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末世] 兩界走私商 作者：浮兮 (連載中)

第三十章 偽君子和真小人

    眼瞅著這一首詩唸誦出來，便將整個飯館裡的人全都震住，江凡不由嘿嘿一笑。

    懶得繼續和那兩個書生多費口舌，轉身徑直出了飯館。

    這首詩是自己那個世界裡，清末名士文映江的作品，雖然這個人並不算出名，可留下的詩作倒是質量都還不錯。

    最主要的是，這位清末名士的詩文，一向以辛辣諷刺著稱。

    「你太壞了，這首詩連我這個不通文墨的人，都能聽懂是什麼意思，想來很快就會流傳出去吧？到時候，這個陸昭陵『眼睛長在屁股上』的名聲，豈不是要人盡皆知？」

    林宛清跟在江凡的身旁，掩嘴笑道。

    「他自己非要沒事找事，難道怪我硌？」

    江凡翻了個白眼，正打算在附近找一找其他的飯館，身後卻忽然響起了一聲呼喊。

    「兄台留步！」

    循聲轉身，便看到是方才那名書生從飯館裡跑了出來，江凡不由皺眉，開口道：「怎麼？還沒完沒了的？是覺得我處事不公，沒有一視同仁，所以想讓我給你也做一首詩嗎？」

    書生一怔，旋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開什麼玩笑？！

    方才那一首詩，已經將陸昭陵諷刺到了極點，詩的質量奇高，偏又用詞淺白，幾乎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即便三歲孩童，恐怕都能不費力氣的記住。

    可以預見的是，不用太久的時間，陸昭陵的名聲就會隨著那首詩一起，『名揚』整個大周境內。

    這根本是殺人不見血啊……

    要真是眼前這位兄台再給他也做上一首類似的，那他還活不活了？！

    想他董方書可是河陽城知名的才子，雖然出身貧寒，但學識過人，只待明年科舉，便要一鳴驚人、衝天而起了。

    若真是在這裡被一首詩壞了名聲，導致前功盡棄，到時被上官認為品德不佳、不予取用的話……說生不如死絕不為過。

    想到此，董方書趕忙揖手行禮，苦笑道：「兄台言重了，實在是兄台方才一番言語，讓董某心有所感，就像兄台所說的那樣，是董某虛偽了，此非君子所為，因此董某特來致歉。」

    說話的同時，董方書揖手近乎及地，擺出了一副受教的樣子。

    然而江凡敏銳的注意到，這書生在道歉過後，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注意著林宛清的反應。

    沒等江凡開口，董方書便繼續說道：「不知道兄台和姑娘如何稱呼？再下董方書，在河陽城也算小有名聲，想請兄台和姑娘吃一頓酒，以示歉意。」

    「你是不是認為，既然你道了歉，那我就應該接受？」

    江凡忽然笑道。

    董方書再次怔住，對於江凡這種說話的方式，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樣應對。

    「天真，道歉有用的話，還要官府做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說你虛偽都是誇你。」

    江凡不屑的說道，緊接著居然就不再理會董方書，帶著林宛清轉身便走。

    如此不留顏面，讓董方書的臉色一陣青白交加，看著江凡和林宛清離去的身影，眼神也隨之陰沉了起來。

    此時陸昭陵剛好一臉憤怒的從飯館裡跑出，方才在飯館內發生的事情，已經讓他丟盡了臉，當然不可能繼續留在飯館內，去忍受那些怪異的目光。

    「混賬！竟敢如此辱我！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當我城南陸家是紙糊的嗎！」

    陸昭陵的胸膛不停劇烈起伏著，站在董方書身旁，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董方書的眼神中，輕蔑之色一閃即逝，臉上重新堆起了寬慰的笑容，開口道：「今天是團圓節，晚上還有富江園的開園盛事，河陽城裡魚龍混雜的，不易鬧出事情，暫且先忍下這一時之氣，明天再說。畢竟，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能在今晚的富江園詩會中嶄露頭角，爭取被世子注意到。」

    陸昭陵的臉色一陣變幻，思索了良久，這才重重的哼了一聲，開口道：「董兄所言極是！算他們走運！」

    此時的江凡已經帶著林宛清進了一家新的飯館。

    重新點了酒菜後，還沒吃兩口，臉上的表情就垮了下來。

    這也……太難吃了！

    「你對那個董方書，似乎有意見？」

    林宛清詢問的同時，大快朵頤的吃著。

    她可沒覺得菜難吃，平日在家裡的時候，連不餓肚子都無法保證，又怎麼可能再去要求味道？

    「過偽，還不如那個陸昭陵。兩個人明明都是打著藉口認識你的譜，那陸昭陵起碼表現的更明顯，想要通過貶低我，來抬高自身，進而搏得你的好感。不管手段多麼不上檯面，至少這人是個沒腦子的。」

    「可這董方書……嘿，一開始大義凜然，就像是在伸張正義一般，結果發現我並非三言兩語就能嚇住的人，便直接轉變態度，前倨後恭，想讓你認為他是真正光明磊落的君子，簡直噁心。宛清，我可告訴你，這種偽君子，遠比姓陸的那種真小人壞的多，你千萬別被騙了。」

    江凡很是不屑的說道。

    「瞎說什麼呢！我不喜歡那種酸腐書生。」

    林宛清瞪了江凡一眼。

    「嘿嘿，這不是怕你吃虧嘛。」

    江凡笑眯眯的給自己倒了杯酒，剛喝了一口，就差點吐出來。

    這什麼味啊……

    勉強嚥下，江凡的五官都幾乎擰在了一起。

    他發誓，自己這輩子就沒喝過這麼難喝的酒！

    「啥啊這是？什麼口感？怎麼跟尿似的一股子餿味？」

    直接將酒杯放下，江凡強忍著噁心說道。

    林宛清有些疑惑的看了江凡一眼，拿起酒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抿了一口嘗了嘗後，一臉奇怪的開口道：「沒問題啊，就是這個味道啊，河陽城特有的河陽大曲，整個周朝北地最出名的酒了。」

    「哈？河陽大曲？北地最出名的酒？！就這麼個味兒？！」

    江凡一臉不可思議。

    封建社會的人對生活質量就這麼沒有要求的嗎？！

    這玩意也能叫酒？！度數估摸著比啤酒也高不了多少，口感卻比最糟糕的白酒還要糟糕一百倍！

    一股子餿味，還無比的酸澀，是在開玩喜嗎？！

    「沒錯啊，是這個味啊。」

    林宛清很是肯定的點了點頭，對於江凡那見鬼一樣的表情，頗為不解。

    江凡不由張大了嘴巴，腦海中卻是忽然靈光一閃！

    自己之前想的，要給林家人尋一個持久的賺錢方式，原本還沒什麼頭緒，可眼前這不剛好就是一個路子嗎！

第三十一章 賺錢的方法

    江凡出生在東北，那片原本被稱之為北大荒，而如今已經被喚作北大倉的三江平原上。

    當初為了開墾這片肥沃的土地，國家採取了生產建設兵團的方式，先期軍屯，後期聯營，逐步開發構建了數以百計的農場。

    將整個三江平原將近八成的面積，都開墾成了耕地。

    江凡便出生在這些農場當中，自小也算是衣食無憂。

    農場裡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糧食，自然而然的，以糧食自制釀酒的人便不在少數。

    這種糧食酒的度數極高，基本都在六十多度以上，並且口感還非常不錯，入喉很是綿柔。

    只是一進腹中，便立時會如同燒了一團火般，不但可以暖身，還可以驅寒。

    雖然這種糧食酒在自己的那個世界裡到處都是，基本上往外售賣的話，也就是十塊錢左右一斤，屬於絕對的大陸貨。

    可如果拿到這個世界來的話……至少跟眼前這所謂的河陽大曲比起來，怕是都能等同於瓊漿玉液了！

    嗯，等今晚回去後，和家裡問下具體的釀造步驟，想來唯一的難點應該就在蒸餾上。

    白酒的度數高低，取決於蒸餾的水平。

    將這個做為核心技術，讓林家釀造的時候注意保密，所產出的糧食酒，便足以給林家帶去源源不絕的財富。

    那麼剩餘的問題就是……得找個合作夥伴！

    畢竟，就算是將這種糧食酒釀造出來，林家也沒有任何銷售的渠道。

    一旦打出了名氣，還要防備競爭對手以及官府方面的窺探，如此一來，對於合作夥伴的要求，就非常苛刻了。

    看著江凡忽然發起了呆，林宛清有些疑惑的伸手在江凡的眼前晃了晃。

    「怎麼了這是？想什麼呢？」

    「啊，沒什麼，就是忽然想到了幫你們林家賺錢的方法。」

    江凡回過神來，同時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宛清，要是我有辦法，能釀造出比這個河陽大曲度數高得多、口感也好得多的酒，你覺得能有多大的市場？」

