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28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7
第340章與虎謀皮

黃昏已逝,夜色將臨,秦國咸陽王宮內古樹參天,紅牆黃瓦,顯得莊重又肅穆。

天空中盤旋而過的紅鷹注視著此間的一切變化,稍有些風吹草動就會發出尖銳的嘯聲。

但即使紅鷹的目力再強悍,它們也無法發現有兩團陰影在王宮中移動。

這兩團影子就像高空中投射下的雲的陰影,悄無聲息地在王宮內移動著,即使有守軍不斷巡查,都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

那是夾雜著死氣與陽氣的雲霧,給人一種飄忽不定之感。

而這兩團迷霧形成的陰影中,自然是張良還有哀先生謝衣。

和吳南生一戰後,闇月損失慘重,照理說他們應該潛伏起來,好好休養生息才是。

日後再憑藉兩卷天書捲土重來不是難事,可是現在他們偏偏出現在了秦國的王宮裡。

他們是要幹什麼?刺殺秦王贏烈?

而此刻,秦王贏烈正獨自一人坐在宣武殿深深的宮殿內,身著簡單的布衣,眼神有些冷。

直到宮殿外已經燃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此間宮殿內依然沒有掌燈,看起來就像一座沉寂的墳墓。

贏烈此刻在思索,因為顧春風的事情,他有些心緒不寧。

他是七國君王中第一個頒布追殺顧春風與唐衣王令的人,而顧春風帶著唐衣逃亡的過程中,也和他結怨最深。

他深信了張良,所以才會做出如今看起來那樣愚蠢的決定。

隨著其餘六國都撤銷了王令,楚王對顧春風等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後,作為秦國的君王,他感到有些苦悶。

他不是一個不願意承認錯誤的人,但他是一個不服輸的人,在這場追殺顧春風的漫長戰役中,他作為一國君王,卻接連失利,甚至害得自己的大將軍李拓修為盡失。

因為他的原因,現在整個秦國就處在了一個比較尷尬的位置,甚至民心已經有些不穩。

作為七國最年輕的君王,他的理想除了長生,最重要的就是滅六國,建立一個空前強大的帝國。

只是現在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秦國會越來越勢弱,到最後哪裡還有爭雄天下的氣勢。

只能說楚王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很妙,就像一手絕妙的棋,只不過率先認了個錯,就讓他給人一種胸襟開闊如海的感覺。

就在秦王還在沉思之際,那兩團陰影已經翻過了高高的城牆,涉過了潺潺溪流,然後爬上了那條長長的石階。

石階一千零八級,盡頭處是一棵槐樹。

槐樹很高大,甚至樹幹已經將宣武殿的一角飛簷頂飛掉了。

此刻槐樹上掛著幾盞隨風搖曳的紅色燈籠,黯淡的燈光下,樹影如鬼,而那兩團影子更是彷彿比鬼還陰深。

詭異的灰影翻過了宣武殿高高的門檻,然後便靜止不動,彷彿已經和那棵槐樹的樹影融為了一體。

這個時刻,已經很久沒有動的贏烈突然眉頭微挑,作為搬山境的強者,他瞬間就發現了這兩團陰影的存在。

不過他並沒有聲張,而是冷冷道:“兩位如此造訪,是不是太過沒有禮貌?”

隨著他說話聲音的響起,整座宮殿內厚重的紅色帷布便開始鼓**了起來,發出了呼呼的聲響。

那兩團灰影在這時散去,露出了兩個人形。

看見這兩個人,秦王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悶哼聲,就像是鐵匠舖裡拉動的風箱。

“張良,你還敢來見寡人?”

張良依然君子如風的模樣,他向贏烈行禮,道:“草民張良,參見秦王殿下。”

緊跟著的,他身側戴著哭臉面具的哀先生也向贏烈行禮。

“你們是要來送死?”贏烈站了起來,全身散發出了恐怖的氣息,彷彿有一道颶風在他體內憑空生成,將他身上的布衣鼓**得獵獵作響。

下一息鐘,他腳下的石階開始如蜘蛛網般碎裂,全身骨骼更是發出了劈裡啪啦的響聲。

隨著秦王身體豆子般炸裂聲一同來到的,還有一道灰色如小山般的拳影。

這道拳影無聲無息,看起來卻格外沉重,張良與哀先生的眼神都在這一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搬山境強者的憤怒一擊,不是誰都可以承受的!

哀先生揮了揮袖,一陣清風自他手中生成。這陣清風撫掃而過,一道半透明的清光屏障便憑空生成,與那道灰色的拳影撞在了一起。

這自然是一道符,而且蘊含著井字符的神韻。

下一息鐘,整個清光屏障凹陷,碎裂,坍塌!

數道白色的湍流席捲而出,向宣武殿門口衝去。

紅色的布幔被刮得筆直,就像一面面迎風招展的血旗,而殿門口的那棵高大的槐樹開始劇烈搖晃起來,樹枝上的燈籠被扯成了數條直線。

嗤嗤幾聲脆響之後,紙糊的燈籠被撕成了碎絮。

燈火熄滅,湍流停止,拳影與清光屏障同時消失不見,整個宣武殿再次變得更加陰沉,更加像一座墳。

此刻殿外響起了細密的腳步聲,那是秦王近侍青衣衛正在趕來。

這時,張良的聲音響起:“我們只是來做個生意。”

秦王沒有回答,依然如山般站在那裡,黑暗中他那雙眼睛冰冷如霜。

“一門能讓秦國一年內滅韓、魏、趙三國的生意。”張良的聲音很冷靜。

這時,秦王終於開口:“青衣衛先行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入內。”

聽見這個命令後,那些如潮水般湧來的細密腳步聲又如潮水般退下,宣武殿內外又恢復了安靜。

“寡人為什麼要相信你們這種陰邪小人?謝衣,別以為你戴著這個鬼面具,寡人就不認得你了!”贏烈高大的身體在宮殿內只留下了一道剪影,這道剪影看起來是那樣強悍,彷彿是一座山。

發現自己的身份被識破後,謝衣的神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還是安靜地站在那裡,好像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局面。

張良繼續道:“現在秦國勢弱,卻是統一天下最好的機會。有了我們的幫助,大王你何愁不能建立一個空前強大的帝國。”

聽見張良這一句話,贏烈緩緩坐了下來,彷彿來了興致,喃喃道:“繼續。”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8
第341章海外仙山

張良踱步,道:“現在七國中,秦國因為魏國陰兵的席捲,已經變得相對弱小,所以與秦國相鄰的韓、魏、趙三國都想的是如何將秦國蠶食,反而放鬆了警惕。而如果大王你願意和我們合作,我們願意獻出《天書·人卷》。試想本來弱小的秦國一下子就變得格外強大,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沒有任何準備的韓、魏、趙三國何愁不滅。”

獻出《天書·人卷》,進而讓秦國有直接誅滅三國的機會,這無疑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條件。

秦王贏烈再次站了起來,道:“有意思,你們是要寡人與虎謀皮?你們闇月就這樣自信能控制寡人,讓寡人當你們的傀儡?”

聽見這句話,一直沒有說話的謝衣終於開口,道:“不是與虎謀皮,不是控制,不是傀儡,只是一門生意。我們只是希望輔佐大王你統一七國後,共同去追尋我們都想要的東西。”

秦王皺眉,道:“我們都想要的東西?”

張良毫不顧忌道:“大王想要天下,想要長生,而我們也需要長生。”

聽見“長生”兩字,贏烈瞳孔開始收縮,冷冷道:“憑什麼你們認為寡人可以得到長生,而且賜給你們長生?”

這時張良往前走了三步,認真地看著秦王道:“如果大王答應和我們合作,我願意講一個秘密,一個關於大王您最感興趣的東海仙山的秘密。”

贏烈眉頭緊緊皺起,心莫名的一緊,喃喃道:“秘密?還是東海仙山的秘密。寡人憑什麼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因為我就來自那裡。”這個時候,張良的瞳孔變成了金黃色,在昏暗的宮殿內,看起來就像一對黃色的燈籠。

看見張良詭異的瞳孔,而且身上散發出的奇特氣息,秦王呼吸開始變得沉重。

因為這股氣息,是一種極其強大的生命本源散發出的。

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贏烈沉默了片刻,抬起頭來,道:“這門生意,成交!”

