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直播之工匠大師 作者:九個栗子 (已完結)

 
q781009 2019-8-1 21:54:1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1 283874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1
第357章 巧奪天工豈等閒【為月光曬了人心堂主加更!】

    沈曼歌全程強忍笑意,才控制住笑場的念頭。

    這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這麼好的機會,她肯定要好好把握啊!

    於是白木由貴無比欣喜地發現,沈曼歌非常配合。

    果然關係到自己前途的事情,她就懂事了。

    因為這件事情發展的非常順利,所以第二天都到賽場了,白木由貴的精神還無比的亢奮。

    隨著主持人激動的聲音,眾參賽者在台前落座。

    不少人下意識盯著陸子安看,想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又提前走。

    在眾人好奇的目光裡,陸子安輕輕將整個泥胎搬起來,然後……

    直接放進了旁邊的水盆裡面。

    我去?

    這還能要嗎?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陸子安不僅放進去,他還慢慢地敲擊並摩挲。

    水迅速變得渾濁,然後應軒便會手腳麻利地再換一盆。

    這個過程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實際上是很有難度的。

    力道、水溫都會影響到最終的成果。

    曾有人嘆曰:巧奪天工豈等閒,脫胎非易漆更難,閩中三寶名居首,馳譽環球沈紹安。足可見其複雜程度。

    陸子安將這個步驟持續了幾遍後,內胎已經被脫離了。

    中心空虛的外胎成了胎骨,看上去像是一個正常的花**一般。

    主持人不禁疑惑地問:“陸大師,您這是在做什麼?”

    陸子安將其擦乾,放到桌面,神色從容淡然:“這是脫胎,漆器之美,厚重顯珍貴,脫胎化羽方成蝶。”

    動作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上灰的過程也極為細膩。

    然後……陸子安起了身,讓應軒看著:“我去調漆。”

    他的調漆,與其他人的也不一樣。

    用各種礦物顏料與生漆混合,調製出幾種非常奇妙的色澤。

    純淨的白色,混和著銀粉,看上去銀光瀲灩,彷彿月光下微微晃動的湖面。

    寧靜而透徹,雅而不俗。

    而其他幾種深深淺淺的藍,則更令人為之目眩神迷。

    低調的藍,帶著深深淺淺的灰和青,色調古樸,非常美麗。

    有位評委忍不住走過來,指尖輕輕點了一點,隨手抹在紙上,帶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色澤冷冽,彷彿凌晨五點青藍色的海面。

    這樣的色調,讓人根本無法拒絕。

    彷彿一個外冷內熱的女子,看似高傲,但是卻極美,擁入懷中時又覺得溫暖柔軟。

    界於冷色和暖色之間,純天然的色調。

    光是這顏料,陸子安便已勝出其他人太多。

    這位評委也頗為驚異,忍了忍,還是提醒道:“這是初賽……”

    初賽就將全部底牌掀開,決賽呢?

    陸子安可不是完全沒有名氣的人,只要殺入決賽就好。

    他可是奔著冠軍去的!

    然而陸子安只是笑,並沒有開口解釋什麼。

    白木由貴深深地懷疑,他一定還有別的底牌。

    這樣想著,他就覺得自己昨晚的決定無比正確。

    這時胎骨已干,陸子安便開始進行精細的打磨。

    粗糙的表面被一遍遍地磨平,那些奇妙的印痕卻並未消失。

    它的線條是不可捉摸的,那些紋理已經刻進了骨子裡。

    當整個胎骨都被打磨光滑,陸子安才開始上漆。

    做漆,需要眼與手、心與手,眼、心和手的高度融合。

    看似只是將整個胎骨內外全部塗上白漆,但是實際上要考慮到它的光滑性和完整性。

    尤其是生漆,味道不好聞,又容易引起過敏,處理過程中必須非常小心。

    如果接觸到皮膚,那真不是開玩笑的。

    那種癢會癢到骨頭裡去,恨不能將那一整塊都摳下來。

    尤其不能使用熱水,因為生漆用熱水就會發散,幾乎幾秒鐘的時間便會擴散到其他部位。

    有人甚至癢得滿地打滾,恨不能拿刀把肉剮下來。

    陸子安自然也非常清楚生漆的厲害,漆抹的過程極為小心謹慎。

    將它全部塗抹完畢,雖然目前看著略白,但是生漆接觸空氣後會逐漸轉變為褐色,因此他等到生漆將干未乾時,又在其上塗了一層白色顏料。

    用工具蘸著調好的色漆,在胎骨上製作出的淺淺的凹凸紋理,就是“打埝”。

    這是製作脫胎漆器的關鍵,“埝”的形狀、高低、走勢,決定了最後的花紋。

    這就是脫胎漆器不刻、不雕,卻能形成美妙紋理的奧秘所在。

    看似輕鬆,卻將許多學習脫胎漆器的人拒之門外。

    打埝時要特別注意“流動感”,漆沿著經絡慢慢流,就像毛筆的感覺一樣。

    陸子安手法熟悉,打埝的動作極為靈動。

    生漆乾涸硬化後,形成了一層光滑的漆膜,然後就需要再次進行打磨。

    打磨其實最費工夫,和玉雕一樣,毫釐之間最見匠人功底。

    如果力度不夠,表面光彩欠缺;

    磨過了頭,隱藏的紋理全然沒有,此前的功夫就算白費了。

    雖然很難把握,但脫胎漆器的迷人之處,或許就是這種恰到好處的美。

    這時再塗上白色的顏料,顏料層極薄,所以胎骨本身的紋理還是非常清晰地呈現出來。

    圓滑的線條沿著整個**身蔓延,看上去像是陽光下泛著的粼粼湖面。

    而因為上面覆了白色顏料層的緣故,整個**身呈現出一種淡淡的月白色澤。

    月白其實不是白色,它是一種淡淡的藍。

    偏偏陸子安在其中加入了銀粉,鋪得非常均勻的銀色細而沙,磨砂的質感,顯得比普通漆面更加高貴。

    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其吸引,甚至連**都大半轉向了陸子安。

    其他人的作品雖然也有非常精妙的,但是卻都無法與陸子安的作品相提並論。

    而這還不是結束。

    陸子安拿起細毫筆,慢慢地點上顏料,在**身進行著細緻的勾繪。

    魚。

    不是錦鯉也不是漂亮的海魚,而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魚。

    身體細而長,微微側身,只看到它的頂部,彷彿它正圍著**身游動。

    然後第二條青魚,色澤微淡,魚小了一些,依然非常優雅從容。

    第三條,第四條……

    陸子安畫魚,與其他人不同,他並不需要刻意描繪魚的動態,甚至這些魚在**身的尾鰭都沒有故意畫得彎曲。

    青魚在華夏很常見,比如說馮夢龍《警世通言》中的《白娘子永鎮雷峰塔》中小青的原型,許多人以為是青蛇,其實是青魚。

    陸子安筆下的青魚色澤有深有淺,有大有小,沒有很規律的分佈,只隨意地點綴在**身。

    那種青中帶著點藍,又隱著些淺灰的色調,彷彿一根柔軟的箭,直擊人心。

    當陸子安收筆,整個花**彷彿是一汪動態的湖水,青魚游曳,靈動自然。

    深青中帶著灰,與**身的白色相襯,彷彿是一幅動態的水墨畫。

    **身雖然沒有凹凸起伏的立體痕跡,但是所有青魚都彷彿是真正在水中游動一樣。

    陸子安的繪畫技藝極為高超,**身是平面的,但是給人的感覺彷彿它有無數層。

    波光瀲灩的水面,清晰的魚是一層,色澤淺一些的是一層,小一些的是一層,再深處顏料下漆料隱隱透出的褐色彷彿是湖底折射出來的色澤。

    雖是一**,卻彷彿是一整個湖。

    一位評委由衷讚歎道:“工筆精刀摹美人,環姿燕色幻如真。晶瑩髹漆千層罩,月裡嫦娥羨幾分。”

    是啊,月裡看嫦娥!

    真是有那種無法訴說的意境之美,讓人感覺彷彿在湖中暢遊,與魚同樂一般。

    其他人的作品也紛紛完成了,眾人一眼望過去,便只看到了石村真未的作品。

    他的作品也非常切合他的身份,正是平堂最擅長的百花花飾,一個百花彫漆剔紅春宮蓋盒做得無比精緻。

    他用的是雕漆技藝,融入了蒔繪點綴,看上去極為華貴。

    尤其是它的精細小巧更是深深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將其他蒔繪作品比到了塵埃裡。

    眾人紛紛離席,將各自的作品送到評委台前。

    所有或金或紅的作品裡,陸子安的作品最為突出。

    石村真未在他的**前靜立半晌,無奈地笑了:“陸大師技藝卓絕,勝出是眾望所歸,只是我想問一下,陸大師您這件作品的名字是?”

    對啊,其他人都取了名,他的還沒有命名呢!

    眾人紛紛看向陸子安,神色中帶了些許興奮和疑惑:這件作品的確很美,但是它和幸福有什麼關係?

    陸子安微笑,神色從容:“子非魚。”

    所有人都怔住了。

    何為幸福?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而子非魚,又安知魚之樂?

    兩者竟有異曲同工之妙!

    石村真未怔住,仔細咀嚼回味片刻,不禁笑了:“果然精妙!佩服,佩服!”

    他真的是心服口服,這陸子安果然名符其實!

    有人也低聲說著石村真未的作品和幸福也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這時大螢幕上卻顯出了石村真未那件作品的名字。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僅是一句詩,便讓人想到了鶼鰈情深的畫面,如果這還不叫幸福,那什麼才是幸福?

    凡事透過表象,悟到最深層次的質,便是高境界。

    在這一點上,這石村真未倒是與陸子安想到了一處。

    看似毫不相干,卻以作品名來點題。

    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他們不贏,誰贏?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1
第358章 全新的思路

石村真未完全沉浸在了感嘆之中,臺下的白木由貴已經捂著心口臉色煞白。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陸子安這個人真的太可怕了。

  「天哪。」他喃喃地道:「還好我早有後招,否則……」

  經過評委們的嚴格審定,最終評選出了十名參賽者成功晉級。

  傀國七名,華夏五名。

  前三名是:陸子安、石村真未、尹可天。

  十二個?

  有人不禁感到很奇怪:「為什麼?」

  要嘛就兩邊一樣多,要嘛索性再減掉兩個,不是說好的決賽十人?

  而且尹可天的作品展現的是親情,漆盒上描繪著兩隻毛茸茸的貓咪,其中一隻剛出生,半瞇著眼睛,愛嬌地張著嘴。

  哪怕只是這樣看著,都仿佛聽到了那一聲嬌嬌軟軟的:喵……

  只是看著,都能感受到幸福!

  這樣的作品,竟然只能得個第三名?

  全場貓奴表示不服!

  雖然石村真未的作品評委們都覺得好,但是觀眾們可沒看出來那個百花盒子有什麼幸福的!

  當時就有觀眾提出了異議,甚至有人開始質疑,明明其他人的作品也都很好啊,為什麼傀國多兩個?