    「度數……是什麼意思？」

    林宛清有些茫然。

    「呃……就是比這個河陽大曲更容易醉，比如這一杯河陽大曲，咱們喝下去不會有什麼感覺，但用我的辦法釀造出來的酒，一杯下去你可能就會頭暈目眩。」

    江凡儘可能簡單的解釋道。

    「一杯就頭暈目眩？怎麼可能？就算是大周最烈的金陵寒潭香，我也至少能喝三斤。」

    林宛清一臉不相信的模樣。

    「對我來說，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這個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訴我，若是有這種酒的話，你覺得能賣的動嗎？」

    江凡笑眯眯的說道。

    「這還用問？河陽大曲十文錢一斤，金陵寒潭香則要五十文一斤，要真是有你說的那種酒，豈不是得賣到幾百文？這可太誇張了，一斤酒都趕的上一石糧食了……」

    林宛清可愛的吐了吐小舌頭，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

    江凡放下心來，只要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喜歡高度酒，而是沒有能力釀造出高度酒，那就好辦。

    至於定價……嘿嘿，不得不說，林宛清的想法還是太簡單了。

    等到酒釀造出來之後，再把自己那個世界的一些營銷手段拿出來，保準能把這個世界的人忽悠瘸了！

    心事初定，江凡不再多想，肚子也確實是餓了，便陪著林宛清一起大吃起來。

    此時河陽城內的武王府中，寬敞明亮的王府正堂裡，一名英武的中年男子正和一名面如冠玉的年輕人相對而坐。

    兩人的中間擺放著一張棋盤，盤面上黑白二色的棋子彼此糾纏交錯，局勢看起來甚是複雜叵測。

    但無論中年男子還是年輕人，彼此的注意力卻都沒有放在棋盤上，而是聚精會神聽著侍立在旁的一名青衣人，緩緩講述著河陽城內今日裡發生的一些事情。

    內容頗多詼諧之處，讓中年男子和年輕人，都不由得有些發呆。

    中年男子便是當今景帝周顯的親叔叔，武王周棣。

    雖然容貌看起來並不顯老，可實際上這位周朝現在唯一的親王，已經五十有二，早到了知天命的年紀。

    年輕人是周棣的嫡長子，也就是武王府的世子，周赫。

    至於侍立在旁，緩緩講述事情的青衣人，則是周棣的心腹，手下掌管著武王府最陰司的一隻力量，專門負責蒐集情報，以及對整個河陽城的暗中監管。

    畢竟是自己的封地，周棣當然要保證自身對於封地的絕對控制。

    一直等到青衣人講完，周棣這才揮手讓他退下，臉上則浮現起了古怪的神色，開口道：「赫兒，你怎麼看？」

    「這個……詩詞最大的作用，就是它沒有作用。說實話，孩兒方才初聽之時，著實有些憤怒。可現在細一琢磨，卻又發現這句話實在是有著極深的蘊意，能說出這種話的人，絕對非同一般。」

    周赫微微欠身，開口說道。

    「真是有意思，百煉千錘一根針，一顛一倒布上行，眼睛長在屁股上，只認衣冠不認人。明明用詞直白至極，可偏偏刻畫諷刺的入木三分，這人詩詞造詣極高，再加上能說出那樣的話，顯然是才華橫溢之輩。」

    「可這樣的人……卻居然沒有任何孤高自傲之氣，反倒是拿著自己的詩，跑去賣給錢如山，還絲毫不以這般行為自恥，這小子……很有趣。」

    周棣笑呵呵的說道。

    周赫微微有些吃驚，他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父親的脾氣，所以著實沒有想到，會從自己父親的嘴裡，聽到這樣高的評價。

    「父王，要不要孩兒現在安排人去和他打個招呼，就說今晚的富江園開園，邀請他入內觀賞？」

    周赫小心的開口問道。

    「不用，到底只是一介平民而已，至少目前來說，還犯不上去特意的另眼相待。這個小子說的很對，詩詞最大的作用，就在於它沒有作用。所以本王好詩詞，你這個世子，也只能好詩詞。」

    周棣眯著眼睛說道。

    周赫再次欠身，認真說道：「是，父王，孩兒明白。」

第三十二章 任重道遠

    在飯館裡吃飽喝足，江凡又帶著林宛清在河陽城內一陣亂逛。

    不僅僅林宛清喜歡熱鬧，江凡自己對於這種真正的古城，也充滿了好奇的情緒。

    之前在街上的閒逛完全是走馬觀花，為了盡快去兌換錢票，也沒有真正仔細的遊覽。

    而吃過飯後，蘇小暖等人的採購還需要相當時間，這就給了江凡和林宛清充裕的空檔。

    悠閒的漫步在河陽城的街道上，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

    街道兩旁的空地上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商販。

    街道向東西南北四面延伸，行人不絕、如潮攢動，當真是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挑擔趕路的，駕牛馬車送貨的，駐足觀賞內河景色的，種種人流不一而足。

    以高大的武王府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江凡漫步其中，只覺得一副絕美的清明上河圖，就這麼如此真實的呈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畫卷一般，彷彿夢境。

    一直到了黃昏時分，江凡和林宛清這才來到了之前約定好的集合地點。

    整整一個下午，讓兩人都有些流連忘返。

    林宛清是小女孩兒心性，天然的喜歡這種繁華和熱鬧的景象，江凡則是第一次親身體驗這種古代的城池，只覺得樣樣新鮮，處處驚喜。

    「二小姐，江公子，按照您二位的吩咐，五百貫已經都花掉了！」

    蘇小暖看到江凡和林宛清終於來了，趕忙一臉興奮的迎了上去，笑呵呵的開口說道。

    在他的身後，十五名林家族人具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模樣。

    那十輛驢車的車板上，則已經被堆積的滿滿騰騰，十頭拉車的驢子，則看起來很是氣喘吁吁，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著將這些東西，全都拉回林家的村落。

    經過了一整個下午的採購，蘇小暖一行人也是剛剛才買齊了需要的東西，來到這商量好的集合地點，等了尚不足一刻鐘的時間。

    「嚯，收穫不小嘛，都買了什麼？」

    江凡朝著那十輛驢車看了看，笑呵呵的開口問道。

    驢車的車板上被帆布遮蓋著，所以完全看不到上面究竟都拉了什麼。

    「這驢子至多能拉動一千五百斤的東西，所以糧食暫時就只是先買了一百石。不過糧價又漲了，一石已經要到四百文的價格，這一百石糧食就花了足足四十貫。」

    蘇小暖有些心疼的說道。

    這周朝的一石，大致上相當於百斤左右，所以一百石便是足足一萬斤糧食。

    差不多足夠四百人吃上一個月了。

    「你不會光買了糧食吧？那伙食也太單調了啊。」

    江凡愕然問道。

    「怎麼可能？我有那麼傻嗎？況且江公子你可是直接給了五百貫，光買糧食也用不完啊。所以我帶著他們還買了十頭大肥豬、五十隻羊，又買了一百匹布，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反正是把五百貫花了個乾淨！」

    蘇小暖咧著大嘴，笑呵呵的繼續說道：「這裡面也就是布貴，一百匹布，足足花了二百多貫。家裡那些人肯定要樂瘋了，不但有糧有肉，並且還能拿到新布去做新衣裳，多少年沒有過這樣的日子了，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行了行了，回去找你家大小姐，按照你家大小姐的要求去分，我和宛清一會兒要去富江園玩，就不跟你們一起了。」

