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直播之工匠大師 作者:九個栗子 (已完結)

 
q781009 2019-8-1 21:54:1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1 283856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3
第386章 美麗的誤會

    這,還真是耿直得讓人無話可說。

    【我終於知道我喜歡陸大師什麼了,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

    【這車來的猝不及防。】

    【啥車?隱形的嗎,我竟然沒看出來。】

    【她只說了一半,後半句是:忠於人品,痴於肉體,迷於聲音,醉於深情。懂?】

    【你們會被小姐姐打死的我跟你們講。】

    陸子安微微傾身,神情難得的嚴肅:“相信大家也有看到,我們最近一系列的舉措,都是為了更好地傳揚我們的傳統文化,但是紙上得來終覺淺,因此我希望,大家能夠親身去體驗一下,親自體會一下歲月流逝的感覺。”

    眾人都很是給他面子,乖乖地答應下來。

    “當然,這只是我這裡,其他人那裡你們還是要多多支持。”陸子安笑笑,眉眼又柔和下來,淡然地道:“好的,接下來我繼續做玉簫。”

    真正的清風朗月,謙謙君子。

    看著他重新回到工作台前,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這是第一次,直播間沒有任何雜亂的聲音。

    沒有彈幕也沒有禮物刷屏,全身心地投入,只為這一刻靜謐的享受。

    人素淨,就高雅。

    心淡然,就簡樸。

    陸子安清清冷冷的聲音,帶著眾人走入真正的文化盛地。

    “簫,參差管樂也。象鳳之翼。”陸子安慢慢地將玉柱打磨,鑽孔:“簫的歷史,可以追根溯源到遠古時期,距今七千多年的骨質發聲器,考古學家稱之為“骨哨”,現存浙****。”

    話鋒一轉,他沒有繼續講述簫的歷史,而是轉而說起了與簫有關的故事。

    “吹簫引鳳的故事在古代的傳說故事中是頗有名的,當然,是個愛情故事。”陸子安微微笑了笑,聲音卻沒什麼起伏:“秦穆公的女兒弄玉喜愛吹簫,當時有一個名叫蕭史的男士吹簫技藝很高,能在簫上吹出鸞鳳之音,秦穆公就將女兒嫁給了他,築起高台給他們居住,兩人很是恩愛。”

    “數年後的一天,弄玉乘鳳,蕭史乘龍,二人忽然升天而去,成為帶簫修行而成仙的人,吹簫引鳳就是由此演變而來。”

    說話間,陸子安指下未停,要開始進行精細的製作了,他便停止了講述,專心地將玉簫逐漸展現出來。

    笛子之所以聲音清越,是因為它有膜。

    但是簫沒有膜孔,只有後音孔。

    應軒看得非常認真,因為他知道,這樣的觀摩機會只會越來越少。

    陸子安的世界,遠比他想像中的更為寬廣。

    以昆吾刀在玉簫表面勾勒出凹槽,再鑲嵌入銀絲。

    陸子安將銀花絲工藝與金銀錯相結合,憑雙手和一把刀進行精細的雕琢。

    讓根根銀絲依槽成形,深嵌玉簫。

    銀絲長度有限,鑲嵌過程中往往得多次接入新的銀絲,但是陸子安都是以刀尖輕輕修整。

    或挑或削,或輕輕按壓,使所有接頭之處都做到藏而不露,宛如天成。

    像銀花絲,卻又不是銀花絲。

    是金銀錯的工藝,但是卻又是在這個層次上進行的昇華。

    北亰市的四合院裡,馬征大師撫案而笑,滿目讚歎:“果然是鬼才,鬼才啊!”

    陸子安這個人,好像永遠都有使不完的點子,想不盡的技藝。

    誰能想像得到,他竟然可以利用金銀錯的工藝,將銀花絲如此與玉雕相契合?

    “不,這已經不能算是金銀錯了。”馬征死死地盯著屏幕中的畫面,喃喃道:“這又是一種新的技藝,這不止金銀錯,也不是銀花絲,他還加入了鋦藝……”

    他低沉地笑了起來,笑聲有些蒼涼卻又有些痛快。

    父親,您看到了嗎?

    您曾經想做到卻沒做到的,有人替您做到了。

    他掩面而笑,身形愈顯瘦削。

    指縫間,一片溫潤。

    高大的青年悲涼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陸子安呵……

    不僅他們在討論陸子安,外界的人更在討論陸子安。

    傀國在最短的工期裡,按照陸子安的圖紙建造了一棟房子出來。

    這棟房子剛一建出來,價格一路飆升。

    抗震九級!

    這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在災難來臨的時候,他們能夠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錢,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文。

    傀國有錢的人不少,愛惜性命的人更多。

    但是官方始終不肯鬆口,他們想要先研究透陸子安的技藝,最好是根據這棟房子再進行一次升級。

    【呵呵,坐等你們研究出來。】

    【真是不自量力,如果研究得出來,早幹嘛去了?】

    【就是嘛,現在圖紙拿到了,還不趕緊大量複製是在幹嘛呢?真是搞不懂你們。】

    民眾怨聲載道,對官方的不滿情緒堆積的越來越多。

    而傀國官方也挺無奈的,畢竟是華夏方給的圖紙,他們不能確定沒有任何陷阱之前,怎麼敢大肆複製?

    尤其陸子安這個人心機深沉,不得不防,總得將每個細節都掰開仔細研究了才行。

    然而半個月後,他們都還沒研究出來,子安集團卻突然推出了一款新式建築。

    《真正的榫卯技藝,可移動的家!》

    這是一棟和帳蓬類似的房子,拆解簡單,便於攜帶。

    可以根據圖紙打開,往車上一撂就拖走了,到了地兒組裝起來就是一棟房子。

    沒等傀國官方緩過神來,他們發現,許多國人都跑去華夏採購了。

    不買化妝品,也不買衣服。

    他們就是去買房子的!

    白木由貴看著與自己的圖紙完全不同,但是功用卻一個不少的樣品房,第一次大發雷霆。

    “等等等,拖拖拖!我說過,跟陸子安打交道不能掉以輕心!但你們就是不當回事!你們自己做吧,這事我管不了!”他摔門而去,再不顧他人怎麼看。

    這廂卓鵬愉快地數著進項,扭頭跟秘書打了聲招呼:“陸董說了,這房子做一千棟就停工,繼續做原來的工藝品。”

    “好的!”秘書老實地記錄下來,但心裡還是挺奇怪的:“卓總,這木屋賣得挺好的,為什麼不做了?”

    卓鵬有些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嘆了口氣:“不可說,不可說。”

    雖然陸子安盯著這個空檔,完美地坑傀國官方一把,但是這種橫財,發多了會引來大難的,見好就收才能更穩。

    這個道理,陸子安懂得,他更明白。

    只是……雖然他早就吩咐下去了,但傀國官方並不知道啊!

    眼看局面即將失控,最後還是白木由貴硬著頭皮給陸子安打電話。

    沒辦法,就他倆比較“熟”,雖然他是一路被陸子安坑過來的……

    陸子安剛好把玉簫做完,白木由貴電話就來了。

    “陸大師,不好意思打擾了,是這樣的……”白木由貴知道他時間金貴,因此儘量簡約地陳述了一下這件事情。

    原以為會要說很多,但沒想到他才說完,陸子安就爽快地答應了。

    “哎?”白木由貴有些驚喜,又有些不敢置信:“謝,謝謝陸大師……”

    陸子安很溫和地笑著道:“不客氣的,這也是為了以後的長久發展,為了兩國友誼長存。”

    這番話,讓白木由貴感動得不行,傀國眾人更是自責不已。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怎麼可能會是陸大師故意坑他們的呢?

    瞧瞧,人家態度多好!

    白木由貴再三感謝,才小心翼翼地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他腰桿瞬間就直起來了,抬起下鄂:“都聽清楚了?趕緊開工製作吧,趁著這個當口。”

    全然不知道自己被陸子安坑了,還萬般感激的白木由貴表示,陸大師真是大大的好人。

    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陸子安微微一笑,拿起玉簫:“好的,接下來我來為大家展示一下,玉簫的聲色。”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4
第387章 風起似是故人歸【為蘭迦舵主加更!】

    重頭戲終於來了!

    所有人打起精神,認真地聆聽。

    陸子安手指輕輕搭在蕭上,垂眸輕輕吹了起來。

    簫聲響起的時候,所有的感覺都變了。

    人們感覺自己彷彿穿越了時空,整個人如置身大漠,四周空曠無比,天高地闊般自由。

    玉蕭的音色柔和,典雅。

    曲調清虛淡遠,沒有淒楚,也沒有嗚咽。

    蒼茫的聲音彷彿自遠古而來,讓人內心無比寧靜。

    這是一種遠離塵世、超凡脫俗的恬淡,也是一種清心淡泊、情寄山水的自得。

    這種意境滲透在簫聲之中,所有人彷彿透過玉簫看到了陸子安的心境。

    深深地吸氣,彷彿經歷了一場身心的洗滌。

    陸子安停止了吹奏,默默地把玩著玉簫。

    他很喜歡玉簫的這種清淡高遠的幻想氣質,在清幽中又透出一分清新,很有意思。

    【其實我也喜歡簫,但是自從它的意思變污之後,我就只能偷偷地練了。】

    【哈哈,同情你三秒。】

    【學簫嗎?三思啊人肉榨汁姬!!】

    陸子安慢慢將玉簫放入木盒中,蓋好。

    明天,它就將屬於別人了。

    “另外,我明天要回長偃,所以後面幾天可能不會再直播了。”陸子安目光柔和地看著屏幕,似留戀又似安撫地道:“不過我會很快和大家再見面的。”

    【好滴,大師白白……】

    【我要給你接機哇哇哇!】

    第二天,陸子安將玉笛和玉簫交給樂團後,便帶著應軒回了長偃。

    為了不讓人來接機,他特地選了人比較少的航班。

    沒想到一下飛機,竟然還是看到了許多粉絲。

    “求籤名呀,陸大師,我超喜歡你的!”有妹子拚命地揮著手。

    “沒想到大師你這麼早就來了,我都帶了一天的乾糧!好開心!”

    峰會為他配置的工作人員將她們阻攔在離陸子安兩米開外,有的妹子甚至激動得滿臉通紅。

    每個人都嚷嚷著,頗為嘈雜,但是隨即想起陸子安喜歡安靜,又紛紛閉上了嘴巴。

    的確很早,天都剛亮。

    也不知道她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如果他坐的是晚上的飛機,她們豈不是要在這等一天?

    雖然這樣的行為,很蠢,但是蠢得,挺讓人動容。

    陸子安頓了頓,伸出手。

    噫?應軒眨眨眼,往旁邊掃了一眼:“哦。”

    順手接過一妹子手裡的本子,遞了過來。

    人群沉寂了一秒,然後爆發出一陣更熱烈的歡呼。

    無數本子爭先恐後地遞了過來,應軒一視同仁,安安穩穩地接住,一本一本地遞給陸子安。

    陸子安刷刷幾下籤好,抬起頭誠懇地道:“大清早的,大家趕緊回家吧,記得吃早餐。”

    “嗯嗯!大師你也要記得吃呀!”

    所有人都興奮不已,這一趟真是來得值!

    也有過路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嘀咕著哪位明星出來玩,這麼大的架勢。

    “什麼明星,人家這是藝術家!”旁邊有知道陸子安名氣的人隨口科普:“無雙公子,聽過沒?”

