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16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6
第350章毒傭

白崖鎮外一處無名的山坡上,不知何時多了五個灰袍人。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樣式與材料都很普通,其中一人背後還背著一個用黑布掩蓋的竹筐,看起來就像是一隊行腳商。

但是如果你注意到他們的眼睛,一定會​​很吃驚,因為他們的眼神都很凌厲,彷彿裡面藏著毒蛇,隨時都有可能蹦出來咬人一口。

這樣的五人看著不遠處樹林裡的那些閃動的金甲,眼裡有些畏懼。

這時,一個較年輕的灰袍人冷冷道:“碧谷四鬼躲進白崖劍宗了,我們是去還是不去?”

背著竹筐的老人嘿嘿一笑,露出了赤黃色的牙齒,回應道:“去送死?這幾百金甲軍,我們幾個誰能對付?”

聽見這句話,年輕灰袍人有些不服氣,但終究還是低下了本高昂著的頭。

背竹筐的老人往前一步,看著不遠處處於雲霧中的白崖,喃喃道:“前幾日,白崖劍宗的顧春風擋住了剛入搬山境的柳烈風全力三刀。”

聽見這個訊息,在場的灰袍人都沉默了,因為他們中的任何一人都不能接下柳烈風的三刀。

他們五人自然就是碧老大口中,雲家派出的十八位高手之五。

為了殺死碧谷四鬼,他們分成了四組,晝夜不停地對其騷擾、下毒。所以即使他們的修為比碧谷四鬼差一些,但靠著神鬼莫測的下毒手段,依然讓碧谷四鬼苦不堪言。

因為再強的人總有疲憊的時候,而云家的毒號稱無孔不入,只要被抓住一個空隙就會有性命危險。

其中碧老二和碧五妹就差點被他們毒死,最後靠著碧老大那近乎搬山境的修為才保住了性命。

古老的雲家存在於這個世界已經很久,家族的歷史長度可能比七國的歷史都要長幾倍,所以無論是在亂世還是太平盛世,這類家族都有生存之道。

雲家位於楚境西部,底蘊可以用深不可測來形容,即使是楚王,也不願意和他們發生衝突。

所以雲家與楚國王宮之間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這麼多年的屹立不倒,甚至讓雲家的一些年輕人覺得自家比楚國王宮還要厲害一些。

可是只有老一輩知道,雲家能夠在歷史的長河中生存下來,一是他們夠強,他們的毒確實很厲害,而更重要的一點則是他們懂得敬畏,懂得交易。

雲家老祖宗就為上一代楚王看過病,只是此事很隱秘罷了。

作為這隊雲家人的領隊,背竹筐的老人可不會蠢到認為他們可以和楚國王宮叫板。

但是如果就此退走,但終究還是太過折損面子。

七國的修行者一提起雲家,總會覺得那是一支毒蛇一般的家族,只要惹上他們的人通常都會死得很慘。

因為雲家的毒太過狠,而下毒手法層出不窮,所以即使你的修為高出他們不少,但只要不是萬毒不侵之軀,都要死在他們手上。

這也是碧谷四鬼修為佔優,但依然鬥不過雲家的原因。

山坡上很靜,紅黃色的霜草被風一吹,看起來就像湧動的浪花。

他們都在等,等那個老者的決定。

過了良久,那名背著籮筐的老者終於開口道:“讓'毒傭'去。”

聽到'毒傭'兩字,在場的人呼吸都是一頓。

七國間有一個傳說,傳說云家在秘密養著一種可怕的妖物。這種妖物渾身都是劇毒,能殺人於無形,只是從來沒有人見過。

而只有云家內家人知道,這種被他們世代豢養的妖物,叫做“毒傭”。毒傭其實並不是妖物,而是一種人類,為何是人類會被稱作毒傭,這要源於一個很隱秘古老的傳統。

雲家人擅長使毒,更擅長制毒,但經年累月的和毒接觸,人體自然會有些改變。所以歷史悠長的雲家,每過八十年就會有一名子嗣是萬毒之軀。

這種嬰兒出生之時就全身含著劇毒,通體碧綠,不僅會毒死生母,就連接產的喜婆都不能倖免於難。

萬毒之軀的嬰兒是極其危險的人類,雲家通過古老的秘法,每日餵養其於血肉與劇毒,待嬰兒長大後,就會變成醜陋不堪的妖物,被稱作毒傭。

因為秘法的關係,毒傭只忠於秘法的施法者,所以是雲家隱藏著的的恐怖殺手。

兩百年來,因為雲家實在太過強大,以致於這些毒傭都幾乎沒有機會去毒殺對手。即使有出手,通常都是來去無踪,所以七國間只有這種妖物的傳說,卻幾乎沒有人見過它們。

因為見過它們的人,都死了!

現在雲家這位老者想動用毒傭,一是為了隱藏雲家的身份,因為誰人也不能說這種怪物是雲家的,就算楚王想怪罪,也怪不到雲家來;二是他們對顧春風這樣的年輕人是有些畏懼的,因為顧春風中過焚元針,唐衣中過玄火之毒,但都活了下來,這讓他們不得不懷疑對方天生就是毒的剋星。

所以現在放出雲家百年來為動用過的秘密武器--毒傭,反而是最好的方法。

計劃一旦制定,便只剩下了實施。

五個灰袍人找了一處隱秘的樹林,準備動用毒傭。

背著竹筐的老者眼裡滿是狂熱,興奮道:“想不到啊,活到快要入土的時候,居然能見識毒傭的風采。”

只見他將背上的竹筐卸下,神情變得肅穆起來。

剩下的四人都很緊張,看著那個用黑布蓋住的竹筐,彷彿在看著一隻即將冒出來的鬼。

老者嘴裡念著不知所謂的咒語,宛若鬼哭,然後將手指割破,將手伸入了那個竹筐內。

然後他的臉瞬間就變成了青色,青筋猶如蟒蛇般開始湧動,神情很是痛苦,但他的眼神並不慌亂。

半柱香後,老者的臉色恢復了正常,只是看起來又蒼老了很多。

他顫抖著將右手從竹筐內拿了出來,眼睛微微瞇起。

剩下的四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剛剛流血的手指上有一排牙痕,彷彿孩童咬出的一般。

緊接著,本來安靜的竹筐開始發出簌簌的聲響,然後一隻碧綠的小手從黑布從伸了出來,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8
第351章四影鬼

下一瞬間,整個籃子的黑布被掀開,露出了一個極端醜惡的人體。

它的身體只有七八歲孩童大小,肌膚潰爛如泥,一雙眼睛更是讓人感到心驚的赤黃色,看起來格外恐怖。

這個“人”自然便是雲家飼養的“毒傭”。

雲家那位老人看著這個妖物,咕嚕咕嚕念了一段咒語,這只怪物便直接猶如猿猴般攀爬而去。

看到毒傭離開,雲家五人才長長鬆了口氣。

剛剛看到這怪物時,他們後背都已被冷汗打濕,因為它長得太醜了,就像一隻巨型的放在陽光下暴晒後的醜陋昆蟲。

“剩下的交給毒傭了,我們還是折返回去複命吧。”老者說著,提起空著的籃子背在背上,向虞城方向走去。

當秋日的太陽漸漸西沉,整個世界便迎來了黑夜。

天上掛著的毛月亮,沒有將夜色變明亮,反而給人一種冰冷陰森的感覺。

白崖劍宗閣樓上掌著燈,星星點點點綴在白崖間,看起來是那樣美好。

顧春風幾人都沒有想到,有一天白崖會變成這幅模樣。

他們當時都認為這破爛地方比乞丐窩強不了多少,只有他們這種懶貨才可能住得下去。

可是如今的白崖早就煥然一新,閣樓上依稀可見劍宗弟子翻閱經書的身影。

站在練劍台上,顧春風看著眼前一切,突然覺得沉寂了這麼多年的白崖在此刻復活了。

不再是他們三個孤魂野鬼的流浪所,而是真正擁有了傳承。

與這邊熱熱鬧鬧不同的是,幾里外的荒墳地依舊保持著它獨有的陰森。

層層疊疊的墳包堆在一起,上面長滿了荒草,風經過這裡都變得森寒起來。

可是在這些墳包的中央,此刻卻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個子很小,小得很像孩童,而且背部有一個包,簡直就是一個畸形的駝背。

這個駝背自然就是白天被放出來的“人傭”。

此刻它正拿著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嘴裡嗚嗚呀呀念著一些常人聽不懂的話,宛若鬼哭。

然後那些墳包便開始出現數個大小不一的孔洞,孔洞中湧出的了黑色的氣流,漸漸匯聚於那個瓷瓶之中。

瓷瓶中的氣流越聚越多,最後居然漸漸變成了晶瑩的**。

這些**顯得很純淨,沒有一丁點異味,卻是最致命的毒藥。

毒傭是在製毒,用屍氣製毒,製成幾乎無色無味的毒,而白崖劍宗的人要怎樣堤防這種毒呢?