    看著蘇小暖似乎要將具體買了些什麼，一五一十的詳細匯報一遍，江凡頓時覺得頭大，趕忙擺手說道。

    「呃……江公子，只有您和二小姐的話，安全上有些難以保障啊。」

    蘇小暖怔了下，旋即有些為難的說道。

    「你們家二小姐不是七品的高手嗎？這安全還無法保障？」

    江凡同樣有些發怔。

    關鍵是在這河陽城內，一般來說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吧？

    像這種大城，必然是官府強力管控的區域，秩序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多麼混亂才是。

    「可這河陽城裡，是有九品強者存在的，二小姐這個七品，根本就不夠看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真是不小心讓您出點什麼事，我們可沒法和大小姐交代。這樣吧……鐵牛，你留下來保護江公子的安全，其他人跟我回去送東西。」

    蘇小暖說著，扭頭朝著那十五名林家族人的方向喊道。

    話音剛落，一名體型雖然比不上蘇小暖，卻也相差不大的雄壯男子越眾而出，來到了江凡的面前。

    「江公子，這鐵牛是貨真價實的九品，雖然只是九品下，不過在河陽城裡，應該足夠保證您的安全了，我們這就回去，您和二小姐玩的開心。」

    蘇小暖抱拳拱手，笑呵呵的說完，便轉身大手一揮，滿心歡悅的帶著驢車隊返程。

    江凡無語的看了看身旁這位起碼一米九以上的壯漢，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扭頭同林宛清問道：「話說九品高手，已經算是你們這裡的頂級強者了吧？既然你們家裡有這樣層次的高手，為什麼還會為了糧食發愁？」

    林宛清奇怪的看了江凡一眼，很是不解的反問道：「高手和糧食有什麼關係？我們家的人再厲害，沒有糧食吃也還是要餓死啊。」

    「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經算頂級強者了，那麼想要賺錢還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嗎？況且高手在你們這裡的地位應該很高吧？別的不提，只說之前那個錢如山，有錢到了那樣的地步，若是有頂級的九品強者去當供奉，他們肯定願意供養啊。」

    江凡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和林宛清似乎不在一個頻道上，只能更加詳細的說道。

    「我們是林家的下人，只侍奉大小姐和二小姐，給別人當供奉，那是背叛家族！」

    一旁被喚作鐵牛的壯漢忽然甕聲甕氣的說道。

    「對啊，而且賺錢哪裡容易？我們又不能干違背律法的事情，唯一算是可以靠著武力去賺錢的方式，也就是幫著官府捉拿那些有懸賞的左道強人了。但那些強人都不好對付，江湖之中，各種關係又錯綜複雜。若是招惹了太多的左道高手，對我們林家來講也是很大的麻煩。」

    林宛清撅著嘴說道。

    江凡頓時無語。

    只能感慨封建社會的人……想法就是單純！

    你們都是直腸子嗎？！簡直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現實版啊……

    「算了，走吧，也差不多是富江園開園的時間了，一起去瞅瞅這北地的第一園林，到底是何等模樣吧。」

    江凡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頗為無奈的說道。

    對封建人民的思想改造，任重而道遠啊……

第三十三章 富江園外小人起釁

    富江園位於河陽城的東城區，佔地面積超過了一千五百畝，甚至於比武王府的佔地面積，還要大出數倍。

    橫穿了整個河陽城的渭河，把富江園一分為二的同時，也給富江園增添了許多別樣的魅力。

    名震大周北地的渭河八景裡，便有一半都在富江園中。

    再加上其皇家園林的身份，自然讓諸多所謂的才子佳人，趨之若鶩。

    當江凡一行三人來到了富江園的入園門口時，整個園區的入口附近，已經是一片的熱鬧非凡。

    諸多小商販堆積在園區入口外的街道兩旁，叫賣聲此起彼伏，時而夾雜著一兩句斥罵。

    實在是人太多了，總會有人想要趁著攤販不注意，隨便的竊取點東西。

    擁擠的人潮中，大姑娘小媳婦也往往會被一些懶漢盯上，雖然不敢做出多麼過分的舉動，但趁著人流如織，佔點手上的便宜總不會有什麼問題。

    時近黃昏，街道上早已經掛好了大量的燈籠，富江園的園區入口處，陸陸續續的開始有書生模樣的人，將自己提前做好的詩詞，拿給武王府專門安排的夫子進行賞鑑。

    達到了通過標準，就可以直接入園游玩，無法達到標準的，當然只能遺憾離開。

    林宛清頗為興奮的跑到了園區的入口處，從身上掏出了一張宣紙，遞給了坐在桌案前的幾名夫子中的一位。

    宣紙上正是昨日裡江凡寫下的那首月下獨酌，因此理所當然的，接過了宣紙的夫子在將宣紙展開後，一眼看去就直接皺起了眉頭。

    這一筆破字……實在是不堪入目！

    不過皺眉也只是持續了剎那，待看清楚了宣紙上的詩文內容後，這名夫子的雙眼頓時瞪的溜圓。

    下意識的直接屏住了呼吸，拿著宣紙的手都開始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

    「驚世之作……驚世之作啊……」

    夫子喃喃說道，臉上則已經佈滿了駭然的表情。

    其他幾名同樣負責賞鑑詩詞的夫子紛紛被驚動，好奇的探過頭來，第一反應卻是和這名夫子最開始一樣，全都皺起了眉頭。

    怎麼能有人把字寫的難看成這樣？！

    這算是……一種本事了吧？！

    但是緊接著，隨著幾名夫子也看清楚了宣紙上詩文的內容後，那不滿的表情便齊齊消失，呆楞了半響，又齊齊的扭頭，直勾勾的看向了林宛清。

    如同見鬼一般的眼神，看的林宛清心裡發毛，本能的後退了一步後，瞬間擺出了戒備的姿勢。

    「你們要做什麼！」

    林宛清凝神呵問道。

    「咳咳，姑娘別害怕，我們沒有惡意，只是這首詩……不知是何人所做？」

    最先接過宣紙的那名夫子乾咳了一聲，意識到了自己等人的反應著實不夠友好，趕忙瞪了幾名同僚一眼，然後一臉慈祥笑容的問道。

    「有什麼關係嗎？富江園的規矩，不是只要詩詞的質量達標，並且是沒有聽聞過的新作就行了嗎？難道現在還必須是本人才行了？」

    林宛清頗為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夫子問道。

    「不不，姑娘誤會了，實在是這首詩的質量太高，怕是足以流傳千古，所以老朽幾人見獵心喜，想要認識認識能做出此詩的才子而已。」

    夫子連連擺手，陪笑著說道。

    「這樣啊……喏，就是他了。」

    林宛清伸手指了指江凡。

    幾名老夫子又齊刷刷的扭頭盯著江凡看了起來。

    一下子被幾個老頭用這種彷彿要擇人而噬的目光看著，感覺可著實不怎麼好。

    江凡忍不住摸了摸鼻尖，訕訕道：「那個……這首詩的質量應該達標了吧？我們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幾名老夫子互相對視了一眼，還是最開始接過了宣紙的那名夫子，一臉歉然的開口道：「這位公子，非常不好意思，若是按照往年的規矩，你們三人便可以入內遊玩了。不過今年的富江園開園，來客實在是太多，所以王爺臨時加了一條的新的規矩。就是……一首詩詞，只能讓一人進入，不能再有攜帶。」

    「這樣啊，那行，宛清你進去玩吧，我和鐵牛在附近逛逛。這外面的燈會看起來也相當熱鬧，你玩完了再出來找我們便好。」

    江凡不無不可的說道。

    歸根結底，一直想進富江園去見識見識的也只是林宛清而已，對於江凡來講，進或不進，都沒什麼問題。

    反正在自己的那個世界，頤和園、圓明園什麼的，都去看過，想來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哎呦，真是巧啊，這不是那位認為詩詞無用的兄台嗎？怎麼？也想進富江園賞景？卻被攔在外面了？」

    一個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江凡循聲回頭，便發現是上午在飯館裡遇到的那個陸昭陵和董方書。

