什麽話也沒說,任由0617一個勁的在那裡傻樂。

  此時,比武臺上,躍到臺上的少俠一身青衣如許,身材修長,他禮節完整的朝著林詩韵拱了拱手,友好的示意林詩韵先出手,等她長劍刺來,他才施施然的抽出腰間軟劍迎擊。

  雖然距離隔得有點遠,但是很顯然林詩韵手下有所留情,長劍舞動雖然也是虎虎生風,但顯然少了幾分殺機。二人雙劍交擊、你來我往,看著不像是在比武招親,倒像是在調情。

  「這個青衣少俠一定長得很帥!」0617興奮的趴在玄淵肩膀上,軟墊忍不住用力拍了拍玄淵的肩膀,一副無比激動的模樣,「你看林詩韵都手下留情了,肯定是因爲看著人家帥捨不得動手!」

  毛茸茸的蓬鬆大尾巴一甩一甩,0617眼睛中冒出陶醉的愛心來,一副無比激動的模樣:「顔值果然是最好的武器,長得好真的很占便宜啊!我以後一定要給自己買一具漂亮的身體!」

  「呵。」玄淵薄唇一勾,嗤笑了一聲,「0617,你怎麽就關注這些亂七八糟的八卦?你能不能關注一些該關注的?」真的是眼瘸了,讓人無奈。

  0617懵逼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應該關注什麽?怎麽了嗎?那個青衫少俠不帥嗎?」雖然這麽遠它看不到他的臉,但那身段,那飄逸的動作,那瀟灑的招式,絕對是帥哥啊!

  玄淵嘆了一聲,終於無奈的點明道:「她是雲寒瑤。」

  「?」0617機械一般的扭過頭朝著玄淵看去,滴溜溜的黑眼睛裡面一片茫然,「宿主,你說什麽?」

  揉了揉0617的軟毛,玄淵嗓音磁性低沉,語氣淡漠平靜:「你口中的那個青衫少俠,是雲寒瑤。她的招式,是醫仙谷的獨門絕學。」

  不等0617表達自己的驚訝,玄淵已經語氣平靜的繼續說道:「你和雲寒瑤相處了十年時間,見她練武的次數也不少,怎麽就認不出來她的招式?」

  0617:「……我又不會武功,怎麽看得出來他使得招式熟悉不熟悉。」它耷拉下了耳朵,依舊嘴硬道,「而且隔著這麽遠的距離,我哪裡看得清嘛!」

  玄淵輕笑了一聲,對0617的嘴硬報以呵呵的態度。

  不過0617到底是久經玄淵折磨,很快就振作起來,它目光落在看臺上,看著一紅一青兩人人影在看臺上比武,長劍相擊,劍意纏綿,頓時覺得自己的狐狸眼都要被閃瞎了。

  之前看著還無比唯美的畫面,此時看上去怎麽這麽辣眼睛呢?兩個妹子在那裡情意綿綿的打架,還讓不讓人活了?雖然……顔值很高就是了。

  「誒,不對,雲寒瑤她幹嘛跳上去啊?難道她沒發現檯子旁邊挂著的旗幟是比武招親嗎?」0617終於發現了違和之處,當下滿是驚恐的呐喊了起來。

  目光清淡而漠然的看著樓下的比武台,玄淵神情清冷若皚皚積雪,透著冰冷的寒意,他淡淡道:「還能爲了什麽,自然是爲了千年靈芝。」

  不等0617開口再問什麽,玄淵眼眸微閃,又道:「雲寒瑤既然在此處,那麽夜寒邪應該也在附近。等這場鬧劇一般的比武招親結束,我們就去尋一尋夜寒邪的下落。」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6:48
第162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19

  比武臺上, 一席青衫如竹、身形修長的少俠軟劍如蛇扭動,以極爲刁鑽的角度繞開了紅衣少女刺來的長劍, 直接落到了紅衣少女身前,尖銳鋒利的劍尖直逼她的脖頸。

  林詩韵武功不錯, 但經驗很少,沒想到與她打鬥的青衫男子會突然爆發殺機,一時間竟是有些反應不及,只知道傻乎乎的後退, 她脚步淩亂的退後,要避開那近在咫尺的長劍。

  因爲亂了陣脚, 紅衣少女脚下踩的步子也亂了,整個人跌跌撞撞的往後退去, 脚步混亂,一時間竟然忍不住拐了脚要狼狽至極的摔倒在地。

  就在她滿心焦慮和羞憤時, 原本逼得她狼狽後退的軟劍收了回去, 同時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握住了她左手手肘, 微微一帶就使她站穩了脚步,沒有再繼續往後退去。

  「林姑娘,小心。」清冷磁性的嗓音從她頭頂緩緩傳來, 見她已經站穩了身形, 原本扶著她的青衫少俠便知禮的收回了手, 他退開一步, 又道, 「得罪了, 林姑娘。」

  比武台前方,隔著好幾棟房屋的七層樓閣之上,趴在玄淵肩膀上吃瓜的0617嘖嘖感嘆道:「雲寒瑤可真會撩妹啊,人家妹子臉都紅了,這一手,有前途啊!寶寶瓜都被嚇掉了!」

  馬丹,它記憶中溫柔淡然的雲寒瑤去哪裡了?生活到底給了她什麽壓迫,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是基因突變吧?

  玄淵本來心中還有些無奈和嘆息的,此時聽聞0617脫口而出的吐槽,頓時忍不住搖頭一笑:「你消停點吧!」

  林詩韵怔怔的看了眼青衫男子,秀美的面容上突然染上了紅暈,雙頰像塗了胭脂一般如紅霞美麗,她垂下頭去,聲音細若蚊呐,難得的羞怯:「我沒事,公子你不必道歉。」

  她低著頭,但剛才所見的畫面却一直在腦中盤旋,燦爛陽光下,青衫少俠容貌俊美不凡,眼中含著淡淡擔憂,整個人風度翩翩、君子如玉,實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雖然他是中途突然冒出來的,不是林家原本圈定的那幾位青年豪杰之一,但他能那般輕而易舉的制住她,就說明他的武功絕對不差,幷不輸於江湖中盛傳的那些英才少俠。

  如果她選擇這位青衫少俠作爲夫婿的話,父親他們應該會贊同的吧?畢竟這位青衫少俠之前聲名不顯,必定會全心全意的對待林家,比起其他幾位更符合林家所需的利益。

  這般想著,林詩韵便不由回頭朝著比武台後面臨時搭建的樓臺看去,樓中乃是林家一行人暫留的位置,從那裡他們能清晰的看到臺上發展的一切,若是有他們不滿意、林詩韵却不是對手的比試者,他們就會動手將那個挑戰者「請」下去。

  林詩韵回頭以目光詢問父親,得到了林旭緩慢却堅定的一個頷首,她心中一喜,當下便扭過頭來朝著青衫公子一笑,溫柔羞怯却又不失灑脫英氣的笑道:「公子,我選中你啦!」

  她含笑環視了比武台下圍觀的吃瓜群衆一眼,也不管這些人中是不是還有沒上臺的英才,反正她現在已經挑到了最滿意最合適的夫婿了:「今日比武招親到此爲止,本小姐我已經找到滿意的夫婿了,請諸位移駕,參加我們的喜宴!」

  他們林家早就準備好了鳳冠霞帔,只要一選定新郎,立刻就開始拜堂成親,喜宴邀請所有前來參加比武招親的人,只要願意說一句恭賀新婚的話,林家喜宴便任由他們落座。

  林詩韵這麽爽快大氣的一宣布,比武台下的吃瓜群衆頓時大聲叫好起來,甚至有人高聲誇贊她眼光好,選的夫婿不僅人長得俊,武功也好,看著就是公子端方的俠氣之人。

  衆人熙熙攘攘、高高興興的跟著林家的人往姑蘇城東的林家而去吃喜宴,反倒是比武臺上,剛剛被選爲了林家小姐林詩韵夫婿的青衫公子一臉懵逼。

  那個、她只是一時衝動上了比武台啊,她與林詩韵動手時一直在退讓,小心翼翼的留情,就等著尋個好時機裝作不敵下臺呢,要不是林詩韵剛剛差點摔了,他早就退下去了。

  可現在,他怎麽就被選上了?他現在說他不是爲了林家小姐上的比武台,只是想要那千年靈芝還來不來得及?他這樣說,林家的人不會翻臉吧?

  沒有看出青衫公子的懵逼,林詩韵只以爲他是高興太過傻了,雖然有些嬌羞,但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去,大大方方的笑道:「公子,不,日後該叫你夫君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青衫少俠微微低頭,俊逸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淡笑來,平平淡淡,不自卑也不自傲的說道:「在下雲堯。」

  林詩韵臉上飄紅,却大方笑道:「雲大哥,走吧,今日可是你我的好日子呢!」鳳冠霞帔、新郎服都準備好了,可就等新郎到位就能成親了呢~

  青衫少俠臉上神色微不可察的一僵,眼中掠過一絲無奈,此時真如騎虎難下般焦慮,爲今之計只能順水推舟,尋著時機脫身這團麻煩了:「都聽林姑娘的。」

  哎,都怪自己貪心,聽說林家小姐的嫁妝裡有千年靈芝,一時衝動就站上了比武台,到底是她不够鎮定,誤了人家姑娘。還是得想個好辦法將這危局解開才是。

  「這、這個,雲寒瑤她真的……要跟林家小姐成親嗎?」跟狐狸圍脖一樣圍在玄淵脖頸上,0617滿臉恍然,一副三觀俱碎的模樣。

  媽呀,女主要和女配成親啦!主綫劇情的棺材板要蓋不住了!

