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真] 劍修男神打臉之路 作者:夏風清水(已完成)

 
BabOdin 2019-7-6 14:02:0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08 111694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7:06
第240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4

  被選上的秀女、新進宮的妃嬪入宮後, 按理來說陛下會有兩種處置方式,一種是先冷一冷,給老資歷的妃嬪們一個臉面;另外一種就是宣新入宮妃嬪中位分高的侍寢, 以示對新入宮妃嬪的榮寵。

  可是她們主子位分不高, 怎麽也不該拔得頭籌,更何况今日還是她們主子入宮的第一日!當然了,最讓白芷和紫蘇抓狂的不是這件事情,而是——進宮的不是她們小姐, 是她們少爺啊!

  這可怎麽辦?到時候一侍寢不是什麽秘密都暴露出來了麽?陛下一定會發現少爺是男子的,這欺君之罪必定是要坐實了, 說好的低調小心呢?爲什麽一入宮就等來了陛下的旨意?這簡直是一開始就開啓了地獄模式啊!

  在接過旨意, 給宣旨跑腿的小太監塞了荷包後, 白芷和紫蘇兩人面面相覷,渾然沒有半分喜色,反而不自禁的瑟瑟發抖著, 萬一這件事情暴露出來了,她們兩個也逃不脫,怕是要跟著主子一起去了。

  「少爺, 這、這可怎麽辦啊?」紫蘇性情柔弱一些, 沒太多主見,此時已經嚇得快要哭出來了,聲音顫巍巍的問著, 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 「今晚陛下一來, 必定會發現少爺是男子的,到時候,可怎麽收場才好?」

  在入宮前,她們已經做好了許多準備,打算一入宮就稱病待在寶慶宮偏殿不出去,在宮中低調小心行事,只等夫人將小姐找回來,可是現下,別說找回小姐了,少爺這邊還沒來得及低調行事就被宣召侍寢了啊!

  「急什麽?」玄淵抬眸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若無其事般的吩咐道,「去回禀賢妃,就說今日有事,不能去拜見她。」他微微低頭,有些嫌弃的看了眼身上所穿的宮裝襦裙,眉頭微蹙,一絲凜冽之意露了出來。

  白芷一楞,却不得不苦笑著應下,陛下宣召確實是個好藉口不必去拜見賢妃,可被陛下宣召,真的沒有比去拜見賢妃好到哪裡去啊!她屈膝福一福身:「奴婢這就去回禀賢妃娘娘,少爺,讓紫蘇伺候你準備起來吧?」

  他們入宮時是巳時末,距離午時也不遠了,他們都是提前吃了午膳才乘了馬車進宮的。而等把帶進來的兩箱東西歸置好,也已經差不多到了申時,陛下的旨意却是酉時初傳過來的,距離入夜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不管少爺的身份如何重大不能被發現,但既然陛下已經宣旨,這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不然現在就找藉口拒絕,萬一觸怒陛下誰知道是個什麽下場?早死晚死都是一個死,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啊!

  玄淵略顯無語的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麽,寧成帝會宣旨他早就清楚,畢竟是他特意在寧成帝面前現了現引起他的注意的,玄淵想要搞事,當然不打算低調做人默默掩蓋自己的身份,而要搞事,怎麽能不吸引來帝王的注意?

  玄淵暫時不打算直接對寧成帝做什麽,也沒有要暴露身份的打算,但是嚇一嚇許父許母,讓許母知道讓兒子代替女兒入宮是怎樣驚險欺君的大事,却也不錯。玄淵唇角微現冷意的低頭,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寧成帝處理完今日的政務時,已經快要接近戌時,天色早已經黑了,一輪彎月斜挂在夜空中,與稀疏的星光交相輝映。夜色朦朧,月凉如水,寧成帝長舒一口氣,起身淡淡道:「今日點了誰?」

  忙了一日,他早忘了上午時點了誰侍寢了。畢竟身爲帝王,每日要忙的事情不少,各種重要的政務都讓他忙不過來,這等風花雪月的小事,也就不被他記挂在心上了,這後宮裡的女人,只要能讓他舒心,寵愛一番也無妨。

  左右他這皇位坐得足够穩當,用不著顧忌前朝太多,誰讓他覺得舒心,他就愛去誰那裡。

  李德忠早已經準備好攆輿,聞言躬身道:「陛下,已經著人去寶慶宮偏殿宣旨與許小媛了,可是現在就過去?」

  他一說,寧成帝自然就記起了今日上午,在哪荷花池凉亭中遠遠瞥到的那一幕,那燦爛初夏陽光下如玉一般的美人,那驚鴻一瞥的昳麗此時再次浮現於他腦海中,讓那股驚艶再次浮於心頭。

  喉嚨微幹,喉結不由上下滾動了一下,那股驚艶帶來了許多幻想和情思,寧成帝將心頭浮起的綺思壓下,抵唇輕咳一聲,語氣淡淡道:「那就擺駕吧。」

  他語氣一頓,想起這位許小媛是被安排在寶慶宮偏殿,主位是賢妃,不由微微皺眉,寧成帝帝位穩固,手腕又强硬,從來是用不著向前朝妥協什麽的,更不至於因爲前朝之事對後宮佳麗施以拉攏和打壓,這後宮妃嬪是否受寵,全在他一念之間。

  如今寧成帝對那位驚鴻一瞥的美人是極有好感的,故而也不太願意委屈她住在偏殿之中,更何况賢妃那性子,雖然封號是賢,可却半點兒也不賢惠,拈酸吃醋倒是更常見。

  寧成帝心中微一思量,就淡淡道:「李德忠,明日裡將許小媛移到倚梅軒裡去,就不必讓她在住在偏殿中委屈了。」

  因爲心裡有那麽點綺思,寧成帝已是打算好好寵愛這位許小媛一陣了,既然如此,讓她住在偏殿便有些委屈她,雖然位分低了點住不了宮中主位宮殿,但倚梅軒却是正好,此殿距離宸宇宮不遠,幷非主位宮殿,却也是獨立宮殿。

  李德忠默默的垂下頭去,低聲應下,心中却是將這位許小媛的地位默默拔高了些許,能够讓陛下記住,而且爲她費了些心思,這位許小媛只要不犯什麽大錯,一陣子的榮寵是板上釘釘的,他自然要記住這位,不說討好什麽,但至少不能開罪。

  禦輿很快便行到了寶慶宮,寧成帝下了攆輿後,在引路太監手中提著的八角宮燈明亮的燈火下,目不斜視的經過寶慶宮正殿,直接往左邊的偏殿而去,很顯然幷沒有進去看一看賢妃的意思。

  李德忠心裡知道這位賢妃娘娘已是沒了寵愛,只因爲當年在潜邸的舊情分才被封爲側一品妃,此時也不出言提醒陛下去寶慶宮正殿,他是陛下的奴才,自然要跟緊陛下,沒必要去討好早已經不被陛下挂心的人。

  行到偏殿門口,緊跟在寧成帝身後的李德忠心中就一個咯噔,因爲在如水微凉的夜色下,偏殿門前八角琉璃宮燈高挂,可除了兩個宮女及幾個丫鬟,今日被點了侍寢的許小媛却壓根沒到這宮門前迎接陛下。

  確實許多得寵的妃嬪不必如此恭迎,但許小媛不過才剛入宮,只是個從六品的小媛,如此行爲到底是恃寵而驕,還是真的沒腦子?李德忠默默垂下頭去,若真是這樣,這位許小媛也無需在意什麽了。

  寧成帝見到此景,也是微微一怔,但他幷未動怒,隻微一挑眉,便負手徑直從門前跪倒的宮女與太監中間走過,往偏殿內走去。

  不說帝王喜怒不形於色,就是這件小事也不值當他生氣什麽,只是心中到底是略有失望的,佳人難得,可若是佳人不够合心意,再美也不足以讓人心動,只是看著好看的花瓶罷了。

  「主子,陛下已是來了,您要不出去迎迎?」紫蘇急得快要哭出來了,今日陛下點了主子侍寢,已經讓她們措手不及,讓她們覺得生命無依,仿佛下一刻就會爲了秘密暴露而死。

  而偏偏她們少爺,一不去梳妝打扮,二不去宮門後迎接陛下,如此怠慢,豈不是更加惹怒了陛下?本來男扮女裝代替胞妹入宮已是欺君大罪,再惹怒了陛下,若是罪上加罪、罰上加罰,別說如今許家保不保得住了,夷九族也不是不可能!

  紫蘇還要哭訴,玄淵突然抬起頭來,目光從手中書卷上挪開,語氣淡而冷的說道:「他進來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去過一張精緻的葉脉書簽,嵌入了書中,記錄下他看到的地方,以便下次能接著翻閱。

  紫蘇還沒反應過來,倒是更精明些的白芷一下子白了臉,手足無措了半響才道:「是陛下進來了?主子,你要不迎一迎,或者我去沏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腦中滿是「完了要暴露要死了」的念頭。

  抬眸淡淡瞥了白芷一眼,玄淵丟開手中的書卷站了起來,他眉梢微動,淡笑著說了一句:「也好,讓我去瞧瞧他是個什麽樣的人。」若是個合格的帝王,他就不必對他下手了,總不能爲了許家這點事情將帝王弄沒了吧?那這天下如何是好?

  帶著不可抑制發抖的白芷和紫蘇踏出了書房來到正殿,玄淵就見一穿著帝王常服的挺拔清俊男子神情平淡的走了進來,他一眼就看到從書房走出來的玄淵,目光中掠過一絲驚艶,不由微微笑道:「愛妃可是在書房看書入迷了?」

  玄淵目光毫無波動的看向了寧成帝,長眉微蹙,神情淡淡:「是的,陛下。」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7:06
第241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5

  看著自家少爺見到陛下既不行禮也不請罪, 就那樣大刺刺的站著, 還好整以暇、神情淡漠的回答陛下的問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窒息了。這下好了,陛下就算沒發現少爺是男子,也要爲他這大不敬的態度而生氣惱怒了。

  咦, 等等!

  白芷眼睛突然一亮,如果陛下爲少爺不識禮數而生氣,就算斥責也不至於賜死少爺,更不要說讓整個許家被處斬了, 最多是降位分、被冷落,可這樣也總比少爺身份暴露大家一起去死來得好啊!

  白芷本來是許清恬的貼身婢女,對於她逃婚却把爛攤子丟給他們的事情是非常憎恨和怨怪的,她才不去管等許清恬被換回來後却被冷落, 於宮中孤寂生活該怎麽辦!他們還是先顧好現在,顧好當下才是!

