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21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02
第590章 雙爵加身

雖然馳道鋪設木軌的確解決了車轍的問題,但木軌畢竟是安放在泥土的路基之上,修建的質量優劣不等加上雨雪侵蝕,有些馳道修好之後很快就壞了,而且木軌和枕木都是濕木,加上又埋在泥土中,極容易變形和腐爛,即便是沒有被水沖毀過上三五年也會朽爛不能使用。

皇帝登基之後,已經巡遊出行過兩次,一次是隴西郡祭拜大秦先祖,另一次就是去年巡遊東南,東南雨水甚多,巡遊之時許多剛剛修好的馳道就已經開始損毀,特別是大河沿岸,洪水席捲之處莫說是木軌,就連路基都沖的沒有了絲毫痕跡。

正因為如此,在返回途中路過博浪沙,只能用人推著馬車在泥沙之中緩慢前行,也才給張良一個刺殺的機會,差點兒將秦始皇幹掉了。

如果全國的馳道都是用水泥修建,所有人都感覺將會是一勞永逸的工程,堅如硬石的道路也只有天崩地裂的災難才可能會被被破壞。

因此皇帝說話之時有些飄,所有跟隨前來觀察這條水泥馬路的文武百官也跟著都有些發飄,一個個眼神激動似乎看到了一張連接大秦所有郡縣的平直堅硬的高速路網。

但陳旭卻心頭苦笑飄不起來,要修通連接全國郡縣的水泥路,放在眼下的大秦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按照老秦喜歡大干快上的性格和脾氣,強行上馬估計會提前把大秦禍禍倒閉了。

「陛下,修建連接全國的水泥路還需要從長計議,臣建議由科學院牽頭,由三省六部協調成立一個專門的署衙來承辦此事,因為其中涉及到的事項太過複雜,此事等臣和張副院長召集一些精通修路築橋的匠吏專門研究之後再答覆陛下,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所以臣請陛下不要太操之過急!」陳旭腦海中電閃無數念頭之後趕緊提出自己的建議。

「唔,愛卿言之有理,方才張蒼也言說水泥研製費時費力,還需要大量符合規制的河沙卵石配合才能夠使用,這件事就拜託愛卿盡快把署衙籌備起來,三省六部官員任憑愛卿調配,籌建完畢之後即刻開始修建馳道!」秦始皇擦著額頭的汗珠將這件事確認下來。

「是,臣等一定配合清河侯盡快籌備築路署衙!」李斯馮去疾蒙毅等隨行的三省六部的官員全都趕緊拱手領旨。

陳旭鬆了一口氣,然後陪著秦始皇挨著把這條兩里長的水泥路來回走了一遍,同時也把工廠裡面研發水泥的過程詳細說了一遍,並且把為研製水泥成功立下汗馬功勞的章文和公輸勝等人狠狠的誇獎了一遍。

河邊的碼頭停靠著數十首商船,岸邊也堆放著大量的貨物,糧食布匹陶器藥材等各種南北物產,不過此時碼頭上的所有人都被清理一空,眼前看到的就是一個空蕩蕩沒有一個人的貨物碼頭。

碼頭的幾個渡口都是用巨木搭建的木橋,地面也全都是泥石荒草,與剛修好的水泥路看起來頗為格格不入。

一群人順著水泥台階走到河邊的渡口,河風吹拂之下,空氣中的燥熱也減弱許多,河水嘩嘩流淌,兩岸蘆花抽穗綻放,藤蔓荊棘叢生,草叢之中還有蛇蟲野鳥不時嘩啦啦啦驚飛游動。

萬里無雲的碧藍天幕下,這個大秦帝國最大的都城,城廓之外雖然宮殿林立,但仍掩飾不住這種原始的氣息。

「朕聽聞愛卿準備在這渭河上修建一座水泥大橋?」站在河邊一顆大樹之下歇息的時候秦始皇轉頭問。

「是的陛下,咸陽在渭河之北,但中原在渭河之南,每日來往於咸陽和中原諸地的商旅和通傳的文書不計其數,大量貨物都需要運送來往於渭河兩岸,那座木橋雖然結實,但卻狹窄搖晃,承重不夠,導致大量的貨車和貨物積留在兩岸通行緩慢,許多貨物不得不通過渡口進行轉運,這不僅大大增加了貨物的成本,也降低了貨物的流通速度,如果遇上暴雨天氣,一些運送的糧食布匹等貨物被雨淋之後導致許多貨商錢財兩空的同時也讓我咸陽百萬民眾的生活物資得不到及時補充,而且臣聽聞渡口經常有船舶傾覆,不光貨物會損失,還會造成人員傷亡,如果這座水泥大橋修建起來,這渭河兩岸將天塹變成通途,大車的貨物如履平地一般來往通行於渭河兩岸,再無虞貨物積壓和人員損失……」

「愛卿不光言之有理,而且還高瞻遠矚,修橋之事朕准了,三省六部皆都會大力配合協調,這座水泥大橋越早修起來越好!」秦始皇點頭。

「謝陛下支持,臣一定盡快完成這個任務!」陳旭拱手。

「蘇府令擬旨!」秦始皇轉身看著聚在身邊的文武百官,中車府令蘇越趕緊讓隨同而來的幾個謁者拿出隨身攜帶的筆墨紙硯,兩個謁者拉開一塊布帛,蘇越就在布帛上鋪開麻漿紙,提起毛筆等候。

