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戰國] 不可思議的戰國 作者:眉毛會說話 (已完成)

 
嚴羊 2019-8-6 09:16: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9 38427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05
第330章窮途末路

顧春風剛一閉氣,就看見了小院右側的牆壁被一些猶如水箭般的水流射得千瘡百孔。

水流過處,荒草盡折,甚至將他臉頰都割出了三道傷口,他卻依然沒有出一口氣。

然後就是極速的腳步聲從他身旁的巷弄掠過,直至消失不見。

顧春風才長長吐出了一口氣。他知道,如果距離不夠遠,他任何一個呼吸都可能被發現,因為第一次他隱藏在那間破屋子裡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用最快的手法包紮好了肩部最深的傷口,然後想休息一下。

就在顧春風包紮傷口的時候,樂先生突然頓住了腳步,因為她發現地面上已經沒有了血跡,而且她破掉“白水歸一”不過用了數息鐘時間,對方不可能跑這麼快。

然後又是極速的腳步聲逼近,顧春風知道自己的行踪再次被看透,直接一個鷂子翻身上了屋頂,猶如泥鰍般滑過了屋瓦,落在了另一條巷弄內。

就在他落地的瞬間,剛剛他所站位置的牆壁直接成了灰燼,然後就是那雙要人命的紅靴子出現在那間院落內。

幾乎沒有任何停留,她就直接躍上了屋頂,進而發現了正在一條巷弄內狂奔的顧春風。

她此刻終於有些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什麼會在玄火門內被殺死了。就衝對方逃跑的狡猾程度,即便是她都覺得有些汗顏。

顧春風喘著粗氣,只覺得肺部有一團火在燃燒,但他的速度依然很快,身後飛濺的泥土猶如疾箭,濺射在佈滿了半邊青苔的牆壁上,形成了一串串泥點。

這個時候,荒鎮已經到了中部。

中部是一片荒草地,灌木叢生,而那棵曾經掛著幾十名秦軍的巨大古柳就在最中部,葉子已經掉光的柳條猶如一隻隻鬼手,在風中搖曳著,彷彿要來索命一般。

顧春風破開了荒草,向古柳所在的位置疾行,突然他腳下一滑,直接摔飛了出去,捲起了一片泥浪。

在內傷與外傷接連來襲之後,此刻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就在他剛想掙扎著起身之時,樂先生已經猶如黑色大雕般飛了下來。

這次依然是鮮豔的紅色靴子落下,好像她今天不踩死對方,就不能出氣一般。

這個時候,又是一聲沉悶的破空聲響起。一柄漆黑的鐵劍猶如游龍般彎曲著劍身襲來,震得空氣都扭曲了起來。

目標依然是樂先生的喉頭,所以逼得她不得不防。

只見樂先生一聲厲嘯,身體便陡然在空中頓止,然後直接伸手將千變鐵劍抓在了手裡。

千變鐵劍在她手裡掙扎著,就像一隻擱淺在淺灘的海魚,不停擺動著自己的尾巴,彷彿馬上就要窒息一般。

看見了這柄劍,想到自己喉頭還殘留著的傷口,樂先生眼裡滿是怨毒的光芒。

身在不遠處草叢的墨十八眉頭緊皺,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識海彷彿都籠罩在了對方的威壓之下,居然再難催動千變鐵劍做任何變化。

下一息鐘,他不再任何遲疑,直接破草而出,往半空中的樂先生撲了過去。

因為距離的拉進,墨十八再次與千變鐵劍建立了聯繫,他直接一聲呼嘯,千變鐵劍便直接炸裂開來,化作了近百朵鐵花,迎面向樂先生刮了過去。

一時間破空聲不絕於耳,鐵花更是帶起了無數道細密的灰色湍流,全部向近在咫尺的樂先生湧去。

面對這一式“鐵樹生花”,樂先生直接選擇了無視。

她的身體猶如千斤巨石般壓下,將那些鋒利的鐵花撞得四濺飛射。

而此時,顧春風才剛剛站起來,還來不及逃跑。

唐衣現在還在更遠處,根本來不及救援。

這一切繼續發展下去的話,顧春風彷彿必死無疑了。

墨十八見狀,直接狗急亂跳牆吼道:“你右邊屁股有一顆紅痣,就他娘的會脫光衣服照鏡子。”

聽見這一句話,正在下墜的樂先生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這是她的隱秘,絕對的隱秘,這傢伙怎麼知道?

就在樂先生心神動**的剎那,顧春風只覺得頭頂的恐怖威壓頓減,於是呼嘯著反身揮出了一劍。

這一劍他沒有絲毫保留,就連剛剛包紮傷口的布帶都被震成了飛絮。

隨著那道猶如一江碧水的劍罡飛出,顧春風也被這反彈之力震飛了出去,直接轟的一聲撞在了那棵古柳樹上,激濺出了無數木屑。

青色的劍罡瞬間就與樂先生的靴底相遇,下一息鐘,紅色的靴底被切成了碎絮,然後劍罡繼續往上,切上了樂先生的腳底。

三寸金蓮頓時出現了一道白痕,同時也濺射出了耀眼的火花。

這道顧春風施展出的劍罡,就算連花崗岩都可以輕易切碎,此刻卻切不開對方的一雙看起來極其柔弱的雙腳。

即使只是一道白痕,樂先生感覺到了疼痛,她的身體強度不知比其子李遺風要強上很多倍,在加上這幾月來天書的滋養,更是上昇道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她沒有想到,這兩個只是神念境的小輩居然能傷到她。

想到自己喉頭的傷與墨十八說的話,樂先生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聲狂吼,猶如鬼嘯山林。

青碧色的劍罡瞬間就被踩碎,飛舞的青色線條將地面切割出了無數溝壑,而墨十八還來不及收起千變鐵劍,就只覺得身前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起來。

轟的一聲,一道巨大的黑色湍流憑空生成,將墨十八直接衝飛了出去。

墨十八身體出現了豆子般的爆裂聲響,他靠著體內的那口玄武真氣護住了最重要的器官,用以保證自己能存活下去。

一道極長的溝壑出現在了草地上,而墨十八的身體則隨著這條溝壑一直猛烈衝撞著地面,發出了刺耳的痛呼聲響。

只一式,墨十八便重傷不起。

一直想貓捉老鼠的樂先生終於不再想玩耍,她覺得很憤怒。

她落下地來,潔白的雙腳踩在地面,地面上便開始出現深深的腳印,她就像負著一座山在行走一般。

此刻,她依然執著於將顧春風的腦袋踩成碎泥。

因為對方說過自己是老女人,賣騷得讓他感到噁心,這樣的羞辱,對她這樣的女人來說,如何能忍!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06
第331章生死之間

看著那不斷逼近的腳步,顧春風只剩下了大口喘氣。

他此刻全身多處骨折,身體的力量更彷彿被抽空了一般,除了等死外,彷彿已經沒有了其他任何路可選。

可就在這時,樂先生突然頓步,她的衣衫突然爆裂開來,一道恐怖的血線從她的肩頭劃到了腹部,一時間鮮血直流。

這道傷口極重,彷彿是憑空出現的一般。

這樣的變化明顯出乎了她的意料,樂先生的心臟開始劇烈收縮,就像被人用拳頭般捏住一般。

然後她就半跪在了地上,胸口開始劇烈起伏,她知道,他們共生血的五人,有一個死掉了!

緊接著,她白皙的雙腿同樣出現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一時間鮮血直流。

現在他們五人共生血,也就是一人受傷,另一人會承受五分之一的傷害。現在五分之一的傷害就如此恐怖,那遭受這攻擊的人呢?

另外一邊,如果讓時間回流兩柱香的時間,你就會看到一幅很慘烈的畫面。

吳南生的白日荒火破開了層層堅冰,終於來到了喜、怒兩人身前。

喜、怒二人頓時覺得自己的肌膚都要像被烤化了一般。

緊接著,那些吳南生衣角形成的劍網也破開了堅冰的阻隔,呼嘯而來。

“陰陽同輝”的防守在這一瞬間崩潰,而喜、怒二人並沒有就此放棄抵抗。

因為要擊敗他們,即使吳南生的兩次天啟劍式依然還不夠。

下一息鐘,吳南生的瞳孔開始極速收縮。

只見喜、怒二先生同時閉眼,全身開始散發出七彩琉璃一般的光芒。

七彩琉璃身!

