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北美大唐 作者:白面黑廝 (已完成)

 
嚴羊 2019-7-8 18:05:4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61 48440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2

第259章 城管是個有前途的職業(上)

  幾個小夥伴分賓主落座,盧母沒有上桌,都是男人喝酒聊天,她也插不上話。北方有一些傳統,婦道人家在比較正式的場合裡是不能上桌吃飯的,如果是宗族的聚餐,甚至連家中的庶子也不能上桌,只有嫡長子能跟家中長輩同食。在盧母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倒不會委屈或怎樣。

  盧小毛這一桌,除他之外是五個小夥子,有大有小,最小的才十六,最大的有二十二了,在古代算是大齡了。最大的叫鄧元順,有點齙牙,說話卻很利索;高瘦一點的叫麻杆,家中原先有些資財,後來給敗了,也成了街上的遊手;最壯實的叫做鐵勺,也是年紀最小的;長得尖嘴猴腮的那個卻叫做五牛;略微有幾分清秀的那個叫小周,他姓周,小夥伴們聽了書,他就自稱小周郎,不過沒幾個人是認的。

  這些小子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都沒有什麼正經事情做,整日就在街上混,沒事兒就縮在大樹底下曬太陽,有人需要什麼幫閒了,隨便給個幾文錢去幫忙。他們也是街上的包打聽,有什麼事兒問他們准知道。這個群體在京裡著實不少,相互之間業務有競爭,所以都要劃片兒。盧小毛這一夥也算有點勢力,不過朝廷不允許異姓結拜,他們也不稱大哥二哥的。不過要是有人惹了上來,他們也是並肩子齊上的。

  沒有正經工作,沒有產業,也娶不上媳婦。可以說這些小子是挺可悲的。以前盧小毛覺得這種生活很風光。特別是他人五人六地給主子爺們跑腿的時候。可是現在盧小毛知道了,這種日子過不長。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整年整年吃不上什麼好東西的小夥伴們就把這一桌子的菜掃的差不多了,不過這酒他們都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他們都是街面上招子最亮的,當然知道這小糊塗仙酒的昂貴,很是捨不得,一口酒嘬進嘴裡。都是要好好在口腔裡漱幾下,嘗夠了味兒才咽下肚的。

  這吃喝得爽了,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元順不由羡慕盧小毛道:“聽說小毛哥你謀了在唐人手底下當差的事,咱們兄弟幾個都為你高興啊!想不到這才二十幾日的工夫,小毛哥已經混得出頭了。”

  盧小毛也破天荒地在哥幾個面前矜持謙虛了一把:“嘿,我算是個什麼人物啊,我們衙門裡,幾十號人,除了那些與我都是近日才投了唐人的。個個都是大爺啊,惹不起的。倒是跟唐人辦事也挺爽利。唐人沒有那麼些虛的,是一就講一,用不著溜鬚拍馬、牽馬提蹬的,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得好了,不用逢迎,人家也記著你的功,你要是做不得事情,就算是能吹出花朵來,人家也不待見你。”

  五牛忙豎起大拇指道:“那是,那是,咱們小毛哥是怎樣的人,街面上公認的有本事的啊!”

  盧小毛道:“我算是有個屁本事,不就是對咱四九城熟悉一點,能用得上我這個跑腿的。要說那尋常的唐人,我看也是天上知道一半,地上的全知道的。跟大唐衙門裡當差了幾十日,我盧小毛見識倒是漲了不少,也學了不少本領。”

  “真是好,真是好啊!”兄弟幾個都贊道。

  麻杆問道:“小毛哥在的大唐衙門,有個什麼名頭?”

  “喚作城管,我瞧著大體跟京裡那些衙役差不多,不過這管得東西可就多了,上面交代下來做些什麼,咱們就得做些什麼,前些日子不是忙著抓那些野豬皮出海嗎,我們城管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啊,誰知道這些韃子為了不被流放鬧出個什麼么蛾子。”

  小周膽子頗小,說道:“這大清朝可是立了一百來年了啊,這國泰民安的,也沒有個末世的樣子,怎麼說敗就敗了呢?小毛哥,別嫌棄兄弟說的不中聽啊,這唐人所占的,不過大清國土的十分之一還不到,誰知道這天下是誰坐得呢,就怕唐人最後一拍屁股走了,小毛哥你可怎麼辦。”

  盧小毛哈哈一笑,道:“這四十幾萬的鐵杆莊稼都給一茬茬地割了,大唐精兵強將、火槍大炮的,你瞧著哪個熊包的清兵能打過來?再說了,這唐人都是講仁義的,這會兒只要點了頭,就能上唐人本土去,雖然遠了些,但去了就給三十塊銀元的安家費,還能發每個人頭十畝田地,怎麼的都比著在這四九城過活容易一點。且不說唐人不會敗,就算真有個三長兩短,索性咱帶著老母,也上了那大海船,不用受這些韃子主子們的醃臢氣,去大唐種地去,也是快活的很。”

  幾個小夥伴都是眼前一亮:“還有這等好事?”

  “那是自然,大唐地多人少,又不缺銀子,巴不得都上他們那兒去過日子。嘿,你別看我盧小毛就是衙門裡最小的那個,連個官兒都不是,可一月下來給發多少薪餉?”

  鐵勺憨憨地問:“多少?”

  盧小毛伸出三根手指,挺得手指都直直的,誇張地道:“三十個銀元,也就是二十一兩銀子。就我這個,還是發得最少的,我直屬的上司夏大人,他一個月能發五十四兩銀子,這還說是甚麼基本工資,現在他算是遠征在外,還有什麼差旅補貼,以軍官代公職,還有什麼職務薪資,再加上獎金之類的,怕是一各月也得到六七十兩銀子了。”

  “乖乖啊,那豈不是一年就是七八百兩銀子,比當朝一品官還要多?”

  當然,夏競安的收入能力跟滿清的一品官員們完全不在一個層級上,他的收入說多少就是多少,當然養活他自己綽綽有餘,還能攢下不少。名義上,清朝一品官的俸祿是一年180兩銀子,這連請隨從的錢都不夠。後來雍正時期就搞了養廉的補貼,將原本各官員們私征的稅務固定下來,作為津貼發放。這一筆銀子非常巨大,使得加銜總督這樣的從一品官員,都能收入近兩萬兩之多。除了薪俸、養廉銀,官員們還拿祿米,雖然不算多,但也解決一部分花銷。

  不過這些官員們收入雖然極高,但是他們的收入往往需要用來養極多的隨從,有些官員更要養整個家族數百口人,其實壓力還是挺大的。當然這是那部分正經就這麼多收入的人(貌似這種人不存在),官員的灰色收入多到可怕,尤其是乾隆朝的貪腐風氣格外嚴重。要不然也不會出現李侍堯、於敏中這樣的高位貪官,更不會出現跌倒時家產超過八億兩的和珅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2

第260章 城管是個有前途的職業(下)

  于敏中和珅們貪了多少銀子,幾個小夥伴是沒本事知道的,實際上對於他們來說,幾萬兩幾百萬兩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他們沒有概念。就算是盧小毛的年俸二百多兩銀子,他們都沒有見過,他們平日裡出門懷裡揣上個幾百文錢已經是相當多了,他們也絕沒有花過超過十兩銀子的錢去買東西。

  盧小毛的一番誇耀,使得這幾個小夥伴都是心頭火熱,五牛瞪著大眼,討好地對盧小毛說道:“小毛哥,昔日兄弟們都是穿一條褲子的,都說有衣同穿、有錢同使,咱們不好意思拿小毛哥的錢財的,現在小毛哥發達了,能否給兄弟們指一條明路,咱們感激不盡。”

  其他幾個人也是不住地點頭,顯然是同樣的心思。

  盧小毛四顧一周,並未立即說話,這反而讓幾個小夥伴有些心中忐忑,看著他的表情也更急切了。盧小毛裝模作樣地拿起酒杯滋溜一聲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後說道:“要不然你們幾個以為我沒事請你們來我家喝酒做什麼?”

  幾人一聽都是十分驚喜,小周問道:“小毛哥,可是也要介紹咱們去那城管衙門?”

  盧小毛搖了搖頭道:“這個卻是不成的,我們這個衙門,別看不起眼,實際干係重大啊,這唐軍要治理京城,別的都指望不上,就靠我們城管衙門了。而且,我們這衙門入門第一條,得是識文斷字的,你們幾個。除了麻杆勉強認識些許字兒。其他的最多能寫個自己的名號。不認識字怎麼能處理文書?怎麼能通讀公文呢?”

  幾人頗為無奈。他們也都知道盧小毛是認字的,不過他們也不好意思點出來,盧小毛肚子裡那點墨水也比麻杆強不到哪兒去。

  麻杆卻是振奮道:“那我能不能去衙門?”