「諭令,封科學院水泥工坊管事章文上大夫爵,負責全國水泥燒製事項,賞城內宅院一處,賞城外糧田十頃房產一處,賞奴僕五十,賞良馬二十匹,賞錢十萬,官職暫列五品,等同工部石室令,因為水泥乃是新事物,吏部重擬官職名稱通報中書省簽備,其他封賞遵循舊例!」

「諭令,封科學院副院長張蒼中大夫爵,賞城內宅院一處,賞田百畝,奴僕三十,賞錢五萬,其他一應賞賜尊舊例!」

「諭令,凡是所有參與水泥研製和試驗的匠工匠吏皆都賞爵一級,賞錢一萬,其他賞賜遵循舊例!」

「諭令,封清河侯……」

「陛下且慢……」一聽又要給給自己封賞,陳旭趕緊站出來。

「愛卿有何話要說?」秦始皇微笑著問。

「陛下給臣的封賞已經足夠多了,臣愧不敢受!」

「呵呵,愛卿還沒聽朕說完賞賜何物便開始拒絕,不過這個賞賜愛卿是早已答應,此次推脫不得也!」秦始皇笑的有些雞賊。

陳旭聽的莫名其妙,四週一群官員也都滿頭霧水。

「愛卿前些日子入宮求娶朕之愛女五公主詩嫚,莫非愛卿變卦了?」秦始皇看著陳旭神情變的有些嚴肅。

「啊……沒,沒有沒有!」陳旭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他這次已經明確答應贏詩嫚要娶她,定然不會再次食言,而且這幾天贏詩嫚還帶著一群妹妹在自己家玩的高興,如果自己再次推脫,不知道贏詩嫚知道之後會怎麼樣傷心痛苦,更何況皇帝在這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河邊當著如此多的王侯公卿說出來,自己斷然是不能拒絕的,要不然皇帝面子不好看,大怒之下讓一群玄武衛把自己按在河水裡面淹個半死不活才倒霉。

在娶皇帝的女兒和自己的小命之間,陳旭很爽快的選擇了娶公主這種讓皇帝和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答案。

「那就好,蘇府令擬旨,封清河侯為涇陽侯,食邑三千戶,遷華玉宮於涇陽縣,內史府、少府與工部盡快安排修建新宮,等建造完畢,清河侯……嗯,涇陽侯請備三書六禮迎娶朕的女兒詩嫚!」

陳旭:……

文武公卿:……

「陛……陛下,您改封清河侯為涇陽侯,那原來的封號和食邑是否要收回,此事以前未曾有過定例,還請陛下示下臣等該如何處置?」戶部令高騰站出來結結巴巴的說。

許多官員也都眼巴巴的看著皇帝。

清河侯要娶五公主的事整個大秦天下都幾乎知道了,要不是發生了青寧公主那件事,估計現在清河侯已經把五公主抱回去玩耍去了。

雖然不知道當初清河侯為何執意要娶已經死去的青寧公主,但畢竟青寧公主還沒出嫁就已經去世,實際上算不得正式出嫁,皇帝安排的一切婚嫁儀式幾乎就是一個過場就直接安排了葬禮,這件事如今同樣傳的天下沸沸揚揚。

秦朝的婚嫁制度雖然有法律明文規定,但實際上因為周禮崩潰加上法家治國對於傳統禮法道德的摒棄,夫妻喪偶另娶和改嫁都沒有任何限制,而且因為講求國家利益至上的原則下,針對戰爭之後國家對於人口的增長和糧食的需求,導致秦法中對於男女在家庭中的地位互有認同,既男女在許多方面是近乎於平等的,比如丈夫虐待妻子和妻子虐待丈夫同罪,妻子可以殺死與別的女人通姦的丈夫等等,而喪偶之後也沒有法令和禮法道德約束必須多久之後才能另娶和改嫁,因此雖然青寧公主才去世不久,但陳旭隨時都可以再娶妻。

因此皇帝突然把第二個女兒嫁給陳旭,文武官員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改封陳旭為涇陽侯這件事就太突然了,因為這幾乎沒有任何必要,清河侯和涇陽侯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是一個名稱而已。

但詭異的是皇帝看樣子不打算收回清河侯的名稱和封邑,因為擬旨的時候提都沒有提一句。

「清河侯原來的名稱和食邑皆都保留,如若朕得了外孫,則繼承清河侯爵!」秦始皇毫不在意的說。

「嘩~」文武官員一陣嘩然,皆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陳旭。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02
第591章 刺激的話題

皇帝的意思很明確,陳旭眼下一身加持了兩個侯爵封號,這在整個大周朝都前所未有,秦朝更加沒有。

陳旭自己都懵逼了,呆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拱手說:「陛下,這個……這個於禮不合吧。」