  總得把自己的命保住了才有心思操心別人不是?當初許清恬走得那麽堅决,不是也沒有把她們的生死記挂在心上?既然如此, 那也就別怪她們不爲她著想了。

  白芷心中爲少爺的急智所贊嘆, 果然少爺還是個姑娘不一樣,若是小姐, 哪裡能够想得到這樣取巧的法子。以小錯來規避大錯, 以不識禮數的罪過來遮掩代替胞妹入宮的欺君大罪,這一步實在走得妙。

  玄淵渾然不知, 他只是懶得去搭理寧成帝的行爲, 在白芷看來居然是別有打算, 是打算以此規避欺君大罪。他審視了寧成帝一番,發現他確實算得上是一位英明果决,頗有能力的帝王,原本打算控制他做傀儡的心也淡了。

  在玄淵看來,許家的事情不值得他將大寧王朝的天下給搭上去,他不會爲了許家這些小事而將這位有能力的帝王如何,因爲許家幷不值得,許清寧留下的任務也不值得。

  既然不打算對這位寧成帝做什麽,玄淵自然也就打消了控制他,讓他不對許家下手的打算,反正他有的是法子保全許家完成許清寧的任務,也不是一定非要對這位寧成帝做什麽。

  「愛妃若是喜歡讀書,朕明日遣人給你送一些古書來,宮中所藏典籍古卷衆多,愛妃應當會喜歡的。」寧成帝微微笑著說道,大步走近玄淵,便想握住美人的柔荑,面對合心意的美人,多花些心思討她的歡心,也是無妨。

  玄淵挑眉看了寧成帝一眼,眼神終於變得溫和了一些,他倒不是很喜歡看書,只是想借此瞭解一番這個大寧王朝罷了,這樣朝堂與江湖混搭的世界,雖然沒什麽新意,但多見識一番也很不錯。

  「那就多謝陛下了。」玄淵黛眉微挑,殷紅薄唇勾起,他施施然的負起手,躲過了寧成帝伸過來想要握住他的修長大手(鹹猪手)。

  寧成帝的手握了個空,看了眼神情清冷淡漠的美人一眼,却覺心頭綺思更多,心頭一陣發癢,渾然不覺得被怠慢了,反而有種別樣的感受,他輕笑一聲,也不再試圖去握美人的手,只道:「不如去愛妃書房瞧瞧,看愛妃近日裡在看什麽書。」

  玄淵是真的不太喜歡愛妃這個稱呼,如果不是因爲在這件事情上寧成帝是無辜的,就只是這樣的稱呼,玄淵就足以對寧成帝發難了。

  故而,對寧成帝,玄淵的態度頗爲冷淡,隻淡淡道:「從宮外帶來的書不多,書房也是空蕩蕩的,若陛下不嫌弃,自可隨意觀賞。」

  他說話時幷沒有掐著嗓子,聲音清亮甘洌,幷不似女子那般嬌柔動聽,雖然因少年還未長成,幷不如何磁性陽剛,但與女子聲綫也是有所差距,也不知道這位寧成帝是眼瞎還是耳聾,竟是沒看出來。

  其實也不怪寧成帝沒有認出來,許清寧與許清恬本來就是孿生兄妹,容貌是完全一樣的,再加上許清寧今年才十五歲,根本沒有長成,還是個少年,這身高不足,容貌、聲綫又都是雌雄莫辯的,穿了宮裝後誰能想到他是男兒身?

  耐著性子在書房中轉了一圈後,寧成帝承諾了之後會送上不少古籍來,在美人神情微微溫和後,他便笑著說道:「夜色已深,愛妃,早日安置了吧。」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動,那綺思却是壓不住了。

  但寧成帝幷不知道,他面前的幷不是什麽嬌柔無骨雪膚花貌、任由他施爲疼愛的美人,而是一朵食人花,不,用食人花都無法描述出他的恐怖,他就是一尊凶獸,隨時能將他、將整個皇宮,甚至整個天下覆滅。

  玄淵眼中掠過一絲譏諷的笑意,眼角上翹的桃花眼輕覷了寧成帝一眼,眸光中似乎帶著些許幽暗的危險,可到最後,他什麽話也沒說,只是微一點頭,沒直言拒絕。

  寧成帝登時心中一喜,心弦爲之一動,便走出了書房,往正殿之後的臥房走去。雖然這個讓他驚艶的美人是個性情疏離淡漠的美人,甚至不怎麽討好他,也不親近他,但不得不說有時候人是有那麽點賤。

  越是對寧成帝不假辭色,他反而越發覺得美人性子獨特,不僅沒有被怠慢的感覺,反而覺得有種別樣的欣喜,反正這後宮升遷也罷、寵愛也罷,全由他一人决斷,只要能得了他的喜歡,這美人性子如何根本不重要。

  白芷收拾床榻的時候,手都是抖的,如果不是心裡還提著一口氣,此時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癱軟在地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少爺那般冷淡不敬,陛下竟然全然沒有生氣,此時還要與少爺入寢安置?

  完了,徹底完了。

  她一想到陛下抱著少爺準備入寢,掀開裙子却發現了xx時的景况,就不由覺得一陣絕望浮上心頭,當然……還有那麽一絲絲的對陛下的同情。那什麽,懷裡的美人突然變成了和自己一樣的漢子,這樣的變故不會給陛下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吧?

  白芷退離收拾好的床榻,與紫蘇對視一眼,俱是看到了彼此蒼白的面容和眼中的絕望,她們身體不停的顫抖著,抑制不了恐懼和驚惶,似乎已經看到了她們彼此的下場——被廷杖活活打死,然後可能連一具草席裹身都沒有,屍體直接被丟出宮去。

  「你們兩個還楞在這裡做什麽,還不快出去。」李德忠見許小媛宮裡的兩個宮女還傻楞楞的矗在室內,登時眉頭一皺訓斥道。

  怎麽這位許小媛不懂規矩,待進來的兩個宮女也這般毛毛躁躁?實在是不像三品尚書府裡出來的。

  若她一直都是這麽個模樣,便是容色再美,再怎麽讓陛下心動,只怕這寵愛也有如無根之水,不可能盛寵不衰的。畢竟這宮裡,容色瑰麗的女子向來不缺,可能真正被陛下放在心上的,却沒有幾個。

  等到李德忠帶著白芷、紫蘇退離了臥室後,寧成帝便笑著朝玄淵伸出手,想要握住美人的柔荑一親芳澤,這個美人是真的讓他心動,不管是容貌還是性情,都很是符合他的審美。

  玄淵雖然不曾近過女色,但怎麽會看不出來這位寧成帝眼中的情思是什麽意思?此時臥室中除了他們二人外再無他人,玄淵也不顧及什麽,抬起右手,修長白晰的食指輕輕一屈,一道五彩的光芒便直接朝著寧成帝激射而去。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寧成帝眼前一花,就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許小媛面前,而她粉面微紅,露出幾分羞態來,不由讓寧成帝心動,他伸手握住美人的柔荑,低聲吟道。

  這一番誇獎讓美人臉上的紅暈越發動人,猶如初初綻放的粉荷一般羞澀嬌美,別有一番風情,寧成帝喉嚨微癢,心中仿佛被小猫爪子輕輕撓了撓一般,低聲問道:「你閨名是許清恬,是也不是,日後我便叫你清清如何?」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願兮。朕有佳人清清,實乃朕之幸事也。」寧成帝攬住美人盈盈一握的纖腰,帶著她往罩著朦朧床帳的睡榻倒了過去,嬌小纖柔的女子就躺在她懷裡,讓他心中升起火熱來。

  這可真是雲鬢花顔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玄淵默默的翻了個白眼,看著寧成帝一個人在那裡對著空氣神情溫柔繾綣的表白了一番,然後虛虛摟著一個人的纖腰一般,帶著一團空氣栽入了床榻之間。

  他剛才打向寧成帝的五彩光芒,是幻術中的一種,這個幻術會讓人沉浸於自己的想像中,在幻術中獲得無盡的快樂和舒爽。是玄淵在修真界行走時斬殺了一名合歡宗的弟子,從他身上儲物袋搜出來的,沒想到此時却是用上了。

  略帶嫌弃的看了眼繼續在床榻間使勁折騰的寧成帝一眼,玄淵又丟下一個幻術,讓外間候著的李德忠等人不至於只聽得寧成帝一個的獨角戲,這才身影一閃,離開了這間臥室,進入了自己的芥子空間。

  玄淵可沒有心思去管寧成帝要如何,反正這個幻術持續的時間不長,只是一晚而已,等明日清晨寧成帝自然也就醒來了。他只會以爲自己度過了美好至極的一夜,根本不會知道這些只是他的幻想而非真實。

  所以寧成帝便與自己的右手以及柔軟的被子相親相愛的了一晚,真是春宵苦短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7:06
第242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6

  次日卯時未至, 玄淵就從芥子空間中出來, 重新回到臥房之中。床榻上寧成帝還睡得正香,清俊英朗的面容上還帶著一分滿足的笑意,眉宇間一片快慰滿足,也不知道昨日晚上的幻境讓他看到了什麽。

  玄淵目光清冷淡漠的看了依舊在酣睡的寧成帝一眼, 就不感興趣的移開了目光,管他從幻境中看到了什麽,都是假像,用不著在意他的想法。玄淵繞過遮擋住床榻的屏風, 來到了臥室外的起居之所。

  他出來後才發現,白芷和紫蘇這兩個丫鬟竟是熬了整整一夜,一直守在門外不肯離去,她們時刻提心吊膽著, 就怕室內傳來陛下震怒的怒斥聲,可是沒想到一夜無事,陛下竟好似沒發現少爺是男子!

  ……難道陛下就是單純的來蓋著棉被睡覺?不可能吧, 又不是沒能力!總不可能陛下其實是喜歡男子的然後從善如流了吧?

  「少……主子。」見到玄淵出來, 白芷和紫蘇雙眼微微泛紅的看了過來,兩人急忙迎了上來, 手足無措的想要問什麽, 却又不知道該怎麽問出口,急得他們眼泪都快下來了。

  玄淵微一抬手, 止住她們略顯急促和慌亂的詢問, 只是淡淡說道:「沒什麽事, 一切順利。」看了眼天色,玄淵又道,「紫蘇去叫人來伺候陛下,白芷,你去從箱子裡將今日要穿的衣服清出來。」

  紫蘇訥訥不敢多言,撩了簾子就退了出去,去外間候著的角房去尋在那裡休憩的總管太監李德忠了,至於白芷,則是小心翼翼的從箱子裡翻出了一套從六品小媛規制的衣服,這本是隨著聖旨一起送到許府的。

  床榻間寧成帝還在酣睡,見著四下無人,白芷借著俯身拿起一隻琉璃碧玉釵在玄淵發間比劃的動作凑到玄淵耳邊輕聲問道:「主子,陛下沒有惱怒嗎?」難道說,陛下竟然真的是……好南風的?

  玄淵面色冷漠,微帶一絲不悅的看著銅鏡中映照出來的綰著飛仙鬢的「佳人」,伸手直接將髮鬢拆散,任由一頭如瀑青絲垂落而下,對於白芷的問題,他只是淡淡說道:「我用了些手段,讓他早早睡過去了,他什麽也不知道。」

  這下子白芷是真的放下了心來,陛下沒有發現少爺的男兒身,這是最好不過的了,只是……她低低嘆了一聲,將手中的琉璃髮釵放回去,拿了羊脂玉的梳子輕輕的梳理那一頭如瀑的墨黑長髮。

  「要是快點找回小姐就好了,偏偏要主子裡代她入宮,受這番苦楚。」白芷自知日後身家性命都是綁在少爺身上的,此時說話就不免立場偏於許清寧而非許清恬,「夫人也太糊塗了些。」

  就是想要保全女兒的閨譽和名聲,也不至於把兒子搭進去吧?她倒是想得好,讓少爺入宮後低調行事,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等到小姐找了回來再將兩人調換,但夫人怎麽會想到,這進宮的第一日,陛下就召了少爺呢!

  幸好少爺早有準備,這才將陛下糊弄過去了,可是這樣的事情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難免會讓人發現,若是一直找不回小姐又該如何?早知道如此艱難,還不如一開始就說小姐病逝了。

  白芷心中糾結時,李德忠已經帶著人進來,小心翼翼的伺候寧成帝梳洗,穿上朝服後,寧成帝踱步到依舊坐在梳妝檯前的玄淵身邊,對她不怎麽熱情搭理他的態度接受良好:「清清,你覺得清嬪如何?」

  清清?這等親昵的稱呼,還有那帶著商量意味的詢問,那嬪的位分,都讓兩人吃驚。嬪位乃是從四品的位分,在後宮已經能算中位嬪妃了,而有能在一品位分之下就有封號,這也是絕無僅有的!

  白芷和隨侍在後的李德忠都是一驚,白芷是狐疑納悶陛下怎麽對少爺,不,主子這般榮寵,主子不是說讓他睡過去了嗎?陛下到底是爲什麽這麽一副高興欣喜的模樣,還給主子取了昵稱,又要給他晋位分?難道陛下……腦子有病?

  而李德忠則是心驚這位許小媛,不,這位清嬪的受寵程度,只是一日,又要移宮殿,又是連晋六級,又賜下了封號,這清嬪,真的是了不得。陛下登基一年有餘,如此盛寵的妃嬪,還真是沒有,這位可是獨一個!

