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世大陸] 無上皇途 作者:寒香寂寞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0 15:03:3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3 87940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04
第九章 榮歸故里

    一行進入秋陽郡之後,不日便抵達了青川,這倒並非是官員刻意走這條路,而是青川確實乃是通往秋陽郡的捷徑。

    青川者,乃是沈辰出生之地,這一大早的時候,青川百姓官員早就夾道于兩邊,等待來人的到來。

    待一行人趕來的時候,民眾歡騰雀躍,鼓聲不斷,而在這些人群中,自也有不少看著沈辰長大的鄉鄰。

    雖是途經青川,卻也讓沈辰有幾分感慨,比起普通人而言,他是一出生便擁有了完整的記憶,十幾年安閑生活,回憶諸多,這大街小巷,處處都是行走過的痕跡。

    若是以往,他必會停下腳步,和人閑談暢聊,只是如今戎馬生涯,心有霸業,肩負重擔,只能騎在馬上,與鄉鄰們頷首示意,但僅僅是這樣,便已經讓人群中認識沈辰的人深感自豪了。

    對慕容瑤而言,自也多有觸動,就是在這方大山上,父母被山賊所殺,而她則被沈辰所救,只是因為時間關系,無法去墳場上拜祭父母。

    經過青川之後,又經過幾日路程,便終于抵達了秋陽郡。

    秋陽郡外,郡守周泰和諸多官員早就林立在了郡城之外。自然,大道兩旁也有著數以萬計的百姓。

    如此景況,讓人不由得想起當年沈辰任職都尉之後,突然間攻陷獨狼谷,爾後掃平水龍寨,當時周泰兩度親自出城迎接,少年一時威名遠播。

    如今,周泰再領官員迎接,臉上亦多有幾分容光,更有幾分激動。他對于沈家人可是相當器重,尤其是對沈緒元屢次破格提拔。

    沈緒元自然也在隊伍中,當初他被破格提拔成為郡丞參事使後,就在今年年初,正式接任郡丞之職,成為了文官中地位僅次于郡守的大員,沈家在郡城地位自也是更加鞏固。

    作為沈辰的舅舅,他是知道這外甥所接受的密令,這大半年來自然也沒少提心吊膽過,如今總算是安了心。

    當年和沈辰有過深厚交情的關都尉李劍等將領,都是一個個精氣神十足。

    相比之下,大都尉年飛虎,羽都尉匡戍幾人則是多有幾分感慨之色。

    當初他們身為夏侯軍的部下,對沈辰多有刁難,雖說後來因為千島寨一戰後,關系上有所緩和,但如今再見多少也有幾分尷尬。

    千呼萬喚中,一行人馬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大道上,周泰不敢怠慢,連忙領百官朝前而行,趕到隊伍前,先行拜見張侍郎等官員。

    爾後一行人入城,直奔沈府,而沈緒元自也早派了人趕回去通報。

    早在半路上,沈辰便告訴張侍郎,文太後要到自己家中去一趟,張侍郎自也不會反對,而且,文太後自抵達中土之後,一路奔波未曾休息,到自家義子的宅子去住上幾日,這于情于理自也說得過去。

    再說了,要從秋陽郡抵達霸州皇城,路程也不算近,也就不在乎多這幾日。

    沈府大宅外,外公沈定海,母親沈秋月、沈緒元的夫人和一行下人早就在沈府外等候著。

    年過六旬的沈定海,面容依舊消瘦,但臉色紅潤,目光炯炯,雖不再為官,但官威猶存,而當年屢屢訓斥的外孫,如今竟有此成就,自是讓他倍感自豪。

    而事實上,沈家能有今天,也正是因為沈辰一手努力的結果,從當年借助範老爺的力量救出沈緒元,爾後推倒安縣令,一路從縣城到郡城,在他有生之年,能夠見到沈家門庭容光,已是大為感慨,而就在今年初,沈緒元新婚的妻子誕下麟兒,為沈家添了一枚新丁,亦是讓他極為為歡喜,如今外孫這喜訊傳來,自是讓他更感振奮。

    三十出頭的沈秋月貌若十八女子一般,其容國色天香,氣質更是華貴嬌柔,面容中半喜半憂,喜的是終于不必再擔心兒子的事情,憂的是未親眼見到兒子回來,仍是放不下心。

    除了沈家人外,陳競也早早趕到了沈府這里,這外甥女慕容瑤自隨沈辰去了邊關,一晃大半年,他也時常掛念,如今有了消息,自是趕來相見。

    而除了本家人之外,還有著沈家的一些親戚在,沈家在青川定居三百年,雖然人丁不旺,但也算開枝散葉。

    其實,沈家的親戚中也有不少年輕俊才,知書達禮之輩,只是以往沈家僅在青川,這青川城的官位就那麼幾個,所以即使沈定海在位,也不好幫忙謀差事。

    所以多是逢年過節,有親戚過來走走,但卻從不提幫忙之事。直到前幾年,沈緒元坐上郡丞參事之位,沈辰又大破水賊,名聲大振,親戚們這才趕來依附。

    其實,為自家人謀個差事本也無可厚非,當然也並不是說任人唯親。若是心懷不詭,能力不足者,是絕不會進行安排,而那些凡有能耐而性格正直者,沈緒元則是盡力安排些職位,以造福百姓,而沈家的勢力亦大大增強。

    待到沈辰一行人終于出現在視野中,文太後從馬車上下來,沈定海便領著全家人,拜見張侍郎和文太後。

    沈定海畢竟是當過縣官,這禮節上甚是周全,而文太後一眼看到沈秋月,便不由輕噓一聲道︰“怎地有如此相象之人……”

    沈辰自是知道她說的乃是憐妃,他倒也沒想到母親真的和憐妃相象。

    張孝祥含笑說道︰“太後一路周車勞頓,辛苦了,這時候也不早了,本官就先行告辭,明日再過來拜訪。”

    “有勞張大人一路相送。”文太後頷首道了句。

    張孝祥又朝著隨行的青嵐國官員說道︰“本來郡中是有別館,但距離沈府稍遠,所以本官特地將這沈府周邊幾棟大宅的人請到了別館暫住,這地方就用來招待諸位,還請不要介意。”

    “張大人想得如此周到,本宮深表感激。”文太後輕贊道。

    于是,張孝祥等人便先行離去,畢竟他僅僅是一個吏部侍郎,是沒有和太後平起平坐商討國事的身份,因此自也不會留下來。

    而青嵐國其他官員則依次住進了周邊的民宅中,其實這些民宅地方也挺寬闊,加上如今已到春季,和風徐徐,居住起來倒也爽快。

    更重要的是,隨行的官員都是打從娘胎里第一次到達中土國家,這以往在城中,望外望去,滿是大山野嶺,這到了晚上,盡是狼嚎獸吼之聲。

    但在這里,放眼望去,大山距離均城有著很長一段距離,城外更有一條江流而過,風景和那蠻夷大山中大不相同。

    “孩兒回來了。”沈辰走到家人面前,深深一拜,道了句。

    沈定海拂須含笑,眼眶也不由得有幾分潤濕,而沈秋月則已是止不住心里的思念之情,眼中含淚,按著兒子肩膀,上下打量個仔細,看有沒有哪里有受了傷。

    而慕容瑤也早走到舅舅面前,問好請安。

    蕭蝶站在一邊,歪著小腦袋,轉著眼珠兒,她自是早想來沈家,如今這時機恰好,必要討得沈秋月喜歡。

    這時,沈辰正式介紹了家人給文太後認識,文太後親切的牽起沈秋月的手,輕嘆道︰“辰兒象極了定皇子,我便想著她母親會否象是我那憐妃妹子,不想果被言中,妹妹和憐妃當真有九分相象,若然憐妃還活著,你們二人這樣並站著,只怕誰也分不出來差別,還以為是同胞相生呢。”

    沈秋月天生聰明,雖不知這話中憐妃是誰,但多少也從話中猜得出個大概,便謙虛道︰“太後娘娘過獎了,草民庸姿俗粉,豈敢和貴國之妃子相提並論。”

    文太後含笑道︰“妹妹過謙了,我看妹妹天生貴氣,不似平民之象。說起來,我既是辰兒的義母,你是她親生母親,你便不必如此客氣,叫我聲姐姐便好。”

    “這只怕不合禮數呀……”沈秋月有些遲疑。

    沈辰便說道︰“娘,母後如此盛情,你就不必拘泥了,叫聲姐姐又不吃虧。”

    文太後便笑起來道︰“辰兒說得極是,莫不成因為是敵國關系,妹妹還心存介懷不成?”

    沈秋月便只得叫了聲姐姐,文太後大喜,挽著她朝府內行去。

    沈緒元在一邊听得明白,嘖嘖稱奇道︰“沒想到文太後竟然如此溫和,一點都沒有架子,听說她要在府中住幾日的時候,我還大叫不好,不知道該如何伺候呢。”

    沈辰便笑道︰“舅舅多慮了,辰兒豈會把大難題往家里拋?若然太後不好伺候,我定會想千百個理由不讓她入門的。”

    “噓,你這話若讓太後听到,豈不麻煩。”沈定海不由瞪了他一眼,直道這外孫不懂分寸。

    沈辰嘿嘿一笑,露出幾分少年時調皮的模樣,也只有在家人面前,他才能完全放下戒心,若然是在外面,斷然不可能說出這樣被人抓住把柄的話。

    這時,沈定海突然看到在後面的蕭蝶,便狐疑道︰“這位小姐是……”

    按蕭蝶的性情,早就該蹦過來自我介紹了,不過,為了給沈家人留下好印象,她可是按捺著性子,一直等著被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06
第十章 另一個沈家

    如今被這麼一說,便連忙趕過來,露出一副乖巧模樣,甜甜的說道︰“晚輩蕭蝶拜見老爺子,早听沈辰說起老爺子,一直想著前來問候,如今總算有機會,只是剛才見到嚇了一跳,還以為老爺子是沈辰的叔叔輩兒呢,保養得這麼好。”

    蕭蝶語速極快,幾句話似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吐出來,說得沈定海一愣,沈緒元在在旁邊低聲說道︰“爹,這位是江州參事蕭大人的女兒,蕭家的大小姐。”

    沈定海這才恍然大悟,見這丫頭如此水靈又是一副聰明勁,這話中分明討好味十足,一看沈辰,又哪里想不出這是何原因。

    他便哈哈大笑起來,笑道︰“蕭小姐太見外了,我這糟老頭子有什麼好拜訪的,辰兒,你還愣著干嘛,還不領蕭小姐到府中轉轉,別怠慢了人家。”

    “是。”沈辰在外公面前可不敢耍威風,乖乖應了聲,帶著蕭蝶進了府。

    望著遠處街道上守衛林立,百姓雲集,沈定海不由慨嘆一聲,朝著沈緒元說道︰“吏部侍郎,他國太後,這是何等尊貴的身份,遙遙而不可及呀,沒想到在老夫有生之年,不僅能夠見到,還能夠有幸款待,真是祖上蔭德,如夢一場。”

    沈緒元的夫人也是出生郡城大世家,年不過二十多,年輕貌美,追求者甚多,而由金曹監于正做的媒,讓沈緒元終抱得美人歸,而能夠和大世家聯姻,自也讓沈定海高興了好久。

    沈夫人為人也甚是溫婉,听得沈定海這麼說,在一邊笑道︰“這都是多虧了老爺子有個好外孫呀。”

    “是呀,好個好外孫。”沈定海拂須長笑,一擺手道,“走吧,今晚老夫就親自下廚,給太後弄幾個拿手菜,也好長長我沈家的顏面。”