  聽到他們的提問,一名評委頓了頓,才神色凝重地道:「石村先生的作品,其實是一件難得的精品漆器。」

  「雕漆工藝,是把天然漆料在胎上塗抹出一定厚度,再用刀在堆起的平面漆胎上雕刻花紋的技法。」評委手指在漆面輕輕滑過,然後輕輕一敲:「像這樣的技藝,漆一般要經多日塗厚,才能達到可以雕琢的厚度。」

  傳統的雕漆,得先制漆,將漆逐層塗積,塗一層,晾乾後再塗一層,一日塗兩層。

  塗層少者幾十層,多者三五百層,所用之漆以朱紅為主,黃、綠、黑等做底色。

  然後以刀代筆,按照設計畫稿,雕刻出山水、花卉、人物等浮雕紋樣。

  雕刻要層次分明,刀法利落,底要平整,線要規矩,錦紋均勻,一絲不茍,往往一件手工雕漆作品要歷經三個月到兩年的製作。

  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僅僅三天,石村真未的確做出了這樣一件雕漆作品。

  雖然漆層不厚,但是難得的是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出的雕漆,質量竟然完全沒有降低。

  其實華夏也有人考慮過雕漆的時長,甚至有人認真地研究過。

  有人想出了一個辦法:利用電腦進行圖樣設計,製成特定的矽膠模具,運用機械化灌注合成材料,後期再用人工修整。

  這樣的方法,叫注漆。

  但是這種注漆技藝,所做出來的雕漆,與傳統的技藝性質完全不一樣,收藏價值也大大降低了。

  而石村真未的這件作品,則與注漆完全不一樣。

  「這特殊,就在於這漆。」評委非常嚴肅地端起這個漆盒,神情凝重:「這漆料我當時有認真觀看過,石村先生與這漆料相接觸了,並沒有任何過敏反應。」

  漆料極為清澈沒有雜質,而且凝結速度快。

  這樣的技藝可以說,已經達到了目前雕漆界的巔峰。

  它甚至實現了雕漆中很難做到的鏤雕技藝。

  當這些內情與細節,一一在熒屏上展現,所有人都沉默了。

  這樣將創新與傳統融在一起,使其完美地融於一體,這種感覺與陸子安給人的感覺竟無比相似。

  尤其是它的名字,點題的同時,也讓意境直接升了一個層次。

  傳統手工藝,在手與器物接觸之間,能讓擁有者感到滿足。

  正因為這種人與物之間無言的交流,讓每一個手工製品都能在使用中感受到人的溫度。

  這樣從生活中來,又回到生活中去的作品,的的確確比束之高閣的作品更讓人覺得親近。

  評委們將它評為第二,實在是因為陸子安的《子非魚》太過精妙,否則石村真未的這件作品將會被評為第一。

  聖良看看臺上,忽然扭頭盯著白木由貴道:「為什麼我感覺石村君挺開心的?」

  開心?

  怎麼可能!

  白木由貴抬頭望去,卻驚訝地發現,石村真未還真是挺高興的。

  他臉上的笑容格外真摯,和旁邊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莫非石村君被打擊得神智崩潰了?

  不至於吧?這才是初賽啊……

  他明明得了個第二名,卻比得了個第一還高興,真是太詭異了。

  雖然是初賽,但是獎勵還是有的,前三名每人一個獎杯,前十二名每人一個參與獎。

  領獎的時候,石村真未還真誠地祝賀了陸子安。

  「能和陸大師同臺競技,我真的感到很榮幸呢!」石村真未微笑著道:「期待決賽,那一定非常有意思。」

  期待決賽。

  是期待,而不是擔憂。

  白木由貴忽然明白了他高興的緣由,眼睛一亮:「對啊,這一次,陸子安的底牌已經全部掀開,但是石村君還沒有!」

  「你的意思是……」

  看著臺上兩人友好地握手,白木由貴感覺自己心跳都加速了幾分:「我覺得,決賽的規則,或許可以稍微改動一下。」

  聖良一臉莫名,不知道他想幹啥子。

  從賽場離開,應軒抱著獎杯憂心忡忡。

  陸子安倒是沒什麼多大的感覺,照舊發信息給沈曼歌。

  拍了張獎杯的照片:勛章

  沈曼歌很快就打來了電話,無比興奮:「子安哥,恭喜恭喜!那個白木又打電話給我啦!我準備後天去傀國啦!」

  「怎麼回事?」陸子安皺著眉頭,聽不出喜怒:「怎麼突然準備去傀國?你學業怎麼辦?」

  「安啦,就一個星期而已!」沈曼歌越想越想笑,如此這般和陸子安說了始末。

  聽完後,陸子安也覺得無語了:「……這真是。」

  這個白木由貴也真是有意思,什麼歪招都敢使。

  問題是曼曼能是任他拿捏的人嗎?這小機靈鬼絕對不懷好意啊……

  「已經請假了?」陸子安挑了挑眉:「明天有事嗎?」

  「沒事呀,明天周日放假呢!」沈曼歌疑惑地道:「怎麼了?」

  「哦,沒事。」陸子安垂眸笑了笑:「沒事就來陽海市吧,帶你去吃頓好吃的。」

  好吃的!

  沈曼歌聲音瞬間抬高了一度:「好的呀好的呀!」

  聽著都想笑,陸子安連忙解釋了一下,關於那個同學聚會。

  一聽說是聚會,沈曼歌當時就激動了,當天晚上她就到了!

  陸子安都被她的速度驚到了,好笑又好氣地道:「不是說明天才來?他們約的是明天晚上呢。」

  「哎呀沒事啦!」沈曼歌擺擺手,費勁地把箱子拖進來:「既然是你的老朋友什麼的,我肯定不能給你丟面子嘛!明天我才過來的話,人要是沒休息好,沒精神怎麼辦?會浮粉的!那不行,我今晚得做個面膜,調整到最佳狀態!美死他們!」

  「……」陸子安接過她的箱子,表示無言以對。

  沈曼歌說到做到,洗完澡以後,就開始折騰保養。

  她的皮膚很好,畢竟才十八歲嘛,底子很好的。

  所以她也沒想幹啥,敷個面膜就美滋滋了!

  一切準備工作做完以後,她走了出來:「子安哥,過來坐嘛,一起看電影唄,最近有什麼好看的電影嗎?」

  陸子安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聞言看了眼電視機。

  裡面正在播放時事新聞,說的正是今天的漆藝比賽。

  「我來找。」沈曼歌調啊調,調到了一個某國的電影。

  這個她聽過!聽說裡面有各種限制級!

  沈曼歌樂滋滋地挪過來:「嘿嘿,聽說這個好看!」

  是嗎?陸子安頗為懷疑。

  已經放了一小截,不過一點也不影響觀看,陸子安隻喜歡看科幻片,對這種愛來愛去的電影不感興趣。

  倒是沈曼歌看得津津有味,他也就耐著性子陪著她看。

  結果冷不丁,男女主接吻了。

  「哎呀!」沈曼歌捂眼睛。

  男女主抱抱摸摸了。

  「噫……」再捂。

  旁邊的陸子安:我就靜靜地看著你表演。

  整部電影,竟然沒有別的東西,男女主談完戀愛結了婚,就結束了!

  沈曼歌特別氣,回房間後就上網發影評:一點都不限制級,差評!

  沙發上的陸子安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唇角微勾,這小妮子,滿腦子的不良思想。

  目光回到石村真未的那個漆盒上,他的神色變得凝重。

  石村真未的大漆,給了他一個全新的思路。

  如今華夏的漆藝之所以低迷,價格提不起來是一方面,人工物力耗費太多是另一個方面。

  如果能將工時縮短,那麼就能讓匠師將更多重心放在質量上……

  這種漆,如果能在華夏進行大範圍的推廣,說不定能使華夏的漆藝再次掀起浪潮。

  可是,石村真未又不傻,他肯定不會同意的。

  這時陸子安終於明白了石村真未那笑容的意思。

  他之所以挑在初賽,將這麼重要的內容展現給陸子安,就是為了告訴他,可以交易。

  而他們的目的,自然就是……無雙樓。

  陸子安的指尖在屏幕上無意識地劃動著,目光逐漸變的幽深。

  如果白木由貴直接來說換,他或許還會考慮,但是他們用錯了方式:他最討厭這樣拐彎抹角的算計!

  陸子安琢磨著,石村真未能調出來,他難道不能?

  他連敦煌壁畫的顏料都能調出來,這種漆料難是難了點,但並沒到技術壟斷的地步。

  陸子安指尖在桌面輕輕一叩:那就試試!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2
第359章 年度大戲

    陸子安想到就做,直接叫了應軒過來,剛好漆料都有,把所有大漆放到一起,他開始調漆。

    縮短工時,漆料要干的比普通的稍快,但又不能太快……

    他回憶著石村真未的漆色,仔細地進行著研究。

    大漆是一種天然的油包水型乳液,成分非常複雜,且因產地而異,一般由漆酚、漆酶、樹膠質和水分組成。

    割一年漆,要休息兩年,如果你一直割的話,樹皮割劃過多,漆樹就會死掉。

    不僅如此,漆樹要生長七年之後才可以進行第一次割漆,而且漆樹每割十天就要歇十天,當割開漆樹十分鐘之後,漆才從割破的樹皮中慢慢滲出來,流量非常少。

    在這個行業裡,有‘百里千刀一兩漆’的說法。

    漆農們要走上一百里路,在漆樹上割一千刀才能得到一兩漆,這種說法雖然誇張,但是足以說明生漆的產量之低和價值之珍貴。

    為了克服大漆乾燥速度慢,容易引起皮膚過敏,以及改善漆膜的某些性能,前人也進行過多種嘗試。

    古人曾將墨煙加入大漆,只是可惜雖然色黑但有渣滓,所以算是失敗的產品。

    還曾有人將鐵鏽水調入漆中,漆酚與氧化鐵顯呈色反應,拌勻後,刷在器物上,黝黑如墨。

    用這種方法所得到的黑漆又稱烏漆、玄漆。

    在傳統家具中,揩光稱之為黑玉,退光的叫烏木。

    但是這種大漆也不符合陸子安的需求,因此他只能一一排除,並選擇更好的方法。

    忙碌了一整晚,也只調出了一種幹得稍快,過濾乾淨但是卻又不夠乾淨的漆。

    陸子安不大滿意,石村真未的干的雖快,但是其實並不是干得越快越好。

    因為做雕漆這種工藝,考究的就是將干未乾,刀鋒凌厲而快速的那種感覺。

    如果漆料幹得太快,其實反而不利於雕刻,否則石村真未也不會選擇最簡單的百花彫紋。

    他只是沒得選擇,選擇太繁複的花樣,他還沒雕完,漆就干透了,一刀下去全是裂紋,根本沒法看。

    “哇,成功了呢……呵欠……”應軒努力睜大眼睛,開心地道:“師父,這個速度應該可以了吧?”

    看著他強忍倦意的樣子,陸子安有些不忍。

    雖然應軒從不叫苦不叫累,讓幹啥就干啥,但是說到底,他年紀也不大,正是需要睡眠的時候。

    “你先去睡吧。”陸子安換了雙手套,一邊戴一邊道:“我再看一下能不能將它的干速調整一下。”

    大漆是漆中之王,是大自然送給人類的瑰寶。

    它的持久性是非常強悍的,比如我們首都的天壇,全體木質榫卯結構,迄今已有數百年之久,樑柱未腐,就是因為塗抹了生漆。

    而雕漆工藝的美,在於匠師的精雕細琢,不厭其煩,傾注心血,作品便會呈現出獨一無二的藝術之美。

    它層次分明,集雕刻、繪畫、工藝於一身,莊重典雅,古樸大氣。

    如石村真未這般只追求速度而捨棄了層次感,陸子安是不滿意的。

    換而言之,一般的漆料,他看不上!

    “我,我也不睡!”應軒強打精神,想了想,去廚房端了兩杯咖啡過來:“師父,您要不要咖啡?”

    “不用。”陸子安在專注地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根本一點都不覺得困。

    雖然是速融咖啡,但也很香的。

    應軒小口小口地慢慢喝完,感覺精神了些,蹲下來認真地幫忙。

    到凌晨三點半的時候,陸子安拿著木棍慢慢攪動了一下,拿刷子輕輕試了試。

    不干不濕,溫度適宜。

    等個幾分鐘,然後用刻刀慢慢切下,能感覺到刀身沉入漆層的厚度感。

    那種手感與木料、玉料完全不一樣。

    陸子安眼睛一亮,再次涂刷一層。

    “一定要成功呀……”應軒緊張得小臉通紅。

    等待,是最難熬的。

    漆料是大紅的朱漆,陸子安看著時間,三分鐘到,再次下刀。

    刀法利落,底非常平整,刻刀輕而巧,力道柔緩,刻出的錦紋均勻,一絲不苟。

    半乾的漆料彷彿如最乖順的泥,在他的刀下變幻出各種美麗的線條。

    一幅錦紋全部走完,陸子安放下刻刀。

    應軒緊張兮兮地看著他:“怎麼樣?師父,這算成功了嗎?”