“爽快!”張良興奮得拍起了手掌。

他又向前走了十步,走到了秦王身前半丈的距離,認真道:“既然大王願意做這門生意,自然有資格聽到這個秘密。”

說完這句話,他直接盤腿坐了下來,因為這不是一個簡單能說清楚的故事。

“大王幾次派徐福出海,想必也大概知道了海外有三座仙山的事情。”

贏烈點了點頭。

張良繼續道:“東海數十萬里外,有一個深不可測的深淵,名為'歸墟'。歸墟之深,即使海水日夜不停的倒灌,它都不會有絲毫滿溢的情況,這也是為何無數滔滔江河水東流入海後,海水不滿不溢的原因。而在'歸墟'不遠的海面上,有五座仙山漂浮在海面上,這五座仙山分別為岱輿、員嶠、方壺、瀛洲、蓬萊。這五座仙山相傳為仙人居住的地方,上面有無數仙果真靈,可使人延年益壽,所以仙山上人的壽命,短的三百年,長的甚至達到了上千年。只是這五座仙山沒有根基,就像水中的浮萍,極有可能會落入歸墟之中。於是島上的仙人就抓捕了十五隻巨大的神龜,命令它們以三隻為一組,每組派一隻神龜背負一座仙山,另兩隻守護,每六千年輪轉一次。從此仙山得以穩固,免受墜入歸墟的劫難。

可是好景不長,三千年前,從離海很遠的龍伯王國來了幾個巨人。這些巨人一個個都長得像鑽天的大樹一樣高,即使站在大海裡,還能露出半截身子。他們平日出入海中,靠捕捉海裡的大魚、巨鱉為食。這一次他們剛到海裡,就看到那幾隻巨龜正翹著頭,背負大山,一動不動地浮在海面上。於是,他們向巨龜投出釣餌,巨龜們已經上千萬年沒有吃到東西了,一看到伸過來的餌食就急不可耐地吞下肚去,這一來,神龜便成了巨人們的捕獲物,被巨人們毫不客氣地宰殺美餐了一頓。幸虧巨人們只逮走了岱輿和員嶠下的六個神龜,因此方壺、瀛洲和蓬萊三山安然無恙,岱輿和員嶠失去了神龜的支持,便隨著海流和狂風,徑直向極歸墟漂去。住在這兩座仙山上的神仙們,不得不急急忙忙地搬到另外三座山上去。不久,這兩座仙山便漂到了歸墟的盡頭,沉沒於黑暗的海底。

從那以後,海外的五座仙山便只剩下三座。而龍伯王國的巨人也因闖了這次大禍,觸怒了天帝,天帝運用無邊的法力,把他們的個子大大縮小,使得他們無法再到大海上去幹釣食巨龜的傻事。從此這些體型縮小的巨人成為了仙山上仙人的奴僕,在歸墟下方的一處海底巢穴中繁衍生息。

這處巢穴雖然處於海中,卻沒有水注入,也永遠不得見天日,這些遭受仙法禁錮的巨人為保證仙山不落入歸墟,一代又一代永無止境地拉扯著那些鐵鍊,被稱作冥人。而我,就是那成千上萬的冥人中的一員。後來我們發現,那些仙島上的仙人之所以活得那麼久,源於蓬萊島上那棵巨大的天樹。”

“天樹?”贏烈問道。

“對,那棵天樹就是仙人長生的關鍵。那棵天樹上生長在蓬萊仙島最高的海崖上,沒人知道其壽命,彷彿從盤古開天以來就一直存在。天樹上有鳳凰、南鳥棲息,此樹每五百年開一次花,花朵被稱作'長生花',服用長生花的人就可以獲取五百年的壽元,所以這些島上的人也漸漸成了所謂的仙人。”

聽完這個故事,贏烈沉默了。

這個故事近乎神話,卻又彷佛沒有什麼漏洞,和他幾次派徐福去探尋的模糊結果都比較吻合。

而且張良這個異族人確實就在他眼前,直接讓這個虛無的神話變成了現實。

贏烈道:“那我得到了天下,你們到時候想要什麼?”

張良長長舒了口氣,道:“秦王您要一個統一的帝國,而我們則想要一個空前統一的修行宗門。想要去海外仙山獲得長生花,統一的帝國與統一的修行宗門缺一不可,這也是我們能一起合作的原因。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就是海外仙山上的仙人!”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9
第342章出關

贏烈長長吐出了一口氣,道:“海外的仙人可以戰勝?”

張良在這時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道:“隨著時間流逝,那些仙人的法力已經日漸消散,他們是比凡人強上很多,但是並非不可戰勝。我們冥族曾就反抗過,雖然被他們血腥鎮壓了,但他們同樣傷亡慘重。現在的這些仙人,不過靠著一些老底,以及長生花能讓生命延長的優勢而已。修行這件事,總是時間越久,積累越厚。所以只要能將七國統一,將天下的修行者統一為我等所用,再讓天書加持,我們幾乎有六成以上的把握。”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秦王眼中開始閃動起了狂熱的光。

他看著張良,以及站在遠處一角的哀先生謝衣,嚴肅道:“寡人不喜歡你們,寡人也不喜歡做生意,但是對於你們說的這門生意,我好像沒有什麼道理拒絕。各得所需之後,即使撕破了臉,寡人也不懼。”

謝衣行禮,道:“大王多慮了,我等只是想求個長生,參悟天道,對於秦國的萬古基業沒什麼興趣。這樣的事,還是交給大王你比較合適。”

贏烈答道:“如此甚好!”

此刻張良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看著秦王道:“既然大王已經願意合作,那我們現在可以談談覆滅韓、趙、魏三國的事情了。”

贏烈眉頭一挑,道:“先生請講。”

此時張良開始有規律地敲擊地面,然後一隻長相怪異的幼獸便從殿外飛了進來。

這隻幼獸,自然便是號稱“只進不出”的貔貅。

只見貔貅張開了大嘴,將一卷散發著月華光芒的捲軸吐了出來。

張良拾起了地上的捲軸,呈到了贏烈身前,道:“為表誠意,天書人字卷先行奉上。”

贏烈拿起那方捲軸,眼睛微微瞇起。

當初為了這方捲軸,他支持顧春風等人去天坑找尋,後又因為這方捲軸遺失,又將怒火全部發洩到了顧春風與唐衣身上。

現在捲軸在手,一切已經水落石出,他不禁有些唏噓。

看著贏烈有些走神,張良不以為意,接著道:“天書人字卷能讓人骨若精鋼,血若汞漿,近乎擁有了人形戰車的威力。大王掌握其陽氣使用方法後,可使三千將士受益。相信到時候秦國的玄甲鐵騎配上這人字卷,攻城拔寨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了。而韓國我們早就有所安排,到時候大王與我們一起動手。大王伐趙,我等靠鬼字卷伐韓,事成之後,夾在中間的魏國自然難以招架。”

贏烈撫摸著人字捲捲軸,淡淡道:“想要讓魏國、楚國等國來不及反應救援,那麼我們伐韓、伐趙的速度就必須要快。你們確定擁有這樣的速度?”

謝衣自信道:“鬼字卷的威力大王是見識過了,而人字卷的威力與其相比只高不低。如果不出意外,半年之內,韓、趙必亡!”