    “……還真聽過。”

    沒辦法,畢竟陸子安名氣水漲船高,尤其他近來一系列舉措極為貼近民眾生活,更是讓人過目難忘。

    畢竟,他的技藝凌駕於藝術之巔,卻又完美地融於當代,這種奇妙且矛盾的結合體,讓人想不記住都難。

    直到陸子安坐進車子,圍觀群眾才怏怏離去。

    因為太早了,所以陸子安也沒和家裡人說。

    但是沒想到的是,他到家後,剛下車,就看到坐在院子裡的沈曼歌。

    兩人遙遙相視一笑,沈曼歌幾乎是飛奔著過來的。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微風輕拂,那個香香軟軟的女孩子徑直撲進了他懷裡。

    陸子安用力地擁抱她:“傻妮子,起這麼早幹啥,放學回來不是一樣能見到。”

    “因為起風了嘛!”沈曼歌在他懷裡蹭蹭,愛嬌地道:“我就知道是你回來了呀。”

    一曲閒庭酌花酒,風起似是故人歸。

    陸子安眉眼都柔和下來,半攬著她進了屋。

    分離了太久,沈曼歌恨不能粘在他身邊,但是很可惜,課還是要去上的。

    感覺兩人都沒來得及好好說幾句話,就已經到了上課的時間。

    沈曼歌依依不捨,陸子安被她一步三回頭的樣子逗樂了,無奈地嘆了口氣:“好了好了,走吧,我送你。”

    “哇,真的嘛!”沈曼歌立馬拎起書包:“走走走。”

    生怕他下一秒反悔。

    也就只有這時候,才能看到她的天真未泯。

    陸子安心情很好地送她去了學校,沈曼歌高高興興地進了校門。

    回到家以後,陸子安什麼也不想,什麼也沒看,直接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

    反正第二天才辦酒,事情都交給陸爸在管,他根本不用操什麼心。

    陸媽也很心疼他,雖然很想叫他起來吃飯,但看著他睡得很香,到底是沒捨得。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晚飯過後,還沒來得及和家人好好聊天,就迎來了一大波訪客。

    “管先生?”陸子安有些驚訝,卻還是引他們進來:“歡迎歡迎,請進。”

    陸爸也頗為驚訝,看著他們各自拖著個大箱子,暗暗疑惑著那是什麼。

    “我們是專程來祝賀陸大師的。”管先生笑著道:“無別物可贈,只能送首曲子給你。”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落到了他們的箱子上。

    管先生微微一笑:“這就是我們的玉樂器了,因為有點重,所以我們都是拖著來的。”

    陸子安雖然做出來後都有試過,但還真的沒聽他們合奏過,心裡也頗為意動。

    陸爸陸媽則還是客氣地推脫:“這怎麼敢當,你們人來了就已經……”

    “陸老哥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啊。”管先生爽朗地笑,揶揄道:“等會你就會後悔了我跟你講。”

    眾人哄笑,有人提議道:“聽說陸大師的無雙樓旁有曲水流殤,不如我們就去那兒吧?”

    “哎,這個可以有!”

    陸子安引著他們進園子,一路走,兩邊的燈逐漸亮起。

    倒像是由他走向了一條康莊大道一般。

    這園子極為雅緻,每一刻有每一刻不同的歡喜。

    此時月明星稀,流水潺潺,聽著那清亮的聲音,讓人感覺心情都飛揚起來。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4
第388章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曲徑清幽,眾人走過小橋,彷彿置身於山水之間。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無雙樓裡竟然燈火通明,隱約還能聽到笑聲傳來,陸子安怔住了。

    跟在他身後啃蘋果的沈曼歌哦了一聲:“對了,月白她們還在拍電影呢。”

    管先生連忙道:“啊,那我們不進去了吧,就在這外面也是一樣的。”

    “噫?陸大師?”頭頂傳來一聲驚呼,眾人就看到一片淺粉裙角一閃而過,然後屋裡傳來叮咚腳步聲。

    門很快就被打開,一美貌女子身著粉色舞裙輕盈地走了出來。

    每一步都極為嫻雅,身段優美,但是卻總感覺有種奇怪的感覺。

    陸子安微微皺眉,這是誰?

    看出他的疑惑,沈曼歌咬了口蘋果:“這是孫姝,是個演員,來跳舞的。”

    正羞澀地垂著頭,準備慢慢抬起頭將最好的側臉視角留給陸子安的孫姝喉嚨哽住了。

    一口老血!

    她費了多大勁,才好不容易爭取到一個名額。

    苦守了這麼多天,總算是讓她等到了和陸子安的見面。

    結果,沈曼歌十二個字就把她給打發了?

    陸子安收回目光,平靜地道:“我進去看看。”

    “陸大師!”孫姝叫住他,有些躊躇地道:“這個,正在關鍵的時候……”

    “沒事。”沈曼歌繼續啃蘋果,咔嚓咔嚓,徑直掠過孫姝朝裡面走去:“小李子?在嗎?”

    有人迅速應道:“哎!在呢!”

    一妹子從後面小跑過來,眼睛亮晶晶地:“曼曼姐,什麼事呀。”

    “哦,沒什麼,就想問問你們今天拍得怎麼樣了?”

    妹子搖搖頭:“還是不行,導演生氣了,說今天不拍了!”

    沈曼歌將手裡的蘋果梗扔進垃圾桶,擦了擦手:“哦,這樣啊。”

    旁邊的孫姝面色有些發白,張了張嘴,想挽回一下,裡面卻湧出一大群人。

    走在最前頭的正是月白,她邊走邊扶著頭上的簪子,一抬頭看到了沈曼歌,隨即便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嗨,曼曼。”

    “月白,拍完啦?”沈曼歌也笑了起來,與她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

    月白這才看到台階下站著的眾人,連忙請他們進來:“我這就安排人騰地方……”

    “不用。”陸子安指了指門外:“我們是想拿些椅子出去。”

    很快地,導演也收到了消息,連忙趕了出來。

    他也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麼多音樂界的大師,雖然勉強維持著鎮定,但內心已經笑開了。

    這都是人脈啊!

    迅速有人幫忙搬了椅子出去,其他大師都各自挑了位置坐了,管先生卻一直盯著月白看。

    “管先生。”月白倒是落落大方隨他看。

    管先生點點頭:“排的是古典舞?”

    “啊,對。”

    管先生目光轉向旁邊沒說話的沈曼歌:“沈小姐會跳嗎?”

    哎?怎麼扯到她身上了?

    雖然有些莫名,但沈曼歌還是點點頭:“會啊,這幾天她們天天跳這個,看多了也就會跳了。”

    “好好好。”管先生喜不自勝,看向陸子安:“陸大師,不如我們試試……《採薇》?”

    《採薇》這曲子倒也簡單,於諸位大師來說算是入門級別。

    陸子安看了眼沈曼歌,挑了挑眉:“好啊。”

    他還沒看到過曼曼跳舞呢!

    哎?沈曼歌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被月白拉了進去:“快,換裙子!”

    導演迅速反應過來,吆喝道:“所有人各就各位,準備!”

    管先生給陸子安遞了支竹笛,微笑道:“只能委屈陸大師了,哈哈,玉笛老奇是不會給你的了。”

    “沒事。”陸子安把玩著這支竹笛,只憑手感就知道這笛子絕對是珍品:“事實上,沒有任何材質的笛子比得過竹笛。”

    真正要發出笛子原聲,還得是竹笛,只是為了樂團的統一他才做的玉笛而已。

    所有人在其座位上落座,有身穿長裙的女子頭頂花籃,在上游灑下花瓣。

    月華如水,月光照在波光細細的水面上,像給水面鋪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碎銀。

    管先生指尖在琴弦上輕輕撥動,哪怕是試音也如同天籟。

    之前那個女孩子在樓上說了句好了。

    導演做了個手勢,無聲地退進了黑暗中。

    燈光全暗。

    沒有了燈光,園子裡反而更顯寧靜。

    月光懶散地照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微風緩送,讓人不知不覺間便已經身心放鬆。

    琴聲穿透時空而來,若隱若現,聲音低微卻又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低沉的曲調,逐漸上揚,慢慢演變為柔和和悲涼。

    一列身著藍白色漸變舞裙的女子依次從暗中走出,踩著節拍,無憂無慮地邁著輕快的步伐。

    月白輕啟唇瓣,聲音清亮柔雅:“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伴隨著她的歌聲,眾人輕輕舞動水袖。

    藍色的袖子在月光照映下,柔和卻又清冷。

    眾樂聲緩緩加入,完美的融合,彷彿排練過無數遍。

    明明是五六月的採薇情景,眾人卻彷彿看到了冬至踏雪歸來的故人。

    眾女聲音相附和:“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女孩兒腳步輕盈,舞姿動人,一抬手,一舉足,都洋溢著青春幸福的氣息。

    曲調婉轉卻又略帶悲涼,眾人彷彿看到了從春到秋,薇菜由嫩而老的變化。

    時光無情,戍卒思歸卻又知道,已經沒有了歸去的方向。

    顛沛流離的困苦,物是人非的黯然憂傷,都隱在這音樂之中,在這舞步裡,在每位姑娘沉醉的眼眸裡。

    而其中,又以沈曼歌的舞姿最為動人。

    因為從平地換到了橋上,加上孫姝心裡藏著事,總想表現得最好,讓陸子安看到她最好的一面。

    卻越想舞步就越亂,不經意就出了差錯,好在沈曼歌總能及時補救,和月白互相配合著,以長袖替她遮掩。

    倒不像是出了問題,而像是一早就這般排練好的一般。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沈曼歌以袖掩面,輕快地旋轉。

    微風輕拂,有花瓣被襲捲而來,落在琴弦上,落在笛尾,落在裙邊。

    月光溫柔地籠罩著她,凝固在一個看不清她面容的姿勢。

    陸子安吹笛的手微微頓住,一時竟看得痴了。

    流水潺潺,天地萬物都已經遠去,只有沈曼歌淡笑的眉眼,無比清晰。

    有人感覺臉上有點癢,伸手一撫才發現有些微濕。

    四季的輪迴,光陰的流逝,盡在這一曲之中。

    而沉浸在姑娘舞步中的,除了思念的成長,更有生命走向蒼老的痕跡。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滿目讚歎。

    “好啊!”導演毫不吝惜自己的讚賞:“沈小姐,你踩節拍踩得特別准,形象也特別好,有沒有興趣進軍演藝圈啊?”

    沈曼歌輕笑,卻毫不留戀地婉拒了:“抱歉,我目前沒有這個想法。”

    導演頗為遺憾,卻也知道她不是自己能強求的,只能留了張名片給她。

    連管先生也很是欣賞她們的舞蹈,原本臨時說加上舞蹈只是因為月白的舞裙很不錯,卻沒想到給了他一個這麼大的驚喜。

    “很難得啊,有古典韻味,卻又有新的創意,大有漢唐樂舞的“翹袖折腰”的舞姿形象之優美。”管先生撫著鬍鬚與友人笑道:“你們這裙子是誰設計的?”

    哎?

    原以為他會問別的,卻沒想到他一開口竟然是問裙子。

    導演有些驚訝,卻又很快鎮定下來:“這正是沈小姐設計的裙子,原定的束腰襦裙,她說這樣的寬袖長裙更有仙氣。”

    的確,全是高檔的綢緞,揮舞起來如雲如霧,自然更為飄逸。

    導演重新看了一遍,只覺喉嚨乾澀。

    以他的閱歷來看,自己簡直是撿到了寶。

    只是……

    看著正在和管先生聊天的陸子安,導演猶豫了很久,還是趁著他們停止聊天的間隙,鼓起勇氣走了過來:“陸大師,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其他人在收拾樂器,陸子安沒什麼好收拾的,就跟著走了過去,溫和地道:“怎麼了?”