    “成了。”陸子安微微勾起唇角,挑了挑眉:“我就說,怎麼可能會做不到。”

    剔紅在華夏盛行於宋元,但因為造價太高明代開始就江河日下了,民國年間基本已經死翹翹。

    結果反而在傀國發展,想來都令人鬱卒。

    這漆一旦推廣,華夏雕漆一定能再次起航。

    陸子安伸了個懶腰,維持一個姿勢太久沒變,骨節都嘎吱作響。

    “師父,您早點休息吧。”應軒打了個呵欠,滿足地跟他道了晚安。

    “嗯。”陸子安摸了摸下巴,將這漆的製作過程的細節全部寫下來之後愉快地睡覺去了。

    桌上的雕漆慢慢凝固,表面形成一層漆膜。

    仔細觀察時便能看到,裡面竟然有一層一層的花紋,有些地方已經鏤空,卻依然無比堅固。

    第二天,一整天沈曼歌都無比興奮。

    然而陸子安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這簡直是史無前例的。

    沈曼歌感到很奇怪,但是聽說他昨晚睡得很晚,就沒有去叫他。

    睡醒後,陸子安整個人都舒服了。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出發了,便讓應軒自己玩,他則帶了沈曼歌去赴約。

    雖然今天難得的天氣不錯,但到底是初春,天氣還是有點冷的。

    沈曼歌咬咬牙,穿了條裙子。

    雖然只化了個淡妝,但是真的是光彩照人,陸子安看著都眼睛一亮。

    “一白遮百丑,一胖毀所有。”沈曼歌捏了捏手臂上的肉肉,頭疼:“哎,我不能再這麼吃下去了,再胖要丑死了。”

    “別聽他們瞎說。”陸子安很淡定,一把抓住她的手:“照你這麼說,那白胖白胖的是啥?”

    “……”她竟無言以對。

    “所以想多了,他們只是為了押韻而已,沒什麼科學根據。”陸子安笑眯眯:“走吧。”

    地點是老施定的,先喝茶,再吃飯,吃完唱K,唱完吃夜宵,一條龍服務。

    不過喝茶的基本都沒什麼人,陸子安到的時候,只有老施和兩個老朋友在。

    看到他走進來,老施一臉笑意地迎了上來:“喲,子安!變帥了啊!”

    陸子安笑著與他擊了個拳:“你也不賴!倒是比以前精神多了。”

    老施正準備說話,冷不丁看到了陸子安身後的沈曼歌,頓時眼睛就直了:“我去……”

    “哦,介紹一下。”陸子安拉著沈曼歌的手,笑道:“沈曼歌,我女朋友。”

    沈曼歌一襲長至腳踝的米白裙子,秀氣又雅緻,微微一笑:“你好。”

    “你,你好。”老施拍拍胸口,感覺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這尼瑪……

    太漂亮了啊!還這麼乖!

    老施內心老淚縱橫:以前就被陸子安的設計吊打,現在又被他女朋友刺激,這日子特麼的沒法過了!

    聽著他這麼說,陸子安不禁笑了,斜睨了一眼沈曼歌,他表示不想解釋。

    嗯,就讓他們誤會曼曼非常乖巧聽話吧。

    沈曼歌今天真是給足了陸子安面子,各種乖巧懂事,坐下來認真地聆聽他們聊天,也不插話。

    聽著他們說陸子安以前的糗事,她聽得各種樂,她倒沒什麼包袱,想笑就笑,也不會說故意高冷臉。

    一盞茶下來,幾個老朋友對沈曼歌的好感頓時刷滿了。

    有妻若此,夫復何求!

    “哎呀,時間不早了,走走,我們直接去樓下包廂吧,馬上開飯了。”老施笑著起身道。

    到樓下的時候,他們進包廂時發現裡面已經有很多人了。

    陸子安帶著沈曼歌走進去,迎面就撞上了霍詩雅震驚的眼神,當時就怔住了。

    現場原本喧囂的聲音突然消失,所有人面面相覷,眼神在四人中間亂瞟。

    陸子安牽著個漂亮的小女友,霍詩雅帶了個新男友……

    好死不死的竟然都來了……

    這,年度大戲?

    劉櫻捂著臉沒眼看:“完了完了,你說不會打起來吧。”

    “不好說。”清橖抓起把瓜子慢慢磕:“不過我感覺你該點首《涼涼》送給你閨蜜。”

    老施反應快速,直接走在中間笑道:“哎呀,來來來,大家都是熟人啊,隨便坐隨便坐。”

    眾人也迅速反應過來,各自笑著跟陸子安搭話。

    現場重新熱烈起來,彷彿剛才那一瞬間的尷尬並不存在。

    沈曼歌也意識到了大概的情況,沉住氣,什麼也不說不問,溫順的在陸子安身邊坐下。

    他們的斜對面,就是霍詩雅那一對。

    有人笑看著沈曼歌:“嘿,嫂子哪裡人呀?”

    嗯,這個稱呼深得我心。

    看著霍詩雅驀然僵住的臉,沈曼歌微笑:“湘西的。”

    劉櫻不忍霍詩雅太過鬱悶,決定由她來做這個壞人,遂插話道:“哦,那你會趕屍嗎?”

    啥?沈曼歌笑容不改:“不會。”

    “不會趕緊學!祖傳的東西不能丟啊!”劉櫻一臉認真,嚴肅,周圍的人全都憋笑。

    陸子安淡淡瞥了她一眼,瞅得劉櫻心裡直髮慌。

    沈曼歌神色從容:“那你是哪裡的?”

    “我?”劉櫻眼珠子一轉,如果說她是陽海本地的,她肯定也有話說,遂決定說清橖家的地址:“我雲南的啊。”

    “哦……”沈曼歌一臉好奇地看著她:“那你會六脈神劍嗎?”

    “……”劉櫻憋住。

    其他人直接樂了,有的甚至拍桌大笑。

    “我是山東的,我不會開挖掘機!”

    “我是河北的,我不會做驢肉火燒!”

    “我是山西的,我家沒有煤礦……”

    最後只剩清橖沒說話,見眾人望著他,他清了清嗓子:“我也雲南的,六脈神劍不會,但我會一陽指……”

    “你小子!”老施被口水嗆到了,一邊咳一邊笑:“我看你只會開車!”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3
第360章 手到擒來【為小武哥哥喲堂主加更!】

    清橖表示這都是毛毛雨,攤手:“開個玩笑。”

    現場妹子們紛紛做不解狀,嬌羞臉。

    沈曼歌也裝的很像,嗯,她真的很純潔的,完全聽不懂呢!

    “嘖,清橖口才了得啊!”某人嬉笑道:“這要在古代,又是一代名臣大將啊,得和藺相如有得一拼。”

    咦?藺相如?

    “這個是那個完壁歸趙的那個吧?哎,你別欺負我讀書少,這個我學過!”老施一本正經。

    “對啊。”那人正色,字正腔圓地背道:“廉頗曰:我為趙將,有攻城野戰之大功,而藺相如徒以口舌為勞,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賤人,吾羞,不忍為之下……哈哈哈哈……”

    臥槽這也行?

    不少人紛紛感嘆讀書時候太純情,錯過了太多。

    有人揶揄清橖,笑著舉杯:“清橖你到底是上是下?”

    “夠了啊,沒看到妹子們都不敢說話了。”清橖與他碰了一杯,輕輕抬了抬:“來來來,喝酒喝酒。”

    不過因為這段插科打渾,之前的尷尬倒是全部化解了。

    他們這邊吃喝得盡興,白木由貴就感覺痛苦了。

    “我算了一下,沈小姐明天到,怎麼辦,聖良君,我有點不放心,你說我要不要回國把這事辦妥了再來。”白木由貴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聖良很莫名:“為什麼?這次負責接待沈小姐的是個有豐富經驗的啦,你放心,不會壞事的。”

    “我就是感覺很揪心……”白木由貴很糾結。

    “白木君多慮了。”石村真未喝著茶,無比愜意:“你放心,你不管沈小姐,無雙樓的結構也能到手。”

    “啊?”

    石村真未笑了笑,淡然道:“陸子安不笨,我想他已經看出了我的意思,只要他是真心想要將華夏的傳統工藝重新拉上正軌,那麼這件事就是十拿九穩的。”

    說著,他將自己研究出來的新漆展示了一下,順便說明了一下它的好處。

    得到這個好消息,白木由貴自然是很欣喜的,但是被陸子安坑怕了,他有點怵:“如果他不呢?”

    “那更簡單。”石村真未笑笑,玩味地道:“他們並不是一塊鐵板,陸子安是很厲害,但是獨木難支,他的行為必然會損害到其他人的利益,我有查過,現在有人叫他創新派,另有一群人,叫守舊派。”

    聖良點點頭,很是認真嚴肅地看向白木由貴:“這個我知道,聽說上回還鬧出過很大的事情,只是後來陸大師弄了一個玉雕出來,實在太厲害了,不知怎的又消停了。”

    “你看,事實如此。”石村真未將杯中的水倒到另一個杯子裡:“水滿則溢,月盈則虧,陸子安想要的太多,野心太大,如果他願意交易,那自然是最好,如果不願意,自然會有別人願意。”

    如果陸子安不願意交換,那更簡單,把這消息放出去,自然有大把的漆藝傳人會指責陸子安。

    說好的為傳統工藝復興而努力呢?原來只是空口白話?

    事實擺在眼前,陸子安怎麼辯駁?

    一切手到擒來,甚至根本不需要他們出手。

    白木由貴想了想,雖然覺得這漆料很厲害,很高大上,但是對他這樣的信心滿滿還是感覺深深的憂慮。

    為什麼總覺得,陸子安不像會這麼輕易答應他們條件的人……

    見他還是很糾結,石村真未索性找人弄到了顧傑的電話:“吶,這個人,你可以試著接觸一下,或許會有意外的發現。”

    “這是誰?”

    “哦,這是紀延的徒弟,紀延是馬征的二師兄。”石村真未看了白木由貴一眼:“白木君沒有仔細瞭解過陸大師的所有事情吧?”

    他肯定只會去瞭解跟無雙樓有關的事情啊,這都不知道哪旮旯出來的人他為什麼要認識。

    白木由貴心裡這麼想,但還是認真地存了這個號碼。

    顧傑嗎?

    此時的顧傑正在做新的金銀錯玉雕,紀延站在旁邊看著,旁邊圍著一眾小徒弟們。

    “就先照這樣子,掏空……”顧傑一板一眼,每個步驟都嚴格按照陸子安的方法來。

    紀延皺著眉頭,仔細地看著,怎麼能這樣呢?這太容易碎了!

    但是那玉在顧傑手中慢慢變薄,竟然真的沒有碎,一圈一圈地旋轉,最後掏出玉柱。

    “顧師兄,為什麼要這樣掏?”一位師弟表示很疑惑:“不能直接用機器掏嗎?我們人工這樣掏太危險了,感覺一不小心就碎了。”

    顧傑愣住,手頓在半空,下意識地道:“我不知道啊,陸大師這樣說的……”

    還沒說完就意識到了不對,趕緊閉上嘴,偷偷看了一眼紀延的臉色。

    果然,紀延的臉色已經沉下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所有人都不敢吱聲,紀延沉著臉道:“繼續。”

    顧傑老老實實按照陸子安的方法進行著加工,這回所有人都老實了,縮著脖子跟鵪鶉似的,一個字都不多說。

    正做著呢,顧傑手機響了。

    “你繼續,我去接。”紀延掃了一眼,直接拿了起來,順便走了出去。

    顧傑雖然覺得怪怪的,但也不敢反駁。

    他知道師父是想找個台階出去透透氣,但是……

    只希望不是他女朋友打來的,不然那也太尷尬了。

    其實紀延一出來就後悔了,師兄總是說要他維持氣度,否則形象容易崩,但他真是要被氣死了!

    這個顧傑,回來後天天把陸子安掛在嘴邊。

    陸大師長陸大師短的,長此以往,真不知道他師父到底是誰!

    偏偏他還不能像從前一樣打罵他,畢竟再怎麼說,他和龔靜也是他徒弟中唯二的有了點成績的。

    這要是現在跑了,他可虧大發了!

    紀延掃了一眼屏幕,發現是個陌生的號碼,隨手接了起來:“喂?”

    “喂,你好。”

    這個電話,紀延接了很久。

    回來的時候,眾徒弟都發現他心情頗好,甚至都不像前幾天一樣遷怒於他們了,頓時都暗暗鬆了口氣。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裡。”

    雖然沒做完,但眾人也不敢反駁,默默散了。

    等到人走完了,紀延才裝作若無其事地道:“小傑啊,我手機出了點問題,暫時借你的先用用,回頭修好了還你,對了,你這幾天別出去,有人找你你也別搭理,知道不?”