這樣的防禦方式,本就是吳南生最先使出的。

吳南生沒有想到,這兩人居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修成了“七彩琉璃身”。

喜、怒二先生同時大笑道:“吳南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們的聲音極其刺耳,就像無數碎鐵片在相互摩擦一般。

白日荒火的火焰灼燒在七彩琉璃身上,發出了嗤嗤的聲響,但並不能將其直接融化。

然後便是那些青色的劍罡如密網般襲來,與喜、怒二人的七彩琉璃身劇烈摩擦著,發出了燦爛的火花,但也只是進入寸許。

吳南生噴出一口鮮血,發現血液已經變得滾燙,灼得地面上的冰屑都滋滋作響。

火毒在此刻爆發了,些許已經侵入了他的心肺。

喜、怒二人開始哈哈大笑,道:“吳南生,你破不掉我們的七彩琉璃身,就只能被我們活活拖死,哈哈......而且那幾個小鬼,應該已經被樂先生殺死了!”

“你說什麼!那個女人!”吳南生急火攻心,又噴出一口鮮血,他此刻總算明白了為何此處只有三人。

“卑鄙無恥!”吳南生一聲呼嘯,再次啟天。

這次,這一道光柱更是耀眼到了極致。

“破不了你們的七彩琉璃身?”吳南生的全身開始湧動著星輝,而他手中的鐵劍則直接燃燒了起來。

“就你們這破爛玩意!”只見他話音剛落,身體就變成了一道殘影,直接向喜、怒二人衝去。

這近五丈的距離,連半個呼吸都沒有,吳南生就直接硬生生出現在他們身前。

喜、怒二人大駭,將體內的陰陽兩氣催動到了極致,七彩琉璃身上頓時湧動出了更加耀眼的七彩光芒,就像一件彩虹製成的彩衣。

下一息鐘,燃燒著熾熱火焰的鐵劍劃下,整片空間彷彿都被移到了火山口一般,連空氣都被蒸得扭曲變形。

這一劍名為燃劍,寓意燃盡一切。

而且火焰之中還夾雜著點點星輝,看起來格外美麗。

嗤的一聲,這條美麗的火線筆直地劃過了喜、怒二人的七彩琉璃身後,依然沒有消散,就像亙古就存在一般。

然後便是咔嚓的碎裂聲響,彷彿堅冰被打碎,裂痕在繼續蔓延的聲音。

下一息鐘,兩尊七彩琉璃身上出現無數裂紋,然後瞬間炸裂開來,就像一塊薄冰被人重重摔在地上的場景。

怒先生還沒有感到疼痛,就發現自己肩部到腹部出現了一道恐怖的裂口。

而另一邊的喜先生也不好受,隨著琉璃身的炸裂,他的雙腿也出現了一道血線。

四周一下變得好安靜,除了舞動的冰屑,就只剩下了那道火線。

緊接著,喜、怒二人身上的血線開始爆裂開來。

怒先生身體直接變成了兩截,他甚至還能看到自己的下半身與上半身分離的場景,眼裡盡是恐懼。

“我要死了!”他感到了徹骨的寒冷,那是身體、血脈、甚至骨骼被直接割離的痛苦味道。

啪的一聲,怒先生的上半身摔在了地面上,而下半身依然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他想說話,張開嘴,鮮血就猶如噴泉般湧出,瞬間染透了白色的面具,除了發出一聲痛苦的回咽聲外,他沒有說出一個字。

闇月四大首領之一的怒先生,就此死去!

幾乎同一時間,喜先生的雙腿也脫離了自己的身體。

下肢被截斷對於他來說不是致命傷,只見他一聲呼嘯,用盡全力推出了一掌。

這一掌擊出後,鬼卷的死氣猶如山海般湧出,直接化作了一道漆黑的洪流,撞向了正用鐵劍杵著身體大口喘氣的吳南生。

吳南生的身體頓時被死氣淹沒,然後就像一隻斷線紙鳶般倒飛了出去,啪的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濺起了無數冰屑。

此刻他只覺得無數陰邪鬼物鑽入了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不斷撕咬著他的血肉,連著那幾欲讓人抓狂的火毒之痛,簡直就是人間煉獄的折磨。

又是啪的一聲悶響,因為湍流的反沖之力,喜先生的上半邊身體也重重摔在了地上,傷口處鮮血猶如噴泉般湧出。

這個時候,劍意形成的樊籠漸漸開始消散。

吳南生掙扎著站了起來,全身散發出了雪亮的劍意。

這劍意格外明亮,連皓月都彷彿都不敢與其爭輝。

那些陰邪鬼氣轉眼就被劍意燒了個通透,只剩下一地黑色的灰燼。

吳南生就站在那裡,全身衣衫已成碎絮,身上更是出現了無數道裂口,鮮血往來淌著,看起來極其淒慘。

可是他此刻散發出的劍意偏偏是那樣強大,強大得彷彿老天都懼怕他的存在,高空中的雲層開始極速逃離,摩擦出了無數道狂蟒般的閃電。

吳南生迎來了此生最強大的時刻!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07
第332章破碎虛空

這個時候,吳南生的感官觸覺達到了極致,方圓幾百里任何風吹草動都在他的識海裡一一呈現。

他看到了顧春風與墨十八兩人已經危在旦夕,於是一聲呼嘯,手中的鐵劍便再次破空斬下。

他全身恐怖的劍意在這一瞬間全部凝聚於漆黑的劍身上,劍身開始劇烈顫抖,震得劍鋒都被崩缺了數道裂口。

這一劍劃出之後,吳南生的身前就出現了一道明亮的裂口,裂口處有清光湧出,映得他滿是血蹟的臉龐發藍。

下一息鐘,吳南生皺著眉頭,直接拖著身體艱難地鑽入了那條裂痕中,然後他和那條裂痕便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一縷淡得猶如雲煙的清光在半空中。

此刻樊籠已破,喜先生與哀先生同時看見了這一幕,眼裡滿是驚恐。

喜先生的半邊身子躺在地上,不敢置信道:“破碎虛空!”

相傳那些早已白日飛升的劍仙,不僅能御劍飛行,萬人叢中取人首級,更有以劍意破開虛空的大手段,能轉瞬出現在萬里之外。

這當然都是極其久遠的傳說,久遠得已經近乎遠古的神話,因為破碎虛空這種事,幾乎從來沒有人看到過,而今天他們卻看到了。

此刻哀先生與樂先生一樣,因為共生血的關係,身上出現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不過對於搬山境的他來說並不致命,所以他看著半截身體在地上的喜先生道:“現在該做什麼?”

喜先生瞳孔極速收縮著,然後驚恐道:“帶著我和我的腿跑,跑得越遠越好!”

哀先生長長嘆了口氣,用鬼氣恢復了一下自己的傷勢後,便帶著喜先生和他的腿開始逃亡。

至於已經死去的怒先生,被哀先生取出了體內的人卷之後,直接就被一場真火燒成了灰燼。

哀先生雖然受的傷很重,但他著實跑得很快,因為他和喜先生一樣,早已被吳南生嚇破了膽。

這個時候,在百里之外的樂先生艱難地修復了一下自己的傷口後,又重新站了起來。

共生血中的五人死了一個,也就意味著剩下的人會折壽二十年。

二十年時間,對於她這樣的女人來說簡直太過可怕,看見自己本來細膩光滑的肌膚上出現了些許皺紋,她的眼裡滿是怨毒的神色。

她就這樣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顧春風,五步,三步,一步......

如今顧春風就奄奄一息地躺在她身下,她高高地抬起了腿,要將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出去。

那樣精心飼養的幽龍,自己這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脈李遺風,還有自己縮短的壽元,以及變老的肌膚!