    不過此時此刻，那陸昭陵的臉上滿是譏諷的笑容，董方書則看都沒看江凡一眼，只是朝著林宛清微笑點頭。

    「有些人啊，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了一首詩，就自以為能進富江園，卻沒想到，今年英明的武王殿下改了規矩，讓這種想要投機取巧之輩，沒了鑽空子的機會。」

    「嘖嘖，兄台，現在還認為詩詞無用嗎？就是你嘴裡所謂無用的詩詞，偏偏能夠決定你是否具備入園的資格！能看到你這種譁眾取寵的傢伙被拒之門外，實在是大快人心。」

    陸昭陵臉上的譏諷之色更濃了幾分，說話的同時，也從懷裡掏出了兩張宣紙，上前遞到了那幾名夫子的手中，然後繼續斜眼看著江凡。

    那幾名夫子仍然處於被『月下獨酌』震驚的狀態中，根本沒什麼心思去看別的詩詞，所以只是草草掃了一眼，便有些不耐煩的揮手，示意陸昭陵以及董方書可以入園。

    然而陸昭陵卻並未直接離去，反倒是繼續看向了江凡，接著說道：「怎麼樣？兄台不是有些小聰明嗎？既然中午都能即興成詩，那麼想來臨時再做幾首和月亮有關的詩詞，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吧？否則三個人來，卻只有一個人能進去，多丟人啊。」

    陸昭陵說話的同時，嘴裡還嘖嘖出聲，語氣充滿了嘲弄以及挖苦之意。

    江凡不由揚眉，旋即曬笑了一聲，點頭說道：「沒錯，確實是很容易的事情。」

第三十四章 詩仙名篇江凡打臉

    陸昭陵表情微僵，因為他沒想到江凡會是這樣的回答。

    剛才和董方書來到這富江園外，便意外的看到江凡和林宛清也正在提供詩詞進行賞鑑。

    對於幾名夫子似乎非常欣賞江凡和林宛清所提供詩詞的情況，陸昭陵是頗不以為然的。

    只要準備上整整一年，不斷的修改字詞和句子，那麼想要拿出一首質量上乘的賞月詩，絕不是什麼難事。

    這有什麼好誇讚的？

    雖然不清楚詩的具體內容，但陸昭陵很相信自己的判斷，再好又能好到哪去？

    所以眼看著江凡在發現規則有所更改後，便決定不再入園的時候，陸昭陵就更加確信，自己的想法沒錯！

    如果手上還有其他水準之上的詩詞，又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放棄眼前這樣難得的機會？

    於是乎，陸昭陵主動跳了出來，對江凡進行嘲諷和奚落。

    中午的事情讓他大為丟臉，現在就權當是先收點利息了！

    不曾想，面對著自己明顯的反話，江凡竟然一臉理所當然的接了下來。

    陸昭陵不驚反喜。

    這可是你自己要當場丟人現眼的！

    「既然是很容易的事情，那就請兄台當場賦詩吧，不過時間上也得有個限制才行，畢竟還有這麼多人在等著入園，總不能一直陪你耗在這裡。」

    「我看，以一炷香為限如何？你們有三個人，還差兩首詩。一炷香的時間，要吟詩兩首……呵呵，恕我陸昭陵孤陋寡聞，還真是從未聽說過有誰能夠做到。」

    陸昭陵笑呵呵的說道。

    「你確實孤陋寡聞，這麼簡單的事都沒聽說過，見識也實在是太過淺薄了，算你走運，今天可以讓你開開眼界。」

    江凡很是贊同的點頭道。

    陸昭陵臉色不由一黑，額頭已經開始有青筋浮現。

    老子那是自謙！

    自謙懂不懂！

    怎麼就真的成了孤陋寡聞了！還讓我開開眼界！？會不會說話啊！

    「難得兄台如此自信，不過大話誰都會說，可若是沒什麼真本事的話，反倒會成為笑話，兄台以為呢？」

    陸昭陵咬牙說道。

    臉上那原本浮現著的滿是嘲諷味道的笑容，已經無法再繼續保持，看起來真的是被江凡說話的方式給氣到了。

    「哎呀，沒想到你和我在這個觀點上居然能保持一致，原來你也有偶爾聰明的時候呢。」

    江凡雙手一拍，很是讚歎的說道。

    陸昭陵的臉色更黑了。

    合著我只有和你觀點一致的時候才是聰明的？只要和你的觀點不一致，就算傻的嗎？！

    「昭陵，別和他廢話了，富江園一年只開園這麼一次，把時間浪費在園外可不明智，讓他趕緊作詩吧，既然他說簡單，那就拿出真本事來讓咱們瞧瞧。」

    董方書忽然開口說道。

    正要繼續和江凡理論的陸昭陵不由頓了頓，只能強行嚥了口氣，然後恨恨的瞪了江凡一眼。

    心裡則是想著，等一會兒你做不出詩來，看你怎麼辦！

    江凡卻是懶得繼續搭理那陸昭陵，整個人鬆鬆垮垮的站在原地，伸手摩挲著下巴，兀自陷入了思索當中。

    要不是這陸昭陵忽然蹦出來挑釁，他都已經要帶著鐵牛去逛燈會了。

    可現在既然被人欺上門來，江凡也不是那種願意息事寧人的脾氣，自然也就改了主意。

    只不過在自己的那個世界裡，和月亮有關的詩詞實在太多，使得江凡一時間有些猶豫，捏不準該把什麼樣的詩詞拿出來。

    若是過於出名的那些，會不會太張揚了？

    而若是過於不出名的那些……自己也根本不曾背過啊……

    正猶豫著，目光剛好掃過了陸昭陵和董方書，發現兩人都明顯一副時刻準備看笑話的模樣，並且時不時的、目光還總往林宛清的身上飄，江凡頓時不爽了。

    得，這是你們自己找死！那就別怪我放大招了！

    就讓你們這些異界的土鱉，好好體驗下被詩仙大人支配的恐懼！

    想到這裡，江凡偏頭同身旁的林宛清小聲問道：「知道嫦娥吧？」

    「嫦娥？廣寒仙子？知道啊，怎麼了？」

    林宛清一臉奇怪的反問道。

    「沒什麼，知道就好。」

    江凡嘿嘿一笑。

    這個世界果然和自己那個世界有著各種神秘的聯繫，語言文字就不提了，連神話體系似乎也一脈相承，也不知道意味著什麼。

    搖了搖頭，江凡乾咳了一聲，在周圍已經被吸引過來的諸多人注視下，忽然朗聲開口道：「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嘩啦！

    僅僅是前兩句剛剛唸誦而出，周圍便突兀的滿場一片嘩然！

    「厲害，以劈頭一問攝起開篇，氣勢磅礴，第二句又一冷一熱，惟妙惟肖。只聽這開篇兩句，就又是一首足以流傳千古的名篇啊！」

    之前的那名夫子忍不住以手撫鬚，搖頭晃腦的說道。

    「皎如飛鏡臨丹闕，綠煙滅盡清輝發。但見宵從海上來，寧知曉向雲間沒。白兔搗藥秋復春，嫦娥孤棲與誰鄰。」

    江凡絲毫不受周圍氣氛變化的影響，自顧自的繼續浪聲唸誦著。

    「嗯……這幾句把月亮寫的嫵媚動人，光彩奪目，又借用仙人傳說，反襯自身的孤傲，不錯不錯……果然是難得的佳品。」

    那名夫子搖頭晃腦的繼續品鑑著，同時已經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似乎聽著江凡唸誦這首詩，對他來說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其他幾名夫子也沒好到哪去，其中一名夫子更是順勢拿起了身前桌上的毛筆，然後攤開宣紙，就這麼旁若無人的書寫起來。

    至於書寫的內容，正是江凡正在唸誦的詩篇！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願當歌對酒時，月光長照……金樽裡！」