想到當初魏國陰兵攻城拔寨時的神鬼莫測,贏烈眉頭微微挑起,道:“好!一切就按你們的安排,等寡人參悟透這卷天書之時,就是韓、魏、趙三國滅亡之時。”

“那預祝大王早日參透此卷。”張良恭敬行禮,然後將一隻墨家的機關鳥放在了地上,和謝衣一起向宮殿外退去。

宣武殿內又恢復了絕對的安靜,彷彿再次化作了一座墳墓。而這座“墳墓”中的贏烈,眼裡卻滿是興奮的光芒,甚至比銀河還亮。

長江畔,水草深。

在水岸上之上是一片極其寬闊的草場,從這頭蔓延至了天際那頭,然後風吹草動,無數駿馬便猶如點綴在草海的雲朵般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裡。

長江畔這樣廣闊的草場極其稀少,少得好像它不應該屬於任何人。

可是這片草場偏偏有主人,而且是一個頗為年輕的主人。

草場的中部有十棟極其高大寬闊的建築。

這些建築都是石頭堆砌而成,呈灰色,因為高得像一座座小山,所以顯得特別粗獷。

如果從長江畔開始騎馬,恐怕需要兩個時辰才能到達這些建築,可見這片草場有多麼寬闊。

而這片草場與這些建築只屬於一個人,這個人叫柳烈風。

草場名為落日草場,而這些建築匯聚成了一個宗門,叫霸刀門。

霸刀門的刀是出名的霸道,因為霸刀門的門規是“吃虧半點,以命相搏”。

這樣的宗門內出來的都是亡命徒,而且刀法確實很霸道,所以七國間的人見到這些身著紅衣的霸刀門弟子總是繞著走。

因為沒人願意去拼命,而且是和這些瘋子去拼命。

這時,霸道門灰色的建築上聚集起了厚重的雲層。

這些雲層壓得很低,彷彿隨時都會墜下來一般。草場上的風一直很大,吹得灰色建築上的彩色布幔唰唰作響。

這個時候,草場上駿馬突然停下了飛馳的腳步,開始發出高昂的嘶鳴聲。

隨著這連綿起伏的嘶鳴聲響起,天空中厚重的雲便被撕開了一線,發出了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彷彿又無數驚雷在其間穿梭。

雲層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湧動,翻滾起的雲邊彷彿一條條凌厲的刀鋒線條。

這些線條越來越亮,直至刺痛了所有身著紅衣的霸道門弟子的眼睛。

下一息鐘,雲朵瞬間被這些刀鋒線條絞成了無數碎絮,絲絲縷縷飄**在高空,露出了天空碧藍的底色。

然後那些線條開始下墜,天空中轟隆隆的巨大聲響變得越發明顯,彷彿有巨山在移動。

“搬山境!”一個霸刀門弟子看著高空,突然興奮喊道。

然後那些身著紅衣的眾弟子聽見這聲呼喊後,反應了過來,開始大叫狂歡起來。

霸刀門門主柳烈風閉關已經兩年,進入霸刀門最中間的這道黑白石門前,他已經是神念境巔峰的修為,兩年時間,半步未出石門,只為攀上那座高峰。

當天空中的那些線條落地,黑白石門前的院落瞬間就炸裂出了無數道深深的溝壑。

溝壑裡冒著青煙,連著一起炸裂的還有那道黑白石門。

當黑白石門碎成了一地煙塵,此間便露出了一個頎長的身影。

柳烈風出關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0
第343 柳烈風

待煙塵散去,柳烈風那俊美的容顏便呈現在眾人眼前。

一聽到霸刀門,人們總是畏懼其霸道的刀法與不肯吃虧半點的狠勁,而一提到柳烈風,沒見過他的人認為其人肯定和名字一樣霸氣。

可是事實上,他長得併不霸氣,而且還比較秀美。

他是七國有名的美男子,閉關兩年後,如今已經三十四歲,可是看起來和二十多歲的俊美男子沒什麼區別。

特別是他眉心中央那朱紅的鮮豔泥印,總是給人一種精心動魄的美感。

此刻他身著樣式簡單的寬大紅袍,露出了堅實的胸膛肌肉,青絲隨風飄灑,讓人覺得他很隨意灑脫,有種纖塵不染的精緻感。

三十四歲入搬山境,柳烈風打破了贏烈三十六歲入搬山的修行記錄,成為了這世上最年輕的搬山境。

落日草場主人,霸刀門門主,這世上最年輕的搬山境,這些身份無不證明他是這個世界真正的寵兒。

伴隨著門下弟子的歡呼聲,柳烈風發出了一陣暢快的清嘯,然後他腰畔漆黑的墨刀彷彿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意,開始擺動起來,發出了清脆的金屬聲響。

剛入搬山境,柳烈風無論精神狀態還是體力都處在巔峰狀態。

他看著門下弟子手舞足蹈的樣子,對自己很滿意,畢竟一個宗門擁有一名搬山境的強者後,就擁有了和百家爭鋒的底氣。

特別是鹹陽城外那驚天一戰後,這世上搬山境的強者已經極其稀少,所以也顯得格外珍貴。

柳烈風的視線掃過門下眾弟子,然後眉頭微微挑起,道:“李世道、王若曦、吳問三人呢?不會又出去和別人打架了吧。我這個做門主的說好這幾日會出關,他們連這都能忘了?”

說這句話時,柳烈風沒有表現出任何生氣的情緒,反而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這三個真正將“吃虧半點,以命相搏”發揮得淋漓盡致的傢伙,是他座下最喜歡的三個弟子。

下一息種,本來歡騰的人群瞬間沉默了下來,氣氛變得有些壓抑。

柳烈風感知到了其間的變化,嚴肅道:“怎麼回事?”

他說這句話時,連天上的雲層彷彿都感知到了他的不悅,開始往上翻飛。

為首的一名弟子戰戰兢兢道:“三位師兄,使刀的手被人廢了!”

“什麼!”柳烈風體內湧動出了恐怖的氣息,直接將腳下的石板壓得粉碎。

“兩隻手?”

為首的那名弟子全身都開始顫抖,無奈地點了點頭。

“誰幹的?”柳烈風眼睛彷彿都要冒出火來。

“顧春風。”

“顧春風?就是那個被張良認定是闇月殺手的傢伙?”

“是。”

“很好!想不到我出關後第一個試刀的人,會是這種小傢伙。”

“顧春風現在何處?”閉關之前,正好是顧春風逃亡開始的時候,所以柳烈風對外界的狀況了解得很少。

那名弟子低頭,訕訕道:“正在白崖劍宗。”

“白崖劍宗?”柳烈風眉頭挑得更高。

“是一處早已沒落的宗門,但不知什麼原因,楚王想將其簇擁為楚國第一修行宗門,前不久才頒布的王令,並指定顧春風、唐衣和墨十八三人為宗門主人,而且就連雨辰公主已經拜入了其門下。”

聽見這個回答,柳烈風身上霸道的氣​​息開始收攏,喃喃道:“有意思,楚王這老傢伙腦子有毛病?就憑這幾個小鬼也想成就楚地第一修行宗門?”

不過柳烈風雖然是一個不肯吃半點虧的人,但並不是一個愚蠢衝動之徒。

他一下就听出了此事必有隱情,於是喚身旁的弟子將此事的經過詳細講解了一次。

從顧春風背著唐衣的與世為敵,到張良帶領他座下的三名弟子去白崖的瘋狂追殺,再到吳南生出手,最後到如今的水落石出,柳烈風一直聽得很安靜。

因為這件事簡直就像是一場大戲,不停地反轉,最後推向了**,顯得酣暢淋漓,讓他都有些神往。

良久之後,柳烈風長長嘆了口氣,道:“技不如人不要緊,被人當沙包使就顯得太蠢!三人被人廢了六隻手,這次可不是吃了半點虧。既然你要開宗門,就不能避免他人挑戰。這次我霸刀門不佔理,但我就是要護一護短,不然我就不是柳烈風了。”

“來人!備車!我要去會一會這白崖劍宗。”說完這句話,柳烈風就鬆弛了下來,因為說出護短這句話後,他就做回了自己。

如果這世上還有宗門門主可以如此做自己,那隻能是柳烈風這樣的人。

能立下“吃虧半點,以命相搏”門規的人,怎麼會委屈了自己。

半月後,白崖鎮上,人聲鼎沸。

自從楚王要將白崖劍宗培養成為楚地的第一修行宗門後,無數修行者便紛至沓來,讓本來早已沒落的白崖鎮又重新煥發了生機。

此間客棧是沒有的,所以鎮民家便成為了炙手可熱的存在。

從開始的不要錢,到現在三十枚刀幣一晚,前來居住的修行者依舊絡繹不絕。

有些人家更是在一間房臨時搭了幾張床,按床收費,依然人滿為患。

不住這裡,難不成還要去露宿街頭啊?