看著那一隻腳底沾滿泥巴又極其潔白的腳,顧春風長長吐了口氣,然後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確實連移動一絲一毫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個時候,整片荒地突然憑空起了一陣颶風。

顧春風睜開眼來,然後就看見了一道明亮的裂痕憑空出現在了這個正準備踩死自己的惡女人身後。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艱難地從那裂痕中擠了出來,手中還提著一柄黑劍。

這畫面一時太過神奇,簡直就像做夢一般。

而樂先生同樣感受到了背後那恐怖的殺機,於是回過頭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

吳南生!

因為太過恐懼,樂先生藏在面具後的臉已經開始扭曲。

此時吳南生剛好從那道裂痕中擠出,吐出了一口血沫,喘著粗氣道:“吃屎的女人,你的對手是我。”

樂先生嚇得發出一聲怪叫,嚇得接連往後翻身飛出,摔了一身的泥。

然後她再發出一聲怪叫,身體就化作了一道漆黑的閃電,向遠處逃去。

此時吳南生舉劍,覆蓋在他身上的血液瞬間就被震成了粉末。

黑色的劍連著紅色的粉末一下劃下,血色的劍罡呼嘯而出,所到之處,一切都成了粉末。

包括風!包括霧!甚至低空的雲朵!

然後就是一聲淒厲的痛呼聲響起,已經在百丈外的樂先生被斬斷了一隻手臂,依然不敢有任何停留,連滾帶爬地消失在了荒鎮盡頭。

吳南生一屁股躺在了地上,喘著粗氣道:“他娘的,斬偏了!”

然後他開始瘋狂咳血,咳出滾燙的鮮血,灼得地上的荒草都開始蜷曲。

玄火之毒已經完全進入了心脈,要想救活自己,除了真正的開天,沒有任何辦法。

此刻他全身都是裂口,青色的布衫早已變成了暗紅色,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如何開天。

這時,唐衣從遠處疾行了過來。

她一眼就看見了在這片荒地中的重傷的三人,並沒有慌亂。

因為在和顧春風一起逃亡的那段時光裡,顧春風告訴過她,情況再糟糕,慌亂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她很快就確定了裡面情況最糟糕的就是吳南生,於是開始為對方包紮傷口。

吳南生看著對方滿頭大汗的樣子,道:“別管我,先管他們,我自己搞定。”

唐衣沒好氣道:“你搞定個屁!給我躺好!”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將吳南生最接近心臟的那道傷口用布帶包紮了起來。

但是吳南生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好多地方就像被厲鬼抓扯出來的一般。

這些傷口,一大半都是那《天書鬼卷》的陰氣造成的。

吳南生沒好氣道:“你就算把我包成了粽子,我身上的火毒你也是解不了的。”

聽見這句話,唐衣與顧春風的呼吸同時都頓止了。

顧春風想起了吳南生問過他解藥的事,當時他就懷疑對方中了毒,還被臭罵了一頓。

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邊哭著,一邊大罵了起來:“吳老狗!你說你什麼狗屁琉璃身萬毒不侵的,原來都是騙老子!”

唐衣呆呆地立在那裡,她想起了很多事,很多她魂魄看到的事情,那些事情現在在她腦海裡連成了一線,直至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看著渾身是血的吳南生道:“你是為了救我,所以才沒有給自己逼毒。”

“這他娘的毒太過霸道,逼一次墜一次境,境界墜了哪裡還有老子關鍵時刻破空而出的瀟灑場面。”

聽到這裡,唐衣大哭起來,一旁的顧春風終於也放開了喉嚨,大哭了起來。

整片荒地都是慟哭聲,顯得那樣蒼涼。

“別哭了,跟死了人似的,老子死不了。”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1
第333章開天

聽到“死不了”三字,顧春風與唐衣哭聲頓止,有些迷茫地看著渾身是血的吳南生。

“扶我起來。”吳南生虛弱道。

唐衣愣了一下,然後反應了過來,連忙小心翼翼地將吳南生扶起。

吳南生喘著粗氣,每喘一口氣噴一口滾燙的鮮血,怎麼看都像是將死之人,可是他的神情卻變得越來越寧靜,彷彿漸漸化作了一尊雕像。

然後四周變得極其安靜,連風在此刻都彷彿頓止了,只剩下了三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就在這時,一道光柱破開了厚重如棉絮般的雲層,直接降落在吳南生身上。

而且顧春風與唐衣發現,這道光柱居然是彩色的。

這光柱而且有些弧度,就像一座直達天際七彩的虹橋,看起來煞是美麗。

吳南生的身體在此刻也變成了彩色的,就像傳說中的仙人要白日飛升了一般。

這便是真正的“開天”,不是“開天”的手段而已。

只見吳南生全身迅速浮出了一層血沫,這些血沫順著這道虹橋直達天際,然後又從天際返回他體內,甚至還帶著璀璨的點點星輝。

他是在換血,以開天手段重鑄血液。

這只是傳說中才有的事情,此刻卻如此真實的在顧春風等人眼裡發生著,宛若神蹟。

當七彩的光柱上的血液變得越稀少,吳南生臉色也越來越蒼白,顯然在這種情況下開天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

就這樣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那些帶著星輝的血液便全部灌入了吳南生的身體裡,甚至在他體內發出了“啵啵”的爆裂聲響。

緊接著,那道七彩如彩虹的光柱變得越來越黯淡,直至消失不見。而吳南生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也越來越薄弱,漸漸稀薄得像空氣。

他是在墜境!

直到身上的氣息只剩下了三境融元境巔峰左右般強大時,吳南生才漸漸睜開了眼,眼睛變得一片清明。

“我說死不掉吧。”開天之後,吳南生連身上的傷口都在同一時間癒合,語氣也變得格外輕鬆。

“可是你的修為......”唐衣忍不住,說了出來。

顧春風忙道:“前輩是天啟境的修行者,即使現在降到了融元境,要重回巔峰也應該很輕鬆吧。”

吳南生淡然一笑,道:“重回巔峰個屁!老子經脈已經寸斷,恐怕這輩子就這樣了。”

聽到這個答案,顧春風與唐衣瞬間覺得天色都黯淡了。

吳南生卻不以為意,喃喃道:“以前莊子那老傢伙老給我念叨,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我就是不想將這些東西往身上攬。現在好了,我也算盡了全力了,看以後在陰曹地府遇到他,他還有什麼話說。我們這一代的老傢伙都走得差不多了,以後這世界怎麼樣,全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說完這段話,他便直接站了起來,對著唐衣道:“走吧!天色不早了,該吃晚飯了。”

然後他走向了這片荒地的另外一邊,將倒地未起的墨十八直接扛在了背上,往白崖方向走去。

唐衣背著顧春風,漸漸跟了上去。

四人消失在了荒鎮外,荒鎮便再次變得死氣沉沉了起來。

那些被轟塌的牆壁,滿地的溝壑靜靜地呆在那裡,風一吹過,就彷佛開始講述剛剛發生過故事。

驚心動魄的故事!一個前輩破碎虛空救晚輩的動人故事。

之後顧春風與墨十八便開始了漫長的養傷階段,唐衣一人又是做飯,又是伺候這兩個病號,忙得不可開交。

可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累,要說累,顧春風背著她走的那上萬里路應該更累吧。

要說累,吳南生前輩破碎虛空來到他們身前的那段路應該更累吧。

初秋的日子漸漸遠去,當野草都變得一片金黃,院落外那棵楓樹枝丫上沒有了一片葉子,這都說明深秋已經來了,冬天也不遠了。

就在這秋季的末尾,初冬的前夕,吳南生決定要走了。

他說年輕時答應過別人的事,現在雖然那人已經不在了,但他還想去做一做。他想去看一看,那個人一直想看卻沒有看到的風景。

他走時極其瀟灑,灌滿了一葫蘆酒說走就走,即使外面夕陽如血,黑夜將臨。

吳南生會怕走夜路?那簡直就是笑話。

“我從山川大海來,來取你的命。”

“我從荒山野嶺來,來取你的命。”

“我從市井巷陌來,來取你的命。”

就這樣,吳南生哼著歌,消失在了白崖霜草的盡頭。

顧春風甚至覺得,他比以前更年輕,更囂張了。

站在白崖院落的三個年輕人看見此情此景,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只有一點,他們只覺得肩上的責任變得越來越重了。

吳南生與闇月四首領的大戰,以兩敗俱傷告終,只是吳南生修為已經只能永遠停留在了融元境,而闇月死了一個首領,樂先生失了一臂,喜先生斷了雙腿,也算元氣大傷。

但顧春風三人知道,他們一定會有捲土重來的一天。

而下一次面對這些怪物時,再也沒有一個吳南生來為他們遮風擋雨,必須他們自己。

他們必須變得更加強大,不僅是自己的強大,還有團隊的強大。

就像幾年前對抗闇月時一樣,他們需要組織起來一個類似“熾陽”的組織。

當年那個“熾陽”領頭人已經徹底站在了他們對立面,而現在他們需要靠自己領頭。

可是這世上誰會相信他們三個?