  他們却是不知道,玄淵所施的那個幻術的威力所在,那確實是玄淵從一個合歡宗修士身上搜出來的,但幷不代表這個幻術是什麽邪惡的法術,中了幻術的人只會覺得從身到心都無比的舒適愜意,完全是享受而非折磨。

  寧成帝便覺得一夜過去,自己是神清氣爽、精神奕奕,這種狀態實在是讓每日忙於政務的他覺得心中快慰,所以心喜之下對於美人的好感度也是刷刷的往上漲,便直接用晋位分的事情來表達他的高興。

  「不如何。」玄淵不願意梳起髮鬢,此時依舊坐在梳妝檯前,聞言懶洋洋的抬眸看了寧成帝一眼,毫不猶豫的一口否决,「聽起來很奇怪。」清嬪清嬪,聽起來跟清貧完全一模一樣好不好。

  修士最討厭聽到清貧這個詞了,想要修行取得成果,財侶法地四者缺一不可,尤其是財最爲重要。混得清貧的修士日子過得有多凄慘就不必多說了,誰也不願意成爲窮困清貧的修士。

  寧成帝用清嬪來稱呼玄淵,真的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別說讓他覺得高興了,怒氣倒是真的有不少。這種話在修士聽來,完全就是詛咒了好嗎?

  寧成帝臉上的笑意不改,他對於玄淵的性格似乎有了點不一樣的認識,面對他如此直白的否定也是一點兒也沒生氣,反而溫聲道:「確實,用清來做封號有些不太合適,畢竟是你名字中的一個字,不如稱宸嬪,如何?」

  宸嬪,宸?

  白芷和李德忠都是一驚,爲這個字所代表的含義而心驚。

  「這個也很難聽。」玄淵依舊是一口回絕,事實上他現在只想這位寧成帝快點出去,難道他作爲一國帝王一點兒也不忙嗎?玄淵現在覺得這個任務最大的難度不是怎麽保全許家,是怎麽忍下心中的氣扮作女子繼續和他們虛與委蛇下去。

  寧成帝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一抹笑容來,他低聲笑道:「你怎地這麽挑剔,也罷,朕這隨口說的封號你必定是不喜歡的,待朕今日下朝後,再細細與你挑選一個。」

  時間已經不早了,寧成帝還要去上朝,已是沒時間耽誤了,脚步一轉就出了內室,上了等在外面的禦攆,往上朝的金鑾寶殿而去。而李德忠緊跟著,心中對於這位主子的評價是一再拔高。

  等寧成帝終於離開後,白芷鬆了口氣,渾身發軟差點倒下,驚嚇過後一陣陣冷汗襲來,讓她眼前發黑,整個人虛得很:「少爺,真的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爲、還以爲……」昨天晚上陛下就要發現欺君之事,降下雷霆怒火將她們處死了呢。

  玄淵丟開手中的羊脂玉梳,聞言唇角露出一絲微冷的笑意來:「繼續這麽下去,早晚有一日紙包不住火會被發現的。」他從銅鏡中深深看了白芷一眼,淡淡道,「還是要儘快把許清恬帶回來才是。」

  白芷低下頭去,低聲道:「夫人雖然糊塗,老爺却知道好歹呢,此時老爺怕是已經知道小姐逃家的這件事情了,只是小姐逃家有些時日了,如今却是不知該往何處去找她。」

  「這有什麽不知道。」玄淵唇角現出一分冷笑,「江湖中哪裡有盛事,去那裡找准沒錯。你傳信回府裡,讓父親去找鏢局,就說有一女子從尚書府偷走了不少財物,讓他們盯著當鋪,若是有人去當這些東西,直接拿下扭送回來。」

  玄淵側頭朝白芷看了過去,目光似帶著些許深意:「你是她的貼身婢女,想來對於她帶走了哪些首飾非常清楚吧?能記得起來嗎?越詳細越好。」

  白芷連連點頭:「奴婢記得的,只是少爺,您究竟打算怎麽做?」看少爺的意思,也不像夫人那樣縱容小姐,還打算等找回她後送她入宮。其實也是,小姐逃家出走,誰知道她在外面經歷了什麽,這貞潔二字,就要打個問號。

  玄淵沒有說他的目的,不過通過最近和寧成帝的接觸——雖然也沒說幾句話,而且寧成帝對幻想中的人好感度很高,但是看得出來他幷不是一個殘暴不仁的帝王,如果能找到機會坦白的話,也許有機會能把這件事情揭過去。

  ——既不用控制這位寧成帝,也不至於讓許家付出滿門被滅的代價,只是可能要讓許清恬爲自己的任性和「所謂的勇敢」買單罷了。

  只不過,要想實現這一點,還需要合適的時機,貿貿然提出來的話,如果寧成帝不能寬恕許家,玄淵也就只好將他做成傀儡收服了,這和他的初衷不符,所以暫時不能衝動,要尋找合適的機會。

  「哼,背負了那麽多血債,怎麽可能讓你什麽代價都不付出呢?」玄淵哼笑一聲,對於許清恬這樣爲了情愛之事坑害至親血脉的奇葩女主完全沒有半分好感。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7:07
第243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7

  寧成帝的原配在潜邸時便身體不好, 纏綿病榻,在寧成帝登基半年後就撒手人寰, 不曾留下半個子嗣,雖是以元後之尊去世,喪禮隆重至極, 也難掩她身後的凄凉, 竟是連真心送終的人也找不到。

  而且二十餘歲就撒手人寰,就算生前曾享受過那麽多榮華富貴又如何呢?終究是年紀輕輕的便去了, 可見有時候擁有了地位和榮華富貴幷不是就一定幸福了。

  因爲皇后崩逝, 寧成帝直到她去世一年後才重開選秀, 重新納新人入宮。但皇后的位置, 他依舊給髮妻保留著, 至今宮中不曾有人入住坤寧宮,算是對髮妻的一點舊情。

  而因爲宮中幷無皇后,各宮妃嬪也用不著每日晨起去坤寧宮拜見皇后,倒是自在得多, 用不著每日一大早的聚於一屋, 互相說那些個拈酸吃醋、別有玄機的話,每日都要費不少心力。

  「這樣……不太合適吧?」白芷滿臉的苦澀幾乎都快要擰出水來了, 她苦哈哈的看著一頭長髮隨意用發帶扎起, 穿了一身素面沒有花紋,剪裁非常中性化的長裙的玄淵, 「少爺, 在宮裡這樣穿似乎不太合規矩。」

  玄淵抬眸瞥了她一眼, 神情很是冷淡:「我不習慣做女子打扮。」他從梳妝檯前站起,然後語氣淡淡的說道,「宮裡應該有拉攏的人吧?把消息傳回去。」

  玄淵深深的看了白芷一眼,扯了扯嘴角,聲音低沉,語氣却十分淩冽肅然:「記得傳回去給父親知曉,記住,是給父親,而不是夫人!」

  被他看了一眼,那眼中的淩厲之色讓白芷訥訥低下了頭,啞聲道:「是,二少爺,我知道了,一定會幫您辦成此事的。」

  玄淵輕輕嗯了一聲,神情淡漠:「不管是把消息儘快傳回去,還是將許清恬抓捕回來的事情,都要抓緊。你在信中寫清楚,如果真有一日暴露了——」

  他勾起薄唇,輕輕的嗤笑了一聲,眉宇間帶著幾分冷意和漠然:「他不要指望我會把這個罪過擔下來。這罪魁禍首又不是我,可別以爲我會爲了保全他們做什麽,就算最後陛下真的要降罪,大不了一家人一起去死。」

  白芷心頭一跳,似乎明瞭了什麽,看來對於罪魁禍首的許清恬還有推波助瀾幫著隱瞞的許母,少爺心中都是有著不滿和怨怪的。這也是,代替孿生妹妹入宮,這被發現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就連她,不也一樣對許清恬這個原來的主子充滿了怨恨嗎?如果不是她任性妄爲,怎麽會惹出這樣的事情來?不想入宮的話,那麽一開始就不要去選秀啊!寧成帝可沒有强制要求官家小姐入宮選秀!

  白芷低下頭去:「奴婢明白您的意思,主子請放心吧。白芷日後都聽從您的吩咐。」她改變了對玄淵的稱呼,不再是因爲他是尚書府的二公子而聽從他,而是因爲他就是她效忠的人了。

  玄淵敏銳的察覺到了她言辭的改變,不過幷沒有在意,只是微微頷首:「你去忙吧,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白芷算是個合用的人了,而且她心中一樣對許清恬的所爲有著怨怒,無需他用什麽手段,因爲他們目標一致。

  等白芷退下後,紫蘇顫顫巍巍的走了進來,她剛才吩咐另外兩個宮中分配過來的宮女將換洗下來的衣服好生送去洗衣服了,反正偏殿中的各種瑣事,她都處理得清清楚楚。

  雖然欠缺了一點主見,但是紫蘇却還是很能幹的,只要給她一個確切的目的和吩咐就好,她自然能事情完成得好好的,每一件吩咐下去的事情也能够做到井井有條。

  「主子,雖然說宮中沒有皇后,不必去拜見皇后娘娘,但是寶慶宮畢竟是賢妃娘娘主位,您要不還是主動去拜見賢妃娘娘一番吧,畢竟您被分到了寶慶宮偏殿。」紫蘇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輕聲說道。

  玄淵眉頭一蹙,略有幾分不耐。在原主的記憶中,他入宮後低調行事,基本上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偏偏是他所住的寶慶宮正殿中的賢妃反倒喜歡挑著他這個軟柿子捏。

  賢妃性情尖酸刻薄,因爲早已無寵,反倒是對於新入宮的年輕妃嬪抱有怨恨,即使許清寧裝病,她也幷沒有放過許清寧,反而整日裡想出一些陰損的招數對付許清寧,最後更是她發現了許清寧的男子身份,幷且將之曝光。

  雖然說許家以男子男扮女裝代替孿生妹妹入宮本來就是欺君之行,但如果不是賢妃非要充當那根攪屎棍的話,也許許家未必不能在被發現之前找回許清恬,而且賢妃無冤無仇,就因爲嫉妒就屢次對許清寧下手,而且手段未免太過齷齪。

  見玄淵神情冷凝冰冷,眸中更是掠過一道凜冽眸光,紫蘇心頭一跳,涌起不安的感覺來,然後根本不敢再勸,低了頭訥訥道:「主、主子,要用早膳嗎?奴婢讓小福子把早膳去提回來。」

  紫蘇性子是偏柔弱一些的,但她很有眼色,在發現玄淵神情不虞,對這個話題排斥較高後就立刻住了嘴不再多言,反而是提起了其他的話題,這份眼色和見風使舵的本事,才是她保全自身的原因所在。

  玄淵微一點頭,示意她可以去讓小太監跑腿將早膳送上來了,至於賢妃,玄淵倒不是非要跟一個女人過不去,但如果這一次她還是不知好歹的犯上來,也不能怪玄淵對她動手了。

  雖然搬進寶慶宮偏殿不足一日,這宮裡分配過來的宮女和太監也沒有收攏,但這些人却已經削尖了腦袋想要擠上來討好獻媚了,畢竟許小媛第一日入宮就被陛下點中,足以說明榮寵了。宮中之人都是捧高踩低,誰得寵他們就討好誰。

  小福子是內務監分派過來的小太監,也是在宮中混了多年的,會被分派到剛入宮的從六品小媛的宮殿,說明他混得不算太好。可是這又怎麽樣,之前他是混得不好,可現在他却跟了位了不得的主子!

  小福子連去膳房提主子的早膳時,腰都比以前挺得更直,而這些往日裡總是高高昂著頭不拿正眼看人的大厨們,此時一個個態度又是殷勤又是討好,可比往日裡來得熱情多了。

  哼,昨日主子剛入宮、陛下的旨意還未下達時,他也來過這裡提過膳食,當初這些人的態度可不是今兒這個模樣。瞧這熱情的,各種精緻的早膳忙不迭的往他手中提著的膳盒裡塞,甚至巴不得在早膳寫上自己的名字!