    沈緒元等人便都笑了起來,跟著他走入府中,待到沈府大門關上,街道上的人群仍然人群簇擁,交頭接耳,久久未能離去。

    當晚,沈府內大擺宴席,沈定海親自做的菜色得到文太後大贊,令老爺子開懷不已,嘴上謙虛著,但那高興勁卻是止也止不住。

    再加上文太後對規矩之流並沒有太嚴苛的要求,所以整晚上大家都放得很開,笑聲連連。

    飯後,文太後又到沈秋月的閨房中閑聊,她對于這相貌神似于憐妃的女子,早是一眼就喜歡上了,一口一口妹妹叫個不停,讓沈秋月受寵若驚。

    蕭蝶自是不會放過這接近沈秋月的機會,早粘了上去,而慕容瑤和舅舅談完這幾年經歷之後,自也來到房中湊那熱鬧。

    沈秋月一直視慕容瑤如女兒般,甚是疼愛,自然這幾年也掛念得很。

    沈辰自不摻合這女人家的話題,輾轉來到大廳中,廳內,沈定海坐于高位,下有沈緒元和一眾沈家親戚。

    見到沈辰來了,眾親戚都紛紛起身拜見,這些親戚其實大多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大部分都是沈辰當年接到蕭震邀請,前往州城之後,隨父輩帶領下來投靠沈定海的,不少人在沈緒元的幫助下,已經謀了小吏之位,也算在官場上站穩了腳。

    他們對于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沈辰多是第一次見到,難免有些拘謹,甚至是戰戰兢兢。

    畢竟,沈辰在軍中任職司馬侍,乃是江州八部校尉見到都得禮讓三分的角色,而八部校尉是何人,那可是一個個跺跺腳,整個江州那都得顫一顫的人物,而就算是知州、八部府的大員們,那見了面也都是以禮相待。

    眾親戚雖然相比很多同齡人而言,能夠居于官場,有幾個更是在戶曹監、兵曹監任職,地位也算不錯,但和沈辰卻全然沒有可比xing。

    更何況,如今沈辰的身份還不僅僅只是如此,更擁有著一國皇族的身份,自是讓眾人不敢直視。

    沈辰自是沒擺架子的意思,在沈緒元身邊坐下來後,便笑起來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們搞得那麼拘束干嘛,論輩分,我只怕比你們還小上一截呢。”

    听得少年如此說,眾人也放松了不少。

    沈定海則朝著廳里一角喊道︰“沈威,沈武,你們兩個不是天天嚷著要隨沈辰去打仗嗎?如今人回來,正是好機會。”

    這一說,眾人都把目光落到那兩個二十一二歲的壯漢身上,這二人一看就是兩兄弟,長得頗為高大。

    那沈威倒也不懼,大步走出來,躬身說道︰“草民沈武,和弟弟一同拜在馬頭郡松山嶺青鳥門下,習武十年有余。”

    沈緒元在一邊說道︰“這二人是你那沈安沈舅舅的兒子,你們打小的時候見過的,只怕你記不得了。”

    听舅舅這麼一提,沈辰便想了起來,笑道︰“若我記得沒錯,在我三歲的時候,二位哥哥隨舅舅來過青川,那時候體型瘦弱,因為水土不服,還病過一場。”

    這一說,沈武二人都些糊涂,倒是沈定海輕咦一聲道︰“辰兒你的記xing倒真是出人預料,三歲的事情竟也記得如此明白?當時還真有這事,就是因為他們生了病,沈安才將他們送到松山嶺去學武。”

    這一說,沈武二人才恍然大悟,廳內諸人更引以為奇,這二人五歲的年紀事情都記得懵懂,沈辰三歲卻記事清晰,只是眾人又豈會知道,沈辰乃是異世重生之人,打從第一眼開始就把今生之事記得清清楚楚。

    “你們還不快在外廳切磋一番,讓辰兒看看你們的能耐,若是他滿意,何愁不能在軍中任職啊?”沈定海提醒道。

    沈武二人連忙回過神來,趕快來到廳外,擺起架勢,激斗起來。

    拳拳生風,步履輕快,眾親戚多是文官,學文不擅武,但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半柱香後,沈辰便喊停,爾後含笑道︰“青鳥門的青鳥功,講求輕靈如羽,步行如風,但拳勢卻隱帶厚重,在蠻力一術中可謂獨闢蹊徑,你們習武十年,確實也掌握了此功的奧妙所在,只是這蠻重和輕靈尚無法平衡到最佳。”

    沈辰手下幾千人郡兵,其中自有來自青鳥門的人,所以他對這門派的武學也甚是熟悉,如此一說,更讓沈武二人倍感崇敬,這講解可謂一針見血。

    沈辰沉吟一陣,便說道︰“你們修為功底尚可,但打仗尚無驚訝,我手下的幾千兵馬都是經歷過萬人級大戰的勇猛之士,若要入我直屬兵力的麾下,可安排你們當個什長。”

    什長者,管理十人之軍職,地位不算高,但是很多人入軍伍都是從小小的士卒干起,幾年後才能混到個伍長,更何況沈辰手下的軍隊經歷了自剿滅水患和與青嵐國大戰的數次戰爭,非普通軍隊可比,能夠一入伍就成為什長,已算不錯了。

    二人哪會遲疑,連忙躬身拜謝。

    爾後,沈緒元又將這家中其他的年輕一輩都介紹給沈辰認識,如此閑談完畢,眾年輕人散去,便只剩下沈定海三人。

    這時,沈定海才問沈辰這大半年的生涯,沈辰當然不想讓外公擔心,所以盡量輕描淡寫的事情說了一遍,听到孫兒竟然成為了道宗分支宗主的弟子,沈定海自是大喜過望,沈緒元亦直道沈辰福緣深厚。

    待听完,沈定海便說道︰“你過幾日便要前往皇城,我倒想起一件事情來,需得告訴你。”微微一頓,朝著沈緒元說道,“這事情只怕你也不知道,你也正好可以听听。”

    見到外公神色帶著幾分嚴肅,沈辰二人自也心里狐疑,不知道他要說什麼事情。

    沈定海便說道︰“你們都知道,我沈家是三百年來定居在青川,就此繁衍下來,但是你們並不知道,還有著另一個沈家的存在。”

    “另一個沈家?”沈緒元不解道。

    沈定海便說道︰“你們當知道,這世家除了有嫡系近親之分,還有著本家和分支之分。”

    所謂嫡系和近親,是世家按照血緣關系而劃分出來的等級,而所謂本家和分支則有另外的根據,世家歷代的家主一般都是由嫡系長子來繼承,當然也會有所例外,不過,待到有人繼承家主之位,嫡系的其他子嗣便有兩種選擇,其一,是繼續留在家中,輔佐家主,其二,則是到外地扎根生長,發展勢力。

    家主所在的基業便稱為本家,而子嗣在外地發展的基業則稱為分支,自然,這分支不一定就是嫡系子嗣所發展的,其實近親外親在外面一旦扎穩腳,也可以成為分支。正是本家和分支這樣擴散,才成為了世家強大的基礎。

    關于這事情,自然是身為中土人的常識,而沈辰一听到這里,便眼一亮道︰“外公的意思,莫不是我們乃是分支?那另一個沈家便是本家不成?”

    沈定海頷首說道︰“正是。”

    “那爹的意思,莫不成這本家竟是在皇城?”沈緒元吃驚道。

    沈定海點點頭道︰“不止是在皇城那麼簡單,沈家先輩可是八百年我霸州建國時的開國功臣,歷代位居要職,如今沈家當代家主正是皇城八部中的刑部尚書沈元德。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07
第十一章 認祖之願

    這話一說,沈緒元頓時大吃一驚,沈辰自也意外得很,未料到自家竟然和如此名門牽扯得上關系。

    開國功臣這樣的名號可不是隨便給的,那是要在建國前立下汗馬功勞者才有資格獲得此封賞,而八百年的時間,一些開國功臣的世家也會經歷各種變故,甚至不復于世。能夠在如今,尚能掌管刑部,那沈家的地位便是可想而知了。

    八部雖在地位上並列,但權力卻是有高有低,而這八部之一的刑部,恰是足能夠和吏部抗衡的部門之一。刑部官員手掌大權,審定各種法律,核查各地送部的刑名案件,掌管獄卒,稽查罪犯,手中權限極大。

    這官員不犯事還好,這一犯了事,那就歸于刑部之下。因此誰也不敢得罪刑部官員,而身為刑部尚書,那更是皇帝心腹,權傾一時。

    沈辰好奇道︰“那我們這分支是……”

    沈定海明白他的意思,認真答道︰“建立青川沈家的先祖名叫沈文翰,乃是皇城沈家的嫡系子弟。”

    “這麼說我們竟也算是嫡系分支了?”沈緒元分明有幾分激動,雖說如今沈家勢力和以往大不相同,也算是郡中名門,但和有著八百年歷史的皇城名門一比,那是毫無可比xing。

    “但是,既為分支,按理說,年年祭祖之日,都要派人趕往本家,亦要和其他州郡的分支有所聯系,但好象我們家並沒有這習慣。”沈辰狐疑道。

    這一說,沈緒元便也一臉困惑,便听沈定海拂須說道︰“還是辰兒心細,確實,按規定而言,這年年祭祖之事乃是世家之大事,萬不可缺席,只是我們這先祖當年卻是以一種不光彩的身份離開本家,所以失去了參加祭祖的資格。”

    “什麼,那當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爹你就別賣關子了。”沈緒元第一次听到這種事情,自幾分急迫。

    只听沈定海說道︰“當年沈家家主嫡系七子,我們先祖沈文翰位居第七,因年少有才,能力出眾,而深得家主喜愛,據說更得過皇上厚賞,令門弟光耀。家主便有意栽培他成為下任家主,並為他挑選名門小姐為妻。只是先祖卻愛上了一個平民女子,遭到了家主和族中長輩們的強烈反對。畢竟,身為開國功臣之後,沈家家規甚嚴,這婚姻之事便講求門當戶對,絕不容許一個平民女子嫁入門弟。更何況,後來家主還知道,這平民女子的父親竟然曾行過盜竊之事,雖然已經痛改前非,但如此污點更堅定了家主的反對。”

    二人都認真听著,不敢打岔,但對這事情的發展倒也是多多少少有點點預感。

    沈定海又說道︰“最後,先祖為了和這平民女子在一起,放棄了成為下任家主的機會,主動要求離家而行,赴遠地州郡,成為本家分支。”

    沈辰听得明白,本家分支乃是本家力量的延伸,沈家人到了外地,要想建立一個分支世家,自是需要借助本地人的力量,所以很多本家的規矩也就用不上了,而關于聯姻之事自也沒有太多的苛求。他便說道,“那家主苦心栽培,這兒子卻為了一個平民女子而放棄繼承的機會,只怕是傷透了父親的心。”

    沈定海嘆道︰“是啊,只是無論那位家主還是我們的先祖,恰恰都是xing情剛直之輩,轉不過這彎,先祖執意為了那女子而離家,毫無回旋余地。家主大怒之下,便讓他立下了‘三代不回’的誓言。也就是說,自他而下的三代分支子弟都沒有資格回本家祭祖,子弟之名更沒有資格記載于族譜之上。”

    沈緒元這才明白過來,慨嘆道︰“原來其中還有如此大的原因,那先祖最後有沒有娶了那平民女子為妻呢?”