消失了一年的路人甲墨十八,兩個背著闇月殺手黑鍋還沒洗乾淨的顧春風與唐衣,他們說要組織一個組織對抗闇月,誰信?

顧春風嘆了口氣,道:“要發展壯大不一定要聲稱正義吧。”

“哦?”唐衣與墨十八同時露出質疑的表情。

“這世上我們這種人不為名不為利的人太少了,說來說去還是一個利字。老子不信自己坐擁上千本劍經,還誑不到人來。你們說是加入組織就免費縱覽上千卷劍經,還是看一卷送一卷,還包教會好?”

聽見這個答案,墨十八與唐衣同時歇菜。

墨十八道:“你這是要重開白崖劍宗,自己當宗主嗎?”

聽到這個答案,顧春風猛地拍了墨十八一下大腿,道:“這主意不錯!”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2
第334章孟子

魏國荒山,依舊是那間破道觀內,張良還在裡面。

他已經在這裡面呆了一百日之久,依然沒有踏出去一步。

最開始他消化不了《天書鬼卷》的陰氣,於是只能靜下心來磨煉,終於經過了月餘時間,在他快要將陰氣與陽氣平衡之時,他的身上頓時出現了兩道恐怖的傷口,一道從右胸到腹部,一道出現在兩條大腿上,皆深可見骨。

特別是胸腹間的那道傷口,簡直已經近乎致命。

他本來剛剛平衡的陰陽兩氣便在這一刻再次紊亂,因為身體要靠著鬼字卷的陰氣修復傷口,陰氣再次佔據了絕對的主導地位。

就在他剛剛修復了一些致命傷,右臂又直接裂開了,甚至連骨骼都出現了一道裂口。

張良自然知道,這是共生血的連鎖反應。

去找吳南生的四位首領,死了一人,其餘全部重傷!而且其中兩位的重傷是不可恢復的短腿少胳膊。

張良的壽元也因此縮減了二十年,他不禁開始懷疑當初自己選擇“共生血”這個條件是不是太過魯莽。

他感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最無辜的倒霉蛋,只是安靜地躲在這破道觀修煉而已,竟然傷成這樣。

就像一名不問世事,幾乎不出門的隱者,坐在家里居然被雷劈中了三次一般,那得多鬱悶。

又經過了一段漫長的修復傷口、平衡陰氣的日子,就在張良剛剛覺得可以喘一口氣時,他卻聽見了觀外那沉重的腳步聲,內心不由得一緊。

這片亂草叢生的荒山,幾乎沒有道路,肆意生長的野草居然比人都高。

而此刻,一位老年儒生卻在這荒草中行走。

他顴骨很高,身著儒家的白色衣衫,頭上繫著方巾,即使已經顯得很老邁,腳步卻一點也不遲緩。

他每跨出一步,腳下就會傳出沉重的腳步聲,卻不留下半個腳印,所以一時顯得有些怪異。

聽見這樣的腳步聲,張良連大氣都不敢出。

因為這腳步聲太過熟悉,他幾乎從小聽到大,能發出這樣腳步聲的人全天下好像只有一個,這人便是天下儒家書院的院長,人稱“聖人孟子”。

看見那個半邊屋頂已被掀飛的道觀,孟子重重嘆了口氣,吼道:“張良!你給我出來!”

孟子從來都是斯文儒雅,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發起威來簡直比猛虎還可怕。

所以他這一聲滿含怒意的嘯聲發出後,直接將那僅剩下的半邊屋頂掀飛了出去,四周的荒草更是猶如海浪般湧動起來,彷彿有什麼龐然大物在移動一般。

張良臉上浮現出一層苦意,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了出去。

看見就站在不遠處的孟子,張良恭敬行禮,問候道:“老師。”

孟子冷哼一聲,道:“你還有臉叫我老師?”

張良神情溫良,認真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

孟子嘆了口氣,道:“張良啊張良,你真當我是老糊塗?你八歲那年出現在我面前,以為我真不知道你非我神州族人?”

聽見這句話,張良全身輕微顫抖了起來。

“當時你不過是個孩子,眼裡就有仇恨的情緒,但我並沒有就此將你除去。我帶你進儒家書院,讓你聽聖賢書,結識同門,就是要你感受到這世上並不是那樣冰冷。那一段時間,甚至就連我都看不到了你藏在心底的仇恨,以為因為儒家的關係,你已經忘卻了仇恨。你的表現確實一直無可挑剔,我甚至已經開始打算,在百年之後將儒家直接交給你。可是我沒有想到,我不過去了幾年南海,你卻變成了這副模樣。看來我是被你騙了!”孟子說這話時表情很平靜,但張良能很明顯感受到他的失望。

張良再次躬身,眉頭緊皺,道:“老師,那段時間我沒有騙你。有你指導的那幾年,我確實感受到了這世上的溫暖,甚至已經忘卻了自己的仇恨,忘卻了自己的野心,甘心做一個真正的儒家君子。只是後來,我卻又回到了原點。”

聽到這裡,孟子神情蕭索,彷彿又老了很多,問道:“為何?”

張良答道:“因為在你離開的那幾年,有人告訴我,我的父親還活著,還被囚禁在天坑的青銅柱內。可是我居然不敢去看他,只是看見吳南生那縱橫的劍意我就怕得發抖。我當時好恨,好恨自己沒有力量!”

孟子如遭雷擊,吼道:“誰告訴你的!是闇月那幾個雜碎?”

張良搖了搖頭,含著淚道:“老師,這已經沒有意義了。”

孟子眼眶同樣有些濕潤,認真道:“張良,只要你肯回頭,一切都還有迴旋的餘地。”

張良開始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搖頭,認真道:“老師,回不了頭了!我回不了頭了!”

孟子嘴角開始抽搐,佈滿皺紋的額頭青筋畢露,怒道:“為何?”

“老師,你知道共生血嗎?我已經將自己的命與闇月的人綁在了一起,而且我們已經向吳南生動手。”

聽見這個答案,孟子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道:“混賬!吳南生是你們這幾個雜碎能動的?”

張良低著頭,孟子沒有看見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赤黃色。

他現在就像一條毒蛇,劇毒的蛇,開始喃喃道:“我五日前得到了消息,吳南生雖然重創了我們,但他也必死無疑!”

“不可能!”孟子很激動,嘴角白色的鬍鬚都飄**了起來。

張良沉靜道:“我們擁有了天書鬼字卷與人字卷,老師還是覺得沒有可能?”

聽到這裡,孟子的胸口已經開始劇烈起伏,道了三個“好”字後便開始踱步。

“既然你已經做得這麼絕,已經害死了那麼多人,看來我不得不清理門戶了。”孟子開始踱步,四周的風便彷彿變得有形起來,開始圍繞著他旋轉,形成了一條條乳白色的飄帶。

張良抬頭,露出了髮絲下那對赤黃色的眼睛,沒有任何人類情感的赤黃色眼睛。

“老師,你殺不死我。而且今日之後,如果你敢擋我的道,我就要來殺你!”