    “好的,師父。”顧傑有些莫名,但是還是下意識答應了。

    看著紀延心情很好地笑著離開,他心裡頭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哎,還是算去弄個備用手機吧,也不知道師父這是怎麼了……

    ……

    此時陽海市,陸子安他們吃得差不多了。

    上了果盤,沈曼歌沒吃飯了,便吃了點木瓜。

    劉櫻也叉了一塊,遞給旁邊的女伴。

    “哎呀,我可不敢吃的,吃這個臉上會長包包的呢!”這妹子捂著嘴嘻嘻地笑。

    又來!

    沈曼歌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兒,懶得搭理。

    然而對方並沒有收斂的意思,各種科普木瓜上火云云,長包包云云。

    陸子安瞥了她一眼,略一勾唇:“哦?那你長個LV給我看看。”

    “……”

    妹子噎住。

    不少人不厚道地笑出聲來,劉櫻也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依然是老施出來打圓場:“哈哈,小倩開玩笑的哈,吃木瓜不止臉上會長包包,身體也會長呢!好啦,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來來來,我們轉戰KTV啊!”

    眾人起鬨站起來簇擁著往外走。

    陸子安不喜歡這種太吵的場景,也不想讓這種尷尬的場景再繼續下去,便說先走一步。

    老施怔了怔,倒也沒有強人所難。

    其他幾個男子也是跟著陸子安一起拚殺過的,自然也不會為難他。

    這種情況陸子安處理的真的是很好了,如果是他們,都不敢肯定剛才自己好不好意思懟回去。

    趁著他們聊天,霍詩雅鼓起勇氣,走到沈曼歌身邊:“能聊聊嗎?”

    沈曼歌笑笑:“可以啊。”

    兩人走到一邊,不少人暗暗看著這詭異的一幕。

    可千萬要打起來啊!

    走到花壇邊,霍詩雅率先開口:“你有想過和子安結婚嗎?”

    嗯?沈曼歌點點頭:“當然。”

    好吧,那她是真沒戲了。

    霍詩雅有些難過,但也沒太難過,只有一種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的不甘:“哎,你年紀太小了,我真的是,都不知道怎麼說……我以前也像你一樣天真,但事實上,陸子安真的,他這種人,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會往死裡寵你,把你寵壞了,就說你脾氣壞,拍拍手走人了……”

    長吁短嘆,說不盡的感慨。

    沈曼歌奇異地感覺並不太難過,她仔細地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和你不一樣,我不天真。”

    “……啊?”

    “我想,我和你的差別,可能在於我們對感情的態度吧。”沈曼歌向來直率,這時也沒想過要繞彎子:“我從小缺愛,所以很重感情,和子安哥在一起,我一直覺得是上天的恩賜。”

    霍詩雅對此表示不屑,冷笑道:“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低了,愛一個人愛到塵埃裡?還開出花?嘖。”

    她看不起這樣的人,也看不上這樣的感情。

    “並不是說看低自己,而是對這份感情抱有一種感恩的態度。”沈曼歌很誠懇地道:“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一切都得靠自己的努力。其實我也很羨慕你啊,你有一個健全的家庭,有愛你的父母,你男朋友對你很好,會幫你挑魚刺,倒飲料,遞紙巾,而子安哥對這些細節並沒有太多的感覺,所以他並沒有寵壞誰,只是你自我感動了而已。”

    認真說起來,她的話其實挺尖銳的,但是霍詩雅竟然一點都不生氣。

    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啊……

    霍詩雅不禁回憶起從前那些幸福的場景,好像,的確如此。

    每次她生氣,直接買買買,曬出來的東西,其實並不是陸子安送的。

    全都是……她拿他的錢買的。

    但是她卻將這些都納為了他的好,這不是自己感動了自己是什麼?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3
第361章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仔細想想,陸子安其實是一個頗不懂風情的人,他太專注於工作,常常忙的忘了和她的約會,而她現在的男朋友就不這樣……

    兩廂對比,她發現,其實她理想中的對象,並不是陸子安這樣的。

    他只適合做男神,高高在上,但如果要相處起來……

    還是她現在的男朋友更好,只是她的佔有慾佔了上風,尤其今天所有人都圍著陸子安轉,讓她心有不甘而已。

    霍詩雅轉過身,望向自己的男朋友,他雖然沒有陸子安帥,也沒有他有錢有名,但是,他愛她的心是實實在在的!

    “謝謝。”霍詩雅頭也沒回,大步地走了過去。

    在中途,她與陸子安錯身而過。

    誰也沒有回頭。

    回去的路上,兩人誰也沒吭聲。

    沈曼歌看著窗外的風景,彷彿忽然覺得陽海市的夜景格外漂亮。

    時不時狀似無意地看她一眼的陸子安:“……”

    女朋友生氣了怎麼辦?在線等,急!

    不過很可惜,他還沒想出辦法來,就被打斷了思緒。

    哎?黃大師?

    這時候了……怎麼突然打電話來。

    陸子安雖然感到疑惑,但還是接了起來:“黃大師,你好。”

    “陸大師!”黃大師語氣凝重,語速較快:“我這邊出了點事情,想約您面談一下,請問您近期方便回一趟杭州嗎?”

    “怎麼回事?”陸子安神情也嚴肅起來。

    黃大師也感到很糾結,要不是實在沒辦法了,他也不會趕在這當口開這個口。

    木雕都是按陸子安的風格來的,他的作品非常大氣,難得的是融合了現代及古典的技藝,紋樣又糅合了古今的特色,所以用來做其他細節也非常合適。

    看著木雕和玉雕都按陸子安的指點,進展飛快,於是漆藝組也想走個捷徑。

    他們截胡了敦煌婁主任的漆料,用在了這次的幾件器物上,卻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敦煌做得好好的漆料,塗在他們的漆物上以後,竟然一直沒幹。

    沒幹也就算了,問題是還會凝聚,薄的地方極薄,厚的地方極厚,整個沒法看。

    現在他們騎虎難下,擦掉又不現實,重做的話倒是可以,但問題是不是一件兩件,是大批量的,不少木雕都毀了。

    這些木雕可都是木雕組一件一件,認真仔細地做出來的,損壞了一件黃大師心裡都在滴血啊!

    本來工時就趕,他們已經在裁木料,等著陸子安這邊比賽結束後,就可以開始製作會議的桌椅,誰知道竟然出了這麼大個紕漏。

    “……”

    陸子安一聽就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也怪他,當初沒仔細說過。

    他給敦煌調製的漆料,中間加入了不少顏料,當時他沒有考慮過它干的速度,光研究色調了,所以那批給敦煌的漆料只有色澤極為合適,速度就一言難盡了。

    更何況敦煌也就罷了,北方本來就干燥,就算是乾的慢些也還好。

    但這弄到杭州來,就完全不一樣了。

    快清明了,杭州最近陰雨連綿,更加延緩了它的速度。

    陸子安微垂著眼,心中醞釀開了:這是一個好機會啊……

    他調製的新漆料,剛好在思考怎麼才能將它真正的推廣開來,這不是送上門的好機會?

    與此同時,雖然峰會這邊捂得挺嚴實,但是漆藝組往外頭打聽漆料的消息還是傳出來了些。

    安排人緊盯著這事兒的石村真未頓時笑了,得意地看著白木由貴道:“你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嘿嘿,石村君果然神機妙算。”白木由貴不懂這些漆啊藝的,但是聽著石村真未的分析還是覺得有戲。

    石村真未微笑:“一般操作,一般操作。”

    但內心還是無比驕傲地自豪了:他真是機智的一比!

    尤其在聽說陸子安連夜趕往杭州以後,他們頓時吃了定心丸。

    白木由貴更是坐立不安,感覺無雙樓在衝他們招手。

    啊,勝利就在眼前,感覺人生充滿了希望!

    離開陽海市前,陸子安還是跟陳程打了聲招呼。

    陳程表示很不能理解:“為什麼?陸大師,後天就是決賽了,我以為您會留在陽海市做準備?”

    “哦,這邊事情比較急,我明天會趕回來的。”陸子安東西都沒帶,只帶了應軒走。

    只是可惜了沈曼歌,本來她就在生氣,這事一出,他都沒來得及哄她,就這麼走了。

    不過……他也不知道怎麼哄。

    想起沈曼歌裝作不在意,擠出的笑臉,陸子安就頭疼。

    噫,女人真麻煩。

    陳程知道這事已成定局,倒也沒有再勸:“那好吧,我這邊會給您盯著點,只是陸大師您一定要及時趕回來!不然我也幫不了您的!”

    畢竟比賽是直播的,全國人民都盯著呢,走後門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走後門的。

    開了一次後門,這比賽就不再公平公正了,也就失去了意義。

    “好,謝謝陳小姐。”

    到杭州以後,陸子安哪都沒去,直奔現場。

    此時的工作間燈火通明,所有人都在,漆藝組負責人更是急得汗如雨下。

    越來越嚴重了,木雕上的漆連刮掉都不行。

    他當時只覺得這漆料色澤極好,又無渣滓,是上好的漆料,就直接讓人換了。

    想著陸大師出品,絕對精品,誰知道被坑得半死。

    看著那些木雕表面越來越斑駁難看的漆料,他幾乎想一頭撞死在上面。

    木雕組的大師們為了形象不好直言斥責,但一個個臉色也沒好看到哪去。

    畢竟這都是他們的心血,好容易才做出來的,結果卻被這麼糟蹋了,真是氣死人。

    早知道還不如乾脆涂清漆,哪怕沒那麼好看,好歹不會被毀。

    黃大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現場氣氛極為凝滯,他等得有些焦灼,暗暗給陸子安打電話:“喂?”

    “嗯,我到了。”陸子安大步朝前走,看了一眼:“五分鐘就到。”

    聽了這話,黃大師整個人都放鬆了一些,連聲應道:“哎,那好,好的。”

    這漆料既然是陸子安調製的,他應該能有解決辦法。

    陸子安走進來的時候,當真是萬眾矚目。

    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大概和救世主沒啥區別了。

    漆藝組的負責人則不禁感嘆著: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他面色僵硬,不知道該擺什麼神情好。

    還是黃大師先迎上來:“陸大師,辛苦了,東西在這邊。”

    大事當前,陸子安也沒管其他人,徑直走到漆器面前。

    一邊戴手套,一邊仔細觀察著漆器上面的漆料。

    有些已經幹了,有些還沒幹,看上去斑斑駁駁,整個沒法看。

    只一眼,陸子安便明白原因出在了哪裡:他們只刷了一層,沒有涂底漆。

    怎麼說呢?

    這漆料他是為敦煌壁畫量身定做的,用來修複壁畫自然無需太多層,他們本身就有一套完整嚴謹的程序來修復。

    漆料只是最後的工序罷了,所以陸子安根本不用費這個神。

    但是新做出來的木雕就不一樣了,打磨過後,它不止需要上一層漆。

    底漆是必須的,然後再一遍一遍地刷新漆,磨灰打平,這才是真正的漆器程序。

    但是他們估計是聽了婁主任的解說,以為他的漆料有這麼神奇,不需要底漆,就這麼刷上去了。

    陸子安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該說他們太相信他了?還是太愚蠢了呢?

    “問題不大。”陸子安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打磨一下,重新刷就好了。”

    “這個確實可以重新刷,但是還有這樣的……”漆藝組負責人一臉緊張,端過來一個托盤:“這種鏤空的木雕……”

    膽子真的肥,不經試驗就敢上手這麼精細的木雕。

    陸子安無奈地看了看,想了想:“沒事,我來處理吧,另外我帶了一批漆料過來,你們之前那一批別用了,那是專門給敦煌壁畫調製的,不適合用來做木雕。”

    還用他的?

    漆藝組眾人瞪大眼睛。

    有救就好!

    負責人咬咬牙,一狠心:“那,那就麻煩陸大師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既然敢信一次,就敢信第二次!

    要不是看了陸子安的《輪迴》,他也不敢這麼放肆,本是想做好的,卻不料搞出這麼大亂子。

    但是只要有救,他還是願意相信陸子安!

    看著陸子安氣定神閒的樣子,眾人也慢慢放下心來。

    尤其是在他們換了陸子安新帶來的漆料之後,瞬間就將之前的所有念頭都拋在了腦後。

    哇,這干速!

    不快不慢,他們想調整也來得及,但是卻又比普通的漆料幹得快很多,難得的是顏色還非常正!

    有了這漆料,他們的速度一定能夠提升很多!

    負責人眼睛也亮了:之前漏下的速度一定很快就能被彌補!