老吳那硬得像石頭的滷肉徹底火了,每次一出鍋,馬上就被哄搶一空。

到後來,就連白崖鎮上的街道上都堆滿了人,彷彿乞丐大軍突然到來了一般。

看見這個場景,顧春風一度認為是那個世界的春運穿越過來了。

可是這些修行者過來之後,都並不急著上山,就算上了山,都是站在山門外望著,沒有半點要加入的意思。

因為這些修行者基本都已經加入了宗門,要退出自己的宗門,加入一個新的宗門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而且即使楚王有意將此地扶持為楚地第一修行聖地,但是他們對此並不買賬,因為他們懷疑顧春風幾人的能力。

任何一個稍微出名點的宗門都是宗主、長老、供奉一層堆一層,而現在白崖劍宗呢?加上楚國公主,不過四個年輕人而已。

顧春風做宗主?就那個還沒滿二十歲的毛頭小子?

所以這些修行者都在觀望,即使顧春風在七國被傳得神乎其神,但畢竟還太年輕,他們不信對方可以帶領一個宗門前行。

而這個時候,從霸刀門出來的那輛馬車,已經來到了白崖鎮上。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1
第344章內訌?

霸刀門的馬車很顯眼,深色的楠木配上紅色的布幔,看起來就像一團湧動的雲。

而拉馬車的兩匹馬更是萬里挑一的極品,通體漆黑如墨,比一般的馬要高出兩個頭不止,看起來神駿非凡。

自這馬車一出現,本來擁擠的街道便自動從中讓出了一條道路,因為他們都感受到了濃重的殺意。

下一息鐘,這兩匹駿馬發出了一聲高昂的嘶鳴聲響。

這輛極其堅固的馬車發出了一聲炸響,街道上的石板瞬間被壓碎,連金石鑄成的車軲轆都被壓得微微變形。

駿馬開始喘著粗氣拉行,韁繩都被繃得筆直,彷彿這車廂陡然間就變成了一座小山。

隨著轟隆隆的聲音響起,這條街道上的石板上就出現了兩道深深的車轍印。

這動靜聲實在太大,以致於讓此間所有人都將視線移向了這輛馬車。

而車廂裡的柳烈風神情淡然,全身氣血翻湧著,一條條鮮豔的紅色氣勁就圍繞著他旋轉。

相傳《烈火刀勁》修煉到最高層次時,能使人體血液猶如汞漿,讓身體重量增加到一千斤以上。

而此刻柳烈風使用的就是這樣的手段,他這麼做的目的自然就是為了立威。

那柄漆黑的墨刀此刻就橫在他身前,安安靜靜的,卻充滿了肅殺的氣息。

馬車穿過了白崖鎮,徑直向山上的白崖劍宗行去。

隨著時間推移,跟在這輛馬車之後的,不僅有深深的車轍印,還有無數前來圍觀的修行者。

很明顯的,馬車的主人是來找茬的。

敢來風頭正盛的白崖劍宗叫板,本事自然是不可能小,就這讓馬車在石板上壓出深深車轍的手段,都是他們望塵莫及的存在。

有些人甚至已經開始推斷,對方可能是兵家神念境的修行者,山上那幾個小傢伙能接得住?

馬車繼續往上,沒有任何停頓,彷彿它是這世上最恐怖的戰車,能摧毀此間的一切。

聽到那轟隆隆的聲音傳來,顧春風的眉頭便微微挑起。

因為他不僅聽見了聲音,還感受到了那股極其強大的挑釁意味。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喝完了碗裡的銀蓮雪粥,顧春風提起了歸元劍匣,向籬笆外走去。

這時,馬車已然來到了白玉築成的山門前。

它沒有做任何停留,徑直往上,將白玉製成的山門直接撞崩了一個裂口。

墨十八等人聽到動靜,也全部出來了,看著那輛筆直前行的馬車,眉頭都微微皺起。

對方絲毫不掩蓋自己的力量,連道路上的白玉板都直接壓得粉碎。

看見這一幕,顧春風和墨十八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心裡在吶喊:“錢啊!”

這是**裸的挑釁!

跟著前來的圍觀的吃瓜群眾已經備好了小板凳,等著大戰一觸即發。

在那兩匹神駿非凡的馬兒劇烈喘息聲中,馬車終於停在了顧春風等人身前,精鋼打造而成的車軲轆已經徹底變形,深深地嵌入了雨花石鋪成的地面上。

下一息鐘,馬車的主人出現在了眾人視線裡。

他身著一身鮮豔的紅衣,很是刺眼,而那柄漆黑的刀則顯得很危險。

“霸刀門柳烈風,挑戰白崖劍宗!”這聲音不大,但極有穿透性,讓山間來圍觀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句話傳出後,四周一下顯得極其安靜,只留下了余音還在淺淺回**。

就連正在吃包子啃雞腿的圍觀群眾,都彷彿忘了咀嚼這個動作,直接楞在了那裡。

因為無論是霸刀門,還是柳烈風,亦或是挑戰白崖劍宗,這些字眼都太過讓人感到震撼。

良久之後,不知誰打了一個嗝,四周才漸漸恢復了聲音。

顧春風長長吐出了一口氣,心道:“該來的還是要來。”

只要你立了宗門,永遠都別想再飄然世外,而其他宗門的挑戰,則是最不可能避免的存在。

因為你的人可以慫,但宗門不能慫,特別是這種新建的宗門,一慫氣勢就完了。

顧春風他們想過有人會來挑戰,但沒有想到會是柳烈風這種硬點子。

看著那一襲有些眼熟的紅衣,顧春風終於回想起了什麼,往前一步,道:“柳先生要挑戰我等,可是和那三個霸刀門弟子有關?”

柳烈風微微一笑,毫不掩飾道:“不錯!”

聽見這個答案,顧春風眉頭緊蹙,顯得有些不解。

柳烈風道:“他們確實是輕信了奸詐之徒,被別人當刀使了。照理說這樣的蠢事,斷了兩隻手不算什麼,死了都是咎由自取。但是我柳烈風一向不想讓自己難受,徒弟不能使刀了是咎由自取,但我來切磋技藝彷彿也不算壞了江湖規矩?”

他本就是因為私心來找茬的,本來不佔理,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彷彿就成了天大的理。

這個時候,墨十八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走到顧春風身前來,道:“那柳先生想要怎樣比?我來奉陪!”

柳烈風冷冷一笑,道:“我身為霸刀門門主,來挑戰的自然是白崖劍宗宗主,你是哪位?”

在眾人的心目中,雖然白崖劍宗沒有明確宣布誰是宗主,但都認為非顧春風莫屬。

沒有想到的是,墨十八挺起胸膛道:“老子是啊!”

他話音才剛剛落下,站在身後的唐衣怒道:“你是個屁!我才是!”

這時顧春風轉過身來,對著唐衣道:“明明是我好不?你是我女人,最多就是個宗主夫人。”

這時墨十八顯得更加不服氣,道:“你們兩個一邊玩蛋去,別打擾我這宗主處理外事。”

聽見這些爭執,那些圍觀的吃瓜群眾懵了,就連一直淡定的柳烈風也懵了。

他娘的,這世上還有這麼亂的宗門?就四個人,有三個都在爭著當宗主?

這個時候,墨十八已經捲起了袖子,對著顧春風與唐衣道:“有種打一架,誰贏了誰當宗主。”

“打就打!你風哥我還能怕了你這小鱉?”說著,顧春風就要捲袖子拔劍。

而一旁的唐衣則冷冷道:“你們先決個勝負,贏的人才有資格和我交手。”

“呸!”墨十八和顧春風異口同聲道。

“這是要內訌了?”站在一旁的柳烈風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2
第345章第一刀

而只有顧春風、唐衣和墨十八他們三人自己知道,他們爭著當宗主不是因為這名頭,而是他們都覺得柳烈風太過危險,而不願意另外兩人去冒險。

這時,看著馬上就要內訌乾架的三人,柳烈風徹底怒了,吼道:“夠了!”