「的確於禮不合,但朕不能虧待自己的外孫!」秦始皇擺手。

陳旭滿頭黑線的不說話了。

這話說的完全就不太要臉,眼下八字還沒一撇哪兒就來的外孫,何況外孫在你眼中那麼重要嗎?李由的老婆和蒙雲的老婆都是你女兒,生下的孩子估計你都沒看過。

秦大大視察完水泥路之後擺駕回宮去了,陳旭一個人在河邊站了許久,然後慢慢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秦始皇最大的可能就是借這個機會他把留在咸陽。

滿朝文武公卿,除開王翦父子之外,沒有任何外族官員的食邑在內史府範圍內,因為內史府囊括咸陽和周邊數十縣,是大秦京師所在地,也是機樞所在,外臣無法染指,內史府幾個有封號的爵位都是嬴姓趙氏的皇族,建成侯趙亥、昌武侯趙成,少府令趙威,還有被流放的趙高,以前的長安君成蛟等,就連李斯馮去疾蒙毅這些上卿和諸多輔助大秦統一的大功臣都沒辦法得內史府範圍內的封邑,最多是在咸陽周邊賞了百十頃田產和莊園。

而且大秦所有的侯爵都沒有以縣名為封爵的先例,無論是武侯還是文侯都是如此,以地名為封號,是以前諸侯的分封方式,這也是讓陳旭和所有文武公卿都驚訝的原因。

也就是說秦始皇雖然推翻了大周建立了大秦一統天下的格局,廢棄分封制改為郡縣制,奠定了中央王朝統轄的帝國模式,但其實內心還是和周王朝的天子一樣,還是只相信自己的族人,將嬴姓趙氏分封在咸陽附近,而所有的功臣都分封在偏遠之處,雖然分封的只是食邑,但可見皇帝對趙氏族人的信任。

從這次趙高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來,皇帝對族人的信任已經到了讓人無法釋懷的地步,如果不是陳旭和蒙毅兩人費盡心思數月的合作,恐怕想搬倒趙高都不容易……

陳旭腦海中回想趙高的事,突然感覺事情並不是太卜所說入秋大旱而需要減輕刑罰有關,而是其中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看來要找個機會和蒙毅交流一下弄清楚其中的原委才行,不然下一次自己說不定就會一腳踩進哪個坑裡爬不出來!

「恭喜侯爺加官進爵,迎娶五公主之時,屬下一定前去祝賀!」張蒼和科學院的一群匠吏和匠工都圍過來恭賀陳旭。

「同喜同喜,諸位今日也都得到陛下親口封賞,希望諸位能夠不辭勞苦,把渭河大橋的位置勘測好之後盡快籌備物資,如果能在入冬之前修好的話,明年將是科學院大展拳腳的一年,我們要修建一條咸陽直通洛陽、邯鄲、大梁、臨淄的高速公路,一旦這條路修通,咸陽至齊郡陸路也不過五天時間,貨運將會在現在的基礎上節省近二十天時間,而且還將帶動沿路的商旅發展,整個中原就會因為這條路而蓬勃發展,走,一起回科學院開個會商討一下籌備修路署衙的問題……」

在陳旭描畫的一副高速公路美景藍圖誘惑下,張蒼和一群科學院的匠吏匠工興奮激動的簇擁著陳旭回科學院。

巳時末,陳旭從科學院出來之後回到清河侯府,把李信送給他的城外那處莊園的地契找出來,然後又安排一個管事手持自己的拜帖去邀請蒙毅午時中在清河酒店飲宴。

午時三刻左右。

清河園門口。

蒙毅的四轡豪華奔馳在一群虎背熊腰的侍衛護送下如約到來。

蒙毅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喜怒哀樂。

陳旭頂著大太陽站在門口迎接,蒙毅也只是微微拱手行禮表示禮貌,臉色並不好看,似乎感覺陳旭欠他幾百萬錢一樣。

這個老流氓今天怎麼回事?剛在在河邊的時候還有說有笑,怎麼一轉眼就翻臉了!

陳旭莫名其妙但還是很熱情的將蒙毅迎進自己專門接客的套間。

寒暄、落座、奉茶,幾個小侍女過來打扇,等感覺涼快些了陳旭就揮手讓幾個侍女離開去安排酒宴。

「蒙大人為何今天看起來不開心?」陳旭終於是忍不住問。

「老夫何時不開心了?」蒙毅拈著鬍鬚淡淡的說。

陳旭臉皮抽抽了幾下,這尼瑪讓老子怎麼接話,你開不開心自己難道不知道?不過既然自己請客,作為東道主必然不能冷場了,於是笑著說:「旭許久沒有和蒙大人喝酒聊天了,今日剛好有閒,所以宴請蒙大人來飲宴,同時還有一件事想和蒙大人證實一下。」