  玄淵勾唇笑了一聲,懶懶的,淡淡的,似是風過水行,清淡漠然:「看下去不就知道了?」他風輕雲淡的說著,未必真的有多在意。

  正如他此前說的,從雲寒瑤踏出醫仙谷後,她所有做出的選擇玄淵都不會干涉,這是她的人生,與他無關,也幷非他能置喙和决定。無論好壞,都要她自己走下去便是了。

  玄淵眸光微動,又說道:「隨她去吧,我們先去找找夜寒邪的下落。」

  0617哦了一聲,楞楞問道:「去找夜寒邪幹嘛啊?你打算給他解毒嗎?」

  玄淵嗤笑了一聲:「你以爲我是哪家的善人不成?我還給他解毒,真是美得他了。」

  「我只是打算去看看,雲寒瑤跟著夜寒邪離開是否有被脅迫的原因,若真有脅迫,無論如何,我是不會看著我的徒弟受人欺負的。」玄淵負手而立,語氣清淡而平靜。

  他語氣淡薄,好似渾不在意的模樣,但熟悉他的0617却默默的用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裹住了自己,然後在心裡默默的爲夜寒邪點了根蠟燭。

  玄淵確實不會干涉雲寒瑤的選擇,認爲這是她的人生由她自己來决定,但這不代表他能够容忍旁人用强制的手段欺辱壓迫雲寒瑤。

  不管雲寒瑤怎麽腦殘,做出怎樣的選擇,玄淵都會視而不見,任她爲之,可旁人若是敢干涉分毫,就讓他們知道護短到底是個什麽詞!讓他們跟他手裡的劍好好談談人生。

  劍修,就是這麽任性。他們寧願自己的弟子一根筋的撞南墻死,也不希望他們在別人的勸說下轉頭躲開南墻。

  玄淵本來想等雲寒瑤下了比武台後暗暗跟著她去找夜寒邪的下落的,可現在好了,陰差陽錯的雲寒瑤竟然被林詩韵看上選中了夫婿,也不知道她要如何脫身了。

  既然碰上這樣的烏龍事,玄淵也不可能跟著她找到夜寒邪了,乾脆就將神識蔓延開來,遍布整個姑蘇城,然後一寸一寸的尋找夜寒邪的下落。

  「找到了。」一息後,玄淵便睜開了眼睛,他挑了挑眉,幽深眸中掠過一抹冷意,然後帶著0617消失於七層樓閣之上,朝著夜寒邪所在的府邸而去。

  而此時,姑蘇城中一處低調却難掩奢華的府邸中,夜寒邪聽著探子回禀的消息,一時間忍不住驚异,捂住胸口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你、你說什麽?」

  夜寒邪狹長上挑的鳳眸中滿是驚异,好像聽到了什麽讓他無法接受的話一般,滿臉寫著拒絕。

  跪在下首的探子垂著頭,聲音平淡無波,如死水一般:「王爺,雲姑娘跳上了林家小姐的比武招親的比武台,此時已被林家小姐選作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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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20

  夜寒邪臉上的神色無比古怪糾結, 就好像聽到了什麽叫他完全無法接受和理解的事情一般,臉上神色五顔六色, 七彩斑斕,真真是複雜至極。

  良久, 他才徐徐吐出一口氣來,帶著幾分冷然和無奈的說道:「算了,隨她去吧,這是她自己的事情, 我沒有立場去阻止,也不必去阻止, 畢竟我與她只是合作關係。」

  反正到時候被曝光以女子之身參加林家小姐的比武招親的人又不是她,丟臉的、被林家遷怒責怪的人又不是他, 而且也牽連不到他身上,他才懶得理會。

  夜寒邪徐徐舒了口氣, 擺了擺手示意下方跪著的跟木頭一樣暗衛下去, 他悶咳了幾聲, 覺得胸口有點悶,然後招手讓旁邊伺候的貼身太監過來:「把雲姑娘配的藥拿來。」

  夜寒邪的貼身太監一臉擔憂的快速走近:「王爺,你可是又難受了。」他扭頭看向侍立在房間角落的小太監, 「還不快到一杯溫水來。」

  他從袖子裡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長頸白玉瓶, 自有小太監端著溫水和乾淨的白玉盤來, 福公公在拔掉玉瓶上塞著的紅塞後, 他從中倒出一枚嬰兒拇指大小的圓潤丹丸來放在白玉盤中。

  從小太監手中接過了托盤, 然後親自送到了夜寒邪面前, 恭聲道:「王爺,服藥吧。」他心中略略有著隱憂,却不知道該如何說出來。

  雲寒瑤雖然是醫仙谷傳人,但她却沒有當初醫仙元徽的那份醫術,如今只能壓制王爺體內的毒,緩和他的痛苦,却不能根除他體內之毒,如此下去,王爺必將受制於她啊!

  雖然他知道王爺和雲寒瑤乃是合作關係,兩人暗中有著協議,可是他很擔心到日後兩人的合作是不是能繼續下去,畢竟合作,也要雙方地位平等才行,否則那就稱不上是合作了。

  夜寒邪將那枚丹丸服了下去後,溫和的藥力在肺腑中化開,滋養著他的五臟六腑,讓他因胭脂泪之毒而飽受傷害的身體得到滋養和恢復,原本想要咳嗽的感覺也散去了。

  輕輕呼出了一口氣,夜寒邪撫了撫胸口,才覺得身上舒服了一些,又問道:「藥瓶中還有幾枚藥丸?」他確實覺得服藥後舒服了許多,但他却又在警惕對這些藥物上癮。

  他不能依賴這些藥,否則雲寒瑤將以此爲由脅迫他,他可從來不認爲雲寒瑤是什麽好人,一旦她發現他的弱點,就會立刻毫不留情的逼迫而來,這一點,他完全可以肯定。

  「還有七枚。」福公公受夜寒邪信任看重,由他來保管這些丹丸,心中自然對這些丹丸的數量銘記於心,此時張口就回答,沒有半分遲滯。

  夜寒邪臉色陰沉下去,徐徐吐出一口氣:「七枚,這七枚丹藥應該還能撑上半個月的時間。」他心中有些煩悶,想從雲寒瑤那裡掏出丹丸來可不容易。

  最重要的是,他至今也不知道雲寒瑤是真的沒有那份醫術救他,還是不願意爲他解毒。

  在夜寒邪暫居的這座低調却奢華的宅邸上,夜寒邪所在的房間屋頂上,玄淵負手而立,玄底銀紋的長袍在風中紛飛,長袖寬大,衣袂紛飛,猶如要乘風歸去一般飄逸灑然。

  玄淵眸光深沉,眼睛半開半闔,似乎有幽深眸光一掠而過。終於,他閉了閉眼,將眼中深邃幽暗的眸光斂去,重新變得理智冷淡起來,一甩長袖,玄淵便打算離開此處。

  0617此時却鬆了口氣般嘆道:「宿主,現在看來我們可以放心了,雲寒瑤幷不是被夜寒邪脅迫的。」

  玄淵神情淡淡的應了一聲,平靜冷然:「如此也好。」既然雲寒瑤幷非被迫如此,那麽她究竟出於什麽原因離開醫仙谷,又爲甚與夜寒邪凑在一起,都不重要了。

  他不會去干涉她自己的選擇。

  「走吧,我們離開姑蘇吧。」玄淵脚尖輕輕一點,便從寬大的屋檐上飛騰而起,朝著啞僕所在的客棧而去。

  0617誒了一聲:「不要吧,讓我好好在姑蘇逛一逛嘛!這可是古城姑蘇啊,而去除了姑蘇,我還想去太湖上逛逛呢!」才來到姑蘇,怎麽現在就要離開?他可不能接受。

  玄淵唔了一聲,也覺得無所謂,就點頭應了:「那就去太湖逛逛好了。不過……」玄淵突的垂眸輕笑了一聲,嗓音磁性低沉,語氣微帶戲謔,「你一隻狐狸,去游湖又能看到什麽呢?」

  在0617的不解中,玄淵輕笑一聲:「若是乘小舟而去,只怕你都沒有船沿高,除了能看到一片荷葉梗,就只能看到被荷葉塞得滿滿的水面了吧?」

  0617大怒,氣呼呼的說道:「你不就是在拐著彎的說我矮麽?哼,我不够高,我不知道踩在宿主你身上看啊!」它又不傻!

  玄淵輕笑一聲,到底沒有再去撩0617。

  而這邊林家,喜宴正要舉辦。早在林詩韵開始比武招親之前,林家就已經準備好了喜堂,真的是一確定人選就可以開始拜堂成親、準備喜宴了。

  所以當一身紅衣的林詩韵拉著她選中的未來夫婿來到林家後院時,就自有下人僕從過來帶領他們去梳妝洗漱,換上大紅的嫁衣和新郎服。

  青衫如竹的少俠木楞楞的被幾個丫鬟請到房間中,屏風後面的浴桶冒著騰騰熱氣,幾個丫鬟手中捧著的托盤上擺放著叠得整齊的新郎服和淨面的帕子、臉盆。

  一個身著粉色衣衫走近過來,朝他施禮笑道:「姑爺,讓我們伺候你洗漱沐浴吧?喜堂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姑爺和小姐準備好了就可以拜堂成親了呢!」

  青衫公子渾身僵硬,呵呵乾笑了幾聲,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那粉色衣裙的婢女就上前來準備解開他的衣服,當下駭得他急急往後退了好幾步,口中呼道:「我、我不習慣旁人近我的身,諸位姐姐還請退開。」

  粉色衣裙的婢女掩唇嬌笑一聲:「姑爺這是害羞了?好罷,那我們去找幾個小厮來伺候姑爺吧,這樣您總不會還覺得彆扭吧?」

  青衫公子:…………你這還不如不說呢!