    他倒還算是心中有數,沒敢把這消息洩露出去,只是暗暗跟人打了招呼,不用再買新漆料了。

    這消息傳回賓館,白木由貴當場就跳起來了:“不用買了?”

    “怎麼可能?”石村真未比他更不敢相信:“不買了?陸子安一去就不買了?”

    他心裡不由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陸子安到底又做了什麼?

    此時的陸子安正在做修復工作,將原漆刮掉,再重新刷漆。

    這種事情,對他來說難度還是不大的。

    主要就是這個鏤雕的作品,要想將裡面沉積的漆料弄乾淨,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想了想,決定將蒔繪的技藝,融入到這件作品的製作中來。

    “那個,陸大師,聽說您的漆藝非常精湛,請問我們可以觀看嗎?”有人有些遲疑地道。

    “可以啊。”陸子安微笑,大大方方地將手中的作品往前一擺:“隨便看。”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4
第362章 更廣袤的天地【為末世將軍堂主加更!】

    眾人沒想到陸子安這麼大方,倒是都有些小驚喜。

    這些木雕已經被毀損成了這樣,他們全都束手無策,陸子安敢攬下來,就說明他是有真本事的人。

    學無止境,承認自己技不如人沒什麼丟臉的。

    第一件木雕,陸子安只是輕輕拿磨砂紙將多餘的漆料都磨掉,然後再將其仔細打磨光滑。

    這個過程其實很是枯燥,全憑細心。

    應軒看了一會,有些興致勃勃地道:“師父,要不我來吧!”

    他?

    眾人不禁狐疑地看向他,略微皺了皺眉。

    這……靠譜嘛。

    然而陸子安只是一頓,很爽快地點了頭,遞給他:“注意動作,和打磨金銀錯玉雕一樣。”

    金銀錯!

    玉雕組眾人僵住,不敢置信地看著應軒。

    楊大師及時問出了眾人同樣很想知道的問題:“陸大師……你徒弟,也會金銀錯?”

    開什麼玩笑,什麼時候金銀錯這麼大眾了……

    陸子安完全沒察覺到他們的驚訝,拿過那件鏤空木雕研究著,點點頭:“對,他會。”

    輕描淡寫的語氣,和今天晚上吃了飯一般風輕雲淡。

    但這個消息卻讓現場不少人都變了臉色。

    再看應軒打磨的手法,竟然與陸子安如出一轍,每個動作和力道,都無比到位。

    眾人神色凝重了許多,看應軒的眼神也同樣有了變化。

    陸子安手下的這件木雕,是一面多層鏤空掛屏,運用鏤雕工藝,細緻入微。

    可惜之前的漆料沒塗好,把一些該留出的空洞給填滿了,顯得很是低檔。

    仔細研究了一下,陸子安決定用除漆劑。

    原漆藝人不敢用除漆劑,是因為不知原漆的成分,擔心損傷到木雕本身。

    而原漆是陸子安自己調製的,他對成分和含量非常清楚。

    他先在水中加入除漆劑,調整到合適的量,確定無誤了,才慢慢將整個木雕沉下去。

    浸泡的過程中,他始終觀察著槽液的PH值,時不時加入除漆劑,保證它的穩定。

    慢慢翻動著木雕,確定漆都已經清除,陸子安才把木雕重新清洗一遍。

    擦乾後,木雕恢復了原樣。

    陸子安看了看,覺得這掛屏如果用金色勾勒是最好的。

    他想了想,索性當場開始調漆。

    “陸大師,你……”漆藝組負責人有些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陸子安動作頓了一下,笑了笑:“哦,我來做一個示範吧,這漆新調出的,順便我也講解一下它的使用方法。”

    聽了這個話,眾人頓時都來了精神。

    刷漆。

    陸子安塗漆的過程其實說得上賞心悅目。

    他先將其重新打磨了一遍,無比精細,所有地方都重新打磨了一遍,連邊邊角角都不放過。

    然後上底漆,再將金色的漆料推干處理。

    這個過程,有點類似於蒔繪,但又比蒔繪看上去更加流暢。

    流暢的是動作,也是畫面。

    刷漆是一項十分精確細緻的活計,需要手眼一致。

    《髹飾錄》說:漆堅牢於質,光彩於文。

    經過陸子安的手,整個掛屏逐漸從黯淡,慢慢變得光亮通透。

    難得的是竟然一點也不顯得輕薄,陸子安特調的色,金色穩重大氣,整個掛屏最後呈現出的效果頗為驚人。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

    陸子安拿出細毫筆,慢慢在上面勾勒出暗紋。

    他勾勒紋路時也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都是在正面勾勒,他卻是在側面。

    那些細小的紋理,纖細的雕花,在他的筆下,逐漸呈現出層次感

    一筆一筆慢慢加深的色彩,半乾半濕的漆與畫面相融,彷彿下一秒就會暈染,但是卻又將將停住。

    彷彿一朵花,將開未開,格外誘人。

    但是,還不夠。

    陸子安微微皺眉,退後半米仔細觀察。

    發現這底部太單調了,掛屏上的雕花太過細緻,底部卻僅勾勒了幾筆簡單雲紋。

    雖然看似輕巧,但卻顯得頭重腳輕。

    “請問這是誰的作品?”陸子安提著筆,沉吟道:“我可以修改嗎?”

    經了他的手,他自然得做到完美才滿意。

    但這畢竟是別人的作品,如果對方不樂意,他也不會強人所難。

    “是我的……陸大師你隨便改。”某位木雕大師頗感興味地看著他。

    這個掛屏剛做出來就獲了滿堂彩,連黃大師都誇這掛屏有靈氣,陸子安竟然還覺得不夠完美?

    有意思,真有意思。

    陸子安點了點頭,微抿著唇,提氣作畫。

    他在掛屏底部以黑漆繪底,中間再以朱漆勾繪了一隻漫步雲氣之端、昂首鳴唱的朱雀,四周雲氣繚繞。

    朱雀長足以朱漆單線勾勒,周邊的卷雲也以單線勾勒,雲頭仍朱色。

    難得的是,這朱雀的形態與卷雲的形態互相呼應,線條簡潔流暢,舒展大方,配合著周邊外圓填塗漆的流光溢彩,顯得這幅圖案特別優雅別緻。

    這樣一來,原本略顯單薄和簡單的掛屏瞬間提高了一個檔次。

    雖然僅僅是加了一隻鳳凰,而且鳳凰線條極為簡約,但卻因為其這紅漆之中,陸子安加了些許金片,看上去竟然極為華美。

    整個掛屏秀雅之中蘊藏古拙,意境也更為悠遠。

    如果說之前是一幅上品,那麼此時便已是一幅極品木雕。

    陸子安做好以後,應軒也打磨好了,他正準備伸手接過來,黃大師連忙道:“陸大師,要不你先去休息吧,後天你還要參加比賽呢!”

    “啊,對對對。”眾人終於想起來,陸子安風塵僕僕趕來,連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

    他們七嘴八舌:“這些剩下的我們來就可以了!”

    陸子安其實也有些累了,便也沒拒絕,給他們調好除漆劑,告訴他們配方以後,便帶著應軒走回住處。

    途中接到了卓鵬的電話,匯報完這一陣子的進展後,卓鵬有些猶豫地道:“對了,安哥,有人找我想租無雙樓場地拍電影《美人無憂》,我想問一下你的意見。”

    拍電影?

    陸子安有些疑惑:“怎麼會想去那兒拍?”

    “啊,是這樣,他們是低成本製作,太大的古風場地他們租不到,所以……”卓鵬頓了頓,補充道:“對了,這個女主角說有見過你,她叫月白。”

    月白?

    陸子安怔了怔,仔細思索起來。

    啊,對,當初打鐵花的現場,這個明星出現過。

    後來他陷入風波,這月白還親自給他撐腰……

    受人之恩,當湧泉相報,雖然不知這月白當初是怎麼想的,但僅憑這一絲好意,他願意給這個方便。

    陸子安笑了笑,答應了:“可以,價格你開吧,我只有一個要求,他們不能對物件有損壞,另外也不能破壞生態。”

    比如他家曼曼吸引來的鳥,萬一被嚇跑了會壞事的。

    “啊,好的好的。”

    卓鵬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他這邊才答應,不過兩小時,月白就發了聲明:#電影美人無憂#好期待哦!超級喜歡無雙樓呢!@無雙公子

    新電影在無雙樓拍?

    【就是那個有很多機關,園子精緻得不要不要的無雙樓?】

    【媽呀,美哭,我家月白果然好棒棒!】

    【這大腿抱的,某十八線小明星要火了啊。】

    【槓精本精了,抱尼瑪啊?咱家月白和陸大師早認識好不好?】

    眾說紛紜,這件事情迅速上了熱搜。

    但是也有人關注到,沈曼歌悄然出了國。

    明星的熱度還是比其他人要來得迅猛。

    這件事情一直持續了好幾天,熱度都不曾消減。

    陸子安直到返回陽海市,一直都是一副神魂遊離的樣子。

    完全不在狀態啊,馬上要決賽了這可怎麼好。

    “師父……”應軒有些怯怯,猶豫地勸道:“師娘很快就回來了……”

    嗯,應該會回來的啦,但師娘漂亮又囂張,師父會擔心也很正常吧。

    師娘?

    陸子安怔了怔,搖頭笑道:“我不是在想這個,我是在想月白這件事情……”

    想月白?

    應軒緊張得臉色都變了,結結巴巴地道:“師父,你你你不會是變,變……”

    變心了吧……

    這話到底是不敢說出來。

    “想什麼呢。”瞅他那小樣就知道他腦袋裡塞了什麼,陸子安敲了他一個爆栗:“我是在想,或許我可以轉換一下思考角度。”

    應軒愣住:“聽不懂。”

    “這陣子我發現直播有很多侷限性,比如說畫面精度不夠,比如說互動太單調。”陸子安沉吟著:“或許,我可以想個辦法,讓直播變得有意思一點……”

    應軒怔怔:“還是……沒聽明白。”

    “你看過百家講壇沒?和那個差不多意思。”陸子安沉吟著:“如今我的技藝也提升的差不多了,或許,我該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與這些人纏鬥,跟人鬥智鬥勇固然有意思,但是久了也就興致缺缺了。

    他本就不是喜歡與人爭鬥的性子,他心中有更廣袤的天地,不想再被這些俗事纏住。

    他眉眼透出一分沉靜,微微一笑:“華夏地廣物博,有無數傳統技藝,我如今所接觸到的,不過是滄海一粟,如果我能把那些美到驚豔的事物,重現於世呢?”

    應軒怔怔地看著他,喃喃道:“師父,我好像永遠跟不上您的腳步……”

    “慢慢來。”陸子安拍拍他的肩,氣宇軒昂:“未來,還遠著呢!”

    在陸子安對未來做籌備的同時,風雲暗湧的決賽,終於緩緩拉開了帷幕。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5
第363章 絕技

    對於決賽,很多人都持觀望態度。

    從人數上來說,傀國穩佔上風。

    平時多兩個人可能沒多大影響,但在這種國際比賽中,多一個人,有時候都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這也無形中給了華夏方的參賽者更大的壓力,他們必須全力以赴,一旦失誤,那麼就不是簡單層面上的失敗了。

    而本次比賽,前五名都有豐富的獎勵。

    【不管你們怎麼想,我反正是押了陸大師贏。】

    【咦,賠率如何?】

    【問題是,陸大師再厲害,他就一個人啊,傀國可有七個!】

    【你這麼說,把我們其他四位選手放在了哪裡!】

    對哦,還有四個呢!

    此時所有人都已經到位,評委們又加了幾位,各自落座後,主持人開始宣佈決賽的題目。

    【絕技】

    此題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

    絕技?絕技!

    眾參賽者也一臉凝滯,看到了各自的絕望。

    如果他們能掌握一門絕技,那他們怎麼可能坐在這裡!早就成了一派宗師!

    石村真未不動聲色地看向陸子安,卻發現陸子安表情沒什麼變化。

    心裡不由有些嘀咕,峰會那事也不知道陸子安是怎麼解決的,怎麼一點消息都沒了。

    這題目出來,陸子安也這麼淡定,莫非他還另有後招?

    陸子安察覺到他的視線,略一抬眼,淡然掃向他。

    見石村真未迅速收回目光,裝作很認真地思考,陸子安勾了勾唇。

    其他人不知道,陸子安卻是知道平堂的。

    平堂有一門獨門絕技,輪島涂,聽說技藝極為繁難,一般一件作品要經過百來道以上工序才能完成。

    不知道這一次,石村真未會不會選擇輪島涂?