  小福子對這些見風使舵的人滿是不屑,但面上却沒露出半分來,滿臉堆笑的與衆人一一寒暄過後,才提著早膳脚步極快的往寶慶宮偏殿趕去。主子今兒個起得早,這早膳可不能遲了。

  剛回到寶慶宮偏殿,他還來不及將早膳送上去,就有一個太監領著一列人來宣旨了,小福子偷摸著從側門溜進了院子,遠遠看了那宣旨太監一眼後不由驚訝的張了張嘴,這位公公雖然不如李德忠,却也是陛下身邊得用的人了。

  這麽早來宣旨,應當是要給主子晋位分吧?不知道是升到正六品還是側五品,這頭回侍寢就有册封,也是少見的。

  「你是小福子?這是早膳?」在小福子發呆之時,白芷從外面急匆匆的回來,一看小福子手中的早膳就知道,應該是紫蘇遣了他去提早膳,也不驚訝,只是示意他跟過來,先把早膳送進去再請主子出來接旨。

  旨意一下,除了玄淵一臉無所謂的淡漠,其他人都是欣喜若狂,寧成帝的旨意中,先是晋了位分,由從六品的小媛晋升爲從四品的嬪,封號爲嘉,且由寶慶宮偏殿移至倚梅軒,得住一獨立宮殿,且另外各有許多錦緞、朱釵首飾和珍寶賞賜。

  接旨時需要又使了一個幻術,旁人看著他是下跪接旨了,其實他依舊坐在桌邊吃著早膳。不得不說,這宮裡禦厨做的東西確實非常美味,時隔幾十年再吃東西,玄淵覺得還算有幾分興致——之前光明神作爲神祇是不必進食的。

  「主子,我們帶進宮的東西不多,倒是很快能歸置完,而陛下賞下的東西,也都直接搬去了倚梅軒,等主子用完早膳,我們便能搬過去了。」白芷心中計算了一番,才條理清楚的回禀。

  她悄悄給玄淵使了個眼色,接著道:「之前主子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了,您不必記挂,咱們隨時都能從這裡搬去倚梅軒。」

  玄淵用完早膳後,方才與她說道:「都交給你,這些不算什麽大事。反正……」他唇角溢出一絲微冷的笑意,帶著幾分不耐,「反正很快在這裡的人就不是我了。」

  白芷心頭一跳,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不由語氣微微艱澀的求肯道:「主子可否帶著奴婢一起出宮?」如果真的把許清恬給換回來,她可不願意再伺候她。

  玄淵嗤笑一聲:「自然可以。」輕飄飄的睨了白芷一眼,玄淵神情寡淡,「你不會以爲我是要她回來享福的吧?你和紫蘇,這許家的丫鬟,一個都不必留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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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8

  玄淵已經初步計劃好了這個世界的任務該如何完成, 要保全許家真的不難,主要在於是否要原諒許清恬和許母, 是否要把他們兩個人算到要保全的範圍內,而對此,玄淵已有預案。

  原主許清寧原本會落得那樣的地步, 除了他自己太天真、不知世事, 被許母糊弄了以外,許清恬自以爲的「勇敢」和任性, 許母對許清恬的包庇也是一大原因。

  他本來就是嫡次子, 又是龍鳳胎出生, 在許家本來就是極受寵愛的, 一來, 他不用承繼家族,肩膀上的擔子沒有那麽重;二來,龍鳳胎乃是吉兆,許老夫人也忍不住對他這個乖孫偏疼一二。

  正因爲嫡次子與龍鳳胎的原因, 許清寧在府中極受老夫人和父親的寵愛, 兼之他今年也才十五歲,性情難免有些天真單純, 所以當許母求他代替許清恬入宮時, 他糊裡糊塗的就答應了下來。

  畢竟當時許母把事情說得很是簡單,什麽只是代替妹妹入宮待上幾日啦, 馬上就能找到許清恬與他交換, 只要小心謹慎些絕對不會被發現, 而許清恬不過是閨閣千金,跑能跑多久呢,肯定馬上逮回來。

  許母這麽說的時候,原主還是有些遲疑的,他雖然是次子,不用承繼家業,可以是正經的讀四書五經長大的,忠君的本能讓他不願意欺騙帝王,對帝王權勢的恐懼讓他不敢做出欺君之事。

  但誰讓許母還擅長打感情牌呢,她留著眼泪哭訴著不能把真相告訴老爺,不然他一定會上禀說許清恬病逝,到時候就算找到許清恬,她也不再是尚書府中的千金了,她的存在也被抹消了。

  又說此事事關重大,萬一惹怒了陛下說不定就是滿門抄斬,不如先暫時穩住陛下,反正馬上就能把許清恬找回來了,只要在宮中低調些小心些,裝個透明人也就是了。

  這麽一通話說下來,本來就有些單純不知事的原主就被迷迷糊糊的忽悠了,然後被許母以最快的速度安排穿上了許清恬的衣服然後被送進了宮——十五歲的少年身高還沒開始拔高,不比妹妹高上多少。

  其實入宮後,許清寧不是沒有後悔過的,只是木已成舟,他已經入了宮,就是後悔此時也沒辦法了,只能期望儘早將許清恬找回來,神不知鬼不覺得將兩人重新調換回來,各歸各位。

  可他哪裡能够想到,許清恬一入江湖就猶如魚入大海,許家派出去的人又不敢直言說明自己找的是誰,只能小心翼翼的尋找,自然一直沒能找到許清恬,而他也終於因爲事情暴露而失了性命。

  玄淵要替原主保住許家,這一點他會做到。可是許母也好,許清恬也罷,就不要想著還能享受尚書府夫人和千金小姐的榮華富貴了,甚至許清恬在江湖中四處歷練,也不要妄想如原本那般順利,還能找到一位真心真意的如意郎君了。

  也許饒恕和寬容確實是一種美德,但不代表任何的傷害都可以、都應該去原諒;而有些傷害和錯誤,也不代表因爲來源於至親血脉就應該被毫無底綫的原諒。

  玄淵知道,許清寧幷不想要原諒許母和許清恬的,既然這樣,就讓他來好心一次,在他回來之前幫他解决了這個問題吧,雖然玄淵從來不認爲血脉有什麽重要,但確實有許多人爲此而糾結。

  「主子,淑妃、惠妃、德妃,林貴嬪、李充容還有……」紫蘇拿著禮單,念了一長串的名字出來,神情微帶驚惶害怯,不見一絲得意輕狂,「她們都送來了賀禮,說是恭賀主子晋位、遷宮。」

  紫蘇當然得意不起來,宮裡其他的宮女太監們羡慕她們跟了位了不得的主子,可誰能知道她和白芷心中的恐懼,雖然不知道昨晚陛下怎麽沒發現主子是男子,但這事能一直瞞下去嗎?

  等到瞞不過去被揭露了,如今所有的恩寵、所有的風光,都將化爲烏有,別說到時候還能不能這麽風光了,能不能保住性命,能不能不讓整個許府滿門抄斬都是問題。

  心裡壓著這樣的擔子,讓紫蘇怎麽得意輕狂的起來?雖然她性格柔弱羞怯,但此時心中也忍不住升起對許清恬的憎恨,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她,如果不是她那般不知死活,如今她們怎麽會這樣膽戰心驚?

  悄悄看了玄淵一眼,見他沒有表態,紫蘇又小聲道:「除了寶慶宮的賢妃,宮裡有分位的娘娘們都送來了賀禮,主子,我們要不要回禮?或者上門拜訪感謝一番?」

  玄淵微微挑眉,抬眸看了紫蘇一眼,目光清冷淡漠,夾帶著一絲淩厲和嘲諷,他嗤笑一聲:「上門去拜訪,你是希望我被人發現身份嗎?我可不會做出一副掐著嗓子說話。」

  少年的聲音清亮中正,雖然也很柔和,但絕對不是女子的柔美聲音,只要仔細分辨一定分得出來。玄淵總不可能把所有妃嬪都跟寧成帝似的施加幻術吧?

  紫蘇低下頭去,訥訥不敢多言。

  白芷連忙接上:「主子說得也對,我們的目的也不是爲了爭寵,能保住性命、不被發現真實身份才是最重要的。這些娘娘們送禮也是好意,倒不必特意回禮,畢竟主子才入宮,身無長物,何必强作這個臉面呢。」

  「紫蘇,你去將這些娘娘們送的賀禮歸置進庫房吧,這倚梅軒雖然不是主殿,但配置齊全,庫房面積也不小,將陛下賞下的東西和這些賀禮都好好整理進去。」白芷見紫蘇低頭不敢說話,暗嘆一聲招呼她去忙其他的事情。

  等到紫蘇退離後,白芷才小聲說道:「主子,要不您稱病吧?既可以避開陛下,也不至於招了其他娘娘的青眼。只是……」她微有擔憂,害怕一旦主子稱病無寵,會有小人落井下石,若是那般,主子在宮中處境更是堪憂。

  「不。」玄淵緩慢却堅决的搖了搖頭,他眉心微蹙,長眉若遠山之黛,眸光清淺却又不可動搖,「暫時不可這麽做。」

  他要既然不打算直接控制寧成帝,却又要保全許家,那麽取得寧成帝的信任是必須的,而玄淵有一個施下暗示的方法,能够讓寧成帝無比信任他,却又不至於失去自己的意識變作傀儡。

  但想要對寧成帝施下這個暗示,就要保證寧成帝對他有一定的好感,如此才能够施加暗示成功。如果玄淵要用這麽委婉的方式,而不是直接控制寧成帝的話,就是這麽麻煩。

  白芷不知道主子爲什麽反對,却也知道自己如今唯一的路就是聽從主子的吩咐,所以沒有任何疑慮的她就點頭應了下來:「是,主子。」

  說完這話後,兩人之間又是無話可說,白芷本來就不是伺候許清寧的丫鬟,也不知道少爺們每日的日常是怎樣的,總不能讓主子綉花吧?再不然逛花園、品茶等事情,說起來也好像不是少爺們的畫風啊!

  不過白芷幷沒有繼續糾結和不知所措下去,因爲玄淵很快就說道:「陛下不是說會送過來一批古籍書卷嗎?去把書房收拾出來,我想這些古籍應當都是皇宮裡的珍藏,之前我都不曾看過的。」

  白芷心中一定,總算是摸清楚主子的愛好了,不至於一頭霧水,連怎麽服侍主子都不知道,也是,少爺雖然是嫡次子,但許家沒有爵位,日後想要出仕,就必須要通過科舉,這四書五經也是從小學起的。

  哪怕入了宮,可主子未必沒有脫身的一日。到時候與許清恬交換過來後,他還是許家的公子,只要這件事情不被揭露,日後未必沒有步入仕途的一日。

  寧成帝下旨時大概也是不太走心,送到玄淵這裡來的古籍不僅僅有大學、中庸之類的四書五經,甚至還夾帶著不少武功秘籍。這個世界畢竟不是單純的宮廷世界,而是江湖混著朝堂,皇室能搜羅到武功秘籍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玄淵翻看過了,發現這些武功秘籍的水平很是一般,不說跟修真秘籍相比了,就是玄淵附身在寧雲澤身上時所獲得的那些武功秘籍,都勝過這些不止一籌,自然是讓他沒什麽興趣繼續研究下去。

  不過打發時間看看還好,尤其有幾本道家典籍,雖然上面許多描寫都是假大空的大話,但確實也有隻字片語頗得道法自然,觀之夜確實有所得,觸類旁通之下,讓玄淵有許多感悟。

  「主子,有宣旨的太監來了,今晚依舊是點了主子,陛下晚上會駕臨倚梅軒。」到下午時,紫蘇正要派人去將主子的膳食提回來,却正好碰上了來宣旨的公公。

  白芷在請公公暫坐喝茶後,離開就進了內室,愁眉苦臉的像玄淵禀告,陛下如此榮寵,若是入宮的真的是小姐而不是少爺就好了,這事情弄得,可真是叫人膽戰心驚,這哪裡是什麽寵愛,純粹就是驚嚇。

  玄淵微一挑眉,倒幷不怎麽驚訝,那幻術可是讓人身心都無比歡愉快樂的,寧成帝要是把持得住倒是奇怪了。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7:07
第245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

  「胡鬧, 真是胡鬧!」隨著幾聲怒吼聲, 桌上擺放的青瓷茶具與花瓶香爐之類的擺設全部都被人粗暴至極的摔到了地上, 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來,一片狼藉。

