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幻想世界大穿越 作者:辰一十一(連載中)

 
BloomCaVod 2019-7-13 16:17:51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55 3781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5 14:25
第九十四章鬼不知道,法海慈悲,報上名來

    奈何橋上,估計是洪荒中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了,一個每時每刻都有新的鬼魂趕來投胎的必經之處,只是清醒的鬼魂們聊天時說一說自己是怎麼死的,洪荒每時每刻發生的大事,就基本逃不出其中了!

    一個守橋的紅臉小鬼,扛著三股叉低聲道:“天庭殺了好多妖啊!奈何橋又增加了三個關口才把它們都送走,據說都是因為上界的一個妖女白素貞……”

    “白素貞來了!”有小鬼悄悄說:“就在前面,她送來了帝子牧的魂魄,想要逆轉輪迴,讓帝子牧復活?”

    “為什麼?”一個靛色的小鬼好奇道:“帝子牧不是她殺的嗎?”

    “這世間最複雜的,乃是情之一字……”有小鬼悄悄說:“而且帝子牧死的蹊蹺,有一個路過奈何掐的鬼跟我說,他死的那天,看見了明夷域帝子牧所居的桐華宮,被一道非常強大的大陣封鎖了起來,銀河水師全力攻打,都被耽擱了很久,才讓帝子牧在銀河水師旁邊被殺了!”

    “哇!是哪個鬼消息那麼靈通!”

    “攻打大陣的時候被陣法所殺的銀河天兵……他功德不夠,又沒有後人替他積累功德,乾脆投一個好胎去了!”

    “我在鬼門關的親戚跟我說,白素貞和那帝子牧傾心相愛,跨越了人妖之別,天人相隔的距離,天庭的天條有言,天人隔絕,人神不得相愛,以免天神因為感情用事,不能公正執掌大道。那帝子牧乃是東華帝君之子,身份高貴為天神。”

    “而白素貞只是一隻蛇妖,甚至不是人,妖族在天庭是什麼地位?如此大逆不道的愛情,觸犯了天條,所以才有……”

    乍聞這等勁爆的消息,小鬼門紛紛聚攏過來,恨不得搬幾個小板凳抓一把瓜子,慢慢磕著聽。

    “那白素貞為什麼殺了帝子牧?”有小鬼不解道:“殺了他又跑來地府要救他?”

    “這就是愛情的神奇啊!愛恨糾結,愛之慾其生,恨之慾其死……這幾天認識白素貞的妖死了好多啊!我向他們打聽,原來白素貞是修行功德的善妖,受驪山老母看重,入世歷劫,而且是最危險的情劫,還有人看見白素貞乘坐畫舫,去參加承天盛會,帝子牧就在她旁邊陪伴,還有一個妹妹青蛇,與帝子牧幾個屬下陪著……後來太平道張梁奴役妖魂,惹得白素貞皺眉,帝子牧便讓他的一個手下上去,殺了張梁。”

    “那一戰端是震撼人心啊!帝子牧手下高手如雲,連太平道的張角和帝子伯鈞都不敢正面撼其威,後來桐華宮驚變,帝子牧身死,天庭搜天檢地,鎖拿白素貞……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麼可歌可泣的故事,無鬼知曉啊!”

    “鬼都不知道?那一定是很大的陰謀!”

    “他們兩人的情情愛愛,害死了好多生靈!”有小鬼不滿道:“很多與白素貞有關係的妖,只因為受過白素貞的恩惠,就被帝子伯鈞的人抓去拷問,還有太平道的黃巾力士,仗著帝子伯鈞撐腰,殺妖無算啊!”

    “這算什麼,就連白素貞的一個妹妹,叫做小青的青蛇妖,都被太平道的人抓走了!”

    奈何橋的那頭,幽都地府中,一個沙彌招來一隻小鬼,聽它說了幾句,就匆匆跑向地獄,地藏王菩薩端坐蓮台,無數佛子在兩旁侍奉,那小沙彌跑來,對著一位佛子附耳說了些什麼,那位佛子眉頭一皺,出列道:“菩薩,因帝子牧一故,帝子伯鈞殘殺妖族,造下滔天的殺孽,如今他口中的罪魁禍首白素貞,帶著一位聲稱是帝子牧轉世的魂魄來求救。”

    “菩薩可否喚他們過來,一驗正身,以平息這場妖族殺劫。”

    地藏王菩薩睜開眼睛,坐下的諦聽不安的動了動身體,聽菩薩道:“法海,此事非同小可,那位凡人魂魄,卻是是帝子牧轉世,但他本被妖族覆海大聖蛟魔王崩碎靈魂,因妖族另一位齊天大聖施手相救之故,以偷天輪迴之法,讓他轉過一世,這才保住了魂魄。”

    “此世之中,能辨得此人就是帝子牧者,寥寥無幾。”

    “妖族遭劫,本就是天數,實難以避免。若是想分說清楚,非我一人所能,我佛門與天庭來說畢竟是外道,我也無能為力啊!除非東華帝君出手……方可解開此迷。而且刺殺帝子牧者,乃是妖族七大聖,法海,你雖然是好心,但若刺殺帝子牧的只是白素貞,不過是妖族中一位無名小妖出手,天庭尚不至於震怒,若是揭得此事乃是七大聖所為,此劫只會更加熾烈。”

    “天庭必然降劫與整個妖族,七大聖鼓動整個妖族反天,勢在必行,一觸即發。”

    法海還是懇請道:“妖族七大聖固然野心猖獗,但妖靈眾生何辜,戰火一起,不知多少無辜妖靈遭劫,請菩薩慈悲,賜下解救眾生的法子。”

    地藏王菩薩搖頭道:“你可去助白素貞一臂之力,只是一入劫中,便是應劫之人,日後因果糾纏,損你梵行。此劫關係甚大,身入劫中,再不由己,聞得此言,你還可願意?”

    法海雙手合十,凝重道:“為正道而行,縱有損修為,亦無怨無悔。”

    法海俯首朝拜,地藏王菩薩伸手拿出紫金缽,賜予他道:“此寶乃是沙門祈食所用,乃是先天之物,賜予你護身衛法。”

    法海接過紫金缽,向菩薩叩首道:“弟子去了!”

    地藏王菩薩看著他走出地獄,默然無語,旁邊有佛子小心問道:“菩薩何故無言?”

    地藏王菩薩道:“那白素貞身邊,有兩個魔頭,乃是血海所出,地府因果糾葛之下,已是如危卵,劫數不遠矣!”

    奈何橋上,血屠悄悄拉了拉元育的手,元育回頭看了他一眼,血屠低聲道:“馬上就有帝子伯鈞……不,應該是紫陽帝君的人來了罷!他們在地府也很有勢力,地府中消息傳得特別快,那些小鬼到處亂跑,嚼舌頭。”

    “地府的風氣很壞……”元育也道:“人人都愛嚼舌頭,說閒話,許是幽冥太過無聊,只有陽間的八卦可聊,這裡消息如此靈通,各方勢力必然有探子在……而且對於大能來說,掐指一算,什麼都瞞不過。”

    “你之前收留那兩個魔頭,就是準備打著魔道的名頭,把水攪渾吧!”

    血屠咧嘴一笑,撲面而來的滿是血腥氣,他獰笑道:“就讓我們把地府鬧一鬧,只是你們須得收著點,切不可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然地府高手如雲,大能無數,我們也沒有好果子吃……”

    悟空站在旁邊掏著耳朵,道:“是極是極,俺們收著點鬧,不會惹來不可收拾的麻煩的。”

    那邊的接引使者朝幾人身上一指,問道:“那他們呢?”

    悟空唱了個諾,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是妖族的齊天大聖,他們是血海魔道的大魔頭,此次前來,是來求個善緣,兩家交好,拜訪幾位地府的大能,疏通關係,日後好走動走動。”血屠,元育,無生紛紛露出燦爛的笑容,點頭稱是。

    “沒錯……大家都是鄰居,串個門認識一下嘛!”

    “幽冥地府乃是后土娘娘與我們冥河老祖合力開闢,我們兩家交情不一般,如今我們幾兄弟來地府廝混,打個招呼也還是應當的。”

    那接引使者愕然:“你們說,你們是誰?”

    “妖族大聖!”

    “魔道魔君!”

    “玄門正道!”元育一臉正氣的站在妖魔中間,面不改色。

    接引使者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轉頭問跟著自己的小鬼:“我聽到一個妖族大聖和兩個魔道魔君,闖來地府,還口口聲聲要拜見我們地府的大能……沒聽錯吧!”小鬼大著膽子道:“使者,你沒聽錯,確實是妖魔打上門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5 14:25
第九十五章羅酆六天,區區棋子,逆轉輪迴

    “接引使者……你退下罷!”一位黑衣陰神從奈何橋的盡頭飄來,緩緩落在元育他們的身前,他的臉色如古井無波,彷彿世上已經沒有什麼能打動他的了!他的靈魂極度的古老洪荒破碎之前,太多的神不老不死,經歷了無窮的歲月。

    比起來,血屠他們就鮮活了太多。

    血屠魔君抽動鼻子,作勢嗅了嗅,眉頭皺起道:“一股腐朽的味道,老而不死,是為賊!這是壽魔的味道……”

    “你這把老骨頭很有魔道的潛質。”

    血屠魔君冷笑道:“我們魔道就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有沒有興趣換個工作啊?”

    “冥河老祖神通廣大,是與天帝,后土娘娘齊名的大神通者,魔門廣大,我亦心嚮往之……只可惜紂某已有司職在身。”那黑衣陰神並無波動,一板一眼,冷冰冰的回覆道:“今日我是代表天庭,來問幾位一聲……白素貞刺殺帝子,犯下了滔天大罪,罪無可恕,幾位真的還要袒護於她嗎?”

    元育淡淡道:“我看你不是代表天庭,而是代表天庭中的某人來的吧!”

    “對於你們來說,天庭中的大人物本身就代表著天庭。”那陰神露出一個僵硬的,彷彿很久沒有動過的表情,為了他們重新動用了一次一樣的生澀笑容。

    “我瞭解過……白素貞跟你們素昧平生,帝子牧也只是萍水相逢,幾位來自未來,自然不會不知道他們早已經是冢中枯骨,根本有前途,識時務者,當明大局,隨大勢才對。幾位何必苦苦在一顆樹上吊死……帝子牧,早已經沒救了!”

    “如今你們能做的,當然是為他報仇?”

    “為他報仇……那不是要搞死你背後那個人?”血屠魔君面露凶光。

    “帝君從未想過對帝子牧動手……帝君是個守規則的人,他深知破壞天庭權力的潛規則,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所以害死帝子的人,會付出代價的。而且,殺死帝子牧的人是誰?”

    無生只說了兩個字:“是妖!”

    “所以,它們得到應有的報應了!七大聖我們不會放過,白素貞也要死……”

    “但帝子牧要的不是殺妖,而是公正!”元育緩緩道。

    “何必呢?妖族需要戰爭,我們就給它戰爭……”紂絕陰微微一笑道:“而且這和你們無關,你們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帝君想知道的是,你們要什麼?”

    元育和血屠沉默了!

    是啊!他們都不屬於這個時代,是為了什麼原因,需要選擇一個根本沒有希望的立場?天庭注定要毀滅,混沌鐘即將徹響,他們只需要在鐘聲響起之前逃離這裡,什麼帝子牧,白素貞都是注定要死在這個時代的人。

    都是時代的殘灰……他們的生死,有何意義呢?

    天庭的亂局,與他們何干?

    他們何必選擇立場,就算要選擇立場,為什麼不選擇還留在混沌海上,更能接應他們,對他們幫助更大的紫陽真人呢?

    “這裡只是歷史……”紂絕陰笑道:“這裡的一切,對你們有意義嗎?”

    “你們幫助帝子牧,對你們有意義嗎?阻止人妖之間的衝突,消弭這場劫難?這可真是慈悲心腸……你們確定是魔門嫡系,不是地藏王菩薩的臥底?人族和妖族都需要一場戰爭,這時候,戰爭早已不可避免,七大聖決心反天的時候,就注定了這場衝突不可消弭。”

    “幾位何時見過,當戰爭成為幾方利益相關的共同訴求後,還能拖延的,這場戰爭並不是因為帝子牧被刺殺這麼簡單的理由,而是因為大家需要戰爭,所以帝子牧就被刺殺了!就算沒有帝子牧,還會有帝子伯鈞,帝子仲鈞……我背後的那位大人物需要戰爭,妖族需要戰爭,就連帝子牧他背後的人,那位顓頊帝也需要戰爭。”

    “想要阻止人妖衝突的人,白素貞,帝子牧,他們無足輕重!”

    “這就是歷史……它對你們本無意義,你們來到這個時代也不是為了改變這場人妖大劫的吧!既然來自未來,就應該知道這場大劫,根本不可能改變?那麼,你們還有什麼理由,插手這攤渾水呢?”

    “我話就說到這裡,我是紂絕陰,羅酆六天紂絕陰天宮之主,若是你們聽進去了我的話,待會紂絕陰天宮、恬昭罪氣天宮和宗靈七非天宮的鬼神大軍到來的時候,這裡就應該只有罪無可恕的孽妖白素貞和假扮帝子牧的孤魂野鬼一隻。”

    “若是還有其他同黨……一併誅絕!”紂絕陰冷冷一揮,手中寒芒一現,帶來無盡的冰冷。

    他說罷毫不留戀的轉身,沒有回頭,似乎並不在乎元育他們的選擇,因為……他是羅酆六天之首,紂絕陰天宮之主,若非梵無劫手中出現過疑似誅仙四劍的殺戮劍氣,若非元育手中有定海神珠一閃而過,他們本不會見面。

    也不必見面。

    因為大羅之下,皆為螻蟻!

    人是不會在乎螻蟻的意見的……

    “羅酆六天……”血屠朝天微微一嘆:“紫陽真人在地府的勢力真大啊!居然是羅酆六天,至少有三天宮傾向於紫陽,難怪他敢跟有銀河水軍支持的顓頊帝叫板!”

    元育搖頭道:“如果是羅酆六天,那麼他們不會是紫陽真人的手下,而是他的盟友,是他在地府的盟友。東王公改革以來,紫陽的立場並不僅僅代表他自己,而是一大批,甚至在天庭都佔據極為龐大的勢力的集團。東王公改革已經成為一種思潮,代表的是天庭仙神的利益。”

    “天帝立天庭,是為眾生立心。”

    “如今這顆心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它已經做好了主宰三界眾生的準備,它將凌駕洪荒!”

    無生教主仰天嘆息道:“老祖究竟想讓我們幹什麼?若是要反了這天庭,我操刀子上也腰桿子硬啊!而現在老祖只是推著我們經歷一些陰謀,觀察這萬古的大局,讓我們捲入這無量量劫以來未有的大變局……”

    “而我們根本不知道老祖的態度,萬一……我說萬一,我們豁出去和紫陽干,卻並非老祖的意思。”無生教主苦笑道:“以前我在你這位陰陽魔主面前都不慫,是因為有老祖撐腰,但若是我們搞錯了老祖的意思,魔道傳統——從不為沒有用的棋子擦屁股。”

    血屠肩膀也垮了,垂頭喪氣對元育道:“你說幫帝子牧,我們幫了。插手天庭內鬥,我們也豁出去插手了!但現在,幹這些究竟是為什麼?”

    悟空蹲坐在旁邊,撐著腮道:“喂……你們是不是忘記俺了!”

    元育等人這才恍然發覺,這還有一個七大聖的老幺在呢!這紂絕陰在他們面前說了一通,居然從來沒有把這位放在眼裡嗎?