    一首李白的『把酒問月』，在江凡舒朗的語氣中，就這麼毫無徵兆的完整呈現於這個世界。

    對於這個尚未經過詩仙洗禮的世界來說，如此水準的詩作，顯然已經超綱了……

    尤其是最後這幾句點睛之筆，更是讓全詩境界徒升！

    以至於那名原本還在進行點評的夫子，乍然間聽完了江凡唸誦的這最後幾句，整個人就猛的睜開了雙眼！

    撫鬚的手更是受驚一般的突兀用力，竟是硬生生將自己下巴上的鬍鬚，拽下來一撮！

    「老朽何其無知，竟然妄圖點評此等驚世之作！實在是罪過！」

    夫子雙目無神的喃喃說了一句。

    周圍其他聚攏的百姓，也一個個面露瞠目結舌的表情。

    場間突兀的沉寂了下來，江凡則瞬間成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昏黃的夕陽下，江凡的身周彷彿有點點金色，讓林宛清看的有些恍惚。

    似乎江凡就站在那裡，便大放光芒！

第三十五章 被詩仙大人支配的恐懼（上）

    陸昭陵和董方書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兩人都沒有想到，江凡不但真的當場作出了和月亮有關的詩篇，並且質量之高，還堪稱絕世！

    原本等著看江凡笑話、正琢磨著一會兒要用什麼樣的言詞，去嘲諷和打擊江凡的念頭，一下子變成了痴心妄想。

    這種局勢的變化，不管陸昭陵還是董方書，都難以接受。

    周圍眾人看向江凡的目光中，那毫不掩飾的崇拜之意，更是讓董方書無比嫉妒。

    為什麼這樣的詩篇……不是自己做出來的！

    為什麼接受這種崇拜目光的……不能是自己？！

    這不公平！

    董方書咬了咬牙，扭頭同身旁的陸昭陵使了個眼色。

    不得不說，蛇鼠一窩的評價還是非常有道理的，至少陸昭陵和董方書之間，著實有著相當的默契。

    僅僅一個眼神，陸昭陵就明白了董方書的意思，立時朗聲開口道：「很不錯的詩，不過這樣的詩，很難讓人相信是現場即興創作，畢竟富江園一年開園一次，只要有標準之上的吟月詩，便都能進入其中。所以不知道多少人會用整整一年的時間，不斷的打磨創作相應的詩篇，這首詩想來也是這樣誕生的。」

    「按照咱們方才的約定，這種已經提前做好的詩詞顯然並不應該包含在內。但畢竟我也沒有證據去證明，所以兄台鑽這個空子，我無話可說。但，為了公平起見，接下來的第二首詩，我希望能由我來專門出題，不知道兄台敢不敢答應。」

    說完，陸昭陵一臉傲然的看向了江凡。

    「籲～～」

    周圍突兀的響起了整齊的噓聲，那幾名夫子也都面色不善的看向了陸昭陵。

    誰都不傻，當然從方才開始就明白，陸昭陵這是在針對江凡。

    只不過一開始的時候因為有熱鬧可看，這種針對在眾人看來，便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可現在卻不同了！

    江凡一首『把酒問月』，徹底的震住了周圍的所有人。

    而讀書人在這個世界的地位又極高，特別是真正有才華的，必然會被世人所推崇。

    所以此時此刻的江凡，在眾人眼裡已經天然的代表了正義！

    更何況由始至終，都是陸昭陵在主動挑釁，於是從情感到理智，周圍的所有人就都站在了江凡這一邊。

    有了主觀上的絕對傾向，再聽著陸昭陵又蹦出來找茬，周圍這些人也就不可能繼續無動於衷。

    噓聲四起後，又不斷的開始有人吆喝著對陸昭陵進行言語上的攻擊，須臾之間，居然發展成了一個亂糟糟的、如同批判大會一般的氣氛。

    陸昭陵頓時氣的七竅生煙，一臉憤怒的似乎就打算和周圍的百姓對罵。

    只是話還卡在嗓子眼的時候，便被身旁的董方書拉住。

    定了定神，陸昭陵也回過味來，知道自己不可能罵的過那麼多人，眼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打擊江凡驟然凝聚起來的聲望才是正道！

    於是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怎麼？兄台不敢答應嗎？還是被我說中了？剛才那首詩，果然是提前做好的？以至於真正需要即興賦詩的時候，才讓你如此猶豫？」

    「籲～～」

    「要不要臉！」

    「城南陸家怎麼就生出來這麼個玩意兒？！」

    噓聲和叫罵聲一時間更加紛亂起來。

    江凡笑著伸手虛空按了按，周圍那些原本罵得正起勁的人，在看到了江凡的動作後，又紛紛閉上了嘴。

    如此一呼百應的模樣，讓陸昭陵和董方書看的更加雙目噴火。

    「倒沒什麼不敢答應的，不過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是你在自說自話，言語之間，始終在想方設法的逼迫我答應你的要求和條件，細細想來，實在是頗不公平。憑什麼你說什麼……我就要做什麼呢？既然是你提要求，我來完成，那麼總要有相應的綵頭吧？」

    江凡笑呵呵的看著陸昭陵說道。

    「綵頭？什麼綵頭？」

    陸昭陵怔了怔，有些跟不上江凡的思路。

    「很簡單，我的詩是很貴的，要按照你出題、我做詩的標準，那就先拿出一百貫吧。如果我能做得出來，你便要給我一百貫，如果做不出來……我賠給你一百貫，如何？是不是很合理？」

    江凡笑眯眯的說道。

    陸昭陵不由自主的愣了下，很快反應過來後，臉上卻又本能的浮現起了遲疑的表情。

    因為一百貫……著實不是個小數目！

    城南陸家在河陽城內算不上豪族，雖然家境殷實，可是和大富大貴之間，仍舊有著不小的差距。

    儘管他的身上確實有一百貫的錢票，但這些錢卻是他接下來半年的花銷，今天才剛從家裡支取出來。

    真要是有個萬一，把這一百貫輸了……怕是回去之後，都會被執行家法吧？

    「怎麼？陸公子不敢賭嗎？」

    江凡笑眯眯的追問了一句。

    這一句立時把陸昭陵心頭的火氣徹底點燃，再不多想，直截了當的說道：「賭就賭！既然你非要送錢給我，我又豈有不要之理！」

    「爽快！那就請陸公子出題吧。」

    江凡擺了個請的手勢。

    陸昭陵則是雙眼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後，心下直接有了主意，自信滿滿的說道：「一直以來，關於月亮的詩詞，都重在寫景，想來今年也不會有太大的差別。可看多了之後，又著實有點無趣，所以不知道兄台能否換一個描述的重點，以寫人為主，而將月亮只當作一種點綴？」

    啥？寫人？！

    圍觀的眾人在聽到了陸昭陵的要求後，齊齊嘩然出聲。

    那幾名老夫子也是紛紛面露思索之色。

    因為一直以來，所有和月亮有關的詩詞，都是以月亮為描述的主體。

    大周立國至今將近四十載，詩詞文化的發展，在經過了開國之初那十幾年的生澀後，到了現在，已經是百花齊放的態勢。

    可即便如此，所有涉及到和月亮有關的詩詞，也從未出現過以寫人為主的。

    月亮本身以及傾吐情懷，永遠是相關詩詞唯二關注的點。

    所以……真的能作出來嗎？

第三十六章 被詩仙大人支配的恐懼（下）

    其實和陸昭陵以及董方書的想法一樣。

    周圍這些聚攏起來的人，以及那幾名老夫子，也都認為江凡方才所唸誦的那首詩，應該是之前就做好的，只不過臨時拿出來了而已。

    因為那首詩從遣詞造句的凝練唯美，到修辭手法的隨心所欲，再到意境表達的深刻脫俗，都達到了某種堪稱完美的程度。

    沒有人能相信，這樣一首無論怎麼看，都不存在任何缺點的詩篇，會是江凡臨時即興創作的。

    雖然有能力當場即興賦詩的人不少，甚至可以說很多。

    但那樣的詩篇，或者比較淺白，在詞句上總會出現諸多可繼續斟酌的地方。

    又或者比較生硬，為了結構的完整，往往牽強附會，乍然聞之，或許還覺得朗朗上口，可若是仔細琢磨，就一定能找到許多說不通的地方。

    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問題。

    即興創作考驗的是急智，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和琢磨，當然就少不了細節上的疏漏。