  大門緊閉,窗戶都被栓得嚴嚴實實的室內,留有兩縷美須, 容貌清隽儒雅的中年男子此時却是滿臉惱怒:「你個蠢婦, 做出的這樣的事情?你是要讓整個許家去送死嗎?」

  「包庇逃家拒絕入宮的女兒, 讓兒子代替女兒入宮?你這是欺君罔上,這樣的欺君大罪, 你是覺得活得足够了,所以想要帶著全家人去地府走一遭嗎?你這蠢婦,猪腦子都比聰明!」

  在滿是各種瓷器碎片, 香灰、茶水等東西落得到處都是的地面上,在這一片狼藉中癱軟著一個神情悲痛、泪流滿面的中年婦人,她哭叫道:「老爺,我也是爲了恬兒,總不能讓她……」

  這個婦人身上所穿的藕荷色暗色襦裙上已經沾染了不少髒污,整個人癱軟倒在地上, 顯得頗爲狼狽, 不過看得出來,雖然她年紀大了, 但容色不錯, 也難怪生出許清恬許清寧這樣容貌昳麗的人。

  「閉嘴!你個蠢婦!!!」不等這美婦人把話說完, 這儒雅男子已經大喝一聲阻斷了她的哭訴,他神色冷凝漠然,帶著决絕和狠意,「你這樣的蠢婦,許家是再不能留了!」

  爲了自己疼愛的女兒,就包庇她逃家出走、躲避選秀這樣的欺君大事,自己把持後院把這件事情瞞得嚴嚴實實,爲了不讓女兒的閨譽受損,就想出讓兒子代替女兒入宮這樣大逆不道的主意。

  這樣的蠢婦繼續縱容下去,誰知道日後會把許家帶往什麽地步?本來看在她誕下了嫡長子和龍鳳胎的份上,對她多有縱容,少有敲打,誰知道竟是把她縱容成了這幅蠢鈍無知的模樣!

  還有她那個所謂疼愛的女兒,也不愧是她一手教養出來的,也是一樣的蠢貨,既然她放弃了自己的身份逃出去,就不要想著家族還能好聲好氣的對待她,直接將她當賊子抓回來再說!

  此時,戶部尚書許冰只能慶幸,幸好嫡長子是他親自教養,品性能力都是出衆,次子因母親喜歡是母親教養,雖然天真單純了些却禀性純善,不像這對母女這般蠢鈍無知。

  想到次子清寧從宮中送回來的那封書信,許冰如今只能慶幸次子是個生性頑皮的,除了四書五經,平日裡旁門左道的小玩意也學了不少,如此才險險騙過了陛下,不至於立刻被陛下發現真身。

  可是這欺瞞之事瞞得了一日兩日,若是陛下長久的寵愛,怕是遮掩不過去啊!爲今之計,若不想整個許家被搭上,還真得儘快把許清恬給找回來。

  不然清寧在宮中盛寵,是既讓他覺得膽戰心驚,也覺得混身彆扭,那是他的兒子!自小熟讀四書五經長大要考科舉走上仕途的兒子,不是什麽媚上討好的佞臣!

  要不是有欺君之罪頂在牽頭,許冰都快要被這件事情給嘔死!事實上,對於信中所寫,清寧在接駕時試圖惹怒陛下,以期被打入冷宮之中的事情,許冰也是非常贊同,認爲次子有急智。

  只可惜,大概是清寧那張臉長得太好,陛下竟然沒有動怒,反而容忍了他的不敬,甚至頗有賞賜和獎勵。也幸好清寧懂得一點兒手段,讓陛下昏睡了一夜糊弄了過去,否則昨日陛下一旦發現,許家滿門豈有活路?

  這一切事情的源頭都在許清恬身上,是她太過任性無知。而如果許母早早就把這件事情禀告上來,而不是私自瞞著這件事情已至入宮之日到來,又何至於這個地步?

  許清恬就算找了回來,這個女兒也不能全力培養了,就是送進宮跟次子調換了過來,也要折了她的翅膀,不能讓她得寵,甚至於,讓她死在冷宮是最好的,這個女兒,必須要捨弃了。

  她不死的話,這欺君之罪就不能落下帷幕,不能有一個完善的結局,不管曾經他是多麽的喜歡這個女兒,從她犯下那樣的錯誤後,她就留不得了,而且也不能讓她在外面四處行走,她就是死,也要死在宮中。

  至於許母……即使她生了二子一女,今日也是容不得她了,這樣的蠢婦繼續放任下去,許家只怕都要跟著一起下地獄。好在長子已經成親了,便讓長子媳婦接手中饋好了。

  許冰閉了閉眼睛,終於下定了决心,現在次子在宮中簡直就是如履薄冰,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勘破身份被發現,倒時候只怕整個許家都不好過,而在這之前,他也得把許母給處置了。

  推開關緊的大門,許冰示意管家進來,他目光冷冷的覷了癱軟在地的許母一眼,語氣極是冷冽的說道:「我兒清寧突發重症,臥病在床,夫人一片愛兒之心,特請去雲寧庵爲吾兒祈福。管家,你派兩個信得過的嬤嬤,送夫人去雲寧庵吧。」

  管家心中一跳,連忙低下頭去,肅聲應了一聲:「是,老爺。」

  雲寧庵是京郊的一座尼姑庵,香火不盛,地處偏僻,京中貴婦便是上香祈福也不會去那裡,更不要說聽老爺的意思,似乎是不許夫人帶自己隨身的姑子和丫鬟去。

  「這件事情你親自去辦,記得要好好打點一番,要保證夫人的安全,別讓什麽不知道的人溜了進去驚擾了夫人,也別讓雲寧庵的尼姑們四處隨意走動。」

  「夫人是爲了少爺祈福去的,不可有一絲差錯,你可明白?」許冰就當著癱軟在地上的許母的面向管家交待這些事情,却是連一點臉面都不給她留了。

  許夫人抬手捂住臉,熱泪落了下來,在臉頰上肆意流淌蜿蜒,她無助的哭叫道:「老爺,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的髮妻,爲你誕下了二子一女,爲你操持家務多年,你不能這樣對我……」

  她嚶嚶的哭著,本來年紀就不小了還要做出這幅作態來,不見梨花帶雨的美態,反而讓人覺得一陣膩歪反胃,尤其是,在已經對她生出了厭惡的許冰看來,更是面目可憎。

  背過身去,許冰沒有再看她一眼,隻目光又冷又寒的覷了管家一眼,神態威嚴冷厲:「立刻將夫人送去雲寧庵,也用不著帶什麽東西,夫人既然是去祈福,便要誠心,讓她與庵中尼姑一般飲食起居便可。」

  說完這話,許冰一甩寬大的長袖,直接離開了正房,大步朝後院的福壽堂而去,這件事□□關重大,他必須要告訴目前,看她是否有什麽法子,就算沒有,先通個氣也是好的。

  許冰一離開,管家便朝著許母躬了躬身,語氣平靜不帶一分幸灾樂禍也不帶一絲憐憫同情的說道:「夫人,小的這就送您去雲寧庵。」

  說著他便招呼來了兩個信得過、却不是夫人的人的姑子,溫聲道:「伺候夫人梳洗,換上樸素些的衣服,到底是去祈福的,不好太過張揚,不要耽誤時間,一刻鐘後就出發。」

  說完,他就脚步匆匆的派人去準備馬車,同時遣小厮快馬去雲寧庵告知這件事情,還要準備好送過去的行禮,「照看」夫人的姑子,這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準備好,每一件事都要做到位才行。

  見管家毫不猶豫、一板一眼的按照許冰的吩咐行事,許母頓時滿是悲戚和哀怨的低聲哭泣了起來,哭聲如泣如訴,令人毛骨悚然,覺得一陣惡寒。

  許冰甩袖大步離開正堂後,因爲心中急切,脚下步子也是極快,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福壽堂,在面見了許老夫人後,許冰終究是掩面嘆息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仔仔細細的說了個清楚

  「你這媳婦,實在蠢鈍如猪,無知至極!」許老夫人聽聞此事後,果然是雷霆大怒,她重重一拍身旁的案桌,滿臉怒色,柳眉倒竪,「當初我就說,此女心性不足以爲世婦,你却偏要娶她?如今竟是教出這樣的女兒來,真是與她一般愚蠢!」

  許冰也是皺眉,低聲道:「母親也不是不知,當初娶她,是因爲她是座師之女,我哪裡能想到她竟是這樣蠢鈍之人。」

  無奈的嘆了口氣,許冰搖頭道:「母親不必再爲她煩心,我已經遣送她去庵裡了,日後便讓她在庵裡待著了此一生好了,左右長子清宇已經娶妻,日後中饋讓她慢慢接手便是,這家讓她來管,也不錯。」

  「如今最重要的是,該怎麽解决如今的困境。」許冰一臉爲難,「按清寧的意思,陛下如今還沒有發現他是男子,可却對他頗有寵愛,這般下去,陛下早晚有一日會發現的。」

  許老夫人徐徐收攏了怒氣,拈了拈串起的佛珠,然後冷冷道:「儘快把那個丫頭找回來,送進宮與清寧交換後……」她閉一閉眼,再睜開時,滿是皺紋的眼中不復之前的渾濁,反而透著一股逼人的淩厲。

  「就當她福薄,讓她去了吧。」許老夫人不帶一絲感情,語氣冷漠無比。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7:07
第246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10

  今日寧成帝來得比昨天還要早些, 用過晚膳後快速將政務處理完後, 就乘禦攆駕臨了倚梅軒, 也不過是戌時中的時間,可以說時間早得很,宮中各處宮殿都還未落鎖。

  禦攆這一路從宸宇宮往倚梅軒行駛過去,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眼, 又惹來了多少紅眼嫉妒。禦攆行過一個個還未落鎖, 有明亮燈火懸挂的宮殿, 却沒有任何停留,一路不知道埋葬了多少幽怨。

  泪濕羅巾夢不成, 夜深前殿按歌聲。紅顔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紅顔未老……然,君恩已斷, 君恩已斷啊……

  這些在姹紫嫣紅的年齡入宮的女子,曾經也天真無邪,曾經也容貌嬌美、鮮活嬌憨,可在一日又一日的寂寞中,她們在這凄冷的宮中磨盡了青春,流幹了眼泪, 望穿了眼底, 等枯了深井。

  最後呢,最後大概是冷落長門, 孤老一生罷了。

  花無百日紅。沒有一朵花能永遠盛開永遠美麗, 但永遠有其他美麗的花朵正在開放著。正如這後宮中, 沒有永遠年輕美麗得寵的妃子,却總有年輕貌美的妃子正在得寵。

  在宮中諸多老人眼中,這新晋的嘉嬪就是正得寵的年輕美貌的妃子,但是她能得寵多久,最後爬到什麽位置,誰也不知道,也幷沒有多少人看好。

  畢竟,除了昨日入宮的嘉嬪,其他被選上的新人也漸漸開始入宮了,她們有比嘉嬪入宮時更高的分位,更出色的家世,以及完全不遜色的美貌與年輕,嘉嬪能得寵多久?又能得寵多久?