  “這我說不準,我能推薦你去,但是能不能行,我們上官是要給你考試的,我也求情不得。”

  麻杆抱拳笑道:“有這麼個門路就好,多謝小毛哥了。”

  看著其他幾人失望的表情。盧小毛又道:“幾位兄弟也別灰心,這衙門去不得,我盧小毛這裡還有一個好去處,說起來,也是一個月三十塊銀元的薪餉,就是行動拘束些,不過卻也更威風。”

  眾人一聽有錢拿而且還威風,來了興趣,鄧元順問道:“小毛哥快不要刺撓我們幾個了,快快與我們說吧。”

  盧小毛拿出飯前一直翻的那個小冊子。拍在桌子上,道:“諸位哥哥的前程。就要落在這上面了。”

  “咱們不識的字,小毛哥跟咱們講吧。”

  盧小毛點點頭,也不一字一字地念,實際上他也是念不了,太多字不太認識,他道:“這是大唐的徵兵啟事,除了從大唐本土過來的精兵,大唐準備在咱們這裡訓練一支武衛軍,負責衛戍京城,抵禦各地趕來勤王的韃子軍隊。”

  “什麼?從軍?小毛哥可是消遣咱們?這當兵可不是什麼好差事啊,雖然咱兄弟幾個都舞刀弄棒的,但幾斤幾兩還是清楚的,這要真的到了戰場上,刀槍無眼,我們全家可指望著我吃飯呢。”小周哭喪著臉道。

  鐵勺卻反應得快:“我瞧當綠營確實不好,但是當唐兵卻不一定啊,這唐軍打仗花裡胡哨的,火槍能在幾百丈外一槍殺敵,還有那飛天的法寶、鐵皮的戰車,哪個不是厲害得沒譜,這唐人打仗到現在死沒死過人都不知道,這當兵恐怕比平時還安全呢。在街上還指不定掉下來個花盆砸死,在軍營裡卻安安全全的,等上了戰場坐在那鐵皮車裡,或者先讓大炮轟他娘得一個時辰,再去打仗,連根毛都掉不了。”

  盧小毛一拍巴掌,笑道:“鐵勺兄弟當真厲害啊,一眼就看出來了,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唐軍有多厲害,這個你瞧瞧這全城幾萬被俘的八旗和綠營就知道了,跟著唐軍打仗能有什麼風險,連人臉都看不見,一槍過去就完事兒了,這唐人打仗跟別家完全不一個事兒啊。我盧小毛能害幾位兄弟嗎?”

  眾人議論了一會兒,覺得確實是這麼個理兒,小周又道:“可是不知道當兵會不會辛苦啊,咱從小就是吃不得苦的賤骨頭,怕是受不住。”

  盧小毛搖搖頭道:“這我可幫不了你嘍,苦是一定苦的,可是你尋思一下,這可是三十塊銀元的月餉啊,不可能你張張嘴什麼都不幹就拿到手。我這城管的活兒每天還都是跑動跑西的,不得安寧。要我說,這兵役也就是三四年的功夫,一咬牙就全過去了,銀子也賺到了,在軍隊裡還能學讀書寫字,等出來了也是半個秀才,到時候說進衙門也對軍人放寬條件,這豈不是大好事?”

  小周眼睛一亮,道:“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三四年的功夫,倒也不是不能忍了,大夥兒都在一堆,也能互相照應一下。”

  盧小毛又道:“正是此理,還有,這番我請各位兄弟來家吃飯,也是告訴大夥兒一個隱秘消息的。這大唐招募武衛軍一事,頗為看重,若是能夠拉來許多人,便可一步登天,做一個小軍官。我問清了,這拉來十人,便能做一個班長,那就比尋常兵丁每月多支兩塊銀元。若是拉來三十人,便直接是排長了,這就是軍官了,四十塊銀元一個月。至於能拉來百人,那就更厲害了,這就是中尉連長,相當於百總了,要是從部隊出來,我見到也要低頭鞠一躬,叫一聲大人。”

  五牛道:“還有這等好事,咱們兄弟們,別的本事沒有,這街面上行走的人,哪個有不認識的?說拉來百人可能困難,但三十人努努力應該不成問題,這確實是一步登天的辦法啊。”

  麻杆道:“說的我都要心動了,這也罷,若是我沒能當上城管,也跟元順他們去當軍頭去。倒是,小毛哥,咱們四九城誰不知道你的字型大小啊,這麼好的事兒你怎麼不去啊,也混個連長當當?”

  盧小毛道:“呵呵,我們夏大人也算是苦心栽培我了,這是知遇之恩啊,豈能不報。雖然這一時半會兒我還是個小跑腿的,但是我們城管可是有前途的職業,好好幹上一年半載的,我盧小毛也就升遷了,到時候也不輸哥幾個。”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5

第261章 古北口

  “天上桫欏是什麼人栽,地下的黃河是什麼人開,什麼人把守三關外,什麼人出家就沒有回來,那個咿呀咳,什麼人出家就沒有回來。那個咿呀咳,天上桫欏是王母娘娘栽,地下的黃河是老龍王開,楊六郎把守三關外,韓湘子出家就沒有回來,那個咿呀咳,韓湘子出家就沒有回來,那個咿呀咳。”明快悠揚的山歌在山間蕩來蕩去,老漢趕著一小群山羊,順著蜿蜒的小路悠悠地走著。

  山羊安然地啃著山路邊的青草,老漢取出羊皮壺喝了一口水,又趕著這群羊往前走。可是這群羊似乎有些受驚了,居然不太願意動彈,老漢的鞭子落了下來,嘴中罵罵咧咧:“魔怔了道了畜生,走,快走!”

  這山羊磨磨蹭蹭地在鞭子下挪動了蹄子,可是沒走兩下,老漢的臉色突然變了,地面上出現了一陣整齊的震動聲,老漢立即知道了,這是腳步聲,很多人的腳步聲。山路轉個彎,老漢想要趕著羊快走,可是那盡頭一群人已經出現在視野中。

  準確的說,那是一隊人。這些人穿得花花綠綠的,讓人看得奇怪,打扮卻是統一,一模一樣的衣服加一頂帽子,還扛著一個大包,肩上則挎著一支火槍。

  老漢的臉色徹底變了,這顯然是一夥兵,他們腳步整齊,行動頗為迅速,老漢已然知道,自己是絕對躲不過去了,這些兵跑起來頃刻就能追上自己。就算是自己棄了這全部家當的山羊,他一個上了年紀的山夫,也不一定跑得過那些大小夥子,更何況,他們還有火銃。

  果然,一個小夥子跑過來了。他的右手成刀,放在了太陽穴的位置,老漢不解其意,忙不迭地打千兒道:“軍爺,小老兒就是這山中的村夫,全家就指著放羊生計。千萬莫要收了小老兒的羊,小老兒給軍爺燒香了。”

  小夥子嘿嘿一笑道:“這位大爺,我們沒事要你的養做什麼,這是要找你問事兒的。”

  “啊?不要羊啊,不要羊就好,不要羊就好。”這老漢撫了撫胸口,長舒了一口氣。

  老漢這個時候才有些懷疑地問道:“軍爺不是綠營的兵?”

  “大爺您就別一口一個軍爺的叫了,怪膈應人的。我姓劉,您就叫我小劉吧。”

  這小夥子還沒說完。老漢便道:“豈敢豈敢。”

  老漢也看出來了,這幫花皮的兵挺好說話,這小夥子一臉笑容,怎麼都不太像是甚麼壞人。那邊的一隊士兵也在路上原地休息了,一會兒一個看上去約麼四十歲的中年軍官也走了過來。

  “大爺你好。”

  “誒,軍爺好,軍爺好。”

  這軍官搖搖頭道:“您就叫我小謝吧,您年齡比我大得多。一聲爺可當不起。”

  老漢很是奇怪,他在山裡遇上過那些綠營兵。一個個都是趾高氣揚的,甚至還搶過山民東西,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小夥子兵道:“我們自然不是綠營,更不是八旗。我們是唐軍。”

  老漢就是住在山裡的一個尋常村夫,生活環境封閉,又不刻意打聽外面的事情。自然不知道京城已經城頭變幻大王旗。這個時候,他也終於發現了一個問題:“你們的辮子呢?”

  姓謝的軍官笑道:“我們又不是給滿清效力的走狗,而是為了咱們普通百姓打天下的唐軍,自然不會有辮子。”

  老漢的臉都綠了:“你們是匪軍叛逆?”

  小夥子笑道:“多新鮮啊,咱們沒吃過這清國的米。沒喝過清國的水,怎麼就變成匪軍叛逆了呢?倒是大爺,那個乾隆皇帝確實讓我們趕下龍椅了,現在被我們抓走扔到海外去了。現在京城裡是我們大唐做主。”

  老漢已經淩亂:“什麼?大清的皇上讓你們給抓了?有新皇上了?”

  姓謝的軍官無奈苦笑道:“沒有新皇上,唉,這事兒跟您解釋不清,反正您知道,這滿清都讓我們打得快吐血了。”

  老漢不傻,頓時明白過來一個問題:“你們這是進山要打古北口長城那邊的綠營兵?”

  姓謝的軍官點頭道:“是,我們想問問,大爺您知道最近古北口那邊的綠營有什麼動向沒有?附近有什麼駐紮的綠營兵?”

  老漢道:“我要是告訴你們了,豈不就是叛黨了?”

  小謝和小劉對視一眼,不由苦笑,他們又不能對老漢動強,謝金武只能道:“皇帝都沒了,您上哪兒去幹這個叛黨呢?”

  老漢一拍手,道:“好像也是這麼個理兒。那我就跟你們說了吧,瞧你們都像是好人,古北口那些可都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啊,村裡人可沒少被他們欺負。原本前些日,這綠營兵還滿山逛遊呢,不知道怎的,最近他們都守在長城那邊不出來,我聽人說幾天前,關口那邊派出去了幾十騎,是往西北去了。”

  謝金武神色嚴肅,對身旁的小劉道:“去西北,那有可能是到宣化鎮求援,甚至可能會跑到更北的內蒙古去,找科爾沁劄薩克王爺、察哈爾八旗那些內屬蒙古的王公們求援了,這是個重要情報,需要立即彙報給遠總指。”

  小劉點頭,又問:“那咱們的行動呢?”