    “師父……”應軒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低聲道:“這個題目,會不會太奇怪了?”

    “不奇怪。”陸子安笑笑:“你仔細想一想傀國漆藝的發源史,就會明白這個出題者的真正意圖。”

    傀國漆藝……

    應軒呢喃道:“起源於華夏……”

    他驀地頓住了,忽然有點想笑。

    這出題人,也真是奄壞奄壞的啊。

    陸子安斟酌著,光漆藝未免太過單調,或許,他可以再弄點有意思的,有新意的東西出來。

    這麼好的平台浪費也甚是可惜,既然來了,就得將它最深的利益都挖出來。

    帶著這樣的念頭,陸子安一點也不著急,拿了些木料上來,慢慢地進行著雕琢。

    【原諒我才疏學淺看不懂了,好好的漆藝比賽,陸大師怎麼又搞起木頭了?】

    【同看不懂,陸大師這是拿了一手好牌還裝孫子地打,這種行為到底是什麼心態?】

    【因為孫子就是這麼打的。“孫子曰: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孫子兵法》】

    【服。】

    也有不少人對此表示疑惑,但陸子安頭也沒抬,自然無從得知。

    木料在他掌心運轉自如,木屑簌簌飄落,木製的水壺被他削得又薄又透,圓潤又富有光澤。

    這樣的木雕作品,用來塗漆又感覺可惜了。

    但是陸子安永遠出乎意料,他刀鋒略偏,在壺身表面勾勒出一些細細的凹槽。

    這時石村真未已經做出了雛形,不少人已經認出來,這正是平堂絕學。

    輪島涂。

    這是傀國漆器技藝中最華美精緻的一支流派,擁有獨特的工序細分流程,124道工序,每一道工序都需要時間的沉澱,以此來確保每一環節精益求精。

    看著他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著各種步驟,不少人都感慨萬千。

    尤其是決賽時到場的諸位漆藝大師,彼此對視間,都望見了各自眼中的失落。

    石村真未沒再顧及陸子安,他非常清楚,這項技藝於華夏來說,就是絕技。

    他有充分的自信,陸子安根本無力與他比肩。

    畢竟華夏曾有的絕技,都已經傳至傀國,發揚光大。

    而最難的技藝脫胎漆藝,又被陸子安在初賽中用掉了……

    傀方不少人心裡都在暗自慶幸,唇角不禁帶上了些許笑意。

    這時陸子安的水壺已經雕刻完畢,他仔細地看了看,將金絲慢慢地填進那些凹槽裡。

    金絲極為柔軟,可塑性強。

    眾人彷彿看到了金銀錯的畫面,不,這比金銀錯更來的驚心動魄。

    因為這些金絲不是直接打磨就可以了,它還需要與漆融合!

    看著陸子安以刀尖挑起金絲,慢慢嵌入,不少人感覺頭皮發麻。

    那金絲細小的地方,甚至和髮絲差不多大小……

    陸子安將凹槽全部填好以後,終於開始調漆。

    在所有人震驚莫名的眼神裡,他將植物油與大漆融合在一起。

    這不是生漆,這是熟漆。

    不少人竊竊私語起來,聲音越來越大,主持人連忙給眾人介紹:“這種熟漆其實是經日曬或加熱脫水,含水分較少的生漆,和生漆使用起來方法差不多,不過透明的熟漆硬度不如生漆。”

    熟漆?

    石村真未手頓了頓,低頭繼續自己的動作,但心裡卻琢磨開了。

    這陸子安,到底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陸子安做的壺看似簡約,但實際上薄而透,他的木雕技藝已經出神入化,做出來的水壺竟然薄到幾乎透明。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裡,他將水壺蓋緊,壺嘴堵住,然後往漆中一放。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竟然是流漆。

    《韓非子·十過》載,虞舜以木作食器,“流漆墨其上”。

    這種漆藝,的確是一種絕技,但於如今的漆藝來說,又顯得不夠精細。

    畢竟它是完全自然的,簡約的,與那些精美精細到極致的漆器根本沒法比。

    陸子安卻沒有解釋的意思,將水壺拉上來後,安靜地等待著漆干。

    這樣做的漆不勻,因為上面還有金絲。

    看著那水壺坑坑窪窪的表面,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而陸子安卻也沒有解釋的意思,等到漆半乾的時候,拿起磨砂紙,慢慢地開始進行打磨。

    刻刀翻飛,他使用各種工具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大漆工序多達上百道,每一道都嚴謹考究,漆胚、彩繪、打磨,陸子安每一個步驟都一絲不苟。

    而他與別人最不同的,就是打磨這一道工序。

    其他人是一邊打磨一邊琢磨著下一步的結果,而陸子安在做第一道的時候,就已經預想到最後的效果。

    一層一層的疊加,一遍一遍的打磨。

    那金絲逐漸消失了,彷彿根本就不曾存在。

    原本薄而透的壺壁也逐漸變厚,慢慢地不再通透。

    這讓不少人感到失望,如果這木壺能呈現出玉質光澤,或許還真能稱得上絕技。

    但是就這只是普通的塗漆技藝,算什麼絕技?

    而這時,石村真未開始拿起刻刀,在漆器上勾勒紋路。

    他用非常細的工具在完成的漆器作品上一點一點地刻出圖案,再在上面灑上金粉。

    【怎麼感覺,這個石村真未的過程,和陸大師的有點像啊……】

    【我有瞭解過輪島涂……如果我沒看錯,他使用的應該是輪島涂中的沉金技藝……】

    “是的,這就是沉金。”一位評委神情凝重地站了起來,仔細地觀察著:“沉金的難度很高,需要極大的耐心。這一技法的最大特點就是可以把飛禽走獸的神態和蓬鬆的羽毛活靈活現地表現出來,沒想到竟然可以親眼見到沉金工藝,真是難得。”

    這項技藝於平堂裡,也是獨門絕技,輕易不會外傳。

    石村真未敢使用這門絕技,當真是對這次比賽抱有十成十的把握。

    “我完成了。”石村真未放下作品,這是一個通體漆黑的碗。

    碗身光潔,入手滑膩,但是最吸引人的,還是碗裡那細細的花樣。

    極細的金絲,在碗裡蜿蜒成一朵細細的金花。

    舒展的線條彷彿一波波盪開的漣漪,美得令人驚嘆。

    令人不禁幻想著,如果能用這樣的碗,盛一碗水,豈不妙哉!

    而石村真未竟然真的端起一杯水,當著所有人的面,直直倒入了杯中。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碗裡的水晃蕩著,產生的波紋細小而秀氣,但是碗裡的金絲卻彷彿一圈圈盛放一般,不過眨眼之間,便在碗中綻放出了一朵細細的荷!

    線條極細,整朵花顫巍巍的,盛在杯中,與水波一起輕輕晃動。

    從哪個角度來看,它都是一朵清晰的、立體的荷。

    可是將水倒掉,它依然只是一些普通的線條。

    白木由貴不由欣喜地道:“啊,聖良君!這是沉金!天哪,石村君這是真下血本了。”

    而此時,其他人也都紛紛完成了各自的作品。

    華夏其他四人,雖然小有名氣,但說句實話,還沒有真正出師,能有什麼絕技?

    誰家師傅又會將自己獨門技藝,早早地就全盤教給徒弟?

    聽到這樣的議論,有人忍不住反駁道:“陸大師就是啊!”

    “……他,他不一樣。”

    陸子安怎麼會和其他人一樣呢?他當然不一樣。

    聽說他的徒弟們都學了不少東西呢,可惜一直沒聽說陸大師還收徒的消息……

    眾評委開始逐一對所有人的作品進行分析和賞評,因為陸子安還沒有完成,所以暫時不會給出分數,只是讓各自心裡有個底。

    只是越看,眾人的神色就越是凝重。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6
第364章 獨一無二!【為藍心斑堂主加更!】

    差距。

    傀國的參賽者,雖然不是每一個都如石村真未這般有深厚的底蘊和背景,但是他們都已經出師。

    就好比一個學徒和一個實習生比較一樣,學徒雖然也不咋地,但是好歹學了這麼久,比實習生還是好太多。

    華夏方的評委們都沒說話,心都涼了半截。

    這四位參賽者的作品的確也不錯,但是沒有了意境上的優勢,純粹憑技藝來決定勝負的時候,那種差距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且不說他們不會偏袒,問題是就這差距,想給打個高點的分都做不到啊!

    太明顯了!

    傀國的評委們全部看過一遍後,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吶吶吶,我來給大家解讀一下他們的微表情。】

    【傀方:這局穩了,坐等吃雞。】

    【華夏方:媽噠快來空投啊,砸我臉上吧啊啊啊啊啊!絕望!】

    【你特麼玩遊戲玩瘋了吧?這都不需要評委來評了,我都能看得出差距。】

    可以說,這次出題人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雖然傀國漆藝源於華夏,但漆藝在傀國極為盛行,論基礎,其實如今傀國比華夏更紮實。

    尤其這次的參賽者,本身技藝就有高低,對華夏方極為不利。

    如果還是和初賽時幸福類似的,可以以意境取勝的題目,華夏的參賽者或許還可以靠腦洞取勝。

    但是這種純粹拼技藝的……

    想讓他們和已經走出自己風格的傀國眾參賽者相較,真的有點難為他們了。

    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大概懂了彼此的意思。

    哎,沒戲了。

    等著陸大師來個收尾吧,希望他能拿出件好點的作品,至少別讓他們輸得太難看。

    華夏方的評委們轉了一圈,各自回了座位,老神在在的等待著。

    眾參賽者只覺如芒在背,咬著牙慢慢垂下了頭。

    他們來的時候,準備好了要大干一場。

    有的甚至放了豪言,要把前五名獎品全抱回家。

    結果呢?恐怕全都要墊底了。

    這種感覺,別提多難受了。

    觀眾們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了,大家都有眼睛,都看得出好壞。

    雖然他們的作品也有意境,做得也算精美,但是和【絕技】二字,那時真沾不上邊。

    【一首涼涼送給自己,尼瑪大意了,這回輸得底光掉,誰都別攔我,我要上天台。】

    【天台那位兄弟,等等我!】

    【話說,為什麼只有陸大師一直沒做完。】

    【因為陸大師精益求精?】

    【噫,前面的你好污。】

    一群節操掉光光的人,之前還能勉強壓著性子,討論討論技藝。

    現在大局已定,知道沒戲了,索性放飛自我,一個個找樂子去了。

    【沒關係!一個個哭喪著臉幹嘛呢?這次輸了我們還有下次機會呢!來日方長啊!】

    【方長做錯了什麼?嘻嘻嘻。】

    整個直播間頓時一片亂糟糟,應軒知道他們其實是在以別樣的方式宣洩自己心中的鬱悶,也沒敢吱聲。

    一直盯著直播間的沈曼歌:“……。”

    乾淨利落地禁了幾個,直播間頓時清淨不少。

    陸子安對外界的議論聲充耳不聞,慢慢地做完水壺,做茶杯……

    咦,茶杯?

    陸子安手中拿著的,正是紫砂杯。

    原本這與漆藝完全沾不上邊,但是陸子安只頓了頓,拿出一錘子。

    【……臥了個大槽。】

    【住手啊大師!你想幹神馬!】

    在所有人不敢置信,一臉驚恐的眼神裡,陸子安手起錘落。

    哐嘰。

    啪啪啪。

    眨眼之間,看著很是高檔精緻的紫砂杯,瞬間碎了一地。

    現場一片嘩然,不少評委猛地站了起來,眾參賽者也驚訝地瞪大眼睛驚恐地望著他。

    觀眾們:“……”

    所有人的表情都一言難盡,默默地想著:莫不是題目太難了,陸大師徹底放飛自我了?

    但是也沒人敢上前詢問,只暗暗地盯著陸子安的一舉一動。

    旁邊的應軒已經默默做好了準備,如果師父要砸做好的壺,他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護住!

    然而意外的是,陸子安並沒有去碰壺。

    而是拿起這些碎片,慢慢地又拼了回去。

    砸了又拼回去?

    什麼毛病?