  自昨日從六品的新晋妃嬪開始入宮後,斷斷續續也有其他的新人進宮,譬如今日就有一個正五品榮華和兩個從五品的德儀、順儀入宮,但陛下却一個也沒有宣召,反而又去了才入宮兩日的嘉嬪那裡。

  入宮兩日,便直接由從六品小媛晋升爲從四品的嬪,又有封號又被陛下親下旨意從寶慶宮偏殿移居到倚梅軒,這位嘉嬪可是後宮裡的獨一位了,雖然入宮時間短,却招眼,不知道多少人已經盯上了她。

  這些目光,未必都是善意的,嫉妒、嘲諷、不屑、輕蔑,有許多妃嬪嫉妒著她,但同樣也對她不屑,因爲她們根本就不相信她的寵愛能够持續多久。

  陛下不能說喜新厭舊,但在寵愛嬪妃這方面向來是隨心所欲的,若嘉嬪只是以色侍人,只怕得不了幾日恩寵,用不著她們放在心上。暫時,她們還用不著著急什麽。

  不管後宮諸多妃嬪是怎麽想,禦攆却很快行駛到了倚梅軒,在禦攆停下,衆人躬身迎陛下從禦攆上下來之時,李德忠極快的抬眸用眼角一瞥,這一看,心中又是微微一驚。

  倚梅軒宮門口,依舊是不見那位今日清晨剛剛晋升了分位的嘉嬪的踪影,只有幾個宮女太監顫顫巍巍的等在門後,臉上俱是焦急無措的惶然之色,臉色煞白。

  李德忠躬身,深深的把頭埋了下去,目光隻落在自己雙脚前的那塊地面,就好些長了金子一般,目光極爲專注認真。

  寧成帝幷無不悅,昨日晚上那種舒服到了極致的快感讓他今天一整天心情都極好,早朝時更是精神奕奕、思路順暢,多有妙計良策,今日處理政務也是十分順手,這讓他覺得分外滿意,自然不會爲了這點小事有什麽不悅。

  更何况,昨日與清清相處一晚,他也知道清清就是個冷淡疏離的性格,她性子矜持冷淡,無意爭寵,反倒愛那帶著墨香味的古籍,倒是讓他覺得有些好笑,却也願意包容這些小性子。

  跨過倚梅軒的宮門後,走在宮門通往正殿的小道時,寧成帝看了眼院子中栽種的梅樹,不由微微蹙眉,脚步也頓了一頓。

  這梅花開放時雖然極美,且那傲雪開放的傲骨和梅香更是讓人心神嚮往,但此時方是初夏時分,要等到何時這梅花才會開放?在這梅花開放之前,豈不是只能瞧著這一樹的綠葉?

  而且,寧成帝最開始下旨將嘉嬪遷到倚梅軒來,只是因著不想讓她住在偏殿中委屈,尤其是賢妃那愛吃醋的性子,也不是容人的,他若寵愛嘉嬪幾分,賢妃必定是要給她苦頭吃的。

  此時他還寵著嘉嬪,自然要護著她,所以才下旨讓她遷宮,只是經過昨晚的歡愉和今天一直延續的好心情和充沛的狀態,他忍不住想要對嘉嬪更好一點。

  「等會兒去問問嘉嬪,看她更喜歡院子裡喜歡種植什麽,到時候一幷將宮殿名字改了便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寧成帝步履從容的踱步穿過了院子,走進了殿中。

  正殿中有一個穿著粉藍色宮女服飾的宮女候著,她頭上戴著紫蘇模樣的銀制髮簪,臉色微微蒼白,神情中帶著幾分驚惶和害怕,寧成帝一進來,她就直接跪倒在地,顫聲道:「拜、拜見陛下。」

  李德忠跟在寧成帝一步之外,微微躬身,這嘉嬪到底是怎麽回事,陛下已至,她却不曾親迎,未免太過恃寵而驕了吧?倒是過來迎接陛下的這個宮女還知道幾分好歹,知道帝王威嚴。

  「主、主子在書房裡。」紫蘇低著頭回禀,心裡很是擔心陛下發怒,可是隱隱的,她又希望陛下因爲少爺的不識禮數和恃寵而驕發怒,冷落也好,甚至打入冷宮也好,總比滿門抄斬大家一起去死來得好吧?

  可惜紫蘇的祈求幷沒有得到回應,寧成帝只是隨意的點了點頭,就朝書房走去,他今日下朝後著人送了不少古籍來,顯然是清清看書入迷了,這有什麽呢?

  當好感度足够的時候,許多細枝末節的小事便都能够容忍,但若是君恩不在、好感已失,此時這些不過一笑置之的「真性情」,便是跋扈驕縱了,可見男人這種存在,是非常雙標的。

  進了內室,寧成帝果然就見嘉嬪倚靠在窗邊的軟塌上翻看著一本古籍,嘉嬪一頭如墨青絲隻隨意用發帶扎起,身上穿的素面羅裙簡單極了,沒有任何綉花紋,看上去渾然沒有半點女子的溫軟。

  她不施粉黛,不穿精緻羅裙,甚至不梳髮鬢,不戴那些精緻而華麗的首飾,別說是宮中妃嬪了,就是普通平民人家的女兒,也不至於這般簡樸。

  這樣的嘉嬪讓寧成帝心中突然掠過一個奇怪的想法,她看上去完全不像女子,身上沒有一點兒女子的特點,難道說……她是從小被當成男孩子養大的?

  不得不說,寧成帝的腦洞也不小。

  玄淵擱下手中的古籍,抬眸懶洋洋的看了寧成帝一眼,眸中掠過一縷暗芒,緊接著,一道五彩流光跨越空氣直接激射到寧成帝身邊,然後沒入到了他的身體中,讓寧成帝的眼神陡然變得茫然起來。

  寧成帝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已經大變,已然完全沉浸於幻境之中了,而幻境中的所有景况,全都因寧成帝的幻想而生,他想要如何,幻境中就會展露出什麽來。

  李德忠幷沒有跟進書房,自然也沒有看到玄淵屈指彈向了寧成帝的那一縷五彩靈光,但侍立在書房中的白芷却看得清清楚楚,也看到了寧成帝變得茫然的目光,終於是明白主子說的手段是個什麽手段了。

  可、可這是什麽?難道是江湖傳說中的武功?可是主子的這番手段,看上去完全和江湖傳說中的不一樣啊!

  白芷只覺得心中一片駭然,不僅僅是驚訝於玄淵的手段,更是爲寧成帝的反應。被那道五彩的靈光沒入體內後,陛下雙眼茫然,整個人像得了癔症一般!

  她看著寧成帝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徑直坐到軟塌旁,對著什麽都沒有的空氣輕聲軟語,說著曖昧繾綣的話,只覺得混身汗毛都竪了起來,背後冷汗都下來了,感覺就像是白日裡撞鬼一般。

  「主、主子?」白芷楞楞的看著寧成帝一個人在書房中唱獨角戲,身體微微顫抖的輕聲叫道,「陛、陛下這是魔怔了麽?您到底做了什麽?」

  玄淵抬眸覷了白芷一眼,覺得把她控制了做傀儡也挺麻煩的,而且也沒這個必要,就淡淡道:「只是一點致幻的迷藥,陛下此時陷於夢中罷了。」

  白芷臉色微變,小聲道:「主子,奴婢曾經聽聞有些人會在做夢時四處游蕩,難道說陛下此時就是這般狀態嗎?」

  「差不多是。」玄淵微一頷首,肯定了白芷的猜測,然後他語氣凉薄平淡的說道,「日後陛下來此,我都會讓他進入夢中,陛下日後在夢中,都由你來伺候。」

  見白芷目光微帶擔憂和驚惶,玄淵又語氣淡淡的補充道:「這般不會傷到他的身體,甚至因爲充沛的休息而讓他覺得十分舒適,所以你不必擔心陛下會因此損傷身體。」

  白芷心中稍稍放心,但還是爲這份差事苦了臉,却不得不應下。

  此後一月有餘,除了幾日獨自宿於宸宇宮,寧成帝皆是駕臨倚梅軒,一時間,宮中氣氛頗爲古怪,幾有風聲鶴唳之感。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7:08
第247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11

  這一個多月來, 陛下除了幾日政事繁忙,獨自一人宿於宸宇宮, 沒有召幸妃嬪外,其他時候都駕臨倚梅軒, 對嘉嬪,不, 現在已經是正三品的嘉修容更是百般寵愛, 不僅將她的分位一升再升,各種珍寶賞賜更是如水般往倚梅軒送去。

  入宮一個多月,就由從六品的小媛直接一路晋升爲正三品的嘉修容,如此驚人的升位速度實在叫人心驚, 便是前朝也隱隱有所聽聞, 對這位嘉修容是「仰慕」許久,很想知道這位是個什麽人物,竟讓陛下如此寵愛。

  而前朝許多世家高官,對於嘉修容所出自的尚書府許家, 那是又羨又嫉,有這樣一個受寵的女兒在宮中, 就是陛下向來不因後宮之事賜福前面朝堂的官員, 可這也是個助力啊!

  可這些羡慕得雙眼通紅的人怎麽會想到,對於這樣的榮寵, 許家凡事知情人那是一點兒高興愉快都沒有, 成天都像是走在薄薄的冰層上, 好像隨時可能從冰上摔下去。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對於許家知情人而言, 是無比煎熬的一個月,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做出了讓兒子代替孿生妹妹入宮這樣的欺君之事,還因爲這個入宮的兒子却得了陛下青眼,一連「寵愛」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而且,許家派出去的人和花錢找的鏢師,到現在還沒有找到許清恬的下落,雖然說近日裡好像找到了些許綫索,但是找到綫索距離將許清恬帶回來還是很遙遠的,許家人也著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將兩人再調換過來。

  事實上,再打聽到了陛下一連幾日都召幸「許清恬」的消息的時候,許冰和許老夫人都是差點暈厥過去,因爲陛下隨時都可能會發現許清寧的真實身份,隨時可能降罪整個許家,到時候他們便是滿門被滅,也不算出奇。

  在旁人眼中,他們這一個多月是風光無限,但只有許家人才知道他們有多麽膽戰心驚,有多麽提心吊膽,那真的是……腦袋隨時都可能掉的地步啊!

  嘉修容這般獨寵,在宮中是極爲招眼的,但招眼歸招眼,宮中不少妃嬪也是心中暗恨,但却沒有人能够對嘉修容獨寵之事做出什麽干涉來,不管是前面的朝堂,還是後宮之中,都沒有人能制約她的獨寵。

  後宮之事前朝很少談及,更無從干涉,便是禦使想參一本也沒辦法——嘉修容又未爭寵,全然是陛下願意去她那裡罷了,這怎麽參?難道參嘉修容天姿國色?

  而後宮中後位空虛,無人主位,沒有皇后,其他的妃嬪,就算是側一品的淑妃、惠妃、賢妃和德妃,也沒有那個地位和資格去訓誡什麽,再說了,若嘉修容還是從六品的小媛,她們教訓幾句也無妨,可現在她已經是正三品的修容了!

  這正三品乃是高位妃嬪,便是側一品的妃位嬪妃,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欺負得了的。四妃都不想當出頭鳥,都等著旁人出手後她們撿漏,一時間,宮中雖然是酸氣撲鼻,但還真沒什麽小手段使出來。

  「主子,馮婕妤上門拜見,說是今日她院子裡的紫薇花開了,特地親自摘了一小籃紫薇花送來與主子看看。」紫蘇輕手輕脚的走進書房,低聲肅容禀告道。

  正倚在軟榻上翻看一本游記的玄淵頭也沒抬:「不見,讓她回去。」他才懶得理會這些妃嬪,她們來,又能說出什麽話呢?玄淵表示自己不是很想浪費時間去聽這些廢話。

  紫蘇輕吸了一口氣,幷沒有驚訝,低聲應了一聲,便轉身出了書房,一路走她一邊思索著說辭,如何能儘量委婉的送走馮婕妤。雖然她也知道,主子這樣明確的拒絕,必定是會得罪馮婕妤的。

  馮婕妤也是這一次新入宮的妃嬪,初入宮便封側四品的婕妤,足以說明馮婕妤家世不錯,而且容貌也是秀美,氣質更是溫柔如水。可惜的是入宮後一直不曾承寵,難怪上門來討好主子了。

  但……主子是二少爺啊,是男子啊!男扮女裝代替孿生妹妹入宮已經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再與妃嬪交往過密,等日後少爺的身份被拆穿,那真的是有八張嘴都說不清楚了。

  所以叫紫蘇來說,她寧願主子得罪這些妃嬪,也不要離這些妃嬪太近了。每日陛下前來就够讓她們提心吊膽,膽戰心驚的了,這些妃嬪再凑上來,不是添亂嗎?要爭寵去找陛下啊,她們還巴不得陛下不來呢!