    沈定海含笑道︰“自是娶了,這祠堂里的牌位你可是拜了幾十年了,只是未曾知道罷了。”

    听完這往事,沈辰也笑了起來,說道︰“愛美人不愛江山,先祖倒也是個浪漫之人。”

    沈定海認真說道︰“老夫自也以為先祖乃是率xing而為,或許當年家主也是沖動之下做出三代不回的決定,而算起來,如今辰兒你這一代,已是,也到了該認祖歸宗的時候。”

    沈緒元也說道︰“是呀,無論本家那邊是否忘記我們,我們也該有義務將祖輩們的名錄歸于族譜之上,如此才可告祭各位先輩呀。”

    沈定海幽幽長嘆一聲道︰“這件事情是只傳長子之事,老夫也是在父親臨終才听到此事,當年父親病重在身,仍然惦記這件事情。據說當年先祖听聞父親去世的消息時,也頗有幾分悔意,想著或許不必和父親起那麼嚴重的沖突,仍有辦法能夠兩全齊美,身為兒子,不能夠盡其孝道,也甚為不孝,最後亦是郁郁而終。本來這事情讓緒元你的兒子去走更為正式一些,但為父也等不了那麼長的時間。辰兒也是我沈家人,而且以你現在的身份,也算我青川沈家的一面招牌,讓你去的話,或許反倒合適。”

    “孫兒明白了,此行皇城,必會完成此事。”沈辰正色回道。

    “如此我便放心了。”沈定海露出滿意的笑容,看著孫兒從一個調皮小子成長至此,如今少年英雄,心里再無遺憾。

    余下幾日,沈辰便陪著文太後在秋陽郡走了走,熟悉一下中土的風土人情,而恰恰秋陽郡也是風景甚多,有山有水,不乏名勝古跡,而沈辰受李乘風教導,學識淵博,各種古事逸聞皆是信手拈來,讓文太後听得是津津有味,同時,又感慨良深。

    其實,這江州並州之土,在六百年前那可是青嵐國的土地,只是如今物是人非罷了。

    如此在秋陽郡呆了數日之後,眾人再度起程,前往皇城,二女雖然對皇城充滿好奇,自是跟去湊湊熱鬧。

    霸州國有六州之土,北有長州,西有並州、江州,南有連州,東有晟州,五州環繞之地,則為中州,中州核心要地便是霸州皇城。

    時隔一個多月後,經由陸路水路,一行人終于抵達了皇城。

    皇城之地,城牆之巍峨,宮殿之聳立,繁華鼎盛,宛然一座大山矗立在這平原之上,壯闊非凡,望之而生畏。

    州城已算不小,但和皇城一比,卻是小巫見大巫,而皇城內行人之密集熱鬧,甚是鼎沸,而隨處可見達官貴人,巨賈富商,沿途街道寬廣,建築群落鱗次櫛比,華麗者眾眾。

    一行人入城,由皇城守衛沿途開道,而城中百姓見到車輛入城,早就是圍擁在一起,翹首觀望。

    文太後一行人自離開秋陽郡後,這沿途的動態其實早就在民間傳開,畢竟車輛馬匹上那都是青嵐國的旗幟,老遠就能望個清楚。

    因此早在車輛距離皇城還有幾天的時候,城中早就炸開了鍋,對皇城民眾而言,此次文太後親訪,意義極為重大,此行所謂拜訪,實為談判,當然民間議論不一,有的對于青嵐國發動戰爭充滿仇恨,有的卻又覺得不可苛求,畢竟,這並州江州本就是青嵐國的領土,其國未滅,那自然有理由來討還,只是方式不那麼和平罷了。

    但無論眾人對于文太後一行褒貶不一,但更感興趣的,則是身為名聲大躁的少年英雄沈辰。

    當年青嵐國突襲,連佔三郡,更將江州大軍殺得人仰馬翻,消息傳至皇城時,人人自危,更直道不妙,深為青嵐國兵馬的可怕戰力而恐懼。

    直到沈辰憑借著區區三千郡兵,以損耗一千兵力為代價,消滅了青嵐國一萬一千多人馬,其中更包括校尉副官孟熊等諸多都尉級人物被斬殺,而堂堂校尉朱厲峰更是棄余部而逃。

    消息傳到皇城,人人振奮,而關于沈辰過往經歷也被官員調出,爾後流入民間,這底細不挖還好,一挖出來直是讓人大吃一驚。

    從十三歲時計滅三寨,到郡城降服凶物,大敗都尉,爾後再到連番妙技滅山賊水患,無一不是傳奇。

    爾後,董建明派心腹領軍襲敵,然而再次落敗,痛失吉安郡,青嵐國再次彰顯軍隊的超強戰力,同時並州三郡被襲,再次令至人心惶惶。

    就在這時,沈辰再次出馬,于白水郡外對付敵人四股兵力,總殺敵超五萬之眾。

    一時間,少年威名震懾敵國,更是令人心沸騰,諸將之無能更襯托了少年之威猛,使之成為民眾心目中的英雄,尤其是國中的年輕一輩,更是視之為偶像。

    如今,文太後一行入城,群眾于街道兩邊圍擁著,目光在隊伍中打量,爾後一眼便看到馬車旁,那高頭大馬上坐著的少年。

    少年雖是一身便服,但那一身貴氣和英雄氣概分明流溢,那是一眼便能夠從萬萬人中分辨出來的氣質,縱然隨行的青嵐國將士和皇城守衛,一個個都是萬中挑一而來的精英,但少年位于其中,卻分明有著鶴立雞群之象。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09
第十二章 前景難測

    傳聞中,這少年英雄三頭六臂,勇猛如虎,哪知居然是個如此英俊的少年,只是少年那一身沙場磨練出來的英雄之氣,卻是如此與眾不同。

    不知人群中是誰喊了聲“可是江州司馬侍沈大人”,少年便轉過頭來,朝著他人一笑,抱了抱拳。

    如此舉動自是證明了少年的身份,那喊人的青年人得以少年抱拳一笑,更是忍不住激動得滿臉通紅,眾百姓自也高聲呼叫起來,一時間沈大人之名震遍皇城。

    喊話的多是青年輩,而這街巷之中,更有不少小家碧玉打開窗口,痴痴看著這為國爭光,斬殺敵眾的少年,更有女子壓抑不住激動,尖叫眩暈,只因為少年比想象中直是英俊百倍,勇武百倍呀。

    這皇城中名氣大的人比比皆是,各武將世家者的年輕一輩自也有在邊境有立下功勛者,但是,畢竟青嵐國是霸州國建國以來,第一個攻入國土的國家,而且,都是一口氣攻下數郡,因此沈辰立下的功勞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但自然,在官場上亦有武將們對此不屑一故,但少年在民間的威望在年輕一輩人如今卻是無人能出其右。

    皇城分為內中外三層,外城者,即是平民和官家所生活的外圍城區;中城者,則是宮廷重地,乃三公八部等機構的辦公之所,同時也是通往內城的咽喉要地;內城者,便是皇帝及皇親國戚們生活之地。

    待抵達中城後,又換了另外一班侍衛,同時,文太後等人也都下了馬車,改由步行。

    走在長長的官道上,刻意修建得壯闊高大的宮廷建築,無時不散發著皇族不可侵犯的威嚴。

    自八百年霸州國立國,霸州皇族便在這里繁衍了八百年,手掌天下大權,為萬民世代所景仰。

    還未抵達內城之時,便見霸州皇帝朱天兆已經率領群臣從中城西部而來。

    青嵐國派來的乃是太後,而非普通官員,所以若然朱天兆不親自出現,而僅僅是派臣子過來迎接,那多少在禮儀上多少有些惹人非議。

    四十來歲的朱天兆身著皇袍,在眾辰簇擁下威風凜凜而來,侍衛們早早的便都跪倒在地,張侍郎等隨行官員亦都是埋頭躬身,不敢在禮儀上有半分逾越。

    沈辰倒是極想看看這霸州國皇帝是何樣子,不過這皇城不比州郡,一點禮儀上的不尊不敬都可能帶來嚴重的後果,更何況,他現在還頂著一個尷尬身份,因此亦早隨著張侍郎拜了下去。

    相比之下,文太後帶領著的眾青嵐國官員則都是一個個挺直腰桿,在氣勢上絲毫不遜于霸州國的官員們,而比起朱天兆的威嚴神色,文太後則顯得淡定從容,仿佛就是在自家門前,絲毫未被這皇宮氣勢壓倒。

    待一行來到近處,朱天兆便爽朗笑了起來,說道︰“文太後不辭辛勞,來我皇城一行,朕甚為欣喜,這幾日更是常常詢問臣子,問太後一行可曾近了,令臣子們可是焦頭爛額呀。”

    文太後嘴角含笑,不緊不慢的說道︰“陛下親自來接,亦令本宮感動。”

    朱天兆笑了笑,說道︰“太後長途跋涉,朕已命人空出了中城別館諸座大宅,就請太後先行過去休息,明晚再在拂風殿設宴,為太後接風洗塵。”

    “有勞陛下了。”文太後微微頷首,倒也不急著和朱天兆商討兩國之事。

    于是,便有官員領著文太後一行而去,張侍郎、沈辰和隨行的青嵐國人員自都留在原地,二女自也在隊伍中。

    蕭蝶是天生膽大,想著能夠一睹皇城面目,而且還能夠看到一堆大人物,自是興致濃厚,至于慕容瑤,僅僅是對皇城有點興趣,至于什麼皇帝大員之類,卻並不在意。

    此時,文太後等一走,這氣氛便一下凝重起來。

    朱天兆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了一眼,身為天命加護的皇族嫡系,身為一國之君,光是這一眼掃過之威,便有著一種無形的威壓。

    沈辰暗暗吃驚,他很清楚這種力量分明就是靈魂之力,這皇帝老兒的威嚴並非僅僅震懾人心,更震懾靈魂,看來這天命加護確實非同小可,而且比季君然帶來的影響分明強烈太多,這是否意味著,朱天兆的天命比季君然更強。

    而張侍郎等人自也都是低頭不起,默默承受著這帝王威嚴。

    隨朱天兆而來的三公八部大員們,亦皆是神色肅穆,這些人皆是當朝一二品級的大員,其閱歷之廣,背景之深,非普通民眾可以比擬,而其所思所想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

    不少人目光早就在人群中分辨出了少年,從剛才開始,便都在觀察著他,而大員中不同派系的人物,只是相互眼神交流一下,便都知道了對方的想法,而對于沈辰成為敵國皇子的事情,自然也都是褒貶不一,但大多數都認為這做法無疑于有叛國之嫌。

    但最終決定沈辰未來的,自然只有皇帝朱天兆。

    而朱天兆不說話,自然誰也不敢貿然先說。

    一眼掃過眼前諸人,朱天兆淡淡道了句︰“都起來吧。”

    眾人便都站了起來,朱天兆便又道︰“張侍郎這一路辛苦了。”

    張孝祥身為二品大員,常常出入朝堂,對朱天兆的xing情也頗為了解,知道他喜形而不露色,這話中雖無褒獎之意,但他卻不敢有任何怠慢,連忙回道︰“此乃臣之本分,一路上未敢有所疏忽。”朱天兆便未再多說,爾是一擺手道︰“你一路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沈辰倒是有點意外,原本以為這皇帝老兒會當場質問自己為何會成為敵國皇子的事情,莫不是張孝祥早已將這事情稟告了上去。

    正想著,朱天兆已朝宮內而去,諸大臣不敢怠慢,皆尾隨其後。

    待到朱天兆一行離開之後,張孝祥這才站起身來,沈辰便不由問道︰“張大人,陛下這是……”

    他自也知道揣摩聖意這碼子事,但不了解這皇帝xing情,自然無從揣摩起,唯有去詢問張孝祥。

    張孝祥蹙眉說道︰“關于你所說之事我早就稟告了上去,但是陛下究竟認不認可,相不相信,卻還是個未知數。不過,他沒有當面問起,這多少也是件好事。免得有人見你立了大功而眼紅,在旁邊煽風點火。你且不急,先去別館那邊休息一下,今晚我會帶你去見尚書大人,爾後一同去面見陛下。”

    張孝祥既如此說,沈辰自也听著,爾後待出了中城,張孝祥又將沈辰幾人帶到別館安置好後,這才回府。

    待到張孝祥一走,慕容瑤便不由擔心道︰“辰弟,我們和太後走得太近,會不會讓陛下對你有所成見?若是陛下不信任于你,那就麻煩了。”