    “那個……我剛才有拍下來……”在陸子安面前,導演的巧舌如簧完全派不上用場,只能乾脆地道:“就想問一下,能不能用到這次的電影裡面?”

    怕被拒絕,他急急地道:“您放心,後期一定會做好效果,我也不會故意拿您做噱頭!”

    陸子安倒不在意自己,反正他站在樹下邊,又沒燈光,肯定拍不到正臉。

    他在意的是沈曼歌:“但是跳舞的……”

    哎?原來陸大師並不在意自己,而是擔心沈曼歌?

    “哦,您是說沈小姐吧?”導演連連拍著胸膛保證:“我剛才有反覆看過,沈小姐只露了半張臉,半張!”

    “那也不行……”

    “我會後期加上煙霧,讓人看不清楚!”

    這樣嗎?陸子安扭頭叫來沈曼歌問了一下:“你怎麼看?”

    沈曼歌有過短暫幾秒的茫然,然後就樂了:“放到電影裡面?好啊!”

    原以為沒戲了,卻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導演眼睛蹭地亮了,各種許諾。

    他心裡很清楚,他根本不需要拿無雙公子的名頭說事,剛才這一舞曲,不管加到任何地方,都絕對是亮點!

    導演心情無比歡暢,心滿意足地走了。

    離開園子前,管先生略帶審度的目光始終跟隨著沈曼歌,經過了慎重而漫長的思考,才在離開前攔住了沈曼歌:“沈小姐,我想和你談一筆交易。”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5
第389章 先掛為敬【為丶向日葵的泣丶舵主加更!】

    交易?

    沈曼歌頓住腳步,飛快地看了眼陸子安,有些疑惑地看著管先生道:“什麼交易?”

    “關於服裝設計這方面的。”管先生做了個請的手勢,與沈曼歌並肩同行:“我有個想法,是這樣子的……”

    說句實話,他的想法在外人看來,算是非常大膽,並且不大可能實現。

    聘請一位高中生進峰會的服裝道具組?開什麼玩笑。

    哪怕這位是獲過大獎的高中生也很不現實好嗎?

    沈曼歌只是沉默地聽著,管先生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想得太簡單了。

    誠然,這於她來說,是個從天而降的大餡餅,還是可以吃一輩子的那種。

    她上一次去峰會,是跟著師父去見世面的,自然知道這件事情的影響力有多大。

    但是連她師父都只是進了刺繡組,參與峰會給各來賓準備的禮品製作,管先生卻一下直接把她提進服裝道具組?

    他的心當然是好的,她也知道這個機會難得。

    但是她不確定,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好是壞。

    揠苗助長什麼的……

    沈曼歌心裡有些糾結,但是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現在扭頭去問子安哥這樣可行不。

    她猶豫了一下,緩緩地綻出一抹羞澀又隱藏著激動的笑容:“謝謝管先生的提攜,只是我馬上要高考了……時間……這個,可能……”

    “啊,理解的,不著急啊,反正時間還早著呢,等你高考完再回覆我也是一樣的。”管先生微微一笑,對她的觀感更好了些:“沈小姐成績怎麼樣?準備考哪所學校?”

    “還行的樣子,就一般般。”沈曼歌笑容有些天真:“我想考燕大。”

    “……”管先生怔住,對沈曼歌的個人評定更是上了一層樓:“啊,那確實,是挺不錯的哈……”

    不過對她的迴避倒是一點都沒懷疑了,有這樣的成績,她想專心考試才是正常的。

    要她拋下學業,當場答應跟他去峰會,那才是真的神智不清。

    送走了眾人以後,沈曼歌才跟陸子安說了這件事情。

    陸子安略一思忖便點了點頭:“這事可以,你先別緊張,先專注考試,等考完再說。”

    “好。”沈曼歌手撐在窗檯上,頗為意動地看著他:“子安,你還有笛子沒?當時你吹的真好,但是我聽不太真切。”

    沒了……

    “想要笛子?這還不簡單。”陸子安起身去了材料室。

    沈曼歌緊緊地跟在他身後,探頭探腦的:“選什麼呀?”

    “選竹子啊。”陸子安抽出一根不錯的紫竹,粗細適宜,厚薄均勻,竹節不明顯,質感光滑:“這個可以。”

    沈曼歌有些心疼:“要不別做了吧?我只是說說而已啦!你都好累了,你回來還是多休息吧。”

    “沒事。”陸子安說話間已經打開了工具箱,隨手挑出柄合適的刻刀道:“做雕刻對我來說其實就是休息。”

    全身心地投入其中,看著一塊毫無特色的材料在指下逐漸褪去粗糙的外觀,變成奇珍異寶,這種體驗是非常美好的。

    那種成就感,如同沙漠中即將脫水的人獲得了一杯甘霖一般。

    得到最終成品的那一刻,簡直連毛孔都舒展開來。

    “那好吧!”沈曼歌反正也喜歡看他做東西,索性趴桌子上盯著他做:“其實我覺得我們園子裡的竹子也挺不錯呀!你都不用挑,隨便砍一根都是好的!”

    “不是每根竹子都能做成笛子。”陸子安笑笑:“凡是用來做笛子的竹子,都需要經歷嚴冬,因為竹子到了冬天,氣溫驟冷,天天“風刀霜劍嚴相逼”,它的質地才能夠變得更加緊密結實,不管你左吹右吹,輕奏急奏,它都不變樣,不走調。”

    而沒有經過霜凍雪侵的竹子,雖然看起來長得不錯,可是用來製作笛子,就勉為其難了。

    不但音色差許多,而且還會出現小裂痕,也容易長蟲,用來做觀賞品還行,真正用來吹奏是不行的。

    “原來是這樣。”沈曼歌表示受教了。

    說話間,陸子安已經將將竹皮削去,將竹節打通了。

    然後他用指腹抵著細砂紙,慢慢地將內壁通刷乾淨。

    這樣做是為了發音暢通,使氣流振動統一,音色純正。

    哪怕只是做一根自娛自樂的竹笛,陸子安也一絲不苟,無比認真地對待著。

    他根據紫笛的粗細,確定吹孔位置並開孔,再塞上笛塞,試吹出筒音的高音。

    確定了高音後,他心裡也有了底,直接拿著刻刀將後面的各個孔都開了出來並打磨乾淨。

    “做好了嗎?”沈曼歌很期待地看著他。

    “還沒有。”陸子安把玩了一下:“得刷層漆。”

    拿出材料,他調好生漆,將其恢復了原有的色澤。

    在笛子的尾端,他輕輕地畫了一條藤蔓。

    “噫?這是什麼。”沈曼歌有些好奇。

    “哦,這個啊……”陸子安認真地做著描繪,平靜地道:“這個字,念曼,麼暗曼。”

    他清清冷冷的聲音念她的名的時候,略帶沙啞的發音簡直將她整顆心都勾起來了。

    沈曼歌措不及防被撩了一臉,臉頰迅速飛起一抹暈紅,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在撩?這一本正經的樣子。

    陸子安神情非常嚴肅,將她糾結又緊張的小情緒盡收眼底,唇角忍不住微微一勾。

    卻不料沈曼歌一直盯著他呢,當下把他的這抹笑看在眼裡,頓時就明白了。

    好氣啊!子安哥變壞了!

    她氣鼓鼓的:“你故意的!”

    “沒有。”

    “哼!”沈曼歌瞪了他一眼,又好氣又想笑,忍不住嗔道:“那你以後做東西要不要都刻個曼字啊?給你身上也刻一個吧?”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沈曼歌又懊惱又有些羞澀地垂下頭不看他。

    陸子安微笑,高深莫測地看著她:“隨你喜歡。”

    “呸!”沈曼歌臉燒得慌,嘴上卻還不肯服輸:“全刻我的名字,你墓誌銘刻啥?也刻一排的曼字?”

    “那當然不會。”陸子安慢慢將漆面打磨光滑:“我都想好了,以後我墓誌銘就刻一句話就行:如果沒什麼事,我先掛為敬。”

    “哈哈哈,先掛為敬,虧你想得出來。”沈曼歌越想越樂,笑得前俯後仰的,卻是一點氣都生不起來了。

    塗過漆後的竹笛既美觀,又可防水還可讓竹笛免於乾裂,倒是一舉數得。

    陸子安將竹笛舉起來,微笑著道:“我先去衝下涼,等下幹了再吹。”

    “嗯嗯吶!”沈曼歌趴回原位,期待地盯著竹笛。

    快點兒干吧……

    陸子安洗漱完畢,愉快地走出來的時候,看到沈曼歌已經沒在桌前了,她靜靜地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麼。

    他走過去,將她圍困在自己臂彎裡:“看什麼呢?”

    “子安……”沈曼歌凝視著黑夜,月亮躲進了雲層,整個世界都一片漆黑:“所以果然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老天爺真不公平。”

    聽出她語氣不對,陸子安將她掰過來,皺著眉頭道:“怎麼了?”

    “……”沈曼歌靠進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悶悶地道:“剛才……奇奇打電話給我……任爺爺病危了……”

    任老爺子?

    陸子安怔住了,安撫地拍拍她:“我明天去一趟,你別擔心,如果奇奇沒人管,我把她帶回來。”

    也不知道奇奇的媽媽會不會再回來……

    “可是明天……”沈曼歌揪住他的衣服。

    “沒事,我不喝酒的,吃完午飯就直接飛過去。”陸子安撫著她的長發,眼底也有些酸澀。

    也不知道任老爺子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因為出了這件事情,兩人心情都不大好,這支曲子,到底是沒能吹成。

    第二天,賓客盈門。

    陸爸直接在家裡擺的桌,本來也沒請人,知道這事的人也不多。

    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從一早上到中午人就沒斷過。

    原定的十桌被擴展成二十桌,三十桌,桌子直接從門口擺到了外面,一直往前延伸。

    好在這邊比較偏,外邊的公路只有他們這一家在用,倒也沒關係,大門一開,整條街都擺滿了。

    也有一些人來送了禮物就走,陸子安甚至都沒來得打個照面。

    不過人雖然多,但素質都很高,哪怕現場再忙亂,也沒人嚷嚷。

    事實上他們還真不是來吃飯的,每個人都滿面笑容,穿梭在人群間。

    這種場合拉人脈是最方便的,機會難得啊!誰要吃飯!