  謝金武道:“咱們的行動計畫不變,常青派人去宣化鎮、內蒙古求援了,咱們就更應該拿下古北口關,確保京城的防衛工作了。”

  那老漢突然插口道:“我瞧你們也不過是幾百號人,古北口那邊可是有四五千清軍呢,還有關城守著,你們怎麼打得過?”

  謝金武笑道:“打不得打得過,還要嘗試了才知道。”

  老漢覺得這些人的腦子都壞了,居然搶著去要送死。謝金武又交代了他一番,並沒有為難這老漢,讓他趕著羊自去了,臨走還送他了兩塊銀元和一些吃的,老漢倒也千恩萬謝,說不會去告密的。

  謝金武是大唐陸軍第二旅神威團的團長,民國眾,跟琚國沖一樣,也是前kmt的軍官,不過跟猛虎團琚國沖這個出身黃埔軍校的中央系不同,他是地方派系,畢業于龍雲的雲南陸軍講武堂。這次他帶領神威團兩個半營的兵力,深入軍都山,目標就是攻下古北口。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5

第262章 南天門

  神武團由南向北,選擇的這段路線並不算多麼艱難。這一帶山勢雖然欺負,但總體海拔並不算太高,潮河由此經過,河谷地帶相對平坦一些。不過即便如此,唐軍經過實地調查之後,還是研判無法經過機械化部隊,所以神武團有史以來第一次進行了“騾馬化”。

  京營八旗和綠營馴養了大量用於駝載的牲口,之前攻破驍騎營,唐軍還俘獲了大量的戰馬,蒙古馬耐力不錯,當做挽馬也不是不可以。七百多名神武團的士兵除了攜帶著個人的裝備,如迫擊炮等稍重型的裝備都由騾馬運輸。

  古北口關堪稱中國長城防禦體系中最完整的關口之一,這裡由北齊長城和明長城一併組成。西面是臥虎山長城,東面是蟠龍山長城,山勢險峻,崖壁陡立,兩山緊鎖潮河。長達40多公里的長城線上,有敵樓烽火臺172座,煙墩14座,建立了16個關口;3個水關長城;6個關城;以及三個甕城;還有許多衛、所、堡分佈在週邊。

  作為主關口的古北口城關,僅容一車一騎通過,被成為“鐵門關”,潮河上還有一道水關,稱作“水門關”。明代詩人唐順之詩曰:“諸城皆在山之坳,此城冠山為鳥巢。到此令人思猛士,天高萬里鳴弓綃。”

  以城牆方位的複雜、地形險峻、佈防的奇特這些特點來看,古北口長城可以說體現了中國古代城防體系的精華。

  歷史上最知名發生在這裡的戰鬥,反而是二十世紀的“長城抗戰”,時十七軍愛國將士在古北口與日寇爆發了激烈的戰鬥。用大刀片子和血肉之軀捍衛國土和人民。最終古北口抗戰的失敗使得長城抗戰宣告失敗。南京國民政府被迫與日本人簽訂了《塘沽協定》,徹底將熱河、東北拱手讓人。

  而當年謝金武就是十七軍第二十五師關麟征將軍麾下的一名年輕軍官,三三年他率領部眾在古北口曾經血戰三日,至今身上還有日本人用刺刀戳出來的傷疤。今時今日,謝金武帶領神武團再臨古北口,如舊地重遊,一時感慨萬分。

  “當年二十五師的裝備連今天咱們神武團的裝備都比不上,別說迫擊炮了。就算是漢陽造、中正式,都分不到一人一支,兄弟們都是揮著大刀片子跟小鬼子幹的啊。”謝金武一手摸著武裝帶上的手槍,一邊感歎著。

  軍務參謀劉志雨道:“咱們那個時候,國家亂的不成樣子,哪有現在的大唐共和國安定祥和,那會兒連個正經的工廠都沒多少,軍閥和政客們對這些事情也不上心,唉,想一想這民國亡得是好啊。”

  他年紀更輕一些。之前是抗戰後期組建的青年軍中的一個小兵,穿越之後受到了更好的軍事教育和培養。便成為了團參謀。

  謝金武道:“主義的事情,我是沒興趣,能讓國家好就行。行了,那些就當做南柯一夢,與我們現在沒有太多關係了。現在我們的任務是攻下古北口關。”

  這時候,偵察兵來報:“團長,我們在南天門發現了助手的清軍,規模不大,約有一二百人,據工事而防,請求指示。”

  南天門是古北口到密雲之間的一道防線,這裡並不是長城,不過卻有營房。謝金武立即命神武團在南天門展開行動,這一帶地勢尚算平坦,潮河在此流過,清兵能據河而防守,算是存在一定的優勢。

  “要滅了這夥清兵,我們還需要過河啊。”劉志雨帶著點不爽地說道。這裡是前往古北口的必經之地,他們無法一直向北,把自己的後路留給清軍,所以在這裡他們就必須把這一股清兵解決掉。

  謝金武道:“慢慢來,一口一口吃飯。這裡河面寬度並不算太寬,我們據河的右岸,對敵人的營地進行炮擊,除佈防的部隊,我們砍伐樹木製作過河的橋樑,然後再在炮兵的掩護下攻過去。”

  他這個辦法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就是最穩妥簡單的方法。神武團相對這一股清軍,有人數優勢、火力優勢,雖然謝金武這裡沒有什麼工程部隊,不過命他的部隊砍樹造橋這種事,還不算有什麼難度。

  這時候這一帶的森林覆蓋率很高,獲取木材不算太難。只不過,他們手中沒有什麼電鋸,都是多用途軍鏟,這種大唐流傳下來的軍旅神器,自然也是大唐軍隊中的必備之物。也有一部分直鋸,不過數量不算太多。雖然砍伐太粗的樹木並不容易,效率也不高,但是如謝金武所說,這一段河面並不寬,最窄的地方怕是連二十米都沒有,水也不深,完全能夠在幾個小時內製作出一座能通過大部隊的橋樑。他們並不是裝甲兵,都是兩條腿的步兵,再加上騾馬車,也不會壓垮這座橋樑。

  81毫米的迫擊炮被從馬車上卸下來,炮兵們在河的一側挖好了陣地,河岸是平直的,目標也是固定的,所以炮兵陣地並沒有佈置成w型的交錯狀,這也是考慮對方並不擁有火炮,所以追求的就是一字排開、大火力輸出。

  因為105榴彈炮帶不進山,所以這一次謝金武帶來的最大口徑火炮就是81毫米迫擊炮了,他在進山前調整了編制,臨時把三營的機炮連裝備了10門81毫米迫擊炮,放棄了火箭筒和重機槍,用來加強自己的進攻火力。這也就是唐軍士兵的訓練到位,機槍手扔了機槍抱起迫炮仍舊能用,當然如果換普通的步兵來操作迫炮,效果可能就沒有機炮連的士兵那麼專業了,畢竟唐軍的訓練科目中更注重火力支援單位在裝備通用性上的熟悉。

  所以這會兒謝金武佈置在岸邊的81毫米迫擊炮總共有十六門之多,足以覆蓋南天門的清軍營地,60毫米迫擊炮也有幾門,不過射程近,只有1400米左右,所以就沒有佈置下來。

  謝金武一聲令下,神武團的炮兵就開始了炮擊。剛才那會清軍已經發現了河岸這一邊的情況,出現了輕微騷動,而炮彈直接落入軍營中的時候,清軍就炸了鍋。

  “唐人打來了,唐人打來了!”清兵自然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古北口鎮早已獲得京城被占、皇帝下落不明的消息,從提督常青那裡也傳來了命令,要求南天門的駐軍增強戒備防禦。

  說實話,其實唐軍自己對81毫米迫炮的威力不怎麼滿意,不過十幾枚炮彈砸進清軍兵營,儘管傷亡並不多,但是還是讓清軍大為驚恐。他們日常訓練廢弛,更沒有訓練過如何頂著敵人的炮火戰鬥,被神武團的炮火打懵了之後,甚至出現了有人打開營門逃竄的情況。

  謝金武不由一笑,說道:“貌似不需要太多麻煩了。”

  這營中的清軍軍官約束不住自己的士兵了,雖然他也想反抗一下,但是奈何他的士兵真的是太有思想和獨立性,這時候居然不鳥他,直接開營逃走。這名軍官這時候也只能徒呼奈何,他本身也沒有任何辦法能跨河攻擊唐軍,而唐軍顯然已經開始架橋,一旦他們沖過來,那麼自己也就完了。

  沒有什麼選擇,這名清軍軍官只能跟心腹們一起往北逃離,以綠營的組織能力,被打散了之後想著再集結起來,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

  不多時,橋樑架設完畢,神武團得到的是一座空營,除了一些被炸死炸傷的清兵,大部分的駐守綠營都已經逃離。謝金武隨即命令收押俘虜,並一把火將南天門營房給燒掉了。這個工事對他而言並不存在價值,所以破壞掉比留著更有意義。

  南天門被拔,那麼通往古北口的路就被掃清了。

  這時候劉志雨參謀還是有些惋惜,說道:“其實如果我們有內河艦艇,順著潮河往北,直接能夠衝破水門關就好了。當然如果上面派直升機來對我們進行空中支援,那便更容易了。地形不好,我們只能一步一步地走過來,連重型火炮都用不上,打得小心翼翼的。”

  謝金武心態卻是不錯,他笑道:“有多少米煮多少飯,要是這裡地形開闊,怕是也輪不到我們神武團什麼事情了,直接由猛虎團過來打就好了。琚團長這段日子攬功攬得大家都眼紅了,我們當兵的不能挑肥揀瘦,打好打,不打難打的。”