  「主子,這般下去不行啊,您還是稱病吧!」白芷神情微帶焦慮的重新端了一盞茶上來,這一個月來陛下時常都來,玄淵總是用幻術招呼他,但在白芷看來,這不是長久之計,現在許清恬也沒有找到,還是避開陛下的好。

  修長如玉的手輕輕翻過一頁泛黃的古卷,玄淵依舊在翻看著手中的游記,一直到他慢悠悠的將這卷游記看完,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淡淡道:「十日後,陛下要設宴款待這次前來帝都求和的匈奴使臣?」

  白芷微微一楞,不知道話題怎麽突然轉到了這裡,但還是立刻點了點頭:「是的,因這次宴會宗室、世家和臣眷都會參加,所以後宮中的娘娘們也會出席,主子你也必須要參加的。」

  玄淵嗯了一聲,又問道:「許家的人已經找到了有關於許清恬下落的綫索了吧?能在十天之內把她找回來嗎?」因爲在宮裡,如果玄淵不動手段的話,與許府溝通幷不順利。

  白芷微微搖頭:「前幾日傳來的消息是,暫時還沒有找到人,奴婢也不清楚能不能將小姐帶回來。」

  玄淵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又重新拿了另外一本游記翻看起來,十日後的那場宴會可是一場大戲,如果許清恬沒有被抓回來的話,那有些戲份就演不下去了,那可就有點麻煩了。

  這一個多月以來,雖然只要寧成帝過來,玄淵都是以幻術來招呼他,但不得不說這個幻術還是有點作用的,玄淵基本上沒有和寧成帝說過幾句話,全是他自己在那裡「做夢」,但就是這樣,寧成帝對玄淵也非常有好感。

  當然,其實這也是有原因的,之前寧成帝的身體不說虧損,但因每日勞累,也幷沒有健康到哪裡去。這一個月來,寧成帝被幻境所攝,身心都無比愉悅,可他到底是做了一個月柳下惠的,這身體自然是調理的比往日好。

  而在寧成帝看來,他每日歇在倚梅軒,不僅晚上有紅袖添香的旖旎美事,而且白日裡還精神奕奕、抖擻龍馬,自然覺得倚梅軒舒服,不願意去其他妃子那裡。

  到底寧成帝是個合格的、已經成功把朝堂攥在手心的帝王,他用不著爲了前面朝堂的事情在後宮之事上委屈自己,他覺得哪裡舒服就去哪裡,本就是憑他本心的事情。

  可事實上呢,誰每天早睡早起、心情愉快兼之飲食營養又均衡都會變得健康的!寧成帝覺得自己每日精神奕奕,那不是他晚上「做夢」時的好心情延續,是他的身體真的精神。

  寧成帝下了早朝,禦攆從御花園穿行而過,往宸正宮而去。帝王出行,自然有人清道,御花園中的宮人、妃嬪無不紛紛避讓,不敢擋在帝王禦攆行走的路上。

  靠坐在禦攆上,寧成帝用手按了按眉心,眉宇間略微有些疲倦,就算他晨起時非常精神,忙活了一個早朝後也已經稍稍有了倦色,畢竟早朝上商討的事情都極爲複雜麻煩,不是那麽好解决的。

  正是因爲政務幷不輕鬆,所以寧成帝才會想要在後宮中享受難得的輕鬆,誰讓他覺得高興,覺得輕鬆自在,他就愛去誰那裡,用不著顧忌什麽後宮平衡。

  禦攆搖晃的程度很輕,寧成帝坐在上首隨著禦攆的搖晃而有些昏然,之前的疲憊倒也漸漸散去,讓他變得鬆快起來,雖然御書房裡還有不少摺子等著批閱,但他倒是沒有覺得太難熬。

  「嗯?那是誰?」寧成帝眼角一瞥,却突然看到一個身著粉藍色曳地長襦裙的華麗宮裝的女人從倚梅軒那邊的小道上走過來,不由揚了揚眉問道。

  緊跟在寧成帝身邊的李德忠聞言垂眸回話:「陛下,那位是新入宮的馮婕妤。」

  寧成帝神情不變,語氣仍是淡漠的:「她這是去倚梅軒,怎麽?最近有不少妃嬪去倚梅軒嗎?」

  李德忠心中腹誹,這還不是因爲陛下你獨寵嘉修容?但這話他却是不敢直接說出來的,不由低聲道:「馮婕妤是新入宮的妃嬪,大概是入宮之前和嘉修容有所交情吧。」

  「至於其他娘娘們,確實經常邀請嘉修容飲茶、賞花,也會去倚梅軒拜訪嘉修容,只是……」李德忠說到這裡,不由閉嘴不言,再說下去,豈不是在說嘉修容壞話了?

  雖然嘉修容行事是有些特立獨行,但這可不是他能置喙的,事實上他一直覺得嘉修容那冷漠疏離的態度在宮中爭相討好陛下的妃嬪中畫風非常不對。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7:08
第248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12

  在李德忠默默腹誹嘉修容與後宮中人的畫風都不一樣時, 就聽寧成帝嗓音含笑、語帶縱容的說了一句:「她是不是一個也沒見,更沒去赴什麽茶會、賞花會?」

  一聽寧成帝這溫柔的語氣,李德忠就已經知道他的態度了,不由垂下頭去,唇角微抽, 語氣却恭謹:「陛下聖明。」看陛下這態度, 幸好剛才他沒把似乎有給嘉修容上眼藥的話說出來。

  作爲寧成帝身邊最得用的奴才,他表示他真的有些不明白嘉修容是怎麽能得寵這麽長時間, 不說她脾氣性格如何, 就說她那恃寵而驕怠慢帝王的冷淡,也讓他以爲嘉修容得寵不了多長時間。

  結果呢?畫風不對的嘉修容偏偏獨寵一個多月,真是讓他摸不著頭腦。難道是因爲他去了根,不算個完整的男人了,就摸不清寧成帝喜歡哪種性子的妃子了?

  「真是任性。」寧成帝微微垂眸, 語氣寵溺, 嗓音含笑,明明是責怪的話,偏偏透著縱容和笑意, 「她這性子,也不知道是怎麽養出來的,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李德忠心中腹誹:還不是你慣出來的……額, 不對, 好像嘉修容剛入宮還是個小媛時便是這幅作態, 對陛下也不够討好, 所以說,嘉修容果然是宮鬥中的泥石流,畫風不對嗎?

  微微眯著眼睛,寧成帝目光淡漠的掃了那馮婕妤一眼,目光中沒有任何波動,淡淡道:「日後讓這些人少去倚梅軒打擾嘉修容,平白擾了她的清淨。她要是不喜與人接觸,就讓這些宮妃們消停些。」

  對這赤/裸/裸毫不掩飾的偏心,李德忠表示自己已經淡定了,陛下愛偏心誰就偏心誰,反正他是陛下的奴才,誰受寵也影響不到他,只要不得罪正得寵的娘娘就是了。

  想到這裡,李德忠又驚覺一件事情,這嘉修容如此受寵,但却從沒聽她向陛下要求什麽特權,更別說請陛下照拂母家了,除了討要了藏書閣裡的古籍,還真是什麽要求都沒提過。

  這……果然是畫風不對吧?

  馮婕妤跪倒在一叢蘭草的邊上,看著禦攆毫無停頓的經過,根本沒有爲她停留的意思,不由垂了眼眸,難掩失落的嘆了口氣,唇角的笑容也黯淡下來。

  她沒有想到自己運氣這樣好,剛出了倚梅軒就碰到了陛下的禦攆,可是就算有這個運氣碰上陛下的禦攆又如何呢?陛下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

  入宮一月有餘,却至今不曾被宣召承寵,如今真是什麽臉面也沒了,面子裡子一樣俱無,就是頂著婕妤的位份,也撑不起婕妤的體面。

  唯一讓馮婕妤心中有所安慰的是——至少沒了臉面的人不止她一個,這新入宮的妃嬪不少,可至今爲止除了一躍枝頭的嘉修容,其他人不都是沒有承寵?

  丟臉也不是丟她一個人的臉,也唯有此讓她心中略略有些安慰,至少不是她一人這般難堪,誰也不比誰好,自然也看不了彼此的笑話。

  今日去拜見嘉修容,會無功而返馮婕妤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她入宮也有一月,是親眼瞧著嘉修容如何受寵的,她們都是嘉修容跋扈傲慢,但叫馮婕妤看却幷非如此。

  嘉修容不像是因爲跋扈瞧不起人才不見她們,只怕是她性子真的冷淡,馮婕妤比嘉修容晚入宮幾日,不知道她前幾日如何,可這後面,她可是一直都沒出過倚梅軒。

  要是真的跋扈張揚,怎麽會一直待在倚梅軒中不出來,真正跋扈的人豈不是應該耀武揚威?但嘉修容沒有,便說明她幷非張揚之人。

  馮婕妤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是想要交好嘉修容的,可惜她連見都沒有見她一面。她突然悚然一驚,嘉修容入宮也有一月有餘,可是真的說起來,整個後宮中有幾人見過她?

  玄淵宅在倚梅軒中一個多月,日子是過得平靜極了,基本上沒有波瀾,就算寧成帝每日都來,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影響,反正一個幻術就招呼過去了。

  而玄淵這一個月裡,他基本上把宮中所藏的所有典籍都翻閱了一遍,對於大寧王朝已經有了深入的瞭解,同時……他對這個世界也已經沒有太多興趣了。

  僅剩的那點興趣,還是因爲這個世界不只有朝堂,還有江湖,雖然對江湖也沒什麽興趣,但玄淵對這種朝堂和江湖混合的模式有點感興趣,想知道這江湖是怎麽既存於大寧,又與大寧渾然無關的?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又是將近戌時,天色已黑,整個皇宮已經是一片寂靜無聲。

  在漫天繁星之下,夜風習習吹拂,凉爽而溫柔,寧成帝出了宸正宮,被夜風迎面吹拂,感覺渾身的疲憊都散去了,整個人都清爽了幾分:「擺駕倚梅軒。」

  李德忠沒什麽驚訝的示意禦攆靠過來,自然有跑腿的小太監前去開道,將禦攆通往倚梅軒的道路清出來,不要讓人擋了禦攆要行的路。

  只不過,若是有妃嬪要候在禦攆所過的道路兩旁試圖截胡,將陛下勾引到她們宮裡去,他們這些清路的太監也是不管的,當然,其實他們也管不了。

  這不,今兒個就有一個妃嬪憋不住跳出來試圖截胡了,只不過能不能成,那就真的不知道了。李德忠默默垂下頭,當做沒看到,當然也不會提醒陛下去注意這個「驚喜」。

  只見在御花園的一處花叢間,有身著白色廣袖撒花襦裙的女子背對著禦攆站著,在微凉的月光下,習習凉風將她的裙角吹起,衣袂紛飛間盈盈一握的腰綫顯得極爲明顯,越發顯得她身姿曼妙,楚楚動人。

  當禦攆行過時,一道輕柔甜軟的嗓音飄散在凉爽的夜風中,低低的,帶著似有若無的誘惑:「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纖纖擢素手,扎扎弄機杼。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河漢清且淺,相去複幾許?盈盈一水間,脉脉不得語。」

  禦攆行過這位妃嬪時,非常貼心的把速度放慢了一些,如果陛下被這個妃嬪勾走要停下禦攆,那是隨時可以發話的,而且禦攆速度不快,絕對能保證陛下將念的詩聽得清清楚楚。

  李德忠垂著頭,默默的跟在禦攆旁,打定主意陛下不開口他就不說話,他可不打算得罪嘉修容,他今兒個迷了眼,沒看到前面的人。

  禦攆上寧成帝眉心擰了起來,大老遠就看到一團白乎乎的影子飄在花叢旁邊,在這朦朧夜色中也看不太清楚,乍看下去寧成帝沒有一點兒艶遇的感覺,反而以爲是撞鬼了。

  還有那念詩的聲音,聲音是嬌柔了,可在幽深的夜裡飄蕩,怎麽都帶著股陰森的感覺,寧成帝表示他剛剛鬆快下來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深吸一口氣,寧成帝側手支撑在禦攆上,額頭抵在屈起的修長大手上,他也不去看那一團白的人影,隻語氣微帶不耐的說道:「讓她回宮去好好待著,不要大半夜的跑出來嚇人。」