    讓人意外的是,不僅董市長安排秘書送了一份小禮物過來,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白木由貴也送了禮物過來。

    現場也有不少記者,因為他們非常守規矩,陸家倒也沒讓人趕他們。

    於是網上慢慢出現了許多照片,陸家一普普通通的宴席,竟然也上了熱門。

    【嘖,不就個申遺成功嘛,搞的跟啥啥似的,這麼厲害,你咋不上天呢?】

    【吆喝,蠻了不起咯?我們還真就準備上天了!】

    【這位兄弟你莫不是喝高了?在說啥子呢?】

    上午十點左右,長偃市新聞部發出了頭條:【震驚!陸大師的粉絲後援團竟然做了這件事!】

    網友們紛紛笑言UC部喊小編明天去上班,不過倒也很給面子的紛紛點進去一看究竟。

    內容非常霸氣乾脆:子安粉絲後援團為了表示對陸大師的支持,竟在長偃包下八架直升機繞城飛!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6
第390章 一筆一畫皆神韻,一刀一刻皆匠心

    更有好事者跑去現場,各種拍照並直播。

    每架直升機上面都全部塗滿了對陸子安的支持和喜愛,有些甚至還噴上了一些陸子安的作品的圖案。

    如此大手筆,當真是聞所未聞。

    難得的是哪怕是如此奢華的場面,那些圖案卻還是非常雅緻,配色都較為低調舒適,並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隨著直升機的升空,現場爆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歡呼。

    這樣的排場,讓許多網友都表示讚歎。

    【跪了,果然有錢人的快樂我想像不到。】

    【曾聽說粉絲和愛豆之間的關係是:你我本無緣,全靠我花錢。現在看來,這絕對是真理。】

    【呵,天真,偶像和粉絲的關係是互相依賴的好嗎?】

    【這麼有錢為什麼不去捐款?全華夏還有那麼多窮苦孩子!】

    【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行你上啊,鍵盤俠。】

    網絡上對子安粉絲後援團的這一行為展開了激烈的論戰,更有無數人各種艾特陸子安,讓他說句話。

    但是陸子安根本沒時間看手機,心裡本來就藏著事,擔心任老爺子的同時,又要保持良好的狀態迎接這些遠遠趕來參加酒席的朋友們,哪裡知道網上已經鬧翻了天。

    倒是沈曼歌上洗手間的時候看了手機,看到群裡不少人壓抑著火氣的言辭,她皺起了眉頭。

    要不是有幾個管理員壓著,群員恐怕早就衝去跟人對罵十條街了。

    【長歌:大家都別著急,也別去吵了,這件事情我來解決。】

    哎?

    群裡被她的這句話驚到,沉寂了幾秒後,又瞬間爆發了。

    【曼姐你別去,到時他們又會扯上你來罵的,這些人純屬眼紅!】

    【對,到時反而不好收場,曼曼姐你就保持你的良好形象就行!這些交給我們!】

    基本上都是這種話,沈曼歌看得心裡暖暖的。

    真好,一路走來,子安哥一直有這些人陪伴著。

    遇到挫折遇到阻礙的時候,他們一直都在。

    沈曼歌深吸一口氣,微笑著打下一行字:【長歌:安心,我能解決好。我沒有偶像包袱,我的形象就是這樣(^_^)】

    她本來就不是走小白花路線的好嗎?

    是她曼姐扛不動刀了,還是這些網友飄了?竟然敢這樣挑釁。

    見她態度堅定,眾人也就沒有再勸。

    沒幾分鐘,沈曼歌的微博發了一條新動態。

    【不管投了多少錢,心意最重要,我們只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人關注陸大師,關注傳統文化。

    陸大師對傳統文化的影響有多大想必大家都看在眼裡,他從來沒有為自己爭取過什麼,這些都是我們心甘情願給他的。

    他,值得這般榮耀!】

    如果他不值得,那麼還會有誰值得!

    身為錦鯉小公主,她的粉絲粘性度更高,才一發出來,就獲得了大量的點贊轉發。

    只是也有人直言這種方式簡直是燒錢又浪費,更有人說如果這是他的孩子,一定會一巴掌扇死他。

    針對吃瓜群眾擔心的地方,沈曼歌也正面做出了回應:【粉絲應援,不是一種腦殘行為,事實上,近年來這種活動越來越多,正是因為消費習慣的成功建立。

    大家的觀念都在逐漸改變,開始正視偶像的付出與辛勞,這和花錢買正版書、買正版軟件一樣……它是一整套的消費行為,是整個消費文化裡面的一個環節,代表著從我們這一代起,正確豎立的價值觀。在我看來,這是一件好事。】

    一番話有理有據,不卑不亢,言辭雖然不見得有多鋒銳,卻針針見血,毫無保留地將最關鍵的地方揭開來,直接將那些人反駁得啞口無言。

    而原本有些覺得她配不上陸大師的人,也全都消了聲。

    如果是她們站在她的位置,這件事情不一定能處理得這麼完美。

    【感覺曼姐和大師很配啊,很互補的樣子。】

    【大師需要維持形象,曼姐扛刀為他衝鋒陷陣……媽呀,女友力MAX!】

    【曼姐是女的,女的,女的……我特麼要彎了,百合嗎?曼哥!】

    沈曼歌完美地解決了這件事情,愉快地下樓吃飯。

    所有人都已經落座,陸爸上台說了幾句簡短的話,無非就是感謝賓客們大駕光臨,各種感激云云。

    結果剛說完,人群突然騷動起來。

    怎麼了?

    循著他們的目光,陸爸疑惑地皺緊眉頭,慢慢抬起頭往上看去。

    藍天白雲,有直升機一直在他們房屋的上空盤旋。

    八架直升機飛了幾圈,又一起飛走了,有看了新聞的當時就讚歎不已。

    “我還以為是說著玩兒的呢,沒想到是真的……”

    陸子安站在庭院裡,四週一片喧囂,他仰起頭,定定地看著它們遠去。

    雖然他做這一切,從來沒想過要有回報。

    但是這種被人肯定的感覺,真好。

    他打開手機,給群裡直接連著發了幾十個紅包。

    粉絲們搶得不亦樂乎,各種刷屏。

    陸子安微笑著緩步走上台,接過陸爸手裡的話筒:“首先,謝謝各位能來,我非常感激。”

    眾人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讚許地看著他。

    他們每個人的立場都不一樣,或是為了名氣,或是為了感激,或者又有別的動機。

    但是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是衝著他陸子安來的。

    陸子安目光平和,聲音依然非常鎮定:“我不會承諾,也不會發誓,我只會更努力,以作品來回報大家的厚愛,謝謝。”

    雖然只是簡短的兩句話,卻已經能清晰地將他的底氣勾勒出來。

    掌聲雷動,許多人眼裡都迸發出光芒。

    有人更是忍不住有些激動地道:“陸大師,我想和您談一下有關合作的事宜……”

    “對,您別只盯著家居行業嘛,我覺得……”

    陸子安雖然不擅長人際交往,但是卻也不怵,一臉清冷的樣子,卻無來由地讓人敬重。

    沒人敢在他面前耍滑頭,態度也就特別誠懇,他不需要去辨別他們是否真誠,只需要認真考慮他們的合作建議是否可行。

    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好幾撥人,陸子安在人群中行走,遊刃有餘。

    陸爸欣慰地看著他,喃喃道:“長大了……”

    這已經不是當初佝僂著背,匆忙從陽海市回來一臉頹喪的子安了。

    在這三年時間裡,他一步步地前進,能力越來越強,背也挺得越來越直。

    熱鬧聲中,西竛五老對視一眼,淡笑著出列。

    管先生他們的賀禮別具一格,西竛五老自然也不甘落後。

    桌上鋪好宣紙,五老攬袖提筆。

    “西竛五老動筆!真是難得!”

    人群發出竊竊私語聲,但是卻都按捺住沒有直接過去圍觀,只抻長了脖子張望著。

    五人合作,寫出的字那真是字字如刀。

    【一筆一畫皆神韻,一刀一刻皆匠心。】

    這樣的讚美,尤其是出自西竛五老之手,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

    十四個字,明明出自五人之手,卻偏偏無比融洽,彷彿是同一個人寫的一般。

    難怪會叫西竛五老,志趣相合連字都這麼像,當真是難得。

    而西竛五老的字,隨便挑一人出來都是價值連城,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聯手合作寫一幅字……

    現場所有人望著這幅字的眼睛都在發光。

    一場宴會,賓主盡歡。

    來了現場的人,對陸子安的財力及人脈,有了新的認識。

    從而對他這個人以及對子安集團的價值,也就有了新的評估。

    僅僅是粉絲後援團,都能有如此的大手筆啊……

    他粉絲的購買力和他的個人影響力,比一線明星都來得厲害些……

    而在眾人的各種猜測和思考中,陸子安已經悄然飛去了任家。

    沈曼歌固執地要跟著他來,陸子安雖然覺得學業為重,但是到底是沒能拗得過她,只能帶著一起來了。

    兩人一下飛機直奔醫院,還好還來得及。

    聽說他們是來找任老爺子的,護士站的一名護士直接帶他們去病房。

    她頗為感慨地道:“你們就是老爺子的後輩吧?哎,總算是來了,任老先生一直撐著一口氣,恐怕就是在等你們了……”

    在她的感慨聲中,他們才得已知道,原來早在半個月前,任老爺子就已經吃不下東西了,但卻偏偏沒有嚥氣,目光總是盯著門口,也不知道是在等什麼。

    陸子安知道,他就是在等他。

    一進病房,陸子安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如菜色,呼吸微弱,根本不用醫生來看他也知道,任老爺子已到了彌留之際。

    “爺爺爺爺!”任奇奇紅腫著眼睛,猛地站了起來激動地道:“陸大師來了!真的!”

    “任老。”陸子安快速地走到病床前,伸手握住任老乾枯如鳥爪的手。

    任老爺子的眼睛很渾濁,雖然睜著,卻已經連一點微光也看不到了。

    但他知道,這就是陸子安,他真的來了……

    他用力地握緊陸子安的手,握得生疼,胸膛劇烈起伏,眼角有一滴淚劃落:“我,呵,呵……”

    “您別著急。”陸子安示意沈曼歌把床搖起來,握緊他的手:“是我,陸子安,任老,您慢慢說,不急。”

    任老爺子咳嗽起來,在任奇奇的幫扶下,微微坐起來側身吐了口痰,大概是喉嚨舒服了的緣故,他面色倒反而好看了些。

    “咳,陸,陸大師……”

    “是我,我在。”陸子安半扶著他靠到靠枕上:“您要不要喝點水?”

    “不,不用了……”任老爺子也知大限將至,卻沒什麼傷感,甚至還微微笑了起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陸大師一次,老頭子這輩子,倒也是值了……”

    陸子安喉嚨有些干澀,鼻尖微酸:“任老,您別這麼說,能與您相識,是我的榮幸。”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6
第391章 世事無常【為Mina是仙女啊舵主加更!】

    這樣的話,雖然不是事實,但也已經讓他很滿足了。

    任老眉眼舒展,笑容很是祥和:“陸大師,沒有人來找我……我想,以後等奇奇長大了,她就去找你,到時,請幫我教教她,讓她學,學……學銀花絲……”

    哪怕是到了這種時刻,他心裡最惦記的,還是銀花絲。

    “好。”陸子安答應得非常爽快:“玲瓏塔會一直為她留著。”

    任老爺子伸出手,喃喃地叫著:“囡囡。”

    “……哎……”任奇奇哭得一踏糊塗,卻還是乖巧地壓抑著哭聲,用力地抓住任老爺子另一隻手:“爺爺,我在這兒呢。”

    “你,你要聽話,要好好讀書……”任老爺子面泛紅光,用力地掙紮著往前,想握緊她的手,卻又怕捏痛了她:“爺,爺……”

    任奇奇哭著點頭,想起爺爺看不到,又急急地道:“爺爺,我會學的,我一定會好好學的!我聽話,我再也不調皮了,你別死,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嗚嗚嗚嗚……”

    “這一次,爺怕是答應不了你了哇。”任老爺子短促地笑了一聲,又似乎有些難受地擰起眉頭:“我無能啊……到底是斷在我手裡了,真是,沒臉下去見師父……”