一切都顯得欣欣向榮的白崖劍宗,沒有人知道會迎來這樣一個怪物。

是生是死,尤未可知。

同樣是這片靜夜,韓國國都陽翟很安靜。

作為戰國七雄之一的韓國,近年來已現頹勢。七國之中,韓國位於中原地區,被魏國、齊國、楚國和秦國包圍著,就像一隻困籠裡的病虎,恐怕難有什麼作為了。

同樣的,韓王韓安也是七國君王中修為最弱的,相傳只到融元境,甚至不到神念境。

在這個弱肉強食,修行者輩出的戰國世界裡,一個國家的君王往往代表著這個國家的強弱。

例如楚王與秦王,都是搬山境的強者,所以所擁有的子民都格外自信好戰。

在如此頹勢下,韓國依然能存活下來,一是由於闇月組織這幾年引走了太多注意力,二是韓國有聞名天下的弩。

所謂“天下之強弓勁弩皆從韓出”,韓國的弩能射兩里左右的距離,遠者可洞穿敵人胸膛,近者可摧毀敵軍心臟。

面對其他國家的攻城,韓國總是選擇堅守,用以弩給予反擊,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這看似不甚強大的韓國,卻是一塊極其難咬的硬骨頭。

韓王的寢宮位於王宮的東北部,名為紫辰殿。

今夜天氣陰冷,韓王便在紫辰殿內擺了一個小銅爐。

銅爐裡的火炭燒得通紅,將韓王飽經風霜的臉龐映照得猩紅一片。

韓王韓安今年已經五十有餘,即使吃了很多靈藥,但依然無法抑制他的衰老。他的髮絲已經斑白,體力更是大不如前,就連面對那后宮的嬪妃都有些有心無力了。

作為七國中修為最弱的君王,他首先要面對的便是各方的刺殺。

但是每年前來陽翟城的刺客不少,但從來都沒有人能活著回去,這源於韓王嚴密的防守佈置。

王宮中有驚神之稱的古獸陣,那些在屋簷上的古獸石雕,能隨著韓王心意轉動,對非皇族的修行者造成巨大的傷害。而且韓王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底牌--四影鬼。

四影鬼乃是四胞胎,他們心意相通,而且攻擊守勢皆猶如虛影,所以得名四影鬼。

他們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跟在韓王身後,即使面對搬山境的敵人,他們都可以將對方纏得欲仙欲死,所以有了他們,即使修為最弱的韓王,依然活得好好的。

現在四影鬼就在屋外的房樑上潛伏著,屋簷上的古獸石雕在寒風中看起來凶神惡煞,這讓韓王感到很安心。

韓王寢宮外是一座花園,花園內有一條潺潺流水的小溪,小溪畔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樹。

此時已是深秋,梧桐樹上的葉子已經落完,只剩下了枝丫猶如鬼手般招展。

這時,庭院內起了一陣風,樹枝輕擺,然後潺潺的流水中便多了兩抹淡淡的虛影。

這兩道虛影隨著溪水一起湧動著,就像月光下投下的樹影,很難有人能察覺到,甚至就連一向感知能力超強的四鬼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虛影漸漸從水中蔓延至了樹上,緊緊地貼著樹皮,彷彿已經與樹皮完全融為了一體,看起來很是和諧。

此時已經是午夜,高空中除了一輪明月外,只有一點火光。而那點火光應該不知是那家孩童放置的風火燈,並沒有什麼異樣。

這個時候,也通常是人類最困最疲倦的時候。

就算是鐵做的人,在這個時候恐怕都要想休息,雖然四影鬼被稱作鬼,但他們依舊是人。

所以到了午夜時分,這四個韓王的貼身保鏢便開始分工巡查,留下影鬼中的老三在屋樑上看守,其餘三人便躺在上面開始休息。

四周很安靜,偶爾傳來秋蟲的鳴叫。

“估計又是一個同樣無聊的夜晚。”就在影老三覺得此夜定然很太平的時候,其中一團虛影已經如鬼影般開始移動。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8
第352章刺殺

待那一團虛影越過了小溪上了岸,驚動了一簇秋菊後,負責監視此間動靜的影老三才發現了異樣。

只見他瞳孔收縮,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呼嘯聲響,而幾乎同一時間,另外三個影鬼立即生出了感應,向那團虛影撲去。

四影鬼心意相通,出手的速度都幾乎一致,只見四人八隻手猶如蜘蛛般轟了出去。

一時間拳影如鬼影,本來每一拳的力量並不強悍,可是詭異的是,這八拳同時轟出後,爆發出的力量幾乎增長了十倍不止。

就像本來八個單獨的音符,在此時完美的連在一起,譜成了一首動人的歌曲。

空氣中傳來了恐怖的爆鳴聲響,面對如此恐怖的八拳,那團虛影直接由虛轉實,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那是一個戴著哭臉面具的黑袍人,自然便是哭先生謝衣。

只見謝衣一揮衣袖,寬大的袖子便鼓脹了起來,化作了一道漆黑的屏障,將其護在了身後。

拳頭猶如驟雨般轟在鼓脹的袖子上,瞬間就出現了猶如雨落秋池般的點點漣漪。拳勁順著袖口外洩而出,激**得哭先生身後的溪水都開始跳動起來,濺起了道道雪浪。

這個時候,坐在屋內的韓王韓安已經發現了異樣。

只見他推開了屋門,寢宮屋簷上的古獸石雕便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就像一團迷濛的霧覆蓋在上面,給人一種這古獸要活了一般的錯覺。

下一息鐘,屋簷的四尊古獸同時發出一聲咆哮,直接化作了四道灰影,向謝衣撲去。

此刻謝衣正在承受著四影鬼彷彿無窮無盡的拳頭,彷彿已經沒有了多餘的力量去抵抗。

當這些古獸飛下來時,他的瞳孔便微微收縮著,然後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嘯,一道潔白的符線便憑空生成。

這道符線並不尖銳,而是柔軟如髮絲,直接纏上了這些古獸的後腳,然後將其扯向了後方。

見到這一幕,韓王的臉色就變了。

因為這四隻古獸乃是古獸陣催動的元氣波動,即使搬山境的修行者要應付都得付出代價,像這樣輕描淡寫就破掉了古獸陣的事簡直是聞所未聞。

這只能說明對方對這古獸陣很了解,了解得很徹底。

就在韓王驚訝於古獸陣被破之時,那一直隱藏在樹幹上的另一團虛影便猶如利箭般射出。

同樣是由虛影化實體,張良出現的方式就像從一幅潑墨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不好!”四影鬼發現了異樣,想要後撤去到韓王身邊。

可是就在這時,戴著哭臉面具的哭先生左袖一揮動,一股巨大的漩渦吸力又將四影鬼吸引了回來。

只見張良手持一柄剛剛由水法凝結的冰劍,轉瞬就出現在了韓王身後。

沒有了古獸陣守護的韓王,不過是一名融元上境的普通修行者,所以面對搬山境張良的速度,居然來不及做出反應。

咔嚓幾聲碎響聲傳出,那是冰屑碎裂的聲響。

冰劍已然洞穿了韓王的身體,畫面看起來觸目驚心。

就在這時,王宮外已然響起了無數細碎的腳步聲與弓弩上弦的聲音,那是韓國聞名天下的神機弩營正在趕來。

神機弩營內的每一位修行者都是百步穿楊的神箭手,而神機弩則是韓國數代工匠智慧的結晶。

神機弩弩身上雕刻有小型符陣,射出的弩箭力量足以摧金斷鐵,即使搬山境的修行者都不得不有所顧忌。而且這種弩能夠連續射出數十隻弩箭,直至將對方射成篩子。

所以韓國的神機弩營相當於秦國的玄甲重騎,楚國的金甲軍,都有殺死強大修行者的能力。

可是他們出現得太晚了,因為韓王已經死了!