「何事?」蒙毅還是面無表情。

陳旭也懶得繼續和這個老流氓打嘴炮了,於是拱手說:「是關於趙高之事,其後必然有些內幕,蒙大人可曾知曉?」

蒙毅端起茶杯說:「其中自然有內幕,老夫也略微知曉一些,聽聞是陛下召見建成侯趙亥和昌武侯趙成等皇室族親討論過,然後借太卜之言減釋趙高的罪責!」

陳旭捏著茶杯許久之後苦笑搖頭:「趙高如此重罪,但陛下竟然還不殺他,如此下去只會令滿朝文武心寒,非是明君所為,此乃取禍之道也!」

蒙毅許久沒有說話,悶頭喝了幾口茶之後長嘆一口氣:「陛下心思難以揣摩,老夫也本以為可以一舉成功,可惜……我們還是低估了趙高在朝中的人脈,十多年下來,趙高已在朝堂之上根植無數黨羽,與皇室也盤根錯節的牽連在一起,你要知道,趙高擔任九卿太僕之時,老夫還只是一個校尉而已,他擔任中車府令之時,老夫才成為御史中丞,要不是因為八年前那場變故,老夫又何必趟這趟渾水,對付皇族之人,是我們外族官員的禁忌,因為處置任何一個皇族之人,都可能讓其他皇族感到驚恐,更別說是殺死,你可知當初商鞅為何會被車裂?就是因為他太重刑法不尊皇族,割掉了公子虔的鼻子,於是秦孝公亡故,公子虔立刻污商鞅謀反,而所有皇族皆都同意和支持公子虔的舉動,商鞅眾叛親離倉促反抗,但很快就被殺死然後車裂棄市……」

蒙毅說道這裡沉默了許久之後才接著說:「所以在處置趙高之事上,皇族其實是在抱團取暖,不願我們這些外臣把重刑施加到皇族身上,有一次必然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是他們最為恐懼的,還有就是上次的事我們策劃的太完備了,完備的沒有絲毫瑕疵和餘地,當朝抓捕二品三品四品官員十多人,這必然引起皇帝的猜疑和警覺……」

陳旭呆呆的愣了半晌也才跟著苦笑搖頭。

蒙毅的話說的很明白,所謂過猶不及,那次在朝堂之上借助趙柘之事如同疾風暴雨一般將趙高連同黨羽摧枯拉朽的全部踩翻,當時處理的太快太迅速,不僅滿朝文武都被打懵了頭,連皇帝都不得不被迫表態要嚴懲趙高,暴怒之下車裂夷三族等重罪悉數加之,正是這種太過完備絲毫沒有給皇帝餘地的操作,使得皇帝在事後肯定會對蒙毅操作的這件事會有所顧忌,因為蒙毅所有的調查他絲毫都不知曉,這是君臣之間互不信任的表現。

秦始皇即便是能夠理解蒙毅的做法,但並不表示他喜歡最器重的臣子背著自己這樣操作。

更何況那一件事還牽扯出王翦這位帝國軍神。

也就是說,這是幾位他最為倚仗的外臣聯合起來一次有預謀的針對皇族的舉動。

王翦雖然上朝只說了一件事,似乎在那件事中也並非舉足輕重,但王翦的身份卻是最讓人忌憚的。

王翦隱退不理任何朝堂政務,但因為王青袖的事又不得不出頭指證趙高。

無論趙高有大的罪多該死,但外臣聯合起來針對皇族甚至逼迫皇帝,這必然引起所有皇族的不安。

一個習慣於控制一切的帝王,突然間發現許多事情自己已經失去了控制力量,這必然會感到非常憋屈和憤怒。

因此趙高即便是萬劫不復的死罪,秦始皇還是要用自己的態度來表達自己的憤怒,那就是無論任何人如何操作,所有人的生死還是操縱在他的手中,趙高的生或死就在他的一念之間。

除去趙高的死罪,只是皇帝昭示外臣的一個態度而已。

「趙高不死,老夫寢食難安,但弄死趙高,必然會讓陛下猜疑老夫,這是老夫自擔任御史大夫以來最為艱難的一次選擇,趙高這次流徙蜀地,就是弄死他的最好時機,清河侯是如何安排的?」蒙毅轉頭看著陳旭問。

「當日朝議之後我便把此事通知了商騏和馬騰,同時也暗中派遣家僕跟隨去蜀地,不過眼下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陳旭回答。

「其實到了這個結局,趙高基本上是沒有了任何翻身的餘地,他死或者不死已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件事?」蒙毅點頭。

「何事?」陳旭疑惑的問。

「清河侯打算何時迎娶小女婉兒?」

「咳咳……咳咳……」

陳旭一口茶水直接從鼻孔噴了出來,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你們一家人一定跟老子有仇,每次在喝茶的時候都會突然來一句這麼刺激的話題。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02
第592章 不講道理(加更,求月票)

陳旭一邊咳嗽一邊用袖子擦滿身的茶水,好不容易平息下來之後眼淚汪汪的說:「蒙大人,迎娶婉娘之事旭已經答應過了,陛下也親口許諾做媒,今日陛下的話您也聽見了,華玉宮修好之後旭就迎娶五公主,婉娘自然也一同娶回家,而且旭也必然以妻禮待之,絕不會讓她受委屈!」

「哼,這可不一定,婉娘昨日去你城外的別院玩耍,回去之後便悶悶不樂,老夫詢問她也不說,清河侯昨日是不是欺負婉兒了,如若還未成親便懷上身孕,老夫這張臉往哪兒擱……」

「停停~打住打住~」陳旭滿頭黑線的跳起來指著蒙毅的鼻子嚷嚷,但隨即感覺有些不禮貌,於是換了一根中指,「蒙大人,婉娘才十三歲,我家有嬌妻,還有大群美妾,況且五公主也在場,我怎麼會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事情,您要相信我的人品……」