    石村真末端坐在椅子上,死死地盯著那些碎片,心裡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手慢慢握緊扶手,越來越用力。

    他想,他已經猜到,陸子安是想幹什麼了。

    而電視機前的卓老爺子和趙老彼此對視一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個陸子安!

    當真是出奇不意!

    “這是漆繕啊!”趙老拍案而起:“痛快!當真是峰迴路轉!”

    瓷器活精妙絕倫,但是事實上,鋦瓷這項技藝,也是由漆藝轉換而來!

    它的原身就是漆藝中的絕技漆繕!

    漆繕是一門用大漆、色漆、金粉和瓦灰等純天然材質修補殘缺器物的傳統手工藝,所以漆繕工藝也叫金繕工藝。

    而這門技藝,因為費時費力而且極為難學,後來出現了更為方便快速的鋦瓷後,便逐漸消泯了痕跡。

    但是實際上,漆繕所做出來的器物,比鋦瓷更為精美華麗!

    而且本著惜物敬人的匠人精神,所修繕後的器物可以繼續使用甚至有更高的藝術價值!

    趙老掩面無聲笑道:“真的不得不服,難怪他那次那麼認真地看我鋦瓷,還詳細地問過我幾個問題,原來在這裡等著我。”

    “是啊。”卓老爺子顫著手端起茶杯細細欣賞,目光投向了另一個完整的茶杯。

    嗯……心癢癢。

    那可是漆繕啊!

    “哎,你可千萬別犯痴。”趙老一看就知道他心裡打什麼主意,笑道:“還是先看看吧,就算你現在找上門去,陸大師也不一定有時間給你修。”

    這倒也是。

    陸子安最近忙得團團轉,他孫子卓鵬也反映了好多次說自己忙暈頭了,後續的安排甚至已經排到了年底。

    卓老爺子悻悻然:“我又沒想打。”

    比賽現場,陸子安手中的茶杯,被他用漆料重新粘合在一起,再發揮自己的想像,將那些破裂的線條雕琢成更為精美的點綴。

    漆繕的本意在於,面對不完美的事物,用近乎完美的手段來對待。

    曾有人說過:“漆繕代表一種態度,用世上最貴重的物質與精神來面對缺陷,精心修繕,面對缺陷不去試圖掩蓋,坦然接受生命中的不完美,在無常的世界中恪守心中那份對美的嚮往,化殘缺為美,在不完美中追求完美,由此獲得昇華,反而超越原有的層面,達到更高的境界。”

    而這一句話,在陸子安的手中,達到了完美的闡述。

    經過他的修繕,茶杯原有的裂痕被重新拼合,那種線條的流動感,讓人感覺到彷彿時光在此定格。

    一位傀國評委喃喃道:“這是一件橫空出世的、一出世即達到很高水準的藝術品。”

    看著那些碎片在陸子安手中逐漸被拼合修復,彷彿看到時光倒流一般。

    人們總說破鏡難重圓,但是陸子安卻真的能將它完全修復,並且在原有的基礎上,愈加精美。

    “以前只知道傀國的漆,現在終於知道華夏當代的漆,做得多麼好……”另一人也呢喃著,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與鋦瓷不同的是,漆繕能在最小的範圍內,將裂紋抹平。

    陸子安將那些裂紋抹平的同時,也開始用調好的金漆塗抹並裝飾。

    細毫筆沾著金漆,每一筆都格外精緻,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金,是非常貴重的物質。

    用金來對待殘缺,精心修繕,面對缺陷不是試圖掩蓋,欲蓋彌彰,而是坦然地接受這份不完美,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崇高的思想境界。

    於無常的世界中恪守心中那份對美的嚮往,這是許多人都無法做到的。

    但是,陸子安做到了。

    他慢慢地打磨著,每一個動作都非常小心,以免刮磨傷到紫砂杯本體。

    經過他的修復,原本簡單到有些音調的紫砂杯,被重新賦予了生命。

    當他將所有茶杯修復完畢,分開來看,每個茶杯上都流淌著金色的線條,精緻簡約,難得的是完全沒有重複的,這是真正的獨一無二!

    而更令人讚嘆的是,所有杯子放在一起的時候,竟然隱隱形成了一朵層層疊疊的牡丹!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裡,陸子安微微一笑,舀起一勺水,慢慢灌入了水壺之中。

    水波蕩漾。

    清脆的水聲流淌,那水壺遇熱竟然發生了變化,原本看似平凡的水壺,在盛滿熱水之後,表面的線條彷彿在流動!

    不,這不是錯覺。

    首先是一抹金色,淺淺地,從底部升起。

    沿著凹槽蜿蜒而上,那金色竟然在壺身描繪出了一幅精美的畫面。

    纖細的,嫩幼的,卻頑強地往上蔓延。

    最終的畫面,定格在了一隻鳳凰拍翅欲飛的畫面。

    然後陸子安端起水壺,將所有茶杯都添滿。

    水光蕩漾裡,那牡丹彷彿已經活了過來,花瓣搖曳,鳳凰展翅。

    壺身的線條極為流暢,尤其是底漆因為是一遍一遍地用流動的漆塗抹的,竟然毫無凝澀,極富動感!

    看著那些紋路的時候,都感覺這鳳凰像是要騰空而起一般。

    一幅鳳穿牡丹,竟然可以如此完美地演繹!

    簡直聞所未聞!

    石村真未踉蹌著走了過來,不敢置信地看著這水壺,忽然伸手,直接將水壺中的水全部倒在了地上。

    滾燙的水倒了下來,不少濺在了他的腳上,旁邊的應軒都唬得往後一跳,他卻彷彿完全不曾感知。

    “不,這不可能。”石村真未嘴唇哆嗦著,手都在顫抖,渾身顫慄。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7
第365章 難以置信

    石村真未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心裡發寒。

    雖然白木由貴一直念叨著說陸子安有多厲害,他也一直表示非常警惕,但其實他心裡是很不以為然的。

    也就這種門外漢會覺得華夏的漆藝比傀國還好,他可是從小聽爺爺說過當年那一段轟轟烈烈的漆藝史。

    如果說當年,華夏有這般驚才絕豔的漆匠,他是相信的。

    但是如今?呵。

    他這麼慎重地對待這場比賽,已經是他能給陸子安最大的尊重了。

    初賽時,陸子安展現的技藝,雖然精妙,但是對他來說……

    也不過如此。

    然而此時看著這個水壺,他忽然開始懷疑曾經所接觸到的信息。

    壺中水少了以後,那些線條又逐漸隱了下去,壺身重新變成了那副平凡無奇的樣子。

    但是仔細觀察的時候,還是能看到那些暗色的線條,以及隱在漆層下,流暢的金色線條。

    流動的感覺。

    沒有借助水來展現,而是光看著這漆面,就有一種自然的動感。

    每一個漆器打磨到最後,都會擁有自己獨特的肌理,就如同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個性,舉世無雙。

    但是石村真未從未見過哪一件漆器,能形成這樣奇妙的紋理。

    這是任何技藝都無法達到的流暢自然,如潑墨般淋漓蒼潤,色彩豔而不俗。

    尤其讓人感到難以置信的是,陸子安利用了生漆暴露在空氣中會逐漸變暗的原理,竟然生生將那些豔色完全壓了下來。

    只有當盛滿了熱水,整體色澤會發生微妙的變化。

    由於木胎壁極薄,它甚至會隱隱有些透明,表層漆色會逐漸變淺,然後裡面的金色便會瞬間迸發出來。

    石村真木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些金線,鑲嵌在凹槽之中的時候,也是有變化的。

    由薄變厚,所以鳳凰的展現才會有快有慢富有動感。

    這茶壺既有傳統筆墨底蘊,又能大膽創新,色、光、態、韻各臻其妙,完全不是他的茶杯所能相比的。

    石村真未慢慢地,緩緩地將茶壺放了下來。

    手撐在桌面,只感覺全身的血都在往頭頂沖,太陽穴感到突突的疼。

    不可能的……

    為什麼會這樣……

    陸子安的技藝之高絕,構思之奇妙,已經完全顛覆了他對華夏漆藝的認知。

    既然他們有這麼厲害的技藝,為什麼會給所有人華夏漆藝已經勢微的感受!

    他不能理解。

    事實上,其他人也不能理解。

    尤其是現場的眾位漆藝大師,各自強行忍耐著,才沒有當場失態。

    事已至此,誰佔盡上風一目瞭然。

    看來,冠軍已定啊。

    眾評委對視一眼,各自慎重地準備開始進行評選。

    “哦,稍等一下。”陸子安一副剛剛才想起來的模樣,從桌底下掏出一份文件:“我之所以做這麼多,也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石村真未猛然頓住了腳步,難以置信地回過頭。

    得了冠軍都還不夠嗎!

    他到底還想幹什麼!

    台下的白木由貴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事,面色驀然變得慘白。

    他一把攥住了聖良的手,用力到聖良當場面色扭曲。

    “做什麼!快撒手!”聖良掰開他的手。

    “聖良君……”白木由貴聲音都在顫抖,彷彿靈魂都飄在了半空:“我,我完了……”

    而台上的陸子安在輕輕地唸著:“不限數量,每件作品均可參賽……公平公正……”

    噫?

    不少評委面色微變,紛紛再次查看補充說明。

    剛開始給的文件裡沒這條啊!

    怎麼說單人不限數量,每件作品都參賽,還都能拿獎是幾個意思?

    確認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以後,傀國的一位評委當時就出離憤怒了:“這是嚴重的失誤!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補充說明!”

    “對!這是陷阱!我們不服!”

    台下也有不少來自傀國的觀眾,頓時就要鬧將起來。

    “呵呵,果然還是得在自家開辦比賽啊,瞧瞧,要不要臉了?這種條件都能說得出口!”

    “就是!什麼公平公正,簡直就是張嘴放屁!”

    華夏方的評委們也傻眼了,呃,這種條件,好像,的確,嗯,有點……那個啥。

    不過國人還是很高興的,華夏對國外的態度一向都非常溫和,真是很難得見到這樣果斷又痛快的手段呢!

    【噫,給我們的主辦方強烈打CALL!這個坑挖得很棒棒!】

    【要不要臉了?嗯?怎麼能跟我一樣無恥呢?我喜歡!手動狗頭!】

    【這說明是挺好的啦,但是我感覺多半會廢了。】

    是的,不過短短一分鐘,不止是傀國的觀眾,連評委和參賽者都加入其中,開始嚷嚷著不公平。

    誰都知道陸子安這套作品有多厲害,水壺拿冠軍是穩了的,而其他茶杯……

    能把石村真未都比到塵埃裡,他們又能有多少勝算!

    這關係到他們國寶的生死存亡,所有人都忘了所謂形象開始據理力爭。

    華夏評委團內心OS:哈哈哈,簡直棒呆!

    但面上還是很為難的樣子:“這個,規則就是規則,規則就是要遵守的……”

    “雖然是補充說明,但也確實是賽前就發佈了的……”

    主持人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場面,感覺現場馬上就要失控了。

    他有些緊張,但還是勉強鎮定著,以他多年的主持經驗儘量平和地道:“大家稍安勿躁……”

    看到台下的一位工作人員朝他招了招手,他迅速走過去,接過那張紙。

    只是略微掃了一眼,他神情就放鬆下來,隻眼底還是難免掠過一絲訝異。

    居然還有這種事……

    白木由貴已經幾乎快要暈過去了。

    聖良心裡也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台上的陸子安依然面帶微笑,一副純然無害的表情。

    主持人的聲音彷彿帶著一股魔力,讓現場所有的喧囂都在瞬間消失。

    “這份補充說明,是由傀方代表團……主動提出的……”

    主動?

    傀方代表團?

    這尼瑪是內奸吧?

    【霧草,哈哈哈哈哈哈,這反轉,我真的,我特麼真是服了!】

    【我錯了,我低估了主辦方的高潔高尚……】

    【這絕對是友軍啊!哈哈哈,求告知這是誰,我特麼要給他頒獎!】

    所有傀國人都是一副見鬼了的神情,不知誰大聲喊了一句:“我不信!”

    是的,他們不信!

    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蠢的人?

    主持人目光默默地望向台下,順著他的目光,面色鐵青的石村真未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曜變天目茶碗……

    白木由貴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現場出現了詭異的寧靜。

    傀國民眾看著白木由貴被抬出去,一個個都是恨不得剮了他的神情。

    聖良頂著那些恍若實質的目光,如芒在背,硬著頭皮跟了出去。

    他想起來了。

    初賽時,他看著台上的石村真未說他感覺石村君好像挺高興的。

    然後白木君說什麼來著?