    元育警惕道:“大聖,若真如紂絕陰所說,此次人妖大劫,早已注定無解,大聖意欲何為?”

    “你們是想說,俺為什麼要幫你們吧!”悟空雙臂纏在金箍棒上,吊在肩膀上:“你們真以為俺老孫,就是為了替這妖族無辜喪生的那些妖出頭的嗎?你們真認為,俺老孫見多了生生死死,洪荒眾生百態,還會對洪荒無數劫數種,微不足道的一次小小衝突,上心嗎?”

    “若是每一次死幾隻妖,老孫都要出頭動手的話,俺這麼寫年下來,煩都煩死了!”

    “那小白蛇是見得少了!她為敬她的,拜她的,親她的,為了她喜愛的妖靈而奮不顧生,為了惻隱之心,為了她的劫數而行。而那帝子牧,因緣巧合捲入劫中,身不由己,不得不走下去。可你我有什麼理由陪他們呢?”

    “爾等來自未來,這段歷史和你們早已經沒關係了!”

    “無論成也好,敗也好……這番劫波,也無法波及未來,你們就像洪水中站在岸上的看客,大水沖不到你們家,如今涉入洪水中,被沖的七葷八素,不知方向,是隨波逐流呢?還是奮力往岸上游呢?如果要上岸,岸又是哪個方向呢?”

    元育嘆息一聲,這猴子句句都說到了點子上。

    他們之所以去救帝子牧,不是因為和他感情有多好,也不是因為有多意氣,而是因為帝子牧是整個大局中,他們唯一抓住的線索,就像一團亂麻中偶然抓住的線頭,當然是如獲至寶,只有跟著帝子牧,才能略略察覺到一絲大劫的全局。

    不然洪荒這麼大,在混沌鐘響之前,他們怎麼找得到破局的關鍵所在?

    “若是真的知道歷史就好了!知道那些陰謀,知道紫陽和七大聖在做什麼,知道太古妖庭如何回歸,知道這天庭錯綜複雜的亂局和關鍵……但我們不知道,所以跌跌撞撞的,沒有方向。目前只知道帝子牧是一處關鍵的所在……”

    元育無奈嘆息。

    “愚蠢!”悟空冰冷道。

    元育神色肅然,回頭看著悟空,卻見悟空拄著金箍棒望著奈何橋的另一邊,幽幽道:“當年老孫由著自己的性子鬧過,也身不由己,受人擺佈過。可謂放縱過心猿,也被人當心猿降服過,做過棋子,也打破過棋盤。”

    “你們還不知自己是棋子的身份嗎?”

    悟空當頭棒喝道:“小卒身不由己,最容易迷失方向,蓋因所作所為都並非出自本意,身入局中,大多不由己,被人推著,推一步走一步,不推就不走,就算要走,也不知道往那個方向。”

    “於是就漸漸謹慎,即看不清大局,又妄圖走幾步好棋,應對局勢而行。”

    “於是舉步維艱,於是漸行漸遠,於是步入死局,於是生死兩難,於是淪為棄子!”

    “笑話,你想看清棋盤,下棋的是你嗎?區區一個棋子小卒,還想主宰棋盤?”

    “爾等從來沒有選擇,唯有向前,向前,敲打滾鬧,捅破天去……一步一步,向前去闖,闖進劫中,堵死氣眼,撞上炮口,別去想那些退路,退路是棋手的,棋子哪裡來的退路,那無數謎團,無數因果糾纏,你們就應該做一把刀,闖進去,把它斬的乾乾淨淨,成為棋手的一把快刀。”

    “快刀,快刀,一要快,二要利!”

    “想的太多就不快,下手不狠絕就不夠利,菩薩畏因,神仙畏果,修行眾人向來避劫躲清淨,但你聽說過應劫之人敢避劫躲清淨嗎?”

    “每到一處,闖入那複雜局勢中,身纏無數因果,然後或胡攪蠻纏,或大殺特殺,該攪合的攪合,該清理的清理,不要怕過於折騰,過剛易折……你這把刀不夠利,自然有你後面的棋手去打磨,你害怕沒有人為你撐腰嗎?”

    血屠,無生悚然大驚,倒吸一口冷氣道:“你,你……”

    悟空哈哈大笑,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如今此劫的兩個關鍵,白素貞和帝子牧都在爾等的手裡,你要是擺開架勢,你來我往的應付,能把你煩死。就是對手出招,你來應付,算計無窮無盡,早晚逃不出套路。”

    “你若裹挾此局的關鍵,打個天翻地覆,做出無數不可思議,難以想像的事,做一顆橫衝直撞的棋子,不按規矩來。誰又能奈何的了你!你背後那個人,本來就不用按規矩下棋,他就是制定規矩的人!”

    悟空狂態肆意道:“你道俺來這裡做甚?”

    “俺就是來這棋局裡橫衝直撞,不按規矩來的。”

    元育大笑道:“說得對,大聖,是我格局太小了!都說人妖大戰無可阻擋,都說一切已經發生,都說悲劇不可挽回……我偏要挽回試一試!”

    元育突然對白素貞大喊道:“白素貞!”

    白素貞懵懵懂懂的抬頭,見到元育露出一個扭曲古怪的笑容,極其陰森和猙獰,元育道:“這奈何橋上,因為你死了多少無辜,你真能看得下去嗎?如今親近天庭的妖都快被殺光了!再救帝子牧,還能挽回嗎?”

    白素貞無言以對,元育放聲大笑道:“它們本就不應該死!”

    “誰有不能挽回?”

    “救帝子牧一個怎麼夠,人妖之劫又有什麼不能挽回……”元育隨手一掃這奈何橋上的無數妖靈魂魄,道:“把它們都救了罷!”

    “帝子伯鈞犯下滔天大罪,殺戮無數無辜,那我們就把一切都挽回,都救回來!”

    “違背生死,逆轉輪迴……你可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5 14:25
第九十六章戰神刑天,大商巫鬼,飛廉神將

    白素貞驀然回首,竟然無言,悟空笑道:“去休去休,何必欺負一個小姑娘。”

    悟空對元育道:“你我敢大鬧一場,是因為你本來就不在乎什麼妖靈生死,找個由頭殺上一場,胡天胡地胡不休,這世上本來就沒有我等在乎的東西,死上多少人,死了什麼人都無所謂,自然蠻橫放肆,她一個小姑娘,在這世上不知有多少捨不得,放不下,你拿什麼滾刀肉,混不吝的做派要挾她?”

    悟空點點元育,咧嘴笑道:“你這小子,魔性深重啊!”

    元育大笑道:“說得好!我本來就什麼都不在乎……到了我的時代,天庭都崩碎了!地府都毀滅了!還怕它算後帳嗎?”

    奈何橋上,一面黑底紅邊,破破爛爛的旗幟首先從橋頭的那邊緩緩的升起,那旗幟十分的古老,黑色的旗面上隱隱帶著斑駁的血鏽,旗幟上書的是古老的圖騰,上古巫教圖騰,乃是倉頡造字之前的巫文,即是文字,也是圖騰,半是象形,半是寫意。

    幽冥的陰風吹過旗幟,那長長的飄帶簌簌的抖動。

    隨著這面古老,甚至有些殘破的旗幟在奈何橋的另一頭緩緩的升起,露出下面持旗的鬼神,那是一尊巫神,目中噴出數丈長的碧火幽光,面上刺著神秘的巫文,兩隻彎曲的九曲長角頂在腦後,面容浮現出人與獸的融合。

    他的獠牙和盔甲上的裝飾都帶著一種誇張的恫嚇,彷彿把洪荒中凶手最野蠻,最凶狠的一面都提煉了出來。

    “紂!”

    那血鏽的黑底旗幟上的巫文,大概是這個意思。

    它描繪的是一個手持神兵的神人,正作勢下劈,這巫文本意為用刀斧劈開木材,後又有用刀斧劈開人牲,將身體劈成兩半,斬首,施以極刑之意,通辛,通刑,通受,通紂……在某些荒僻的巫文祭辭中,它用來來表示盤古大神開天闢地,所以也有開闢性,前所未有的意思,通新!

    紂字巫文的圖騰,是一尊手持巨斧的巫神。

    因此也被后土祖巫麾下,刑天大巫的部落所用為自己分支部落的圖騰。

    意為開闢,劈開,引申為劈開木材,劈開祭祀的祭品,劈開人牲,最後視為刑的一種變體,作為刑天部落的數十種圖騰之一。但它還表示天文中,天干之辛。

    悟空見到這巫文,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叫做六天故氣,不受天庭主流待見,不得不和紫陽帝君結盟。”

    血屠魔君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抓了抓半禿的腦袋,疑惑問道:“這不是紂絕陰天宮的戰旗嗎?打個紂字也很正常啊!”

    “你懂個屁!”悟空罵了他一句,解釋道:

    “巫文‘紂’,是由巫文‘辛’,變體為巫文‘刑’,再由巫文‘邢’變體為巫文‘紂’。”

    “巫文‘辛’,是巫族最古老,最偉大的文字之一,它的字形是一把開闢的斧子,表示的圖騰便是盤古之斧,乃是十二祖巫的部落共同崇拜的圖騰,‘辛’便是‘斧’。巫文‘刑’乃是巫文‘辛’旁邊,添加一個手持‘辛’‘斧’的神人。”

    “這原本代表的是替盤古大神持斧的刑天大巫。”

    悟空提起的刑天大巫,讓血屠,無生兩人具都發寒,磕磕巴巴道:“這紂絕陰天宮背後,不會是刑天大神吧!”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有些惴惴不安。

    如果說玄門的戰神是清源妙道真君,妖族的戰神是勾陳大聖,龍族的戰神是應龍大神,那麼刑天就無愧是巫族的戰神,在巫妖大戰中殺神無算,無數先天神祇都死於他斧下的強橫戰神,最後甚至為后土娘娘,向天帝揮斧。

    最後敗於天帝手中,頭顱被斬,猶然怒目而戰,直到天帝命人劈開常羊山,將其首封印才敗落。

    天帝是何等人物,敢於向他揮斧,雖敗猶榮,猛志固常在的刑天,在天帝面前都是慘烈的戰神,而如今天庭的碌碌之輩,有幾個帝君,幾個大神在刑天面前能高高在上,面不改色?

    他們區區魔道的兩個小小魔君,動容一下,也很正常,就算害怕了,也不丟人。

    血屠和無生兩人有些慫的暗自想到。

    悟空搖頭道:“區區一個紂絕陰天宮,還不配和刑天扯上關係!”

    “後巫文‘刑’變體為巫文‘紂’,是為了突出了其中殘酷的一面,表示在祭祀儀式中,手持巨斧劈開人牲,或是以巨斧劈殺敵人的行為。”

    “洪荒人族最古老的神國,殷商之時,有一位上古人間帝王,死後便被人以此謚之,以彰顯其殘酷好殺,形容他強大和冷酷的一面。上古殷商以巫教為正統,崇拜巫神,殷商帝王以天干為名,那位帝王原本的帝號,恰好就是這紂字巫文的原體——辛!”

    “紂王!”白素貞面色驚變,就連元育也微微動容:“是紂王?上古封神之戰,為了替代原本被太古妖庭控制的那些星辰,清理洪荒繁雜的四方勢力,殺洪荒三教眾仙以為神,強行將洪荒的不穩定勢力的骨幹收歸天庭,後來逐漸被清理出去……紂王不是被鎮壓在天喜星嗎?”

    “不是紂王……”悟空凝視漸漸出現在奈何橋盡頭的鬼神大軍,冷笑道:“但也和紂王脫離不了關係……”

    “巫族乃是人族祖神,夏商兩大神朝時,天庭新立,天帝尚未清理巫教,故而時巫教為洪荒正統,兩朝皆崇拜巫神,人巫混雜,天條天理不清,當時天庭內巫神影響尚且未清理乾淨,何況洪荒大地呢?”

    “說句不好聽的,天帝自己就是帝江祖巫,帝江血統為五帝正統,人族中的巫族殘餘,怎麼清理的乾淨呢?無論夏商兩大神朝,帝王血統皆為天帝后裔,天子天子……不是天帝血脈,何以稱天子?顓頊帝最初不也是人間天子嗎?巫族起於洪荒,統治人間,血脈本就在洪荒流傳,後來破滅統治天界的妖庭,洪荒人巫兩族合併,帝江祖巫轉世入人族,轉生在帝江部落同化於人族的有熊部落,諸多大巫血脈溶於人族。”

    “有熊部落的帝江血脈,後來隨著天帝登基,攻伐后土,共工,祝融等部落,成為人族正統,天帝血脈為洪荒天子,自天子夏啟而建立神國,後商湯滅夏,建立大商神朝……大夏,大商,哪個沒有天庭之中,天帝直系後裔的五帝撐腰?大夏之祖乃是禹王,是顓頊之孫,大商乃是帝嚳之後……玄鳥之子!”

    “巫神本為人族正統,但天帝不以帝江祖巫之身登基,而轉世人族,本來就說明了一些問題,後來大商神朝崇拜鬼神,成為鬼神統治人族的神朝,帝辛自認為是神族而非人族,鬼神享用人族為血食……天帝如何能忍受?”

    “所以封神之戰,非但是玄門內戰,也是天帝之臣,天庭新神,清理舊部巫神,人族破滅鬼神,天帝建立天庭新的法度的一場劫難。”

    “巫族鬼神,便是六天故氣……天庭新神,便是三天正氣,九天正氣。”

    “這羅酆六天,就是當年隨著大商神朝統治洪荒,最後被天庭掀起的討伐六天故氣的封神劫難清理,殺死的鬼神!就是上古巫神……夏商時期崇拜的鬼神!也是當時夏商時期,自稱神族的人族貴族在地府的祖先,甚至就是兩大神朝在陰土的殘留勢力罷!”血屠魔君幽幽道。

    羅酆六天的旗幟下,無數鬼神隊列整齊,身上披著滿是刀傷箭創的青銅甲,它們密密麻麻,帶著一股上古時的莽荒氣息,這是殷商神朝的鬼神之軍,昔日張梁的鬼神軍勢在這真正的神朝大軍面前,就像一個笑話。

    在殷商神朝時,太古妖庭的保留了強大力量的直系部落,在這隻鬼神大軍的討伐面前,都宛如喪家之犬。

    當年太古妖庭放到洪荒大地上與巫族爭鋒的那些強大部族,在神庭戰敗後,沒有被巫族清理乾淨,反而被巫族融合的人族神朝吊打……這些妖族部落,後來成為妖蠻的祖先。蠻族就是那些不得不變成人族,雖然還保留著一部分妖族的特徵,但其實已經是一種更原始和低等的人族!

    一位人面鳥身的鬼神,翅膀一張飛到元育等人的頭上冷聲道:“妖蠻女子白素貞,刺殺帝子,蔑視天庭,觸犯天條,罪無可恕!膽敢再犯地府之威……當受鬼神之誅,以正天庭地府之威,肅清天下妖蠻叛逆妄為之心!”

    “還有妖族齊天大聖……你可知罪?”

    悟空掏了掏耳朵,嬉皮笑臉道:“不知,你給俺說說?”

    “低賤妖蠻……本卑下賤,東王公不棄,給你們一條出路,爾等卻狼心狗肺,不移禽獸之心,有司毒虐,食腥臭,妖族虐燄燔蒼穹,淫毒穢宸極,御座之設,野狐升據,朝堂之上,沐猴而冠,爾等大聖皆是如此,也敢妄稱?”

    “妖王蠻首,何稱大聖?”