「哼,婉娘姿容絕色又溫柔賢淑,滿咸陽皆知,上次就是在這清河酒店,侯爺趁著酒醉脫了五公主的衣衫讓她受了風寒……」蒙毅撇撇嘴邊喝茶邊說,明顯對某個禽獸侯爺的人品非常懷疑。

陳旭差點兒就哭了。

「侯爺,酒菜準備好了!」

就在陳旭四周亂瞅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趁手的板磚啥的將老流氓呼暈過去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敲響,一個侍女在門外招呼吃飯。

「朝食就吃了一碗麵條,的確餓了!」蒙毅站起來自顧自的推門出去,等陳旭走出來的時候,這個老流氓已經洗手坐好,兩個小侍女還在幫他往脖子上圍餐巾的時候,蒙毅已經對桌子上的一隻烤鴨發動了攻擊,扯下一根鴨腿啃起來。

一桌子菜餚,都是清河酒店的大廚最為拿手的,香酥烤鴨、麻婆豆腐、醬香肘子、紅燒排骨等十多道琳瑯滿目擺滿一桌。

陳旭洗手坐下,侍女幫忙圍上餐巾,看著蒙毅大口大口吃的汁水亂滴的樣子,陳旭卻感覺沒有太大的胃口,隨便吃了幾口菜之後吩咐侍女打開一瓶清河佳釀為兩人把酒斟上。

吃吃喝喝中很快十多分鐘過去,蒙毅也大概吃了半飽,因此吃喝的速度慢了下來,用餐巾擦著嘴巴鬍鬚說:「清河侯知不知道,昨日通武侯上書陛下,言說上將軍已經臥床不起,他向皇帝辭行,一家人準備告老還鄉!」

「上將軍竟然病重如此?」陳旭驚訝不已。

「此次已經是通武侯第二次上奏書了,第一次就是趙高被拘押之後的第三日,不過當時上將軍身體似乎還不錯,因此陛下不曾答應,但這次老夫去通武侯府探望過,的確形容枯槁氣息奄奄已經無法起臥,陛下也已經前去探望並且賞賜了諸多田產房屋,看情形這次必然要答應!」蒙毅略有些慼然的點頭。

陳旭也感覺有些莫名的悲傷,回想起初次在清河鎮遇到王翦,然後一群人刷老虎時候的那種威武和霸氣,這短短不過兩年時間而已,轉眼便如秋葉一般要凋落,生命與這時光,終究是掙脫不開的枷鎖,生老病死誰都擺脫不了。

「上將軍一生征戰無數,滅六國其父子獨佔其五,破趙破楚皆都耗時日久亦是生死大戰,破趙之後上將軍得封武成侯,破齊之後王賁得封通武侯,王氏父子一門兩位徹候,這是亙古未有之殊榮,此次上將軍與通武侯獲准還鄉,估計王氏會再添一位侯爵!」蒙毅感概的說。

「莫非陛下要給王離封侯?」陳旭驚訝的問。

「差不多就是這樣,昨日陛下召見左右丞相進宮議事,聽聞就是為安排此事,王離會去西北軍營領兵防守匈胡!」蒙毅點頭。

「陛下已經發動了對匈胡的秋季戰爭,此戰必然大獲全勝,西北匈胡之患必然解除,安排王離去西北軍營有何意義?」

歷史上王離的確是在西北軍營,蒙恬被趙高矯詔逼死之後軍權落在王離手中,然後中原大亂之後,王離率領十萬戍邊的秦軍將士返回協助撲滅起義軍,但王離這支軍隊很快就被項羽擊潰,而王離也被項羽擒獲之後就沒了任何記載,據說是被項羽殺了。

但王離眼下還才二十餘歲,並不曾有太大軍功,如今的職位也不過是中尉禁軍都尉而已,突然就安排到邊關掌握大軍來的的確有些突然。

「王離去西北軍營,清河侯應該可以猜到幾分,又何必明知故問,此次入秋之後攻擊匈胡大勝,必然有人要獲得封侯之功,而趙高之事讓陛下對我起了隔閡,必然會連累兄長,而這次大戰就是順理成章最好的機會!」

這些話如果是普通人,蒙毅絕對不會當面說出來,但他和陳旭打過數次交道,知道陳旭的秉性,而且兩人在對付趙高的時候也算是同一條戰線上的戰友,再就是陳旭答應娶蒙婉,以後蒙陳兩家算是嫡系姻親,而且蒙毅這樣直白的說出來,也是讓陳旭看到自己對這個翁婿關係的慎重,沒有把陳旭當做外人。

而蒙毅這樣做其中最大的原因是想抱緊陳旭的大腿。

一旦蒙氏兄弟被皇帝猜疑,以後許多事情就不太好預測,但朝堂無論如何變化,陳旭的權勢地位絕對不會被削弱,只會越來越強大,這從皇帝對於陳旭各種不斷的封賞就可以看出來,一個外族人得封涇陽侯,食邑三千戶,想盡一切辦法把女兒嫁給他,為了達到目的還要搭上蒙氏一個還未成年的嫡女。