    而江凡之前唸誦的『把酒問月』，卻完全不存在上述的任何一點問題，並且還質量奇高，說是古今七律第一，怕都不會有太大的反對聲出現。

    這樣的詩作，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是當場即興創作的產物。

    只不過就算是之前便已經作好，並且經過了反覆的斟酌修改後，才最終變成了現在這般呈現出來的樣子，也足夠令人震驚。

    所以無論是那幾名老夫子，還是周圍聚攏起來的人群，都不認為這樣的做法有什麼問題。

    對於江凡詩才的崇拜和欣賞，也分毫不減。

    可這並不影響眾人對江凡即興賦詩的擔憂。

    真的能做出來嗎？

    以寫人為主，月亮只是起到點綴作用的詩詞，在大周將近四十年的詩詞歷史中，還從未出現過！

    江凡看了看四周，又看了下陸昭陵那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不由輕笑了一聲，開口道：「寫人？以月亮為點綴？這就是你所出的題目？」

    「沒錯！怎麼樣？能不能即興作出來？只要你能做出來，並且達到了足以入園的標準，我就心甘情願的認輸！當然，你要是做不出來的話……嘿嘿……」

    陸昭陵微微仰頭，神情看起來頗為得意。

    一旁的董方書也是暗暗點頭，心說陸昭陵這一次倒相當靠譜，還真是一下子就掐住了對方的七寸。

    「這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不要用凡人的眼光，去理解天才的世界，我之所以反問你，不是覺得題目有多難，相反，我是覺得題目太簡單了，沒有挑戰性嘛。」

    江凡聳了聳肩，說話的同時，整個人已經轉身看向了林宛清。

    「你……你為什麼看我……」

    林宛清俏臉微紅，目光有些躲閃的說道。

    江凡此時是眾人視線的焦點，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所有人看在眼中。

    這般忽然盯著林宛清，也讓場間眾人的目光，全都紛紛集中在了林宛清的身上。

    林宛清又明顯不適應被眾人矚目的狀況，一時間很有些手足無措。

    「因為你好看啊。」

    江凡理所當然的說道。

    林宛清身子一僵，整個人心跳驟然加速。

    周圍眾人則是齊齊的張大了嘴巴，對江凡一時間驚為天人。

    不過緊接著，這些人還沒來的及去感慨，江凡便看著林宛清，朗聲開口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嘶！

    幾名老夫子幾乎是同時倒吸了口涼氣。

    而圍觀眾人原本就大張著的嘴巴，更是再也無法合攏，少數幾個人甚至有了下巴脫臼的跡象。

    林宛清則有些茫然，顯然沒聽懂這首詩的意思，只是覺得頗為順耳，想來應該……還不錯吧？

    「好！以雲霞比衣服，以花比容貌，花受春風露華潤澤，嬌豔欲滴，又以仙女類比這位姑娘，同時還以廣寒仙子類比這位姑娘，反覆作比，塑造了豔麗如花的美人形象。」

    「偏偏全詩採用的只是雲、花、露、玉山、瑤台、月色等素淡字眼，讚美的絲毫不漏痕跡！想像巧妙，信手拈來，不露造作之痕，詩中語語濃豔，字字流葩。讓人如覺春風滿紙，花光滿眼，人面迷離！」

    「真是詩中仙品！讀之唇齒留香，聞之回味無窮！竟然有人能做出這等詩作，說是大周詩才第一，絕不為過！「

    最喜歡品鑑詩詞的那名夫子，忽然擊節讚歎起來。

    其餘的幾名老夫子也是紛紛撫鬚頷首，對於這『大周詩才第一』的評價，表示非常認同。

    轟！

    圍觀的眾人瞬間炸了鍋。

    大周詩才第一啊！那豈不是已經可以稱作大周第一才子了？！

    他們聚在這裡，原本只是想看個熱鬧而已，居然就親眼見證了大周第一才子的誕生？！

    這怎麼聽起來有點……夢幻啊？！

    相比於其他人驟然激動起來的情緒，林宛清卻異常安靜。

    有了那名夫子詳細的賞鑑，林宛清自然也知道了那首詩的意思，所以此時此刻的林宛清，心亂如麻。

    江凡並沒有注意到林宛清的情緒變化，隨著周圍炸開了鍋，江凡便樂呵呵的朝著四周拱了拱手。

    然後徑直來到了一臉呆滯的陸昭陵身前，朝著陸昭陵一伸手，笑眯眯的說道：「陸公子，按照方才的約定，給錢吧。」

    「錢？什麼錢？」

    陸昭陵仍然處於被震撼的狀態當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怎麼？陸公子想賴賬不成？當然是之前說好的，一百貫的賭注啊，在場的諸位可都是見證，你若真想賴賬，他們也不會答應。「

    江凡眉毛一揚，抬高了音量。

    「沒錯！休想賴賬，我們會作證的！」

    「對！要是敢賴賬，大傢伙就一起去城南陸家，看他們陸家願不願意丟這個人！」

    四周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聲援。

    陸昭陵忍不住一個哆嗦，原本還真有賴賬的打算，可瞬間就被掐滅了苗頭。

    自家願不願丟這個人，他不知道，但他自己肯定是不願意的。

    咬了咬牙，只能從懷裡掏出了十張十貫面額的錢票，心頭滴著血，遞給了江凡。

    接著再不想繼續多留，扭頭灰溜溜的趕忙進了富江園。

    董方書倒是表現的更加得體一些，至少還主動朝著林宛清點頭示意了下。

    只不過發現林宛清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董方書不由有些洩氣，也轉身快步朝著陸昭陵追去。

第三十七章 你們都有病嗎？

    「小子名叫江凡，多謝諸位方才捧場，時間不早，我們這就入園賞玩了，諸位自便，小子不多陪了。」

    看著陸昭陵和董方書落荒而逃，江凡便笑眯眯的再次朝著四周拱手說道。

    「江公子客氣了！」

    「江公子快入園吧，聽說富江園今晚還會舉辦詩會，提前預祝江公子大放異彩！」

    「是啊！憑藉江公子的詩才，今晚的富江園詩會，肯定無人能出其右！」

    各種各樣的恭維聲四下響起。

    江凡笑眯眯的又道了聲謝後，這才伸手揉了揉仍舊發著呆的林宛清的頭髮，奇怪的問道：「怎麼了這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咱們入園吧，你不是一直想進去看看嗎？」

    「啊？沒……沒什麼，那……那就入園吧。」

    林宛清被嚇了一跳，看了一眼江凡，臉色瞬間紅到了脖頸，再次避開了視線，有些結巴的說道。

    「江公子，富江園今晚會有詩會舉辦，還請江公子務必參加，這等詩才堪稱天授，實在是令人震驚啊……」

    幾名老夫子卻是圍了上來，最喜歡品鑑的那名夫子很是讚歎的說道。

    「呃？詩會？好像剛才也有人說起過，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江凡愣了下，旋即開口問道。

    「這……詩會就是詩會，可不是什麼東西。咱們武王府的小王爺性喜詩詞，這富江園詩會，便是小王爺舉辦的。說白了，就是一群才子佳人聚在一起，互相出題，當場賦詩，當場品鑑，評個高下而已。若有名篇佳作能夠在此誕生，倒也稱得上是一樁美談。」

    另外一名夫子怔怔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這個詩會，有錢嗎？」

    江凡恍然大悟，接著問道。

    「啊？！錢？！「

    幾名老夫子同時愣住。

    「對啊，你看，我作詩很貴的。之前為了讓宛清入園，白做了兩首也就罷了。那第三首可是賺了足足一百貫的。之前我也賣過一首詩，同樣是一百貫的價格。所以我去參加詩會的話，當然要賺錢的啊，否則幹嘛要作詩？」

    江凡理所當然的說道。

    「這……這……吟詩賦詞是風雅之事！怎麼能和那等銅臭之物牽扯在一起！」

    幾名老夫子都有些吹鬍子瞪眼。

    江凡不由撇了撇嘴，看起來頗為意興闌珊的說道：「好吧，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參加的。」