殺死韓王的張良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意,並不是因為事情不順利,而是太過容易。

七國的君王就算再無能,也不可能就這樣死去了,即使是兩名搬山境修行者的刺殺。

下一息鐘,張良的瞳孔開始收縮。

因為韓王的身體開始如燃燒的蠟燭般開始消融,刺穿他身體的冰劍並沒有帶出一絲血。

“假的?”張良眉頭緊皺,發現自己上了當。

轟的一聲,融化在地的“韓王”身體瞬間炸裂開來,湧出了一團團厚重的雲朵。

雲朵轉眼就將整個寢宮周圍包裹,四下都是雲霧,誰也看不清誰。

然後雲朵中漸漸浮現出了一些海鯨噴水,巨船航行的場景,看起來猶若迷幻。

這個時候,哭先生已然出現在了張良身旁,帶著他向後方掠去。

“是蜃珠。”哭先生的聲音很冷靜。

張良扭頭,眉頭微皺,道:“你早就知道?”

哭先生點了點頭,和張良隱匿在了一堵宮牆後。他看著張良道:“我們的目標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給那女人吧。”

“女人?樂先生也來了?”張良現在才知道被這隻老狐狸騙了,他充當的不是真正的殺手,而是一隻餌。

哭先生淡淡道:“韓王有那麼好殺,就不是韓王了。”

韓王恐怕是七國君王中遭遇刺殺最多的君王,而這其中的殺手有一部分就來自闇月。

在損失了近十名刺殺好手後,闇月組織才摸清了韓王的底。

韓王每每在刺殺中安然無恙,除了明面上的四影鬼,古獸陣外,還有一種被稱作蜃珠的法寶。

相傳蜃乃是深海中的怪物,它能吐出迷霧,將看見過的景像生成幻象,讓船隻迷失方向,進而獲得吞食人類的機會。

這種幻象,被稱作海市蜃樓。

而剛剛出現的韓王,明顯就是蜃珠造就的假象,不然以韓王小心謹慎的個性,怎麼可能直接推門而出。

既然韓王已經靠著蜃珠隱遁了,那樂先生還能用什麼彷彿殺死韓王呢?

神機弩營的士兵已經越來越多,如果現在不出王宮,即使是他們都有可能受傷。

可就在這時,哭先生道:“你剩下的任務,便是自己逃出去。”

他的話音剛落,就露出了實體,出現在了一隊神機弩士兵的身前。

然後便是呼嘯而出的弩箭將紅色的宮牆洞穿了數十個孔洞,神機弩營的人聽到動靜,全部向這邊趕來。

張良現在也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暗罵了一聲,向宮牆外潛去。

而這個時候,誰也沒有註意到天空中漂浮著的那盞“風火燈”已經開始下墜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9
第353章後手

天空中的那團火開始很小,很難有人發覺,即使有人發覺了,卻也認為不過是那戶人家放的風火燈。

風火燈乃是一種寄託相思的燈,點燃綁在等下的蠟燭後就會飛騰到空中,和後世的孔明燈差不多。

而當那隻“風火燈”越來越大,直至快要墜落到王宮的屋頂時,所有人才發現那不是風火燈,而是一隻全身燃燒著火焰的怪獸。

這只怪獸全身赤紅,龍首馬身,全身長著龍鱗一樣的鱗甲,看起來極其威猛。

而更加詭異的是,它的背上還坐著一名獨臂的女子。

這名女子右臂的衣袖空空****的,臉上戴著一個笑臉面具,不是玄火門的主人樂先生是誰。

她右臂被吳南生斬斷之後,一直在養傷,而今日便是她重現七國的第一擊。

而那隻怪獸,自然便是玄火門中飼養的火麒麟。

剛剛謝衣與張良的進攻雖然沒有得逞,但真正的韓王位置卻已經暴露。

只見火麒麟一聲輕嘯,徑直砸落向了一間很不起眼的屋子。

那間屋子是宮女們休息的地方,離紫辰殿並不遠,此刻依然被蜃珠形成的雲霧包裹著。

火麒麟高大的身軀下墜,全身燃燒的真火將雲霧直接烤得變形扭曲。

下一息鐘,只聽見轟隆一聲炸響,整間屋子的屋頂便破火麒麟破開了一個大洞,帶起了串串流火。

火麒麟落入屋內,腳下的青石板眨眼就被烤化。

這個時候,屋內有三位宮女與一名男子正在屋子一角瑟瑟發抖。

這名男子頭髮已經花白,穿著一身精緻的錦袍,正是剛剛還在紫辰殿的韓王韓安。

獨臂的樂先生嬌笑一聲,喃喃道:“韓王,可惜了。你的蜃珠能救你一次,可救不了第二次。”

韓王臉色變得蒼白如紙,臉上的汗液才剛剛冒出,便被火麒麟身上散發出的灼熱氣息烤得蒸發,形成道道白煙。

他驚慌失措地看著樂先生的笑臉面具,道:“你是闇月的首領?”

樂先生髮出一聲嬌笑,坐在麒麟背上她露出了一雙動人心魄的長腿,喃喃道:“不是我們還能是誰?”

“你是如何發現我的?”韓王瞳孔開始咳嗽,顯得極其痛苦。

樂先生淡淡回應道:“我是怎樣發現你的?蜃珠乃是海怪蜃的妖丹製成,一旦使用就會留下很強的氣味。這種氣味我們人類聞不到,但對於我的這只火麒麟來說卻比臭屁還難聞,你說要找到你容不容易?”

“韓王,別想著拖延時間了。無論是古獸陣,還是四影鬼,亦或是神機弩營都救不了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韓王顫抖著,眼裡滿是絕望,直接跪倒在地,沙啞道:“為什麼?”

“因為你太弱了,拖不到他們趕來的時間!”

這句話還未落下,火麒麟便咆哮著向韓王沖襲而去。

只見一道火流呼嘯而過,整間屋子瞬間就彷佛化作了火海。

下一息鐘,火麒麟破牆而出,往高空中飛去。

而屋內,韓王與那三個宮女已經被燒成了一堆骨架,整間屋子都瀰漫著噁心的焦臭味。

神機弩射出的弩箭呼嘯而出,化作了一場箭雨,往高空中的火麒麟射去。

可是火麒麟在彈指間已經飛出了幾十丈,這些箭枝已經無力將其留下,只能看著那團火焰由大變小,最後消失在了天際。

今夜,混亂的韓國王宮恐怕只能繼續混亂下去,因為韓王死了。

一個君王被人刺殺生死,無論放在哪一個國家都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可是這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

陽翟城外有一片楓林,每到秋季這里便紅葉紛飛如蝶,很是美麗。

現在秋季已經到了末尾,樹上的楓葉早已落完,只剩下了在地面鋪了厚厚一層。

此時,一名已然失去雙腿的殘廢杵著拐杖出現在了這片楓林裡。

拐杖漆黑,由黑鐵所鑄,少說也有幾百斤,可是在這殘廢手裡彷彿卻比木棍還行。

而他杵拐行走的速度更是快得出奇,恐怕正常人都很難跟得上。

這個殘廢,自然便是當日被吳南生斬斷雙腿的喜先生。

當日他被謝衣背著逃離,手裡拿著自己的腿,這種感覺實在是很難受。

他以為靠著自己的本事,可以將這雙腿接上,後來才發現這根本沒有用,因為吳南生那一劍的劍意已經將他雙腿的經脈血管盡數摧毀。

這是他此生最大的恥辱,就像一塊烙鐵,日日夜夜灼燒著他那顆不甘的心臟。

即使付出了那樣慘重的代價,吳南生依然未死,這讓他如何能安心。

他得到信息,說是吳南生已然經脈俱毀,成了一個廢人,可是他也自此失去了對方的消息。

吳南生彷彿從這個世界消失了,就像他十年前消失的那次一樣。

神龍見首不見尾,只留傳說萬古鳴。

他想復仇,卻找不到人,所以只有將怒火推向整個天下。

你不是想挽救天下局勢嗎?你不是要救那幾個小鬼嗎?