    “更相助妖女白素貞,刺殺天庭帝子,不知貴賤,大逆不道……束手受死,還有地獄之苦,若是在執迷不悟,叫你坦暴棄屍,魂飛魄散!”

    那神將冷笑道:“本神飛鐮……叫你們死的明白!”

    血屠魔君回頭張望,看悟空是個如何反應,卻見悟空把耳朵掏乾淨了,從耳朵眼裡面抽出一根碗口大的棒子,在手中一擺,就幻化千萬,根根鐵棒橫空如影,手起棒落,光影閃動的瞬間就將那飛鐮神將打爆。

    強橫的神軀在金箍棒前宛若豆腐,飛鐮強大至極的力量,直面悟空的一棍,驟然爆發的神威撕裂的地府的黑暗,幾乎截斷忘川,打斷奈何,六天故氣,上古巫神的力量強橫的不可以道理計,很難想像這會是昔年大商神朝的一位神將的力量。

    鬼神直接統治的時代,幾乎成為了一個禁忌。

    飛鐮乃是昔年紂王麾下四神之一,與惡來齊名,昔年封神之戰時殺的闡教曾經膽寒……後來被清源妙道真君所殺。

    但飛鐮之威,依舊震攝萬古。

    淪為六天故氣,鬼神之後,失去了強橫的神體,飛鐮雖有衰弱,卻也無論如何也不應該被區區一個妖族大聖打死,飛鐮全盛之時,妖族的‘大聖’之流,殺了不知多少,殺的犬戎膽寒,東夷望風而逃。

    可……那是齊天大聖!

    “俺可憐你,死的不明不白!”悟空齜牙笑道。

    他臉上凶氣橫溢,極為猙獰,一根金箍棒掀起奈何橋下碧落黃泉的滔天巨浪,先天靈寶奈何橋都微微顫抖,靈光一陣不穩定。

    飛鐮被打爆之後,軍容整肅的六天鬼神頓時一陣大亂,肅殺之氣驟然潰散,那無數列陣的鬼神發出雜亂的聲音,陣腳不穩,恐慌蔓延……

    “飛鐮神將被殺了!”

    “飛鐮竟不是那猴子的一合之敵!”

    血屠魔君也腳下一軟……飛廉並不在他之下,甚至可以說,飛鐮成為鬼神之後,還要稍稍強於他一點,生前更是遠遠比他強大的多,但……也只被那猴子一棍打死了!

    “那麼凶的嗎?”元育喃喃道。

    悟空突然爆發,先把自己人嚇了一跳,然後才震懾到了敵人。

    紂絕陰臉色漠然,站在六天鬼神之中,並不為所動,他渾身威勢微微一放,一股壓抑至極的氣息就讓鬼神的陣腳立刻穩定了下來,他催動軍勢,往前壓上,並不在乎那無數鬼神的死活,只要它們沖垮,圍剿來敵。

    悟空哈哈一笑,一腳踢在身旁的血屠魔君,無生教主的屁股上,大吼一聲:“魔道血屠魔君,無生魔君在此,爾等小神,插標賣首,不堪一擊!”

    “今日我們殺上地府,打破奈何橋,擒拿十殿閻羅,換個閻王做!”

    “血海無邊,踏破幽冥!”

    其聲震動幽冥,傳遍了整個地府,就連幽冥十殿都徹響著悟空的這一怒吼,血屠,無生兩個老魔面無人色,不得不迎向那無邊無際的鬼神大軍。

    元育低聲道:“利用奈何橋地勢!”

    無生才逼出一道元屠劍氣,揮灑四方,截擊踏著奈何橋湧上來的無數六天鬼神,血屠摸遍身上,罵道:“老子的天魔化血神刀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5 14:25
第九十七章猴子還行,冥河一般,忘川化刀

    地府十殿,雖不如羅酆六宮古老強大,卻是如今地府的主宰,在芸芸眾生眼中,實在是神秘強大到了極點,第二殿楚江王帝冕袍服,正是地府帝王,洪荒大能,專司寒冰大地獄,他站在殿中,王座之前,聽到悟空徹響地府的話,眉毛微微一挑。

    卞城王嗤笑道:“那陽間妖猴,倒是好大的口氣!”

    “先不去管它,畢竟是妖族的七大聖之末,雖然被排擠,和其他大聖不是一路人,但妖族畢竟是主宰過洪荒的古老勢力,他那七大聖有些牌面?”楚江王微笑道。

    “哼!”卞城王冷哼一聲:“他這第七大聖無法依仗祖蔭,而且其他六大聖弄死了那帝子牧,他偏偏要救回來,可見他在妖族中不受待見並非妄言,如今妖族還需要他,給個第七大聖的名頭養著,等到不需要的時候……第一個被收拾的就是他這種白眼狼。”

    提起帝子牧,楚江王面色凝重道:“帝子牧是一個麻煩,羅酆六天的傢伙淪為故氣舊鬼,不甘寂寞想要摻合一手,我們卻不需要去招惹那東華帝君。”

    “羅酆六天就是一群瘋子……什麼人都敢招惹。”楚江王不滿道:“當年大商神國就是為了滿足他們的胃口,屠殺妖蠻祭祀,天帝看著清理妖族的大局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忍了,後來虐殺人族,動輒數萬人血祭,斬首,炮烙,人樁,為他們修建宮殿,甚至為了他們在陽間的神殿能映射到陰土,以人為樁,埋在神殿的地基中,種種瘋狂的行為不知收斂,這才觸怒了天帝。”

    卞城王冷哼道:“你還叫他天帝?”

    “帝鴻氏倒行逆施……”

    楚江王罕見的動怒,厲聲訓斥道:“放肆!敬稱天帝……縱然天帝已經合道,卻也不是我們這等人能指摘的,天帝之尊,還輪不到我們來說三道四!”

    卞城王就是一愣,而後避開這個話題不談道:“那齊天大聖沒有本族撐腰,不足為慮,血海來的是兩個小輩,算不得什麼,白素貞說是有驪山老母照應,但驪山老母雖然神通廣大,卻也管不到我們地府來……唯有東華帝君那邊,怪罪下來……”

    楚江王冷哼道:“不是有羅酆六天去頂著了嗎?”

    “但有一件事情我始終想不明白,羅酆六天的人為什麼要替我們,替紫陽帝君蹚這一次的渾水?他們殺了白素貞得罪驪山老母不說,畢竟並非天庭之內的大能,但得罪了東華帝君,那可不是好惹的!”

    楚江王早已思考過這個問題:“羅酆六天對天帝有怨氣啊!當年掃蕩六天故氣,他們被天帝嚴懲,被人殺了陽神,陰神打下地府,只能靠洪荒一些巫蠻祭祀的零星血食,巫道被斥為淫祀邪神,比起夏商神朝時期,舉國祭祀,主宰神國的時候,可憐的緊。”

    “但天帝尚在的時候,他們不敢抒發這怨氣,甚至不敢有怨言,被殺怕了!老實的很……但天帝合道後,東王公的主張給了他們野心啊!”

    “東王公的主張,說起來簡單,就是神道統天,神主宰一切,主宰洪荒,主宰眾生,主宰人族,天帝把每一個人族當做自己的子孫,他是人族的祖先,自然要一視同仁,慈愛而嚴厲,可以說有些恨鐵不成鋼,他希望洪荒人人為堯舜。”

    “因為堯舜是他最傑出的子孫!”

    “但洪荒人人為龍,人人為堯舜,神還統治什麼呢?”

    “所以,東王公和我們這樣的神,只希望建立一個正常的天庭,如太一神庭一般的天庭,不是與眾生同心,而是統治眾生,主宰眾生,建成一個真正的,高高在上的神庭。”

    “那個時候,羅酆六天的故鬼們就自然有藉口擺脫天帝限制神道的束縛,回到昔年神權主宰一切的時代。”

    卞城王低聲道:“還有冥河老祖,有傳言說……他要對地府動手。”

    楚江王猶豫片刻,緩緩道:“冥河老祖看我們不順眼很久了,想要摧毀地府,也不是一個新鮮事,但我們背後也是有人的……不然為什麼要請地藏王菩薩入住地獄,將我們的權柄分給地藏王菩薩許多,還坐視太乙救苦天尊開闢聖境神國?”

    卞城王壓低聲音道:“所以有玄門佛門……”

    “冥河老祖雖然以詭計封印了羅睺,揚眉吐氣,佔了魔道,但魔道已經不是那位羅睺魔祖手中的魔道了!羅睺魔祖乃是三千混沌魔神被殺的怨氣匯聚而生,注定要毀滅洪荒的毀滅魔神,但冥河老祖只是盤古污血所化而已,早已經沒有了和玄門佛門抗衡兩分的威勢。”

    “以前玄門要扶持他來拖那位羅睺魔祖的後腿,現在雖然冥河暗算了羅睺,在魔道一家獨大,卻也失去了玄門和佛門的支持,現在,玄門正道已經不需要他了!對付魔道也就不需要顧及什麼……他若在血海安分守己還好,若是對我地府動手,涉及輪迴重地,那不是觸動三教逆鱗?魔道自取死路?”

    “所以不必顧及魔道……”

    卞城王隨口問道:“所以,帝子牧?”

    “當做沒看見,不聞不問,不去幹涉!”

    “魔道那兩個血海嫡系?”

    “羅酆六天若是下手不利落,我們暗中幫那些故鬼一把就是,坑死他們在這裡,我們不要出面即可!”

    “妖族那個齊天大聖?”

    “不去理會它,讓妖族自己處理!”

    “那個妖女白素貞?”

    “螻蟻而已,讓她自身自滅便是……犯到了面前,順手按死又如何?”

    ………………

    惡來神將看著飛鐮隕落,怒吼一聲,奈何橋上排隊過橋的魂魄早早看著不妙躲回了黃泉路上,如今奈何橋十分寬闊,那全軍壓上的六天故鬼,身上的煞氣匯聚在一起,化為紅黑色的鐵血兵煞衝天而起,惡鬼邪神身上幽深的黑暗魔氣,更是滾滾而來。

    惡來神將衝在最前頭,陰神在煞氣魔氣中膨脹無數倍……

    “魔崽子,受死!”

    “殺!”

    無數鬼神齊聲怒吼,雷鳴般的怒吼化為一聲霹靂,震動了整個奈何橋,無數惡鬼巫神以陰神之身蜂擁而出,它們沒有實質的身體,陰神無形無質,所以無數鬼神能重疊在一起,奈何橋並不寬幅的橋面,硬生生的塞下了無以計數的鬼神,金刀鐵馬,如同大洪水般湧來,虛化的神體融匯成潮汐,強橫的法力,積累千萬年的凶厲煞氣,已經惡鬼最殘暴,最凶狠的神通,被他們吞噬的妖蠻魂魄祖靈,全部顯化出來。

    無數面孔駕驅著凶殘的神通,如同無數密密麻麻的面孔組成的黑霧潮汐,朝兩人衝擊而來。

    無生教主掐著劍訣的手都捏的發白,緊張的感覺不到痛了!

    他哀嚎一聲:“到底我們是魔道,還是他們是魔道。看起來這些惡鬼巫神比起我們還要邪門一點。”

    血屠魔君更是憤怒道:“太不要臉了!洪荒的風氣太差了!”

    “從來都是我們魔道圍攻敵人,什麼時候輪到其他人圍攻我們魔道了?”

    兩個被無生和血屠壓來背鍋的老魔頭十分誠實的用眼睛微微掃過奈何橋兩旁的忘川河,一艘小船晃晃悠悠在河面上,有意無意的飄到了奈何橋邊來,兩個老魔頭對視一眼:“有人想跑!”

    這時一根突然伸長的鐵棍插到了小船上,將小船遠遠的盪開。

    悟空不耐煩道:“你們兩個,拚命一點,再搞小動作,老孫帶著牧小子和小白蛇坐船就跑,留你們兩個‘魔道巨擘’侵犯血海不成,慘遭地府鎮壓,一定流傳後世,魔威驚天,鎮壓十八層地獄無量量劫都不得解脫!”

    無生教主嘆了一口氣道:“血屠師兄,今天看來是不得不拚命了!”

    “魔祖保佑!”血魔雙手合十虔誠道。

    “魔祖看到你這祈禱的手勢,就應該弄死你了!”悟空叫罵道:“忘川河水,碧落黃泉就在旁邊,你血海出來的血魔,敢說沒一兩點手段……俺老孫都不信!”

    無生教主信手一拂,元屠劍氣化為一道長河。

    血屠雙臂舒展,張開懷抱迎向那鬼神潮汐,滾滾的煞氣狂潮,裹挾著無數惡鬼巫神的凶厲,血屠收起那副混不吝的神色,露出一絲從容的微笑來:“上窮碧落下黃泉,血海藏刀無覓處……”

    奈何橋下滾滾忘川黃泉之水濁浪濤濤,水勢陡長三分。

    血屠的背後無數血神子衝出,密密麻麻的血神子在他背後化為一片血海,它們成群結隊的撲向忘川河,血神子衝入碧落黃泉中,眨眼間就化為一縷血絲,消融不見,那一縷血絲在忘川河中消散,漸漸的,渾濁的黃色河水慢慢高漲。

    血屠抬起頭,低聲嘆息一聲:“刀來!”

    嘩啦!

    忘川河掀起巨浪,滔天的洪水朝著奈何橋衝來,奈何橋發出一縷靈光牢牢的鎮壓忘川河,話音剛落,那無盡的忘川河水盡數化為血色,碧落黃泉陡然轉為血海真水,無窮無盡,被血屠魔君借來化為一口長刀。

    天魔化血神刀!

    借忘川之水,逆轉碧落黃泉化為血河真水,將冥河化為血河,忘川之水,無窮無盡,奈何橋下川流不息,這條河送走了多少悲歡離合,送走了多少往來過客,沒有一條河比忘川見過的愛恨情仇更波瀾壯闊,也沒有一座橋比奈何橋走過的過客更多。

    奈何橋,忘川河。

    輪迴路,不盡刀……

    血魔魔君抬起了手中的刀——讓你多跑一輩子,反正逃不出輪迴……

    揮刀橫掃……一道無邊無際的血河奔湧而去,血河之中無數血神子穿梭交纏,那化為黑潮滾滾而來的無數鬼神,那無數魂魄身不由己的,往血河之中墜落而去,被河中的血神子一撲,就吞噬的乾乾淨淨,而血神子則分裂成兩道,繼續往下一個惡鬼身上撲去。

    那鬼神煞氣黑潮,眨眼間就被染成血色。

    只有惡來神將被困在血河之中,被無數血神子啃噬,他連連怒吼一身煞氣翻滾震動,不斷消磨著那些惡鬼一般的血神子。

    “紂”字巫文大旗發出無數黑光,將所有鬼神軍團凝成一體,抗拒著血屠這無窮無盡,借助忘川之勢,刀意貫穿輪迴的一刀……

    天魔化血,不入輪迴。

    惡來奮起神力,生生撕開了那條血河,這恐怖的神力硬生生的震碎了無數血神子,一力承擔著忘川河的重量,一步一步,艱難的頂著血海,朝血屠魔君走去。

    “古之惡來,力能千軍!”血屠魔君手持天魔化血刀,面色平靜,甚至帶著欣賞注視著惡來神將,直到惡來一步一步,震動著奈何橋的靈光都開始顫動,才幽幽道:“將軍,你……不差!”

    惡來怒吼道:“殺!”