“你們當和我打架是過家家?顧春風就你了!你斷了我三名徒弟六隻手,我只出三刀。三刀後你還能站著,就是你贏了。”

“成交!”顧春風開心​​得手舞足蹈,弄得柳烈風差點氣悶得昏厥過去。

“初生牛犢不怕虎,我今天就讓你們看看虎的恐怖。”柳烈風平復著自己的心情,提著那柄漆黑的刀向那座早已修葺好的練劍台走去。

中途他停了腳步,轉過身來,對著墨十八和唐衣兩人冷冷道:“你們不服氣,想要繼續打,我隨時奉陪。”

這句話一出後,他全身頓時湧動出了恐怖的紅色氣勁,將堅硬的青石板直接壓成了碎末。

連空氣彷彿都為之一凝,墨十八和唐衣只覺得胸口壓了塊大石,快要喘不過氣來。

然後他們眼中瞬間湧動出了許多莫名的情緒,甚至有些恐懼。

因為這樣的恐怖威壓,只能屬於搬山境!

顧春風再如何強,也不過神念中境,如何能接住對方三刀?

而這個時候,顧春風彷彿根本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恐怖威壓,輕鬆地向練劍台的另一端走去。

他走的時候腳步輕盈,彷彿連地面的灰塵都沒有帶起一點,和柳烈風之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見這一幕,柳烈風眉頭微挑,道:“我三個徒弟栽在你手上,不算冤。請!”

這“請”字一出口,高空中便響起了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彷彿有巨山在移動一般。

聽見這動靜,有些眼力較好的圍觀修行者面色頓時變得蒼白無比,驚呼道:“搬山境!”

此語一出,四下一片駭然。

他們早就听說過霸刀門的門主柳烈風天賦極其妖孽,三十歲就到達了神念境巔峰,可是他們沒有想到,對方能這麼早邁入搬山境。

隨著巨大的天地元氣搬動的聲音響起,柳烈風身邊的碎石全部都漂浮了起來,而那柄漆黑的墨刀沒有刀鞘包裹,卻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顧春風深深吸了一口氣,雪蒲劍悄然從劍匣飛入了右手中。

他只覺得自己全身都籠罩在恐怖的壓力中,所以動作也變得遲緩。

顧春風很清楚這是搬山境獨有的威壓,因為當年在雄虎山遭遇魏生時,就是同樣的感覺。

當年他只能靠著程風自毀本命物逃命,而如今情況已經完全不同。短短幾年時間,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熱血衝動的牛犢,而成為了一隻真正的猛虎。

即使面對精神、力量都在巔峰狀態的搬山境高手也不懼的猛虎!

柳烈風的刀緩緩拔出,高空中的那團陰影便降落下來三道灰色的刀影。

這刀影夾雜著海量的天地元氣,下落時比驚雷還要恐怖,連四周的風都被攪成了亂絮。

而這個時候,顧春風也在拔劍。

他的動作很慢,彷彿有一座山壓在劍柄上,這讓顧春風與唐衣兩人都為之捏了一把汗。

天空中的刀影越落越快,發出了呼呼的聲響,而隨著雪蒲劍的不斷拔出,一些清光便瀰漫而出。

這些清光很微弱,猶如細微的塵土,和那恐怖的刀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可是下一息鐘,當天空中的刀影即將要向顧春風斬下時,那些清光瞬間瀰漫成了一道亮眼的線條。

“白痕劍意!”唐衣與墨十八的呼吸已經頓止。

白痕劍意是顧春風重得本命劍雪蒲劍時,領悟到的最強一劍,在領悟劍罡之前,這一度是他最強的殺招。

這道劍意轉眼就和巨大的灰色刀影相遇,發出了刺耳的爆鳴聲響。

練劍台上方的空氣開始扭曲變形,震**出的氣浪一浪接著一浪,新修建而成的閣樓窗戶被刮得啪啪作響,就連那數十棵巨大的銀杏樹的枝丫都開始劇烈擺動起來。

顧春風咬緊牙關,只覺得身上多了一座山,他腳下的岩石已經碎成了粉末,而全身的骨骼更是發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響。

這樣的一刀之力彷彿沒有盡頭,而他只能硬抗。

白痕劍意的劍光變得越發黯淡,而那三道灰色的刀影就像黑夜一般,無人能阻止它的降臨。

這是柳烈風邁入搬山境後所處的第一刀,精氣神自然都是最巔峰的存在。

緊接著,顧春風右膝彎曲,半跪在地,直接將另一塊石板壓得粉碎。

他的臉瞬間被湧上來的灰塵籠罩,沒人能看見他的表情。

他將牙關咬得死死的,如果說這刀影是一片汪洋大海,那他就是一直在風暴中倔強沉浮的一葉扁舟。

這世上的人要和他比耐力?先背著一個身中劇毒的女子,被全世界圍追堵截上萬里路再說!

這一刀看似連綿無盡的刀意終於到了盡頭,刀影消散,白痕劍意消失不見。

顧春風艱難地站了起來,膝蓋上已經鮮血淋漓。

可是他神情並不痛苦,反而有些快意。

因為第一刀,他扛住了!

柳烈風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冷冷道:“第二刀。”

這個“刀”字還未落下,他腳下頓時炸起了一地煙塵,而那一襲紅衣已經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顧春風衝去。

因為速度太快,他呈現在眾人眼裡的身影都是模糊的,彷彿真身都要像蠟燭一般融化了一樣。

五丈的距離,兩個呼吸間他就到來!

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的第二刀會是近身攻擊,但顧春風卻料到了。

因為他和霸刀門的弟子交過手,知道他們最擅長的不是刀勁遠攻,而是貼身猛攻!

柳烈風全身湧動出的鮮紅氣勁在此時耀眼到了極致,而他全身的血液在此刻更是比汞漿還要沉重。

那漆黑的墨刀發出了嗡嗡的聲響,橫斬而出!

它每掃出一寸距離,練劍台地面就跟著碎裂一寸,可見這一擊的力量有多麼恐怖!

顧春風眉頭緊皺,不知什麼時候左手多了一柄形狀怪異的斷劍。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3
第346章血海與青石

這柄斷劍通體碧藍,中間有一條狹長的間隙,就像一道剛好將寬厚劍身分開的溝壑。

這是顧春風第一次使用這柄劍,這柄劍看似被折斷了,其實它本來的面目就是這樣。

因為它的名字叫承鈞,意思是能承受萬鈞之力的意思。

當那恐怖的墨刀襲來時,這柄承鈞劍便早已等在那裡,彷彿對柳烈風的刀路早就有所感應,墨刀狹長的刀身便直接沒入了承鈞劍的那條間隙裡。

刀光如墨,與承鈞劍相遇,發出了雷鳴般的炸裂聲響。

無數燦爛的火花在同一瞬間亮起,連成了一串暴烈的狂暴氣息。

整個練劍台都在劇烈顫抖,彷彿有一隻遠古巨獸在此間奔騰一般。

顧春風腳下的靴子成為了碎絮,腳底更是摸出了一抹血霧,可是他依然壓不下對方如此狂暴的力量。

墨刀的刀影彷彿書法中最凌厲的一筆,而承鈞劍的微弱清光顯得那樣渺小。

可是這承鈞劍天生就是承受巨大力量的存在,所以不管刀勁多麼恐怖,始終像一把鎖一樣將其牢牢鎖住。

只是這刀勁太過磅礴,溢出的勁力已經震得顧春風虎口開裂,他咬牙繼續堅持著,雙手已經被震出了厚重的血氣。

下一息鐘,顧春風的身體便乘著刀勁的勁風向後方退去。

只見堅固的石板層層碎裂,在地上形成了兩道深深的溝壑,顧春風去勢不減,撞碎了一塊山石,緊接著猶如斷線風箏般飛出了練劍台外的斷崖。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都驚呼出聲來,而墨十八、唐衣與楚雨辰三人更是臉色煞白。

灰色的刀勁捲成了一道洶湧的灰色湍流,將顧春風捲入了斷崖下,而顧春風的神情卻並不慌亂。

斷崖間的亂風將他的髮絲吹成了一條條筆直的線條,緊接著,顧春風腰畔的歸元劍匣開始顫抖起來。

然後崖間瞬間亮起了無數道耀眼的劍光,近百柄古劍猶如魚群般湧出,然後在顧春風身後結成了一層又一層的網。

第一層劍網被顧春風急速後掠的身體撞得崩潰,第二層,第三層......