    “沒有斷。”陸子安語氣真誠而堅定:“任老,銀花絲技藝不會斷絕的,它在我的玲瓏塔裡,我也會銀花絲,等奇奇長大了,我會教給她,會讓她繼承銀花絲。”

    似乎知道爺爺已經留不住了,任奇奇從嗓子裡發出一聲幼獸失去庇護般的哀鳴,緩緩跪倒在地。

    沈曼歌抹了把淚,默默地半跪在地,將滿臉淚水的小姑娘抱進懷裡。

    聽了他的這句話,任老爺子繃緊的弦終於放鬆下來:“謝,謝謝……”

    終於,可以安心地走了……

    他撐了一天又一天,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

    任老爺子睜著眼睛看著前方,彷彿已經置身於車水馬龍之中。

    他的聲音有些輕悠,語氣裡充滿嚮往:“那時候,一整條街都是銀樓……走過路過的大閨女,小媳婦,頭上戴的,手上玩的,都是……都……”

    這句話,到底還是沒有說完。

    陸子安沒有低下頭去看他,只用力用力地握緊他的手。

    在沈曼歌壓抑的哭聲裡,在任奇奇的嚎啕大哭中,陸子安微微閉上眼睛。

    感覺到任老爺子的手慢慢變涼,陸子安緩緩伸出手,替他撫上了眼簾,才啞著嗓子低沉地道:“都是,銀花絲。”

    任老爺子一生都被困在小小的屋子裡,在生活中掙扎,與命運做鬥爭。

    繼承了他畢身絕學的兒子的突然離世,白髮人送黑髮人,給了他重重一擊。

    但他沒有服輸,雖然打擊之下雙目幾近失明,卻還是頑強地站了起來,拉扯著孫女繼續過活。

    他做了一輩子的銀花絲,哪怕瞎了,他依然能摸索著做。

    一件一件地,掙出孫女的學費。

    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最惦記的,除了孫女,還是銀花絲。

    在任奇奇的哭聲裡,陸子安為任老爺子辦理了出院手續。

    將任老爺子送回家裡,趁著身體還沒變硬,直接高價請了殮容師過來給老爺子清理儀容。

    脫下衣服才發現,任老爺子其實已經瘦得不成人形。

    這樣瘦削到幾乎已經是一副骨架的身體,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掙紮著跑到長偃去的。

    陸子安神情肅穆,配合著殮容師為任老爺子清理。

    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怕的,連殮容師隱晦地提醒說這事晦氣他也沒搭理。

    這有什麼晦氣的?

    任老爺子一生坦坦蕩蕩,離去時也心平氣和,在他的心裡,任老爺子和他的長輩沒什麼區別。

    任老爺子雖是一副病弱之軀,卻有著華夏人永不服輸的膽氣。

    這種風骨,值得他敬重!

    殮容師細緻地為任老爺子清洗面部,慢慢地化妝。

    一步一步地,任老爺子慘白的面容變得紅潤富有光澤,神態柔和安祥,唇角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彷彿只是睡著了一般。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應軒也帶著西樂隊回來了。

    陸子安退半步,沉聲道:“起吧。”

    有法師咿咿呀呀地哼唱起來,沈曼歌給陸子安仔仔細細地洗完手,遞來一塊黑布。

    “奇奇哭著哭著睡著了,我把她抱進去了。”她低著頭沒看他,聲音有些沙啞:“子安哥你別穿孝服了,我反正……我給任老爺子做孝子吧。”

    陸子安皺著眉頭看她,沈曼歌穿了一身孝服,寬寬大大的薄紗衣空蕩蕩地籠在她身上,竟頗有幾分蕭索的味道。

    當年沈叔夫妻去世,她也是這樣子……

    她是想他們了吧……

    “之前答應過,清明節帶你去看沈叔他們的。”陸子安聲音乾澀,轉身取過擱在櫃子裡的一套孝服:“等這邊事情辦完,我們直接去吧。”

    反正都請了假,也不在乎多一天兩天了。

    沈曼歌頭埋得低低的,視線模糊了,心彷彿被揉成了一團。

    當初得到那個消息時天塌般的感覺彷彿又回來了,腦子裡一片迷濛,身體開始失重,似乎要飄起來,一種掉入黑洞般的感覺。

    她張了張嘴,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來:“好。”

    在她恍神的功夫,陸子安已經穿戴完畢,面無表情地拉開門:“走吧。”

    任家一個人都沒有來。

    他們不想來,更不敢來。

    任老爺子在的時候,他們怕他連累他們,畢竟誰都知道他窮。

    任老爺子死了,他們更不敢來了,怕被託孤。

    這任奇奇已經記事了,不一定帶得親,再說年紀這麼大,讀書生活處處要費錢,他們哪肯收留她。

    有人更是揚言:“她親娘都不管她,我們還得上趕著去管?呸。”

    老的沒來,小的也沒來,按這邊的習俗,老人死後得有兒子或孫子摔盆,任奇奇無法勝任。

    有鄰居就嘆氣:“哎……也太做得出來了……”

    沒有人摔盆的死者,是無法投胎轉世的啊。

    眾人紛紛感嘆,當初的眼看他任家立起來了,風光無兩,又眼看他衰敗了,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真是世事無常啊……

    在他們的惋惜和旁觀中,任家那扇常年虛掩著的大門打開了。

    一對宛如從畫上走下來的金童玉女出現在眾人視野裡,男的高大俊朗,女的玲瓏精緻。

    在他們震驚、不解、疑惑的眼神裡,那兩人走到靈堂前,雙雙跪下了。

    以孝子的姿態。

    應軒也戴了一身孝,直接碰碰磕了幾個頭:“我來做任爺爺的孫子!”

    前面跪著的陸子安兩人扭過頭來,陸子安盯著他:“我來就好。”

    “師父,我反正無父無母,任老爺子需要一個長孫,我覺得我挺合適啊!”應軒剛才可沒閒著,一直在外頭端茶倒水,鄰里的風言風語聽了幾耳朵,也明白在這邊來說,沒有後代是一件很嚴肅的問題。

    見陸子安還準備說話,應軒壓低嗓子道:“我剛才在外邊聽了,他們這邊的習俗是必須有人摔盆,而且……你們辦完喪事就要走,這邊還有個什麼頭七什麼的……”

    被他倆盯著,應軒撓撓頭,有些窘迫地道:“我就想著,我多留一陣子,好歹把人安置好……”

    陸子安思忖著,這倒確實可行。

    他們不會在這裡久留,但是任奇奇還要讀書,就算是想把她轉到長偃去,也得等她這個學期讀完才行……

    是的,如果這邊事情處理完畢,沒有別的辦法的話,他確實準備把任奇奇帶回長偃。

    “行。”陸子安不是什麼優柔寡斷的人,當即讓出位置:“你跪前面。”

    當法師帶著他們三人繞圈,並帶著應軒結結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之後,一直遠遠圍觀的鄉鄰們終於反應過來。

    “這是哪旮旯來的?怎麼還做上孝子了?”

    “什麼孝子,這是長孫才有的禮!”

    “是任老哪房子侄啊?沒聽說任家來人了啊……”

    眾人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但是靈堂前的三人卻沒有任何回應的意思。

    第二天,任家沒有人過來,倒是前來圍觀的鄉親越來越多。

    初時還有各種言論猜測,但到了晚上,看著他們跪拜了一天一夜也沒有怨言的姿態,眾人終於閉上了嘴巴。

    第三天,任家依然沒人來,之前只是圍觀的鄉親們開始幫忙擺桌子搭蓬。

    也沒人再試圖刺探,看向他們的目光也和善了許多。

    跪得迷迷糊糊中,沈曼歌還被人拉起來,往膝蓋底下塞了個軟乎乎的枕頭。

    她有些訝異地抬起頭,撞進一雙溫和的眼睛裡:“謝謝。”

    “哎呀,不值當的。”婦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張了張嘴,卻只是干巴巴地道:“你們,是好人。”

    他們不是傻子,任家根本沒他們這號人。

    任老爺子一生窮得響叮噹,要有錢也不至於孫女的學費都總是拖欠,他看任奇奇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但凡有旁的法子,他都不會捨得她受這委屈。

    雖然不知道他們打哪來的,但這跪是真真切切的,這心意也是真真的。

    這邊民風純樸,喜歡這樣的老實孩子,尤其他們一個個的都長得俊得很,看著都喜歡。

    有了眾人的加入,道場便熱熱鬧鬧地辦起來了。

    到了出殯這天,任家終於來人了。

    他們來的時機很不巧,正好是火化完,準備上山的時候。

    “哐當!”應軒用力地將盆砸向地面,摔得一地粉碎,驚呆了一眾匆匆趕來的任家人。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7
第392章 太小,不適合

    一地碎瓷。

    法師敲著法器,哼唱著不成曲調的詞。

    任奇奇哭得眼睛紅腫,看到任家眾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下意識往沈曼歌旁邊縮了縮。

    默默把她攬到身後,沈曼歌看向陸子安。

    “誰讓你砸的?”一個高大的青年凶神惡煞地衝過來,盯著地上的碎瓷惱怒地道:“你誰啊?”

    平靜地看著他,應軒冷冷地道:“我,應軒。”

    我,應軒,打錢?

    呸!

    “任波,你乍乎什麼呢,沒見到都嚇到奇奇了。”一眾人裡,走出一個年紀較長的中年男子,朝任奇奇招招手:“奇奇,過來,來伯伯這。”

    任奇奇咬緊唇,把腦袋往沈曼歌背後一塞。

    這小傢伙,真當自己是駝鳥呢?

    把腦袋埋沙子裡,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陸子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撫,目光平靜地看了他們一眼:“有什麼事,等任老爺子入土為安再說。”

    法師連連點頭:“馬上要下雨了……”

    山路難走,如果下了雨更是舉步維艱。

    但是如果真這麼放過去了,人都埋了,他們再來說別的也晚了啊……

    任大伯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強自鎮定地上前幾步,朝陸子安伸出手道:“陸先生,你好,我是奇奇的大伯。”

    但是陸子安在他說話前,就已經彎下腰,直接將任奇奇抱了起來,站直後也只是點點頭:“你好。”

    態度疏離,手裡抱著人的情況下,顯然也不可能再與他握手了。

    任大伯伸出的手在半空頓了頓,還是勉強笑著收了回來:“奇奇,你都這麼大了,還要抱啊,快,下來自己走。”

    緊緊摟著陸子安脖子的任奇奇沒給任何回應。

    氣氛很尷尬,陸子安卻恍若未覺,神色淡然:“繼續吧。”

    “嘭!嘭!嘭!”

    煙火騰空,鞭炮震天。

    任波還想上前阻攔,陸子安目光平平地掃過他,明明不帶一絲火氣,卻無端地讓他感覺心都涼了半截。

    這……

    怎麼感覺腿肚子有點發軟啊……

    在他遲疑間,陸子安已經抱著任奇奇往山上走了。

    有人從屋裡取了孝帶出來,一人分了一條,有幾個更是直接披麻戴孝,哭得肝腸寸斷。

    道路不寬,全是砂礫和卵石,走久了腳心會有點刺痛。

    麻木地跟著眾人前行,沈曼歌聽著那些哀樂,卻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怎麼……就這麼死了呢?

    這是她再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到死亡,除了悲痛,心底一片荒蕪。

    人死如燈滅。

    一切,都隨著呼吸的停止而消失。

    再怎麼留戀人世,最終還是化為這深山中的一抔黃土。

    他們的孝服被扔在地上,會一同被處理掉。

    看著他們將骨灰盒放進去,再蓋上土。

    堅守銀花絲工藝的任老爺子,就這麼消失了。

    目光茫然地掃過眾人,沈曼歌感覺自己憋得慌。

    這些人怎麼這麼煩?哭得這麼假!