我就將這一切毀滅給你看!

喜先生呼嘯著,聲音宛若鬼哭,然後一道漆黑的煙柱瞬間裹住了他的全身,而他的眼睛,則直接變成了赤黃色。

然後整片楓林的地面便開始顫抖,無數陰兵破土而出,將整個地面弄得千瘡百孔。

將八百里外的棄屍谷內的屍體全部煉製成陰兵,然後再偷偷遁到此處,他花費了一月時間。

而現在,這些陰兵將血洗陽翟城!

韓國王宮內一直處於極度的混亂中,陽翟城中的將士官員更是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君王被刺殺身亡,這種事居然真真切切地發生了,這簡直比塌了半邊天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在喜先生的催動下,松林內的陰兵開始移動,從高空俯瞰,就像湧動的黑色潮水。

一聲雞鳴聲在城中響起,太陽漸漸在天邊露出了一條金邊。

天快亮了,而陽翟城的天恐怕要永遠黑下去了。

那些長著一張張馬臉的陰兵踏著步,一步步向陽翟城走去,然後整片大地彷彿都在顫抖。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30
第354章城滅

陽翟城的守城軍官看到遠方地平線湧動的煙塵,眼裡滿是驚恐。

因為這必須是上萬人的軍隊才可能造成這樣大的動靜,而陽翟城附近,怎麼會有這樣一支軍隊出現?

角樓上的古鐘發出了厚重的迴響聲,預示著危險的降臨。

看見那如潮水般湧來的軍隊,守城的士兵已經開始瑟瑟發抖,這怎麼可能守得住?

昨晚王宮內,因為韓王的死去早就亂作了一團。雖然那些大臣們極力控制著風聲,但這件事實在牽扯太大,最後消息終究洩露了出去,以致於整個陽翟城的人都在驚恐議論著韓王被殺的事情。

而就在陽翟城內憂的陰雲剛剛佔據滿天空的時候,而外患又在此時又如潮水般湧來。

那些長著一張張馬臉的陰兵越行越快,而且步伐幾乎一致,以致於讓整座陽翟城的地面彷彿都要跟著它們的腳步聲跳起來了一般。

面對這種局面,陽翟城自然而然的選擇了死守,這是韓國最擅長的,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唯一令守城士兵感到欣慰的是,陽翟城的城牆也是整個韓國最高的。

可是讓這些士兵沒有想到的是,敵方軍隊沖到城牆腳下後,然後就直接消失了!

敵軍就像一滴滴沒入了乾燥泥土的水,轉瞬就沒有了踪影。

城牆腳下漸漸炸起了一層朦朧的煙塵,而消失的敵軍也越來越多。

這時,一名守城的將領突然反應過來,吼道:“這是陰兵,他們是在遁土!”

聽到這句話,城牆上的守軍頭皮都炸了。

對於陰兵,他們了解得併不多,因為魏國當時只進攻了秦這一個國家。

可是對於陰兵的遁土的能力,他們卻並不陌生。

當時從秦國傳來的消息就是,陰兵能夠在半月間連破秦國十五城,就是靠著遁土的能力。

然後便是轟隆隆的聲響從陽翟城內傳來,陰兵瘋狂地從地面湧入,整個陽翟城瞬間就變成了黑色的海洋。

對於陰兵能遁土的異能,其實韓國早就開始準備,如果韓王沒有死,配合著古獸陣與後面佈置的清光陣,應該可以在陽翟城的地面結出一道屏障,阻止陰兵遁土而入。

可是就在昨夜,韓王卻被人殺死了。

韓王韓安留下的子嗣雖然同樣擁有王族血脈,但是他們還來不及掌握古獸陣。

這就像是一張網,注定要將陽翟城網住,也像一串環,一環一環配合得很完美。

從刺殺韓王到陰兵襲城,這都是闇月組織長線的佈置,他們不過在想要陽翟城毀滅前,順勢推動了自己的佈置而已。

有全盛時期的吳南生這樣的人物在,闇月幾個首領會感到威脅,但是現在吳南生已經無法戰鬥了,那他們隱藏多年的實力,便可以浮出水面了。

闇月巨大的魔爪第一次展現於世,然後韓國國都陽翟滅!

不過半日時間,整個陽翟城內便沒有了半個活口,就像蝗蟲過境,什麼也沒有留下。

無論你是王孫貴冑,還是平民百姓,在這樣的災難面前,一切都變得很公平。

前一日還人聲鼎沸的陽翟城一日間就變成了鬼城,只留下了無數嗜血的黑鴉在高空盤旋著,發出了陣陣蒼涼的鳴叫。

喜先生杵著黑亮的拐杖站在陽翟城的高牆上,他沒有戴面具,但依然沒人能看見他的臉。

他的臉上始終籠罩著一層猶如黑紗的霧,看起來就像一隻鬼。

然後他開始猶如鬼哭般大笑起來,笑聲越過城牆下的重重屋脊,傳得很遠很遠。

而他的身旁,此刻正趴著一名肌膚勝雪的宮裝婦人。

宮裝婦人此刻正蜷成一團瑟瑟發抖,她的淚水早已流乾,只剩下了兩道清晰的淚痕掛在臉上。

她長得很美,而且很媚,就她此刻全身顫抖的模樣,都顯得那樣楚楚動人。恐怕這世界人心腸最硬的男人見到這一幕,都要把她摟入懷中好好疼愛。

她是韓王后李姬,整個陽翟城現在剩下的唯一活口。

韓王后李姬是天生的媚骨,以媚聞名天下,即使一向惜命的韓王都從不吝嗇和她巫山雲雨。

李姬一度認為這世上沒有男人可以忍心下手殺她,而現在整個陽翟城的人都死了,她還活著就是最好的證明。

看著身旁那個如鬼的男人空****的褲腿,她感到既害怕又興奮。

這時,那個面色被黑霧籠罩的男子扭過頭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那黑霧中露出的赤黃色眼球,看起來就像毒蛇的眼睛,是那樣冷酷而又危險。

她全身顫抖得更劇烈,雪白的肌膚彷彿一吹就會破。

這是韓王最喜歡的方式,也是她最自信的方式。

果不其然,那個猶如惡鬼一般的男子杵著拐杖,兩步就走到了她的身前。

“很好。”她只聽到了這兩個如鬼語般的字,然後身體就被一道漆黑的煙柱捲了起來。

這條煙柱就像一隻巨人的手臂,她根本沒有絲毫力量可以反抗。

她不會反抗,只會接受,所以已經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可是下一息鐘,她的眼睛陡然睜開,瞳孔開始極速收縮,變成了一個黑點。

因為她發現自己不是被侵犯,而是被食用!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血肉被扯下,脫離了自己的身體,然後進入了那個如鬼的男人嘴中。

她來不及尖叫,甚至來不及感覺到疼。

她只覺得很恐懼,柔軟的身體已經變得猶如殭屍般堅硬。

她只知道自己最後的意識,就是脖子發出了一聲咔嚓的脆響。

天下男人為之傾倒的媚骨,在喜先生眼裡,不過是一頓午餐而已。

自從失去了雙腿之後,他的整個人都變了,那些以前還能在體內陰陽調和的兩氣,因為他的心境徹底被死氣佔據了。

他現在想做的,只有殺戮,無盡的殺戮!