    蕭蝶也說道︰“是呀,都說伴君如伴虎,看皇帝老兒那陰晴不定的臉色,還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但若他懷疑你的忠誠,那還真是大事不妙。”

    二女都是聰明人,多少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

    沈辰自是不想讓她們擔心,含笑說道︰“確實如今我這個位置,很容易受到陛下的懷疑,但是,這個身份同時也為我提供了保護。你們想想,一旦陛下對我不利,那豈不等于打了青嵐國皇室的臉,若要和平,那我這個身份反倒有利。”

    二女這才恍然大悟,松了口氣,只是未想過,若然朱天兆對談判不滿,決意開戰的話,那沈辰便是第一個要被動刀的人。

    一晃到了晚上,夜幕降臨後不久,張孝祥便趕了過來,帶著沈辰前往吏部尚書趙中崇府上。

    趙中崇自也早收到了張孝祥的文書,對事情始末都有所了解,亦贊同張孝祥提出深夜拜見陛下之事。身為臣子,自然不能等到皇帝讓你去才去,那個時候只怕為時已晚。

    趙中崇粗略問了問事情,沈辰皆是認真回答,態度謙卑,這便讓趙中崇也多少有了些好感。

    畢竟這朝中武將,多是自持軍功,飛揚跋扈,然而少年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若非那眉宇間多有英武之氣,看起來倒真象是文官。

    于是,三人便進了中城,爾待來到內城之後,便有侍衛前去通報,三人則在一處偏殿等候召喚。

    如此一晃過了良久,朱天兆仍未有傳喚諸人的意思,趙中崇二人自是對這種事情早已習慣,皇帝日理萬機,有時候要花一兩個時辰才能等候召見。

    只是見到少年淡定姿態,倒不由得有幾分刮目相看,雖說少年也曾經歷過萬人級數的大戰,但這里畢竟是皇宮大內,非尋常之地,這一般州郡之級的官員倒了這里,那多是惶恐不安,難得鎮定,更何況如今這事態也不算輕松。

    只是二人又豈會知道,現世重生而來的沈辰根本就沒有這封建忠君的思想,所考慮的僅僅是如今的處境而已。

    約莫小半個時辰,便有侍衛過來通報,如此三人這才趕到了養元殿。

    養元殿是皇帝批閱奏章,審閱文書的地方,如今朱天兆正坐在龍椅上,翻看著奏折,對進來的三人似乎充耳不聞。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17
第十三章 博取信任

    趙中崇二人微微躬著身,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就這樣畢恭畢敬等著朱天兆發話。

    沈辰自也低著頭,只是心里難免哼了一聲,這皇帝老兒也太愛擺架子了。不過這心里嘀咕著,臉上卻不能有半點不悅,現在生殺大權可都是掌握在他手中。

    自在郡城時,沈辰領悟到若不能夠壯大勢力,便不斷會有麻煩找上門來,威脅到家人的安全,那時候便開始了主動建立勢力,雖說自己免不了遭遇不少危險,但沈家的家業卻是安穩得很,而且沈緒元也日漸高升。

    而他也早有明白,無論如何擴張勢力,都不過是個區區臣子,這伺候皇帝乃是天下最大的麻煩事。正如李乘風詢問他,這一國之中,上有三公九卿,下有百臣諸子,尋什麼職位最為合適,沈辰很直截了當的答了,若入仕途,便是當皇帝最好。

    怎麼說,他也是異世重生之人,其思想之超然非這個時代的人相比,若要干一番偉岸事業,當個皇帝實在是理所當然。

    不過,這種事情要的乃是機遇,並非是一蹴而就,而且如今寄人籬下,這想法也就是腦袋里轉轉罷了,若然這皇帝老兒對自己足夠信任,日後當個逍遙王侯之類的,倒也不失為退而求其次的主意。

    良久之後,朱天兆才合上奏折,爾後慢慢抬起頭,目落三人身上,似笑非笑的說道︰“沈辰呀,你如今貴為青嵐國太後的義子,堂堂的皇族身份,大可不必和二位大人那樣低著頭,抬起頭來吧。”

    沈辰哪听不出這是反話,連忙答道︰“陛下明鑒,臣接受太後之意實為不得已,這所謂皇族身份宛如虛名,臣卑微之身,豈敢和二位大人相提並論,更決然未曾忘記身為臣子的本分。”

    “看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那朕就問你,邪道作亂,本就是擊潰青嵐國的大好機會,你為何反倒要幫助青嵐國皇室!”朱天兆沉聲質問道。

    朱天兆一句怒斥,龍威迸現,頓時宛如萬噸千山壓身一般,趙中崇二人都抬不起頭來。

    沈辰卻未被皇帝的氣勢所壓倒,有條不紊的答道︰“邪道意圖改龍脈,取青嵐國皇室而代之,這確是可以將青嵐國一網打盡的好機會。但是,青嵐國皇室雖然挑起戰爭,但至少並沒有殘殺無辜的舉動,而這些邪道,嗜血凶殘,更擁有著從死界召喚出尸亂的能耐,若然讓邪道掌權,那不知道有多少無辜性命要因此受難。”

    朱天兆冷笑一聲道︰“本國有道宗為國教,早在江州發現邪道蹤影的時候,道宗的人馬便已經出動。你只要在探明敵情之後,將青嵐國所在地稟告上來便好。到時候,青嵐國皇室自食其果,挑起戰爭,卻反被邪道斷了天命。而我國道宗從天而降,再滅了邪道,豈不是省了一大樁事情。”

    沈辰暗笑一聲,這皇帝老兒想得倒真是美,一個國家若能夠如此輕松就毀滅了,那中土八國又怎麼會打了幾百年?

    他恭敬回道︰“陛下所言極是,只是,發現這邪道作亂的並非是臣,而是在青嵐國的道宗支脈清微宗,以臣一人之力實難阻止他們剿滅邪道的舉動。”

    趙中崇此時便說躬躬身,說道︰“陛下,依臣來看,即有道宗支脈插足,這事情並為沈辰之力能夠扭轉。”

    朱天兆似也明白若以此事來追究沈辰的責任,未免在情理上說不過去,只是臉色仍未緩和,依舊冷冷說道︰“這道宗之事朕可以理解你的苦衷,但是,這邪道作亂,你縱不能夠去阻止正道幫忙,但卻可趁著這機會刺殺青嵐國皇帝。當初,他們也曾派刺客刺殺了江州大將軍,如此也算是以牙還牙。”

    朱天兆顯然認為沈辰是貪圖那敵國皇族之位,所以才接受那身份,這言語間不時怒起浮現,讓趙中崇二人也都是背脊發涼。

    本來二人也都是打著幫沈辰說好話的主意,幫他這道難關給過了。畢竟,沈辰若然能夠過了這一關,那他立下的大功自有一半是二人的,無論說日後兩國是開戰還是能夠達成和平協議,就如今這場面而言,能夠讓文太後親自來到這里,那這功勞自都是不小的,對于日後升遷自是大有好處。

    只是,如今朱天兆一個個問題拋過來,令二人也是急得焦頭爛額。

    刺殺敵國皇帝這事情,沈辰若然說沒有想到,那便證明他能力不足,畢竟這任務雖然是收集敵國情報,但若然有機會能夠接觸到皇帝,更有如此良機,那正是刺殺的機會。

    沈辰卻是早有準備,便朗聲說道︰“刺殺朱天兆,確可令青嵐國大亂,但是臣卻有萬不得已而不能刺殺他的理由。”

    “朕倒要听听你有何理由!”朱天兆雙目微瞪,龍威自現。

    趙中崇二人也都不由得捏了把汗,要想說服朱天兆認可沈辰的行為,顯然並非那麼容易。

    沈辰便答道︰“臣以為,我國北有蒼漠國、東有五龍國、南有天武國,三國和我國年年發生戰事,長久下去,有百害而無一利,而青嵐國突然冒出來發動襲擊,更是雪上加霜。誠然,以我國的實力,擊敗青嵐國也只是時間而已。只是三國虎視耽耽,就等著我們露出破綻。恰恰就在正道準備對付邪道的時候,青嵐國皇帝派往蒼漠國的使者回來了,得了蒼漠國皇帝的面見和其提出的條件。”

    一提起蒼漠國,朱天兆便目含怒意,冷哼一聲道︰“好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蒼漠國,他們要和青嵐國結盟的條件是什麼?”

    “稟陛下,蒼漠國皇帝索要各種進貢,最重要的,他們想要青嵐國將並州兩郡讓給他們!”沈辰說道。

    “哼!”朱天兆怒哼一聲,“蒼漠國真是打著一副如意算盤,不動一兵一刃,便想吞並朕的國土。”

    趙中崇自是知道朱天兆動怒的原因,當日蒼漠國送來文書,那也是公然索要四郡,顯然對方老奸巨滑,是兩面開刀。

    沈辰一副忠心耿耿的表情,毅然說道︰“臣萬萬不能眼睜睜看著國土就這麼落到敵國手中,但刺殺季君然卻並非治根治本之法。季君然其實對于割讓土地頗為不滿,正在猶豫之中,但他那些皇弟倒是一個個極力贊成。所以,刺殺季君然,反倒會促成這結盟之事。一旦盟約敲定,蒼漠國插足,只怕到時候天武國和五龍國都會想趁機分杯羹呢。”

    朱天兆眉頭一皺,臉上怒色稍稍少了一點,趙中崇二人則是暗松了口氣,從沈辰這話上來說,確實刺殺季君然並不是一件明智之舉,也所幸沈辰沒有冒失行刺殺之事,否則事情很可能會迅速惡化。

    “但是,這也不能夠成為你接受敵國太後封賜,成為皇子的理由!”朱天兆眉頭一揚,又沉聲呵斥道。

    沈辰便答道︰“陛下有所不知,文太後之所以封賜臣,那是為了象陛下表達善意。”

    “善意?”朱天兆略有不解。

    沈辰便說道︰“陛下有所不知,其實季君然之所以發動對我國的戰爭,最重要的乃是邪道所操縱的國師妄圖借青嵐國之力打壓中土正道,而事情敗露之後,臣便看到機會,所以主動暴露身份,苦心勸說季君然能夠停戰。文太後其實早就反對開戰,因此為了表達和陛下談判的善意,所以才賜封了臣。臣在青嵐國中,也算是皇子的身份,這走到哪里,文武百官也得恭恭敬敬的。但是,在我國之內,仍是一個區區的司馬侍,身份卑微,如此一比較,這青嵐國皇室乃至文武百官不也等于自降身份,無法我國之皇族相提並論了麼?”

    這一說,朱天兆頓時眼一亮,明顯有幾分釋懷之色,趙中崇更暗道了聲妙,或許文太後沒有這樣的意思,但從沈辰話中說起來,卻的確是自降身份,他便大聲說道︰“如此一想,沈辰所言還真有幾分道理,看來青嵐國是自知不敵,但又礙于顏面,不好低頭認輸,因此才使了這隱晦的法子。”

    張孝祥亦連連稱是,直道陛下龍威,萬國皆服。

    朱天兆神色顯然緩和了些,傲然說道︰“看來這文太後倒也是自知之名,既然如此,那你接受皇子身份之事朕就不追究罷了。不過,你可知道文太後此次過來,所要提出的停戰要求是什麼?對方既然低頭,那自然也得拿出更好的誠意來。”

    听到朱天兆不追究,沈辰心里倒是放下了塊大石頭,他便說道︰“青嵐國的意思是,希望能夠保留並州和江州已佔的土地。”

    “什麼,大膽青嵐國,說是低頭這不分明還是要搶佔本國之土地麼?”朱天兆怒斥道。

    沈辰微微躬身道︰“陛下息怒,其實對于青嵐國而言,這也是無奈之舉,他們如今想要停戰,但若然就這樣退下去,對國民和死去的將士也不好交代,更有辱皇族威嚴。再說了,上溯六百年,這並州江州之土也的確是青嵐國的土地。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18
第十四章 兩全其美之法

    朱天兆嗤笑一聲道︰“這理由當真可笑,若按你這樣的理論,那千年前的國家若仍有皇族在世,那打著旗號便可以大肆佔據國土了?”