    都已經死了,真要這麼難過,早幹嘛去了?

    任奇奇喉嚨哭啞了,她伸手抱過來,小姑娘像只小貓咪一樣,趴在她肩頭嗚咽。

    時不時抽搐一下,邊哭邊打嗝。

    輕輕撫著她的後背,沈曼歌仰起頭,聽著竹聲蕭蕭,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下山的時候,任奇奇睡著了,應軒背著她,沈曼歌跟在身後護著,腳步踉蹌。

    陸子安半攬著她,走到拐彎處時,忍不住回望。

    一片荒寂,便是那位可敬的老人的歸處。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

    他回過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回到屋子裡之後,法師們也默默地收拾著東西:“三天後我們會再來。”

    頭七。

    老習俗說,頭七回家看親人,然後就走黃泉路去受罰了。

    任老爺子真的還會回來嗎?

    所有人都沒說話,應軒付了錢,遠遠將他們送出去。

    一直站在院子裡的任家人你看我我看你,頗為躊躇的樣子。

    大概是好奇他們想來幹啥,鄉親們都沒有走,各自拖了張長椅坐在外頭嗑瓜子。

    他們不說話,陸子安自然是懶得去費心搭理的,他喝了口茶:“奇奇睡了?”

    “嗯,把她放床上了。”沈曼歌用手支著腦袋抵在桌子上,有些犯困。

    折騰了幾天幾夜,環境太吵,她根本沒怎麼睡。

    現在四周陡然安靜下來,倦意襲捲,她有些撐不住了。

    “進去睡一會吧。”陸子安摸摸她的頭:“睡醒了我們就走。”

    沈曼歌迷迷糊糊地站起來,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惦記著:“那你呢。”

    “我等會就睡。”陸子安喝了口茶,杯子裡大半杯都是泡開的茶葉,喝在嘴裡跟黃蓮似的。

    味道很可怕,但是確實提神。

    剛好應軒回來了,任大伯攔住他:“哎,小應先生,等一下。”

    “幹什麼。”應軒真的很累,這幾天又跪又拜的,全靠著意志力在撐了,現在放鬆下來恨不能直接躺地上睡一覺。

    加上對任家人本來就沒什麼好感,他語氣要多涼薄有多涼薄。

    “啊,是這樣,我們想和陸先生談一談,關於這個我二叔的遺……”

    果然是這樣!

    說不出的煩燥讓應軒當場翻了個白眼,抬手甩開他的手惱火地道:“現在來跟我說遺產?人走茶涼我知道,但你這麼迫不及待吃相是不是太難看了?”

    他雖然沒陸子安高,但常年做雕刻,一身腱子肉也不是開玩笑的,尤其是睡意不足一臉不耐,看上去很是唬人。

    沒想到之前看著脾氣挺好的一小夥子,發起火來這麼嚇人。

    任大伯臉色很難看,但想著他們的來頭,到底是沒敢當場翻臉:“啊,你誤會了,我是想說遺言!我二叔的遺言!關於銀花絲技藝,我二叔一直想找個傳人……聽說他去世前一直惦記著,我們就琢磨著,讓小波來學,把這門技藝真正地傳承下去,這樣也足以讓二叔在九泉之下安心……”

    哎?

    是這樣啊……

    應軒皺著眉頭打量了眼任波,倒是人高馬大的,雖然看上去挺蠢,不過……

    “這事我做不了主,你等著,我去問我師父。”說完他扭臉就走,完全沒興趣跟他們廢話。

    周圍的鄉親們竊竊私語,時不時拿眼刀子剮一下站在外邊的任家人。

    敢情這幾天給任老送終的,來頭還挺大?

    不然可沒見過任家人這麼和氣過……

    尤其是這任波,平時就混賬,哎。

    進到屋子,應軒直接給陸子安一說,有些遲疑地道:“師父……”

    陸子安垂眸,指尖在桌上輕輕叩動。

    知道師父這是在思考,應軒閉上嘴巴,眼巴巴地看著他。

    思忖片刻後,陸子安起了身:“我去看看。”

    他不想讓那群人進來,免得吵醒了沈曼歌和任奇奇。

    在眾人焦急的等待中,陸子安的身影終於再次出現在視野裡。

    哪怕是經歷了喪事,陸子安神形有些憔悴,卻依然挺直脊背,極具風骨。

    他神情淡漠,緩緩走了過來。

    眾人情不自禁就挺直了腰桿,心裡打起了鼓。

    任大伯更是心跳如擂,但還是勉強地跟他打了個招呼:“任先生……”

    但是陸子安卻沒搭理他,慢慢走過來,最終在任波面前站定。

    不知道為什麼,任波明明也沒比他矮多少,卻無端地感覺壓抑。

    被他盯住的時候,任波感覺腿腳都有些發軟,脊背發寒,下意識就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

    “任波。”陸子安清清冷冷地道:“你想學銀花絲?”

    誰特麼想學那破玩意兒啊!

    但是想起家裡長輩千叮嚀,萬囑咐的話,任波僵著脖子,慢慢點了點頭,從嗓子眼裡哼出一聲:“嗯。”

    陸子安打量他幾眼,淡淡道:“手伸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啊。

    任波感覺腦子轉不過彎來,一頭漿糊地看了眼他爸,被瞪了一眼後悻悻然伸出手。

    手掌肉不多,但是粗而短,很顯然在家裡沒受過什麼委屈,掌心無繭,保養得極好。

    “你不行。”

    臥槽!

    任波頭皮一下就炸了,幾乎一蹦三尺高:“你他媽說誰不行呢!”

    是男人都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

    周圍不少人吃吃地笑了起來,揶揄地往他下三路打量。

    陸子安微微皺著眉,一臉莫名地看著他:“我說你不適合學銀花絲,你這手根本就不適合做這活。”

    原來是這樣。

    任大伯一巴掌糊他腦袋上:“跟誰嚷嚷呢,快道歉!”

    幾乎被壓著脖子往前湊,任波訕訕地說了句對不起,就被甩後頭去了。

    任大伯的臉色已經陰沉如水,但還是勉強按捺住,拎出另一個青年:“這個呢?陸大師千萬別客氣,只要您看得上,隨您挑!”

    但是這個只一打照面就被否定了:“太小,不適合。”

    周圍的哄笑聲越大,任波的表弟臉燒得慌。

    明明他也就比任波小了一歲而已……

    只是哪怕是這樣,任家人也不肯輕易放棄,索性把自家年輕人全拎出來,站成一排。

    這樣總不至於一個都挑不中吧?

    然而陸子安還真是全給否了,給的理由也非常合理:“耐性不足,不適合;骨架太粗,手指受過傷吧?不行……”

    一個個看過去,還真是沒一個看上的。

    該不會是這陸子安在故意挑事吧?任大伯目光頗為狐疑。

    但是陸子安的神情還是非常平靜的:“這樣吧,我就在長偃,給你們留個信物,如果以後有覺得合適的人選,直接讓他來找我就好。”

    他遞來一塊配飾,任大伯連忙雙手捧住,拿到手裡眼睛就亮了,哇,還是玉的呢!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8
第393章 坑死人不償命【為幻夢琉璃舵主加更!】

    玉!

    身後眾任家人眼睛也蹭的亮了,興奮不已:任波可都查了,這陸子安可是位玉雕大師,他一件作品好幾百萬還沒地買呢!

    就算沒合適的人選,有這玉也賺大了!

    任大伯捧著玉珮,當珍寶一樣藏到身上。

    其他人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只拿著眼刀子拚命往他身上剮,恨不能直接掏出來揣懷裡。

    再看向陸子安的時候,任大伯臉上已經洋溢了熱情的笑容:“陸大師不如去我家坐坐?喝杯茶吧?”

    “不了,我挺累的。”陸子安按了按額角,難掩倦容:“很抱歉,這幾天……”

    說起這幾天的道場,任家人也都訕訕的,任大伯再怎麼厚臉皮,也不好意思再提這茬了。

    反正也得到了滿意的答覆,他見好就收,連忙道:“也是,您辛苦了,那您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一大場人,氣勢洶洶的來,浩浩蕩蕩的走了。

    周圍的鄉親們看不過眼,一位大嬸就直接說的:“哎呀,小哥你可虧大發了,這老傢伙從來不來這邊的呢,生怕拖累了他們,嘖。”

    “就是,看都沒進去看一眼的,靈堂都沒拜,你還……哎!”

    陸子安微微一笑,瞥了眼應軒:“進去把木盒拿出來。”

    “哎!好嘞!”應軒一溜煙就進去了,要再呆這兒,他怕自己會當場笑到炸裂。

    眾人不知道他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面面相覷,不過對陸子安的身份還是挺好奇的。

    他們不是這行的,只感覺好像在哪聽過這名,卻並不記得具體是干啥的。

    陸子安端著茶陪他們聊天,也沒什麼架子,看不出哪裡厲害了。

    感覺就是一普通人嘛!年紀輕輕的氣勢倒挺足。

    不一會兒,應軒抱了個盒子出來了,還挺重的。

    有人連忙搭了把手,其他人紛紛起身,把長椅給讓了出來:“放這放這。”

    小心地把木盒放下來後,應軒扭頭看向陸子安。

    陸子安微微一笑:“多謝大家這幾天的照顧,我們非常感激。”

    他一擺手,應軒眼睛亮晶晶地點頭,打開木盒。

    真正的珠光寶氣,整個木盒就是一精巧絕倫的皇帝的玩具盒,打開後層層疊疊,裡頭都不知道塞了多少塊玉珮。

    應軒笑嘻嘻拿起一塊塞身邊的青年手裡:“嘿嘿,六子這是送你的。”

    青年面色漲得通紅,看著這玩意就不便宜,哪裡敢收,連忙推拒:“我不要我不要,真的,你自己留著,我不敢要。”

    “拿著吧。”陸子安朝眾人微笑道:“也不怎麼值錢,就是一玩具。”

    玩具?

    果然有錢人的世界無法想像嗎?竟然拿玉做玩具。

    不等他們拒絕,應軒已經往幾個小朋友手裡塞了幾塊了,擠眉弄眼的:“趕緊拿回去收好咯,可以換棒棒糖的!”

    原本有些害羞想要又不敢要的孩子們對視一眼,搶了就跑。

    哎呀,要壞事。

    眾大人面色大變,連忙去捉這些皮猴子。

    但是這些小傢伙靈活得很,直接分開跑了,哪裡逮得到。

    這個小意外,倒是讓眾人緊繃的精神都放鬆下來。

    應軒直接將玉珮塞他們手裡,一邊道著謝。

    雖然陸子安說這東西不怎麼值錢,但是還是值個幾百塊錢的。

    眾人平白無故得了這麼個好東西,內心無比過意不去,不僅幫他們把東西全收拾了,甚至把地面打掃得乾乾淨淨,恨不能拿水洗一遍才好。

    等離開了任家,鄉親們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手裡的玉珮,嘖嘖稱嘆。

    “哎呀,真是好東西啊,這可得值不少錢吧……”

    “看來這人來頭還真不小,這麼好的東西,說送就送了。”

    “你們沒看出來吧?我看吶,這個事……”這人神秘兮兮朝道路另一頭指了指:“還是衝他們來的。”

    這話一出,眾人瞬間了悟。

    想起之前任家所有人臉上顯而易見的喜色和猴急,甚至都沒空問一句任奇奇,就迫不及待地走了他們就想笑。

    “個個死沒良心的,該!”