半柱香後,李姬的身體只剩下了一副白色的骨架,天生的媚骨,好像真的只剩下了骨。

擦乾了嘴角的血跡後,喜先生髮出了一陣猶如鬼哭的痛快呼嘯聲響。

那些本在城中一動不動的陰兵彷彿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意,開始咧開大嘴嘶吼起來。

吼聲直衝雲霄,連天空的雲層都開始翻湧起來。

緊接著,這些陰兵再次移動了起來,只是腳步變得輕盈無比。

喜先生坐在了一座由高大陰兵抬著的金黃色輦車上,褲腳依舊空空****。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31
第355章贏烈的野心

殘陽如血,將黑龍鎮高大的城牆映照得一片金黃。

如果沒有上次顧春風在此處“一人禦千劍”的故事,黑龍鎮現在斷然不會多出如此多的守軍。

據說當時顧春風就一個人,御劍一擊就讓整城的守軍膽寒。

事後秦王極其憤怒,直接砍了那幾個守軍將領的腦袋,而那些剩下的守軍卻對這些將領分外感激。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沒有這幾個將領的放棄,他們都可能早就死在這黑龍鎮內了。

黑龍鎮位於秦國北境,所以冬天總是比咸陽來得更早一些。

當時顧春風背著唐衣出現在這裡時,柳絮正猶如輕雪般漂浮著,而此時,在西沉的夕陽中,鵝毛般的大雪已經開始墜落。

黑龍鎮的居民穿著厚重的棉衣,匆忙走在那些曾被飛劍割得溝溝壑壑的街道上,只希望早點回到溫暖的屋內。

而就在此時,黑龍鎮的城門打開了。

三千名重騎名猶如潮水般湧入了城內,他們身著黑亮的玄甲,腰背挺得筆直,看起來就像一柄柄直指蒼穹的長槍。

這些騎兵自然是秦國的最強戰力--玄甲重騎。

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些重騎奔襲起來居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彷彿幽靈一般。

如果你仔細觀察,會發現他們身上浮動著柔弱的乳白色光芒,只是在大雪的掩蓋下,顯得很不起眼。

在天書人字卷的加持下,這支玄甲重騎現在可謂是真正的無敵。

在戰國之前的春秋時代,一直流傳著“三千越甲可吞吳”的故事。

相傳越國本已亡國, 但憑著勾踐等君臣臥薪嘗膽、從大處著想, 結果非但讓越國得以保全, 還在最後一雪前恥,帶領三千越甲反滅了吳國。

當初聽到這個故事時,贏烈只覺得熱血沸騰,而今夜他站在高高的黑龍鎮城牆上,只覺得整個趙國盡在他手。

三千越甲可吞吳,那三千秦甲吞趙又如何?

經過了幾月的時間,贏烈終於與天書人字卷生出了感應,他本就強大的身體瞬間注入了極其充沛的天書陽氣後,進而連血液骨骼都開始發生變化。

到了現在,如果他想,隨時都可以讓自己變得骨若精鋼,血若汞漿,成為天下體魄最強悍之人。

闇月的四先生沒有達到這種程度,一是因為他們最先接觸的是《天書鬼卷》,致使陰氣率先註入了身體,雖然陰陽結合有很多妙用,但這也導致他們不能完全發揮出人字卷的真正威力;二是贏烈自修行開始就專注於煉體,除了死去的兵家大宗師孫武外,他可以說是這世上對自己身體開發得最完美的修行者,所以也因此成為了七國最契合《天書人卷》氣質之人。

這兩者一結合,直接讓贏烈的修行境界上了一個小檔次,而身體強度更是達到了世間的巔峰。

而他帶領的三千玄甲重騎也因《天書人卷》獲益,達到了真正的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現在秦王有足夠的信心可以憑藉著這三千重甲殺入趙國的腹地,將趙國的防線直接撕開一條巨大的口子。

而由王翦率領的十萬大軍會在七日後透過這條口子深入,直襲趙國都城邯鄲。

這一次,秦國可謂是傾巢而出,孤注一擲,只能勝不能敗。

對於這次舉國之賭,贏烈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帶領的這三千重甲經過《天書人卷》淬煉後,簡直可以用無堅不摧的戰車來形容。

當日看見這些玄甲重騎帶著攻城符器轟塌了一座小山後,就連一向目空一切的他都對這種力量感到了深深的敬畏。

這種敬畏是自然而然的發自內心,沒有一絲虛假,贏烈曾站在那裡,不由自主感嘆過:“天書天書,果然是天上才有的力量。”

現在這隊玄甲重騎會在黑龍鎮內做最後一次休整,其實注入《天書人卷》的陽氣後的秦軍,就算一月內不眠不休都不會感到疲倦,但是秦王要的是一擊必勝,所以準備必須要充分。

就在鵝毛般的大雪將黑龍鎮裹成一片雪白時,白崖上依然是一幅蕭瑟的深秋景象。

落葉每天都被打掃得很乾淨,即使是枯黃的霜草都被修剪得很平整,看起來就像一張厚重的毛毯。

在碧谷四鬼的指點下,白崖劍宗弟子的修行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而且效果很明顯。

特別是碧老大負責的三十名弟子,簡直可以用進步神速來形容,但是他們的日子也特別苦,除了吃飯睡覺就是修煉。

這一切要源於這四個神經病一樣的兄妹要比賽誰教得好,而碧老大則比較傾向於“揠苗助長”這種方式。

而其中最不負責的就屬碧五妹了,除了吃飯、賣萌,保養皮膚外,好像就會說一句“要靠自己去領悟”。

所以她這一組的弟子都想去碧老大那裡,而碧老大那裡的弟子則都想去她那裡。

而碧老二與碧老四則熱衷於實戰對抗,兩人帶領的弟子每天都要切磋比武,所以練劍台上滿是吆喝與叫罵聲。

看著這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顧春風四人都感到很開心。

可是這開心之中依然有陰影存在,因為號稱無孔不入的雲家一直沒有出現,所以他們懸起的那顆心臟便一直不能放下。

整個白崖無論吃的還是用的,都會經過仔細的檢查。特別是吃的,每次進食前都必須以銀針試探。

這樣的規則自然很是繁瑣,但一直執行得很是嚴格。可是人總是有惰性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該來的敵人一直沒有任何動靜,人往往就會有一些疏忽。

而這些疏忽,往往就可能致命。

顧春風不想給對方這種機會,所以這方面一直管得很緊。

可是他也是人,緊繃的神經總需要有鬆弛的時候,而這個時候,那躲在暗處的敵人就會蠢蠢欲動了。

深夜,夜涼如水,白崖劍宗的弟子早已就寢,所以顯得很安靜。

那幾棵在溪畔的高大銀杏樹佇立在那裡,伸出的枝丫在月光的映照下猶如鬼爪。

這個時候,潺潺的溪水中飄來了一簇碧綠的“水草”。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31
第356章無孔不入

這簇“水草”漂浮在溪畔,然後溪水里的無數魚蝦瞬間就翻起了肚皮。

然後水草一動,一個猶如猿猴的影子就鬼魅般出現在了銀杏樹後。

這簇水草自然不是真的水草,而是那個名為“毒傭”的怪物。

毒傭全身有無數道口子,看起來就像一張張狹長的嘴巴。那些水珠順著它的肌膚滑落,漸漸被它肌膚的裂口吸收,一滴都不剩下。

它的個子很小,所以很容易隱藏,從出水到躲在樹後,幾乎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

今夜負責守夜的是碧五妹,她此刻就坐在離那幾棵銀杏樹不遠的屋簷下打著瞌睡,完全沒有註意到敵人的到來。

毒傭裂開了血紅色的大嘴,彷彿在笑,又彷佛在哭,看起來很是恐怖。

然後它突然俯身貼在了地上,開始如毛蟲般蠕動起來。

厚重的霜草出現了一道痕跡,但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音,也沒有帶起一丁點的元氣波動,因為它潛行的方式很像蛇,全靠身體肌肉的鼓動。