    沈辰正色說道︰“臣自然認為這種理論是荒謬,但文太後雖然有退步之意,但若要將他們bi急了,迫使他們和蒼漠國聯盟,那對我們也沒有好處。”

    朱天兆冷冷一哼,一掌拍在桌子上,叱喝道︰“祖先打下來的基業,豈容拱手相讓,若然蒼漠國真敢插上一腳,朕必要讓他後悔莫及!”

    趙中崇也順著叫道︰“陛下所言極是,這蒼漠國皇帝狼子野心,若敢侵犯我國一寸之土,我國必要殺進他皇城!”

    朱天兆傲然說道︰“若然文太後是打著如此算盤來的,那你就去直接告訴她,要麼給朕把吞掉的土地給吐出來,要麼,就把這場仗給打下去!”

    朱天兆目光堅定而強硬,顯然這話並非是開玩笑。

    趙中崇和張孝祥二人自也清楚,身為一國之君,當守護先輩打下的土地,若然青嵐國開出的停戰條件乃是佔據並州和江州諸郡,那這談判自然是沒辦法談下去的。

    沈辰便說道︰“臣也給文太後說過,陛下是不可能將國土割讓,但文太後卻也要有所成果給國民交代,但若然談判不成,繼續開戰,對我國而言也是有百弊而無一利,臣苦思之下,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之策。”

    “兩全齊美之策?”朱天兆看了看沈辰,臉上似笑非笑。

    趙中崇二人則不由互望一眼,不由覺得少年有點多話,如今陛下已然有所決斷,而且連皇子之事也都說不追究了,可謂功成身退,現在突然冒出這話,居然當著陛下的面提策略,這一個弄不好,剛才所做的一切都付諸東流了,只是現在阻止也沒用。

    只听沈辰說道︰“臣以為,分給青嵐國幾個郡甚至兩州的土地也並非不可以……”

    這話說得趙中崇二人直是打了個冷顫,這小子簡直就是不要命,居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分明就是把剛才皇帝的話當成了耳邊風,這還得了。

    果然,朱天兆臉色驟然間一沉,本以為這少年有何高明之策,沒想到居然口出狂言,他正待發怒,沈辰後半句話一說,頓讓他把快到嘴邊的話又吞了進去。

    沈辰這後半句話便是︰“但所讓的,並非是我國之土地。”

    “讓給青嵐國的並非是我國之土,那豈不就是他國之土?”張孝祥倒是認真想了下,自言自語的說道,這話雖輕,但殿內四人自都听得清楚。

    沈辰便一笑道︰“正是,臣以為,如今正是一個攻打蒼漠國的最好時機,攻下蒼漠國的土地後,再和青嵐國行分配之事。到時候,即滿足了青嵐國重回中土的願望,我國又擴張了領土,更大振了威名,豈不兩全其美。”

    朱天兆听得冷笑一聲道︰“好個兩全其美之策,你以為朕在兩國邊境布下了多少重兵,多少良將,又多少次攻打過蒼漠國的邊關,但有哪一次,攻佔過其領土。”

    蒼漠國地處中土西北之地,平原荒漠遍布,氣候干燥而生存環境惡劣,在如此環境下,蒼漠國人都有如同野的彪悍和勇猛,血xing十足,同時又富有極強的攻擊xing和侵略xing。

    因此,蒼漠國的人口數量雖和霸州國有著一定的差距,但整體戰力上卻是不容小窺。

    沈辰劍眉一揚,自信的說道︰“蒼漠國的邊關的確牢固,而駐軍的戰力也是甚強,但若然時機把握得好,攻下其邊關也並非什麼難事。”

    朱天兆眉頭皺了皺,若然說這話的是其他人,只怕他早就將這人大肆呵斥一頓。但是,眼前這少年卻是大敗過青嵐國兩次,策略精妙,立下了其他將領都不曾立下的赫赫軍功。而且,又成功完成了潛入敵國的任務,從張孝祥遞交的文書上來看,收集到的情報相當全面而豐富,可能能耐確實出眾,說不定,還真想到了什麼好方法。

    趙中崇眼珠兒也是一轉,看透皇帝心思,便小心問道︰“莫不成你真有攻下蒼漠國邊關的方法?”

    沈辰微微一笑,侃侃而談道︰“蒼漠國之所以敢給青嵐國開出讓兩郡的條件,便是看準了青嵐國在這場戰事中只有和他們結盟一條路可選。但是,如今文太後來我霸州,自會讓對方擔心其陰謀付諸東流。畢竟,蒼漠國數百年來也一直覬覦我國之土,如今青嵐國復出,對對方而言也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因此如今這狀況,蒼漠國國君必定心急。這時,若然青嵐國內部有不滿于季君然的做法,一心要光復國土,甚至有人想要謀權篡位,而若然這股勢力找到蒼漠國,試圖破壞我國和青嵐國結盟之事,那蒼漠國國君必不會放過這機會!”

    朱天兆听得認真,待听完,便淡淡道了句︰“說下去。”

    沈辰便又說道︰“只待青嵐國來人假意說已經控制住國君,而且想向蒼漠國借兵,里應外和,攻打並州北部的邊關要塞,那聯盟之說必定自破。這樣一來,整個並州之地落入青嵐國手中也是輕而易舉,爾後再行分配之事,蒼漠國國君也不會反對,更可趁機多要幾郡之地。但只要他答應下來,那麼待蒼漠國邊關要塞派遣大軍敵襲我邊關之時,其本國邊關要塞之地那可就是防備松懈,必可破之,爾後再將其派遣出的兵力剿滅,順勢長驅直入,以兩國兵力聯合,要想攻佔一州之地,又有何難?”

    一席話侃侃而談,道理分明,朱天兆亦不由得心頭一動。

    趙中崇更是大贊少年策略之精妙,更看出朱天兆有所心動,他便立刻說道︰“陛下,此計甚妙呀,對我國而言,最大的威脅並非是青嵐國,爾是這周邊三國。滅了青嵐國,反倒會給人可乘之機,但若然和青嵐國聯手,滅了蒼漠國,分一小半土地給他們也無妨,我們則是佔了大頭,而且陛下可就開創了自八百年前先祖皇帝以來的新疆土呀!”

    張孝祥更振奮的說道︰“青嵐國的勢力再如何發展,也僅僅是限制在邊族之地和我們劃出去的蒼漠國的土地,但我國的勢力卻可以朝外發展,若然借這東風,消滅了五龍國和天武國,那陛下等稱呼了這中土西部之主,要稱雄霸業,一統中土那是指日可待!”

    朱天兆的眼楮里分明閃爍著奇光,這數百年和蒼漠國之戰,歷代皇帝都無所建樹,無非三個原因,其一,是其他兩國的牽制,其二,是蒼漠國軍隊的彪悍,其三,則是這蒼漠國的邊關守衛森嚴,宛如鐵壁水桶。

    但是,若然按照沈辰所說,蒼漠國國君為了阻止兩國聯盟,的確極有可能派兵和青嵐國來個兩面夾擊,試圖佔據霸州國並州之地,這樣一來,其邊關的防守便弱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一旦攻入蒼漠國,那便是立下了先輩們未曾創下的偉業。

    他表面沉吟,心情也不由略略激動,爾後便問道︰“那文太後那邊可答應下來?”09

    這事情沈辰自然早和文太後商量過,早在青嵐國皇城的時候,基于對沈辰的信任,文太後便已經將己方的條件提了出來,沈辰當時便覺得有些頭疼,認為霸州國這邊決然不可能割讓土地。深思熟慮之後,這才想到了攻打蒼漠國的方法。

    文太後和季君然亦都覺得這個方法可謂兩全其美,畢竟,當年青嵐國確實戰敗,土地被霸州國佔領六百年,要想再收回來豈是那麼容易。

    而且,國民在蠻夷之地自小生活,可謂艱苦,蒼漠國的土地雖然不比霸州國肥沃,但比起蠻夷之地那要好上百千倍。而且,沈辰還提出,在邊族之地也可以劃出一片國土來,畢竟邊族人少,很多地方都是閑置,加上沈辰身為邊族勇者的身份,再加上邪道在邊族搗亂一事,因此說動邊族族長讓出一部分土地,應該也沒有問題。

    但是,沈辰卻知道,朱天兆這看似隨口一問卻是暗藏殺機,若然說早和文太後商量過,那自然更引地朱天兆懷疑自己的立場,他連忙正色說道︰“如此機密之事,臣豈敢和他國互通?”

    見到少年不似說假,朱天兆這才放了心,便說道︰“這件事情確有商酌的余地,這樣吧,你且先回去,先將這事情跟文太後說一說,旁敲側擊一下,看看對方的意思。爾後,再擬一份詳細的策略過來,由趙大人親自交給朕,朕再看看是否可行。”

    沈辰立刻道了聲是,爾後朱天兆擺擺手,三人躬身而退。

    待退出殿外之後,趙中崇便不由拂須長笑,拍拍少年的肩膀道︰“本官自認識人無數,這皇城里大大小小世家子弟,其中杰出者大多是見過。但能夠在陛下面前,如此有條不紊,邏輯分明的說話,更能夠想到如此策略的少年人,沈辰你是第一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22
第十五章 沈府之行

    趙中崇這話確實是肺腑之言,其實許多名門子弟,在初入宮庭,見到皇上時,那也不乏有雙腿打顫,張口結巴的,畢竟在皇帝面前說錯一句話,輕者前途黯淡,重者小命不保,所以需得萬分慎重。

    名門子弟尚且如此,其他世家子弟更是謹小慎微,常有失常發揮,鬧出笑話的事情發生,好在朱天兆心胸寬廣,也未拿這事情來刁難年輕人。

    但少年不過出身縣府,卻能夠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談,邏輯分明,滴水不漏,不僅贏得了信任,其提出的兩全齊美之策亦是讓皇上動心,光是這一點,便足見前途無量。

    沈辰微微躬身道︰“大人過獎了,若非大人提拔,小的豈有機會能夠擔當重任,如今所做,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真正功勞還是在大人。”

    這話說得趙中崇哈哈大笑,張孝祥也在一邊說道︰“是呀,所謂識人之能乃才之最上,若非大人一雙慧眼,點中沈辰,豈會他發揮的余地?一旦此事成功,兩國結盟,蒼漠國被攻陷,那趙大人你就是第一功臣,封侯賜賞那是理所當然,成為丞相那也是指日可待。”

    趙中崇擺擺手,一副謙虛之態,朝天拱拱手道︰“老夫所為不過是忠君報國,豈敢求封賞奢權位?”