皇帝所做的一切就是想把陳旭和大秦牢牢綁在一起,讓他安心呆在咸陽。

女兒還沒出嫁,外孫的侯爵和封地便已經準備好了。

這已經不是殊榮的問題,而是不講道理。

這份恩寵,天下無出其右。

因此滿朝文武誰都不會去得罪陳旭,包括李斯在內,現在陳旭提出的任何奏章他都不會去駁斥和提出疑問,因為駁斥恐怕也不會有用,疑問更沒有用,因為陳旭提出來的許多東西和想法不是常人能夠置喙和理解的,許多李斯根本就聽不懂。

比如水泥,這就是傳說中息壤一樣化泥成石的仙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陳旭要在渭河上修一座大橋,一條水泥路就可以駁倒任何人的意見,除開感嘆之外只能更添幾分對陳旭身份的猜疑和尊崇。

仙家弟子這個光環,足夠照耀整個大秦。

半個時辰之後,一桌酒菜吃的稀里嘩啦,清河佳釀喝了四瓶,蒙毅已經略有些踉蹌醉意。

「多謝清河侯款待,老夫午後還要上朝,就先告辭,改日回請清河侯去府上飲宴!」蒙毅臉色跎紅的站起來告辭。

「好,旭送蒙大人!」陳旭也感覺喝的有點兒暈暈乎乎,搖搖擺擺的陪著蒙毅往外走。

「清河侯,昨日你真的沒有欺負我家婉兒?」上車坐好,馬伕侍衛都已經上馬整裝待發,蒙毅看著站在旁邊相送的陳旭說。

「沒有……絕對沒有,某昨日碰都沒有碰婉娘一下!」陳旭黑著臉的搖頭。

「唉~出~」蒙毅感覺略微有些不爽的嘆口氣走了。

這老流氓到底是怎麼回事?看和樣子自己沒欺負他女兒好像挺失望的。

陳旭莫名其妙的轉回酒店。

此時正是午時,而且還是最熱的夏天,就出門幾分鐘就曬的人頭昏眼花,因此陳旭也懶得出門了,讓虞無涯找地方休息,於是虞無涯安排一番之後留下幾個護衛在酒店四周負責照看,帶著剩下的去旁邊的清河劇院吃燒烤看戲去了。

去浴室沖了一個涼水澡,換了一身乾爽的短褲短袖,聽著外面院子裡撕心裂肺的知了的鳴叫,陳旭躺在涼榻上決定睡一覺再去通武侯府探望一下王翦。

就在陳旭睡下後不久,清河劇院中一個身穿彩裙的女子匆匆走出來直奔自己住的地方。

「嗒嗒嗒~」彩群女子在清風閣半閉的窗櫺上輕輕敲了幾下。

「誰呀?」房間裡傳來一聲略帶慵懶的聲音,明顯是一位女子正在午寐。

「采盈妹妹快起來,侯爺來酒店了!」彩群女子在窗戶邊上輕聲說。

「啊,真的?」房間裡一陣悉悉索索穿衣下榻的聲音,很快清風閣的門被打開,一個身穿白裙容顏嬌媚的女子走了出來。

頭髮略有些凌亂,髮髻半散,女子正拿著一根精美的玉簪往頭上插,嘴裡還在焦急的問:「惠姐姐,侯爺什麼時候來的?在哪裡?」

綰綰捂著嘴巴嘻嘻笑了幾聲說:「看把你急的,方才虞老爺帶著幾個侍衛去劇院看戲,我拜見的時候才知道侯爺已經來了快一個時辰了,陪著蒙大人吃完午飯,這會兒正在酒店小憩,妹妹,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若能夠得到侯爺恩寵,就算是沒有名分,侯爺以後也會對你更加照顧,若是幸運有了子嗣,母憑子貴必然會讓侯爺更加喜歡,以後便可以經常見面溫存,也不用這樣天天相思而不得解憂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02
第593章 孤獨的男人(加更2,召喚月票)

范采盈的臉瞬間泛起紅暈,即便是這樣一個見慣世面而且性格成熟的女子,說到這男歡女愛,仍舊讓她感覺到羞澀難當,長這麼大,從來都還沒有和任何男人有過感情上的糾葛,更沒有身體上的接觸,除開心思細密成熟外,對於感情近乎於一片空白。

而作為一個商賈女子地位低下,何況在這種大家族之中婚配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她長的容貌傾城,按道理說早就該嫁人生子,但她們的身份注定將會成為一種聯姻的工具,因此范氏也一直將他作為一個奇貨可居的投資產品握在手中,本來眼看年歲二十快要留不住了的時候,陳旭凌空出現了。

一個和范氏合作的侯爺,絕對值得范氏用大量的資本來巴結和攀附。

從華夏錢莊開始,范氏家主便有這份心思,想著要把家主中的一個女兒嫁給陳旭做妻妾以增強彼此的關係,本來還沒打算好嫁哪一個,沒想到陳旭竟然被皇帝看上了,然後又傳出陳旭就是早已盛傳的仙家弟子,短短幾個月時間,陳旭便從一個看不起眼的破裡典搖身一變成為了大秦侯爵,這讓范氏家主後悔的差點兒宕機了,於是決定要死死抱住陳旭的大腿,後來也證實他的眼光不錯,而陳旭也是一個不錯的商業夥伴,約法三章范氏沒有任何猶豫,如今咸陽的一群商人幾乎壟斷了楚地的大部分鐵礦和煤礦,然後通過打造的馬卒裝備換回源源不斷的匈奴奴隸、牛馬、羊毛和皮貨,足足獲得了數十倍上百倍的回報。

因此在陳旭讓范氏到咸陽開設錢莊的時候,范顒便將整個家族中最漂亮的女兒送了過來,目的很明確,將咸陽的錢莊和女兒一起打包送給陳旭。

不過貌似妾有情郎無意,清河侯一直對范采盈保持著足夠的禮貌和距離。

即便是范采盈想親近和勾引都沒有機會。

不過今天……貌似機會來了!