銀杏樹後是一排閣樓,中間稍矮的那棟便是白崖劍宗的廚房。

每天這裡都有三名楚國王宮內來的大廚帶著一群助手烹飪各式風味的菜餚,從此這里便成了白崖劍宗的快樂之源。

這間閣樓修得併不高,但很寬敞,糧食、蔬菜、各式肉類水果一應俱全,特別是很多海味,被運來的冰塊包裹著,用以保證食材的鮮美。

同樣的,這用來儲藏海鮮的房間因為堆積的冰塊變得寒冷,就連木門上都結上了一層霜。

片刻之後,毒傭就像一灘爛泥般潛入了這間房間內,甚至連水漬都沒有留下。

房間很暗,除了一絲如霜般的月華從屋頂的縫隙中灑下來,此間最多的也就是冰霜了。

毒傭佝僂著身子,從身體裡抽出了一根細小的青銅管。

青銅管細小如針,中間中空,徑直沒入了一隻海魚體內。

然後毒傭拿出了那個白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將一滴屍氣煉製成的毒液滴入了銅管中。

粘稠的毒液順著中空的銅管滑落,沒入了海魚的身體裡。

銅管被輕輕的抽出,因為太細,海魚的模樣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毒傭好像對此很滿意,咧著猶如一道裂口的大嘴,笑得格外猙獰。

接下來,它並沒有就此退走,而是向這間冰室的深處潛去。

它的步伐依舊很輕,彷彿手腳都長著肉墊,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

冰室的角落內有一個木櫃,裡面放著裝醬料的罐子。

這個木櫃很小,最多只有孩童般大小,裡面還裝著兩隻小罐子,所以剩下的空間就更小了,即使墨十八將“縮身”的功夫發揮到極致,都不可能爬進去。

這樣小的空間,根本沒有人想到可以藏人。

可是毒傭卻不是人,只見它全身突然開始變得柔軟,猶如一灘爛泥般貼著櫃門,潛了進去。

接著櫃門被輕輕關上,整間冰室又恢復了絕對的安靜。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投入冰室時,那些透明的冰塊便折射出了七彩的光芒,看起來煞是美麗。

那些海魚扁平的身體就躺在冰塊上,即使已經死去了一段時間,但在這樣七彩的背景下,彷彿又活了過來。

今天中午白崖的伙食自然不能沒有魚,特別是肉質鮮美的海魚。

這種扁平的海魚名為鱈魚,肉質白細鮮嫩,清口不膩,最適合清蒸,乃是白崖劍宗內最受歡迎的菜式之一。

而昨夜被注入毒液的那條海魚,剛好就是條鱈魚。

這條鱈魚放在冰層的最表面,很自然地被廚子拿去下了鍋。

當正午時分來臨,整個白崖就已經充滿了熱烈的飯菜香氣。

這個時候,就算是最揠苗助長的碧老大也不願意再逼著弟子練習了,因為他聞到了他最喜歡的鱈魚的味道。

這些白崖劍宗的弟子全部一窩蜂的向飯堂湧去後,然後便井然有序的圍著一張張木桌坐下。

一桌五人,六菜一湯,每道菜都是出自王宮大廚之手,白崖劍宗現在還不敢稱自己是楚國第一修行聖地,但早已敢稱為楚國伙食第一的修行聖地。

每到這個時候,這些白崖劍宗的弟子總是感到很輕鬆。

飯是要吃,但是規矩得照做,因為他們有一個號稱無孔不入的對手。

銀針被一一插入飯菜中,菠蘿拼火鵝沒有問題,乾燒魚鮑片沒有問題,齋扎蹄沒有問題......

清蒸鱈魚,依然沒有問題!

既然沒有問題,那一切只剩下開動了。

只見筷子如電,那些精美的菜品轉眼就要被消滅乾淨。

特別是清蒸鱈魚,永遠是最搶手的存在。

顧春風,唐衣,墨十八和楚雨辰四人一桌,正吃得熱火朝天,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了一陣**聲。

“毒!”一名女弟子驚慌失措道。

然後就是瓷碗被摔碎的聲音傳來,中間一桌的弟子,五人有兩人倒在了地上,嘴裡不停地吐著白沫,全身更是有黑氣在湧動。

碧老大最先趕了過來,一聲大喝,雙掌率先拍向了其中一名已經在翻白眼的男弟子。

這毒發作起來實在太快了!

然後顧春風來到了另一名中毒的弟子身旁,雙指如劍,點中了對方胸口。

四下亂做一團的弟子在唐衣和墨十八的指揮下安靜了下來,而白崖鎮上的醫師接到消息,正往山上趕來。

碧老大體內的真元兇猛地般向那名弟子體內湧入,激**得對方臉上的皮膚猶如海浪般波動了起來。

而另外一邊,顧春風指尖湧出的青色劍罡也在不斷注入,試圖將劇毒控制在心脈之外。

半柱香後,碧老大和顧春風同時收手,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

更加讓人感到恐怖的是他們陰沉的臉色。

因為這兩個弟子,死了!

他們的雙眼此刻猶如死魚般鼓出,顯得很猙獰,又很不甘。

氣氛在此時壓抑到了極點,場間只剩下了喘息聲,所有人都沉默了。

特別是碧老大,眼睛裡已經佈滿了血絲,因為剛剛死在他懷裡的那位弟子,是他最器重的。

“靠!”顧春風突然發出一聲怒吼,直接一掌拍在身前的飯桌上。

堅固的紅木桌瞬間變成了碎絮,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那恐怖的殺意。

“下毒之人,必須慘死!”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33
第357章惡鬼在身邊

而此刻,躲在藏冰室木櫃裡的毒傭聽到顧春風的怒吼聲後,嘴角咧開了一個詭異的弧線。

他知道這個人類發怒了,而發怒的人往往就會失去理智,那它下手的機會就多了。

要殺死下毒之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這毒來得太詭異,這世上還真有銀針發現不了的毒?

在場的人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就算雲家的毒千奇百怪,但並沒有聽說過有連銀針都測不出的毒的存在。

既然這世上沒有一種毒能逃過銀針的檢測,那剛剛明明沒有問題的食物,為什麼後來又有毒了呢?

“難道是筷子?”這是顧春風的第一反應。

他很快在桌下找到了死去的兩位弟子用的筷子,兩雙筷子的尖端都裹著銀片,此刻卻是黑的。

為了防止雲家下毒,顧春風其實做了很多準備,比如這些筷子尖端的銀片。

因為他曾經就設想過,當人們將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時,很可能就會忽略筷子。

所以吃飯前,每人必須檢查自己的筷子是否正常也是顧春風的要求之一。

筷子尖端的銀片變黑是很容易發現的,而吃飯前筷子沒有毒,食物也沒有毒,那這毒是哪裡來的?同桌剩下的三名弟子筷子上都沒有粘上毒,他們吃著同樣的菜,為什麼就這兩人中了招?

這一系列的問題讓顧春風眉頭緊鎖著,他拿起銀針繼續檢測桌上的食物。

這個時候,那隻鱈魚居然佈滿了毒素,銀針一入就變得漆黑一片。

看到這裡,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氣。

難道這裡真的有鬼?明明剛才檢測沒毒的魚,現在就有毒了。

顧春風看著這一桌剩下的三位弟子,道:“你們吃過這只魚沒有?”

三名弟子都臉色蒼白,驚恐地點了點頭。

因為清蒸鱈魚一向都是最受歡迎的菜品,他們不可能沒有動筷。

“為什麼?”墨十八緊緊皺著眉頭,問道。

這個時候,顧春風用筷子翻動了一下那條鱈魚,答道:“因為魚眼。”

“魚眼?”所有人將注意力都移向了魚的眼睛。

此時的魚眼已被搗碎,就像一灘爛泥。

同桌的一名女弟子如夢初醒,驚道:“王武和劉生死前確實爭搶過魚眼。”

顧春風眉頭微皺,在魚的眼窩內挑了一點碎肉起來,眾人只見碎肉上黏著一點透明的粘液。

“毒液太過粘稠,不易蒸發,被細小針管注入了魚眼內,毒液便一直留在了裡面,所以只要銀針沒有試探到魚眼,這條魚看起來就沒問題。看見同伴吃了這麼久的魚肉都沒有問題,那喜食魚眼的王武和劉生自然不會想到,這魚眼卻是劇毒的存在。他們當時爭搶魚眼時,筷頭的銀片就已經變黑了,但在那種情況下,一般人是很難注意到自己的筷子的。”說完這段分析後,顧春風長長吐了口氣。