    看著江凡那一臉敷衍的模樣，幾名老夫子都有些無可奈何。

    直到江凡三人也進了富江園，最喜歡品鑑的那名夫子這才原地跺了跺腳。

    很是恨鐵不成鋼的開口道：「不行，如此詩才，若不能展露於世人眼前，豈不是暴殄天物？老五，把你剛才記錄完的詩詞給我，我去找世子！務必要讓這個江凡參加詩會！」

    其餘幾名夫子深以為然的點頭。

    眼看著最喜歡品鑑詩詞的夫子拿著寫好的詩詞衝入園中，其餘幾名夫子只能繼續留在園外。

    只不過這時候再去看其他才子遞過來的詩詞，便怎麼看都味同嚼蠟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江凡領著林宛清和鐵牛，在富江園裡已經逛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

    不知道為什麼，江凡發現林宛清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即便進了這富江園中，也沒有丁點好轉。

    伸手在林宛清的眼前晃了晃，江凡很是疑惑的問道：「宛清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咱們回家？反正我瞧著這富江園也就是那麼回事，沒什麼出奇之處，看不看的，影響不大。」

    這話倒是江凡發自肺腑的誠懇評價。

    在外面聽了不少關於這富江園的傳說，結果進來之後，江凡卻發現，被極盡溢美之詞的富江園，還不如自己那個世界的蘇州園林好看。

    江凡頗為失望的同時，也只能感慨這個世界的人，實在是沒見過什麼世面。

    然而不曾想，就這麼一句簡單的評價，卻惹來了麻煩。

    「哪裡來的無知之徒，竟敢在富江園裡大放厥詞！這北地第一園林，又豈是你這等人能肆意污衊的！」

    身後忽然傳來了呵斥聲。

    江凡有些無奈，扭頭看去，便發現是一名穿著長衫的書生。

    這書生一臉氣憤，彷彿江凡對富江園的評價，觸動了他的逆鱗一般。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書生已經連續數年想要入園游玩，可前幾年所作詩詞都沒有達到足以入園的標準，今年在學識上又有精進，總算是做出了能夠達標的詩作。

    終於可以入園賞玩，讓書生很是激動興奮，正沉浸於富江園的瑰麗秀美當中時，卻忽然間聽到有人評價富江園也就那麼回事，沒什麼出奇之處，這讓書生如何不怒？

    我千辛萬苦方才得到、視之如珍寶的機會，卻在你的嘴裡被說的幾乎一文不值？

    如此一來，我成什麼了？！

    江凡頗為膩歪，但還是更擔心林宛清當前明顯不正常的狀態，所以也懶得和這種一看就屬於自以為是的人計較。

    朝著書生作了個揖，主動退讓道：「只是個人看法而已，肯定有偏頗之處，如果不小心冒犯了兄台，那我在這裡給兄台道個歉。」

    「道歉？！你以為侮辱了富江園，是道個歉就能解決的事情嗎！你這種人有什麼資格入園游玩！這件事我一定會尋到武王世子！當面同世子大人稟報！將你這種無知之輩，驅逐出園！」

    眼看著江凡認錯，書生不但沒有借坡下驢，反倒是音量更高了幾分。

    在書生看來，這種道歉不意味著對方不想和自己起爭執，根本是對方心虛軟弱的表現。

    而欺軟怕硬……著實是一些讀書人的本能。

    江凡更加膩歪了，先是那陸昭陵和董方書，現在又是眼前的書生，這大周朝的讀書人，難不成都有病嗎？

    一個個的都是什麼奇葩的腦回路？

    這種人放在電視劇裡，根本活不了半集！

    不想惹事不代表怕事。

    江凡正打算反唇相譏，用自己那個世界豐富的詞彙，罵他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胳膊卻忽然被人拉住。

    「總算找到你了，江公子，快來見過世子！」

第三十八章 跳樑小丑

    拉住江凡胳膊的人，正是之前那位最喜歡品鑑詩詞的夫子。

    而在夫子的身邊，則站著一位丰神俊朗的年輕人。

    年輕人的身後跟著四名孔武有力的隨從，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啊呸！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江凡在心裡誹謗了兩句。

    儘管年輕人的臉上滿是溫和的笑容，看起來應該非常的好相處，可江凡依舊不爽。

    因為這年輕人太帥了些，很有自己那個世界小奶狗的味道。

    所有比自己帥的人，江凡都看著不爽。

    「世子，這位就是我方才所說的江公子了。」

    老夫子拉著江凡的胳膊，和江凡說了一句後，又扭頭看向了身旁的年輕人，恭敬說道。

    「世子！是小王爺嗎？！哎呀！學生陳啟榮，見過世子殿下！」

    沒等年輕人開口，那名書生卻是眼前一亮，趕忙行禮插話道。

    「嗯？哦，也是入園賞玩的才子吧？陳公子和江公子認識？」

    武王世子愣了下，看到書生和江凡站的極近，自然而然的認為兩人是一路的，不由笑著問道。

    「江公子？如果世子殿下指的是這個口不擇言的狂妄之徒，那恕學生不能與之為伍！學生和他也不認識！」

    書生伸手指著江凡，很不客氣的冷聲說道。

    武王世子不由皺眉，發現江凡站在旁邊直翻白眼，心下覺得好笑，表面上卻依舊要保持著世子的風度，溫和問道：「陳公子何出此言？可是江公子有做的不對之處？」

    「回世子殿下的話，這個狂妄之徒方才對富江園大肆侮辱，言稱富江園也就那麼回事，沒什麼出奇之處！學生不忿，自然要與其分說一二！富江園是咱們北地第一園林！能入園游覽的，皆是北地有才之士！如同這個狂妄之徒一般，滿口胡言亂語之輩，實在是不配出現在園裡，所以學生懇請世子殿下，將此人驅逐出園！以儆傚尤！「

    書生躬身作揖，義正言辭的說道。

    武王世子再次皺了皺眉，開口道：「陳公子言重了吧，任何人對於任何事物都會有不同的看法，富江園如何，在不同的人眼中，自然也有著不同的評價。這只是個人意見的差別，我不覺得江公子有何不對之處。」

    「世子殿下，此言謬矣！富江園是我等北地學子心目中的聖地！因為要入園游覽，就必須有足夠的才學，所以每年開園的這一天，園內儘是飽學之士！這個狂妄之徒侮辱富江園，就是侮辱我等北地學子！若不將其驅逐，豈不是讓我等北地學子寒心！」

    陳啟榮一臉不服氣的說道。

    難得偶遇了武王世子，又一直聽聞武王世子一向性情寬和，陳啟榮又怎麼可能放過這樣一個展現自己的機會。

    所以讓自己表現的足夠孤傲，且在世子面前也能始終堅持本心，在陳啟榮看來，是一定可以引起世子注意的！

    若是能因此被世子引為上賓，那麼自己一介寒門子弟，豈不是便等同於魚躍龍門了？

    想到這裡，陳啟榮心下一陣激動，同時暗暗琢磨著，還應該用怎樣激烈的言詞，去批判江凡，以便讓自己顯得更加大義凜然。

    可讓陳啟榮完全沒能想到的是，武王世子根本沒有因為他所表現出來的強項，對他進行任何誇讚。

    反倒是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些生氣的說道：「陳公子，我一向厭煩隨意給別人扣帽子的行為，且不說江公子只是表達了自己對富江園的看法而已，就算江公子對你有更過分的言論，那也只是針對你一人罷了，和其他人有什麼干係？」

    「你左一個你等北地學子，右一個你等北地學子，但你有什麼資格代表其他人？在我看來，像你這種尖酸刻薄之人，才真正是北地學子的恥辱！來人，把他給我叉出去，無論此人以後做出怎樣的詩詞，都不允許其再進入富江園內。這般德行有虧之輩，實在是令人作嘔！」

    隨著武王世子的一聲令下，那四名隨從中的兩個立時上前，一左一右，分別架住了陳啟榮的兩隻胳膊，毫不費力的便將陳啟榮拖走。

    直到這個時候，陳啟榮才終於反應過來。

    原來自己的表現，根本就沒有得到世子的欣賞？反倒是惹怒了世子？！

    怎麼會這樣？！

    這……這不應該啊！

    臉色瞬間蒼白了起來，被武王世子的兩名隨從架著，陳啟榮沒有丁點掙扎的力氣，只能放生喊道：「世子殿下！我知道錯了！您……您饒過我這一次吧！啊！」

    後面的喊聲，似乎是由於突然受到了重擊，以至於慘叫了下後，所有聲音突兀的戛然而止。

    武王世子頗為厭惡的冷哼了一聲，深吸了口氣，這才重新換上了一副笑臉。

    無奈的看著江凡說道：「這種人隔三差五的就會出現那麼一兩個，明明學識有限的很，偏偏毫無自知之明。只要有機會，便想方設法的通過貶低別人來抬高自己，希望能在我眼前露臉，簡直可惡，以為我傻嗎？」