聽到這裡,孟子直接氣得噴出一口鮮血,怒道:“孽徒!”

下一息鐘,荒山周圍的亂草全部脫離了地面,張良的瞳孔開始極速收縮。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3
第335章清理門戶

那些亂草在這一瞬間閃動著晶瑩的色澤,宛如一柄柄細小的羽箭。

這便是儒家的“風割萬野”,以霜草為箭,以颶風為弦,簡直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下一息鐘,這些霜草便開始猶如羽箭一般一層又一層向張良湧去,方圓半里的樹木都被刺得木屑紛飛。

如果從高空俯瞰,你會發現這些亂草形成的霜箭已經化作了一個龐大的漩渦,看起來很是恐怖。

吱吱吱,整個空間都是破空聲,彷彿有無數銀針刺入飽脹皮筏發出的漏氣聲響。

綿密的亂草向張良湧去,張良一聲呼嘯,身體極速向後方掠去,直接在其間撞出了一個風洞。

他身上出現了一層又一層的血霧,全身的傷口在鬼字卷陰氣的催動下,破了又癒合,癒合了又破,看起來極其詭異。

緊接著,那些破損的洞口漸漸生出了漆黑的鱗甲,鱗甲閃著冷光,將張良蒼白的臉都映成了暗灰色。

他的身體依然在極速往後退,而那些綿密的亂草也依然在不停扎著他的身體,只是再也無法刺破,直接濺射而出。

孟子踱步,右手握拳,然後所有的亂草在同一時間頓止,天地間響起了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就像是有人在移動巨山一般。

數息鐘後,所有的亂草全部瘋狂地向張良卷去,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瞬間被人強行捏小了無數倍,而張良就被裹在其中。

數十片黑色的鱗甲飛濺而出,鮮血如雨水般飛灑,然後就是張良短暫而急促的痛呼聲響起,從山的這頭,一直回**到了另一頭。

就在這時,天空中又響起了一道轟隆隆的聲響,孟子神情微凜,額頭上的皺紋瞬間就深了幾分。

因為這和他一樣,是搬山境的修行者在搬動海量天地元氣所發出的聲音。

張良居然已入了搬山境,這確實是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老師!我沒有錯!”張良嘶吼著,巨量的天地元氣猶如潮水般從天而降,將那些密集的亂草直接撕裂開來,地上更是形成了一道約莫一丈深的溝壑,一時間泥石飛濺,宛若天災。

感受到對方湧出的磅礴殺意,孟子嗔怒道:“孽徒,你還敢還手不成?”

這時,張良右手拇指上的那顆深藍色戒指開始發出冷光,在天地元氣擠壓形成的亂流中,宛若一隻漂浮的小船。

“對不起,老師。”張良感慨著,手裡的藍色戒指在這一瞬間碎裂成了無數粉末。

這些粉末化作了冰晶,破開了霜草,最後形成了一道縹緲的劍意,直接順著那道溝壑向孟子湧去。

這枚戒指名為“君子戒”,裡面蘊含著萬年玄冰魄,可以讓儒家弟子帶動的天地元氣更加鋒利。這種戒指一共只有兩枚,只有儒家最傑出的弟子才能擁有,而此刻張良碎掉了這枚戒指,就是要和儒家君子的身份徹底決裂。

自白崖之戰後,他就遭受了多方質疑,現在更是被他的老師直接發現了他惡的秘密,所以儒家君子這個身份,他不能再擁有了,也不再需要了。

見到君子戒碎裂成了無數冰藍色的粉末,孟子心頭莫名的一緊,因為這枚戒指,是他親自傳承給張良的。

而此刻,那道縹緲的劍意已然來臨。

如果在鬼崖遇到吳南生之前,張良無論如何也使不出如此劍意,因為這道劍意便是來源於吳南生當日勢不可擋的“雪塵劍”。

當時那柄看起來的極其脆弱的劍著實給了他太大的震撼,但同時也給了剛入搬山境的他很大的啟發。

所以這道夾雜著萬千玄冰魄的劍意使出後,竟然和當日的雪塵劍有了一些相同的氣息。

雖然和吳南生的劍意相比還相差很遠,但這也是張良所能依仗的最強一式。

看著這柄猶如稻草般飄來的塵劍,孟子不禁感到有些氣悶,而且神情也變得嚴肅。

因為這道劍意太過縹緲,彷彿萬里晴空中唯一的那一縷細長的白雲碎絮。

孟子退步,雙腳猶如釘子般扎入了泥土裡。

那些一直在半空中移動的天地元氣在這一瞬間全部下墜,壓入了他的身體裡。

這一瞬間,孟子感受到了極強的壓力,他甚至能聽見自己骨骼細小的碎裂聲響,以及經脈被天地元氣撐出了細小的裂口。

將海量的天地元氣融入身體竅穴內的真元中,進而爆發出難以想像的力量,這就是搬山境的精髓。

面對張良這一擊,孟子不再有任何保留!

隨著越來越多的天地元氣融入了他竅穴裡的真元,這些真元便猶如潮水般湧出了孟子的體內,以致於讓圍繞著他身體旋轉的乳白色氣流都變成了紅色。

那是從體內冒出的血沫的顏色!

孟子本就枯瘦的臉龐在這一瞬間變得更加干燥,顴骨顯得更加突出,他全身甚至都在輕輕顫抖。

這樣的作戰方式,他只在十年前用過,當時他覺得身體還能承受住,而現在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無論是誰,都會老去!老得走不動路,嚼不動飯,躺在那張彷彿永久都不會動的**,得過一天是一天。

可是老人也有自己的尊嚴,即使他真的有隻能躺在**的那一天,他也絕不能允許自己有這樣的傳人活在身上。

這是辛苦教誨了三千儒家弟子所不能接受的,侮辱!

“喝!”隨著孟子一聲厲喝,那些圍繞著他的紅色氣流在這一瞬間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根棍子的形狀。

那是書院先生的教條,而這一式名為“倒山棍”,是儒家書院的先生教訓犯錯弟子的棍法。

現在張良犯了錯,他就將親手來教育!

紅色的倒山滾猶如山海般壓下,和那道縹緲的劍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一個穩重如山,一個縹緲如雲絮,轉眼就撞在了一起。

沒有想像中的摧枯拉朽,甚至連一點亂流都沒有。

那道雪塵劍意夾雜著萬年玄冰晶,就像是一條小溪,遇到了一塊岩石,不是去硬撼,而是直接纏繞了過去。

而此刻,孟子彷彿根本沒有發現此間的變化,依然催動著紅色的倒山棍向前衝襲而去。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4
第336章僵持

張良瞳孔深處湧出了恐怖的情緒,因為他發現,不管自己的那式塵劍如何柔韌,如何縹緲,但速度卻始終差了倒山棍一線。

慢了一線就說明,在他的攻擊擊中孟子前,他會被倒山棍率先擊中,而他的那些招式變化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孟子用自己的實際經驗告訴了對方,姜還是老的辣。

倒山棍過處,地面直接開裂,泥石猶如岩漿般瘋狂湧出,張良發出一聲怪叫,全身頓時發出了咔嚓咔嚓的破裂聲響。

他的眼瞳完全變成了赤黃的顏色,體內那些異族的血液在一瞬間沸騰起來,一張漆黑的怪異肉翅撐破了他肩頭的肌膚,急速生長了出來,看起來就像一團漆黑的蒲扇。

他是要硬抗這一計倒山棍!

那隻肉翅表面湧動著漆黑的死氣,宛若深沉的潮水,散發出了冷冷的光輝。

見到這一幕,孟子臉色大變,知道對方是想要兩敗俱傷,而靠著天書鬼字卷的恢復力,孟子心裡突然變得沒有了底。

倒山棍大勢已成,想要改變方向已經來不及,所以他只能一聲大喝,繼續將這一棍發揮到極致。

他要在塵劍襲中他得身體前,徹底摧毀張良!