“這下毒手法也太變態了些,即使我們已經做了這麼完備的防守,依然還是被他們鑽了空子。”唐衣皺眉,眼裡滿是憂慮。

場間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這是白崖劍宗自開山門收徒以來,第一次遇到別的宗門下手,沒想到第一次就死了人。

如果不能找出兇手誅殺之,那這一百來位弟子剛剛聚起的人心就要散了。

因為這世上雖然有越挫越勇的說法,但那都是對自己有絕對信心的人才擁有的品格。

即使做了這麼多防備依然死了人,那在場的人信心肯定會受到挫折。

這種挫折與修為的高低無關,而是一種真切的無力感。

要重新拾起信心,除了反擊的勝利,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所以現在顧春風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出兇手,並繩之以法。

一百名弟子很快被分成五五一組,開始尋找白崖周圍的線索,而顧春風、唐衣和墨十八三人,率先來到的自然便是儲藏鱈魚的冰室。

躲在木櫃內的毒傭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後,全身的氣息更是隱匿到了極致,就像一塊爛掉的泥巴。

它是天生邪惡的刺殺者,很多能力都極其詭秘陰狠,一百多年前,一名搬山境的強者都被它殺死過。

雲家的毒讓人聞風喪膽,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這毒傭才是他們最恐怖的戰力。

顧春風三人走進了屋內,發現屋內沒有一丁點痕跡。

如果顧春風昨夜來到這裡,興許還能發現一丁點水漬,可是一夜過去了,那本就稀少的水漬早已蒸發了個乾淨,一絲線索都沒有留下。

來回觀察了很久,顧春風幾人依然沒有任何頭緒,不由得覺得有些煩悶。

他們現在才知道,明面上的敵人再如何強大,都不算可怕,例如即使是搬山境的柳烈風。而藏在暗地的人才是真正的威脅,你空有一身本事,卻有可能就這樣被陰死了。

這一度讓墨十八覺得,如果要確保白崖劍宗的絕對安全,必須得有相應的陣法守護才行。

現在白崖劍宗雖然每晚都有強者守夜,但是沒有陣法守護的話,遇到這種善於潛行的敵人還真是頭疼。

這也是七國王宮,各大修行地都有陣法守護的原因,現在的白崖劍宗雖然崛起得很快,但終究輸在了底蘊上。

這個時候,墨十八已然走到了那個藏醬料的木櫃附近。

楓木製​​成的木櫃表面已經結出了白霜,紋理更是已經看不清楚。

他摸著木櫃表面的寒霜,眉頭微微皺起。

這不是因為他發現了異樣,而是思考不出答案時的慣性動作。

而這個時候,一直潛伏於木櫃中的毒傭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沒有人會想到來下毒的是它這種怪物,也沒有人能想到它下毒後依然沒有離去,而是躲在了這個狹小得過分的櫃子裡。

即使一向心思細如絲的顧春風,都沒有察覺此間有任何危險。

這時墨十八蹲下了身子,準備打開櫃門。

他只是慣性地想看看櫃子裡到底有沒有東西,而誰也沒有想到,這櫃子裡會藏著一個惡魔。

墨十八的手已經放在了櫃門的把手上,而顧春風等人依舊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而櫃子裡的毒傭,準備出手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34
第358章追殺

木櫃門被打開,發出了嘎吱一聲輕響。

墨十八還來不及反應,只覺得心臟驟然一緊,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機。

他想要進攻,後退,甚至尖叫,可是卻發現什麼都做不了。

一道泥條般的黑影纏住了他的腳,然後他全身就開始麻痺,甚至連心臟的跳動都變得緩慢起來。

“毒!”這是墨十八腦袋裡的第一反應。

這種毒實在蔓延得太快,彷彿一個念頭的時間,他就被完全控制住了。

墨十八有很多次臨近死亡的經歷,而現在這次卻是他感到最無力的一次。

如果任由這毒素再蔓延數個呼吸,他極有可能連心臟都會停止跳動,就此無聲無息的死去。

顧春風與唐衣就在他身旁,他卻無法求救,這真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

顧春風與唐衣認為墨十八隻是簡單的蹲在那裡檢查線索而已,所以根本沒有留意此間的變化。

在那恐怖而詭異的毒的侵蝕下,墨十八全身的細胞彷彿都已經沉睡了過去。可就在這時,他體內的那股《玄武定》醞釀的真氣突然跳動一下,讓他的心臟突然恢復了些許活力。

他麻痺的喉嚨在這時終於發出了一聲極其難聽的叫聲,顧春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異樣。

他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心念一動,劍匣內的一柄古劍便猶如藍色閃電般向那櫃子疾行而去。

然後便是嘭的一聲炸響,木櫃轉眼就被劍光絞成了碎片,同時還帶出了一串碧綠的血珠。

血液墜地,發出了嗤嗤的腐蝕聲響,而全身麻痺的墨十八在這一瞬間恢復了自由。

然後他就听見一聲極其突兀怪異的尖叫聲發出,那團稀泥一般的影子瞬間猶如一團疾風般向外刮去。

藏冰室一直關閉著的窗戶被撞碎,而顧春風催動的飛劍也跟著飛了出去。

“看好墨十八。”顧春風聲音還未落下,人已經破窗而出,速度竟然比那飛劍慢不了多少。

聽見動靜的白崖劍宗弟子全部來到了藏冰室,他們看見墨十八臉色蒼白,嘴唇烏紫,顯然是中了毒,不由得大駭。

而另外一邊,顧春風破窗而出後,就看見一個猿猴般的碧綠身影沒入了霜草中。

白崖劍宗內的草被修整過,所以並不深,顧春風能很清楚看見這個怪物的體貌。

只是這怪物的逃竄速度太快,就像全力疾行的飛蛇,即使他操縱的飛劍速度都只能與其持平。

顧春風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腦海內的念力開始激**而出。

一柄,兩柄,三柄......

十柄飛劍一一從劍匣內飛出,快若閃電。

這十柄飛劍先後不一,但是速度都達到了極致,直接在半空中連成了一線。

嘭的一聲輕響,最後面飛出的那柄飛劍撞在了前面飛劍的劍柄上,激**出了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

因為這一撞之力,前面的飛劍陡然加速,撞在了它前面的飛劍上.......

就這樣,空氣中接連發出了十聲清脆的炸響,最先出現的波紋還未消散,最後激**而出的波紋便已經出現。

最前面的飛劍因為這一連串的相撞之力加持,本來已經到達極限的速度瞬間得到了昇華,直接化作了一道虛影,刺向了正在霜草間疾行的毒傭。

然後便是嗡的一聲悶響,彷彿菜刀砧入豬肉的聲音。

飛劍沒入了毒傭的身體內,而它疾行的速度便減緩了些許。

隻數個呼吸間,毒傭已經越過了溪流,沒入了真正荒草叢生的荒地裡。

顧春風腳步猶如虛影,在荒草間接連彈射,宛若羽箭。

這一路上,毒傭所到之處,草木枯萎,昆蟲死絕,因為它的血液便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幾種毒之一。

那柄藍色的古劍洞穿了它的腹部,雖然給它造成了一定的傷害,但並不致命,所以它逃竄的速度依然很快,即使顧春風用盡了全力,依然只能勉勉強強跟上它。

對於毒傭這種天生的刺殺者,速度就是它的生命。要不是腹部的這柄古劍影響了它的發揮,恐怕顧春風早就被它甩在了身後。

想到剛剛殺墨十八的功虧一簣,毒傭惡毒的心臟中就充滿了恨意,恨不得將所有的毒用在顧春風身上。

壞它好事的人,永遠都沒有好下場!

一個都沒有!