  雖然很是不喜這在禦攆所過道路兩旁試圖截胡的妃嬪,但是寧成帝到底沒有開口降她的位份,也沒有其它的處罰,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其實還是個寬容的帝王的。

  李德忠唇角的嘲諷之色微現,他就知道會這樣,這樣的手段能不能派上用場,其實全看帝王的心意,帝王若是心動了,那自然不會計較什麽,但如果沒心動……也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

  禦攆原本放緩的速度立刻提了起來,朝著倚梅軒而去,而李德忠則是緩了緩步子,帶著兩個跑腿的機靈的小太監來到那花叢旁站著的妃嬪旁:「葉容華,還請您回宮吧!」

  在這花叢邊輕聲吟詩的妃嬪也是這一次新入宮的妃嬪,初封就是正五品的容華,只是她也沒有承寵,所以今日實在是忍耐不住,方才跑到半路上來截人。

  可惜,皇上沒截到,反倒搞得自己灰頭土臉的沒了臉面。

  剛才寧成帝說的那句話聲音可沒放低,在衆人都是閉口不言的靜默中可是傳出去了老遠,她自己也是聽到了的。

  雙頰暈紅,滿是羞憤的燙意,葉容華低低垂下頭去,低聲道:「妾謹領訓。」雖然寧成帝只是隨口一說,但她自己的態度却不能隨意了,本來就無寵,再惹怒了帝王就不好了。

  李德忠微微搖頭,也無欲再說什麽,三兩步就朝著禦攆追了過去,只留下兩個跑腿的小太監送葉容華回宮,他當然是要時刻候在陛下身邊伺候陛下的。

  這宮裡今日花紅明日柳綠的,誰知道帝王的寵愛能持續多久?誰又能白日紅,與其去討好這些妃嬪,不如討好陛下來得好,雖然伴君如伴虎,但可比妃嬪穩固得多。

  禦攆很快行到倚梅軒,李德忠抬頭一看,不由微微睜大了眼睛,一臉的驚愕,原來,在那倚梅軒的門口,嘉修容竟然提著八角宮燈在等待著。

  如果是旁的妃嬪這般殷勤,他絕對不驚訝,可是嘉修容?這可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啊!
  
BabOdin 發表於 2019-7-6 17:08
第249章 泥石流宮鬥日常13

  在清冷的月光和漫天的繁星之下, 倚梅軒不算高大、但修建得十分精緻的宮門口, 站著一個身著素面衣袍, 如瀑青絲只用發帶束起,連一個釵環也沒有戴的人影。

  這個人身姿如竹, 稍顯瘦削, 但脊背却挺得筆直,給人一種堅定决絕的英氣感, 氣質沒有半點女兒如水的感覺, 反而透著一種比月色還要凄凉的冰冷。

  這人手中提著一盞八角宮燈負手而立,身影在月色下顯得遺世獨立, 孤清淡漠,遠遠看去時, 竟然給人一種公子陌上人如玉的感覺,仿佛他是一位翩翩有禮的公子,而非嬌柔多情的妃嬪。

  李德忠隻偷瞄了一眼,就把頭深深埋了下去, 不敢多看陛下的妃嬪,同時他心中暗自嘲笑自己怕是多想了,這皇宮後院中,除了陛下哪裡還有真男人啊!

  而且這位可是嘉修容, 陛下的最近捧在手心裡寵愛的人物, 怎麽可能是男子?難道這一個多月的朝夕相處, 陛下還分不清枕邊人的模樣?李德忠覺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

  寧成帝看到玄淵負手立於宮門前等他時, 心中因看到氣質不同的「愛妃」那略微的疑惑轉瞬散去, 立刻就被驚喜和愉快所淹沒,他叫停了禦攆,走下禦攆脚步匆匆的迎了上去。

  「今夜風大,你怎的出來迎朕了?下次不必如此。」寧成帝上前語氣溫柔微帶責怪的說著,雖然說著下次不必如此,但看他臉上歡愉溫柔的笑意就知道,他心裡其實是挺受用的。

  寧成帝眼角眉梢都帶著驚喜與滿足,眼中的笑意更是溫柔又繾綣,毫不掩飾他對面前人的喜愛和感情:「愛妃今日真是讓朕受寵若驚,只是夜晚風凉,你且小心著凉。」

  說著就微微蹙眉,目光威嚴冷凝的掃了一眼玄淵身後規規矩矩侍立著的白芷:「怎的也不知道給你主子拿件披風,真是沒眼色的奴才,若是伺候不好,就換上旁人。」

  白芷:…………現在是七月盛夏啊陛下!而且這是少爺啊,別看少爺今年跟小姐差不多高也很削瘦,但也是自小學君子六藝的啊!算了,陛下雙標她早就知道了,絕望的幷不想要反駁QAQ

  玄淵微微皺眉,他今日之所以主動到宮門口來迎接寧成帝麽,一是寧成帝對他已經有初步的信任和好感,可以對他施加暗示了,二是他已經把書房裡的所有之前沒見過的古籍看完了(……)。

  「陛下,有一件事情,要向您禀告。」玄淵打斷寧成帝沒有什麽意義的寒暄,他避開寧成帝試圖來握住他肩膀的手,抬起狹長的鳳眸輕飄飄的睨了寧成帝一眼,目光中有一縷凜然掠過。

  寧成帝微微一怔,直覺得有哪裡不對,剛才嘉修容這一眼,凜冽鋒利,冰凉冷然,即使是他也是忍不住爲之心驚,這樣的目光,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竟是一位妃子的目光。

  難道說,嘉修容真的是從小被當做男子教養長大的?可不對啊,嘉修容有嫡親的大哥和卵生的二哥,這許家也不缺兒子,幹嘛要龍鳳胎中的妹妹做男子——

  等等,卵生的龍鳳胎?

  寧成帝隱隱約約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靈感,可是却又覺得模模糊糊,無法分清楚那絲靈感來自何處,也無法想清楚那絲違和之感和恍然之感到底是因爲什麽。

  心中一沉,寧成帝之前見到清冷疏離、個性驕傲的「愛妃」難得的在宮門前等候他的喜悅全都散去,反而有一絲隱隱不能明言、也不知道原因的抗拒涌上心頭

  他幾乎想要掉頭就走,根本不想聽嘉修容想要禀告的事情,這種想要退縮的想法在寧成帝二十幾年的生涯中也是極爲少見的,他性情堅毅果决,行事勇往直前,從未升起過退縮的想法。

  這其實是因爲,他對玄淵,或者說,對他想像中的許清恬的感情已經足够深刻了。哪怕他們真正相處只有一個多月,可幻境中的「許清恬」是處處符合他的心意、最讓他心動的模樣。

  玄淵只是因爲懶得搭理寧成帝才會用幻術招呼他——他沒這個心情扮作女子跟寧成帝有什麽交往,也覺得這位帝王很有能力,在此事上很無辜不打算用更强硬的手段。

  比起那動輒就把人做成傀儡、把人直接控制的直接手段,玄淵當然是覺得這幻術算是非常溫和的手段了,作爲劍修,他難得用這樣迂回婉轉的手段。

  但這也只是他自以爲的溫和罷了,事實上這種得自合歡宗修士的幻術也很霸道,雖然不如玄淵那樣控制人的手段直接,但也不遑多讓。

  這幻境霸道之處就在於,幻境中所體驗的感情是真實的。

  也就是說,幻境中的寧成帝與「許清恬」是相知相愛,那麽寧成帝對玄淵就是愛重無比。

  正因爲這這份真摯的感情於此,所以寧成帝在隱隱約約感覺到了某些讓他非常不喜、也不想知道的真相時,是非常抗拒的,他不想知道,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

  清俊面容上神情肅然,劍眉微蹙,黑眸幽深,寧成帝看似冷靜自持的與玄淵一起往殿中走去,步履沉穩,龍行虎步,好似沒有半分不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腦中是一片混亂。

  「你們先出去。」行到內室後,玄淵擺了擺手,示意白芷等人都離開,之後他要做的事情,還是不要有外人看到,而且他還要把真相告訴寧成帝,還是不要有外人在。

  白芷等人都很聽話的退下去了,因爲根本不知道玄淵打算說出實情,所以白芷心中沒有擔憂焦慮什麽,反正這一個多月來,她已經習慣了每天晚上發癔症的陛下了。

  李德忠作爲寧成帝身旁的大太監,自然是不會聽玄淵的命令的,他小心翼翼的朝著寧成帝看了過去,等待陛下的命令。

  寧成帝薄唇微抿,清俊面容上眉宇舒朗,神情平靜,與往常看上去幷無多少不同的模樣,依舊是位英偉的帝王。微一蹙眉,寧成帝心中一狠,終於是將那縷抗拒掐滅,朝李德忠看了一眼,示意他聽命推下去。

  不管他即將聽到的是什麽,不管他潜意識裡有多麽抗拒和不想聽到嘉修容接下來說的事情,帝王的驕傲和尊嚴不允許他退縮,他是帝王,所以他必須勇往直行,而不能迷茫、不能逃避。

  等到屋內其他人都退下,只剩下玄淵和寧成帝後,玄淵率先打破了室內微微有些凝滯和尷尬的氣氛,他抬起頭朝寧成帝看去,狹長鳳眸中目光幽暗深沉:「看著我!」

  在玄淵的突然的命令下,寧成帝下意識的低頭朝著玄淵看了過去,下一刻,他就對視上了一雙幽深而深沉的眸子,這雙有著幽暗眸光沉澱的眸子深處仿佛有神秘莫測的光芒,讓寧成帝直接失去了意識,遺忘了自己的存在。

  轟!

  身材高大的寧成帝雙眼緊閉,直接失去了意識,然後轟然倒了下去,摔倒在地上。

  玄淵冷眼看著寧成帝倒在地上,目光清淡而漠然,幷沒有去攙扶的意思,他又沒有皇權大於天的想法,自然對帝王沒有什麽敬畏心,不會去照看這位陛下。

  其實他心裡有那麽一點驚訝,倒不是爲了別的,主要是這位寧成帝對他——或者說對他心目中以爲的許清恬的好感和信任都非常足,這使得玄淵的暗示非常順利。

  看來事情能很順利的解决了——玄淵如是想到,他幷沒有做太多事情,只是暗示寧成帝相信他,而且是那種絕不會懷疑、可以把性命交托的信任。

  暗示順利下達後,玄淵就自顧自的坐到了軟塌上,等著寧成帝醒來,這個暗示不算太强的手段,寧成帝不會暈過去太久的。

  「朕這是怎麽了?」果然,不過半刻鐘時間,寧成帝便睜開眼睛醒了過來,他捂著撞了一下的頭,皺著眉頭半坐了起來,有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玄淵好整以暇、泰然自若的朝他看了過去,聞言勾了勾唇,神情平淡而篤定,認真而正直的說道:「陛下聽了我禀告的事情,受了些驚嚇、動了怒氣,所以情緒一激動暈厥了過去。」

  寧成帝眼中神情茫然,微一怔忪後問道:「……你禀告了什麽事情?」他爲什麽一點兒印象也沒有?難道真的是太激動暈過去然後忘了?

  玄淵微笑著,一副誠懇認真的模樣,好像所說的全是真話:「陛下忘了?我之前已經與陛下仔細回禀過了,我的卵生妹妹許清恬在進宮之前便離家而去,家母一時糊塗,就讓我進宮暫代,等到找回許清恬在將我們換回來……」

  「等等!」寧成帝覺得自己有點暈,但還是很快抓住了重點,他一雙幽深的眸子深深的凝視著玄淵,目中深處似有隱痛和不敢置信,「你說你代替許清恬,那——你呢,你是誰?」

  其實他已經猜到了,但是他依舊是不敢置信,或者說,只要玄淵還沒有親口說出來,他就不想相信、不願相信。

  但最後他的退縮和逃避還是無能爲力,玄淵微微一笑,目光清正,神情平靜:「我是許清寧,許家二子,許清恬的孿生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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