    「他們不是覺得你傻，而是覺得自己太聰明了。」

    江凡笑著說道。

    「呃？有道理……江公子，我剛看了你所做的三首詩，不得不說，水準之高，是我生平僅見。尤其是你那一句，詩詞最大的作用，就在於其沒有作用，更是讓我聞之如醍醐灌頂，非有大智慧的人，說不出這樣的話。今晚富江園內會舉辦一場詩會，差不多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就會開始，還望江公子能夠參加。」

    武王世子謙和說道。

    「這個……」

    江凡摸了摸鼻尖，臉上浮現起了猶豫的神色。

    「怎麼？江公子有什麼為難之處嗎？」

    武王世子奇怪的問道。

    「倒沒什麼為難的，只不過……我作詩很貴的，所以不知道這詩會有沒有什麼綵頭？」

    江凡伸出三個手指碾了碾，比了個數錢的手勢，臉上則浮現起了靦腆的笑容。

    「啊？綵頭？！「

    武王世子忍不住愣了下。

    「就是錢啊，作詩總要給錢的吧？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才是做買賣的誠意嘛。」

    江凡很是直白的說道。

    「買……買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武王世子一臉愕然。

第三十九章 旺盛的求生欲

    「怎麼？沒有嗎？哎呀，世子殿下，你看我這確實比較忙，能不能參加詩會呢……我也說不好，這樣吧，我儘量參加，如果實在去不了，也沒辦法。「

    江凡頗為可惜，旋即一臉為難的說道。

    武王世子這才想起來，眼前的江凡可是願意以百貫價格，就把自己的詩作賣給錢如山的人。

    一般讀書人所該有的那種行事風格，完全不能套在江凡的身上。

    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只得開口道：「有的有的，詩會到時候會進行評選，當晚被認為最好的作品，可以得到一百貫的獎勵，不知道江公子……覺得可以嗎？」

    「啊？有獎勵啊？那就沒問題了！說實話，吟詩賦詞這種事，只是自己一個人琢磨的話，確實非常無聊，我也早就想和其他人切磋切磋了。世子殿下放心，這個詩會我肯定去參加！保準讓你滿意。」

    江凡眼前一亮，立時拍著胸脯說道。

    這般市儈的模樣，讓武王世子一陣無語。

    你可是有大才的人啊……就不能表現的崖岸清峻一些嗎？！

    這麼一股子濃濃的市井小民風，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咳咳，好，那我就恭候江公子大駕光臨了。詩會還有些需要準備的東西，江公子且先在園內繼續遊玩，等全都準備妥當，自會有下人前來延請。」

    武王世子乾咳了聲，說話的同時，朝著江凡拱手作揖，這才轉身離去。

    直到拐了個彎，再看不到江凡三人的時候，一直跟著武王世子的那名老夫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世子殿下，今晚的詩會……不就是正常的吟詩賞月嗎？我不記得有評選和獎勵的環節啊。」

    武王世子看了老夫子一眼，無奈的說道：「之前確實沒有……但現在有了。」

    「啊？為什麼？」

    老夫子很是驚訝。

    「為什麼？我哪知道為什麼？行了，去進行準備吧，時間也差不多了，你們幾個就作為今晚詩會的評判吧。」

    武王世子翻著白眼說道。

    而此時的江凡則是一臉美滋滋的模樣，心裡想著早知道通過賣詩去賺錢會這麼容易，那一開始又何必辛辛苦苦的倒賣金銅？

    還讓沈夢添著人情，著實很不划算，虧了啊……

    「江凡哥哥，剛才那首……那首詩，你回去後能不能專門給我寫一遍？」

    正兀自琢磨著，一旁的林宛清忽然開口問道。

    江凡愕然扭頭，看到林宛清那原本略顯迷茫的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兩隻大眼睛也重新變得靈動起來，不由面露疑惑之色：「宛清你沒事了？剛才到底怎麼了？想男人了？」

    林宛清的臉上剛剛退去的紅潮，隨著江凡的這麼一句話，再次重新浮現。

    有些咬牙切齒的伸手在江凡的腰間用力掐了下，在江凡的慘叫聲，恨恨道：「我想你個鬼！記住了！回去給我重新寫一遍那首詩！」

    「開個玩笑嘛……再說了，我只是說你想男人，也沒說你想我啊，咱們能不能講點道理？」

    江凡一臉委屈。

    「你還說？」

    林宛清作勢便要繼續再掐。

    江凡被嚇了一跳，趕忙岔開話題道：「要我寫哪首啊？」

    「就……就是那首雲想衣裳花想容！」

    林宛清略有些羞澀的說道。

    「好吧好吧，知道了，真是的……就不能和你姐姐一樣溫柔點嗎？下手也不知道輕重，肯定給我掐青了。」

    江凡嘟嘟囔囔的說道。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生活如此美好，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還是繼續遊玩吧，別好不容易來一趟富江園，卻稀里糊塗的啥也沒看到，那不是虧了。」

    江凡求生欲極強的繼續岔開話題。

    林宛清則是朝著江凡哼了一聲，這才看起來頗為傲嬌的四下觀賞起來。

    始終一言不發，只是默默跟在兩人身後護衛的鐵牛，卻是朝著江凡比了個大拇指。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林宛清一掃之前的精神恍惚，整個人在富江園裡玩的不亦樂乎。

    雖然園內的景緻在江凡看來，著實沒什麼出奇之處。

    處在那個信息大爆炸的世界，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底層老百姓，眼界的開闊也不是這個世界的所謂豪門貴胄能比的。

    但對林宛清來說，卻著實是無比震撼的體驗。

    以至於小女孩兒心性下，大呼小叫的無論看到任何景色，都要忍不住讚歎一番。

    一直到有園內的僕從尋來，言稱詩會即將開始，邀請江凡三人移步前往園內詩會舉辦的地方時，林宛清這才不得不依依不捨的結束了自己的遊覽。

    很明顯的，隨著詩會即將開始，整個富江園內正在遊覽的眾人，都開始朝著同一個地點聚集。

    當江凡三人來到了舉辦詩會的地方時，諾大的花園空地上，已經有上百人分別落座。

    兩行長條桌並行著一字排開，上首的位置則橫排著幾張長桌，那是武王世子和負責品鑑詩詞的夫子們的席位。

    落座眾人的席位並非指定，所以提前抵達的人，已經將靠近武王世子和夫子們的位置，坐了個滿滿騰騰。

    江凡三人抵達時，兩行長條桌都已經只剩下了尾巴上的位置，正打算隨意的找個地方坐下，便忽然發現有人在朝著自己招手。

    定睛看去，卻是錢如山。

    心頭微動，江凡忽然想到，之前考慮的關於酒的銷售夥伴問題……錢如山不就是一個完美的答案嗎？

    帶著林宛清和鐵牛走了過去，一屁股坐到了錢如山的身旁，江凡笑眯眯的問道：「錢公子怎麼坐的這麼靠後？這個位置如何能被武王世子看到？」

    「沒辦法，那些讀書人可不待見我這個商賈，真要是坐的太靠前，指不定就成了眾矢之的。況且，我今天之所以要來，和世子又沒什麼關係。想看世子還不是隨時都能看？但今晚會來參加詩會的雲大家，等閒卻是見不到的。」

    錢如山神秘兮兮的說道。

    「雲大家？誰啊？」

    江凡注意到錢如山提起武王世子的時候，語氣頗為隨意，但更關注的卻還是新聽到的這個稱呼。

    「嘿嘿，雲大家還沒到，容我先賣個關子，等一會兒雲大家來了，你就知道了。」

    錢如山的笑容，怎麼看怎麼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