    “就是,我看吶,最好是奇奇跟著這些人走,他們是好人!”

    眾人三言兩語間,直接劃拉下來,決定以後任家來找事的時候幫他們一把。

    說完正事,眾人注意力又被拉到玉珮上了。

    “我這還是隻兔子呢,剛好我孫女兒屬兔的,倒是剛好嘿嘿。”

    “我的是龍,我孫子屬龍,我剛自己挑的嘿。”

    ……

    關上門後,應軒實在困得不行了,但還是不能理解陸子安的想法:“師父,為什麼把玉珮這樣送出去啊。”

    那些玉珮都是他們練習雕玉時的邊角料,反正扔那也浪費了,索性拿來做了些玉珮。

    平時擱平台上偶爾也會賣,但也賣不了什麼高價,算是平台沒貨時的替補。

    這次明明走得匆忙,但是師父卻讓他帶上這箱子玉珮,他都覺得可奇怪,眼下陸子安這樣送出去了,他覺得更奇怪了。

    “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收。”陸子安淡淡地道:“不給點甜頭他們不會走。”

    這倒確實是的。

    “另外睡醒之後,去趟村長家吧,把奇奇的戶口弄一下,想來他們會很配合。”

    打鐵要趁熱,趁著任家那些人被這點子蠅頭小利迷住了雙眼,直接把這事辦妥了,他們以後也就沒藉口再來找奇奇麻煩了。

    應軒還是有點憂心:“要他們真拿著玉珮送個人過來呢?”

    “呵。”陸子安閉著眼,聲音輕悠:“主動權在我手裡。”

    像今天這樣,哪怕他們把人都送上門了,他說句不,誰敢反駁?

    總不至於把人強塞過來。

    仔細想了想,應軒樂了:師父太黑了!坑死人不償命啊!

    一切如陸子安所說,任家為了這玉珮的分配,吵得不可開交。

    他們找村上談戶口問題的時候,為了以示公平,村長還是派了人去叫任家人,但是他們自顧不暇,任奇奇又是一小孤女,以後他們可有人直接要去當陸子安徒弟的,哪有空管她!

    當時就甩了句隨他們安排過來。

    陸子安等的就是這句話,村長也不含糊,直接拍板。

    下午的時候就把所有證件都準備好送過來了,陸爸他們也傳了文件過來,兩廂一接洽,不到兩小時,任奇奇的戶口便已經到了千里之外。

    辦妥之後,陸子安帶著證件和沈曼歌直接離開了。

    應軒拉著任奇奇的手送他們到村口,直到已經看不到車子了,才握緊小姑娘的手:“走吧,回去吧。”

    “嗯嗯。”任奇奇乖巧地點點頭。

    回到家後,應軒簡直想哭,他們家竟然連洗衣機都沒有!

    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讓個小姑娘來照顧他,他只能咬緊牙關,倒水開始搓衣服。

    任奇奇則悶不吭聲地進了廚房,淘米煮飯,切了點青菜煮一下,加上之前的酒席剩的一些肉,熱一下就是晚餐了。

    洗完衣服回來的應軒餓得不行,看到桌上的菜就傻眼了。

    就,就吃這個?

    天哪,菜純粹是水煮出來的,湯黑糊糊的,這……能吃嗎?

    這特麼是黑暗料理吧?

    偏偏任奇奇還遞了碗滿滿噹噹的飯過來,很淡定地在桌邊坐下:“快吃呀。”

    應軒咬著牙坐下來,吃了一筷子就淚流滿面:這菜,特麼的沒放鹽,醬油味濃的他想吐。

    那肉還是昨天剩下的,油乎乎,天氣這麼熱,一聞都感覺已經餿了……

    “你昨天非不讓倒,就是為了今天吃?”應軒瞪大眼睛。

    任奇奇點頭:“倒掉太浪費了。”

    如果中午吃的話剛剛好,可惜中午是在村長家吃的,晚上吃有點變味了。

    “這,餿了啊……”

    任奇奇其實知道,但還是聞了聞,又夾了一筷子放嘴裡,一抿,肉整個化成了泥:“還好啊,很香的!”

    這特麼……

    應軒簡直都想哭了,這日子過的,造孽哦!

    他雖然無父無母,但也沒過成她這樣……

    為了不傷她的自尊心,他咬咬牙,端了辣椒過來,往自己碗裡舀了好幾勺,齜牙:“我喜歡吃辣椒!”

    但是這頓飯過後,為了能多活幾年,他再沒讓任奇奇進過廚房。

    ……

    陸子安帶著沈曼歌去拜祭了沈叔他們夫妻倆,把他們的墓地也清理了一遍,陪著她在墳邊坐了很久。

    “爸,我要高考了。”沈曼歌斜倚在墓碑上,彷彿靠在父親寬闊溫暖的懷抱裡。

    她的神情祥和而安定,微微閉著眼睛,輕聲道:“我想考燕大,學設計,然後做最好的服裝設計師……”

    “媽媽,我會實現你的夢想的,那也是我的夢想……”

    “……”

    她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了很久很久,陸子安什麼也沒說,只是安靜地陪著她。

    不得不說,沈曼歌恢復能力還是很強的。

    透過任奇奇,她看到了年幼的自己,感同身受之下,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有些精神萎靡。

    但是經過幾個小時的修整過後,她終於恢復了平日的神氣,站起來聲音輕快地道:“爸,媽,我先走啦,下次再來看你們。”

    說完,她扭臉看向陸子安:“走吧!天黑了,該下山了。”

    陸子安嗯了一聲,再給他們拜了拜:“叔,嬸,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曼曼的。”

    回到賓館後,沈曼歌洗澡去了,陸子安掏出手機,慎重的思考過後,打給了卓鵬:“我想做件事。”

    “什麼事?”卓鵬一聽就警覺起來:“你不會又看上哪座礦了吧?”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9
第394章 名至實歸

    又買礦?說的好像他買了很多礦一樣。

    陸子安有些好笑地道:“別緊張,我只是想修條路。”

    修路?

    這個彎拐的,卓鵬完全反應不過來:“你……怎麼……哎,你準備修哪?”

    想起這次陸子安去的地方,卓鵬猜測地道:“難道是……成都?”

    “是啊。”陸子安按了按額角:“我是想著,官方拿了我的圖紙過去,一直沒什麼動靜,他們要建橋建房子估計也不會弄在這邊,就想著自己修一條。”

    得知只是修條路,不是買礦,卓鵬緊繃的精神放鬆下來。

    “嗨,你說的這麼嚴肅幹啥,嚇死我了,好的,我這兩天就著手安排一下。”卓鵬愉快地笑了起來:“對了,任奇奇怎麼樣了?”

    “她沒事,我讓小軒留在她家照顧她,過了頭七就帶她回長偃。”陸子安一邊說,一邊向口袋裡摸索,卻摸了個空。

    卓鵬念叨著:“那行,我給她找個學校,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小孩子嘛,過陣子就恢復了。”

    “嗯,你安排吧。”

    把路的具體細節說了一下,陸子安便掛了電話。

    其實他剛才是想抽支菸,一摸才發現,他竟然忘了帶煙。

    好像……他是有蠻久沒抽過煙了。

    手撐在欄杆上,他深深地吸了口氣。

    夜間清涼的風吹拂著,疲憊排山倒海而來。

    “子安哥。”沈曼歌走了過來,安靜地站在他身邊:“你去洗一洗,早點睡吧。”

    “嗯。”陸子安側眸看著她,想了想,垂眸道:“明天我送你去機場,你一個人回去吧。”

    啊?

    沈曼歌震驚地看著他,不敢置信地道:“那你呢?”

    “我有點別的事情要做。”陸子安伸手,輕輕將她的發絲撩到耳後:“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辦完我就回去。”

    “什麼事?”沈曼歌無法理解:“子安哥,你現在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真的,你別掉以輕心,很多人都盯著你呢,尤其是那個重雲,聽說全國工藝美術大師的發布要改動,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怎麼樣……”

    陸子安笑了,這一次是真的愉快的微笑。

    看著她緊張的樣子,陸子安輕輕捏了下她的鼻子:“別緊張,這些都是小事。”

    時至今日,他的地位已經不可捍動,在世人眼裡,他是當之無愧的大師,那所謂的評選又有什麼意義?

    這個道理,不止他知道,官方更清楚。

    因此,官方直接施壓,批語非常凌厲:陸子安如果不能入選,那這個評選就不必再辦下去了!

    乍然接到這個的批語,工信部所有人都傻眼了。

    這陸子安,後台如此強悍的嗎?

    但是眼下名單都已經發出去了,再進行修改的話,他們的信譽和權威如何建立?

    “當時我們有通知他!是他自己不來的!”

    “對啊,是他自己窩在峰會不肯出來,態度一點都不端正,不評他有問題嗎?評了他才是搞笑吧!?”

    有人便提議道:“直接加一個名額是不現實的,從沒有過這種先例!要不就加個候選?”

    “這個可行,加個候選名額,上邊的要求達到了,陸子安肯定也會感激不盡,兩全其美!”

    如果真這麼簡單就好了……

    工信部負責人經過慎重思考後,往上級反應了一下他們的擔憂。

    措詞還是略顯謹慎的,意思是希望先給一個候選名額,下一屆再把陸子安正式評為大師。

    很快地,上級的反饋也傳達了下來:《國務院關於取消和下放一批行政審批項目等事項的決定》,“華夏工藝美術大師”評選將不再由工信部“官辦”,而交由協會性質的“華夏輕工業聯合會”評選。

    這個消息,徹底地讓工信部偃旗息鼓了。

    看這個意思,倒是直接將沒評陸子安為美術大師的責任全攤他們頭上了。

    完全沒脾氣了。

    明明是他自己不來的,現在卻……

    所有人心裡寫滿了問號:為什麼啊?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這陸子安到底何方神聖?

    只是再多疑問,他們也沒膽子再去質疑。

    問一次就直接把這事捋到底了,再問的話,還會遭遇什麼真的不敢想。

    負責人也是一頭亂麻,捂著腦袋想了很久,還是嘆了口氣:“照辦吧,也好,我們也省事多了。”

    省得每次評選都要出各種妖蛾子,放權下去也好。

    只是,既然都做到了這一步,就不如態度更放好些,也能給上面一點更好的印象。

    於是第二天,工信部頒布這條消息的同時,也宣佈陸子安是華夏木雕玉雕雙工藝美術大師。

    這兩則消息的同時頒布,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臥臥臥槽?我看到了啥?】

    【我就說這裡頭有貓膩!果然不出所料!】

    【這前後不一的樣子,忽然讓我想起了之前北亰的協和醫院。】

    協和對於整個華夏來說,地位是不可撼動的。

    在華夏,協和是攔在病人和死亡面前的最後一道關卡。

    有很多絕症病人來到協和,不是說想協和一定能治好,而是得到一個判斷,當協和沒有辦法了,也就死心了。

    而這樣的協和,當年有一次參加全市衛生類評比,因為實在太忙,衛生沒辦法做到如他們的乾淨整齊,因為就連走道里都坐滿了病患,而評選的其中一條就是不能亂。

    於是協和索性不管了,前來參加評選的工作人員認為他們態度不端正,一氣之下不給協和報了。

    結果上邊直接下指令:協和必須入選!而且必須是最好的!