這柄古劍沒入毒傭的身體後,就被它體內充滿劇毒的真元控制了,所以顧春風再也無法與其取得聯繫。

但是這柄古劍一旦離體,又將和顧春風的識海生出感應,這也是毒傭不願意拔出它的原因。

毒傭飛馳如蛇,將半人高的霜草破開了一線。

而顧春風則疾行如箭,每一次落地發力,身後就會留下一道殘影,也快得異常。

白崖之後就是真正的荒山野嶺,地勢也就會變得越來越複雜,對追踪者來說就會越不利。

所以幾個起落之後,顧春風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柄映雪劍。

既然飛劍不能殺死對方,他自然還有其他的手段。

就在這時,毒傭的前方出現了一塊山石,它的身體瞬間就鼓脹起來,直接貼著岩石遊了過去,動作簡直可以用酣暢淋漓來形容。

因為它的動作,本就是來源於蛇類。

可是不管它的動作銜接得有多麼順暢,但只要有銜接就會有間隙。

就在它攀上岩石,動作稍慢的間隙,顧春風手裡的映雪劍便往外移動了三寸。

三寸之間,只有些許猶如灰塵的清光流出。

而五丈之外,卻生成了一道三尺長的劍痕。

白痕劍意,隨心而動。

這道雪亮的劍痕突兀的出現在身前,即使毒傭再如何擅長疾行,但因為速度太快,終究還是難以停住或改變大方向。

它只能藉著肚皮往地上一鼓,身體前行的路線便發生了一點偏差,可是由於速度實在太快,這點偏差並不能助它完全躲過這道劍痕。

然後便是嗤的一聲輕響,毒傭暗綠色的身影與劍痕交錯而過,一條碧綠色的血線就飛濺而出。

連著血線一起留下的,還有一條只有幾歲孩童般大小的手臂。

失去了左臂的毒傭痛苦的嘶吼著,聲音宛若鬼哭。

而這個時候,它的眼裡早就被恨意完全佔據。

“該死的人類!我定要將你毒成一灘爛泥。”它疾行的速度開始放緩,然後全身肌膚開始湧動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破體而出。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35
第359章獵殺

下一息鐘後,毒傭的表面肌膚開始鼓動,彷彿有利刺正在體內生長一般。

片刻之後,它的後背上已經聚滿了突兀的細刺,看起來就像一隻刺猬。

“呼!”毒傭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背後的尖刺瞬間破體而出,猶如利箭般向顧春風射去。

一時間膿血帶著毒液飛灑而出,毒傭周身的草木全部被灼燒得漆黑一片,而那些黑亮的尖刺去勢甚疾,勢必要顧春風刺個通透。

這些尖刺其實是毒傭在體內蘊養多年的毒針,一根針就可以讓一個活人化成一灘血水。

可是這些毒針同樣也會消耗它的生命力,所以它才一直未用。

直到顧春風斬斷了它一隻手臂,它才知道這個人類確實不好對付,在憤怒至極的狀態下使出了殺招。

看見那牛毫般的細刺如細雨般撲面而來,顧春風知道這些東西絕對非同小可,於是縱身往後掠去。

然後一抹縹緲的劍罡從映雪劍劍身上湧出,劍罡如游絲,飛舞旋轉著,轉眼就成了一個青色磨石的形狀。

如果這些細刺是無孔不入,那這磨石般的劍罡就可以說是密不透風。

彈指間,細刺全部被劍罡激**而出,將周圍的草木刺得千瘡百孔。

數息鐘後,那些被細刺擊中的草木全部極速枯萎,變得乾癟發黑,就像是被火燒過的一般。

然後游絲劍罡歸於劍身,四周又恢復了平靜,只是毒傭已經不見了。

但是顧春風並沒有感到絲毫氣餒,因為他知道速戰速決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這會是一場持久的追殺,而且這怪物必須死。

這一兩年被追殺了那麼久,顧春風不僅學會了逃,更學會了追踪。

他追踪的本事雖然比不上程風,但是要找到這樣一個受傷的怪物應該不難。

兩日後,墨十八的毒已經解得差不多,而追殺毒傭的顧春風依然沒有回來。

一向自認為“老司機”的墨十八何時吃過這種暗虧,想到那隻躲在櫃子裡的爛泥般的怪物,和它那詭異的手段,他現在還感到了瑟瑟的寒意。

“老顧應該沒問題吧?”墨十八躺在大**,神情有些憂慮。

而在離白崖八百里的一處荒林中,顧春風正在行走。

他走得併不快,靴底踩在層層枯葉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他並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的聲音,因為他是捕獵者,就應該拿出捕獵者的氣勢。

透過空氣中那股腐敗的氣味就可以判斷出,這怪物還在這片荒林裡。

顧春風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但依然強打起了精神,不敢有絲毫鬆懈。

他擊中了那怪物四次,但那怪物也硬生生地逃掉了四次,而且越到後來,對方逃跑的手段越發層出不窮。

遁土,縮骨,設陷阱,放毒......這些都讓顧春風有些頭疼。

這時,顧春風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見了那怪物留下的綠色血跡。

血跡就掛在一株灌木上,將樹枝染得漆黑一片,然後一直蔓延至了樹後的荒草地上。

顧春風正要舉步往前,突然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他手中的映雪劍便陡然往身下刺出。

劍身表面上的積雪灑落而出,纏繞成了一圈圈漣漪,劍身更是發出了一聲清亮的龍吟聲。

嗡的一聲,龍吟聲戛然而止,轉變成了一聲悶響。

剛剛破土而出的毒傭左手被直接釘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悶哼聲。

它的伏擊又失敗了!

它的手離顧春風的腳踝只差了一線,而這一線距離就是勝負。

它本來以為自己的血跡能將對方的注意力引向前方,沒想到還是被對方察覺了。

下一息鐘,它再次忍痛直接將僅剩下的左手從映雪劍中扯出,帶出了一串飛舞的血珠。

嘭的一聲炸響,毒傭的身體倒在地上,全身上下的肌肉開始瘋狂湧動。

而它的身體更是直接化作了一條流線,向後方掠去。

這個時候,映雪劍劍身上湧出的青色劍罡如影而至,嗡的一聲在毒傭背部劃出了一道恐怖的裂口。

毒傭慘呼著,繼續瘋狂逃竄,而這一次,顧春風將不再給它任何機會!

只見顧春風一聲清嘯,身體便開始高速移動,殘影還掛在空中,他的人已經如羽箭般射出了幾丈。

青碧色的劍罡再次化作了一道細長的弧線,割中了毒傭的頭部,帶出了一塊噁心的血肉。

血肉墜地,毒傭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卻不敢減速分毫。

這是這麼多年來,它第一次感到恐懼,即使當年面對搬山境的修行者時,它都沒有過如此情緒。

它很害怕,害怕就這樣死去。

明明最擅長纏人陰人的自己,卻彷彿遇到了剋星,不但擺脫不了對方的追踪,連出手都次次被限制。

毒傭拼命掙扎著,身形猶如毒蛇,順著荒草向坡下的一個小山村衝去。

這個小山村就在荒林盡頭,不過百來戶人家。住在這里村民不僅要在貧瘠的土地上種上糧食蔬菜,有空還要去山林裡打獵才能勉強維持生活,所以過得很是辛苦。

這天下午,秋日高照,天氣尚好。

村里的男丁正琢磨著去打點野味,而村里的婦人則出了屋門,坐在自家院落裡縫補衣物,享受這難得的好天氣。

這一天本來應該過得很平常、很平靜,就像無數個重複的日夜一樣。

可是當那個恐怖的怪物鑽入這個村落時,這些村民們便發出了一陣陣刺耳的尖叫聲。

因為這怪物長得實在太過嚇人,而且渾身是傷,碧綠色的血液在村間的泥路上拖出了一道長線,發出了噁心的臭味,人一聞便想吐。

有些體質稍微的村婦,當場就吐了個天昏地暗。

他們接著看見了一道淺綠色的氣流破空而至,直接斬斷了這正在爬行的怪物一隻右腿。

怪物瞬間發出了淒慘的痛呼聲,聲音乾澀如鐵,宛若鬼哭,但它依然在不停地攀爬。

在場的村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見如此慘景,都嚇得瑟瑟發抖。

十息鐘後,一名身著藏藍色長袍的少年出現在了村落裡。

他手上拿著一柄薄得近乎透明的長劍,看起來宛若劍仙,頗有些出塵之意。

只見少年站在十丈外,冷冷地註視著那隻正在攀爬的怪物,冷靜揮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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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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