  劉志雨笑道:“團長你怎麼跟政委他老人家似的了,這政治水準沒話說啊。”

  謝金武又道:“說起來,雖然我們一路跋涉過來很辛苦,但是古北口的戰鬥難度其實有限,常青手中沒有什麼有效殺傷我們的火力,這裡倒是有一些火炮,但是我們注意一些就好。而且古北口鎮的綠營都在關隘之南,我們打的主要是營房而不是古北口的城牆,雖然預想中清軍的抵抗可能不會很弱,但是我們神武團也不是軟柿子,是能打硬仗的!”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6

第263章 伏擊

  阿昌阿抱著腰刀趴在草叢裡,他身邊是數百名跟他一般潛伏的綠營兵,這名虎背熊腰的滿人遊擊,眼中銳利掩蓋不住,他望著坡下,多少有些焦急。

  “阿大人,這兄弟們已經在這裡窩了兩個多時辰了,人困馬乏啊,小人瞧著這唐夷是不是不會來攻打了?就這麼讓弟兄們晾在這兒也不是個辦法啊。”他手下一名百總擦著臉上的汗,這時候已經進入夏初,溫度漸漸上來了,今天也格外悶熱。不僅僅是這個百總,藏在林子裡的綠營兵們也一個個蔫兒吧唧的,揮動著袖子給自己扇風。

  阿昌阿看著面前這些東倒西歪的綠營兵,眼中充滿了鄙夷:“你們這些漢人,就是一群熊包,提督大人的命令清清楚楚,務必在這裡守到唐夷出現,對他們進行伏擊。唐夷手中槍炮犀利,咱們要是離著遠了,怕還沒見到人就要被打死,可是這裡就是一段山坡,一彈指的工夫就沖下去了,一近了身,唐人就不是咱們的對手了。你們這群慫貨,都給我打起精神一點,招子放亮,一點用都沒有,我瞧著這京營敗給了唐夷,八成就是你們這群漢人給拖了後腿!”

  那百總陪著笑,連連稱是,但是心裡卻大罵:“狗韃子,還真把自己當什麼東西了。這京城都讓唐人給占了,這會兒說不定皇上的腦袋都給掛在午門外了,神氣個什麼?早知道前日偷偷出關去投了唐人,也省得現在從這裡吃著狗韃子的鳥氣。”

  不過這些事兒他也就是想想,是沒膽子去做的。古北口鎮的直隸提督常青威嚴甚重,而他面前這個上官阿昌阿更是跋扈兇悍的主兒,若是出了紕漏被逮到了,立即就是砍頭。這幾天古北口鎮都是人心惶惶。常青已然抓了不少傳揚“謠言”的兵丁,直接用木棍給棒殺了。

  他左右看了看這群士兵,這都是他帶的人,他清清楚楚,他手下的這群貨色,一個月也不見得好好操演一回。射箭箭落地,鳥槍打不准,就算是演練軍陣也是問題重重。再加上現在這群士兵都憂心忡忡,士氣基本為零,天氣又熱,能不能戰還是另一回事。

  也就是阿昌阿和他那幾個滿人軍官還有些精神,當然他們沒精神也不行啊,傳過來的情報說,唐人非常針對八旗。更有人說唐人正在把滿人統統從中國驅逐出去,送到什麼不知名的數千裡外的荒島上。阿昌阿他們要是不拼一把,讓唐人抓了去,那這一輩子也就完了。

  “完蛋就完蛋吧,憑什麼要我們跟你一同陪葬啊。”這百總還是不爽。綠營的兵雖然都是漢兵,但是軍官卻滿漢皆有,而高層的軍官,主要億滿將為主。比如常青是鑲白旗的蘇木克氏。而阿昌阿這個遊擊則是正紅旗的。

  此時這百總微微後悔,如果他早些交代心腹。陣前對阿昌阿倒戈一擊,也算是有了投靠唐人的投名狀,畢竟是漢人又有了臨陣助攻的功勞,就算沒什麼富貴也至少保全一條小命。可是跟著阿昌阿在這裡埋伏唐軍,說不定命就這麼搭進去了。他不知道唐軍的火槍犀利到什麼地步,總之京營八旗和步軍營幾萬人都讓唐人給滅了。他們這裡不過六七百人,能行嗎?

  而這座小山坡不遠處的另一座高地上,一顆大樹後面一個幽靈一樣的影子用望遠鏡打量著那邊的情形。

  “真的是清軍啊,他們膽兒還真肥,沒給我們打怕麼?居然在這裡準備打伏擊?”臉上塗著花花綠綠的油彩。身上裹著一張偽裝服的唐軍偵察兵說道。

  另一個偵察兵道:“他們沒碰過我們的部隊,這心氣兒還高著呢。”

  頭前那偵察兵道:“高什麼啊,一個個都不成樣子,隨便在林子裡躺著坐著的。雖然下面的人不一定看得到他們,可是這可不是唯一一處高地啊。”

  “我們在的這個山頭離他們有點距離了,他們意識不到我們有高倍望遠鏡這種東西,憑肉眼在這裡看不到那邊有什麼動靜的。”

  偵察班長道:“且不說這些清兵的伏擊狀態如何,不過這位置選得還是不錯的。你們瞧瞧,這裡背靠潮河,下面並不開闊,就一條沿河的官道,另一側就是他們的山坡,從坡上殺下來就能壓縮戰場,他們的打算估計是儘量避免跟我們在開闊地形上戰鬥,不給我們長射程的武器施展的空間,在局促的戰場中用近身肉搏殺敗我們的部隊。這個算盤打得倒是不錯。”

  大個子的偵察兵不屑道:“就以他們這種精神狀態,就算伏擊成功了,面對咱們團的戰士,也打不贏肉搏啊,說不定沒十幾分鐘就給打破了膽子,伏擊變成了反伏擊。”

  偵察班長道:“不管怎麼樣,這個情況要彙報給團部,你們盯緊一點,看看他們有什麼動向。”

  後方不到四公里的地方,謝金武得到了偵察兵的消息回饋。

  “這情報來的真及時啊,要是什麼不知道,咱們估計一頭就紮進去了。”謝金武慶倖道,他並沒有多少盲目的自信,任何一名大唐軍官都有一個主要原則,盡可能避免部隊的傷亡。

  神武團有自己的偵察排,這個排三十來號偵察兵,都是團裡的精英,謝金武雖然當年在古北口打過日本鬼子,但是也不敢說對這裡全部熟悉,所以他也足夠謹慎,撒出了偵察部隊,確保他的部隊的安全。

  顯然這時候的清軍是不懂得情報對於一支軍隊的重要性的,他們可以有算是不錯的戰術,但是卻死板地抱著計畫一成不變,體系封閉,對於外界視而不見。

  攤開軍用地圖,謝金武指出道:“這邊有一條小路,可以兜到伏兵的後面去,二營的同志從這裡上去,輕裝出發,在林地中襲擊這支清軍,剩下的同志仍舊走原計劃路線,你們都把機槍給我架在馬車上,坡上開始下來敵人的時候,就給我用機槍打,我們借用馬車作為掩護,兩面把這股清軍給夾住,吃掉!”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7

第264章 滾突擊

  神武團一營按照計畫在官道上繼續前行,他們並沒有用多久就抵達了伏擊圈,而一反常態的,神武團將原本置於隊伍最後的馬車提到了前面來。所有的士兵跟著馬車一同行動,位於馬車的兩側。

  一營長這時候有些緊張,他問旁邊的副營長道:“團長確認這邊埋伏的敵人是沒有什麼落實和火炮之類的東西嗎?”

  副營長笑著道:“這裡植被覆蓋率那麼高,山又低矮,上哪兒去搞什麼落石啊。至於火炮這東西,咱們都不得不拉著小炮過來,清軍他們的火炮重量比咱們的炮大得多,怎麼可能運過來,清軍至多就是有一些弓箭手。”

  一營長還是不怎麼淡定:“伏擊圈的坡高也就一百米的樣子,如果在上面射箭,我們還是很危險的啊。”

  副營長道:“團長交代的很清楚啊,我們就是吸引一下對方的注意力,到了伏擊圈停下,立即用馬車作為掩體躲避弓箭就行了,如果對方真的攻下來了,那麼咱們不還是有機槍麼?”

  一營長尋思了半天,覺得確實是這麼回事。也不怪他擔心,畢竟他們一營的作用就相當於一個誘餌,他是不懷疑唐軍可以打贏,但是如果他的部隊出現了不小的傷亡,那就非常讓人蛋疼了。

  而伏擊圈一邊的山坡上,百總跑到阿昌阿身前,作欣喜的表情,說道:“阿大人,唐軍來了,唐軍來了!”

  阿昌阿也是面上一喜。不過一腳踹了那百總。道:“你特麼小聲點。我們這可是在埋伏著呢。”

  百總忙道:“卑職疏忽了,卑職疏忽了。”

  阿昌阿自己卻大聲叫道:“鳥槍手、弓手,都給老子準備好了,待會唐夷到了咱們眼皮子底下,都給我狠狠地打,打贏了老子到御前給你們請功。”

  百總回過頭白眼一翻,心道:“皇上都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呢,你還給大夥請功。真特麼不要臉。”

  一營長手中攥著一個對講機,電流聲音滋滋的,裡面傳來偵察班長的聲音:“喬營長,上面那群清兵動了,弓箭手和鳥槍手已經準備射擊了。”

  一營長立即一個激靈,叫喚了一聲:“全體,轉入防禦模式。”

  於是,在阿昌阿驚愕的目光中,那些唐軍還沒有到他們最佳的伏擊位置時,居然統統的跳到了馬車的另一邊。馬車上又豎起了一些擋板一樣的東西,明顯是要做防禦準備了。

  “艸。唐夷發現我們了!”阿昌阿恨聲道。

  他頭腦一熱,下令道:“刀斧手給我沖下坡去,唐夷近在咫尺,殺敵報國啊!”