    【哈哈哈哈,我也想到了,倒確實挺像的!】

    其他人只是覺得好玩,重雲則是氣得鐵色鐵青。

    豈有此理!

    他剛獲得了這些榮譽,結果這一招神龍擺尾,直接甩得他顏面無光!

    “陸,子,安!”

    工信部這樣的行為,無疑是說明,之前公佈的名單全部無效。

    僅有陸子安,唯一的陸子安。

    不少老藝術家都對這個消息讚賞不已,只是對官方不再參與工藝美術大師的評選這個消息,多方人選又進行了各種不一樣的討論。

    “就說嘛,之前那個名單,嘖……”

    有人撫案而起:“這個陸大師嘛……也算是名至實歸了。”

    “幸虧我上次沒去,不然要跟……咳,一塊入選,才是真的掉價。”

    只是為什麼這件事情會突然峰迴路轉?許多人心裡都很奇怪。

    中午的時候,國際工藝美術大師組委會的官網上,發佈了一則新的消息。

    整個版面,突然改成了水墨風格,點開之後,能看到本屆國際工藝美術大師的名單。

    只有,一個名字。

    華夏,陸子安。
q781009 發表於 2019-8-3 14:39
第395章 第三次玉厄

    國內一直有人盯著國際組委會的官網,時不時刷新一下。

    當成功刷出來這次的名單後,連他們自己都不敢相信。

    就一個人?

    不過敬業心還是讓他們放下了驚訝,第一時間便轉載到了國內各大論壇。

    短暫的沉寂過後,整個藝術界都幾乎瘋狂了。

    唯一的名額!

    這代表著,在近期內,在同一批名單裡,他們認為,僅僅有陸子安是真正的大師!

    他們只承認陸子安一個人!

    如果說之前有人不解為什麼華夏官方會給工信部施壓,那麼,此時此刻,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最好的解答。

    “只有陸子安!”工信部管理人怔怔地看著,冷汗涔涔。

    難怪,難怪上面給的期限如此緊急,難怪手段如此強硬,甚至不惜直接取締他們的權限。

    他當時還以為陸子安是有多麼強大的背景,現在看來,他根本沒有背景。

    當一個人足夠強大,他根本不需任何外力的扶持。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後怕。

    官方是不會直說的,他們肯定是拿到了內部信息,知道今天國際組委會會宣佈這個消息,所以才及時彌補他們的錯漏。

    還好他當時沒有頑固到底,如果他當時虛與委蛇,後果簡直不敢想像……

    許多人也猜到了其中的因由,有人只是私底下與人議論笑笑,有人就匿名上網開啟了嘲諷模式。

    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大師的評選不再由官方認證了。

    來,我給大家說個笑話啊,國際認證的大師,在國內還啥都不是……哈哈哈哈。

    樓上的你什麼意思!陸大師本來就不夠格參與xx大師的評選好嗎?畢竟這一批的大師都超厲害的呢!手動狗頭。

    我現在只想知道,與陸大師同一批參加國際大師評選的國外藝術家們,都有哪些人……

    同好奇,搬小板凳坐等大佬科普!

    有業界大v非常應景地推出了一條微博:求爆求扒!#國際大師名單#木藝玉雕修行者……求各路大佬指點,小透明求支持!心微博熱點

    收藏:99350評論:56731讚:933242

    他一連艾特了好幾名著名的大師,吸引了無數關注,這個話題,被硬生生推上了頭條。

    而這位大v更是藉著這陣龍捲風,粉絲直破百萬大關。

    雖然好奇心害死貓,但是不怕死的貓實在太多了。

    一片喧囂之中,所有人的關注點都放在了同批入選名單上,竟都忘了。

    陸子安呢?

    此時的陸子安正在爬石梯,送走了沈曼歌後,他直接來爬山了。

    春日正好,鳥語花香。

    漫山遍野都是盛放的杜鵑花,蔓延成了豔麗的錦鍛。

    之所以會來這裡,是因為昨天去祭拜沈叔他們的時候,他在山頂遙遙望到了這邊的裊裊青煙。

    他才想起,這裡有一座香火鼎盛的寺廟,天門山寺,當即便決定前來。

    他走的是條小路,人際罕至。

    青石板一塊一塊壘成的道路,穿越於雲層之中,俯看望不到底,抬頭看不到邊。

    其實也有修繕大路,雖然不能開車上來,但能開到半山腰,路也比小路緩很多,走起來很輕鬆。

    但是陸子安幾乎沒有思考就選了這條小路,他之所以來這裡,就是不想隨波逐流,又怎麼肯混在人群中,渾渾噩噩地登到山頂。

    取下背包,陸子安席地而坐,準備喝點水休息一下。

    坐在這石階之上,觀遠處雲湧,果然有天門仙山的感覺。

    陸子安眉眼舒展,微微一笑:“能看到這樣的景色,這一趟就不是白來。”

    短暫的休整過後,他便再次啟程。

    偶爾會遇到腳步輕健的僧人,錯身而過時會向他行禮。

    陸子安也很自然地回禮,隨著海拔的提升,山上漸漸沒了杜鵑,只偶爾會遇到一兩叢不知名的白花,開得煞是好看。

    反正只有他一個人,他也不趕時間,一路爬爬停停,到正午的時候,才終於到了山門前。

    山門上高書“天門仙山”四字,兩邊楹聯為“天外有天天不夜,山上無山山獨尊”。

    噶,這氣勢!

    陸子安忍不住駐足欣賞片刻,唇角帶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果真有天門的感覺啊,天門山,這名字取得真好!

    “這位施主。”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讚歎。

    陸子安循聲望去,發現是一個僧人,朝他微微行禮:“方丈大師已等候您多時,請隨我來。”

    嗯?陸子安有些奇怪,他明明是走小路上來的,而且確定自己行蹤沒有暴露,怎麼……

    莫非是這方丈大師算到的?這麼玄妙的嗎?

    他心微微一動,不動聲色地跟著僧人走了進去。

    果然香火鼎盛,哪怕太陽這麼毒,又是吃飯時分,人依然非常多。

    不過真正來敬香的倒是少數,許多純粹是來遊玩的,不時發出嬉笑聲,尤其是觀景池前的人特別多。

    路過觀景池的時候,陸子安瞥了一眼,發現他們都是拿錢幣在逗弄池子裡的烏龜。

    雖然是跟著在走,但是陸子安倒也沒有錯過周邊的風景,他發現這個寺廟還挺有意思的。

    有幅宣傳畫更是很貼近生活,上面一身著現代服裝的青年與一禪師對坐,禪師手裡拿著兩個蛋。

    畫下面有行小字,陸子安略頓了頓腳步,饒有興致地看了一遍。

    一日,一青年不遠萬里而來,憂心忡忡問禪師:“大師,核污染、全球變暖、地震、海嘯等自然災害不斷,人類將何去何從?”

    禪師拿出一個生鴨蛋一個鹹鴨蛋,將蛋砸在青年頭上,問青年:“哪個比較疼?”

    青年答:“鹹的蛋疼!”

    略一思忖,陸子安會心一笑。

    在他前面引路的僧人倒也不急,只安靜地等待著他看完,才微笑道:“許多遊人對宗教與旅遊界限有認識上的模糊,住持便說與時俱進,以此為警。”

    倒真是難得。

    這樣委婉的提醒,比直接說出來的拒絕要來得巧妙得多,這住持倒也挺有意思。

    不過這也說明,天門寺裡的住持與方丈,並不是同一人。

    在前進的途中陸子安也瞭解到,想見他的這位方丈,竟是極有名氣的戒虛大師。

    這讓陸子安感到更加疑惑了,他與這位戒虛大師真的沒見過面,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如此精準地算到他會今日前來並且確定這個時間的。

    一路穿過人群,繞過大殿,最終,僧人引著陸子安來到了安靜的後園。

    古木參天,不遠處有七級浮屠,堪稱古雅清幽。

    而僧人停在了石階前,微微合手低頭行禮:“請。”

    陸子安看了眼石階盡頭的古亭,將背包放在地上,拾步上階。

    環境清雅,他終於走進亭中。

    “陸施主。”戒虛大師朝他微微一笑,抬手指向對面的石凳:“請坐。”

    陸子安在他對面坐下,倒也沒隱瞞自己的疑惑:“戒虛大師,請問您是怎麼測算到我來的?”

    世上,真有掐算如此精準的人嗎?

    垂眸倒茶的戒虛大師動作未見絲毫停頓,抬頭遞茶過來後,才平靜地道:“事實上,是一位弟子下山時,遇到了陸施主。”

    原來事實竟然是這樣的嗎?他還以為……

    陸子安笑了起來,倒是鬆快了不少。

    他不說話,戒虛大師也不著急,兩人就著松風竹音喝了半盞茶。

    見陸子安心情逐漸沉澱下來,慢慢品味著茶的滋味,戒虛大師才正色道:“陸施主何故愁眉不展?”

    果然被他看出來了。

    放下茶杯,陸子安倒也沒想過隱瞞:“我有一件事,想請教大師。”

    “願聞其詳。”

    略微停頓了一下,陸子安慢慢地道:“如果,我能預測到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我該怎麼辦?”

    戒虛大師沒有急著回答,而是靜靜地思考片刻,才凝視著他:“得看這件事,影響力有多大,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這一次,陸子安思索的時間長了些。

    他的手指緩緩摩挲著杯沿,只覺口中一片苦澀:“影響力,非常大……堪稱第三次玉厄。”

    “最壞的結果……”陸子安垂眸,淺淺啜了一口,有些無奈地道:“明中晚期雖然經歷了第一次玉厄,但也出現了陸子剛等一批琢玉高手,其一些形制仍然影響著現在的玉雕界;針對第二次玉厄,乾隆帝提出了師古與畫意等良方,以克其厄。而現在……”

    無計可施。

    他雖然一直埋頭做著自己的雕刻,卻也沒有放鬆對外界的觀察與研究。

    觀察著玉界的各類現象越來越嚴重,眼看著玉雕逐漸走向一個死胡同,他實在是擔憂得很。

    玉厄。

    原來是說玉雕界的事情……

    戒虛大師神色平靜,慢慢地道:“何為玉厄?”

    不在玉雕界,不知玉厄是什麼倒也不奇怪。

    陸子安認真地為他解釋道:“明末時期,當時的商品玉在追逐利潤的經營思想的影響下,劣質粗工的玉器常常充斥著市場,其工藝、藝術水平大為降低,在玉壇上出現了重大缺陷和第一次扭曲,這就是第一次玉厄。”

    他指尖在桌面輕輕叩點,慢慢地道:“第二次玉厄,發生在清代。

    乾隆皇帝由於自身是玉痴,十分關心玉雕,他曾六下江南,每到蘇州均要去瞭解玉器加工行業的發展。

    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專諸巷玉器有裁花鏤葉,極其繁縟,或以玉之輕重論價,不肯多去瑕疵等特點,乾隆帝稱其為“玉厄”。

    楊伯達先生把這個階段稱之為我國玉器史上第二次扭曲失常。”

    以兩次玉厄為基準,當下玉器行業的一部分現狀,竟與明清時所謂的玉厄現象極為相似,有些甚至達到了高度重疊的境地。

    陸子安皺著眉頭,目光定定地看著戒虛大師:“所以我在想,我們現在是不是正在經歷華夏玉器史上第三次“玉厄”?再過幾百年,後人手裡握著這個時代的玉器,又會如何評論這個時代的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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