倒山棍開始顫抖,速度陡然增加,化作了一道紅色的虛影,與張良新長出的肉翅相撞。

只見那肉翅轉瞬就被轟得寸寸碎裂,張良更是發出了一連串淒慘的痛呼聲。

飛灑的血肉濺射在地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響,而張良全身黑色的死氣在此刻變得越加濃郁。

因為死氣的湧入,肉翅被摧毀的速度開始放緩,如蜘蛛網裂開的肉翅居然減緩了不少倒山棍的速度。

另外一邊,那道縹緲的劍意已經開始盤旋著倒山棍卷來,發出了唰唰的破空聲響。

孟子雪白的衣袖頓時出現了數道裂口,然後手臂上也蔓延出數道裂口,但他並不覺得疼,因為他已經切斷了自己的五知感應。

他今天必須殺死這個孽徒,哪怕付出慘重的代價!

倒山棍彷彿感知到了孟子的心意,變得越發狂暴,開始急速縮小,空氣都被震出了無數紋理。

下一息鐘,倒山棍呼嘯而行,肉翅碎裂,肩胛洞穿!

張良的身後炸裂出了一串飛舞的血花,臉部因為太過痛苦而變得扭曲,他甚至能聽到自己肩胛骨碎裂的聲響。

這個時候,那道縹緲的劍意已經順著孟子的手臂蔓延至了肩部,一時間鮮血飛灑而出,還未落到地面就被絞成了細末。

孟子左手經脈寸斷,相當於整個手臂已經殘廢,就是為了要殺死張良。

此時此刻,倒山棍貫穿了張良的肩胛骨,開始往他身體內側擠壓,張良痛呼著,神族堅如金石的骨骼都開始出現了無數裂紋。

照這樣下去,這絕對是分出生死的對決。

張良沒有想到,他這個老師,要殺他的心是如此的決絕。

他的右手開始長出無數細膩的倒刺,直接一把將倒山棍抓住。

倒山棍現在比沸騰的熔漿還要熾熱,張良一入手後,那些漆黑的倒刺便被熔化,發出了嗤嗤的爆裂聲響,彷彿泉水澆在了通紅的烙鐵上的聲音。

一股噁心的焦臭味從張良手上發出,而他強忍著疼痛,就是要阻止這火紅的棍子繼續掃**他的身體。

現在他和孟子都在爭取時間,互相以身受重傷的代價爭取時間,看誰能先殺死對方。

這兩位昔日在七國傳為美談的師徒,現在是真正的在性命相博!

孟子勝在了自己對戰的經驗與對搬山境更深刻的理解,而張良則依仗著自己年輕身體的強度與天書的修復力,兩人就這樣互相對峙著,極度凶險又極度無奈。

張良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已被熾熱的火焰烤成了白色的蒸汽,而孟子肌膚的水分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兩人從最開始的全力進攻,到現在都轉為了全力防守,因為此刻兩人都在對方的殺招中險中求活。

倒山棍如果繼續橫掃,張良的心肺都將被轟爆,而孟子如果不選擇防守,他頸部的大動脈就將被劍意割裂。

就這樣僵持著,兩人誰也不放過誰,直到天色都變得黯淡。

整片荒山大半土地都被氣浪翻開,就像牛犁過一般,而兩人周圍的樹木更是被天地元氣轟成了篩子,樹幹都呈炸裂狀,上面突兀著亂草般的碎絮。

這個時候,張良強忍住疼痛,對著孟子道:“老師,何必這麼執著要我死。今日你我各自放對方一馬如何?”

孟子凸出的顴骨上滿是汗水,他看著張良,喘著粗氣道:“好!來日我再清理門戶。”

張良吃力地點了點頭,道:“我數到三,我們同時撤招。”

“好。”

“一,二.......”

“三!”

“三”字這個聲音落下,倒山棍非但沒有消散,光芒變得更加刺眼,力量也陡然增強,壓得張良的骨骼都咔嚓作響。

而另外一邊,縹緲的劍意在這一瞬間變得格外凌厲,即使有護體真氣,孟子的脖頸處都被割出了一道血線。

“無恥!”張良和孟子異口同聲道。

這兩位師徒,原來都打算在那個時候下黑手陰對方一把。

局面又恢復成了對峙,而且彷彿再也沒有了迴旋的餘地。

孟子臉上浮現出了一層苦意,因為年邁的關係,他感覺自己身體的力量在逐漸流失。

而另一邊的張良也好不了多少,因為倒山棍確實擊中了他的要害,以致於現在他全身經脈裡真元都是混亂不堪的狀態。

半柱香後,張良褐黃色的瞳孔開始收縮,他下了決定,一個應該很艱難的決定。

他這個老師想要直接和他同歸於盡,但他不想,因為他還年輕,他才剛剛獲取到足夠的力量,他還有很大的野心沒有實現,他怎能就此死去?

張良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然後只見他左側被倒山棍洞穿的肌膚便開始融化,就像燃燒的蠟燭一般融化。

畫面一時變得有些詭異,詭異得見多識廣的孟子都眉頭緊皺,心道:“脫殼?”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4
第337章拜師

張良的肩膀在這一瞬間融化了,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後,直接將自己的身體從倒山棍上扯了出來。

同一時間,那道襲向孟子的劍意化作了上千朵白雲邊緣般的碎絮,遮住了孟子的視線。

一聲土石炸裂的聲音響起,張良直接遁土而逃。

然後那漫天飛舞的劍意與倒山棍的恐怖威勢漸漸消失不見,只留下了孟子在那里大口喘息。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向張良消失的地方走去,一路上留下了淋漓的鮮血。

看著地面上那個漆黑的孔洞,孟子沉默不語,清亮的眼睛變得濁黃,臉上滿是愧疚的苦意。

自吳南生離開白崖後,本來風起雲湧的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吳南生與闇月四先生的戰鬥,最終以兩敗俱傷告終。

吳南生真的以一己之力,遏制住了這股勢不可擋的黑暗勢力。

闇月組織沉寂了下來,白崖獲得了平靜,七國彷彿也跟著平靜了下來。

但身在白崖的顧春風三人卻一直都在很刻苦的修行,他們知道,這表面的平靜下其實在醞釀著可怕的暗流,闇月在積蓄力量,積蓄到能夠瘋狂反撲的一天。

如果他們下次來襲,吳南生已經不可能再站出來,這一切只剩下了他們來扛。

所以他們必須要成長,必須要變強,而且還得擁有一定的勢力。

闇月組織擁有了兩卷天書,加上他們背後還隱藏著恐怖的勢力,例如謝衣身後的陰陽家,例如樂先生身後的玄火門。

其實他們早已可以做一些分割天下的事情,他們沒有這樣做,是因為只要有吳南生這一座大山橫在他們身前一天,他們就覺得如鯁在喉。

雖然闇月四位首領遭遇了有史以來最慘重的傷亡,但現在吳南生已然失去了戰鬥的能力,只要有天書在,只要有他們擁有的勢力還未潰敗,他們隨時可以重新席捲天下。

怒先生已然死去,而關於他的秘密,也將漸漸浮出水面。

因為這樣的至強者,如果不是隱士,絕對擁有很龐大的勢力,這樣的人一旦死去,那股勢力往往會發生混亂。

對於這樣的秘密,顧春風三人並沒有去打探,因為他們現在要做的只有變得更強。

顧春風早就推測出,沒有了吳南生的阻礙後,今後闇月會以分割天下的大手筆來漸漸壓垮他們,而不再是這種高手之間的對決。

因為只要最高的那頂峰沒了,一切都變得容易。

所以他們如果努力變得更強後,是可以在闇月這些大手筆下有些作為的。

到時候只要亮明了身份,三人確實在對抗闇月中發揮了極其強大的作用,何愁沒有人願意加入他們。

從古至今,以實力力挽狂瀾的事件才是最好的廣告,最好的營銷,比買一送一這種方式好多了。

顧春風當時的總結就是:“我們要想擴大勢力,就得做品牌,做大品牌!而不是搞傳銷。”

就在顧春風三人努力修行,準備將白崖劍宗搞成一個大品牌時,白崖上卻來了一隊馬車。

十輛極盡華貴的馬車突兀地出現在了白崖上,那些馬車車廂上雕刻著的飛鳳圖案,無不說明馬車主人的權勢與財富。

是什麼樣的一個有錢有勢的人,會來鳥不拉屎的白崖呢?