    他鬆開了頂著血河一刀的手,坦露胸膛,雙手論起戰戟,朝血屠頭上劈去。

    血河衝擊在他的胸膛,天魔化血神刀的刀氣,刨開了他的胸膛,血河帶著忘川的重量,不可直視的鋒銳,插入了惡來的胸膛,血河穿過惡來的胸膛,每一刻那無窮無盡的血水都在帶走惡來的神力和生命力。

    只需數息的時間,就能將惡來強橫的戰魂侵蝕磨滅。

    但惡來的神戟雜碎血屠的腦袋只需要一瞬……

    神戟劈下,血屠卻面色如常,始終沒有拔出那血河長刀,無生教主的元屠劍氣卻在這時候,短暫的,一瞬息的刺穿了惡來的頭顱。

    古之惡來,眼神充滿著遺憾,神戟停留在血屠頭頂一點點的距離,但已經是天塹。

    惡來強橫無匹的肉身,消融在了無窮無盡的血河之中。

    血屠魔君抽出天魔化血刀,淹沒了無窮無盡的鬼神大軍的血河向忘川倒流而去,帶走了無數惡鬼巫神的元神陰神,那些魂魄數以十億計,融入血河,匯入忘川,不起一點波瀾。

    忘川依舊流淌,看不出先前剛化為血河,半點吞噬了無數鬼神的樣子。

    血屠倒提天魔化血神刀……只是微微抬頭,對面的六天故鬼,羅酆六天就感覺一陣窒息和沉默,紂陰絕臉色終於從一片幽深起了一絲波瀾,他看向前方橋上那一持刀,一執劍的身影,那些鬼惡鬼巫神是他的麾下,曾經隨著他征討四方妖蠻,那些不可一世的先天神裔,妖族餘孽,都倒在了這支殘暴,不可一世的鬼神之軍上。

    他們暴虐,他們血祭戰俘,他們屠殺眾生,他們不可一世的強大。

    他們穿著青銅甲冑,畫著巫文,以妖蠻的血塗抹身體,他們活著為戰士,死了為鬼神,繼續戰鬥,他們帶著莽荒的氣息,野蠻而強大。

    而今,這隻鬼神庇佑的戰無不勝之軍,在被牧野倒戈的奴隸們擊敗後,和巫神一起被天帝禁錮於地府,終於失去了那種戰無不勝的凶厲,被區區魔門兩個小輩,接著忘川地勢殺死了無數。被殺死不可怕……大商神朝的鬼神之軍,被不知道多少可怕,凶殘的妖族餘孽重創過。

    但這不是失敗。

    恐懼才是失敗……

    紂絕陰已經從這些巫鬼戰士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六天故氣,或許我們真的已經是舊神故氣了!天帝,你不是要代表九天,把我們掃蕩一空嗎?但現在……你還沒有把我們掃蕩乾淨,就有人要掃蕩你的餘威了!哈哈……天帝……帝鴻氏!帝江……陛下……”

    “我的陛下!”

    “為什麼要背棄我們,為什麼要……放棄我們!”

    “我只不過忘不了,我是巫啊!”

    紂絕陰眼睛微紅,他平息了翻湧的情緒,眼神再次冷酷下來,拔刀直指奈何橋上的血屠,無生兩人,聲音冷漠如常:“殺!”

    紂絕陰一擊撕裂的地府的黑暗,彷彿閃電一樣貫穿了奈何橋上空。

    血屠大驚失色,匆匆舉刀未等他刀意貫穿忘川,調動冥河之威,以刀意凝聚的天魔化血刀就被紂絕陰輕易的撕裂,銀色的閃電餘勢不減的撕裂了血屠的身軀,他匆匆化為一道血影,被打散了三分血光,剩餘的一絲,卻及時的遁出,躲到了悟空的深厚。

    血屠怒吼道:“猴子你剛坑了老子,這次你幫我擋著!”

    “要是我天魔化血神刀還在,豈會被那老貨輕易擊敗?”

    悟空隨手一棍,打散了那道銀色閃電,不回頭道:“哦!你刀要在,就不會敗了嗎?”

    血屠話語一頓,繼而堅定道:“至少能支撐三招!”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5 14:26
第九十八章法海托缽,朝天一棍,震驚幽都

    法海托著紫金缽急急奔走,還未到奈何橋,便看見前邊一道血河橫空,濤濤的血海真水席捲而來,一路上不知道把多少陰神巫鬼捲入進去,那血海真水輕易的吞噬消融了這些魂魄,陰神,只是血浪一番,就將其煉化為血神子。

    法海大驚,連忙用法眼去看,卻見前方奈何橋上一道罪孽之氣橫空而起,橫壓四方。

    法海在地獄之中所見的惡鬼無數,卻也未曾見過這般驚人的業力……

    不遠處兩個魔頭縱起一溜碧火,在那裡到處擄掠惡鬼,血河消融之下漏網的巫鬼都被他們用一桿黑色的小幡收了去。

    “哪裡來的魔頭,敢在地府作祟!”法海一怒,髮鬚皆張抬起紫金缽道。

    他剛準備放出紫金缽收了那兩個魔頭,就看見忘川橫空形成的血河突然被一道銀色的閃電打的潰散,一位髮鬚都飄著幽綠色火焰的魔頭喋喋怪笑,帶著一溜碧火,四處收羅那些惡鬼,闖到了法海的面前,看著前面突然出現的年輕和尚。

    法海一個光頭圓溜溜,端是眉清目秀,一身皮肉嫩滑如豆腐,讓那老魔頭看了甚是口滑。

    “好和尚,頭骨真是圓正,老子燒殺搶掠那麼多年,就沒見過頭骨向你這麼端正漂亮的……真真是白骨鎖心錘的上等材料啊!”那魔頭怪笑了一聲,揮手就是一道九幽碧火,往法海身上落去,那九幽碧火無物不燃,一旦附著在元氣物質上,就如跗骨之蛆。

    尋常天仙來了,也是被這一道碧火眨眼間煉去所有血肉,只留下一顆雪白端正的骷髏頭的下場。

    這道碧火還蘊含了老魔的一道法力,能初步將骷髏煉製一番。

    這等有根基的仙佛之流,向來是魔道祭煉法寶的好材料。

    法海眉毛一彈,只是將紫金缽一張,就收了那道碧火,在一拋紫金缽已經脹大如山嶽大小,從中放出一道光明,往老魔那裡一晃,就將其收入缽中。那老魔頭正蒙者呢!法海就道:“爾等魔道妖人,如何闖入地府作亂?前面那條血河,可是爾等同黨……速速道來,不得隱瞞,否則佛光煉化,打入十八層地獄。”

    那老魔頭知情知趣,窺探到剛剛法海出手的一絲痕跡,連忙道:“地藏王菩薩坐下的佛子……哎呀!是自己人啊!我乃血海中阿修羅族人,被一位血魔逼迫,來地府作亂,其實我早就心慕佛法……像要拜在菩薩門下!”

    “那些魔道賊子,來地府有何圖謀!”法海看到那老魔頭諂媚,眉頭一皺,強自忍受,順勢追問道。

    老魔頭誠實的回答:“他們倒是未曾說過,但是我在暗中瞧出了一些痕跡,那兩位血魔,殺魔,都是跟著天庭通緝的妖女白素貞來的,好像要助那妖女逆轉輪迴,救回帝子牧……白素貞和帝子牧的事情,如今地府鬼鬼皆知,不知大師可曾聽過?”

    法海疑惑道:“魔道主動摻合此事?這裡面,果真大有陰謀……”

    “我請了菩薩的法子,就是想成全這一對有情人,同時阻止天庭對無辜妖靈的屠殺,天庭屠殺妖靈藉口帝子牧被刺殺,如今那白素貞居然敢為他冒天下之大不韙,逆轉輪迴,犯下此滔天大罪,果然是一片真情!”

    “我本待助她,請菩薩出手不違背輪迴法則,救那帝子牧一次,也好讓天庭貴人知我佛門亦是正法慈悲,勸說他父親東華帝君不再敵視我佛門。”

    “可如今她們怎麼和魔道混在一處了?”

    “我得去說清楚才是!”

    法海還未起身,就看到前方奈何橋上一根兩頭包金箍,通體混鐵打製的鐵棍橫空一棍,撕裂了奈何橋的靈光,這一刻,整個地府都似乎震動了起來,劇烈的震動掀起忘川河上的巨浪,四面八方橫掃而去,那一棍擦著奈何橋而過,橋上靈魂顫動的宛如風中薄紙。

    無數量劫之中,都穩穩架在忘川河上的奈何橋第一次有一種要坍塌的感覺。

    法海看見無數地府陰神,接應使者,牛頭馬面,抱頭鼠竄,恐慌不已,有接引使者大叫道:“禍事了!禍事了!幽冥血海的魔頭們殺過來了!打斷了奈何橋,掀翻了忘川河,踩著血河,帶著冥河老祖的旗號,要屠戮地府,殺閻羅王!”

    那陣腳大亂的陰神中,只有孟婆坐在那裡笑呵呵的,渾然不當一回事。

    法海恭恭敬敬的從孟婆旁邊過去,托著紫金缽,俊秀的眉宇間皺起一道深溝……他看到了奈何橋上羅酆六天的鬼神大軍,才知道那一棍落在了哪裡,他看到一隻有些高大,半猿半猴的石猴,穿著黃金鎖子甲,腳踏藕絲步雲履,頭戴鳳翅紫金冠,在奈何橋的盡頭,緩緩而來……

    奈何橋上空的濃郁無比的黑暗被打爆了!無光的地府頭頂,生生透進來一絲昏黃的光。

    就彷彿陽間黃昏之時,最後一縷撕破黑暗,卻搖搖欲墜的昏黃一樣……

    在這一絲暮色微光之下,那背光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跨過整個奈何橋,投射到六天故鬼的鬼神之軍面前,一身猴毛泛著暗金色澤,有些凌亂,剛剛那橫空一棍的金箍棒抗在肩膀上,一雙已經冷靜下來的眼睛了,還殘留著剛剛戰鬥的酣暢和高亢的戰意。

    卻因為不得不平息戰意,無處發洩而顯得有些不耐。

    純淨的眸子帶著未盡的殺意,令人膽寒……四方無數鬼神盡無聲無息,一種死寂一般的沉默,蔓延在那無數鬼神大軍中。

    猴子背後,是一個黑粗的大漢,粗豪中帶著些油滑氣息,旁邊還有一個帶著劍氣的小白臉,冷漠卻有一雙不單純的眼神,還有一個渾身散發著鹹魚氣息的道裝青年,一個白衣女子拉著一個面色茫然的魂魄,遠遠的綴在後面。

    這幾人都面露無法形容的震撼之色,那黑粗大漢更是小腿有些戰戰兢兢。

    就在此刻,猴子停下了腳步,按了按自己有些凌亂的毛髮,前面是無數六天故鬼大軍,地府陰神陰司。

    在他們中間,面色有些蒼白的紂絕陰,嘴角帶著一絲意猶未盡的微笑。

    而其他神將,夫人……或者說構合百精及五傷之鬼,敗軍死將,亂軍死兵,男稱將軍,女稱夫人,導從鬼兵,軍行帥止,游放天地,擅行威福,責人廟舍,求人饗祠,擾亂人民,宰殺三牲,費用萬計,傾財竭產。不蒙其佑,反受其患,在死橫夭,不可稱數者!

    皆默然不語,實則已經暗暗膽寒。

    悟空抬頭掃視一眼,回頭罵道:“你們三個不成器的!還要俺老孫幫你們救場……出了一點屁事,就知道躲在俺身後。”

    “俺小小一隻猴子,身材不過六尺,擋得住你們這些九尺之軀嗎?”

    悟空只是舒展了一下身軀,那陰陽魔主著實可惡,明明有些本領卻一直划水摸魚,害的悟空不得不以大欺小,打爆了對面……猴子心裡嘆息:“俺就不是做奶媽子的料……總是忍不住血氣上頭,把對面打爆……學不到師尊的三分真傳,就連師叔的作風也未能感染那麼一分。”

    這兩位都是不輕易出手,一旦出手,一定是晴天霹靂,勢不可擋,震懾四方的那種。

    而猴子自己,總是太容易衝動,好動沒有耐性,似乎是他的天性,除了在學習的時候被師尊打磨的沉穩了之外,戰鬥起來還是容易上頭。

    “你們……”猴子抬頭掃了一眼那六天故鬼,地府陰神。

    “借一條道出來……讓俺們過去,此後生生死死,打打殺殺都與你們無關,大家一團和氣。不好嗎?非要俺老孫再出手一次?老孫殺性起來……”

    悟空露出犬牙,面目猙獰有了一些妖獸的凶厲,朝四方大吼道:“很殘暴的!”

    撕裂一般的音浪掀起黑暗的潮汐,那無數鬼神被血海吞噬,殘餘的陰氣煞氣魔氣被聲浪裹挾,滾滾而去,猛烈的聲浪衝進那四方鬼神之中,震動的陰氣都顫抖的顯化透明的波紋,一些弱小的鬼物,乾脆就灰飛煙滅而去了。

    紂絕陰的軀殼,也緩緩化為黑沙。

    憋屈啊!三招打爆全盛時期的血屠魔君的高手,踏上大羅門檻的太乙金數,死的憋屈啊!

    紂絕陰第一次出手,打散了血屠魔君召喚的血河,第二次出手擊破了無生教主的劍氣,第三此出手,和元育平分秋色,然而元育滑頭,化為陰陽,不沾不接,一切神通法力皆化入太極,防守起來無懈可擊,但偏偏沒有進攻的進取心。

    於是紂絕陰就向悟空出手了!

    猴子比較暴躁,多動,不是什麼耐得住性子,等到最後才下場收拾首尾的那種人。

    於是他又沖動了……

    那滾滾音浪震的鬼神的魂體都有些消散的跡象……那些惡鬼巫神煞氣全無,凶殘和膽魄全消,陰神清醒的猶如一捧雪水當頭淋下,那種蠻荒的煞氣和凶橫,在悟空這尊真正凶殘的魔神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帶著他們的膽氣一起,滾遠了!

    於是——“跑啊!”

    “死不了第二次了!”

    “真的打不過啊!”

    法海剛到就看到無數鬼神扯旗倒戈,倉惶從他身邊逃竄,雖然有些鬼神距離他就一臂的距離,但那些鬼神連回頭看他一樣都奉缺。

    那些鬼跑的快啊!

    沒有肉身的牽扯,他們化為一道黑線飛飆而去,那無數鬼神從法海的兩邊滑過,連起來便是一股源源不絕,無數鬼影重重疊疊的陰風……就連地府的陰神都在逃,反而是那些不起眼的小鬼,雖然極度的恐懼,戰戰兢兢,卻還堅守在原地。

    “沒意思!”悟空收起金箍棒,搭在兩肩上挑著。

    他回頭對元育和血屠他們道:“下一次再要俺老孫出手,俺就先清理門戶!”

    血屠、無生渾身一顫,低頭恭敬道:“是!魔主!”

    “別叫俺魔主,叫俺齊天大聖!”

    “這天魔主之位,俺也就臨時做一做,說實話天魔那一套,俺確實不擅長……俺老孫從來是直來直去,不搞拐彎抹角,花裡胡哨的那一套!”

    過了許久,奈何橋對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個托缽的白衣僧人,眉清目秀的站在橋頭,血屠回頭問無生教主道:“他這是……送死來了?”

    法海雙手合十,微微一躬道:“地藏王菩薩坐下……法海!見過各位檀越!”