    話雖如此,但那眼角上的笑意卻是分明不過。

    沈辰和張孝祥二人自也都拍著馬屁,贊他清廉無私,乃百臣之榜樣。

    沈辰趕到文太後居住的別館,把這事情說了一遍,文太後听到朱天兆果然有意同意,心里自也有了數,同時也感激沈辰所做的一切,並未把她這個義母當成外人。

    畢竟,如果沈辰沒有想出攻打蒼漠國的策略,那青嵐國便等于被bi到絕路,無論是開戰還是後退,對皇室而言都是萬劫不復之地。

    待從別館離開,回到住處時,二女正在房中等著,臉上不無擔憂,待見到沈辰回來,說一切無恙的事情,二女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第二日一大早,沈辰便早早的起了床,距離晚上迎接文太後的夜宴尚有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正好可以去沈府走上一趟,先把這認祖歸宗的事情辦好,再寫封書信回去,也好讓外公安心。

    古老的東大街乃是諸多皇城世家林立之地,很多開國元勛的府邸也都在這里,矗立八百年之久,便讓這東大街和普通的官員宅邸所在的街道有所不同,能夠在東大街行走的人,那皆是非富即貴。

    沈府的大宅佔地極廣,一眼望去,仿佛佔了小半條街似的。其大宅乃是當年先皇親賜,門上匾額亦是由其親筆所書,雖然歷經八百年風雨,仍然金光燦燦。自然,如今這門上的匾額乃是仿制品,真品是放在大宅之內供奉著,以表尊重。

    紅漆大門高大威武,圍牆如波浪朝兩邊延伸,門外的兩列下人神色肅然冷峻,仿佛這大門之內並非是居住的宅邸,而是刑部大堂一般,而那門旁的兩尊大石獅亦是充滿威懾,讓人不由得敬畏三分。

    門前大道上,過往來人數量並不算多,多是騎馬乘轎的官家子弟,時常停下來互打聲招呼,相比之下,沈辰獨步而來,一無隨從,二無馬車,看起來便惹眼得很。

    沈家大門緊閉,倒是在一側通往後門方向的側道上,停著不少的馬車,正有人從車上下來,朝著後面走去。

    沈辰心里便有了數,也朝著後門那邊走去,正要抬步,便听有人吆喝道︰“讓開讓開!”

    說話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馬夫,一臉傲慢姿態,他駕駛的這馬車高大華麗,一看其中所坐的人便身份不低。不過,即走這後門方向,那自然並非是這皇城沈家的人。

    而馬夫一臉蠻橫,未將獨自行走的沈辰放在眼里。窗簾微微掀開一角,露出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迅速的掃了沈辰一眼,見他雖穿著一身錦袍,但不戴冠不佩玉,亦沒有隨從跟著,便不無流露出濃濃的鄙夷味道來,手收回去,落下簾子,同時道了句︰“走吧。”

    那馬夫便揚起馬鞭,策馬朝側道而去,馬車後還有一行僕從緊緊跟在後面。

    被來人鄙夷,沈辰也沒多想,更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也不必去和那馬夫去和那車上之人爭論個什麼,就這樣慢慢朝側道而去。

    待來到後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門外空地上是一大堆人,馬夫們都站在馬車旁邊,還有不少的奴僕下人,而中間的主子們,三三五五的湊在一起,人數足有四五十個,而仔細看去,卻又分明有著一條界線將這些人分成兩半。

    一半是青年人,皆是二十二三,稍大有二十五六的,一個個意氣風發,其衣著華麗,佩玉貼金,一看都是出身不凡的世家子弟。

    這些人一看都是出身嫡系支脈,論出身在支脈中算是最高的,雖然沒有穿官服,但從其舉手投足之勢看來,必然早入了仕途,而且是少年得志,春風得意。

    而另一半,則都是二十六七以上,甚至三十來歲,多是世家的普通分支,但也應該都是郡級的分支世家,一個個氣質看起來也頗為不俗。

    沈辰一眼掃過,心頭雪亮。

    如今四五月份,正是各地進行官員選拔的時候。自然,也是各大世家為各家子弟安排入仕途的最好時機。

    這世家的分布就如同網絡一般,自皇城而下,沿州郡而擴散,各分支的子弟一般都是在各分支所在地先入仕途,爾後待到做出功績,有所名望之後,才會受到自家家主的舉薦,來到本家走走,看能否被本家看中,受舉薦而升遷,調入皇城。

    因為出生不同,能力不一,有的人一開始就能坐上州官之位,呆過兩三年,便有資格來這里,而郡官們,則要耗費更久的時間,至于縣里的官員,那機會就顯得更加渺茫了,可謂千中無一。

    這場中人群兩分,顯然嫡系諸子弟皆是州官,而另外一部分年紀稍大的,則是郡官。

    這時,那蠻橫馬夫也勒停了馬匹,跳了下來,一個青年人從車上下來,二十二歲左右的樣子,束發戴冠,手持雕花折扇。

    一落地,目光便掃遍全場,頗有幾分高人一等的感覺,而其身後的僕從也都個個帶著幾分傲態。

    “潛兄,你可是慢了一步,看來得換匹好馬才是。”一個白衣青年朗聲笑了起來。

    “喔,這位該不會就是有並州四大才子之稱的沈潛沈兄吧?”旁邊一個青衣文士驚訝道。

    這一說,眾人皆把目光投了過來,更有人竊竊私語,顯然此子名聲並不小。

    白衣青年便笑道︰“正是,潛兄的大名可是傳遍六州,人盡皆知呀,其才學之盛,只怕這皇城中也找不出幾個相比之輩來。”

    沈辰听得暗笑了一聲,這青年說話也太過浮夸了,這皇城中臥虎藏龍的,縱然能夠成為州城的四大才子,才學絕不普通,但在這里說沒有幾個人相比那就顯得太過狂妄了。

    不過,他也並不去cha這嘴。

    沈潛倒是安然受了這夸獎,傲然一笑,拱拱手,裝出幾分謙虛樣來道︰“霖兄過獎了,我這並州四大才子可是比不過你這長州四公子呀。”

    沈霖爽朗大笑道︰“潛兄過謙了,論文才小弟還是遜色三分呀,再說,你在並州司戶府可是司戶主薄,堂堂六品大員,非我等所能及呀,听說此次刑部那邊有出來一個七品官位,只怕非潛兄莫屬呀。”

    這一說,沈潛便又笑了起來,臉上不無幾分得意思。

    而周邊那些普通分支的子弟們听在耳中,自也都是一臉羨慕的樣子,雖然眾人都是這皇城沈家的分支,但也僅僅是分支而已,在各個州郡中,各種世家勢力聚集,而且很多土生土長的世家勢力反倒更加強大,因此官位的競爭亦是相當激烈。

    象在場很多三十來歲的子弟實際上能夠混到六品官,那就算相當不錯了,但郡城六品官和州城六品官自然差了一大截,再加上沈潛年紀也才二十二三歲的樣子,自然更無法相比。

    “連本家大門都還沒進,就在這里說得好象六品官位已經是囊中之物一般,莫非你們以為我霸州之地就只有你們並州和長州兩州不成?”

    一旁一個冷面青年冷冰冰的道了句,旁邊便有一個黑衣青年傲然說道︰“什麼並州四大才子,長州四大公子,沈風沈兄可是我們連州的第一才子,官列連州八部府司市府執事,六品大員。”

    這話一說,場面頓時多了幾分劍拔弩張的氣氛,沈潛和這沈風二人更是目光觸及,仿佛生出火花來,看對方都有些不順眼。

    在場四五十人,都是分支子弟中的皎皎之輩,能夠如此年紀坐到六品官位也僅僅只有這二人,而刑部七品官只空出一個,二人皆是勢在必得的意思,自然將對方當成了勁敵。

    皇城之官都是要加上三品,七品之官也就等于地方上四品官一樣,若然能夠得到,自然乃是大大的升遷,而且這官職還是在刑部,自然意義更是非同小可。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25
第十六章 門外受辱

    氣氛緊張如弦弓,這嫡系最杰出的兩人之爭,其他人自然不敢插足,一般分支的眾人也都涉足官場多年,老于世故,也看得清楚這其中的道道,兩不相幫乃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更何況,身為普通分支的他們,自然也沒有資格去參與到這樣的爭斗中。

    二人如龍爭虎斗,眼神熾熱,氣勢相撞,令在場都頗感到幾分壓抑。

    只是這樣的場面和千軍萬馬,生死大戰比起來,簡直沒有任何的可比xing,所以唯有沈辰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壓力,見這場面僵持,他便輕咳了一聲,問道︰“諸位可知道這後門什麼時候能開?”

    眾人幾乎齊唰唰的一扭頭,望向說話的年輕人。

    沈潛自是一眼就認出這個和馬車擦肩而過的少年,對于他打岔的事情頓時油然升起幾分怒意,剛才他可是想在氣勢將這個所謂的連州第一才子給壓下去,讓他知道自己在官場幾年所積攢起來的氣勢可是非同尋常。

    但這少年這麼一打岔,便是前功盡棄,他便一瞪眼道︰“好個沒教養的小子,誰教你在別人談事的時候打岔的?”

    相比起眾人華麗的衣著,佩玉戴冠,有馬車代步,有僕從跟隨,沈辰只是孤身一人,在身份上分明遜色于眾人,沈潛打著官腔訓斥,便是看準這少年出身低微,決然不及自己。

    被如此訓斥,沈辰倒也不生氣,他並沒有興趣和沈潛計什麼,只是笑了笑,說道︰“潛兄見諒,在下並非是有意打擾,只是覺得時候不早,所以隨口問問。”

    “呸,誰是你潛兄,你有什麼資格跟本官稱兄道弟!”沈潛把少年的隨和看成了是陪笑之意,更是認定這小子沒有後台,一腔怒氣便都出在他身上,話中傲然姿態畢現,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見沈潛如此自以為是,沈辰也懶得去用熱臉貼那冷屁股,聳聳肩,索性不語,等待著後門開啟。

    只是沈潛這邊卻未有放過他的意思,沈霖打量了他一下,鄙夷的說道︰“潛兄何必和這等人計較,你看他身上也有幾分書生氣,卻未佩美玉,未戴文冠,分明是家中無錢買不起這貴物,指不定這一身衣服都是掏了家中老本才湊齊的。若我猜得沒錯,此子只怕是那縣溝溝里的分支,更未曾入得仕途呀。”

    這所謂佩玉戴冠確實乃是文人官家們的一種習俗,以示高雅清修,不同于俗人。而從一個人的佩玉品質雕工、其文冠品種做工,便多少能夠分辨出此人的身份和地位。

    而不佩玉而不戴冠,便如同俗人一般,非文官中人,乃是文人穿著之大忌。但卻也有一些文人,因為家境貧窮而買不起這美玉,自然也就不戴這冠帽。

    听沈霖這麼一說,眾人便都恍然大悟起來,而見到少年沉默不語,沈潛更仿佛找到幾分興趣似的,似笑非笑的問道︰“小子,莫不成被霖兄說中,你果是哪個縣里的世家分支?”

    沈辰哪里听不出對方這譏笑的意思,但對于出生,他並不引以為恥,相反,有著如此和睦的家庭,有著疼愛自己的親人,這乃是世上為人最大的自豪,他便淡淡一笑道︰“霖兄確實好眼力,在下確實是縣里出生。”

    沈霖便哈哈大笑起來,擠眉弄眼的嬉笑道︰“這麼說,你果然也是沒有得到舉薦,直接就來本家了?”

    “算是吧。”沈辰倒也未隱瞞,點了點頭。

    一听這話,眾人更是笑得開心,就連沈風那邊也都是陣陣冷笑,一臉的不屑。

    沈潛哈哈大笑,然後臉色一沉,呵斥道︰“早听說過,有少數子弟痴心妄想,做個白日夢,沒什麼能耐,沒入過仕途,就直接跑到本家來,想著或許能夠揀個一官半職,沒想到今日竟能親眼見到。我說小子,你可知道沒有舉薦,就等于沒有資格,本家之門,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進的!收起你的白日夢,乖乖打道回府去吧,免得鬧出笑話,辱了你不要緊,敗壞了我沈家名聲那便是罪大惡極!”