  他倒是也身先士卒,抽出腰刀第一個往山下跑去,後面跟的最緊的是十幾個滿人護衛,然後還有慌慌張張跟他往下跑的綠營兵。至於剛才那百總張望了一眼,居然沒有動。這個時候這百總冷靜下來了,唐人居然停下了隊伍,說明這伏擊已經是失敗了,跟著阿昌阿沖下去,顯然就是送死。死成一個漢奸對於他來說不是什麼心理負擔,但是死了沒有了大好前程和榮華富貴那就真的很不開心了。於是他按兵不動,就看著阿昌阿帶著不到二百人沖了下去。

  阿昌阿那邊下坡亂成一團,這山坡本來就有些陡,下坡的時候如果立不穩就要摔倒滾下去,阿昌阿身手好跑得極快,可他身後的綠營兵素質就參差不齊了,甚至跑了沒幾步,就出現了幾個滾地葫蘆,咕嚕咕嚕就往山底下滾,甚至還像保齡球一樣撞倒了其他人。

  “這跟之前想的不一樣啊!”阿昌阿大為惱怒,他想的是伏擊使得唐軍大亂,又有弓箭和鳥槍的掩護,他帶領健兒沖下去,可以大為從容。可是這會兒在唐軍做好防禦準備的時候沖下山坡,反而心態不穩的是他們綠營兵了。

  一營長看阿昌阿這夥人猶如一出鬧劇一樣,也沒那麼緊張了,他一揮胳膊,叫道:“給我打!”

  架在馬車上的機槍手,操縱著s3勃朗寧重機槍,朝著山坡上將子彈掃射出去。儘管子彈散步很大,而且準頭也不算好,可是只要被這大口徑的機槍彈打中身體,那就是身體炸裂這麼淒慘。

  阿昌阿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忠心耿耿的護衛在自己身前被機槍擊中了大腿,居然連著胯部整條腿都斷裂開來了,血肉四濺,相當恐怖。也就是這時候,阿昌阿第一次在腦中產生了恐懼的情緒,他從前堅信自己的武力,更盲目信任大清的實力,即便是在聽聞京師被攻佔之後,他感覺最激烈的是屈辱而不是恐懼。

  可當手下就像是碎豆腐一樣在身旁被打中,在唐人的槍林彈雨中,血肉凡胎顯得如此的不堪一擊,阿昌阿終於知道了為什麼唐軍能夠攻佔京城,因為這種火力,已經不是清軍能夠承受的東西了!

  也許是故意,也許是因為心中大亂,阿昌阿腳下踩空,從山坡上滾了下去,也就是這麼一招,讓他避免了被密集的子彈擊中,也算是救了他一條性命。

  而護衛們瞧了這一幕,大叫道:“阿大人英明神武,都滾下山去,就不會被打中了,沖過去拿刀子割唐夷腦袋啊!”

  其實阿昌阿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招可以這麼解釋,不過好歹保存了他幾分顏面。這從山上往下滾的法子,三國時期鄧艾過劍閣的時候也都用過了,阿昌阿也看過三國演義,登時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了幾分合理性。

  只不過命衰誰也攔不住,阿昌阿滾得飛快,就到山底下的時候,砰地一聲肩膀撞在了一個大石塊上,直接把他肩胛骨給撞碎了,阿昌阿疼得眼冒金星,躺在地上齜著牙爬不起來。他的那些護衛們向過去將他攙起來,可是一波子彈又打過來,將他那些護衛們給打死。

  最後滾下山來的綠營兵都學驚了,管他殺不殺敵的,一個個居然都趴在地上不動彈了,只有那麼十來個愣頭青揮舞著刀片子上來了,被拿著衝鋒槍的唐軍步兵當即撂倒。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7

第265章 兵變

  綠營百總看到下面阿昌阿他們的慘像,心底哇涼哇涼的,暗道:“這怎麼打,打了就是找死啊,乾脆投降了一了百了。”

  正當他尋思怎麼向山下的唐軍投降的時候,突然他的身後槍炮聲響了起來,還沒來得及沖下山的清兵們頓時大亂。

  “唐人從咱們後面打過來了!”

  百總大驚失色,看來唐人早就知道他們在這裡設伏的事情了,此時這百總倒也是挺有決斷,他當即往地上一跪,受傷的刀也扔到一邊,大喊道:“我等棄暗投明了,大唐天兵饒我等一命吧,漢人不殺漢人啊!”

  看著這百總如此做派,其他的綠營兵也有樣學樣,刀槍什麼的扔了一地,有的是跪在地上,有些更直接,居然趴在了地上,屁股拱起來捂著頭。這幅場景讓沖上來的神武團第二營的士兵們也有些錯亂,他們想要開槍不是不開槍也不是,特別是那百總最後那一句“漢人不殺漢人”,真的太堵心了。

  這麼一鬧倒也沒有什麼反抗的了,這邊打反伏擊戰鬥也就是基本結束了,這一夥清軍大約有七百多人,傷亡五十多人,剩下的居然全部都被俘虜了。本身他們在這林子裡設伏,可是沒想到反而被別人反包圍了,全部都困在這裡,逃都逃不掉。

  那投降的百總倒還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他跪行到三營長跟前,哭喊道:“小人被迫與韃子為伍,羞於見人,愧對祖宗。只求大人許小人帶原本兄弟。隨大人一同攻打古北口關。將功贖罪。”

  三營長決定不了這樣的事情,告訴了謝金武,謝金武隨便一揮手,道:“少在這裡添亂了,陣前投降的,誰知道有幾分忠心?全都給綁了看押起來,回頭帶回京師去交給遠總指的專門人員改造去。”

  這百總聽了對自己的處置,也是臉色灰敗。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要是之前能把阿昌阿給綁了,至少也是大功一件了,現在只能算是戰俘。”他扼腕歎息道。

  阿昌阿倒是也被俘了,他受了傷,行動不便,嘴上居然仍罵罵咧咧的,被一個脾氣不好的唐軍士兵把他另一個肩胛骨也卸下來了,還在嘴裡塞了一塊破布。他們這幾個滿人軍官的下場跟綠營這一波還不一樣,之後肯定是要送去大沽,登船前往南固威島的。

  謝金武整頓了部隊。稍事休息之後立即對古北口鎮發動了攻擊,古北口鎮現在仍有四千多兵力。提督常青據營地進行防守,不過那位被俘百總沒做到的事情,有人做到了。

  古北口鎮的一位漢人參將於鵬溪,素來在軍中有些威望,而且人緣不錯,上能逢迎上官,下能籠絡士卒,也端的算個人物。今日常青派出阿昌阿去伏擊唐軍,但於鵬溪卻有另一番舉動。

  在他房中,聚攏著幾個他的心腹,都在營中擔任中低級軍官。

  “……這京城陷了,古北口鎮也沒有存下來的道理。唐軍勢大,不可輕敵。常青以古北口五千士卒抵擋唐軍,無異於癡人說夢。吾聞唐人是打著光復漢室的旗號而來的,京中內城四十萬旗丁,甚至包括那些黃帶子,都是要流放海外的,這滿清八旗,在咱們中國,估計就要完蛋了。兄弟們都是漢人,不能跟那些滿人一併陪葬了,這裡的大夥兒都是自家的兄弟,今日我於鵬溪為了諸位的前程,便要在古北口鎮來一場兵變!”

  眾人無不大驚,不過卻無人出聲反對,於鵬溪也是暗暗點頭,他選的這幾個人,往常都跟自己要好,也有私下中的利益勾連,而且現在的形勢已經很明白了,在古北口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一人道:“全聽于大哥的,咱們便反了這大清吧!”

  於鵬溪哈哈一笑,道:“常青派了那阿昌阿去伏擊唐人,我瞧著這事兒必然不能成功,最快今天,最遲明天,唐人一定就打過來了。我們早做準備啊,各位兄弟便去各自營裡,先不要與眾人說清楚,等我的訊號一出,命自己手下兵丁,以刀短髮,不帶軍帽,光著腦袋,作為辨認記號,將這營裡不願意投唐軍的漢奸,統統殺了!”

  有人猶豫道:“要斷發嗎?這可能不好辦啊,下面人總會不那麼果斷。”

  於鵬溪眼中閃過一絲冷光,對他道:“當年滿人喊著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今日在古北口,咱們也是一樣的。誰不想斷發,就斷了誰的頭,你們幾個靈醒一點,找最信得過的手下控制了局面,到時候誰不老實,就殺死誰,這事兒關乎咱們眾位兄弟的身家性命,絕對馬虎不得。”

  “于大哥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們就妥了。”

  “只是,那常青掌著陣中最多兵權,要是對上他,咱們還是要麻煩啊。”有人提出道。

  於鵬溪道:“這事兒我已經打算好了,你們便不用擔心了。”

  送走這批人,於鵬溪趕去面見常青。常青已然是五六十歲的老將,此時精力已然不濟,最近幾日軍務緊急,更讓他很是透支。

  “於參將,你好生生來拜見我作甚?”