    “小子,你可知道我們是誰?”血屠微微笑道。

    “小僧見過天魔主,見過兩位血魔,殺魔同道,見過這位玄門道友,見過帝子牧,見過白素貞姑娘!”法海平靜道:“法海來此,並非為了除魔衛道,而只為拯救蒼生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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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阿鼻地獄,無盡業果,地藏一笑

    奈何橋上,一隻毛髮暗金,肩膀上搭著金箍棒的猴子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面,他身後是一個托著紫金缽,一身袈裟,面容俊秀的年輕僧人,再後面便是一個黑廝大漢,一臉橫肉,髯鬚禿頂,胖大的身子,接著便是一個道裝青年,一個白臉劍客。

    一個彷彿富家員外的白面胖子,肥頭大耳的畏畏縮縮,膽顫心驚的跟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匹乾瘦的白馬有力無氣的走著。

    這兩個便是被血屠魔君逼著跟在身邊的魔頭,悟空請法海出手,把那阿修羅魔物放了出來,原本兩人一副魔氣森森,詭異莫測的妖人摸樣,如今現了本相,那阿修羅魔物似馬非馬,乃是一種血海蛟種,乾瘦如柴,卻能生撕虎豹,喜食血食。

    阿修羅一族什麼千奇百怪的都有,長得像馬也是尋常。

    倒是那富家員外似的白胖子,長得那叫一個溫和無害,有親和力,悟空都有些詫異:”你長成這幅無害的摸樣,怎麼就入了魔道?“魔頭才跟悟空叫苦道:“就是因為這幅摸樣,在血海中是個魔就想踩我一腳,不受待見啊!逼得我得不得搞一身黑煞魔氣,遮掩住這幅皮面。”

    有猴子,有和尚,有禿頭髯鬚大漢,有胖子,有白馬……

    這是什麼風的西遊混搭?

    再往後則是一個俏臉有些憂慮,心事重重的白衣女子,旁邊跟著一個懵懵懂懂的牧童……這才提醒意志沉澱在緩緩流淌的忘川河中熱鬧的冥河……這不是另類西遊記,這是白娘子前傳啊!

    這人員組合,讓走在最前面的悟空有些暴躁。

    他沒好脾氣的催著後面的法海:“和尚,走快點……你說地藏王菩薩就在地獄等我們,他能為帝子牧開悟前生,耽擱一刻,便有無數生靈死去……到時候這帳都算在你頭上!”

    法海單掌豎在胸前,無聲的唸了一聲佛號,不知為何這位齊天大聖似乎對自己有些偏見。

    好在法海心胸開闊,並不計較……而且這猴子脾氣急躁,下起狠手來他是見過的,這算客氣的了!這位齊天大聖,怕是大羅之尊,原以為妖族七大聖不過是太古妖庭破碎後,妖族青黃不接的一代年輕領袖,沒想到排行最末的齊天大聖,反而是在太古妖庭全盛時期,也能稱大聖的強者。

    過了奈何橋,前方一片坦途,再無鬼趕來阻擋這暴脾氣的妖族大聖。

    白馬四爪落地無聲……因為其實是血海蛟龍,所以那阿修羅魔的四蹄位置其實是四隻尖銳鋒利,有些像鷹鳥禽類的銳利尖爪,又有些如虎豹肉墊的玩意,像是太古龍珠某些雜血分支,如地球上某些食草恐龍的爪子。

    奈何橋的盡頭卻是一塊沃焦石,此石原不在幽都,乃是地藏王菩薩入地獄之後,以大法力搬來的,那十八層地獄便在沃焦石鎮壓的一處黑暗中,幽都之中黑暗無盡,那些黑暗便是一處處不存在形體,有質無形,有靈無物的空間,與洪荒的空間大為不同。

    幽都因為黑暗,所以沒有方位的概念,若有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幽都的黑暗中,他們的相對位置便因為黑暗不可知,永遠也找不到,觸不及,就算擦肩而過,也因為那絕對的黑暗而毫無意義,幽都的黑暗,是絕對意義的,空間上,物質上,元氣上,時間上,都絕對的不可知,不可見。

    幽都,就是不可知的世界。

    因此在幽冥地府最黑暗處的幽都,才無法到達,冥河流入幽都,但在冥河之上乘船進入幽都,也只會迷失在這絕對的黑暗中,只有經過奈何橋,才能進入幽都,直接來到被定位的地府,被后土娘娘在絕對的黑暗中,開闢出來的一塊擁有位置,時間,地址的空間。

    但這些空間只能通過正確的地址來訪問,地府的地址便是奈何橋的那一頭,只要經過奈何橋便能來到地府,看見閻羅十殿,除了閻羅十殿之外,幽都還有嶓冢山、羅酆山、羅浮山、抱犢山、北邙山等五山聖境,還有羅酆六天宮,酆都城,豐都城,蒿裡,青華長樂界,東極妙嚴宮等等。

    輪迴隱匿與黑暗中,除了冥河相通之外,密不可尋,想要訪問輪迴,只有經過閻羅十殿的,按照正確程序,遵循冥冥中的輪迴法則,才能正確轉世。

    這些法度,都是后土,天帝,冥河這般的大能銘刻幽都天帝,輪迴法則之上的。

    過了奈何橋之後,悟空等人卻不見閻羅十殿,更別說輪迴重地了!

    只有沃焦石還在定位著地獄,法海雙手合十,無奈道:“看來幾位閻王並不歡迎血海惡客……閉了地府的門戶,讓我的不可見那幽冥十殿,好在當年菩薩以大法力搬來沃焦石,若是以前,要入地獄,必須先經過閻羅十殿之一,後來菩薩覺得往來不便,便為地獄又開闢了一處出入所在,便是這沃焦石。”

    “只需順著這沃焦石往下,便是十方地獄所在!”

    悟空冷笑一聲:“那閻羅老兒真是自大,沒有他閻羅王的屠戶,俺就吃不了輪迴這帶毛的豬了嗎?過了奈何橋,便是地府,縱然不經過他那閻羅十殿,我也可喚出冥河,去往輪迴,還用得著他?”

    無生教主也冷笑道:“下什麼沃焦石,我問過元屠老祖了,等會就請阿鼻老祖發威,送我們去阿鼻地獄,豈不是輕輕鬆鬆?”

    “天庭有幽冥十殿,把守輪迴之秘,佛門以沃焦石鎮壓出一個地獄門戶,我們魔道也不是沒有背景的……血海之底,有直通輪迴的密道不說,這幽都世界大海本就是冥河匯聚而成,地獄在大海之地,輪迴在冥河盡頭。”血屠魔君咧嘴笑得很猖狂:“地府本就是冥河魔祖和后土娘娘一人一半開闢而成。”

    “天帝都是後來的……佛門就更不用說。”

    “這地獄,輪迴,幽冥,幽都,血海,什麼地方不是我們來去自如的?”

    法海並不詫異,只因魔道的殺戮魔祖冥河出生的無垠血海,本就是地府未開時,洪荒陰面的一處重地,後來后土佔據幽都,冥河佔據血海,幽冥陰土卻是是兩人合力開闢而成,后土開闢輪迴,也得到了冥河的支持,不然當年輪迴未辟之時,眾生的靈魂,一半入幽都,成為鬼,一半進入血海,被冥河老祖重塑為魔。

    後來后土伐鬼討魔,戰敗了幽都一眾邪神,逼迫冥河老祖讓出血海牽引眾生靈魂的權力,這才為眾生贏得了靈魂的自由和歸宿。

    再後來后土開闢輪迴,魔祖開闢冥河,冥河牽引眾生,進入輪迴,安詳永眠。

    此為最初的輪迴……直到眾生祈求來世,后土和冥河魔祖翻臉,締造地府,轉世輪迴,冥河一怒之下重回血海,意志不再流淌在冥河之中,為眾生引渡。最後天地之爭,天帝奪取輪迴權柄,天庭的體制覆蓋地府,以至如今,后土,冥河雖然淡出地府管理,但這兩位大神通者,依舊能通過輪迴法則輕易干涉輪迴,在天帝合道之後,更是如此。

    法海只是笑道:“冥河老祖公正無私,從未放任過血海魔物侵入輪迴,雖有魔道借助冥河之力來犯,亦不過是神通法力,適應幽冥環境,通曉一部分冥河老祖締造幽冥的大道而已,蘚芥之患,並未成災,可見這位魔祖雖然是魔道之主,卻在輪迴的立場上大公無私,魔道後輩嗎?或許在這位魔祖看來或許不過是微塵一般的東西……敢問閣下,可請魔祖為你違背自身的意願?”

    血屠魔君被他說到痛處,閉嘴不言,一副懶得理你,隨你怎麼說的態度。

    魔祖是血海一眾魔崽子的爸爸,而並非本末倒置,想要魔祖為他們違背自身的意願,魔道最異想天開的瘋子都沒敢有這種念頭。

    “幾位魔君……魔主,請跟貧僧來吧!”法海還是誠心邀請道。

    沃焦石越靠近底步,越是炎熱,此石廣大如山,其下為阿鼻地獄之火氣所炙,所以常常焦熱,透著一股業火極炎的氣息,牧童君如今乃是凡夫俗子的魂體,雖然被白素貞的法力保護著,卻也感到了不適,難怪阿鼻地獄無盡煎熬,就算沒有其他,光是其中的焦熱,就十分的難捱。

    沃焦石地極深處,那阿鼻地獄之中,忽地凸顯出一座佛堂,堂前一片紅蓮盛開,在炎炎地獄中剎是一片盛景,佛堂點綴七寶,正中的大殿大放光明,照遍十方地獄,那無量光明沾著一點,便能化解一絲業力,整個魂體輕鬆一絲。

    然而來的這幾位,在佛光之中顯化出業力,血屠魔君身上的業力化為一片血海,無邊無際,每一絲血色都是濃重的化不開的業力,那濃厚的業力快要引發業火,翻滾的血海如同一片火海,法海看到了,眼皮直跳。

    擔心這魔頭沒走到地藏殿前,就業火焚神而死了!

    然而血屠微微一笑,渾不在意,他背後業力顯化的血海中,一朵十二品紅蓮悄然盛開,無盡業力,皆化為紅蓮的養分,紅蓮在那無盡業海之間,開的更加燦爛。

    無生教主背後只有一道劍影,法海看了一眼,就不得不移開眼睛,因為劍影上的凜冽業力讓法海金身都感覺到刺痛不已,再多看一會,法海的眼睛就要刺痛的發紅了!

    元育身上業力剛剛浮現,就有一道金橋跨來,業力纏繞在金橋之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法海多看了元育兩眼,先前元育的低調讓法海有些忽視了此人,如今卻重視了起來……

    最後看到猴子身上的業力,洞冥虛空,如同一口深淵,一口歸墟,一個幽深不見底的宇宙,法海直接色變,甚至整個地藏殿散發的佛光,都彷彿承受不住猴子業力帶來的壓力,那金色的佛光微微動搖,似乎整個地藏殿都開始顫抖。

    殿中的地藏王菩薩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佛光才重新穩固了下來。

    最後是白馬,胖子兩個魔頭,被身上厚重如烏雲的業力壓得慘叫,絲絲業火焚燒的他們的道行都開始搖搖欲墜……

    反而是牧童君毫無感覺,身上沒有絲毫業力,而白素貞身上帶著一絲絲的灰白之氣,但更有濃厚的陰德黑白之光,被那佛光一照,絲絲灰白的業力便開始消融,白素貞只感覺身上一輕,一種大自在,大清淨的感覺,無上的美好,佛光帶著絲絲的溫暖,令白素貞不禁恭謹起來。

    法海看到了這一幕,才松了一口氣,今天來的都是些什麼怪物,這兩個魔頭和白素貞才是正常的反應嘛!

    猴子不等法海送回法旨,蹦蹦跳跳的來到地藏殿朱紅大門面前,剛準備信手推門。

    卻聽吱呀一聲……地藏殿大門無風自開!

    幾人依次進去,白素貞進門之前,先施一禮,拜過那地藏殿一次,而其他血屠元育無生等人鳥都不鳥,猴子更是跟回自己家一樣。

    法海看了,對白素貞的目光跟柔和了三分。

    他代表地藏殿回了一禮。

    至於阿修羅魔和白胖子打扮的陰魔,則在門口惴惴不安,不知是進去好,還是留在門外好,法海微微一躬道:“兩位檀越,佛門廣大,往來不拒!”

    兩個魔頭對視一眼,阿修羅魔族狠心一咬牙道:“進去,畢竟是本家,不會害我!”

    猴子徑直穿過明堂,殿內兩側滿是佛子,看見悟空冒冒失失的闖進來,或是漠然以對,或是怒目而視,還有點頭微笑,或者目光慈祥,卻帶著些譴責的……那種彷彿看著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樣的眼色,讓悟空當即就有些怒了!

    主位上的蓮花寶座上,端坐著一人,面上浮現悲憫笑意,首微偏微側,容貌莊嚴,鼻樑通眉高隆,雙目細長,薄唇闊肩,短服露足,襞褶貼身,滿身瓔珞,慈祥寧靜,寶相莊嚴如法華。

    地藏王菩薩看見悟空進來,微微抬頭,她氣勢並不迫人,而是極其祥和,美好,如同她所在處處皆是樂土,祥和平靜,人人安樂一樣,縱然身在地獄之中,依舊撐起一片極樂淨土,任何心懷惡孽,執障不改之輩,惡鬼,孽魔,面對面前的這位菩薩,都會忍不住放下痴嗔之心,心中充滿祥和。

    但悟空偏偏就是執念不改的那一個。

    他直視地藏王菩薩,咧嘴露出犬齒,桀驁一笑,充滿著野性和肆意。

    諸佛子怒目而視,而地藏王並不以為意。

    地藏王菩薩看著眾人一一魚貫進來,微微一笑,他仔細看了看牧童君,笑道:“果然是天庭帝子,東華帝君幼子。牧童君,昔年你出生的時候,我還去看過你……縱然輪迴了,樣子也沒變……當年你出生於大有空明天,仙神共賀……我還抱過你呢!”

    “只此一緣,就不可不救你!”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5 14:26
第一百章前塵如夢,來世何求,曠世奇情

    “大聖的輪迴神通,為你在絕死之地,尋得了一線生機……”地藏王菩薩雖然是對牧童君說話,卻轉頭對悟空微微稽首,悟空順勢還禮,兩人竟然有些熟悉的樣子,讓元育等人看的心裡打鼓,妖族的七大聖老幺,齊天大聖,又是魔道十大魔主之首的天魔主,還與地藏菩薩相熟。

    面子這麼廣的妖,元育,血屠等人都搜腸刮肚,絞盡腦汁去回憶自己記憶中這麼一個洪荒大能。

    地藏王菩薩繼續道:“你本被蛟魔王覆海叉打滅元神,大羅金仙都無救,奈何世間能運轉輪迴法則的大羅金仙不滿兩手之數,卻讓你遇到了一個,得以轉過一世。若是覺悟前塵,自是不難,奈何帝子伯鈞以你遇刺之名,大肆屠殺妖靈,以至冤死生靈無數。”

    “而帝子牧若是轉過一世,就再非帝子牧了!”

    “轉世輪迴,因果具消,乃是天規天條,如今高陽帝欲絕地天通,阻隔天人因果,你轉世為人後,就與前世帝子、天人之姿斷絕因果,你父都無法。若是他認下你,豈不是帶頭違背了高陽帝欲絕地天通,嚴守天人之限的意願?”

    “天條威嚴何在?”

    “因此想要阻止無辜妖靈的這場劫難,並非是你覺悟前塵就能辦到的,非得活回前世不可!”

    地藏王菩薩嘆息道:“逆轉輪迴,乃是陰司大忌,所以哪怕有你父的面子,十殿閻羅也不敢見你……還是法海求到我這裡,我才大開方便之門,予你一次機緣。”

    牧童君聽得懵懵懂懂,卻依然下拜道:“多謝菩薩慈悲!”