    眾人便都橫眉冷眼,更夾雜著譏諷冷笑之色。

    雖然大家都是親戚,但等級觀念仍然嚴重,在沈潛等人眼中,嫡系身份讓他們自以為高人一等,別說這郡中世家的來人們都不放在眼中,更何況還是區區縣級世家。

    郡城世家的諸人,自也都是搖搖頭,雖然鄙夷的意思並沒有沈潛等人那麼明顯,但也都覺得沈辰這樣過來,實屬冒失,而不屑于他這樣的做法。

    而沈潛的話也並沒有錯,這地方家主的舉薦信,那就等于是塊敲門磚。

    受眾人譏笑,沈辰神色未變,也懶得去解釋什麼,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謝潛兄指教,在下還是想踫踫運氣。”

    “嘁,好個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和你這樣的人竟然有著血脈關系,簡直就是我沈潛的恥辱!”沈潛見他如此不識抬舉,嗤笑連連,爾後更一瞪眼道,“本官再告誡你一句,你沒有任何資格和本官稱兄道弟,你若是敢再喊本官一聲潛兄,本官就在這地打斷了你的狗腿!”

    他聲色俱厲,嚇人之極,一點也不象是在開玩笑,而身後的幾個奴僕更是卷起袖子,好象只要主子一聲令下,便要撲過來似的。

    冬去春天,沈辰已年滿十九歲,但經歷諸多風霜,看起來也有二十出頭的樣子了,眾人如何冷眼,他並未放在心上,這沈潛如何飛揚跋扈,他也沒往心里去,淡淡一笑,便也不和他再多說什麼,獨自站在一邊。

    沈潛倒是以為自己的威風嚇倒了這小子,滿臉的得意非凡,他說要打斷沈辰腿的事情倒並非是虛言,他身為並州沈家的嫡系長子,從小便是家人的寵兒,十六歲入仕途,幾年一路升遷,春風得意,因而自然染上了幾分驕橫脾氣。

    象沈辰這樣的縣級世家子弟,無權勢無背景,在他眼中就根本連個螞蟻都不如。

    沈霖諸人自也把這事情當成了笑話,一群人在那里聊著,不時發出哄堂大笑聲。

    沈風那邊倒也沒多在意這事情,只是想著如何能夠爭取到這刑部的七品官,為連州沈家揚名立萬。

    郡級世家的諸子弟們仍舊三三兩兩的湊成一團,小聲議論著什麼,對他們而言,自不敢奢望什麼七品官,只要能夠在皇城謀個區區九品芝麻官,那就是要回家燒上三柱高香了。

    一晃小半個時辰過去,隨著吱呀一聲,後門打開來,兩個奴僕便說道︰“諸位大人里面請。”

    眾人便都依照那身份地位先後而入,而見到沈辰果真跟了進來,沈潛等人便都是一副不屑笑容,倒也不去戳穿他的身份,想著到時候或可看個笑話。

    這後門內便是一個廣闊的庭院,里面擺放著一張長桌和竹凳。

    一個穿著青袍的中年男子站在長桌前,朝眾人拱拱手說道︰“鄙人乃是沈府的管事沈青,請諸位大人按照年齡順序、州郡所屬自行排好隊伍,等一會兒,三爺便會親自過來。”

    “這三爺莫不是家主的三弟,當今的御用大學士沈元禮沈大人?”沈潛忍不住問了句。

    沈青傲然一笑道︰“正是。”

    這一說,眾人頓時激動起來,沈家家主沈元德在嫡系中排行長子,掌管刑部,而三子沈元禮雖非在八部任職,但卻是堂堂的御用大學士。

    大學士者,皆是飽讀詩書,博覽天下見聞的有識之士,非學問到了一定程度者,是不可能被授予如此稱號。

    大學士有各種品級之分,其最大者稱為首輔,職權極大,涉足各種軍機要務,乃皇帝之親信。而首輔之下則為御用大學士,即是專門為皇帝出謀劃策,雖權限不大,但卻是皇帝信任之人,更是其耳目。

    八部官員,雖然手掌大權,但是面見皇帝,除了各部尚書晉見比較方便點,就連第二位的侍郎也要也需要經過層層稟奏。然而御用大學士擁有著在內城自由行走的權力,更時常會受到皇帝召見,雖無大權但卻有著相當的影響力。

    眾子弟無論郡中為官,州中為官,來這皇城或也不是第一次,但就連這八部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未曾謀面過,更別提其上更大的官了,爾今居然能夠見到御用大學士,自然倍感尊耀。

    于是,諸人皆不敢怠慢,按照年齡州郡屬地分成四路,如此一來,沈潛等嫡系子弟反倒站到了後面,而沈辰年紀最輕,自然站到最後面。

    瞥了眼後面的沈辰,沈潛咧嘴一笑,說道︰“三爺是出了名的嚴苛不苟,從不徇私,你這小子居然還敢呆在這里,我勸你還是乖乖跑掉為上,等會兒若是被三爺知道你來這里的目的,說不定一怒之下把你從沈家除名。”

    沈霖則一笑道︰“潛兄何必提醒這小子,他若被除了名,豈不是快哉?我沈家開國元勛之血脈,有這樣的人在,豈非辱沒了祖先之名?”

    沈潛當然不是好心提醒沈辰,只是在拿他開玩笑罷了。

    沈辰則顯得淡定得很,淡淡說道︰“多謝提醒,在下還是想撞撞運氣。”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26
第十七章 三爺沈元禮

    見到少年如此死心眼,沈潛等人便又樂了起來。

    未過多久,便見一行人從走廊那邊而來,眾人連忙肅然起來,舉目望去。

    領頭者,是一個五旬老者,相貌清瘦,目光冷峻中帶著睿智,神色一絲不苟,人尚在遠處便有著幾分赫赫威嚴感。

    比起剛入仕途沒幾年的眾子弟而言,出身沈家皇城嫡系,自小在這皇城中長大,混跡于官場幾十年,爾今身負御用大學士之名的三爺沈元禮,自然威勢之強非眾人所能及。

    眾人不由得都垂下目光,不敢直視,唯有沈辰定眼望去,暗贊這沈家老一輩果然氣勢非常,開國元勛之後,當真不俗。

    而在沈元禮身後,還有著幾個中年人和一行年輕人,中年幾人皆顯得沉穩淡定,年輕人雖然眉宇間透著幾分神彩,但卻沒有象沈潛幾人那種囂張跋扈的氣息,足見家教也甚是不錯。

    而在最後,還有幾個下人抱著一卷卷的文書過來,不知是何用途。

    待沈元禮來到庭院,坐下之後,眾人便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叫道︰“下官等拜見沈大人。”

    沈元禮淡淡擺了擺手,說道︰“都起來吧,咱們都是血脈至親,既在自家府邸,就不以那官位來稱呼,我比諸位都要長上一兩輩,就跟府里的晚輩一起,叫我聲三爺好了。”

    眾人皆是一臉欣喜,紛紛道了聲是,同時暗道這三爺雖然看起來嚴苛,但卻透著幾分親近感呢。

    待眾人挺直脊梁,沈元禮掃過眾人,拂須說道︰“今次將你們這些優秀的分支子弟從州郡召集而來,為的便是彌補我皇城空出來的一些空缺官位。你們也該知道,我沈家雖然掌握了不少的官職分配權,但這些官職可都是其他世家也眼紅的東西,因此分配去的人皆是要有才有能更要有所品xing。你們能夠得到各分支家主們的舉薦,可見也都是有才有品的年輕一輩,若能有機會入得皇城,便要盡力效忠陛下,若無機會,回去後也要勤肯刻苦,報效國家。”

    眾人又皆道了是,沈元禮便隨手一指道︰“就從右邊開始吧,一行行的來。”

    右首邊第一個中年男子便大步趕了過去,將舉薦信遞交到沈元禮的手中。

    沈元禮翻開舉薦信,中年男子便自言道︰“晚輩名叫沈濤,乃是並州烏河郡沈家的子弟,現年三十六歲,十六歲時得入仕途,試官郡城水曹監撰事官,三年後轉正,三年後升為主筆官,爾後三年調入漕曹監任職副使……”

    沈濤一口氣將自己的職位升遷說了個遍,因為緊張,說完之後竟然額上冷汗直冒。

    沈元禮靜靜听他說完,同時也將舉薦信看完了,這時朝著後面招了招手,便有下人從文書中挑選出了幾冊,恭恭敬敬遞到了其手中。

    沈辰看得仔細,一下恍然大悟,關于此次要來的人,只怕是早就把名冊報了本家這邊,以沈家的能耐,自然輕易能夠在吏部調取出這些來人的資料,各次官員考核,仕途升遷,品xing德行,皆在其中,是想瞞也瞞不住的。

    沈元禮略略一翻,爾後便說道︰“二十年為官,雖無大的政績,但也算穩打穩實,雖然欠缺了些創造力,不過也算任勞任怨,你且在一邊候著。”

    沈濤立刻躬躬身,規規矩矩站到一邊,同時琢磨著沈元禮這番話究竟是褒是貶,今次過來是否能夠謀得官位。

    一個個世家子弟陸續走上前,遞上舉薦信,自報家門,也有人因為過度緊張,一時間竟結巴得不能說話,沈元禮看似嚴厲,但卻透著幾分溫和,笑言讓他放輕松點,爾後翻閱諸人的吏部資料,短短掃了一遍,便能夠把眾人十幾二十年的仕途生涯分析得頭頭是道,引人佩服。

    未過多久,三十來個郡城世家的子弟便都陸續得到點評,站到一邊,接下來便是嫡系子弟們。

    相比起這些郡城分支來,州級嫡系子弟的仕途更要順暢許多,年齡最大的子弟也不過二十五歲,十六歲入仕途,一年半轉正,剩下幾年基本上每年都是升遷,而且官員審核的評分也都相當高,而這也正是官員審核的弱點所在。

    這官員審核本就離不開關系網絡,世家勢力越大,自家子弟的審核自然越是輕松,瞞報美化皆是輕而易舉,而且送到皇城,皇城吏部也沒有那麼多人力物力能夠一一逐審,或者派人到地方調查。

    沈元禮顯然也清楚這其中的道道,相比起郡城子弟的評論,他對于這些嫡系子弟,反倒評語少了許多。

    未過多久,場中便沒剩幾人了,也終于輪到了沈霖上場。

    沈霖大步流星走上去,恭恭敬敬遞上舉薦信,爾後說道︰“晚輩代家父沈長觀向三爺問好。”

    “喔,你是長觀弟的兒子?說起來,倒是有十年未見了呀。”沈元禮若有所思。

    這話一說,便讓人分明感覺到二人就不一般了,接著,沈霖便自報家門,身為長州四公子之一,沈霖的家世尊貴,倍受寵愛,同時仕途亦是一帆風順之極,為官不過幾年,便已經成為了副六品的大員,這是郡級世家子弟可望而不可及,其背後自然彰顯著沈家分支在長州州城的莫大能量。

    而這舉薦信中,自然也不乏華美盛贊之辭藻,翻讀其吏部資料,亦是各種功績,皆是不俗。

    沈元禮微微一笑,說道︰“不愧似乎長觀弟的兒子,果然才學過人。”

    “謝三爺夸獎,晚輩愧不敢當。”沈霖謙虛說道,爾後退到一邊,但神色上不免露出幾分傲意,顯然以他的身份,這皇城官位已是囊中之物。

    沈辰看得明白,這沈元禮自也是睿智之人,知道這吏部資料很可能是經人美化,將一堆政績加上去,但是一個世家的強大與否,正是靠這些分支力量集合起來的,因此,縱然知道這資料有所貓膩,但卻並不會因此去追究。

    事實上,無論州城皇城,大多是世家子弟的天下,對各大世家而言,不求子弟有所大才,只求無大錯。

    接著,便是沈風上場,沈風大步走上去,將舉薦信遞上,朗聲說道︰“晚輩代家父沈其才向三爺問好。”

    “你是小風,沒想到居然長這麼大了。”沈元禮略略一想,便說道。

    “正是晚輩,三爺果然是過目不忘,令晚輩佩服之極。”沈風恭維道。

    剛才沈元禮只是和沈霖父親有舊,但如今不僅和沈風父親認識,更見過沈風,這關系自然更深幾分,沈霖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接著,沈風侃侃而談,雖然不知這所謂連州第一才子的稱謂究竟是否是他自封的,但此人口才確實不俗。