  「不、不用了,在下不必旁人伺候,你們下去吧。」青衫公子强做鎮定,擺了擺手揮下這些婢女,示意他們離開。

  這個幾個丫鬟對視幾眼,心中都有些猶豫,却又不好直言反對,畢竟這位公子是小姐選中的夫婿,是姑爺,是她們的主子。

  最後幾個婢女還是在青衫公子的堅持下退了出去,只守在門口侍立,若是他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只需揚聲喊一句,她們這些守在門口的婢女自然能聽到,自然能進入房間中伺候他。

  等他們退下後,被留在房間中的青衫公子似如困獸一般急切的團團轉了幾圈,整個人無比焦躁煩悶。

  之前在比武臺上,衆目睽睽之下他怎麽也無法開口拒絕林詩韵,無法直接開口說不能繼續婚事、不能娶她,畢竟在那種大庭廣衆的情况下開口,對林詩韵而言無疑是一種傷害。

  可他也不可能真的娶她啊!他當時真的就只是一時衝動才上了比武台,後來反應過來後就想著裝作不敵退下來,可誰能想到他放水了林詩韵也放水?現在好了,他倒是騎虎難下,不知道如今該怎麽解决這個困境了。

  (0617:誰讓你長得好看呢。)

  在房間裡轉了兩圈後,他終於是下定了决心,還是打算將事實告訴林詩韵,就算林家因此震怒生氣,他也認了!

  畢竟不管搞到這幅情况是因爲哪些陰差陽錯的原因,最初都是他一時衝動才造成如今的局面,說到底還是他做得不對,林家是被他所累,他必須要承擔自己的錯誤。

  吸了口氣,他沒有管房間中擺著的浴桶和新郎服,推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侍立在門口的粉色衣裙的婢女吃了一驚,有些驚訝又有些不解:「姑爺,可是我們有什麽準備不當的地方?」

  青衫公子微微搖頭,俊逸秀雅的面容上神情微微尷尬,却堅定坦然,已然下定决心:「請帶我去見林小姐吧,我有些事情,必須在喜宴開始之前當面告訴她!」

  粉裙丫鬟先是一楞,心中覺得有些不安,却還是點頭道:「是,姑爺請跟我來。」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6:48
第164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21

  太湖湖面水波粼粼、波光艶麗, 在一片碧水遼闊間,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當微風拂過,亭亭玉立的荷葉輕輕飄搖著,寬大的碧色荷葉溫柔起伏, 似裙擺飛揚一般。

  一葉扁舟從岸邊駛來,行到一片荷葉層叠的區域, 如同碧玉一般的荷葉間簇擁著朵朵荷花,或粉、或白,或完全盛開、或含苞待放,水面上清風拂過,蓮香清雅, 清新動人。

  坐在扁舟上, 不僅能看著太湖全貌, 看到如同水面波光粼粼、瀲灩瀲灩,還能看到遠處峰巒隱現,水天相交處, 五彩斑斕的光芒交相輝映, 無比絢爛璀璨。

  太湖的美,在於淡雅清秀和雄奇壯闊融於一體, 能够在細膩柔美中窺見奇偉和壯麗, 却也能在壯美中看見柔情, 這奇偉與秀美相融, 正是太湖之美所在。

  扁舟上擺著一個高高的凳子, 其上半趴著一隻皮毛油光水滑,肥嘟嘟毛茸茸的胖狐狸,它眨巴著一雙滴溜溜轉著的小眼睛看著太湖風光,竟是忍不住沉湎於這美麗絕倫的風景中。

  銀毛的胖狐狸跟鄉下來的土包子一樣,怔怔的看著太湖風景,滿是怔忪,連毛茸茸的大尾巴都不會搖了,傻乎乎的垂在身後,落在凳子下,被風吹得毛髮一抖一抖的。

  在高高的凳子對面,扁舟的另一端,倚著一個身著玄色衣袍的男子,燦爛的陽光落在他滿身,照耀得他身上玄底銀紋的寬袍好似在發光一般瑰麗,俊逸至極的眉目在陽光下光華流轉,越發顯得清隽雅致,好似滿天風華都凝聚在他一人身上。

  他姿態隨意慵懶的半靠在扁舟一端,胸口的衣裳半敞,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髮披散,他一手垂在水中,浸在冰凉的太湖水中,一手拎著一小壇汾酒,整個人隨意灑脫、不羈瀟灑。

  「0617,你是不是凝固成了雕像了?」玄淵仰頭抬手,酒罎傾倒下來,透明純澈的汾酒便灑落下來倒入他口中。

  色如琥珀純澈的酒液傾灑下來,有幾滴酒水濺出來落在他白晰如玉的脖頸和鎖骨上,讓他整個人在清逸淡雅中染上幾分瑰麗的艶色。

  被玄淵開口喚醒,0617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搖了搖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在高高的凳子上站了起來,它張嘴想吟幾句詩贊頌一下太湖的美麗,却發現自己滿肚子裝的根本沒有什麽墨水,不由訕訕的低下了頭。

  輕咳了一聲,0617開口掩蓋之前的尷尬:「這蓮花香氣好足啊,長的蓮子肯定很好吃,嗯嗯,蓮子清如水嘛~」最後到底憋出了一句頗帶詩意的話。

  「噗……」玄淵正在飲酒,此時真的是忍不住嗆到了,他一邊輕咳了一聲,一邊笑得滿臉笑容,滿滿的好笑和無語,「你一臉嚴肅的想了半天,最後就只是關心蓮子好不好吃?」

  怎麽這種事情是0617做出來的,他一點兒也不覺得驚訝,反而覺得理所當然,什麽時候0617不賣蠢了,他才擔心0617是不是數據流出了問題,或者核心組件給燒壞了。

  此時扁舟正好行到了一株亭亭玉立的出水蓮花旁,玄淵原本浸在水中的右手抬起,便將這一朵已經完全綻放開來的粉色蓮花摘了下來,然後遞到了0617面前。

  這株蓮花中央的蓮蓬已經成熟,可以吃了。蓮花粉裡透白的蓮花瓣層叠著,薄如蟬翼的花瓣精緻如玉雕一般,香氣四溢,撲鼻而來,花中蓮蓬顆顆飽滿,如青玉雕就一般。

  0617虎著臉,瞪著玄淵修長如玉的手中托著的蓮花,黑溜溜的眼中似乎露出幾分悲憤,無比憤怒,好像一個受盡虐待的小可憐一樣:「宿主,你是故意的吧?」

  玄淵不解的歪了歪頭,微粉的薄唇上沾著幾滴酒液,微微濕潤,越發顯得昳麗靡麗。他狹長眼眸微一眯起,露出一絲淡笑來:「我故意什麽?」

  看著玄淵這幅無辜的模樣,簡直讓0617要忍不住炸毛了,它哼唧兩聲,站在高高的凳子上氣氛的踩了幾下脚,然後艱難的抬起前爪朝著玄淵揮舞:「我就兩個爪子,怎麽吃蓮子?」

  這不是爲難系統嗎?它現在只是隻狐狸好不好,撥蓮子這種高難度的事情,能不能不要爲難它這樣弱小、無助、可憐的小狐狸?良心呢?

  玄淵終於明白0617爲什麽突然生氣了,忍不住勾唇笑了起來,眸光歡愉,笑意怡然:「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給你撥還不行嗎?」

  搖頭輕笑著將蓮花捧到自己面前,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將蓮蓬摘下,沒有將蓮蓬旁薄如蟬翼的蓮花花瓣弄傷,玄淵將蓮花放置於扁舟一旁,將蓮蓬中的蓮子撥開,放在扁舟中央擺的小幾上。

  看著蓮子一顆顆被剝開放在小幾上,0617這才滿意的竪起毛茸茸的蓬鬆大尾巴搖了搖,然後軟軟的肉墊在凳子一撑,就朝著扁舟正中央跳了下去。

  砰的一聲重響,原本在水面上平穩勻速行駛的扁舟因爲0617跳躍這一下的重擊而左右搖晃起來,一時間竟是無法在水面上保持平穩,反而有傾倒的意思。

  甚至0617落脚的地方,扁舟發出一聲吱呀的聲音,似乎那一塊的木頭再也承受不了,要斷裂開來一般。

  玄淵忍不住扶額:「0617,你能不能有一點自知之明?你不知道你的噸位有多重的嗎?」他們這次游太湖,沒有租賃畫舫游船,只是挑了一架扁舟,0617這麽跳下來,船不翻都是這扁舟結實了。

  0617扭著肥屁股走到蓮子前,裝作聽不懂玄淵在說什麽,它前爪一揮,鋒利的爪子就將一枚拇指大小、如青玉一般的蓮子分開兩半,露出其中的蓮心來,而蓮子皮也已經裂開。

  直接上爪子叉起半個蓮子,在將皮撕掉後,0617才將清甜的蓮子喂進了口中,享受一般的眯起了眼睛。

  哢擦哢擦,0617一連吃了好幾枚蓮子後,才暫緩了速度,不像剛才那麽猴急,反而能慢慢享受蓮子的清甜和甘美,一邊啃蓮子,它還一邊和玄淵閒聊:「宿主,我們就不管啦?」

  此時玄淵正從滿湖的接天蓮葉中摘了一株荷葉,高高的擎著寬大的荷葉遮擋傾瀉而下的璀璨陽光,聞言他懶散的眯了眯眼睛,被寬大碧綠的荷葉所遮住的臉上露出一分似有若無的笑意來。