半柱香後,這十輛馬車並排停在了白崖的院落外,然後最中間的那輛馬車上下來了一名少女。

一個很美的少女!

她穿著青碧色長袍,腳穿一雙金絲鳳頭鞋,全身肌膚如雪,特別是頭上戴著的那一隻蝴蝶金釵,讓本就秀美的她更增加了一種高貴的感覺。

這個少女出現後,墨十八驚得嘴巴都合不攏,而顧春風與唐衣的眉頭卻都微微皺起。

這個少女不算絕對的陌生人,因為顧春風和唐衣都見過她。

當時她穿著一身乾淨的道袍,一心想要殺掉顧春風與唐衣。

她自然就是當日在白崖鎮前,被顧春風直接摔哭的楚國公主--楚雨辰。

看著院落外那棵已然凋零的楓樹,顧春風喃喃道:“這是要秋後算賬莫?”

有楚王這個老爹,楚雨辰確實可以隨時都讓他們幾個像狗一樣逃竄。

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楚國公主整理了一下衣衫後,就徑直跪在了籬笆門外。

這一舉動著實將顧春風三人嚇了一大跳。

她的神情很莊重,語氣很誠懇:“顧公子、唐姑娘,以前是我有眼無珠,差點釀成大錯。今日前來,我不僅是來道歉的,更是來拜師的。”

墨十八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置信道:“拜親?顧春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不僅和沐搖光、唐衣都勾搭上了,還和這妹子有染?禽獸啊!”

“滾蛋!”顧春風沒好氣道。

墨十八這人真是腦袋疼,明明是拜師,他偏要聽成拜親。

“等等!拜師?”顧春風反應了過來,忙緊張道:“你要拜誰為師?”

楚雨辰低著頭,恭敬答道:“當然是顧公子您。”

聽到“顧公子您”這四個字,顧春風差點直接跪倒地上,給對方磕幾個頭。想到對方可能會還自己幾個,那就真成拜堂了,他才忍住了這種衝動。

當楚國公主的老師可能是比和她拜堂成親還要讓人頭疼的事情。要知道對方是楚國的公主,以前能當她老師的可是七國威名赫赫的道家天宗宗主,而顧春風呢?

當這公主的老師?這一切簡直太過荒謬。

這個結果也出乎了唐衣與墨十八的預料,他們看著跪在地的楚雨辰,一下子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對方是楚國的公主,身份比他們高貴,今年二十初頭,歲數也比他們大上一點,可是這樣的人現在就恭恭敬敬地跪在他們身前,這一下讓他們如何自處。

想到上次這漂亮女子那樣心狠手辣不懂事,而現在卻是這樣一幅恭敬屈服模樣,顧春風彷彿覺得這在做夢。

他看了看唐衣,唐衣又看了看他,最後兩人終於確定眼前這件詭異的事是真的。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5
第338章復活的白崖劍宗

顧春風心道:“這姑娘腦子被我摔壞了?還是另有圖謀?”

於是他只好嘆了口氣,硬著頭皮道:“公主,上次你我有誤會,既然我和唐衣都沒事了,就算過去了。你不過錯信了壞人,來給我們道個歉,我們也接受了。這拜師的事,就有點誇張了吧?”

聽見顧春風的話,楚雨辰將頭埋得更低,道:“顧公子,我是真心拜您為師,您不收我的話,我就不起來了。”

聽見這一連串對話,墨十八終於反應過來下跪的這名女子居然是位公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連秋蟲彷彿都在此刻停止了鳴叫,一絲風都沒有,四周一片沉寂。

半柱香過後,這位楚國公主膝蓋處白嫩的肌膚在粗糙的泥土的摩擦下,已經變得通紅一片。

但她只是秀眉微微蹙起,神情依然恭敬與平靜。

最後,顧春風終於打破了沉默,無奈道:“我收你為徒,你起來吧。”

聽見這個答案,楚雨辰激動道:“公子,不,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說著,她就向顧春風磕了一個頭,磕得很是認真,就連額頭上都沾滿了泥土。

顧春風、唐衣和墨十八三人都能很清楚地分辨出,這位楚國公主是真心實意的想拜師,不是假裝。

唐衣連忙將其扶了起來,掃了掃她額頭上的灰塵。

楚雨辰忙笑著道:“多謝師娘!”

她笑的時候露出了兩顆潔白的可愛小虎牙,明艷動人中有夾雜著些許可愛勁,唐衣一時有些錯愕,因為這樣的楚雨辰與以前那個要置她於死地的楚雨辰相差太大了。

那時的楚雨辰給人一種咄咄逼人、呲牙必報之感,而這時的她卻給人一種夏日陽光般的親切感。

唐衣隨即才反應過來“師娘”兩字,不由得羞得臉頰通紅。

這時,楚雨辰打了一個響指,然後一直靜止不動的九輛馬車裡突然各自鑽出了一個白袍人。

這九個白袍人長得高矮不一,胖瘦不均,但步伐都很輕,一看就知道是融元境初境以上的修為,甚至有的已經是神念境。

這九個人每人都抱著一個檀香木雕刻成的精美匣子,然後一一將九個匣子並排放在了院落上,然後又都退回了車內。

四周又變得安靜,彷彿這九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楚雨辰看著顧春風,恭敬道:“師父,這是徒兒給您備下的薄禮,請笑納。”

聽到是禮物,墨十八毫不客氣地走了過去,打開了第一個匣子。

只見珠光與金光瞬間就灑滿了半個院落,將墨十八的臉都映照得五彩斑斕起來。

整個木匣內放著一條金色的鯉魚,哦,不是金色的鯉魚,而是純金打造的鯉魚。

鯉魚的眼睛就是兩顆龍眼大的夜明珠,而且兩顆夜明珠的色澤和尺寸幾乎一模一樣大小。

要知道這樣的夜明珠一顆已經極其難得,更何況是一對!

看見這樣一條魚,顧春風、唐衣和墨十八三人彷彿都變成了貓,眼裡放著狂熱的光。

顧春風的心裡在咆哮:“總算不用威脅山下當舖的老闆收下我的劍了!”

墨十八的內心在呼喚:“酒啊!肉啊!那唱小曲的娘子啊!”

唐衣的內心在嘆息:“這麼漂亮的魚,估計要被這兩個傢伙當了,真是可惜!”

緊接著,墨十八打開了第二個匣子。

沒有珠光寶氣,卻有奇異藥香撲面而來。

那是一顆狀若人形的巨大雪參,這樣大的雪參,少說也得上千年,而且形狀幾乎與人體一模一樣,這樣的東西簡直就是可遇不於求的存在。

按照墨十八的經驗,即使一個人馬上就要死了,靠著這顆雪參都可以續命一月以上。

這樣的藥材,恐怕就算是楚國王宮內也不多。

當第三個匣子被打開後,顧春風三人眼睛都綠了。

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朱紅色酒壇,可能是最近才挖出來的,上面還帶著點點新鮮泥土的痕跡。可是無論這酒壇有多麼厚實,壇口的塞子塞得有多麼緊,依然無法阻擋那濃郁的酒香溢出。

就只是單單聞這酒香,三個酒鬼就彷佛都要醉了一般。

“六十年窖藏的楚國王宮貢酒!”墨十八撫摸著這個酒壇,彷彿在撫摸著親人最嬌嫩的肌膚。

自從這個匣子被打開後,後面的匣子便被自動忽略了。

對於這三個酒鬼來說,有這樣的酒簡直就是一件喜極而泣的事情。

楚雨辰微笑著看著三人狂熱的模樣,心道:“還是父王給的這壇酒最管用。”

這時顧春風扭過頭來,對著楚雨辰道:“我說公主,你我歲數差不多,我倆就別師徒相稱了,你想學什麼只管說,我會的肯定手把手教你。”

楚雨辰含笑點頭,道:“多謝公子師父,我只要跟著你就行,你有空就教教我,沒空就當我不存在。”

“跟著我?”顧春風眉頭微挑,轉身對著墨十八道:“想不想喝這壇酒?”