  於鵬溪示意小婢奉上香茶,說道:“大人,屬下這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啊,阿昌阿大人勇猛過人,可是卻不算足智多謀,碰上這唐人恐怕很難周旋,屬下建議,不如再派一支偏軍,再去堵唐軍一下。”

  常青經常與於鵬溪討論軍務,對他也挺信任的,隨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有阿昌阿一人便夠了,這會兒派多少人出去也是沒有用,如果阿昌阿贏了,一切好說,但是他若是被唐人擊敗了,那麼再派人去也不濟事的。”

  於鵬溪又道:“大人考慮得周詳,是屬下多事了。”

  說完他就立在那兒不動了,低著腦袋不知道在幹什麼。

  常青好奇,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有的,常大人。”於鵬溪的腦袋還是低著。

  常青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太好的氣氛,道:“有事兒你就說。”

  突然於鵬溪抬起頭來,臉上充滿了一種詭譎的氣息,“提督大人,屬下是在等你肝腸寸斷而亡呢。”

  常青大驚,一摸肚子,居然撕裂一般地疼了起來,他指著於鵬溪道:“你——你下毒害老夫?”

  於鵬溪這會兒終於把身子挺起來了,“老匹夫,是又怎麼樣?你那小婢,早在兩年前就讓我給勾搭上了。這次總算派上了用場,在你的茶水裡下了劇毒。你那些護衛們,這會兒也被我的人擋在了外面。這古北口鎮不過四千兵力了,而且唐人是從那邊攻過來。京城都破了,皇上這會兒可能已經沒了,大大小小的宗室、大清的滿蒙棟樑們,這會兒都完了。憑什麼叫咱們這些奴才跟你們同殉了,這唐人也是漢人,我于鵬溪把您老的腦袋一交,提督大人你說,唐人會不會封我個更大的官兒當一當?”

  常青這會兒的臉色已經跟豬肝一樣醬紫色,他顫抖著指頭,指著於鵬溪:“豎子,誤我!誤國!”

  於鵬溪這會兒似乎突然很享受這種感覺,他哈哈大笑,將自己的頂戴給拋在地上,隨手拔出一柄匕首,哧的一下將腦後的辮子給切了,“現在我於鵬溪不是清人了,誤你的大清國,正是應當啊!”

  常青死了,死不瞑目。他的那些護衛們也都被於鵬溪帶過來漢兵給殺了。於鵬溪的兵有鳥槍,兜頭就是一頓槍子,那些滿人護衛也都歸了西。

  隨即這位漢人參將把自己的營門打開,還豎起了白旗。這舉動使得古北口鎮大亂,營中的士兵還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然後一陣震天的喊聲四處傳來:“殺韃子,投唐軍!”

  “殺韃子,投唐軍啊!”

  於鵬溪安排好的那群人,四下裡殺了出來,不管是誰,亂殺一氣,除非扔掉武器投降,把腦後的辮子切了,才能留一條性命。于党其實不過數百人,但是早有準備,再加上營中沒了提督,都是迷茫,很多人也是沒有作戰意志,所以四千人被這幾百人殺得大亂。古北口鎮殺成一團,到最後殺到誰也不知道誰是誰,屬於哪個部分的了。

  十五分鐘之後,謝金武帶著神武團來了,他見到的不是嚴陣以待,而是火光沖天的營房,和到處響起的鳥槍聲和喊殺聲。

  “這是什麼情況?有什麼兄弟部隊先咱們一步來了嗎?”劉志雨也是有些淩亂。

  謝金武卻能猜到幾分:“大概是嘩變了。”

  “怎麼辦,團長?”

  謝金武笑道:“還能怎麼辦,趁勢殺了進去!”

  唐軍並沒有遭到什麼太大抵抗,綠營不管是哪一邊,一見唐軍來了,都喊自己是投靠唐人的,原本殺人的也把刀子和鳥槍扔了一地,唐軍沒怎麼開火,順手就把他們給收押了。還是唐軍攻進去之後才終止了這場沒有頭緒的殺戮,不過這場混亂也造成了不小的破壞,有一千五百多名清兵死在了軍鎮大營裡,而軍鎮中的滿人基本上也死得差不多了。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8

第266章 康仕平

  謝金武在戰後接見了這位神奇的於參將,於鵬溪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謝金武對他好生勉勵了一番,稱京城正在組建武衛軍,于參將立功不小,應該在武衛軍很有出路。于鵬溪也徹底安下心來,他出奇倒戈,也不放心唐人會怎麼處置他,不過現在唐人如意料中對他封官許願了,也讓於鵬溪大為滿意。

  謝金武看人許多,自然能夠分辨得出,於鵬溪絕對算不上什麼好人,謝金武穿越前見過不少這樣的貨色,滿腹都是鬼蜮心計,野心不小,陰謀也不少,有些本領的能混出一點局面,沒本領的那就早早完蛋。謝金武覺得,這個於鵬溪應該算是個有點能耐的。讓這種人進入唐軍,謝金武知道白南肯定是不能答應的,但是武衛軍則是另一碼事了。

  這樣貨色,使喚得了就使喚,要是發現不行,一併打發去北海道開荒就好。

  不過不管怎樣,謝金武這次的軍事行動取得了全勝和大成功。他領出了士兵,一個都沒有犧牲,只有少數幾人受了點傷。這甚至是出乎白南預料的,白南當時認為古北口的清軍實力不弱,而謝金武又得不到裝甲兵和炮兵的支援,困難應該有,雖然最終一定會贏,但是白南心裡還是給了神武團一個二十個名額的陣亡上限。

  沒想到謝金武大獲全勝,一人未損。白南在瞭解具體的情況後,知道謝金武這次的運氣不錯,不過他也能夠看得出來。謝金武帶兵非常細緻縝密。雖然並沒有什麼特別天才的地方。卻不會出什麼大錯,是相當穩妥的人才。

  謝金武親自領了大批的綠營俘虜回京,半路上聽說了一件事,蕩寇團對西邊的居庸關也進行了攻擊,不過居庸關的守軍比古北口那邊強硬許多,蕩寇團是採用了強攻的方式才打下了這座關口,跟神武團的幸運不同,蕩寇團在這場戰鬥中損失了三十人。傷者更多達七十多人,消息一出,立即就震驚了遠征軍總指揮部。

  自然,居庸關方向已經彙聚起了超過三千人的兵力,甚至宣化鎮也派來了一批人支援,這使得在對方實力的估算上,唐軍出了問題,攻打居庸關的唐軍僅有五百多人的兵力,一個營多一些。清軍的損傷更為慘重,這場戰鬥中約有一千名清軍傷亡。居庸關的關稱也被蕩寇團用火箭筒轟的相當淒慘。

  即便是京中百姓有知道這件事的,比如在城管工作的盧小毛。也並不覺得這是多大一件事,畢竟才死了30人,而清軍更付出了三十倍的損傷,這個怎麼都能算是大捷了。

  但遠總指卻籠罩在一片灰色之中,原本前些日子大家臉上都有些笑容,但是今天誰都沒有貿然有這樣的表情。剛剛到遠總指的謝金武,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所有人的心情。他甚至聽到有幾個參謀在議論。

  “康仕平應該被送上軍事法庭!”

  “沒錯,沒想到這位康團長居然這麼剛愎自用啊。明明在攻擊之前已經掌握到了敵軍實力大增的情況,居然沒有主動向遠總指求援,而是固執地用現有的兵力進行強攻,他腦子有問題嗎?”

  謝金武歎了一口氣,他自然熟悉同為第二旅的蕩寇團團長康仕平。康仕平是比較少見的明代眾高級陸軍軍官,他的前身是一名錦衣衛的軍官,實際是在鄭和船隊中監視鄭和等人的。康仕平成為蕩寇團的團長,跟鄭和、王景弘等明代眾大佬的支持分不開關係。康仕平也一直自視甚高,儼然把自己當成第二旅中黃超旅長之下的第一人。

  這一次謝金武提前在古北口打開了局面,康仕平難免有攀比之心,謝金武可以想像,康仕平可能正是不希望被神武團比下去,才抓緊時間利用部隊強攻的。

  來到白南的辦公室門外,謝金武似乎聽到了一陣激烈的爭吵。

  “白司令,你這是什麼意思?憑什麼讓我停職?我明明取得了勝利,殺敵一千,俘虜一千餘人,還奪下了居庸關,你就是這麼對待有功之人的嗎?!”

  謝金武能聽得出來,這個聲音正是蕩寇團團長康仕平的。

  白南的聲音沒有那麼大聲,但也隱含著怒氣:“有功之人?康團長,我們這場仗從開始打到現在,就沒有一次出現過傷亡超過十人的情況,你這一場仗就連死帶傷,折了近一個連的兵力,你還覺得自己掙到了什麼大功嗎?”

  康仕平大聲道:“白司令,你叫我打居庸關,我給你打下來了。打完了你卻又怨我,說我的部隊死的人多。這都是我的兵,他們死了我也心疼,可是這就是打仗,打仗沒有不死人的!死了三十,傷了七十,換了他們一千多,拿下了居庸關,我覺得這就行了,你跟我在這裡吹毛求疵,可就是因為看不上我?我知道,總司令你嫌棄我讀書少,脾氣差,更不會恭維上官,可是憑這點事兒你就想制裁我,沒門!這事兒我會鬧到國防部去,鬧到內閣和大總統那裡!”

  白南的聲音也揚了三分,他道:“打仗是會死人,但是我看不慣的是你這種封建軍閥、兵痞的思想,我們唐軍的每一個生命都是寶貴的,我們打仗從來都不是用人命去拼勝利的。我們有一百種方法能夠盡可能少損傷的攻下居庸關,可是你卻用了最笨的方法!這也不要緊,你在這裡面暴露出自己的思想認識問題,才是最嚴重的!康仕平,甭管你怎麼覺得,這遠征軍,還是我白南做主!”