    他說……陸子安的底牌已經全部掀開,但是石村君還沒有……

    他說……決賽的規則,或許可以稍微改動一下……

    聖良琢磨著,這個補充說明,或許就是那個時候加上來的。

    他其實也能理解白木君,他可能是想著,陸子安本就是玩木雕的,轉來漆藝能拿出一樣精妙技藝已是極限。

    而石村真未是平堂出來的,他有多少能耐他們心裡都有數。

    在這樣的情況下,加一個這樣的補充說明,看似對傀國是有很大益處的。

    但是前提是,陸子安確實拿不出更好的作品,然後華夏方殺出黑馬。

    那樣的話,這份補充說明就顯得尤為關鍵。

    石村真未早就說過他會做茶杯,如果同時做幾個的話,每個都能參賽,那麼到時這份補充說明就能發揮它最大的用處。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挖好的坑,到頭來竟然會埋了他們自己。

    “好的,那現在我們來看一下……”主持人反應非常迅速,直接將眾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比賽台前。

    陸子安起身讓到一邊,任眾評委們對他的作品進行賞鑑。

    如聖良所想的一樣,的確是每個杯子參賽一次比賽。

    不過這個人,換成了陸子安。

    陸子安的作品名為《牡丹引鳳》。

    一個引字,道出整套漆器的精髓。

    它拼合在一起,整套茶具便會呈現出鳳穿牡丹的精妙畫面。

    但是當它分開的時候,每件器物亦自成一格。

    花瓣舒展,招搖,微微晃動茶杯,那花瓣就軟軟地晃動。

    彷彿春風中顫動的花枝,觀之即醉。

    如果石村真未的也是一整套茶具,或許還能與陸子安一比。

    但是當他的茶杯遇上陸子安的茶壺,光是意境,陸子安就已經將他甩開一大截。

    不過勉強能感到安慰的是,其他傀國參賽者的作品,還是將其他四名華夏參賽者的作品死死地壓在了底下。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高興,當他們的作品擺到陸子安的茶杯前,瞬間變的不堪一擊。

    哪怕傀國評委極力想打高分,但也不能太昧著良心。

    只能咬著牙交了答案,然後現場統計,再直接宣佈冠軍得主。

    統計了所有分數後,看著大螢幕上顯示的前五名,石村真未眼前一黑。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18
第366章 季軍,陸子安?【為庵野狼王舵主加更!】

    石村真未耳中嗡鳴作響,主持人的聲音從音響中發出來,轟隆隆的像是打雷,卻又感覺聽得不大清晰。

    為什麼……

    一定是他聽錯了……

    一定是他看錯了……

    這不可能的,這絕對不可能……

    “首先,讓我們來揭曉本屆漆藝國際友誼賽的冠軍得主是!”主持人微笑著,向所有人激動地宣告:“我們的陸子安,陸大師!”

    熱烈的掌聲像暴風雨一般席捲全場。

    “以及他的作品《涅磐》!”

    【為什麼是涅磐?不是鳳引牡丹嗎?】

    【報錯了吧,主持人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不是,茶壺和茶杯放一起,組合成一整套茶具才叫鳳引牡丹!】

    【對對對,分開就分別命名?這波操作可以的。】

    【涅磐……鳳凰涅磐浴火重生……但是這和茶壺有什麼關係?】

    是啊,取個這麼氣勢磅礴的名字,區區一個茶壺……

    帶著這樣的疑惑,眾人緊張地看向台上。

    大螢幕畫面一轉,上面顯現出茶壺全方位的展示。

    無論是茶壺的形狀,還是那上面彷彿在流動的潑漆,都精美到令人驚豔。

    有人執壺,緩緩將水倒入。

    那曾經眩目的一幕再次重現,蒸騰的熱氣中,一抹炫麗的金色從底部猛然爆發。

    或許是溫度太高的緣故,這一次比之前來得更快。

    無數線條一起迸發的感覺,彷彿熔漿傾洩,又像是鳳凰浴火重生。

    終於,所有線條都已經呈現出來。

    經過眾人耐心等待的畫面,比他們幻想中的更為炫麗。

    傳說中,鳳凰是人世間幸福的使者。

    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負著人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熊熊烈火中,以生命和美麗的終結換取人間的祥和與幸福。

    同時在肉體經歷了巨大的痛苦和輪迴後,它們得以更美好的軀體重生……

    而整個壺體,熱水燙過之後,反而更見精美!

    尤其是那潑墨,彷彿真的在流動一般,如浮雲,如流水,泛著金色光澤的漆面襯托得那鳳凰彷彿淋浴在火海中一般!

    鳳凰展翅!

    一片寂靜中,眾人彷彿聽到了一聲嘹喨的鳳鳴!

    鳳凰翔於九天的高傲,只落梧桐的執著,都在壺身展現得淋漓盡致!

    而最令人唏噓的鳳凰涅磐,也被陸子安描繪得栩栩如生。

    他真的做到了,他完美地演繹了鳳凰為眾生幸福投身於熊熊烈火中演繹生死美麗而憂傷的千古絕唱!

    所有反對的聲音都消失了,在這樣美麗得令人窒息的作品前,任何質疑都是愚蠢的行為。

    雖然將茶壺單獨分成一件作品,但它的得冠依然是毋庸置疑的!

    有人情不自禁地起立,鼓掌!

    掌聲!

    如潮水,如巨浪!

    觀眾席中爆發出一陣激烈的掌聲,迅速往台上蔓延!

    不知道是誰,忽然仰起頭,扯著嗓子叫了一句:“陸子安!”

    “陸子安!”

    “陸子安!”

    “陸子安!”

    什麼無雙公子,什麼大師,通通拋腦後吧!

    這一刻,只有這個參賽者。

    改寫了華夏漆藝史的普通的參賽者,陸子安!

    連素來穩重的幾名漆藝大師,也紛紛起身鼓掌,有幾個甚至沒忍住,當場老淚縱橫。

    多少年了。

    二十年,三十年……

    他們盼望著,等待著,這一天終於還是等到了!

    迎著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陸子安緩緩走上台前。

    哪怕是這個時候,他依然淡定從容。

    衣袖被放了下來,身著長袍的他緩步向前,彷彿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無端風流!

    掌聲更熱烈了,許多人拍得手掌通紅也不肯停歇。

    傀國代表聖良先生,捧著一個巨大的木盒走了出來。

    所有人慢慢停了下來。

    全場寂靜。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著那個木盒。

    聖良感覺腿跟灌了鉛似的沉重,心裡更是壓抑得幾乎吐血。

    原本這個頒發獎品的人,根本輪不到他。

    但是看到情況成了這樣,原定的代表直接甩手走人了。

    他的原話是:“誰願意去誰去,誰捅出來的事誰負責!”

    白木由貴倒是想來,但是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人事不知呢。

    其他人也都面色不善,如果不是白木由貴暈倒了,他們怕是掐都會把他掐暈。

    思忖間,聖良已經走到陸子安面前。

    他囁嚅著,顫動了一下唇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該恭喜他的,該微笑。

    可是……他現在只想哭。

    “丟人。”石村真未緩了緩,咬牙瞪著他,見他還垂著頭沒吭聲,死死地抱著木盒,石村真未咳了一聲。

    聖良猛然驚醒。

    再不捨,這也已經不是他們的東西了。

    滿腹的心酸,最終還是化為一聲無聲的嘆息:“恭喜……陸大師。”

    陸子安微笑著點點頭:“謝謝。”

    木盒被接了過來,小心地放到桌面。

    全場靜寂。

    陸子安拿起鑰匙,輕輕巧巧地打開了鎖。

    咯嗒。

    彷彿敲在所有人心上一般。

    帶著期待和緊張,所有人引頸眺望。

    大屏幕上立即跟進,陸子安修長的手指靈巧地一層層打開保護層。

    終於。

    一抹微光乍現。

    四個碗,安安靜靜地躺在箱底。

    因自然窯變而產生的紋樣,就好像讓人在深夜的大海邊望見了璀璨萬端的星空。

    那星空中則深藏了萬千奧秘,宛若不可知的浩淼宇宙一般!

    這就是碗中宇宙!

    這種讚美性的描繪,依然不足以陳述它們的美。

    有人聲音顫抖:“這,這是真品吧……”

    開什麼玩笑。

    這是什麼場合,如果這樣拿出來的都是贋品,誰丟得起這人!

    而懂行的,則是感慨萬千地搖搖頭:“沒有贋品。”

    是的,為什麼曜變天目茶碗舉世無雙?

    因為它無法複製。

    它的現世,是因為一個美妙的意外。

    許多人嘗試了無數遍,也根本無法做出同樣的茶碗。

    主持人同樣很激動,聲音熱切地道:“聽說將曜變天目茶碗放在黑暗中的時候會有非常奇妙的事情發生哦!”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裡,後台拿了一副罩架過來。

    黑色的布垂下,將那四個碗都籠罩其中,在頂端各自留了一處小孔,光線直直地照在碗上。

    而大螢幕上,卻清晰地展現出四個茶碗的圖像。

    驚豔。

    一片黑暗中,僅僅憑藉著那一絲微光,茶碗本身所具有的一個個耀斑,竟然閃出略顯妖異的光芒來。

    顏色變幻,高深莫測。

    所謂曜變,就是在黑釉器上出現的灰色或漆黑小斑點,斑點周圍有一圈銀藍色的暈環。

    更加奇異的是,如果不斷盯著碗中看,彷彿能看到漫天星宿,讓人產生一種置身於眾多的宇宙之間的奇妙體驗。

    【難怪傀國把它當成國寶,真的精美得令人驚嘆!】

    【我也想把它藏起來,保護在家裡,誰也不給看。】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親眼看一看,真的好美啊……】

    【以前從來不覺得什麼雕刻什麼的有什麼稀奇的,但是上次去子安博物館以後,真的,好看。】

    當茶碗再次被好好封存起來,全場掌聲雷動。

    主持人歡喜地:“下面,讓我們有請本屆漆藝國際比賽的亞軍陸……子安?”

    是的,還是陸子安。

    陸子安上前,聖良步步維艱地給他再次送上獎品。

    這些原本是他們用來吸引陸子安的誘餌。

    卻沒想到,到頭來,不僅誘餌被咬了,連魚竿都被拖走了!

    “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歡迎我們的季軍哎?陸子安?”

    主持人都有些懷疑自我了。

    莫不是寫錯名字了?

    然而,他確確實實沒有看錯。

    就是陸子安。

    現場爆發出一陣轟笑聲,許多人交頭接耳,覺得這場景特別有意思。

    然而,讓人更意外的還在後面。

    季軍……

    也是陸子安。

    就連第四名……

    竟然,還是陸子安!

    全場口哨聲,歡呼聲,幾乎將頂都掀掉。

    這個戲劇性的發展讓所有人都不禁拍案叫絕。

    幾乎一網打盡啊!

    把人家的肉吃光了就算了,這簡直是連鍋帶盆全部端走了!

    【哈哈哈哈,論得獎我只服陸大師。】

    【忽然覺得不該叫無雙公子了,應該叫連對公子。】

    【前面的你是要笑死我嗎?老子王炸!】

    【要不起。】

    終於。

    主持人瞪大眼睛,慢慢地念道:“……第五名,來自傀國的參賽者,石村真未先生!”

    啊?

    已經放棄治療,準備好了回國迎接狂風暴雨的石村真未猛然抬起頭,茫然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

    傀國觀眾們拚命地鼓著掌,但是卻都已經笑不出來。

    聊勝於無吧!

    雖然肉吃不著了,好歹還是喝了點湯的。

    最悲傷的是,連這湯都是自家準備的……

    石村真未慢慢地站起身,僵硬地走上台去。

    頒獎的還是聖良,說恭喜的時候,兩人對視,卻都只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絕望。

    明明也是獎品,捧在手裡卻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石村真未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走下台的,茫茫然差點扭了腳,要不是聖良撲過來,可能手上的獎品都會摔地上。

    “石村先生。”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石村真未慢慢咬緊了牙根。

    已經這樣了,他還想怎麼樣?

    前四名都被他一個人包攬了,幾乎所有獎品都被他拿了,他,還,想,怎,樣!

    他慢慢轉過身去,咬著牙紅著眼圈瞪著陸子安:“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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