  「管什麽?」玄淵眼眸半睜半閉,慵懶得好似睜不開一般,他輕笑著反問,語氣中猶帶三分笑意。

  0617動作一頓,歪頭看向玄淵:「當然是雲寒瑤和林家的事情啊!她跑去人家林詩韵的比武招親檯子上了,被人選做新郎官了!」

  「我們剛剛出姑蘇城的時候,聽說喜宴都已經擺開了,就差新娘子新郎官到齊就可以開始拜堂成親了!」0617的語氣非常崩潰,「這都是什麽事啊!」

  晃了晃手中的酒罎,發現裡面已經沒酒了,當下玄淵就無趣的聳了聳肩,一抬手將酒罎丟到了扁舟的角落裡,看著0617那副炸毛模樣,玄淵慢吞吞的說道:「喜事啊。」

  「這不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嗎?是好事。」玄淵懶洋洋的接了下半句,他一手支頜,神情慵懶淡漠,「說不定雲寒瑤就是喜歡女子呢?這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啊,人之常情罷了。」

  0617無語凝視玄淵,然後喃喃道:「隨便你吧,反正跟我沒關係,我只是一個系統而已。」

  玄淵聳了聳肩,也同樣懶洋洋的笑道:「我也只是一個來度假的宿主而已。」

  所以主綫劇情歪曲成什麽樣,都與他們無關。

  這邊玄淵和0617乘舟游覽太湖,覺得人生如此美好,姑蘇城中林府,雲寒瑤却覺得人生一點兒也不美好。

  「所以說,你只是因爲千年靈芝才會一時衝動跳上比武場,原本也打算裝作不敵退下,却沒想到我會直接選了你做夫婿?」林詩韵俏臉寒霜,眸中冷意微現,咬牙看著雲寒瑤。

  雲寒瑤崩住臉上的表情,微微點頭道:「正是如此,在下今日途徑姑蘇,遇到此等盛事才來旁觀,幷非有意參加小姐的比武招親,冒犯之處,還請林小姐原諒。」

  她幷沒有直言自己乃是女子,而是將她無意與林詩韵成親的事情娓娓道來,想來林詩韵也不會爭著嫁給於她無心的人……吧?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6:48
第165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22

  游完太湖後,玄淵就帶著0617回了姑蘇, 他們只在這裡休憩停歇了一日, 就再次啓程,朝烟雨江南的杭州而去。

  這停歇的一日, 他沒有問雲寒瑤與林家之事的結果, 也沒有再去管雲寒瑤與夜寒邪之事, 而是單純的將這一次離開醫仙谷的經歷當做旅程, 好好享受這一路上的風景。

  杭州, 揚州……此行, 玄淵帶著0617游遍整個江南,而就在他差不多在江南美景都賞盡後, 天冬鎮的鎮長通過醫仙谷遍布大江南北的商閣給玄淵捎來了一封信。

  信中寫道, 醫仙谷各地的商閣已經按照玄淵所下達的命令將各地挑選出來具有天賦和根骨的年輕孩童送到天冬鎮了, 這些孩子年齡在六歲到十二歲,共計九十七人。

  「看來可以回轉天冬鎮準備挑選傳人了。」玄淵看完天冬鎮鎮長傳過來的信後, 薄唇微勾,逸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來。

  修長如玉的手指將信紙折叠起來重新塞回信封中,玄淵看了眼趴在自己窩中睡得正香的0617,不由輕笑了一聲:「0617,該起來回家了。」

  此時他們正在錢塘, 本來是打算來看錢塘江大潮的,可惜他們來的時間有些對不上, 他們可能要等上一段時間才能等到大潮來臨的時間。

  而現在他們顯然是不可能繼續在這裡停留了, 玄淵對於錢塘江大潮這樣的自然景觀自然是分外好奇, 但也只是好奇罷了,沒得爲此而耽誤自己事情。

  0617擺了擺蓬鬆的大尾巴,銀色的皮毛在從窗戶照射下來的陽光中熠熠生輝、流光溢彩,它裝作沒聽到玄淵的話,兀自曬著太陽,死鴨子不怕水燙。

  玄淵眼中掠過一絲笑意,他右手握拳抵唇輕咳了一聲,薄唇微勾,俊逸至極的面容上笑意灑然,清雅淡然:「0617,你又在鬧什麽彆扭,我真是不知道你又怎麽了。」

  隨著玄淵語氣清淡含笑的話,原本正以緩慢却規律的頻率搖擺的蓬鬆尾巴停了下來,而在微微一頓後又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繼續搖動起來,力圖裝作無事。

  玄淵微一挑眉,幽深的眸光在0617背對著他的身體上掃過,直到察覺它整隻狐狸都僵硬了,才淡淡笑了起來,眉眼淡漠:「別裝了,我知道你心裡不樂意回醫仙谷。」

  在0617有所反應之前,玄淵已經淡淡笑問道:「雖然你心裡是有不滿和不高興,可若是你不主動說出來的話,我可是不清楚你爲什麽不高興的哦!」

  0617鄭重的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後也覺得讓玄淵這樣漫無邊際的猜下去太不靠譜,誰知道宿主的腦洞會開到哪裡去?

  「我不希望你現在就回醫仙谷去重新挑選弟子。」0617從自己的窩中跳了下來,在滿室燦爛的金色陽光中走到玄淵面前鄭重的說著,陽光落在它銀色的皮毛上,越發顯得油光水滑。

  玄淵微一沉默就淡淡揚眉笑了起來:「因爲雲寒瑤?」

  0617沒有隱瞞,非常誠實的點了點頭:「是的,雖然她離開了醫仙谷,但是這不代表她就背弃了醫仙谷、不願意承擔醫仙谷的責任啊,我覺得宿主你不能就這樣一棒子把她打死,應該再給她一個機會。」

  似乎是怕這樣的理由不够說服玄淵,0617又慌亂急忙的補充道:「而且培養新的弟子又不知道要浪費多長時間了,宿主你不是已經掌握了空間穿越之術了嗎?應該不想繼續停留在這個世界了吧?」

  「不,我倒是覺得這個世界還不錯,多待一陣子也正好。反正也沒有什麽任務要急著做,就在這個世界多停留一段時間也挺好,到底是花了積分的嘛。」玄淵唇角含笑,語氣平淡。

  雖然他話說得平淡,但很明顯0617的勸說根本就一點兒用都沒有,完全就是說了廢話,玄淵却是直接駁回了它勸說的話。

  0617的耳朵當下就耷拉了下去,尾巴也蔫蔫的垂著身後,整隻狐身上散發出抑鬱的氣息來,它真的沒有想到宿主會這樣斷然拒絕,明明它覺得自己找的理由還是很有幾分道理的啊!

  「不過你說得也對,我畢竟沒有切實的瞭解過真實情况,也不清楚雲寒瑤離開醫仙谷真正的原因,就這樣下了定論將她擯弃在醫仙谷傳人的範圍之外似乎不太好。」

  峰迴路轉,讓0617喜得差點跳起來的是,玄淵輕咳了一聲,含笑說出了上面這番話,在0617的驚喜莫名中,玄淵垂下了眼眸,神情平淡:「就當是給雲寒瑤最後一次機會。」

  從之前在姑蘇碰到雲寒瑤和夜寒邪的情况來看,玄淵不是不知道他大概是誤會了雲寒瑤出谷的原因,她也許幷不是爲了與夜寒邪有情才背弃醫仙谷。

  可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主動離開醫仙谷的都是雲寒瑤。因爲這一點,玄淵才沒有去追究原因,也沒有試圖將她追回。

  這不是玄淵冷情,而是他尊重雲寒瑤的選擇。雛鷹長大了,都要離巢闖蕩,無論它們要面對的是凶險還是困厄,都只能他們自己去面對,他尊重雲寒瑤所作出的一切選擇。

  不管是好是壞,不管是對是錯,也不管如此放任雲寒瑤下去,會讓她有什麽樣的結果。如此行爲,看似冷漠,但却正是玄淵對弟子的疼愛。

  0617才不管玄淵妥協是因爲什麽原因,當下就高興不已的跳到了玄淵懷裡窩著,翻了個身把軟軟的肚皮露給他:「那我們現在就出發?雲寒瑤應該在京城吧!」

  順手揉了揉0617軟乎乎暖洋洋的肚子,玄淵一邊擼毛一邊頷首道:「應是在京城。」他頓了一頓,方才微挑長眉淡淡道,「夜寒邪的毒應該也到徹底發作的地方了,如果她與雲寒瑤有合作,應當在皇都。」

  0617唔了一聲:「宿主,你說雲寒瑤會有什麽合作與夜寒邪進行啊?我們上次探聽到的消息會不會是假的?」

  「我不知道。」玄淵乾脆利落的回答,神情顯出幾分淡薄來,他好笑一般的反問0617,「我又不是神,怎麽能知道這些?我又沒派人跟著他們打探消息。」

  0617苦惱的用爪子撓了撓脖子,似乎覺得玄淵說得也對:「也是哦,宿主你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也沒見醫仙谷的勢力傳來什麽消息和信件來。」