    地藏王菩薩悲憫道:“我到不是為難,只是可憐你……你雖然是帝子牧轉世,卻不是帝子牧,逆轉輪迴,豈不是相當於犧牲了你?”

    牧童君低頭一拜道:“我這一生懵懵懂懂,半睡半醒,前半生如一夢,雖然已經做了許久的牧童,但如今仔細想來,卻記憶模糊,許多事情影影綽綽,似夢似真,想來就如同一場大夢一般,直到白姑娘叫醒我,我才真正活了一回,同你們一起下九泉,渡冥河,見了許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神奇。”

    “適那時初夢醒時分,答應大聖和白姐姐,本是好奇,我這前半生懵懵懂懂,有人求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的。”

    “隨你們耍過這一回,雖然未能盡半分力,卻也開心。”

    “如今已是應諾之時,雖然不知白姐姐和大聖,還有血屠阿叔,元育哥哥要做什麼,但想來應該是一件極為緊要的事情,如菩薩所說,關係無數無辜生靈,雖然一路上我可有可無,但夢醒這短暫的時分,我卻把大家當做我這一生僅有的朋友。”

    “我這一生,前塵如夢,來世何求,所能的僅僅是把握現在。”

    “如今好似做了兩場夢,一場夢在前塵,一場夢在現在……是時候,夢醒了!”

    地藏王菩薩不忍道:“何以殺一人,救一人?若是挽回帝子牧,竟要殺一無辜者,我於心何忍。活著本就是你的權力,任何人都不能剝奪,若是小友說一句‘不願’,我護你一生又何難?”

    此言一出,竟然有袒護牧童之意,法海惶然抬頭,勸阻之言已經到了咽喉,卻遲遲難以吐出,這無數生靈無辜,那牧童就不無辜嗎?正如地藏王菩薩所說,逆轉輪迴,令帝子牧歸來,不就是相當於殺了牧童?

    要法海對牧童活下去的我要求,說出一個不字,他這半生禪心可說的出來。

    白素貞心中紛亂如麻,她天性善良實在不忍逼死一個單純,無辜的少年,開始她以為牧童乃是猴子法術造化而成,記憶都是幻術所為,並非是一種生靈,但一起經歷了這麼久,她早就明白過來,猴子運轉輪迴,早已經達到了天地造化的程度,不然也救不活帝子牧。

    牧童君就是一個真正的,完整的,有愛有狠,有情有苦,只是因為他前半生都活在猴子的幻術中,記憶懵懵懂懂,模模糊糊,所以如純淨之水一般,帶著人性最初的天真。

    白素貞早已不忍……但一想到那些同樣懵懵懂懂,同樣淳樸善良的妖靈,遭到屠殺和蹂躪,她所有熟悉的人,都要墜入無間,白素貞何其兩難,她本不用為兩者任一取捨,牧童並非她什麼人,所謂曠世奇情,本就是鬼門關前兩位大神的一句玩笑話。

    而那些無辜妖靈也並非因為她而遭劫,得到元育,猴子有意無意的點化,白素貞早已經明白並非自己的劫數,拖累了這些無辜妖靈,反而是因為這些無辜妖靈,在造成了這一次劫數。

    那些陰謀家,正是為了清理這些搖擺於天庭妖族之間的善良守法妖靈,而選中了她。

    因為善良,所以即不忍害了牧童,也不忍讓那些無辜者遭劫……這兩難的處境,之所以讓白素貞十分糾結,正是因為二者皆出於白素貞的純善之心,因此兩者不能兩全的處境,如同撕裂了白素貞的良心,讓她十分痛苦。

    如今地藏王菩薩給予牧童選擇的機會,讓白素貞又是欣喜,又是難受,十分恍然不知所措。

    悟空倒是無所謂……他對此一向看的很開。

    元育心有觸動,但他和血屠,無生這樣的魔門中人,這般取捨,折磨,早已經經歷了無數,麻木了!魔門對內心的磨礪,可謂十分的殘酷……區區這點離別,又算得上什麼?

    牧童君笑了,他笑容清澈,不帶有一絲塵埃,他平靜道:“何來殺我一說……我乃是帝子牧的來世,帝子牧活了,我又沒有死……我只是活在更遠的未來,世上豈有長生不滅者,等到帝子牧再入輪迴的時候,你們不是又能看見我了嗎?”

    “這只是短暫的離別,並非永訣,只要時間還在,大家總有相逢的時候,那時候……今日的不捨和訣別,那一絲哀愁,只會醞釀為最甘美的醇漿。那時,我將真正的活過……菩薩,請喚回帝子吧!”

    幾人看在眼裡,卻沒有說出來……帝子牧乃是東華帝君之子,天生的天人,壽命之長完全可以抵達地老天荒,這一別,再見已然是遙遙無期,而且帝子牧再輪迴一次,歸來的牧童,還是如今的牧童嗎?人兩次踏入的,是否是同一條河流?

    牧童沒有拷問過自己——孰為真我,如何能回答?

    白素貞看著牧童釋然的笑容,心中先是一輕,繼而又湧上酸楚……

    牧童跪在地藏王菩薩身前,地藏王菩薩伸出手按在他的眉心上,輕聲道:“世上撥動輪迴者,僅有幾人,如今我替你逆轉輪迴,雖然事出有因,但畢竟違逆了后土娘娘定下的法則,此後五百年,我當替你受過,替三千惡鬼,承受地獄無盡之苦。”

    “輪迴如盤,誰能撥動?”悟空微微笑道。

    地藏王菩薩伸手撥動了輪迴,一種無法想像的神通,逆轉了輪迴法則,從後世回到了前世……冥冥之中,一個黑白兩色,無以形容,在地府之底,無比龐大的羅盤,緩緩轉動中,受一根金色的手指一撥,其中一格,無聲無息的往後退了一格。

    牧童君的魂魄瞬間消失,一個白衣翩翩的迷茫身影,緩緩從混沌中走來。

    洪荒之上混沌海上一隻由無數時間線,無數平行宇宙,由時空無數維度構成的不可思議之龍,微微睜開了眼睛,他睜眼便讓所有時間向前推進,所有世界宇宙,都變成白晝。

    燭龍瞥了地藏王菩薩一眼,讓菩薩面露難色,但終究沒有讓地藏王菩薩為難。

    就在帝子牧要歸來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在輪迴盤上撐了一下,那一格撥回的格子驟然往後退了兩格,一個略帶笑意的聲音在輪迴中響起:“哎呀!手滑了!”

    地藏王菩薩怒道:“冥河……”

    冥河一掌拍在了輪迴上,將地藏王菩薩的神識震了回去,冥河冷冷道:“都說是手滑了!你難道還要我給你一個交代?我不要面子嗎?”

    在地藏殿中,眾人注視著緩緩從輪迴中歸來的帝子牧的身影,又突然消失在混沌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一襲儒服,帶著些呆氣的士子,從輪迴之中砸了出來,摔倒在地藏王菩薩的面前。他臉朝下著地,摔得不輕。

    白素貞傻傻的看著他,那士子呻吟著爬起來,鼻青臉腫的,看到白素貞,大喜過望,上前拉住白素貞的手,激動道:“娘子!”

    白素貞如受雷擊……

    元育長大了嘴巴,血屠一臉茫然,無生瞪大了眼睛,悟空提起精神,兩隻手忍不住在身上抓撓,尋找起了蝨子,這是他的舊習了!雖然早就不染塵埃了,但吃瓜興奮的時候,猴子還是忍不住抓蝨子。

    那呆氣士子,緊緊抓住白素貞的手,欣喜涕零:“娘子,我找了你好久啊!跟我回去吧!以後我抓藥來,你煎水……我們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我不在乎你是人是妖!”

    白素貞極力控制著自己,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容,熟悉她的小青若是在這裡,看著白素貞暴跳的額角就知道自己這位姐姐是快要忍不住破功了!

    “娘子……”男子依舊是那副弱氣摸樣,只知道拉著白素貞的手亂叫。

    “這位公子……你放開我好不好。”白素貞強笑道。

    男子緊緊抓著白素貞的手:“娘子,你怎麼了!我是許仙啊!”

    “這位公子,我還不認識你……麻煩你鬆開手再說好不好!”白素貞已經維持不住笑容了。

    許仙還是呆頭呆腦的,他終於鬆開了白素貞的手,卻伸手去探白素貞的額頭,還要給白素貞把脈:“娘子,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許仙……”

    白素貞一邊縮身躲避許仙的手,一邊用最後的耐心道:“公子……我們冷靜一下再談。”

    最後白素貞終於破功了,她露出極為恐怖的神色,蛇性的陰冷,加上女人不耐煩的暴怒,混合成一種禁忌的表情,她抓住許仙的手腕,咬著牙道:“我說,公子……咱放下手在談……好…不…好?”

    許仙……

    (身不由己的顫抖)娘子突然好可怕!

    “痛痛痛!”許仙盈出眼淚,痛呼道:“娘子鬆手啊!”

    白素貞捏著許仙的脈門,已經破壞了形象,她也就不在乎了,她瞪著許仙:“誰是你娘子……小女子白素貞,黃花大閨女,未曾許過人,連心慕之人也未有過,只與一義妹相依為命,清白良善……從來沒有見過你!你……誰……啊?”

    這時候,混沌之中再走出一位眉毛都白了的老僧,他托著紫金缽,看到白素貞拉著許仙的手,就抬起紫金缽道:“白素貞,許仙……人妖相戀,天理不容……我絕不會讓當年的錯誤重複……就算造下殺孽,老衲也要挽回一切,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5 14:26
第一百零一章十殿閻羅,末路窮途,赴死一戰

    白素貞沒有理會法海,因為法海還未出手,就被地藏王菩薩喝止了……地藏王菩薩一臉疲憊,白素貞面露絕望之色,看著地藏王菩薩,菩薩幽幽嘆息道:“剛剛我逆轉輪迴,想要喚回帝子牧,卻被冥河老祖阻止了!”

    “竟然是老祖出手!”血屠等人大驚。

    白衣法海眉頭一皺,疑惑的看著老年的法海。

    “你是法海?”

    白眉白鬚的法海嘆息道:“我也是法海……痴兒,你為眾生平等的那一願,而幫助這兩個孽障……豈不知已經犯下滔天大錯。人和妖,是不應該在一起的,天庭就應該高高在上,遠離凡塵,否則必為凡塵所擾,天地神凡之間因果糾纏,必然會引發大劫。”

    “不是所有出自善意的因緣,都有善報……天道循常,高高在上的神動了凡心,為一己之私,惹得天下大亂,造下無窮惡孽。”

    “那時候,你還會執迷不悟嗎?”

    老年的法海低聲道:“這乃是冥河老祖的一場佈局……他落子無量量劫,就是為了白素貞與許仙相愛,牽動洪荒眾生和天庭的因果,令天人相犯,天庭背離天道。這是一場試探,帝子牧的身份特殊,他所到之處,定然會掀起波瀾,令天庭的各方捲入其中。”

    “天庭如今不動則已,一動必然落入冥河的算計之中,一旦落了行跡,妖族,反天勢力,都會成為冥河的棋子,他只需找到對應的棋,一步一步牽制天庭,直到那一聲鐘響……天地傾覆。莫看這只是一件小事,卻是整一場劫數的關鍵。”

    “那魔祖他老人家為何又阻止帝子牧歸來?”血屠魔君上前一步,追問道。

    法海冷冷一笑:“他們這等大神通者,豈會重複佈局?帝子牧沒有歸來,說明冥河老祖轉換了棋路……”

    地藏王菩薩掐指一算,搖頭道:“你們如今不宜離開我這地藏殿,外面有許多鬼神要殺你們,天庭已經來人,正堵在我門口,我實在不好和天庭翻臉,保你們出去。若是坐守此殿,憑著我的一點薄面,他們還不敢上門殺人。若是離開此殿,我也保不了你們。”

    “先前我逆轉輪迴,已經是觸犯了輪迴法則,十殿閻羅不追究,已經是給了我天大的面子。我實在不好在駁他們的臉面。”

    “十殿閻羅也要我們死?”血屠魔君和元育等人面面相窺。

    地藏王菩薩解釋道:“不久前東華帝君欲下界,被高陽帝以天庭商議大政為由絆住!剛剛我逆轉輪迴,被冥河老祖所阻而失敗的事情,十殿閻羅多半也知情……”

    元育倒吸一口冷氣:“也就是說,紫陽帝君一方再無顧忌了!”

    “先前紫陽帝君無法動用天庭的力量來緝拿爾等,就是應為有東華帝君的勢力牽扯,而你們又聲稱進入地府,是為了救回帝子牧,如今東華帝君無法出面,而救回帝子牧的行動失敗……紫陽帝君那一邊就再無顧忌了!”法海凝重道。

    “像十殿閻羅這般的中立勢力,也會對你們動手。”

    “而且名正言順,不要在幻想天庭對我們手下留情了!”元育感嘆道。

    “老祖為何阻止帝子牧歸來?”血屠魔君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難道把我們逼到如今這般地步,也是老祖的算計?”

    地藏王菩薩好言勸道:“你們可暫且在我這地藏殿內避難,等到時日久了,外面的鬼神自然也就散去……”

    白素貞迷茫道:“可我們等不及……”

    元育頭頂滲出冷汗,他顫聲道:“我明白老祖的意思了!”

    …………

    地藏殿的朱紅大門突然被敲響,一位佛子起身去看,很快就回報道:“菩薩,楚江王求見!”地藏王菩薩嘆息一聲:“看來我也護不住你們了……幾位魔道俊傑,若是肯剃度出家,拜在我門下,我才好搪塞過去。不然第二殿閻羅上門逼我趕客,我這地藏殿也不過寄居在人家的地盤上,著實也無可奈何。”

    “楚江王向來尊重菩薩,如今拉下臉來,顯然是殺心已決。”白衣法海無奈道。

    地藏王菩薩對白素貞和許仙道:“他們與魔道牽扯太多,我是無法,但護住你們想來我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知客再報:“菩薩,帝子伯鈞求見!”

    地藏王菩薩默然無語,良久才嘆息道:“他們是在打我的臉啊!”

    地藏王菩薩看著白素貞苦笑道:“先前剛誇下海口,就不得不信口雌黃,反悔前言……你我也護不住了!只能護著一個帝子牧轉世的許仙……若是再有人上門來堵我的話,我拼著地府的情面不要,也護得住許仙你。”

    “請楚江王和帝子伯鈞進來吧!”地藏王菩薩有些生氣道。

    幾位高大的神魔擁簇中,帝子伯鈞和楚江王兩人並肩而行,不時說些話,緩緩踏過地藏殿的門檻,走進殿中,楚江王拜見過地藏王菩薩道:“菩薩,先前輪迴震動,地府不安,故而本王來拜見菩薩,想是那刺殺帝子牧的妖女白素貞闖入地府,勾結魔道作亂之故。”

    “因為先前那些魔道賊子,大鬧了一番,地府陰神忙於平息後患,故而來請菩薩降妖伏魔。”

    地藏王菩薩無奈道:“楚江王說笑了!他們幾人都在我殿上做客……還請閻王擔待一下。”

    楚江王面上笑容和煦:“菩薩非是我不給面子,而是這幾人著實造下大孽,刺殺天庭帝子,大鬧地府輪迴,造下無邊殺業,天庭地府皆難容他,而且那些魔道賊子恐是受冥河派遣,危害我地府大局而來,我身為第二殿閻王,不可不察。”

    元育站了出來:“謝過菩薩好意……但既然楚江王已經前來問罪,不如讓我等和他說個明白,論一個道理出來。”他目光從一眾鬼神修士臉上掃過,太平道主張角,帝子伯鈞,楚江王,陸判官,元育不卑不亢道:“玄門正陽子,見過各位道友!”