  隨即,白南呼喚道:“憲兵,給我把康仕帶下去,先關他三天禁閉。”

  然後房間裡突然爆發了劈裡啪啦的聲音,像是桌子被掀到,東西掉了一地,然後是打鬥聲。這會兒憲兵沖了進去,謝金武在門縫裡能夠看得清清楚楚,比白南還高一頭的康仕平居然被白南騎在身上,雙手反剪著,顯然是被白南制服了。

  “襲擊首長,罪加一等!”白南的臉上如罩冰霜。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9

第267章 傷者

  謝金武並不知道白南還有這麼好的身手,不過想想也知道了,白南也是軍人世家,從小是在軍人大院裡長起來的,那裡面藏龍臥虎,身負屠龍之技的也不是不存在。康仕平雖然以前是錦衣衛,武功也不弱,不過現在幹了軍官之後,可能也懈怠了,有了一點小肚子,也沒有那麼敏捷了。

  兩個憲兵直接將康仕平按在地上拷上了,康仕平還想罵罵咧咧,白南卻冷著臉說道:“說話之前考慮清楚了,別到最後該到負責人的時候負不起了。”

  康仕平的臉色鐵青,甕聲道:“公道自在人心,白司令,我奉勸你也不必太得意,有大總統看顧,你青雲直上,可這大唐已經長成了,也非再是你和大總統的一言堂,你若是倒行逆施,早晚也有報應的一天!”

  謝金武在門外已經是臉色微變了,大唐的高層總體上是非常和諧的,因為在內閣之中不存在蠢貨,但是到了下面難免會有一兩個像是康仕平這樣的蠢貨。他們掌握不到權力,但是卻有一定的地位,對於別人掌權也有不滿,就覺得誰都是欠著自己一樣。謝金武老早就聽過,康仕平不止一次在軍中非議過上層,更有拉幫結夥的舉動。謝金武不由沉思,這次白南拿辦康仕平,是否裡面也有這些因素。

  白南卻根本不想搭理這貨了,隨便擺擺手讓憲兵將他拉下去了,他對也是一臉驚駭彷徨的參謀王天賜道:“蕩寇團團長職務,由副團長葉安臣暫代。去把這個任命通報下去吧。”

  王天賜小心地問道:“臨陣換將。而且畢竟康仕平確實取得了勝利。這樣似乎不太好吧。”

  白南將頭轉過來,一對眼睛定定地看著王天賜道:“我不知道軍中有多少人又類似的想法,但是這一次以我們自己的標準來看,這絕對算不上一場勝利。從這件事上,我要讓全軍的人知道,我們的原則在那裡,我們渴求勝利,但是我們不渴求把士兵生命當兒戲、真的覺得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軍事主官。戰爭是殘酷和愚蠢的,可是我們不需要殘酷和愚蠢的人。”

  王天賜咽了咽唾沫,幾乎把白南的話全部都記錄在了小本子上,點頭下去了。

  “謝團長,進來吧,讓你看笑話了。”白南早就注意到了謝金武等在門外。

  謝金武脫下軍帽,對白南敬禮,“總司令。”

  白南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古北口一戰打得不錯。”

  “是卑職運氣比較好。”像是民國眾、明代眾的很多人,仍舊比較習慣使用老派的謙辭。比如卑職、屬下等,後來甚至還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現代眾。這事兒也沒有人可以取糾正。實際上現代眾的很多言辭和習慣都有“返祖”的跡象,在一些表達上傳統的辭令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好。

  白南搖了搖頭,道:“也許確實有一點運氣的成分,但是我相信即便是你運氣不好,你也不會把這場仗打得有多難看。但是康仕平不會,他只能把漂亮仗打成爛仗。”

  謝金武猶豫了一下,問道:“總司令真的要處置康團長嗎?”

  白南皺皺眉頭:“怎麼,你也想給他求情。”

  謝金武搖頭:“總司令您有自己的打算,卑職不能妄議。實際上在剛摘下青天白日徽,戴上金色五星的時候,卑職也沒有轉過這個彎兒來,打仗如果不用命拼,還怎麼打。不過慢慢地,卑職也明白過來許多事情,總司令的決斷確實是最正確的。”

  白南嘴角一揚,道:“你這屬於拍馬屁了吧。”

  謝金武畢竟還是個比較內向的老男人,不會繼續搭茬下去,沒有跟白南開玩笑。

  白南也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樣的人,他道:“趁著這件事兒,我要把唐軍中所有腦袋還沒轉過來的人,都轉過來,我不能讓同志們大好的生命因為一些人的愚蠢而葬送掉。康仕平是個蠢貨,他認識不到問題,而且腦袋裡那些東西不適應唐軍的思想,所以,他會成為我們的反面典型,全軍都要通過這個事兒進行檢討和學習,這就是我們大唐軍隊,我們要在勝利和失利中成長。他康仕平的命運我白南決定不了,不過軍事法庭會決定,作為遠征軍總指揮部的負責人,我有權力決定他的去留,就是這樣。”

  謝金武微微憂慮,道:“可是蕩寇團經歷了一場慘勝,又立即被調離了團長,對於士氣打擊很嚴重啊,對戰鬥力的影響也不可估量。”

  白南點了點頭道:“蕩寇團需要進行休整,我準備將蕩寇團全面抽調回來。所以,我需要你們神武團,全面接管北方長城防線,我們現在兵力比較吃緊,所以你們團任務也很重,除了居庸關和古北口,接下來你們還要拿下馬蘭關,猛虎團接下來將協助你們,拿下遵化,之後一直向東,取山海關。”

  謝金武驚訝不已,道:“難道東起山海關,西到居庸關這一整條防線都是我們團的麼?”

  “沒錯,我知道這困難了一點,不過我相信你們能做得到,而且一旦出現情況我們的援軍都會快速支援。我還可以做主,給你們調撥一些安置在城牆上的火炮,增強你們的防禦力。”

  謝金武大體盤算了一下,他能維持一個營的兵力在比較重要的關口,其他地方估計只能部署一個連左右,不過有長城的防禦,加上他能夠獲得一部分火炮,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

  白南做出這個選擇也多少有些迫不得已,這樣基本上等於又沒了一個團的機動戰力。可是他又不得不這麼做。既然決定利用一切有利優勢,打一場更為主動的積極防禦作戰,徹底打怕勤王軍隊,白南勢必要控制住長城一線。這樣一來,他才能擋住關外的福康安,擋住關外的蒙古騎兵,避免被這些敵軍長驅直入,敗壞他的戰爭形勢。

  謝金武點點頭,沉聲道:“一定不負總司令所托。”

  白南對謝金武還是很信任的,他相信神武團能把這些事兒做好。

  “呃,司令,還有一件事,能否給我看一眼蕩寇團的傷亡名單?”謝金武的表情變得有些期期艾艾了起來。

  白南也是有些沉重地將那一張薄薄的紙遞給了謝金武,道:“有認識的人在蕩寇團?”

  謝金武低聲道:“算是我的一個侄子吧。”

  名單上前列是陣亡軍人,謝金武大體掃了一遍,松了口氣,並沒有他要找的人,再往下是傷者,名單記得還很仔細,人名後面是軍銜、年齡,還有具體的傷情。在比較靠後的位置,謝金武發現了一個名字。

  謝奇,26歲,中尉,左臂中彈。

  謝金武臉色沉了一下,白南並未多問,謝金武便告辭離開了。從遠總指出來之後,謝金武直接跳上了一台桶車,直奔軍醫院,從前線回來的傷者都在這裡接受診治。

  來到軍醫院,謝金武問了護士,然後直奔一處病房,看到了正躺在病床上,手臂被固定的一個年輕人。年輕人也看到了謝金武,不過卻沒有好臉色,“你來做什麼?”

  謝金武搖著頭,道:“你受傷了,我總得來看看你。”

  年輕人多少有些煩躁:“我受傷了跟你有什麼關係,神武團的大團長,你肯定很忙吧,就不勞你費心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旁人看著這一幕肥皂劇,沒人多嘴。謝金武肩膀上兩杠三星的肩章挺嚇人了,而看看謝奇跟謝金武幾乎一模一樣的長相,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家庭私事,不好干涉。

  謝金武沒走,問:“胳膊沒事吧?”

  謝奇賭氣一樣地不回答,可是旁邊的其他傷兵不能晾著這位大團長,有人道:“謝中尉的胳膊是洞穿傷,被長矛刺的,幸運地沒有傷到骨頭和動脈,醫生說休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謝金武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旋即他又道:“你一個連長還能被長矛刺傷?”

  謝奇仍不說話,旁邊人道:“是在登城肉搏的時候傷的,我們打居庸關的時候,先一步肅清了關前的敵人,但是敵人依靠城牆負隅頑抗,康團長就命令大家搶城牆,城牆上那會兒起碼有上千人,都躲在城垛後面,我們用火力壓制了之後,順著牆梯爬上去,卻遭到了大量敵人的抵抗,第一波上去的同志傷亡最重,有個班只剩下倆人了。”

  謝金武臉色不好看,道:“康仕平真是亂來,在敵人抵抗還激烈的時候居然派人強行攻擊城牆上的敵人嗎?”