  玄淵向來是雷厲風行的人,既然他已經做下了决定,那就即刻離開錢塘趕往京城,沒有半點延誤。

  因爲此行是趕路,所以玄淵拋弃了馬車和啞僕,自己帶著0617騎著駿馬往京城而去,而啞僕則是駕駛著馬車遙遙跟在後面,可能要晚上好幾日才會趕到京城。

  當玄淵快要趕到京城時,0617突然急躁無比的尖叫起來,無比惶恐和擔憂:「不好了宿主!我發現雲寒瑤的生命氣息在急劇降低,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這種小千世界氣運凝聚於男女主之上,一旦他們隕落,氣運必將大幅流失,輕則世界倒退數百年,重則整個世界盡數崩塌,如果這個世界崩塌,我們可是會被驅逐出去的!」

  0617的語氣驚惶至極:「被驅逐出去也沒什麽,但是世界崩塌時空間風暴無比凶險,我們若是成功被主神接引回空間還好,如果沒能成功回去,很可能被空間風暴絞殺,就算僥幸留下性命,也會流落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玄淵終於明白0617這麽驚惶的原因了,他輕輕嗯了一聲,長眉微挑看向京城所在的方向,幽深眼眸中寒光凜冽:「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女主死亡是嗎?」

  0617重重點頭:「沒錯,男女主是不能死的,一旦死了這個世界就有崩潰的可能!我們是來度假的,如果因爲我們的蝴蝶翅膀搞得這個世界崩潰,我們就是能回到主神空間也要被懲罰!」

  而且,0617心中還有其他的思量幷沒有直接說出來。就算不是爲了牽連著世界安危的女主,只是因爲雲寒瑤,它也不想看著雲寒瑤去死。

  雖然它心裡清楚得很,宿主却是完全能冷眼旁觀雲寒瑤死亡而不伸手幫忙的,這不是宿主冷不冷血、漠不漠然的問題,這是三觀和行事風格的差异。

  修真界的修士與天爭命,個人自負生死,旁人從不會干涉,即使是師徒也是如此。玄淵也是如此想的,所以即使雲寒瑤死在他眼前,他也不會去救。

  因爲,生死有命。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6:48
第166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23

  修士所說的生死有命幷不是說每個修士的生死都由天注定, 不可更改、不可違抗, 而是說每個人的性命都由自身去主宰, 無論是生是死, 都取决於本人的選擇和能力。

  他們的人生由他們自己而决定,無論榮華富貴,落魄沉鬱,旁人都不必干涉,也不能干涉。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不管他們是聰慧還是痴傻,做出的决定是對是錯, 只要是他們本心所爲, 那就足矣。

  生死有命的命是他們自己决定,富貴在天的天也是他們自己主宰。

  京城中,睿王府占地面積極大, 其中雕欄玉砌、朱欄畫棟,俱是一片金碧輝煌、奢華貴氣, 雖然不如帝王所住的皇宮龐大, 但細節處的奢華精緻完全不輸於皇宮, 足以見睿王如何受寵。

  玄淵將快馬行了一路, 此時正大張著馬口粗粗喘氣的駿馬隨意丟在了睿王府外,緊接著就帶著0617朝著睿王府內大步走了進去,速度極快。

  從0617示警說雲寒瑤生命氣息降低, 似乎有隕落的趨向時, 玄淵便策馬以最快的速度朝著睿王府趕來, 雖然當時他已經在京城附近,可也有幾十里的距離。

  玄淵壓榨著駿馬,讓它以超越極限的最快速度狂奔而來,也只是花了小半個時辰而已,而此時他已經感到睿王府,而雲寒瑤雖然情况無比惡劣,但還沒有死去。

  玄淵隨手丟開手中的馬繮,大步朝著睿王府內院而去,他脚步極快,玄色的衣袍在行走間卷起袍浪,紛飛起伏,他如風一般刮進睿王府,所過之處却無人相攔。

  一邊走,玄淵一邊問道:「0617,我剛剛又看了一遍劇情,劇情中雲寒瑤因爲與夜寒邪的恩怨糾葛幾次瀕死,但每次都險之又險的逃離死亡,如此看來,她應該是死不了的。」

  畢竟有氣運加身,作爲一個世界得天獨厚的女主,雲寒瑤應該沒那麽容易死。當然,最重要的是,玄淵覺得自己的徒弟應該不會這麽沒用,一點兒後手都不準備。

  0617蹲在玄淵肩膀上,聞言道:「正常來說確實是如此,但宿主你別忘了啊,這個世界有你這個外來因素,你就像是一隻蝴蝶,輕輕一扇翅膀就攪亂主綫劇情了啊!」

  「主綫劇情都錯亂了,更何况是女主呢?劇情可不是什麽能信任的東西啊!」經歷了數個世界,0617也算是有經驗了,知道當有外來者存在時,主綫劇情就是渣,一點用都沒有。

  玄淵垂下了濃密的睫羽,長而濃的睫羽打下一片陰影,遮住了他眼中的幽暗的眸光,他俊逸的眉目在凄冷淡漠的月光下越發顯得飄逸如仙,皎如中天之月,清冷若寒霜覆地。

  此時正是月挂中天之時,雖然已經是夜晚,但睿王府的侍衛們却依舊盡職盡責的守衛著王府,警惕著一切可疑的人。可惜的是,不管他們多麽警惕,眼睛睜得多大,都沒用。

  玄淵大步從睿王府大門一路往後院走去,他脚上所穿的錦緞長靴踩碎了一地的凄冷月光,在銀色如許的月光中,他像一抹幽魂,又像不存在這個世界的人,就這樣掠了過去。

  「就在前面那個院子!」0617如若竪起了兩個尖尖的小耳朵,十分振奮的揮舞著小爪子指著前面,「我們快點去救人,不能讓雲寒瑤出事啊!」

  玄淵輕輕嗯了一聲,俊逸如竹、雅致如月的面容上神情如月光一樣清冷孤清。穿過月亮門,走近0617所指的院子裡後,玄淵爲眼前出現的景象而沉默了下來。

  寬敞的院子中,除了種植著一棵高大的月桂樹外,再無他物,故而銀白的清冷月光能毫無阻礙的傾灑下來,落在整個院子中,將整個院子照亮。

  夜寒邪身上奢華昂貴,數十綉娘精心綉成的長袍此時已經是一片狼狽,上面滿是鮮血和污漬,他臉色如同惡鬼一般蒼白,手持長劍,劍上還帶著血,似乎經歷了一場惡戰。

  而在他長劍所指的方向,雲寒瑤一身白裙染血,整個人歪歪倒倒的站不穩,被身穿紅衣的女子扶著才不至於倒下,她右手中握著的長劍支在地上,上面同樣染著鮮血,一滴滴的滑落鋒利的長劍沒入地下。

  此時雲寒瑤和夜寒邪呈對峙的狀態,兩人中間站著一個英武男子,他沉聲說著:「二位都先暫時冷靜下來,何必鬧到這個地步,有什麽事情慢慢說就是了。」

  夜寒邪冷笑了一聲,目光陰鷙冷厲:「慢慢說,怎麽慢慢說,讓雲寒瑤再發瘋殺了我嗎?」他目光極爲陰戾冷然,帶著幾分怒氣,「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愛慕她,自然是站在她那一邊!」

  英武男子沉默了下來,似乎無法反駁夜寒邪的話,但即使如此,他依舊站在原地,以自身爲盾隔絕兩者,不讓她們再發生衝突,反而是强行以自身的實力讓他們雙方冷靜下來。

  倒是扶著雲寒瑤的紅衣女子冷笑一聲:「站在阿瑤這邊怎麽了?不站她這一邊難道要站在你那一邊嗎?淩浩然又不喜歡你,呵,就你那個病鬼模樣,誰會喜歡你啊!」

  「林詩韵,你別在那裡大放厥詞!」夜寒邪氣得要命,冷冷看向紅衣女子,「仗著牙尖嘴利挑釁本王,你也不過是雲寒瑤脚邊叫喚的一條狗!」

  明明只有四個人,但是狗血意味却頗爲濃重,幾個人你來我往的爭論了一番後,誰也說服不了誰,依舊是劍拔弩張,互相對立。

  而矛盾主要集中在雲寒瑤和夜寒邪身上,簡短的說就是,雲寒瑤以幫夜寒邪解毒爲條件,向夜寒邪交換天嵐泣之毒的藥方和解毒藥材。

  雙方談好了合作,但却同時在背後耍小手段。雲寒瑤開給夜寒邪的藥確實能緩解胭脂泪之毒,但却會讓夜寒邪上癮,而且根本不能根治胭脂泪之毒。

  而夜寒邪却將承諾給雲寒瑤的東西藏了起來,壓根就沒有打算真的按照說好的那樣將交易之物給雲寒瑤,他一開始就打著賴帳的主意。

  所以說,這兩個人真的是誰也怨不了誰,誰也被底氣責問誰,畢竟他們都違背了建立合作時的承諾。

  被林詩韵扶著才能艱難站立的雲寒瑤突然强打起精神來,長劍直指夜寒邪:「夜寒邪,今日你若是不將天嵐泣的藥方和壓制藥材交出來,不用等毒發身亡,我現在就殺了你。」

  對於雲寒瑤的威脅,夜寒邪報以冷笑和不屑:「殺了我,你永遠也找不到我藏起來的東西!呵,我就是死了,最後也有醫仙元徽給我償命,說來也不虧!」

  握劍的手顫抖起來,雲寒瑤本來就因爲蔓延開來的藥人血之毒備受折磨和痛苦,如今被夜寒邪點破她最爲關心、最爲忌憚的一點,頓時心生絕望,秀美絕倫的面容上露出悲痛來。

  柳眉微蹙,杏眸含泪,蒼白的臉上凄楚絕望,讓人一見不由心軟,爲她的苦痛而沉默心疼,至少站在雙方中間的淩浩然便是如此,眼中明顯露出心疼來。

  雲寒瑤突的笑了起來,笑聲凄楚,却透著令人心驚的冷酷,她目光柔和如水,長劍指向夜寒邪,聲音清甜語氣溫軟:「如果師父真的因此而亡,我將屠你夜家滿門。」

  她笑得極美極柔,聲音也是軟軟的,吐出來的話却凉薄冷然得嚇人:「你的母親,你的兄長,甚至是你那些年幼的侄子,我都不會放過。」

  「不僅僅是皇宮裡的那些夜姓的人,就是那些宗室,我也一個都不會放過。我要你們夜家的天下就從此陷入戰火之中,從此崩潰,一夕之間傾覆。」

  雲寒瑤笑得溫柔靦腆,吐出的話却像毒蛇一般殘酷冷然,她杏眸中漆黑一片,如同無星無月的夜空一般,漆黑死寂無人看透:「你喜歡這個結局嗎?有夜家這麽多人陪你一起去死,你應當也沒有什麽不滿足的吧!」