    “既是玄門道友,為何與魔道狼狽為奸?”張角冷冷道。

    元育笑著解釋道:“玄魔兩道,縱然有差,但也抵不過立場之別,只要立場相同,玄門魔門為何不可以站在一起?”

    “說得好聽,不就是玄門的叛逆,淪落到勾結魔道,壞天庭法度嗎?”帝子伯鈞負手漠然道。

    元育依舊好聲好氣的解釋道:“正陽子的力場,只為洪荒眾生。如今有人想要掀起人族和妖族的大劫,攪渾洪荒這一灘水,甚至想要昔年為虐天下的太古妖庭重臨,正陽子只問孰是孰非,不問玄門魔道。”

    “幾位,準備好離開地藏王殿了嗎?”楚江王面色淡然,突然開口道:“地藏殿乃是菩薩度化地獄惡鬼,修行駐錫之所,乃是佛門清淨之地。幾位不宜久留啊!”

    血屠魔君冷冷道:“既是如此,我們出去在談。”

    “和爾等這樣的妖魔餘孽,有什麼好談的?送你們一程罷!”張角微微點頭:“反正不久之後,你們還能回來這裡,到時候請菩薩點化,才名正言順。”

    楚江王搖頭道:“張教主說笑了!這等犯下天條,刺殺天庭帝子的妖孽,豈有轉世輪迴的機會,地獄都不收他們,注定要在天庭斬妖台,誅魔台上走一遭,魂飛魄散,不得超生的下場!”

    悟空站在地藏殿門檻上,朝著外面看了一眼,烏泱泱的旌旗漫卷,銀河水師的巨大浮空艦像是懸浮的大陸一眼,堵在沃焦石的門口,無數強橫的存在在幽都的黑暗中顯化出來,十位閻羅王,來了五尊,皆冷漠的注視著地獄中的地藏殿。

    悟空退了回去,對元育等人小聲道:“俺老孫倒是能殺出去,但帶上你們夠嗆!”

    元育眼中幽光一閃而過:“老祖既然陷我們至此絕地,絕不是為了害死我們,所以一會形勢必然有變化……而且,老祖的用意,我大概也猜到了!剛剛老祖突然出手打斷帝子牧回歸,或許就是為了如今這個場面。”

    “畢竟若是帝子牧回歸,帝子伯鈞激化人族妖族矛盾的用意已經達成,不會再生枝節。”

    “反而是我們,要徹底攪渾這攤水,就要鬧一場大的!”

    “這不,老祖已經為我們創造好了機會!”

    “大聖且放心……我們,絕不會死的!”

    悟空看了元育一眼,笑道:“你這廝陰陽魔主藏得夠深的,那兩個血魔,殺魔的小子死透了,你都不會有事……十殿閻羅,加起來也就頂俺老孫一個。閻羅天子怎麼就分化出他們十個不成器的呢?”

    說罷,兩人一馬當先邁出地藏殿,在無數鬼神的注視下,往外走去,血屠,無生嘆息一聲,只好也跟在身後,那無數天將陰兵,幾百尊道君,數十尊太乙,還有五位閻君,都是大羅,天庭派來了梅天順、熊光顯兩位天將,也是大羅之尊,這般大場面,堵在沃焦石上,殺氣衝天。

    鬼軍天兵的威勢氣魄,顯化為一尊神魔,卻是蚩尤大尊。

    這尊強橫的大巫被天帝轉世所殺之後,便被天庭封為兵主,乃是天、地、陰、陽、日、月、兵、四時等八神主之一,天兵征討,常常懸掛蚩尤之旗,軍氣成兵主像。

    白素貞一咬牙,也跟在無生教主身後,面露絕然之色。

    許仙先前看著那麼多神仙人物次第出場,安靜如雞,如今看著白素貞出去迎死,竟然也掙脫法海,舉步也跟著出去,呼喚道:“娘子!”

    白素貞心情十分惡劣:“不要叫我娘子,我們根本不認識,而且,也沒有可能!就算你是我未來的相公……如今,我和你也沒有未來了!我們往後不會有瓜葛……”

    白素貞面對帝子伯鈞,怒吼道:“伯鈞,還我妹妹小青來!”

    許仙大聲道:“你既來世是我娘子,那便生生世世,是我娘子……”他毫不猶的衝出了地藏殿。

    大殿之內,只留下那兩個被脅迫來的老魔頭,他們對視一眼,悄悄打量了一下堵在地藏殿門口的鬼神大軍,果斷跪了!他們跪在地藏王菩薩面前,叩首道:“小魔覺悟前非,自覺罪孽深重,後悔莫及,還請菩薩開釋我等罪孽,許我們修行贖罪!”

    地藏王菩薩哭笑不得,令佛子將兩人帶下去,擇日剃度。

    血屠貌似無意的回頭一瞥,嘴巴微動,心裡道:“完了!這兩人死定了!魔祖看著這裡,你們就敢改換門面,作死也不是這樣作的啊!”說罷便暗暗搖頭,迎著那神魔大軍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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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朱雀神刀,天庭銳士,血屠入陣

    下一刻,血光滔天,地藏殿前掀起了淹沒阿鼻地獄的血海潮汐,一線血光穿過無數神魔,來到沃焦石上,血光一晃,就有無數血影透體而出,撲向那影影綽綽,如山如林,聳然而立的天兵。

    為首的天兵校尉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人族男子,他輕輕一彈腰間的刀鞘,刀在鞘中自鳴,聲如老龍常吟,清越而沉厚。此刀乃是天庭鍛造處,御製神兵,名為‘鳴鴻’。鳴鴻者,天帝御製之刀,采首山之銅,燃祝融之神火,以玄冥寒氣淬煉,刀成化為朱雀。

    本為天帝自做用刀,後為奉天帝御極一元會之盛。

    又由天庭鍛造處,天工台,仿照鳴鴻刀鍛造出神刀三萬柄,皆由首山之銅,北海神鐵鍛之,崑崙美玉為飾,天工燃紫極天火,以天一真水淬火,刀成之日,有一雄一雌兩柄神刀,化為朱雀,趁天工台神匠疏忽,飛下洪荒而去。

    這神刀的式樣,便以天帝御製刀為名,曰——鳴鴻。

    但在洪荒破碎後,它有一個更加顯赫的名字——朱雀!

    為什麼血屠魔君會對這天庭校尉手中之刀如此印象深刻呢?因為在諸天時代,那兩柄遁逃而去的鳴鴻刀再次出世,世人不知其名,只因它能化為神鳥朱雀之形,有橫壓天下之威,在後世的一位道君手中威名赫赫,成就無上殺名,便將之稱為朱雀。

    朱雀,便是諸天時代赫赫有名的神刀。

    但在天庭統治洪荒之時,卻只是制式神兵,有三萬把之多,這三萬把朱雀刀大多都被賜給天庭天軍的中堅階層,諸如各軍校尉之流。

    後世大名鼎鼎的絕世神兵,在天庭卻是校尉手中的兵器,那小校持刀前衝,攔腰一斬,手中神兵鳴悅,散發著赤紅的元氣,有頭有眼,刀氣化為雙翼,正是一隻神鳥朱雀,刀氣化為朱雀的一斬,將面前那數百血影,攔腰斬斷,焚燒的乾乾淨淨。

    血屠身化無數血神子,自然能感知到那些血神子的下場,因為罕見的看到了一柄名鎮後世的神兵,所以他多留意了那校尉一眼,感知到自己分裂的血神被那校尉持刀殺的乾乾淨淨,血屠這才心中大驚。

    原來不是天庭豪富到後世神刀,都能賜予天兵中一個小小校尉,而是天庭中的一個小小校尉,竟戰力絲毫不遜於後世持刀揚名的那人。

    血屠魔君真身化為一線血影,在那無數血神子之中任意挪移,只要他速度夠快,那無數血影皆是他真身的所在,剛剛只是大意,並未覺得那校尉能如此輕易消滅那在後世血海魔道手中,令諸天聞風喪膽,成為禁忌的血神子。

    悟空拄著金箍棒笑道:“那廝小子,你若將如今橫壓洪荒的天庭,視如洪荒破碎後的那些宗門教派的土雞瓦狗,那就大錯特錯了!”

    血屠魔君瞬間挪移到那隊天庭右翊衛面前的血神子上,那天庭的校尉帶著二十名天兵,身形錯落,先後撲殺過來,他們一隊人以陣勢連成一個整體,牽動著這十面埋伏無數鬼神圍殺陣勢上空的兵主虛影,蚩尤魔神降下一絲煞氣,在他們頭上凝結成一縷蚩尤之旗。

    那二十名天兵不過是天仙級數,這時卻有了不遜於道君的氣勢。

    在加上那一位擺明了是資深金仙的校尉,聯手蕩起刀光,無數刀氣縱橫交錯,斬殺出無數層層疊疊,錯落有致,殺機盎然的殺陣。

    這般強大的軍勢在諸天時期已經能統治一個不小的世界了。比如梵無劫出身的梵天界,就算梵家二祖,三祖壓陣,清靜梵家門閥的全部實力,都要被這天庭校尉帶領的二十名天兵,殺了一個乾淨,或許只有梵家那個活了不知多久,神秘莫測,已經成為壽魔的老祖宗出手,才能堪堪慘勝,以血海起誓,血屠覺得梵家上下能活下十分之一,算他昊天眷顧。

    那校尉每一步都踩在實處,他一刀毫無花俏,並未使用什麼取巧的神通,只是將元氣打磨精粹,全部法力,神通氣勢都凝結在這一刀之中,平平無奇,一刀化神的朱雀栩栩如生,鋒銳,狠絕,無匹,難當,這一刀在血屠看來,絲毫不遜於後世那鼎鼎大名,使得朱雀刀揚名的那位刀神,或許是洪荒氣氛古樸,神通不似諸天時代追求種種奇峰突起的花巧,但這認認真真的一刀,深得用刀樸實無華,力大勢沉的精要。

    血屠只是一收血光,那校尉一刀就斬到了空出,血神子竟然一觸即潰,朱雀刀宛如斬到了一個虛影。

    赤紅的朱雀元氣輕易的將血影焚燒殆盡,但那校尉卻眉頭一皺……

    血海藏神——洪荒眾生皆有生命,他們行動呼吸,生機勃發,但在呼吸,脈搏,氣息,血流的表象之下,真正的生機本源,又在何處呢?眾生能感受生命的表現,但卻無法觸及表象之下,真正的生命本質。是故血屠魔君將自己的本源,藏起來的時候,斬殺的血影只是無所謂的表象。

    血屠魔君真正的生命本質,早就被煉成了無形無質的存在,血光也只是表象。

    這就是血魔,除了真正參悟出血海大道的魔,沒有人清楚他們的本質是什麼,那校尉刀勢一盡,他順勢一轉,身後的精銳天兵立刻跟上補位,全程竟然未有一絲破綻,縱然那校尉的氣息有起有落,但在陣勢一體,其他天兵隨之而動,以自己的氣機彌補的情況下,全無破綻可利用。

    所以血屠魔君只能強殺,他拽起一道血光,從虛空乍現……

    那撤刀的校尉卻長笑一聲,手中的朱雀長鳴,取捨之間,只是生死一線,正在撤回的朱雀刀得到兩旁撲上來補位的天兵氣機相助,竟然未有回氣,而只是一轉,猛然以更強的氣勢,縱起無匹的長練揮出。

    就在這赤虹將要貫穿血屠魔君真身的剎那。

    年輕校尉的瞳孔中血屠的影子越來越清晰,於此相反,他面前的那道血光卻越來越模糊,這更加猛烈的一刀依舊無功而返,血影再次輕易潰散,校尉驚怒回頭,他已經失去了血屠的蹤跡,但聯手補位的兩名天兵,卻在那校尉回頭的時候,對上了自己敬重的隊長的眼睛。

    兩名天兵只是在那校尉的瞳孔中看到一道血光,瞬間全身的血液脫體而出,化為無數血影,朝著四面八分撲出。

    校尉再次提起朱雀刀,怒吼一聲,朝著四面八方斬去……

    他斬殺了大部分的血影,但還是有些許漏網之魚,五位天兵被那血影合身一撲,頓時全身血液也被吸去,化為一張人皮。

    校尉悲憤的怒吼一生,在他們血影脫體而出之前,就以朱雀神刀將其斬絕。

    但再次注視到他眼神的,對他敬重萬分的那些生死兄弟,被他眼神落在身上的剎那,就奪去了生命……這時候,那校尉終於明白過來,血屠魔君已經藏在了他的眼神裡,校尉長笑一聲,刀光倒捲,抹過自己的眼睛。

    慘烈之氣,橫溢在戰場上。

    那陰間鬼神,大多碌碌無為,被血神子一撲就化為血影……

    血屠魔君只要在血神子之間不停的轉移,針對那些偶爾出現的棘手人物,也只需稍稍認真一些,就能解決,但真正的天庭天軍,緊緊只是一支小隊,都有讓血屠魔君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的人物來,最後那校尉剛烈的一刀,著實讓血屠魔君動容。

    但動容歸動容,朱雀刀氣斬殺了那校尉眼中的血影,同時也絕了他的生機。

    一線英魂朝著輪迴而去。

    血屠魔君卻只是被刀氣波及了一點,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連輕傷都算不上,血海魔身之詭異,遠超任何存在的想像,涉及冥河魔祖研究造化時,觸及的生命禁忌本源,若非鵬魔王以先天不滅靈光,從本質上鎖定了血屠魔君。

    其實以血屠血海嫡傳的身份,卻也不懼鵬魔王。

    那二十位天兵,被藏在校尉眼神中的血屠魔君害死了一小半,又見自己的隊長自戮,非但不退,反而齊聲悲憤怒吼,眼神堅定,視死如歸的朝血屠殺來。

    血屠只是輕輕勾起那校尉脫手落下的朱雀神刀,然後輕描淡寫的一揮……

    神鳥朱雀再次化形而出,這一次神刀宛如真正的朱雀一樣騰空而起,展開雙翼,它脫離血屠魔君的手,像一隻飛向自由的朱雀一樣,掠過一名天兵身旁,它的雙翼便是神刀的刀氣,抹過那名天兵的脖頸,再一轉,將另外一名天兵攔腰斬斷。

    赤紅的神血飛濺,引得他們頭上的蚩尤之旗共鳴。

    那慘烈的兵氣,讓殘餘的天兵氣勢大振,更加悲壯的殺向這位前所未有的強敵。

    他們捨生忘死的迎向那朱雀神刀,然後被輕易的屠戮殆盡……染上了舊主和那數十位舊主同生共死的兄弟的血後,朱雀刀上的赤紅更加鮮豔了,它再次一震,卻是悲鳴,不再是先前清越厚重的刀鳴,而是如杜鵑泣血一般的自碎之鳴。

    血屠收回朱雀神刀,用手往刀上一抹,血光染紅了神刀……

    血屠嘆息一聲道:“好一把念主之刀,若是我天魔化血刀還在,成全你又何妨……可惜,我兵器不再,不能全你忠義……”

    那血光滲入朱雀刀中,神刀再次自鳴,但這一次充滿了暴虐的殺意和尖銳的亢鳴。

    朱雀再次騰空而起的時候,已經化作了一把魔刀,或可稱為——朱雀魔刀……那渾身血焰的神鳥騰空而起的之前,沒有人知道手持魔刀的血屠魔君和沒有刀的血屠魔君有何差別……但他們馬上就明白了!