綰綰的消息讓范采盈又激動又很緊張,慌亂的在房間裡穿衣打扮,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簪子換了一根又一根,粉底紅顏唇彩也是細細裝扮,但對著銅鏡總是感覺不滿意,似乎今天如何化妝,都讓她感覺到不夠美,無法打動清河侯。

「妹妹,你這樣不行!你是去勾引侯爺,不是去陪侯爺談買賣!」

看著忙亂打扮的范采盈,綰綰幾下將她插好的發簪取下來,將她的頭髮弄得略微凌亂一些,然後又指著一套輕薄的夏裙,「妹妹身姿絕美,勿要穿的太過嚴謹,魅而不妖,豔而不俗,亦俗亦雅,才有楚楚動人之態,侯爺新婚已經三月有餘,新婚之趣已經開始消退,妹妹此去用姐姐教的方法,侯爺必然喜歡,魚水之歡水到渠成……」

綰綰一邊說一邊拿起一套裙子讓范采盈換上。

十分鐘之後,范采盈披散著長發臉頰緋紅眼眉略帶羞澀的穿著一套雪白衣裙從清風閣出來,這是清河商店售賣的一款夏裙,上褥下裙,褥服窄袖緊身,襯托出飽滿的胸脯,裙襬齊膝蓋,腰間青色束帶,藍色的綰結綢帶上還掛著幾樣紅綠寶石做裝飾,整個人看起來和後世古裝的清純學妹沒有太大區別。

這種裝扮在大秦絕無僅有。

清河售賣的一些衣物都是陳旭根據後世見過的衣裙畫下來的,大致樣式不錯,然後裁縫又會根據一些大秦衣飾的習慣加入一些大秦元素,由此形成了一種非常具有視覺衝擊力的效果。

這套裙子清河園售價三千錢,消費過萬的VIP客戶持貴賓卡打九折。

這種裙子對於富豪商賈和王侯公卿來說並不算貴,但很少有女人有膽量嘗試和穿戴,即便是熱衷於清河園的名氣和自己喜歡,買回去之後也最多在家裡穿一下,決然不敢穿到大街上去讓別人看見。

范采盈也一樣,這套裙子是綰綰陪她在門口的清河商店買回來的,但卻只是在酒店的房間穿過幾次,清風閣的院子都沒出去過,但眼下要穿著去見清河侯,范采盈感覺自己走路都有些發軟,總覺得羞怯難當。

「妹妹,再不去就來不及了,侯爺睡醒之後定然就會離開,想再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何況眼下侯爺住在城外的別院,距離咸陽城二十餘里,沒有要事侯爺也不會經常入城,機會難得,快去快去!」綰綰雙手把忐忑不安的范采盈一路推出院子。

酒店的幾個侍女看著范采盈的裝扮,行禮的同時也驚訝無比,等范采盈走過去之後才敢竊竊私語的開始討論,而路過的侍衛和幫工一個個眼冒精光但卻又很快臊眉撘眼兒的收回眼神當做沒看見。

范姑娘是酒店的長住客,是清河侯安排住下的,而且還是華夏錢莊的管事,家產富可敵國,許多來酒店拜訪的商賈都是咸陽大名鼎鼎的人物,而這些人也只能小心翼翼的陪著笑臉說話。

不是范姑娘厲害,而是因為範姑娘是侯爺的人。

雖然沒有名分,但這是遲早的事。

這麼漂亮的女人,只有自家年輕帥氣的侯爺才配擁有。

一路經過,酒店內無數人都為之側目,范采盈被綰綰一路推到了陳旭的專屬套間門口。

幾個侍衛對於范采盈和綰綰兩個女人時若不見,腰跨長刀守護在房間四周動都沒有動一下,因為這兩個女人是侯爺的好友,所有的侍衛都很熟悉了。

「拜見兩位姐姐!」門口的兩個小侍女趕緊對著范采盈和綰綰行禮。

「侯爺……侯爺醒了沒有?我想進去拜訪一下!」范采盈臉頰羞紅的輕聲問。

「侯爺剛剛睡下,不知道是否醒著,兩位姐姐自行進去探望!」一個侍女小聲回答。

「妹妹進去吧,我還要去劇院演出!」綰綰推了范采盈一把,然後就轉身離開。

「吱呀~~」范采盈猝不及防之下撞開了半掩的房門,嚇的捂著胸口站了許久,發現裡面不過是會客室,寢睡的臥室還在裡間,於是只好強忍著砰砰亂跳的心慢慢走進裡間。

房門打開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著短褲短掛四仰八叉躺在涼榻上,窗戶敞開,雖然微微有涼風吹進來,但少年身上仍舊汗水淋漓,短掛都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臉上還帶著微微的醉紅,睡夢中時不時的發出幾聲囈語翻個身,估計是在夢中都熱的要不行了。

范采盈慢慢走到榻前,忐忑不安的站了一會兒之後發現少年又翻了個身,抓住身上的短掛扯了幾下沒有扯下來,於是伸手在褲襠上撓了幾下嘴巴裡含混的嘀咕了幾句。

這就是大秦如今名滿天下的清河侯!