連噴了三口鮮血,撞塌了五層劍網後,顧春風被轟飛的身體才得到了控制。

只見他一聲呼嘯,飛舞的劍群便化作了一條燦爛的劍河。

顧春風直接踏劍而行,重新回到了白崖上。

當他**的雙腳踏上練劍台邊緣時,人群便爆發出了一陣直衝雲霄的喝彩聲。

因為顧春風化解這一刀的一系列動作實在太過震撼,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感。特別是他腳踏劍河回到白崖時的形象,簡直就和傳說中的劍仙無疑。

看見自己霸烈的一刀被如此化解,柳烈風的秀眉微微一挑,但神情依然淡然。

“第三刀。”柳烈風冷靜道。

刀字還未落下,他的身體表面便湧動出了紅色的氣浪,彷彿有一圈圈血色的赤練在環繞一般。

而他即將揮出的一刀,注定更加恐怖!

只見漆黑的墨刀化作了一團虛影,整個白崖便響起了一陣熱烈的鳴響。

這是第三刀的起手式,名為“天將鳴”,寓意刀在匣中,不平則鳴。

“天將鳴”之後,墨刀刀身上便湧動出了紅色的氣息,彷彿一層又一層的血浪。

人群中一位老人見到這一幕,驚恐道:“《斬紅塵》的最後一式--斬血海!”

《斬紅塵》是霸刀門的精髓,同時也是霸刀門的最強刀法。

而這一式“斬血海”,傳說有破甲八百,屠遍血海之能。

見到這一幕,顧春風呼吸都幾乎頓止,心道:“這人真是不肯吃虧半點,這是要老子的命?”

這個時候,他再也不敢有絲毫取巧之意,一聲清嘯,右手中的雪蒲劍便開始湧動出了青碧色的劍罡。

一時間刀身如血海,劍身如春水,整個白崖都籠罩在這恐怖的殺意中。

有些修為境界稍弱的修行者,早已被壓迫得大汗淋漓,連呼吸都困難,險些暈厥過去。

柳烈風手臂的肌肉在此時直接鼓起,寬大的衣袖都被震出了數道裂口,而青筋更是猶如蟒蛇般湧動。

只見他一聲大喝,這一刀終究劈了下來。

崖間的風頓止,因為已經被刀鋒攪成了碎絮。

地面上的碎石在這一瞬間消失,因為已經化作了煙塵。

血紅色刀光如血海般湧出,向顧春風湧去。

顧春風揮劍,青碧色的劍罡湧動而出,但並不是一片碧水的形態,而是細長的游絲。

這些青碧色的游絲盤旋而出,高速旋轉著,漸漸化作了一圈圈細密的弧線,重重疊疊地將其裹在其中。

這是顧春風這段時間內領悟出的最強劍式--游絲劍式!

他深切知道要立於不敗之地,必須有嚴密的防守,而這些游絲便是他防禦的極致。

這些游絲越旋轉越快,漸漸變成了一個青色磨磐石的形狀。

下一息鐘,血海般的刀鋒與磨磐石般的劍罡相遇,瞬間就激**出了無數燦爛的火花。

地面上轉瞬出現了數十道密密麻麻的溝壑,帶起的勁風刮得人面部生疼。

一扇窗戶被勁風掃落,然後眨眼就被切成了粉末,漂浮在空中,猶若煙塵。

刀影如海,連綿不絕,而劍罡如石,屹立不倒。

只是這劍罡形成的磨盤越縮越小,最後完全是貼著顧春風的身體在穿行。

此刻顧春風臉上全是苦意,全身骨骼都在啪啪作響,他感覺自己身體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而刀勁依然無窮無盡。

同樣的,另一邊的柳烈風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輕鬆。

他沒想到對方能在他如此狂暴的刀風下堅持這麼久,只覺得自己體內的那股勁已經所剩無幾了。

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刀身上湧出的刀勁變得猶如驚濤駭浪。

他將體內所剩的最後一股氣壓榨而出,而他最狂暴的一輪進攻,來了!

此時的顧春風意誌已經模糊,如何能抵擋住這一輪最狂暴的血海?

當整片天地都因血色的刀光變色時,唐衣的臉色也變了。

她的眉頭緊緊蹙起,全身的肌肉已經繃緊,隨時都準備出手。

在她的眼裡,只有顧春風,沒有規矩!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4
第347章不給面子

就在那血色刀光猶如狂暴海浪湧來之時,人群突然爆發出了一陣驚呼。

因為一直堅若磐石的顧春風動了!

劍罡形成的青色磨石跟隨著他向右側飛去,堪堪擦著那最狂暴的刀光而過,堅若磐石的游絲劍罡被摧毀了半邊,接著帶出了一片片衣衫的碎絮。

接著便是轟隆一聲巨大的聲響,這最狂暴的一刀過後,整個練劍台被斬落了半邊!

此刻顧春風就站在這斬斷練劍台的邊緣喘著粗氣,身上多出了數道裂口,鮮血淋漓。

可是他依然站著,這就證明他贏了。

從一開始就動用“游絲劍意”與對方的“斬血海”相對抗,再到後面的突然移動,這全部都在顧春風的算計中。

因為人總是有慣性的,顧春風從頭到尾幾乎都在硬扛,就會給柳烈風一種對方會永遠硬抗下去的錯覺,所以才導致柳烈風將最強的一刀直接揮出。

本來已是強弩之末的顧春風一直等著的就是這個時刻,然後他又極其艱難地把握住了機會。

所以他贏了!

柳烈風站在那裡,全身湧動的氣血漸漸歸於平靜,而他的神情從始至終都很淡然,就像一座孤傲的高峰,只能讓人仰止。

四周很安靜,就連每個人的呼吸都很輕。

“我輸了。”柳烈風說完這句話,圍觀的人群瞬間沸騰了起來。

霸刀門的門主、當世最年輕的搬山境,輸給了白崖劍宗的顧春風,這無論如何都是一件讓人興奮的大事。

見識過了這場極其凶險的戰鬥,在場的修行者都覺得太賺了。

以神念境對抗搬山境的戰鬥,不是誰都有機會親眼見證的。

那直接斷掉的山崖,地面那些細密的溝壑,無不證明這場只有三招的交鋒有多麼激烈。

柳烈風再次坐上了那輛馬車,高大的駿馬開始嘶鳴,然後艱難地拉著這輛馬車前行。

鼎沸的人聲漸漸安靜,因為馬車壓過路面的聲音實在太過驚人。

坐在車廂裡的柳烈風,雖然承認輸了,但他還是不服氣,那些被車轍壓成碎末的石板都是證明。

這個時候,唐衣扶著顧春風,心疼地檢查他的傷勢。

顧春風身上有三道深可見骨的刀傷,看起來很是恐怖。但有楚雨辰在,靈丹妙藥自然不少,很快就穩定住了傷勢。

看著馬車壓過路面的場景,顧春風感到有些憤怒,心道:“好一個不肯吃虧半點,老子今天就要你的雞眼心受些傷害。”

只聽見一聲清亮的口哨聲響起,一匹銀亮的白馬不知何時便從小溪另一端衝了過來。

它的速度很快,猶若閃電,連空氣都被它帶出了數道亂流。

然後便是嘭的兩聲悶響,那兩隻拉車的神駿馬匹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這匹如風般鑽出的白馬踢飛了出去。

這匹白馬自然就是在荒原上千里救主的“小馬王”,霸刀門的馬匹雖然神駿,可是和它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那兩匹駿馬高大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了兩道優美的弧線,然後墜落在地,炸起了一地煙塵。

它們躺在地上痛苦的哀鳴著,眼裡滿是恐懼。

白馬吐了一口大氣,猶如虎嘯山林,嚇得圍觀的人都是一驚。

然後它便洋洋得意的跑到了顧春風身前,開始翻吐嘴皮,示意討好。

看見這一幕,顧春風笑著道:“幹得漂亮!不然有人還真以為自己是拆遷隊大隊長了。”

馬車失去了拉車的馬,自然只能停在了那裡,柳烈風無奈下了車廂,然後便站在了那裡。

秋日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沒人能看見他的表情。

不肯吃虧半點的霸刀門,今天好像吃了不止半點的虧。

這個時候,墨十八徑直走到了馬車邊,當著柳烈風的面,手一揚,直接單手將那幾百斤重的車廂掀飛了出去。

飛起的車廂拋起了一個極高的弧線,然後墜入了山崖,過了良久才傳來了落地炸裂的聲響。

墨十八看著柳烈風,眼裡滿是怒意,道:“欺負老子墨十八的兄弟,管你是搬山境,還是狗刀門,雖遠必誅!”