  原本正常情況下,這裡蕩寇團的士兵應該維護一下自己的首長才對,可是顯然這裡的士兵也是有股怨氣的,他們都不傻,自然明白採取強攻的手段根本就是對士兵的生命不負責,他們有重機槍,有迫擊炮,甚至還可以等援軍,但是他們就選擇了在敵人反抗意志還很強的時候強攻,用康仕平的話來說,叫做以我軍之豪氣,挫敵之銳氣,一戰可成。

  這場仗是勝利了,但是卻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炎雞 發表於 2019-7-9 13:29

第268章 公案

  這邊受了傷的年輕中尉對謝金武道:“謝大團長,你要是沒有事情,就請離開吧,這裡都是受傷的士兵,大家需要休息。”

  謝金武有些尷尬,嘴唇動了動,說道:“那好,我這就回去,讓家裡給你做些營養品來。”

  謝奇很不開心地說道:“不用麻煩您的太太了,她對我又沒有好感,為了我這個不相關的人勞動,她還不知道要在背後說什麼話。”

  “咱們畢竟是家人。”謝金武無奈道。

  謝奇冷笑道:“我可從來都沒有這麼覺得,誰會把自己的妻子兒子留在大陸,自己帶著個小老婆跑掉的呢?”

  謝金武在這件事上從來都沒辦法反駁,因為他確實很羞愧。這裡面倒有一樁頗為玄奇的公案了,謝金武是民國眾,而謝奇卻是現代眾,早前是中建公司的一個外派勞工,後來又進入了軍隊裡。

  穿越後的某一天,謝金武在軍隊裡看到了跟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謝奇,經不住去詢問謝奇的來歷。這一打聽不要緊,卻揭開了一段陳年舊事。謝金武是民國眾,自然是出現在逃亡臺灣的船舶上了。謝金武跟大多數kmt軍官一樣,兵敗大陸,蒼茫在上面人的安排下離開。而離開大陸的時候,謝金武沒有去接自己的髮妻與兒子,反而與一個相好了多年的情人一同走了。

  這個被謝金武扔在大陸的兒子,就是謝奇的祖父,也就是說。謝奇實際上是謝金武的曾孫。這跨越了兩個時代。一條血脈居然驚奇地重合了。怎麼看都是一件喜事,但謝奇卻堅決拒絕跟謝金武重聚。

  原來,謝金武留下的孤兒寡母在大陸生活著實艱難,在經歷混亂時期時,因為謝金武的kmt軍官身份和其髮妻的知識份子身份,被打成右派,全家人受盡折磨。最後謝金武的兒子在鄉下與一農家女結婚,生下了謝奇的爸爸。謝家也從家世不凡的城裡人變成了農民,一直過著清苦的生活。謝奇的爺爺因為早年的傷痛一直有病在身,早亡。九十年代時,一個台商到他們家鄉去投資,才知道這台商居然是謝金武在臺灣生下來的小兒子。當時謝奇爸爸前去認親,反而不被那小兒子承認,那時謝金武已經去世,而謝金武的那個情人也早已成了正妻。她得知謝金武遺留下來的親人之後,一毛錢都沒有給謝奇一家,還請求當地政府不要讓謝奇一家對他們進行騷擾。當地政府自然供著投資商。謝奇他爸爸還挨了一頓打。

  所以一直以來,謝奇家經濟條件都很差。謝奇爸爸在鄉鎮企業打工出了工傷,沒有保險賠付,也無法高強度勞動,所以謝奇高中沒畢業就出去打工,賺錢養家、給父親治病,最後被招成為外派的勞工,也稀裡糊塗地穿越到了十八世紀。

  在謝奇的成長中,謝金武的名字被屢屢提及,他爸爸在教育他的時候,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不要像謝金武一樣忘恩負義。在謝奇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見過謝金武現在的這個妻子,即便已經是快走不動路的老婆子,還是對他們一家尖酸刻薄,謝奇的父母對她笑臉相迎,她卻生怕謝奇一家搶了屬於他兒子的家產,對他們惡語相向、極盡侮辱。

  幼小的謝奇一直忘不了那個場景,他對於謝金武和那個女人的恨,可以說是根深蒂固的。

  謝金武在這個位面沒有成為一個成功的台商,而是變成了大唐的陸軍軍官。他那個小三出身的情婦,雖然現在也扶正了,可是仍舊沒有給謝金武添一子半女。也就是說,謝奇實際上是謝金武血緣中唯一的親人。在發現謝奇身份的時候,謝金武將對長子的愧疚,轉移到了謝奇的身上,也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畢竟年歲也差不多。

  可是謝奇一直對謝金武很冷淡,不管謝金武如何想辦法補救,謝奇仍舊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謝金武的家人。

  謝金武的無奈可以說是大大的,一邊是承載了自己血緣,實為曾孫但更像兒子的謝奇,另一邊則是自己鍾愛的老婆,兩邊都是天人交戰,讓他十分頭疼。謝金武沒法把另一個位面中,自己小老婆對謝奇一家的惡行進行懲罰,因為這個時候才三十出頭的她,根本沒有做過那些事情。可是謝金武有沒有辦法去挽回謝奇,這讓他極為傷感。

  謝奇發現謝金武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一度想要退出軍隊。不過最後謝金武主動找了組織部門,將謝奇調離了自己的麾下。後來蕩寇團成立,謝奇也因為表現出色被提拔為連長,謝金武一直想要對他進行幫助,不過在唐軍中也沒有那麼多後門可以開,他也只能默默地看著謝奇的成長而驕傲。

  謝金武看到謝奇躺在床上連望自己一眼的想法都沒,也是黯然神傷,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默默地走出了這間病房。

  病房裡,謝奇的戰友卻討論不停。

  有人道:“謝連長,原來你是謝大團長的兒子啊!”

  “是啊,也沒聽人說過,你可真是低調啊。”

  謝奇十分心煩,揚聲道:“我不是他兒子。”

  一個小護士撩起簾子來瞪著秀氣的眼睛道:“這是軍醫院啊,不要大聲喧嘩。”

  謝奇臉一紅,忙道對不起。

  旁邊的戰友又道:“開什麼玩笑啊,你們爺倆就跟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說你不是謝團長的兒子,誰能相信。”

  謝奇皺著眉頭道:“我說不是就不是。”

  這間病房裡不僅只有穿越眾,還有新移民和印第安裔,所以也沒有人把謝奇和謝金武來自兩個時代這種事說出來。因為平時,這種話題被三令五申嚴禁提起。而且一個讓人不理解的現象是,現在越來越多人對於穿越前的人生變得模糊了,也許他們學到的東西還格外清晰,但是人生經歷卻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淡。

  這會兒有人似乎給謝奇找到了理由:“謝連長一定想著要靠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吧,靠老子不算本事。要我說,咱們謝連長未來肯定比謝金武團長混得更好。謝連長今年才二十六,已經是中尉了,等到了謝團長那個年紀,說不定已經是旅長了。”

  “也許有可能進國防部認知了呢。”

  “哈哈,謝連長有沒有考慮過幾年轉業去行政口啊?咱們大唐這開發殖民地跟魔怔了一樣,到處都需要管理人才啊,在部隊混上了各營長、團長,說不定就能到哪個殖民地任總督啊。”

  “肯定是軍職越大,當總督的地盤也就越大啊,咱們白司令是少將,這打完仗估計中將都沒問題了,這總督估計就是中華總督啊,真是拉風。”

  謝奇不願意聽這些人嗡嗡的討論了,從床上翻了下來。他傷了胳膊,但腿沒有事兒,徑直便走出了病房出去放風了。

  他剛走出去沒多遠,門外的一個角落中,謝金武正握著一個醫生的手,懇求道:“……趙大夫,謝連長的傷就拜託你了,如果他在醫院裡有什麼需要的話,請您儘量滿足,有什麼營養品、補品的,如果有助於恢復,請通知我,我來出錢,到時候您就說是醫院提供給他的。這孩子有些坐不住,需要多透透氣,麻煩你們讓護士帶著他多到外面走走吧。”

  謝金武一條一條的叮囑著,不厭其煩、不厭其細,那醫生連聲說著好,畢竟謝金武是立了功的團長,身份看漲,與其培養好關係未來也有用。

  謝奇本來想沖上去阻止謝金武,但是他知道這裡是醫院,這麼一鬧不僅對謝金武影響不好,對自己也影響惡劣,還讓人看了笑話。謝金武的舉動只能讓他沉默。

  這兩年,謝金武是怎樣一個人,謝奇也略微有些概念了,不過他仍舊無法原諒謝金武。拋棄妻子,最終使得謝奇一家淪落到淒苦田地,罪魁禍首都是他。即便他是一個出色的軍官,而且還姑且算得上是心地善良,但也不能改變他做的事情。

  謝金武囑咐完了醫生,想給醫生塞100塊唐元,不過醫生哪敢收這錢,只說回頭買了東西拿收據去找謝金武報銷,謝金武好生謝了這大夫一番,才離開了軍醫院。

  走出軍醫院的大門,謝金武搖著腦袋,歎息道:“這也是自作自受吧。”

  他跟大多數那個時代的人一樣,早早地就結婚了,門當戶對的封建婚姻,他對於妻子談不上喜歡,不過也並不算討厭。婚後一年他便有了兒子,不過隨後他又成為了一名軍官,跟隨西北軍到處打仗,妻子兒子就留在了家鄉。

  可後來,他遇上了現在的妻子,一個沒什麼家世的普通女高中生,如花似玉、善解人意。謝金武覺得自己得到了真愛,一直到四九年,謝金武無顏去跟自己的髮妻說起這一切,索性就帶著情婦遠渡臺灣,他托人給髮妻送了一封信和一些財物,不過財物卻讓送信的人給扣下了,他的妻子只收到了他那絕情的書信。

  一切至今,已不知誰是誰非,全化一聲無奈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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