墨十八頭點得就像根棒槌。

“想喝酒,就得感謝公主不是?”

墨十八繼續將頭點得猶如棒槌。

“那你去將客房收拾一下,雨辰公主算是入夥了。”

墨十八點了點頭,戀戀不捨地將手抽離了那個酒壇,然後去收拾屋子去了。

半柱香後,墨十八渾身是灰的出現在楚雨辰面前,道:“公主,已經搞定了。”

楚雨辰笑著道:“多謝師叔。”

然後她就徑直去了那間還瀰漫著灰塵的客房收拾去了,根本沒有一丁點公主的架子。

她將馬車上的行李搬進屋後,就吩咐那九個屬下離開了。

十輛華貴的馬車消失在了白崖的霜草間,白崖又恢復了荒涼的模樣,只是此間多了一個人。

這個時候,那壇六十年窖藏的楚國貢酒已被喝了大半,四個飲酒的人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顧春風看著臉頰微紅的楚雨辰,喃喃道:“我說公主,我們幾個也算一般大小,以前是有些恩怨,現在喝了酒,也算一笑泯恩仇了。你以後別師父師父的叫,我也不拿你當公主,我們都算這復活的白崖劍宗首代弟子兼宗主、兼長老,如何?”
嚴羊 發表於 2019-9-7 16:16
第339章飛掉的黑鍋

“啊?”聽到“首代弟子兼宗主、兼長老”這種話,楚雨辰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因為這樣的說法太過驚世駭俗,簡直聞所未聞。

這時墨十八道:“知道你是公主,我喝酒都不敢怎麼放肆,一聽你叫我師叔,我酒勁都消了大半,我看還是平輩靠譜。”

唐衣笑著攀著傻楞在那的楚雨辰肩膀,道:“他們兩個就這熊樣,沒見過什麼公主,面對你比較緊張,更不敢當你的師父與師叔,我看我們還是同輩相稱比較好。大家年歲差不多,又都是年輕人,何必來老傢伙那一套?”

聽到這裡,楚雨辰眼睛就亮了,於是她端起了一碗酒,樂呵呵道:“那好!既然大家都不喜歡當長輩,我楚雨辰也不佔便宜了。乾杯!祝我們白崖劍宗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

安靜了很久的的白崖,因為楚雨辰的到來,如今再次熱鬧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死去的宗門突然活了過來。

看著那些觥籌交錯的碗,顧春風不禁想起了吳南生,心道:“也許前輩看見這個場景,會很開心吧。”

第二天,白崖上突然多出了很多人,這些人身著乾淨利落的工匠衣衫,以一種極其高效的速度將白崖外那些破爛房屋拆了個乾乾淨淨。

然後半個時辰後,便有一大堆削得看很平整的楓木被運上了山。

看著那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的楓木,顧春風、唐衣和墨十八三人都驚得長大了嘴巴,而楚雨辰卻很淡然,淡淡道:“這是父王送給幾位的禮物,白崖劍宗要作為楚地第一的修行宗門,可不能太寒磣。”

“父王?”

“楚地第一?”

“修行宗門?”

顧春風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楚雨辰看著三人,長長的睫毛在陽光的映照下都變成了七彩的顏色,而她接下來的話更是猶如彩虹般美好。

“不久前,吳南生前輩曾與父王徹夜長談,當時我也在場,他是那麼相信你們,所以父王也選擇了相信你們。而我,自然對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感到極其愧疚,但說句真心話,我是真心佩服你們三人,你們三人都是我應該敬重的老師。”

“原來是這樣。”聽到此事是吳南生促成的後,顧春風三人都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個“前天下第一”的前輩給了他們太過照顧,即使因為救他們已經經脈盡廢,依然還在給予他們幫助。

這種情誼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前輩與後輩的關係了,甚至已經超過了尋常意義的師徒,成為了一種近似父子的感情。

之後半月,顧春風三人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王宮速度,也終於明白了“有錢能使磨推鬼”的意思。

那些一棟棟雕樑飛簷的建築從無到有,不過半月時間。

雜亂的荒草被割得乾乾淨淨,鋪上了黑白相間的光滑雨花石,看起來猶如明鏡。白崖旁的那條小溪被開了條溝渠,溪水注入早已挖好的秋池後,一幅靈韻十足的修行聖地景象便躍然於眼前。

蓮花種子早已灑在了池底,來年荷花盛開時會是怎樣一幅盛景?

更有數十棵名貴的銀杏樹被移植在了小溪畔,而且每棵都是三人合抱般大小。

看見這一幕,顧春風三人眼裡都是錢,好多錢,好多好多錢!

那些居於白崖鎮的居民漸漸發現了山上的變化,全部都跑過來看戲,整個白崖上一時間變得熱鬧無比。

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最後連虞城的人都跑來看熱鬧。

每天數以千記的人來見證著這些建築、庭院在白崖上蔚然成風。

白崖從裡到外,其間流水古樹,雕樑飛簷,甚至還有幾隻仙鶴盤桓其中,就連顧春風三人所在的那座一直沒有任何整改的籬笆庭院,​​在如此風景的映照下都變得充滿了古意,而不是破舊。

這就是金錢與權利的力量!

短短一月時間,白崖就徹底改頭換面了,彷彿從一隻落湯雞轉眼就飛上了枝頭,變成了金燦燦的鳳凰。

白崖劍宗“復活”的奇蹟才剛剛在楚國傳開,楚國王宮便頒發了一道猶如驚雷的王令。

關於顧春風與唐衣的追殺懸賞被徹底廢除,白崖劍宗的所有修行物資都將由楚國國庫提供,而顧春風、唐衣和墨十八三人自然就是白崖劍宗的主人。

這消息一出,其餘六國的君王都震驚不已。

要知道撤銷已經​​發出的王令就是打自己的臉,很少大王會做這種讓自己臉上無光的事情,可是這一次,楚王就是打了自己的臉,而且還打得徹底。

不僅撤銷王令,還給予顧春風三人最大程度的支持。

這就是楚王的態度,甚至是楚國的態度!

就在楚王的這個王令傳遍七國之時,另外一個消息瞬間猶如炸雷般炸響了整個神州。

已經很久沒有消息的聖人孟子出現在了秦地的書院,宣布將儒家君子張良逐出書院,並披露了其與闇月勾結的事實。

這一更加勁爆的消息一出,就像一石激起了千層浪,讓整個七國都沸騰開來。

一時間上至王孫貴族,下至市井百姓,都在討論這件事。

因為當初顧春風與唐衣被認作是闇月殺手,被舉世追殺時,他們可都是參與其中的人。

當時他們討論得多麼熱烈,恨不得將顧春風與唐衣兩人挫骨揚灰,現在就有多麼氣悶,氣悶得搥胸頓足。

現實往往就是這樣一場鬧劇,當掩蓋在上面的迷霧漸漸散去時,真相往往不是人們認定的,很可能是恰恰相反的。

現在七國的百姓發現自己以前冤枉了好人,於是全部將怒火轉向了張良,甚至儒家書院都有所波及。

七國各地的書院甚至出現了有百姓扔臭菜葉、石頭的事情。

以往的人人得而誅之的惡魔轉眼成了頑強對抗闇月的英雄,顧春風與唐衣一時只能相擁無言。

他們總說不在乎這個世界的看法,但這樣不過芳華歲月的年輕人,被全世界憎恨著,終究是一種幾乎可以摧毀他們的壓力。

現在這一口幾乎可以壓垮他們的黑鍋終於回到了正主身上,兩人終於可以輕鬆地吐出一口氣了。

就在顧春風與唐衣兩人為扔掉黑鍋開心不已時,闇月那看起來已經衰落的勢力卻一直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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