聽見這句話,整個人群裡的修行者變得既緊張又興奮,彷彿胸口有一團火被點燃了。

這就是義氣,這就是情誼。

如果每個宗門的人都像墨十八這麼重義氣,敢對著比自己強很多的對手發飆,那這個宗門無疑就是很恐怖的存在。

獅子都有可能被群狼咬死,更何況人。

墨十八之所以這麼衝動,緣於他早就看不慣對方明知自己有錯,還偏偏護短的行為。再加上對方仗著一身搬山境的修為,讓顧春風身受重傷不說,輸了還不服氣,用馬車壓地。

對於這種輸不起的行為,他最是看不起。

四周又變得極其安靜,只剩下了輕微的山風聲響和人們極力壓抑的呼吸聲響。

從踢馬再到摔車,白崖劍宗這幾個人彷彿根本沒有給柳烈風這個最年輕的搬山境絲毫面子。

而柳烈風呢?他能忍?

這個時候,柳烈風突然動了,但並不是拔刀,而是向山下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哈哈大笑道:“白崖劍宗,真他娘的了不起!我柳烈風算是服了。”

這個號稱“吃虧半點,以命相搏”的最年輕搬山境宗師,今日終究還是吃了虧,但並沒有搏命。

柳烈風走出了山門,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頭道:“老子剛入搬山境,三刀過後控制不住自己的氣血,壓碎了你幾塊石板,你就踢我馬,掀我車,他娘的是不是太小氣了些?這山門、石頭、石板,五日內賠給你們!”

說完這句話,他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地上的腳印由深變淺,漸漸消失不見。

看見這一幕,墨十八驚訝得長大了嘴巴,對著顧春風等人道:“難道是我冤枉了他?他不是輸得不服氣啊?”

顧春風、唐衣和楚雨辰三人看著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墨十八噴出一口老血,道:“你們為什麼不提醒我?”

顧春風捂著疼痛的傷口,笑著道:“因為如果他不說,我也沒看出來,不然我怎麼會叫小白去踢馬。”

然後楚雨辰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還好我沒有學你們那麼衝動,不然現在這局面,還真有點......”

“尷尬。”顧春風吐出了這兩個字。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4
第348章又見碧谷四鬼

關於柳烈風與顧春風決鬥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楚國,而帶來的直接結果便是,無數修行者如過江之卿般湧來,紛紛表示要加入白崖劍宗。

以神念境的修為接住了搬山境的柳烈風三刀,這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而且顧春風還是如此年輕,成就將來極有可能超越柳烈風。

再加上楚王的扶持,這樣的宗門不是前途無量是什麼?

本來門可羅雀的白崖劍宗瞬間人滿為患,負責篩選人選的墨十八更是忙得焦頭爛額。

有的修行者還是個孩子,是私自從家裡偷跑出來的;有的則是年老體弱,活了大半輩子還未入融元境;有的是山上的土匪,說是要好好做人;有的則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說是要投筆修行......

到後來,墨十八乾脆立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超過五十歲以上的修行者不收,低於八歲的孩童不收,融元境以下的修行者不收。

這樣的條件出來後,自然篩掉了很多人,但是前來報名的修行者依然很多。

只短短五日,白崖劍宗就多了近百名弟子,有楚王的支持,這些弟子的生活自然無憂。

那些一棟棟挺立的嶄新閣樓,就是用來居住的廬舍。

白崖有專門的食堂,做菜師父都是王宮裡來的。

白崖有專門的藏經閣,閣中除了王宮搬來的功法秘籍外,還有顧春風那近千本劍經。

這些劍經被顧春風簡單分為了三類,分別放在一樓,二樓,三樓上,由淺入深,只有修為境界達到了相應的程度的人才能進入相應的閣樓,以免走火入魔。

而這些學生的問題依然是五花八門,有說不知道自己該練氣還是該學劍的,有說不知道自己該煉體還是該御氣的,有說不知道近戰、遠距離進攻誰更牛的。

顧春風幾人每天都頭疼欲裂,終於明白要建一個宗門得付出多少心血。

房屋可以快速拔地而起,經書可以一車一車運來,而教導各種花樣百出的學生,才是最大的挑戰。

所以當白崖劍宗的弟子達到一百五十人時,顧春風等人毅然宣布了暫時停止收徒。

因為顧春風深知盲目擴招的最終結果就是盲目崩塌,教一千個二吊子,還不如教一百個精英。

這五日間,柳烈風果然信守承若,撞壞了一塊邊的白玉山門直接換了一個更大更氣派的,被他壓碎的石板全部換成白玉的,四角還都鑲嵌著金邊。

柳烈風這樣做,一度讓顧春風等人覺得他比楚王還有錢。

換山門,鋪白玉板這件事其實不代表什麼,在楚雨辰這裡也是動動手指的事情,可是霸刀門門主重新為白崖劍宗修建山門,這就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了。

這關乎顏面,甚至關乎兩宗門是否交好。

目空一切的柳烈風,終於還是認可了白崖上的那幾個年輕人,這一度讓白崖劍宗的聲望又拔高了一丈。

就在顧春風幾人正在為怎麼教好這一百五十名宗門弟子煩惱時,白崖上來了四個很特殊的人。

這四人皆是侏儒身材,頭髮顏色各異,正是兩年前陰差陽錯救了顧春風的命,又被顧春風差點嚇得半死的“碧谷四鬼”!

這四個神經有些問題的傢伙不知為何會來到白崖,這讓顧春風三人都有些緊張。

看著四人氣勢洶洶上山的樣子,顧春風眉頭微皺,道:“四位有何貴幹?”

為首的碧老大甩了甩自己滿頭的金發,沒好氣道:“兩年前我們好心救了你,你卻扮鬼嚇我們。我們氣不過,所以找上門來了!”

髮絲如雪的碧老二怒目圓睜,道:“還好我們四兄妹夠聰明,不到兩年就反應過來被你騙了,一般的蠢貨不得被你騙一輩子!”

聽到這裡,唐衣直接咯咯笑出聲來。

當初顧春風“死而復生”,將這四個怪物嚇得屁滾尿流。如果是一般普通人,估計最多兩天也就反應過來自己被騙了,而這些傢伙居然被騙了兩年之久,還如此洋洋得意的說自己聰明。

看見唐衣發笑,碧老四氣得頭頂的綠帽子都飛了起來,怒道:“小姑娘笑什麼笑,想被揍嗎?”

沒有想到的是,唐衣直接答道:“是啊!那你揍我啊。”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剛好比碧老四高了兩個頭。

兩年前的唐衣自然不是這碧老四的對手,可是如今她早已因禍得福,無論修為還是對白水宮心法的領悟都前進了一大截,自然無懼對方。

誰也沒有想到氣氛一下就如此劍拔弩張起來,顧春風眉頭微挑,道:“你們真是來打架的?”