  夜寒邪的目光頓時陰戾起來,就算他性格冷然,對夜家宗親無甚感情,但却不代表能坐視夜家天下傾覆:「毒婦!」他冷厲說道,目光極度陰寒。

  就在衆人對峙之時,一直在小院門口圍觀四人撕逼的玄淵終於忍不住一步邁出,出現在四人目光中,他負手而立,神情清淡:「我怎麽不知道,我要死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6:49
第167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24

  這座小院本是雲寒瑤在京城睿王府這些日子所住的地方, 在睿王府中也屬￿布置無比奢華精緻的小院, 甚至其間擺設用物、日常的起居飲食都不下於夜寒邪所住的主院。

  但不管這個小院是如何的奢華,在這座小院附近是一直沒有侍衛駐扎的, 也許之前有, 但當雲寒瑤住進來以後,就再不會有睿王府的侍衛來負責這座小院的安全和守備。

  畢竟雲寒瑤不可能相信這些睿王府的侍衛, 而在合作徹底破碎前, 夜寒邪也不可能放任這些惹怒雲寒瑤。

  今日雲寒瑤藥人血之毒發作, 這種毒發讓她極爲痛苦, 她再也無法繼續漫無目的的等待下去, 所以今日她才在毒發時將夜寒邪坑騙了過來, 打算找夜寒邪撕逼。

  不得不說以往雲寒瑤的形象塑造得非常不錯, 或者不能說塑造, 她本來就是溫柔恬靜的性格, 所以當夜寒邪聽她說要給她解毒以天嵐泣解藥相換時, 猶豫了一陣夜寒邪還是信了。

  可他却不知道,不管是多麽溫柔可人、多麽恬靜理智的女人,在碰到某些事情時也會撕開這些軟弱變得冷酷冰冷起來,很多時候, 一個絕望凄冷的女人發瘋了,比男人更加冷酷絕情。

  而雲寒瑤已經快要發瘋了,無論她曾經心中有多少溫柔、慈悲、憐惜、幸福, 此時都已經蕩然一空, 因爲她害怕她的師父會死, 會死在天嵐泣之下。

  隨著十年之期到來,爲胭脂泪而瀕臨絕境的是夜寒邪,可她也同樣因爲夜寒邪當初下在元徽身上的天嵐泣而絕望痛苦。

  可是此時,玄淵一步從黑暗中走到清冷銀白的月光下,他負手而立,站在與四人相隔的地方,俊逸出塵的面容眉目宛轉,如皎皎明月,若皚皚白雪,清冷而漠然,可望却不可即。

  他就這樣站在清冷的月光下,却好似人不在此處,仿佛隔著雲端,隔著銀河,目光冷清、漠然,毫不動搖的注視著他們,好整以暇、理智冷然得好似在看一場不怎麽感興趣的戲曲。

  他幷不是那麽在意,也根本無心去探究他們到底在爭論什麽,爲難什麽,因爲這些事情在他看來不過滄海一粟,不過地上微塵,不值得挂心。

  即使雲寒瑤說此事關乎他的生死,也是如此。

  這一刻,在場的雲寒瑤的四個人都如此明瞭這一點,而各人心中也都有不同的想法和思慮,看過來的目光也均是不同。

  玄淵慢慢踱進院子裡,走到整個人都歪在林詩韵身上,才免於癱軟在地的雲寒瑤身前,他神情淡淡,嗓音也是清冽之極的:「藥人血之毒發作了?」

  雲寒瑤雲鬢散亂,滿臉蒼白病弱,此時在他語氣淡淡的詢問下,杏眸含泪的啓唇喚道:「師父……你出關了麽?對不起,徒兒沒在醫仙谷等您出關。」

  她半句不提自己身上的毒,只是目光沉靜溫柔的看著玄淵,好像一瞬間,她身上的痛苦都消失了一般。

  這當然不是假像,而是隨著玄淵靠近,他身上所帶的醫仙谷傳承之寶已經壓制了藥人血之毒。

  玄淵嗯了一聲,眼神沒有多少波動,只是又問:「出谷是爲了找天嵐泣的解藥,你以爲我中了此毒?」

  他想起他閉關前,雲寒瑤帶著0617闖到門前來所問的問題,心中多少有些了然。只怕當初元徽會中毒身亡,除了他自己作死效仿神農嘗百草,夜寒邪下毒也是原因之一。

  不過當玄淵附身到元徽的身體時,他體內的毒是都被主神解開了的,這是度假的附屬報酬之一。

  雲寒瑤垂下了頭去,隨著藥人血之毒被緩解,她總算從剛才那種瀕臨癲狂的狀態中清醒了一點,臉色不由變得更加蒼白,眼神也怯怯的,她點了點頭:「是的。」

  可除了點頭,她却不敢再說半句解釋的話。

  玄淵沒什麽表情,只是反問:「你覺得師父該感謝你爲我奔波,還是應該責你行事不够謹慎,不曾調查出事情真相便貿然行動,甚至違背谷規?」

  玄淵這一番話說出來時,不管他語氣多麽平淡,但其中的嘲諷意味却是再明顯不過,原本蹲在他肩膀上的0617聽他居然還責駡雲寒瑤,當下真是爲小夥伴叫屈。

  它蹬了玄淵一脚,從他肩膀上躍下,試圖跳到雲寒瑤懷裡去。可當它就要接近雲寒瑤的懷抱,却被扶著她的林詩韵條件反射的一揮手將它推開,然後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摔得七暈六素,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一身銀毛都沾上了灰燼。

  林詩韵也沒想到0617會這麽狼狽,當下臉色訕訕,頗爲羞愧的小聲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見這隻狐狸太胖,若是跳到阿瑤懷裡會砸壞她的,所以一時情急……」

  這解釋……還不如不說呢。如果說之前0617貿然被推開摔在地上是懵逼的話,此時已經變做了惱怒,它憤憤的衝到了林詩韵面前,炸毛一般的朝她嗷嗷吼了兩聲。

  「小七……」雲寒瑤看著脚下炸毛的毛團,眼神溫柔下來,她跪下來將它抱懷裡,安撫般的揉了揉它的頭,溫和的說道,「詩韵她不是故意的,小七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逃避一般的,她隻低著頭與0617說話,却不敢抬頭去看玄淵。她甚至感謝之前0617跳出來打破了那一刻的近乎凝滯的平靜,因爲在玄淵的逼問下,她發現她再無言語。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因爲在玄淵的逼問下,在他那種冷淡的質問下,她終於從一厢情願的擔憂和驚惶中清醒過來。

  其實他根本用不著她擔心,用不著她害怕,也用不著他奔走。她所做的一切事情,看似是對他一片真心,擔心他的生死,其實都是不信任他,看低他的能力。

  玄淵看著雲寒瑤抱著0617爲林詩韵說好話,請它原諒林詩韵,又見一旁林詩韵又是擔憂又是溫情的凝視著雲寒瑤,想到當初姑蘇城的比武招親,玄淵忍不住腦洞大開,指著林詩韵問:「她是你選中的伴侶嗎?」

  這一句話簡直像一顆炸雷在四人眼前炸開,不說當事人雲寒瑤和林詩韵,就是圍觀的淩浩然和夜寒邪也被炸得眼前發黑。

  「啊?」林詩韵茫然的看過來,紅唇微張,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

  而正在溫柔撫摸0617的雲寒瑤纖手一顫,忍不住失手擼掉了0617幾根柔軟的毛髮來,讓0617痛得嗷嗷叫了一聲,從雲寒瑤的懷裡拱了出來,它跳到玄淵脚邊,審視的目光落在雲寒瑤身上,被玄淵帶的同樣有點好奇她和林詩韵的關係。

  雲寒瑤抬起頭,勉强笑了笑,就問道:「師父怎麽會這麽問?我與詩韵只是關係極好的知己好友。」

  「哦,這樣嗎?」即使猜測被否定,玄淵的態度還是平靜淡然的,「之前我離谷四處游歷,剛好經過姑蘇,看到你上了林家小姐比武招親的檯子,幷且被選爲林家小姐的夫婿。」

  雲寒瑤:…………黑歷史驟然被揭破感覺有點丟臉腫麽破?不過她也反應過來,忍不住眼神晶亮溫柔的看向玄淵:「師尊當時也在姑蘇嗎?怎麽沒有出來與弟子相見?」

  玄淵清清淡淡的將當初在姑蘇旁觀雲寒瑤比武招親、探問夜寒邪的事情說出來,然後總結道:「既然離谷是你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干涉。」