    那朱雀長虹頓起的時候,血色虹光貫穿了那八萬里神魔大陣……

    “血河磨刀洗紅鏽,白虹起時見霜寒。”

    “看刀……”

    血屠縱身而起化為一道長虹,朱雀魔刀亦化虹伴在他身旁,那一線血光突然像是有了靈魂,有了鋒芒,原本血光只是難纏,遁速極快,那無數虛虛實實的血神子也只是有些麻煩而已,血光雖然纏人,卻只能憑著凶厲之氣傷人。

    對尋常鬼神自然是一撲就吞噬乾淨,但在場的無數鬼神,組成大陣,有幾人幾鬼是尋常?

    那血光落在他們身上,只是略略傷些元氣而已。

    但如今那血光多了一絲鋒銳之氣,血屠魔君瞬間轉過數百萬血神子,每次只是把朱雀魔刀一轉,鋒銳的刀氣便出入無間,將那血神子面前的一切斬殺……

    血屠魔君,只缺那一點見神殺神,見佛殺佛,斬斷一切的鋒銳。

    於是一道血色長虹,再無可制……

    血屠魔君步入陣中,這裡已經是百萬神魔,千萬鬼神結陣的深處,他提刀而笑,睥睨四方……信手揮刀,縱橫陣中萬里,終究是激怒了那高高在上的幾人。那冕冠帝服的鬼神出現在了陣中,眉宇間帶著一絲威嚴之氣……

    他轉頭望向身旁的張角,帶著一絲高高在上的威勢問道:“當日那幾人中,就有此子?”

    張角輕輕點頭:“此人便是那帝子牧麾下的血魔,看其神通法力,乃是血海嫡系,冥河嫡傳。”

    那威嚴鬼神微微皺眉,面露冷色,看著血屠魔君冷笑道:“倒是有兩分本事,難怪不知天高地厚……只可惜,大羅之下,皆為螻蟻。這只螻蟻比較大隻……可還是螻蟻!”

    說罷,這位帝袍鬼神伸出了攏在袖中的右手,他微微一按。

    按在了那橫空的血虹之上……

    頓時止住了血屠魔君的衝殺。

    血屠面色漲紅,但那縱橫如意的血光就如同凝滯在虛空之中,難以再前進分毫,一股無形的沉重壓力,堪比洪荒大陸的不周神山,血屠魔君所化的血光在凝滯的虛空中挪動,緩慢的猶如蚯蚓鑽入堅不可摧的石縫中。

    一寸一寸,血屠魔君持著魔刀,斬開那堅若首山之銅的虛空。

    為自己創造一絲挪騰的空間。

    只要有一絲空間,他就能施展出血海魔道的變化,只要給他一絲的空間,他就能玩出無數花樣,就能進退自如,但那威嚴鬼神的第二擊,緊隨其後,他那隻潔白如玉,肌膚如脂的右手,按進了血屠所在的虛空中。

    這一掌將血屠魔君生生的拍進了虛空裡。

    那道血光,豁然潰散……若非血屠魔君抓住最後一絲氣機,在一掌拍下之前,以手中之刀生生斬出了一絲空間,將血光在其中轉了一下,抓住了幾絲變化,他早已經魂飛魄散。

    但即便如此,血屠已然遭受重創,僅僅逃出一絲黯淡的血光。

    “咦?”那威嚴鬼神頗為意外,那魔頭有些出人意料的本事,竟然苟且偷生了一會,他只好再次按下,準備補上一擊,徹底打散那一絲血光。

    但這時候,一道金橋接震開了他的手,接引那一絲血光落回沃焦石上。

    元育面無表情,嗤笑一聲:“大羅了不起啊!”

    “……大羅之下,皆為螻蟻。好囂張!好霸氣!”

    “你知不知道這只螻蟻誰罩的?”

    “但你按他的螻蟻,就是跟老子過去不,就是跟魔道諸位魔主過不去,就是落魔道的面子,罩不住他,回去我們都是要挨打的知道麼!”

    悟空搖頭道:“俺不用……俺負責打你們!”

    元育馬上改口道:“會讓我們挨猴哥的毒打的知道麼!”

    “你這麼囂張,敢動老祖的人,你動一下試試?”

    威嚴鬼神緩緩開口道:“本殿秦廣王……我倒要看看這洪荒三界,有沒有本殿惹不起的人?他冥河老祖,手長伸到我地府陰司的地盤來,我還奈何不得他手下的魔崽子?”

    元育怒道:“猴哥!他看不起老祖!”

    悟空不理會他的慫恿,輕笑道:“俺老孫說過,要是你們再讓俺出手,俺就先清理門戶先。你是俺們那門戶內的嗎?”

    元育頓時凜然……不敢在耍滑頭,他嘆息道:“血屠好不容易認真了一會,卻被你給重傷,如今……我也終於要認真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9-7-15 14:26
第一百零三章大道符文,數學自在,陰陽魔主

    元育伸手一指,只見一道金橋從虛空中橫跨而來,落在他腳下,金橋托起元育,立於那無數鬼神組成的殺陣之上,元育站在金橋上,往下瞧得一清二楚,那無數鬼神紛紛催動陣法,籠罩沃焦石和地府幽都不知幾千萬里的大陣湧現種種風地水火,侵襲那無邊的黑暗。

    元育站在橋上,超離這一切之外。

    秦廣王見狀,暗道:“這門神通倒是有些玄妙,但在幽都地府之中大道法則暗合我的閻羅大道,地府就如同我治下的神國一般,無論任何神通都要耦合天地中的大道,引動法則,才能事半功倍,他這門神通既然要偶合地府,就逃脫不出我的閻羅大道,待我以法眼盡觀,窺得他神通奧妙,再不是我一合之敵!”

    秦廣王心念一動,便睜開法眼,順著地府大道法則的脈絡,去觀察元育腳下的金橋神通。

    只見那金橋在法眼中由無數複雜的禁制,神通構成,重重疊疊,極盡複雜的禁制和大道符文,顯化赤書,雲籙,龍文,鳳章,蝕字,真符,巫紋……種種描述大道,複雜到極致的符文,構成一個極為繁複的金橋結構。

    這等視角,便是大羅度量天地的本事。

    法術,神通,皆循著天地之間的道理而成,尋常修行之士,自己對這天地間的道理都懵懵懂懂的,要觀想神魔,書寫符籙,吞服餌食,採納元氣,祭祀天地,通過假借天地之間鬼神之力,或者是遵循前人總結的修行之道的方式,修煉出神通。

    他們自己修行的都是稀里糊塗的,何況觀察別人的神通?

    只有成就大羅之道,參與開天闢地,宇宙造化,才明白天地之間最根本的道理。

    於是那些依靠經驗修成的神通,在他們眼中就呈現出最基本的道理,這種道理本難以明言,玄之又玄,但早有大神通者,將其精準描述出來,便形成了洪荒之中的種種符文,三清鍾情赤書,佛祖專愛梵文種子,龍族有龍文,鳳凰有鳳章,先天神祇以大道書刻自然而成蝕文,玄門俯察天地胸中醞釀真符,後天神祇以雲籙書寫真名,巫族在身上刺下巫紋,冥河魔祖以數蒞天下,其鬼不神……

    血屠歪歪腦袋,眨眨眼睛問道:“為什麼其他大神通者都是符籙文書,只有我們魔門叫魔數啊?”

    悟空回憶起學習魔數的那漫長生涯,仍舊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他隨手甩了血屠一個巴掌道:“就你話多!”

    秦廣王看著那複雜的符文結構,不由大感頭痛,其他符文也就罷了!畢竟他秦廣王也不是大羅中的文盲,只有那金橋符文結構的核心,那種種複雜至極,看起來如天書一般的數算,那複雜的數學規則,以最簡單的符文,完全超脫客觀世界之上,以邏輯,反邏輯,反邏輯背後更複雜的邏輯,建立的純粹理性的體系。

    正常的符文,要麼表示概念,表示洪荒事物的‘名’,要麼在‘名’之上提煉出更接近道的概念,諸如五行——金木水火土,諸如四大——地水風火,諸如五蘊——眼耳鼻舌身,諸如六識……等等。

    但魔道的符文完全不同……最基礎的,表示陽卦和陰掛,也就是陰陽,0和1,二進制,由陽卦和陰卦兩枚符文,接著形成了更加複雜的數字體系,魔道的魔數符號,由最基本的陰陽,構成了數字的概念,再在數字的基礎上,開始四則運算,方程,積分和微分,矩陣,群論,幾何,代數,函數,流形……

    到了這裡秦廣王還能勉強看懂,後面魔數符文越來越接近抽象,在無理數和虛數方面,超越了認知邏輯,以無理邏輯,在正常時空參照系外的數學,就已經讓秦廣王逼近瘋狂了。比如沒有時間的數學,公式的運算沒有步驟概念,1+2*4這是最簡單的四則運算,但在二維世界,沒有時間的情況下,1+2和2*4甚至1*4同時發生,還能得出它的解嗎?

    除了非標準時空係數學之外,還有無理數學,虛數學……

    還有無窮大的超限數學……

    悟空學習這些的時候,也是有一段時間,對世界的看法比較奇異的。

    比如有段時間,它先吐桃核再吃桃,先到達目的地,再起程……別問猴子怎麼做到的,一旦能認知到非理數學體系,任何人都能做到。

    區區因果混淆,時間錯亂……只是小兒科。

    魔數是純粹理性的數學,所以非常奇妙的,沒有任何常態概念的符文,魔數符文不表示溫度,不表示距離,不表示任何‘存在’的東西,也就是說魔數符文單純存在的時候,超越現實世界,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魔數在冥河老祖創造的時候,追求的是絕對正確不可證偽的,不依賴於他物而獨立存在的——自在之理。

    因此魔數符文想要有現實意義,必須依賴於‘易數’,也就是伏羲聖皇創造的符文體系,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將現實存在和絕對純粹的數學體系連接起來,魔數符文才得以描繪現實,因此單純的魔數符文並沒有任何意義,它只有通過‘易’描述現實,才有意義。

    因為冥河創造魔數,是獨立於洪荒大道的。是不依附洪荒而存在的道理。

    在無極-太極的模型中,一切大道,包括冥河的殺戮,虛無,毀滅大道都不存在,因為沒有洪荒,沒有存在,哪來的毀滅?同樣沒有存在,哪來的虛無?三清大道也是如此,沒有存在,哪裡來的始、元、玄?這些道理,其實都無法脫離洪荒這個主體,因為諸位大神通者創造了洪荒,所以這些道理,才成為了大道。

    所以,三千大道不自在。

    唯有數學自在……

    金橋的禁制結構,就是以‘魔數’符文為邏輯和根本道理,以‘易數’脈絡,借助其他符文為工具,架構而成的。

    秦廣王能看到金橋的根本道理,但他頭上冒著冷汗,心中亂如麻,那種種顛倒道理,甚至完全違背了他認知邏輯的道理,可以說是反邏輯的邏輯,讓他元神一陣劇顫……只感覺對大道的認知都出現了混淆。

    他強自斬去這段記憶,忍著腦子裡哪些魔性的道理,怒吼道:“魔數……原來是魔道大羅,且不知是哪位魔主,特意來和我開這個玩笑?”

    大羅有看破根本道理之能是不為錯,但你要看得懂才行啊!

    元育在魔道並未學習到多麼高深的魔道道理,殺戮,毀滅,虛無三條大道他一條都沒有參悟過,他只是涉及了一些冥河傳下,涉及洪荒某些他締造的法則,比如輪迴法則的破綻——幽冥九問,天地水元循環大道,銀河,天河,河圖,冥河等幾條大道,還有因為興趣而涉獵的純粹理性的數學……魔數符文體系。

    元育聞得秦廣王的質問,微微一笑道:“冥河魔祖麾下,陰陽魔主……見過秦廣王道友!”

    “原來是陰陽魔主……自血海開闢,冥河開創新魔道以來,就屬閣下最為低調,洪荒雖有陰陽魔主之名流傳,卻從未聽說有什麼行跡。原來魔主平日裡竟冒名正道行事……今日,道友還是第一次以陰陽魔主之名,插手洪荒之事。倒是罕見……”

    元育苦笑道:“也是,陰陽魔主第一次出手,就是破滅地府這等大事。我也未曾想到……”

    “沒想到啊!破滅地府的幾位魔主之中,竟然也有我一人。那屍魔道主說的不明不白,原本以為送閻君上路的人乃是刑天大神,但他又有意無意的透露出,當年他也參與到圍殺十位閻君之中……如今看來,我得送閻君上路,才好轉身去請地藏王菩薩歸天!”

    元育仰頭嘆息道:“我是真不願走到這一步啊!”

    “奈何大神通者下棋,不會問我們棋子的意願……”元育微微一抬定海神珠,道:“這次只是試探一番……下次見面,便是永別……秦廣王,你一個人不行的……不如叫上其他幾位閻君一起上吧!不然下次見面,就並非我一個人出手了!”

    “爾等死在大巫魔主圍攻之下,一定不服,這一次我給你們單打獨鬥的機會!”

    “大言不慚!”秦廣王怒了:“堂堂陰陽魔主,只會胡說八道嗎?”

    “休以為用那魔數詭道,就能遮蔽我法眼……細細一看,看不破你的神通道理,我粗著看……”秦廣王再睜法眼,這一次他並不窮究那根本道理,而是去看那玄之又玄的氣韻脈絡,就好比一個是仔細測量,以符文精確總結,而另一個是比喻抒情,主觀的歸納出一個氣象來。

    這一次法眼再觀……那金橋無數的禁制符文消失不見,就連金橋之像都模糊了。

    元育金橋復歸它的道理本源出來。

    竟然是一團轉圜不休的陰陽太極圖……

    “不可能……你和太清天尊是何關係?你可是來自玄都天?”秦廣王震驚失語,驚駭道。

    元育只是搖頭:“我說這只是大道殊途同歸,你信嗎?”

    “太極圖!竟然是太極圖……難怪此寶玄妙莫測,直抵大道根源,卻沒有先天不滅靈光,原來是仿了太極圖的道理。先天至寶在上,難怪你練不成伴生靈寶!”

    元育苦笑道:“我只是模仿太極符印,學的是截教萬仙大陣當中太極陣的道理!”

    秦廣王臉上陰晴不定,元育金橋神通,源自太極圖,其中道理玄妙莫測,有道德大天尊的太極圖在上,元育的金橋完全沒有前途,但也因此道理圓滿無缺,不是他能看出破綻來的,這般對元育是福是禍還不知道,但對他秦廣王來說,想要窺得元育神通的破綻,幾乎不可能。

    有這本事,他還混什麼十殿閻羅啊!早就成為了唯一的閻羅天子。

    太極圖乃是太極之理,太極便是洪荒宇宙,存在之基,元育站在金橋上,等於立於太極,宇宙,存在之上,任由那鬼神大陣如何恐怖,法術神通如何厲害,也傷不到他半分。

    要想傷他,這無數鬼神都辦不到,只有秦廣王親自出手,憑著先天不滅靈光超越太極的道理才可以。

    當然,若是道德天尊的那件先天至寶太極圖在此,別說秦廣王的先天不滅靈光了,就是冥河以歸墟滅世,道德天尊都可以把太極圖一裹,猶自超脫其外。但因為先天至寶太極圖在前,元育的金橋根本無法成為靈寶,擁有大羅之能。

    這始終差了大羅半步,就成為這道神通的致命弱點。

    秦廣王把這看的明白,知道元育立在金橋上,大羅之下幾乎無可奈何。

    他只能親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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