這個時候,碧老大出現碧老四身旁,按住他的肩膀道:“老四,我們是來求人的,不是打架的。”

聽見碧老大的話,滿頭褐髮的碧老四猶若夢醒,拍著腦袋道:“哎呀!原來不是來打架的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差點昏厥了過去。

一身紅衣紅發的蘿莉碧五妹嘆了口氣,眼汪汪地看著顧春風道:“公子,實不相瞞。我們這兩年來一直和雲家作對,他們便派出了十八位高手日夜不停地追殺我們,我們經常是吃不好睡不好。你看我的眼睛,都有黑眼圈了。這些日子聽到你風頭這麼勁,才想來這裡躲避躲避。”

顧春風聳了聳肩,環顧了一下唐衣等人後,對著碧五妹道:“這裡除了我們四個,一百五十號弟子全是菜鳥,恐怕雲家要來找麻煩,我們是擋不住吧?”

碧老大嘆了口氣,道:“公子謙虛了,你這些弟子著實一般,可是白崖鎮外那三百楚國金甲可不是吃素的。”

聽到這裡,顧春風倒吸了一口涼氣,將視線轉向了楚雨辰。

楚雨辰答道:“是父王派來的金甲軍,不會干擾我們任何事務,不過如果有敵人大舉來襲的話,只要不是搬山境,恐怕活不過半個時辰。”

秦國的玄甲重騎號稱不敗,但楚國的金甲軍同樣未嘗敗績。金甲軍全身披堅不可摧的金甲,手持烈焰金戈,遠距離能結火陣,近距離金戈如網,即使神念境的修行者都無法一舉將其抹殺。特別是他們結成的百人金戈陣,簡直就是一輛無堅不摧的戰車,縱然你是神念境的高手,一旦陷入其中便不可自拔。

有這三百金甲軍在,確實就連雲家都不得不考慮後果。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25
第349章歷練

顧春風對著楚雨辰點了點頭,然後看著“碧谷四鬼”道:“看來你們四個腦袋沒毛病啊,那以前幹嘛裝得瘋瘋癲癲的?間歇性發作?”

聽到這句話,碧老大眉頭緊緊皺起,碧老二拳頭已經握緊,碧老四低著頭,而碧五妹依然眼淚汪汪的。

最後,碧老大嘆了口氣,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們原來五兄妹並不是暴戾之徒,也算行俠仗義之輩,這事老一輩自然知曉。只是我們的三弟被害死後,我們苦啊!公子曾背著唐姑娘奔逃了上萬里路,也是多情之人,想必也能理解突然失去一個親密無間的人是多麼痛苦的事情。而且老三他... ...”

說到這裡,這個差半步就搬山境的小老頭眼里居然湧出了一層迷霧,有些哽咽道:“老三是為了救一個半歲大的孩子才死的!當時西楚王家得罪了雲家,王家一百四十六口人,只一夜間就死了大半,剩下的只有驚慌逃竄。雲家向來信奉'斬草除根',連王家一個半歲大的嬰兒都不放過。老三看不過,當場和雲家人在一間破廟起了衝突。當我們趕去時,那個半歲大的孩子死了,老三也死了!當時七國的那些大宗門,沒有一個出來為我們主持公道,你說我們幾兄妹該怎麼做?”

碧老大嘆了口氣,繼續道:“和雲家鬥我們不是對手,但如果不噁心雲家,不發洩發洩我們的戾氣,我們確實是感覺活不下了。如今幾次死中求生,老二和五妹更是差點死在雲家人手裡。我突然覺得這樣活得太累了,想好好歇一歇,至於仇恨,能報就報,不能報就算了。我現在只想這幾個弟弟妹妹能好好活著,逼於無奈,所以才找上了公子。”

說完這段話,一向喜怒無常的碧谷四鬼都沉默了,顯得格外悲傷。

片刻之後,碧五妹更是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見到這一幕,顧春風等人都懵逼了。

他們沒有想到,碧谷四鬼居然還有這樣一段故事。

過了良久,顧春風嘆了口氣,無奈道:“你們留下吧!”

這句話尾音還未落下,碧谷四鬼便直接彈了起來,開心得哇哇大叫。

看見這一幕,顧春風一度認為自己是被對方的演技騙了。

這個時候,墨十八突然道:“不過,你們留下得有條件。”

“什麼條件?”碧五妹看著墨十八,一雙大眼睛彷彿都要滴出水來。

墨十八不以為意,道:“我們現在有一百五十號弟子,現在你們四個都是白崖劍宗的教習了,所以這一百五十號弟子的修行得靠你們指導。兩個月後,我會對這些弟子進行一系列考核,如果沒有什麼進步,你們就滾蛋。”

聽見這個建議,顧春風與唐衣只覺得墨十八簡直就是天才。他們正頭疼的事,直接甩出去,讓這四個傢伙來扛,這無疑是一個很妙的點子。

這四個傢伙修為都不弱,而且修行經驗豐富,特別是碧老大,已經是半步搬山的修為,比他們簡直強上太多。

只要這些弟子的修為能有進展,基礎打牢固了後,在顧春風這劍道天才的指點下,學習劍經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教習?”

“教弟子?”

碧谷四鬼開始還一臉懵,但是片刻之後,直接激動得翻起來筋斗。

“哈哈!我也能教徒弟了!”

“我們居然也有伙計乾了!”

“原來我們還有這樣的作用!”

到最後,這四兄弟直接相擁而泣。

看見這一幕,墨十八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一度懷疑跳進坑里的是自己。

這個時候,顧春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喃喃道:“我現在終於知道,大規模失業果然會造成社會動**,都他娘閒的。”

很快的,碧谷四鬼被楚雨辰安排去了屋舍休息,剩下顧春風三人開始商量對策。

墨十八道:“難道還真要因為這幾個怪物得罪雲家?”

顧春風聳了聳肩,道:“雲家不可以得罪莫?如果連雲家都鬥不過,我們還有什麼資格讓白崖劍宗成為楚地第一修行聖地。按我的觀點,雲家不見得敢動我們,動我們的話,這就是一場試煉。”

“試煉?”唐衣皺眉道。

“對,試煉。這一百五十號人,不可能全部都留下,總有人要淘汰。”

“怎麼個淘汰法?”

“先將雲家可能來襲的消息告訴他們,願意留下的就留下,怕死的就離開,我可不想用修行資源養膽小之徒,因為這群人以後是要上戰場的。留下的人因為雲家的關係,肯定要承受一定的壓力,這也就是對他們生存能力的考驗。我們三個都熬了那麼久的苦日子,放在戰場荒漠中都能生存下來,而這些人就不一定了。所以雲家的到來,既是壞事,又是好事。”

聽完顧春風的分析,墨十八納悶道:“怎麼什麼話從你嘴裡說出來,都好像有點道理?”

顧春風嘴角微揚,道:“因為所以,科學道理。”

“什麼玩意兒?”墨十八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變笨了。

之後碧谷四鬼便在白崖上住下了,成為了白崖劍宗的第一任教習。

他們成為教習的第一天,顧春風就向白崖劍宗的弟子坦白了雲家可能會來找麻煩的事情。

聽見“雲家”二字,大部分弟子臉色都蒼白了不少。

雲家的毒可是惡名遠播,現在那些恐怖的毒可能隨時都會出現在他們身旁,他們吃的食物裡,甚至他們居住的屋舍裡,這些初出茅廬的弟子怎能不怕?

最終有四十二位弟子垂頭喪氣地選擇了離開,剩下的弟子無不表現得既興奮又緊張,顧春風對此很滿意。

雲家的毒固然恐怖,例如焚元針,就差點要了他的命。

但是對於這些,顧春風早就安排楚雨辰去做準備了。

五日後,至少有五位醫術超群的醫師在白崖鎮住下,而且各種解毒的藥物更是早就備好。

即使遇到了焚元針這種解不掉的毒,他大可以親自上場。

有了那次被碧谷四鬼陰差陽錯救活的經歷,顧春風以前不能理解的問題,在步入神念中境後都已經想通了。現在他有信心,即使焚元針再現,他都不再擔心。

但是雲家的毒五花八門,他依然不得不小心應對,所以這是一場很危險的歷練。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嚴羊

LV:8 領主

追蹤
  • 32

    主題

  • 16827

    回文

  • 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