  將事情說開後,這對師徒一時陷入到沉默中,玄淵沉吟了片刻,目光看向0617:「你說雲寒瑤還能接過醫仙谷的擔子麽?」雲寒瑤雖然違背谷規,但確實因爲擔心玄淵中毒。

  雖然他不需要她擔心吧,但怎麽也不能否認這份心意不是?那這樣是不是能說明,雲寒瑤還是能擔得起醫仙谷的擔子呢?再調教一個弟子,確實不容易啊。

  0617哼了聲:「她不行!她不能!我不同意!我不選她!」它一連四個拒絕,顯然還在爲雲寒瑤擼掉它的毛賭氣,當然,不可否認其中也有林詩韵說它旁的原因。

  不理會0617的炸毛,玄淵目光落在雲寒瑤臉上,目光淡淡,却看得雲寒瑤垂下了眼簾不敢對視:「雲瑤,你是否要與爲師返回醫仙谷?」

  雲寒瑤垂著頭,慎重的經過了一番思考後,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6:49
第168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25

  在玄淵沉默的注視中, 雲寒瑤在一陣沉思後還是搖了搖頭,表達出了她拒絕的態度來。雖然她猶豫了許久, 搖頭的動作很是緩慢, 但她的態度却也同樣堅决。

  玄淵沒有驚訝, 也沒再勸什麽, 只是微一點頭,表示自己明瞭了雲寒瑤的選擇,也沒追問原因,只是淡淡點頭:「好。」

  他低頭看了0617一眼,示意它應該要離開了。既然雲寒瑤拒絕了返回醫仙谷,那麽他需要回去再挑選一個孩子收作弟子, 將他培養成下一任的醫仙。

  「師父, 弟子想……把一把您的脉。」在玄淵欲要轉身離開時, 雲寒瑤抿了抿唇,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雖然從玄淵的態度知道他肯定沒有中夜寒邪的算計,沒有中那天嵐泣之毒, 可雲寒瑤心中還是擔憂,所以無論如何也要親自診過脉才能徹底放下心來。

  玄淵長眉一挑,狹長的鳳眸瞥過雲寒瑤, 在觸及她的目光後,心中一動,似乎有別樣陌生的情緒涌動, 似是無奈, 又似是悵然, 終究是稍稍心軟,朝她伸出了手。

  雲寒瑤很快便將纖細的手指搭在了玄淵腕間,細細爲他把脉,却覺玄淵脉搏强健有力,細細分辨了半響後却是沒有發現半點病情,反而發現師父身體康健至極。

  心中一鬆,她眉宇間頓時流露出放心的神色來,仰頭朝玄淵一笑,杏眸含泪,笑意溫柔,喜悅幾乎是藏不住的從眼中冒出來:「師父,你真的沒有中毒。」

  她嘴唇微微翕動,目光中含著淡淡冷意的看了另一端的夜寒邪一眼,到底沒有在此時質問什麽,只是解釋道:「我欠了詩韵和林家一個承諾,必須償還清楚。」

  在他將事實攤在林詩韵面前後,林詩韵還是原諒了她,甚至將那株千年靈芝送給了她來壓制藥人血的毒,才保她這幾個月來一直安穩,直到今日才第一次毒發。

  這份恩情,雲寒瑤自問不可辜負,一定要償還。這也是玄淵教導她的原則,她不願違背。

  當然,她也不得不承認,之前她搖頭拒絕得那麽堅定,甚至不開口說出林家恩情這個理由,自然還是因爲她心裡擔心玄淵是中了天嵐泣之毒的。

  可如今既然證明了玄淵沒有中毒,她心裡一塊大石落下,自然不願意玄淵誤會她不回醫仙谷的理由,所以主動開口解釋,不希望玄淵誤會什麽。

  這番女兒心中輾轉反側的感情和思慮,玄淵自然是半點都感覺不到,對於雲寒瑤的解釋,玄淵認可了,也能理解,所以在沉吟一陣後,還是决意先不急著收弟子。

  他實在是不想再麻煩的收一個弟子了,最重要的是……他幷沒有對雲寒瑤失望,也不覺得雲寒瑤當不起醫仙谷。既然這樣,那就別折騰了嘛,不然多麻煩。

  小聲BB一句,其實玄淵從來不覺得雲寒瑤離開醫仙谷做錯了,只是覺得她如果不繼承醫仙谷他要收新弟子很麻煩而已。從這一點上來說,玄淵其實還是個好師父來著……

  大概吧?(反正玄淵的師父對他可沒這麽溫情。)

  所以玄淵眸光微動,神情肅然的問道:「那你是否有信心能擔得起肩膀上的擔子?是否有信心能將醫仙谷傳承下去?又是否願意承擔這份責任呢?」

  最後一句話,玄淵到底給了雲寒瑤一個選擇的機會。如果他不願意留在醫仙谷,那也就罷了吧。

  雲寒瑤猶豫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苦笑起來,垂下眼簾,眸光凄怨却又坦然,她說道:「弟子自被師父收養,收入門墻教養,便下定决心要回報師父的恩情。」

  「您傳我武功,教我醫術,悉心將我撫養長大,我心中是極爲……敬重、愛戴您的。」說到這裡,雲寒瑤頓了一頓,用詞有些含糊,然後才繼續說道,「您希望我繼承醫仙谷,我便是拼了性命也不願意讓師父你失望。」

  聽到這裡,玄淵不由微抬長眉,如蒼穹般深邃的眸子裡掠過一絲幽暗,按照一般人措辭的習慣來說,接下來就該是轉折的話了。

  他唇角一勾,俊逸出塵的眉目間流轉著幾分興味,却不見怒色,反而是饒有興致的看向雲寒瑤,打算聽聽她接下來說什麽。

  雲寒瑤果然口風一轉,開始說起但是來了:「但是弟子心中牽挂紅塵,怕是無法達到師父的期望。雖然我知道,只要我不說,師父也不會多追究,可我……不願意欺瞞師父。」

  「我做不到斷絕紅塵,也無法維持醫仙谷的規矩,與其讓醫仙谷在我手裡被敗壞,不如我自己放弃。」雲寒瑤苦笑,臉色微微蒼白,秀美中帶著幾分脆弱。

  她似乎想了許久,所以此時說起來時沒有半點凝滯:「我自知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所以幷不想讓醫仙谷毀在我手裡,這是師父您的心血,您最看重之物,弟子萬死也不願讓醫仙谷敗壞在我手中。」

  玄淵凝視了雲寒瑤一眼,眼中幽暗眸光一閃而過:「你是覺得自己一是心系紅塵、二是能力不濟,所以不願接任醫仙谷?」

  雲寒瑤點頭,回答得輕而堅定:「是。」

  玄淵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起來,似乎有些想笑,却又强行忍住,好像雲寒瑤說了什麽讓他覺得可樂的事情一般。

  他輕咳了一聲,語氣清清淡淡的說道:「第一,你貪戀紅塵又如何,醫仙谷沒有說傳人貪戀紅塵就不能繼承醫仙谷的規矩。大不了你將伴侶帶回去便是了。」

  「至於第二。」玄淵上下打量了雲寒瑤幾眼,突的語氣頗爲刻薄的說道,「到底是誰給了你醫仙谷傳人必須要精明厲害的印象?這根本不重要,若是以此來考核弟子,你早就不合格了。」

  玄淵擺了擺手:「行了,我也不想與你多說,你藥人血之毒被壓制,應該能保你十八歲之前無虞。若你到試煉之日來臨時仍舊不改其志,那我便由你去,不再過問。」

  雲寒瑤啓唇似還要說什麽,玄淵却沒有什麽興趣聽下去了,這件事情他打算就這樣解决,不管是不是合適,反正他也懶得多費什麽心思了。

  像雲寒瑤這樣心思細膩、性情溫柔的女子,說實話玄淵真的沒有什麽相處的經驗和辦法,他還是更喜歡行事作風爽快大方一點的。

  玄淵目光懶懶的在夜寒邪、林詩韵、淩浩然三人上掠過,一句話也懶得與這些無關之人說,轉身撈起了0617就打算離開。

  既然雲寒瑤的事情解决了(你認真的嗎),而他也來了京城,就趁著這個機會在這龍氣彙聚的京都好生游覽一番便是,也不枉他千里迢迢趕來。

  他要離開,雲寒瑤自然不敢攔,甚至不敢開口問一句他去往何方,而林詩韵等人皆心知肚明他的身份,自小被家族、門派長輩耳提面命的提醒醫仙谷有多不好惹,他們可不敢貿然開口。

  醫仙谷不好惹,他們心中皆知。不說別的,就說雲寒瑤,平日裡多麽溫柔恬靜、與人爲善,一旦偏執、瘋狂的性子起來還不是鬧出風波來。

  今日她毒發來尋夜寒邪,幾乎傷了睿王府近百侍衛、僕從,其中不乏有當場死亡的。若非淩浩然即時趕來阻止二人,又讓夜寒邪將武功不及的僕人趕走,只怕傷亡還要更重。

  所以玄淵來時,才只看到這座院子裡只有他們四人,實則是摻和這場撕逼中的人不是傷就是死,早就退場了。

  「不知元神醫可還記得本王?」淩浩然和林詩韵都是一張木然臉,不曾開口與玄淵說什麽,夜寒邪却忍不住擋在了小院門口,目光陰戾的看著玄淵。

  目光冷然的看了夜寒邪一眼,玄淵甚至沒有與他說話的意思。若非男主死亡這個世界也會崩潰,他真的不介意手中再添一條人命。

  夜寒邪却執著的看向玄淵,追問道:「當年元神醫不曾爲我解毒,如今令徒以爲我解毒之名給我服用會讓我上癮的藥丸,若非醫仙谷便是這樣半點不講道義和規矩的地方?」

  玄淵笑了,這是他踏進這個院子以來第一次笑,笑得輕蔑又不屑,眼角眉梢都是冷然和譏誚,他說道:「那又如何?」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6:49
第169章 女主的高冷師尊26