    待到沈元禮稱贊了兩句,沈風得意洋洋的退去後,便是論到了沈潛上場。

    沈潛遞上舉薦信之後,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布包來,含笑道︰“遙記得幾年前,三爺來我並州府中的時候,稱贊我並州的特產金絲厥根,嫩滑爽口。家父一直惦記在心,今次我過來,正好購得一些百年珍品,價不貴,只是難尋罷了,正好送來給三爺。不想今日一來就踫到了,還請三爺不要笑納。”

    比起沈霖和沈風二人,沈潛這一手顯得就要高明多了,記得沈元禮喜好之物,更不惜千里迢迢的送來,可謂誠心十足。

    而且,這話中也刻意說了,價不貴,便少了幾分賄賂之意,而且,自家親戚,送些食補之物,卻也沒人說什麼閑話。

    沈元禮倒未推辭,接過來那布包,隔著聞了聞,眼一亮道︰“清香幽幽,果是食中佳品,賢佷有心了。”

    光是這一句,便比得上諸多點評稱贊,沈潛自也眉頭一揚,喜上眉梢,爾後便自言起這為官幾年的升遷來。

    這升遷經歷比起沈風來自不遜色,如今也是堂堂的正六品州官,壓倒其他人不少,而吏部的歷年審核資料,也是趨于完美,稱之有大才大德,堪為重用,而這一切顯然也是為了沈潛能夠進入皇城為官所做的鋪墊,父輩所為可謂用心良苦。

    沈元禮輕贊了幾句,話不多,但器重之意也甚為明顯。

    沈風臉上便不由有半分憂慮,想著莫要因此被他搶走了這七品刑部的官職,而沈潛自認為是志在必得,看到沈風的表情,更不由有幾分得意姿態。

    爾待沈潛走到一邊,這諾大空曠的庭院空地中央,便只剩下沈辰一人,沈元禮倒是有些希奇的看了看這少年,能夠受到舉薦來到這里,留到最後的那都是各州世家的嫡系子弟,而沈潛三人已經是其中皎皎者,年紀輕輕,位居州中高位,但這少年看起來比三人還要年輕,以至于他一時間也想不出有何來歷。

    而端著吏部資料的幾個下人則是面面相覷,只因為手中空空,這按照名錄取來的吏部資料已經全部交由沈元禮過目,不想這場中卻還多了一人。

    沈潛諸人則是一臉捉狹笑意,等著這少年在這里出盡洋相。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13 13:31
第十八章 受盡白眼

    沈辰朝前走了幾步,來到桌前,微微一躬身,從懷中摸出信函遞到桌上,爾後說道︰“晚輩來自青川,受外公所拖,此行是為讓本族認祖歸宗而來。”

    “認祖歸宗?”沈元禮略略有些意外,但仍是將信函打開來。

    沈潛等人自也都是目露疑惑,原本以為這小子是天真的過來撞運氣,搞個半天是認祖歸宗而來的。也就是說,這小子的背景比眾人想象中還要差,怪不得剛才奚落半天也不敢還嘴,只是這青川縣听起來有點耳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里听過。

    象沈家這樣的大世家,存世幾百年,分支眾多,有時候地方的分支也會遭受變故,而和本家失去聯系,爾後待弄清楚身份後,會前來本家行認祖歸宗之事,不過做這種事情的,一般都是偏遠地方的分支,勢力微薄,其實對本家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沈元禮讀完信函,略略回憶了一下,爾後便道︰“在三百年前,本家確實發生過這信函上所說的這件事情。同時,也按照先祖的規定,這三代未曾接納過你們這分支。算起來,你應該是了吧。”

    沈辰回道︰“晚輩正是。”

    沈元禮說罷,便不無嗤笑的說道︰“那你們這分支倒還真是可笑,當年那位先祖就是因為不守本家規矩,為了一個區區平民女子,放棄了成為家主的機會,甘願到那窮鄉僻壤,自力更生。雖然我們這些做後輩的,沒有去評價先輩行為是否恰當的資格。但是,你莫非以為這認祖歸宗之事就是隨隨便便派個後輩過來,遞上封信函,就能了事?”

    沈元禮一副呵斥之態,和面對其他嫡系子弟時面露的笑容的樣子判若兩人,沈潛等人一個個抱臂冷笑,嗤笑連連,原來這小子竟然還是嫡系之後,只不過,這嫡系亦有強盛和沒落之分,象這種沒落的分支,更連一般的普通分支都比不上。

    沈辰未有半點慌張,也沒有沈元禮那突而傲慢的姿態而生氣,微微拱手道︰“三爺見諒,先祖當年也因為未能夠在其父死時盡孝,之後一直郁郁而終,過世突然,未曾留下只言片語。所以,關于這如何認祖歸宗之事,外公也不知曉細節,如今派了晚輩過來,乃是誠心誠意,想要完成先祖們的宏願,以慰其在天之靈,還請三爺明示。”

    沈元禮並未被沈辰的話所打動,他微微抬起下巴,傲然冷聲說道︰“看來你們這家果然是在山溝溝里呆久了,失了禮儀教化,什麼規矩都不懂。而我沈家先祖身為開國元勛,最重禮儀規矩,這一點是誰都不能破例,這認祖歸宗乃是一件大事,更不能夠有半點懈怠馬虎。我且問你,你即稱呼寫信者為外公,那你就該是他姓之人,為何還姓沈?”

    沈辰也不隱瞞,便老實答道︰“晚輩是母親未婚而生,只是不知父親是何人,所以便用了母親之姓。”

    這一說,沈潛便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竟是個私生子,怪不得不懂規矩!”

    沈霖等人都不由得憋著笑,但那嘲諷之意已是顯而易見,而嘲諷之外,自然是深深的鄙夷。

    沈元禮更是雙目一瞪,拍桌怒斥道︰“荒唐,荒唐之極!有著我沈家血脈,竟然還做出未婚生子這等大逆之事,你這小子更是一副恬不知恥的樣子,有何德何能入我沈家門!”

    沈元禮飽讀詩書,身為御用大學士,極重門風家德,而在這個時代,未婚生子乃是家門之大忌。別說是這等八百年的大世家,就算一般小世家都會視為奇恥大辱。

    但對于沈辰而言,觀念自和眾人不一樣,他無視眾人的白眼,淡淡說道︰“或許對三爺而言,我娘親是敗壞門風,但于晚輩而言,我娘親卻是世上最偉大的人。娘親自小出入學堂,有才女之名,雖然我不清楚她為何會未婚孕子,但當年我外公如何斥責,她都堅持要將我生下來,正因為娘親的執意,晚輩才能夠活在這個世上,而縱然頂著罵名,娘親也從不後悔她所做的事情,對晚輩呵護有加,疼愛倍至。”

    “哼,好個小輩,果然一點道德尊卑都不懂,象你這樣的出身,進入我沈家都會令我祖上蒙羞!”沈元禮暴怒道。

    沈辰淡淡說道︰“三爺這話未免有些過了,古語所雲,英雄不問出身,當年沈家先祖也是一介山民,爾後因機緣巧合當了縣官,這才有了如今的沈家。晚輩出身或為三爺所不恥,但晚輩自以為也有一番大好前程,進入這門庭也不至于讓祖上蒙羞。”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沈元禮嗤笑一聲道,“你這縣溝溝里爬出來的臭小子,不過是個井底之蛙,什麼大好前程?在你看來,只怕當一個區區縣官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沈辰依舊平靜說道︰“晚輩以為,就算是一個縣官,只要任勞任怨,為民為國,那也的確是一個了不得的事情。”

    這一說,沈潛等人都已經憋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于這些嫡系子弟而言,官位高低乃是身份地位最重要的衡量,區區一個縣官那是連給自己提鞋都不配的人,而這小子說來,卻是了不得的人物,這是何等可笑的事情。

    沈元禮亦是傲然冷笑,仿佛看透了這小子的未來一般,大手一擺道︰“罷了,老夫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你這小輩在這里打口水仗,三百年與我本家分離,你們這青川沈家,看來已經難以配得上我沈家之名了。”

    “三爺這話是什麼意思?”沈辰眉頭微微一皺。

    沈元禮臉色一沉,冷冷說道︰“你以為身為我沈家血脈,就一定可以認祖歸宗麼?不守規矩,不尊禮儀,那便沒有這個資格!”

    听得沈元禮這麼說,沈辰亦有幾分不悅,沉聲說道︰“三爺未曾見過我沈家的其他人,說我們沒有認祖歸宗的資格,也未免太過分。”

    沈元禮冷笑一聲,盛氣凌人的說道︰“過分?所謂以管窺豹,從你這小子的言語中便可看出你是個不守禮儀,離經叛道之人,教育出如此小輩的長輩,那也足見是個什麼模樣了,再說加上你母親那不恥于人的事情,你們青川沈家的人接受的什麼教育,行的如何事情,多少也能猜出個七分。”

    沈辰正色說道︰“三爺,縱然我這做晚輩的有如何不是,但我沈家先輩卻也都是堂堂正正的沈家人,雖無大功績,但也是造福了一方百姓,就因為晚輩的話不順耳,三爺就拒絕我沈家認祖歸宗,實在太過武斷,若本家真個是規矩嚴明,那應該不會是三爺你的一言堂吧?”

    “大膽小子,竟敢說三爺武斷!”

    沈元禮背後的一個嫡系青年冷叱一聲,威風凜凜。

    沈潛等人臉上冷笑之色更濃,原本以為這小子天真,但現在看來竟然如此膽大,被如此奚落諷刺,早就該夾著尾巴離開了,居然還厚著臉皮在這里爭辯。

    爭辯也罷了,居然當著堂堂御用大學士的面說他武斷,這豈非是侮辱麼?

    三爺者何人,不僅是御用大學士,更是沈家家主的三弟,其權限何其大,一句話便能要這小子丟了小命。

    沈元禮為官多年,所到之處,無不是人人奉承,尤其是他自認為最重禮儀規矩,如今被區區一個少年侮辱,頓時臉色深沉,冷冷說道︰“好個猖狂小兒,無禮無德,老夫拒絕你家認祖歸宗,乃是看在你們到底是有著我沈家血脈的關系上,給你長輩留幾分面子,讓你回去通報一聲。既然你非得要從規矩上來,那倒也可以這麼辦。這認祖歸宗,首先便需要分支一系的長子,帶著分支諸人親自趕來我本家,由我本家審查身份,論功績,審禮儀,最後再由族長長者商量決定是否列入族譜。老夫今日就給你破個例,不管那什麼三代不回的事情,就由你那外公帶著你們沈家人過來,老夫便要讓我本家的長者們看一看,你們有何資格做我沈家人!”

    沈元禮如此說完,沈潛諸人皆是譏笑連連,要說這小子就這麼乖乖離去,日後在那窮鄉僻壤當個小縣官,度這一生便罷了,但這小子偏偏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下自己挖了個坑往小跳,若然他外公帶一行人過來,這審查時免不了問起他母親未婚生子之事,這對于沈家而言,絕對是敗壞門風的奇恥大辱之事,再加上,三百年過去,這青川本有的嫡系關系也早就淡薄而不存了,因為族中長者自也不會顧忌,所以這一行人來分明就是自討其辱。

    沈潛轉了轉眼珠,嘿嘿一笑道︰“三爺,這小子窮鄉僻壤而來,來這一趟也不容易,要他們一家人過來,只怕連盤纏都湊不齊呀。”

    沈元禮便嗤笑一聲,大手一擺道︰“來人,去帳房給我一百兩銀子過來,拿給他當盤纏,免得回去還說我沈家欺負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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