  「就算醫仙谷不講道義又如何?你又能拿我們怎樣?」玄淵語氣輕蔑而不屑, 好像夜寒邪根本不值得他重視,「這就是醫仙谷,我們如何行事, 自然是隨我們本心。」

  在夜寒邪越發陰戾的目光中,玄淵俊逸面容上冷色一閃而過:「說到規矩,醫仙谷自然有醫仙谷的規矩。譬如你, 既然曾經被醫仙谷之人所救,就沒有再被醫仙谷之人醫治的道理。」

  夜寒邪被噎了一下, 十年前玄淵那冷漠的拒絕再次浮現在耳邊。是了, 當初他也是如此, 冷漠的、高高在上的, 不屑而輕漫的拒絕了爲他解毒。

  就好像他承受這些痛苦是應該的一樣,態度之冷然,令人心驚。當時他就在想, 這是什麽醫仙谷, 這明明是一群見死不救的庸醫。

  但夜寒邪這麽想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憑什麽大夫就一定要爲病人無私奉獻?說到見死不救,這朝堂、這江湖,又有多少人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呢?

  沒有誰欠著誰, 救你是情分,不救是本分,僅此而已罷了。

  玄淵目光冷淡的看了雲寒瑤一眼, 淡淡吩咐道:「不管你之前給他開的什麽藥, 日後都不必再準備了。他既然不願你治, 你又何必好心,放任他毒發好了。」

  對夜寒邪口中那讓他上癮的藥,玄淵根本就嗤之以鼻,說到底那些藥最大的作用是緩解胭脂泪之毒。如果夜寒邪能忍得住毒發的痛苦,不服下那些藥丸壓制毒素,他不是半點事情都沒有?

  其實不過是自己不够堅定罷了,如此又能怪得了誰呢?她給你開了藥,你完全可以不服藥嘛。

  雲寒瑤垂下頭,剔透的杏眸中也掠過一抹淡淡的笑意,一點兒也不奇怪師父會這麽說。不過她沒有立刻答應,反而細聲細氣道:「原該按師父說的辦得,不過我到底和睿王爺有合作,還是與他商量一番再結束交易。」

  意思就是,先談妥了條件再說,是不是爲夜寒邪解毒都再說。

  玄淵微微頷首,俊逸出塵的面容上神情淡漠,他寬大長袖一甩,他已經轉過身去,然後淡淡道:「你還有一年時間。」

  「若你還願意繼承醫仙谷,就在試煉之日之前回谷,若你不願,日後如何,就隨你自己吧,我不會干涉。」自然,若雲寒瑤藥人毒發作,他也不會出手救他。

  無意再繼續浪費時間,玄淵已經負手朝著小院之外走去,衣袂紛飛,袍角翻飛如浪,不過瞬息他的背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四人眼中,却是已然離開此處了。

  直到玄淵離開許久,雲寒瑤才手脚發軟的被林詩韵攙扶著站了起來,她精緻秀美的面容上帶著幾分淡淡的苦澀,雖然轉瞬即逝,却還是被林詩韵捕捉到了。

  她不由抿了抿唇,垂眸問道:「他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人?你爲什麽不把真實的原因告訴他?還是說,你確實是因爲覺得自己實力不濟而拒絕繼承醫仙谷?」

  「不。」雲寒瑤粉唇微顫,她搖了搖頭,神情凄婉柔弱,「其實我騙了師父。我沒有和他說真話,因爲那些話……我永遠都沒辦法對他說出口,我沒有勇氣。」

  雲寒瑤的聲音縹緲清淡,好似飄散在風中:「我拒絕繼承醫仙谷,只是因爲我愛上了師父。我不敢放任我的感情,所以我不願、也不敢回醫仙谷,一個爲愛而瘋狂的弟子,師父怕是也不願意看到吧?」

  「我這一生,最無法接受的事情,就是師父對我失望,對我再無垂憐。」雲寒瑤的聲音輕如蚊呐,即使是站在她身旁的林詩韵也未曾聽清,「所以我寧願遠遠避開,也不要落到被師父厭弃的地步。」

  玄淵此時正好走到王府門口,墨黑眼眸中幽暗深沉的眸光一掠而過,他脚下一頓,不由停步駐足了下來。他在睿王府莊嚴浩大的大門前駐足,不由輕輕嘆息了一聲。

  這聲嘆息沒有任何情緒夾雜在其中,不帶悵然,也不見動容。他既沒有爲雲寒瑤的感情而有所觸動,也不爲她因爲這個原因放弃醫仙谷而失望,他只是這樣清而淡的嘆息一聲,好像一切情緒都就此消散於風中。

  見玄淵突然停下,還輕輕嘆息一聲,0617不由問道:「宿主,你怎麽了?」

  玄淵微微搖頭,神情越發淡漠,隻淡淡道:「沒什麽,只是突然得知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啊?」0617有點興致勃勃,在玄淵肩膀上也不安穩,扭動著身體從他肩膀上摔到了他懷裡,使勁蹭了蹭玄淵,撒嬌討好。

  抬頭看了一眼蒼遠遼闊的夜空中懸挂的那一輪皎潔的明月,玄淵的話音在風中吹散,與月華一般清冷:「雲寒瑤不會再繼承醫仙谷了,回去開始調教新的弟子。」

  0617懵了一下,有點反應不過來:「宿主你怎麽知道的?」

  玄淵沒說什麽,之前0617也曾經與他說起過雲寒瑤好像喜歡他的事情,當時他聽過就罷,幷沒有放在心上,因爲他當時只以爲雲寒瑤是一時糊塗。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是他想錯了。

  但雲寒瑤的這腔深情如許,玄淵却無法給出回應。情愛之事,於玄淵而言不過過眼雲烟、鏡花水月,他打從心底裡覺得此事沒有意義,所以他無意接觸,也不會動心。

  對雲寒瑤的這一縷牽挂在他身上的情絲,玄淵除了報以一聲嘆息以外,再沒有旁的作爲了。因爲他心裡清楚,他絕不會爲了雲寒瑤去涉足情愛之事。

  既然如此,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她什麽希望。也許經年過後,她會覺得當初的一腔深情不過是她少年時代一場綺麗的夢。

  玄淵沒有再繼續停留,大步朝著王府之外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問道:「壓制藥人血之毒的辦法是只有醫仙谷傳承之物和醫仙谷的特殊地勢麽?」

  「劇情中是這樣寫的。」0617茫然臉,「我又不懂醫術,我怎麽知道?不過宿主你幹嘛問這個?」剛才還在談論雲寒瑤的事情,怎麽一瞬間就轉到了藥人血?

  玄淵牽過系在王府門口駿馬,一邊翻身上馬,一邊淡淡道:「雲寒瑤既然不打算繼承醫仙谷,醫仙谷的傳承之物自然不可能傳給雲寒瑤,若是如此,她體內的藥人血之毒便無物壓制了。」

  0617驟然反應過來,驚咦了一聲:「是了,藥人血之毒!原本的劇情中雲寒瑤就是差點因爲藥人血之毒差點死了。」

  玄淵點了點頭:「所以我現在要想辦法研究出一種壓制藥人血之毒的東西,不管是藥方還是特殊的物品,都可以。不過……」

  他眼神一閃,又說道:「不過此物不能流傳出去,否則醫仙谷的藥人血之毒豈不是沒有任何限制之處了?這壓制藥人血之毒的法門,只能在雲寒瑤生前使用。等她死後,這個法門必須收回。」

  0617不懂這些,只是說道:「都聽你的吧。不過說實話,男主女主男配女配都凑到一起去了,真是讓我不由感嘆劇情的力量還真是堅定啊。」

  馬蹄聲踏在地上,踩碎了一地的銀白月光,在深夜中朝著京城外奔襲了而去,因爲雲寒瑤的一番剖白,玄淵連繼續留在京城的興趣都淡了,打算現在就離開此處。

  策馬揚鞭一路從京城回到太白山,然後在天冬鎮停留了下來,他一抵達天冬鎮後,這裡的鎮長就直接迎了過來:「主人,您回來了!」

  玄淵微一點頭,從馬上下來,直接將馬鞭甩給了鎮長,淡淡道:「帶我去看你挑選出來的那些苗子。」既然雲寒瑤是擔不了重任了,那自然是要挑選出合適的弟子來。

  鎮長唯唯諾諾的彎著腰,無比尊敬的道:「主人請先移步去稍作梳洗,我已經吩咐下面的人將收集過來的童子召集而來了。」

  頓了頓,見玄淵沒有反對的意思,他又繼續說道:「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主人沒有吩咐,但各地商行還是不斷送了有天賦根骨的童子過來,如今人數已經有近一百五十人了。」

  「很好。」玄淵略一點頭,就表示了許可和贊同,然後在鎮長的接引下走進正堂,接見那些各商行送過來的醫道苗子,從他們中選出天賦、根骨、心性最佳者收爲弟子,繼承醫仙谷。

  這一次,玄淵寧願選一個性情桀驁古怪些的,也不想再選雲寒瑤這樣太過軟和性子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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