看著睡夢中沒有絲毫形象的少年,范采盈臉頰泛紅,沒有高高在上,沒有嚴肅認真,沒有驕橫跋扈,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臉上還帶著一絲稚嫩,一個人躺在房間裡,甚至連給他打扇的人都沒有,本來或許是有的,但被他趕走了。

「侯爺傳為仙家弟子,雖然看起來風光無限,但我卻看得出來,他是整個咸陽最為孤獨和無助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范采盈腦海中突然就冒出來綰綰說過的一句話。

「侯爺,您到底有多孤獨?難道比采盈還孤獨嗎?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人真正關心過我……」范采盈慢慢坐在涼榻上,伸手拿起放在旁邊的一把蒲扇,輕輕的給陳旭打扇。

徐徐的涼風下,翻來覆去的陳旭終於是安靜下來。

范采盈回想起綰綰教給她的那些服侍男人的手段,一雙眼睛慢慢移到陳旭的下身,呆呆的凝視著熟睡中的陳旭,身體有些發燙髮軟,手中的蒲扇都差點兒掉到陳旭頭上。

許久之後,范采盈慢慢解開自己身上襦服的繫帶,頓時襦服散開大半,大片雪白的肌膚掩飾不住的裸露出來,然後她伏下身體輕輕吻在陳旭的嘴唇上,而這種溫柔的接觸似乎觸動了睡夢中的陳旭的某種非常熟悉的記憶,竟然張開嘴巴迎合起來,同時一雙手很輕車熟路的探到范采盈的身上。

「嗯~」

落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容顏,淡淡的粉妝和紅顏,羞怯通紅的臉頰上一雙眼睛春水蕩漾嬌豔欲滴。

「采盈……姑娘!?」陳旭一下坐了起來,軟玉溫香還摟在懷中。

「侯爺恕罪!」自己的舉動突然把陳旭弄醒了,范采盈嚇的趕緊從陳旭身上下來,慌亂的掩上衣服跪在地上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采盈姑娘,你……你怎麼在這裡?」

陳旭還沒完全從迷糊中清醒過來,本來就略微有些醉意,而且又加之天氣太熱剛剛睡了不到半個小時,身體和靈魂都還處於斷層狀態,此時睏倦異常,身體醒了,靈魂還在半寐之中,而且方才那嘴唇接觸的溫潤,讓他還有些茫然和失落。

「回侯爺,采盈聽聞侯爺來了清河園,於是便來探望,天氣炎熱,采盈看侯爺渾身汗透,便想為侯爺打扇……」

隨著范采盈訴說,陳旭半夢半醒的靈魂也開始歸竅,差不多明白是因為範采盈給自己打扇,然後自己迷迷糊糊以為是水輕柔,然後就輕薄上了。

「那個……采盈姑娘恕罪,方才我不是故意的,睡夢之中把你當成了我的娘子,你快起來!」陳旭一點兒瞌睡也沒有了,非常尷尬的準備從涼榻上下來。

「侯爺!」范采盈跪伏在陳旭面前,上身鬆開的衣衫滑下去半截,露出嬌嫩順滑的背脊,同時輕薄的夏裙散開,露出雪白的大腿和圓潤挺翹的玉臀。

「民女久居咸陽,在此地無親無戚全靠侯爺照看才能夠平平安安,采盈希望能為侯爺侍寢!」

陳旭盯著眼前這具動人誘惑的身體,感覺喉嚨發乾,呆了半晌苦笑著說:「采盈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並非是要拒絕你,但你知道我已經娶了水姑娘,而且還答應娶五公主和蒙大人的愛女,這些如今咸陽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再加上青寧公主之事,你即便是嫁給我,我也無法給你一個平等的身份……」

「采盈身份低賤,並不奢求身份,只要侯爺不嫌棄采盈蒲柳之姿,采盈願為姬為妾陪伴服侍左右!」

范采盈抬起一頭,臉頰緋紅嬌豔若水,眼眸含春緩緩直起身體,散開的襦服順著滑落下去。

「眼下正午炎熱,侯爺渾身汗透,采盈幫侯爺寬衣打扇……」范采盈說話之時,一雙手略微有些顫抖的拉開了陳旭短褲上的繩結。

「采盈姑娘等……等……」

二人眼睛對視三秒,女人羞怯的如同要融化一般,脖頸羞紅的慢慢把頭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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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霸道的謝禮(召喚月票)

陳旭穿好衣服坐在涼榻上,滿臉的神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似乎還在回味一樣令他無法釋懷的美味。

范采盈站在榻前,雖然衣裙已經穿好,但髮絲散亂面若桃花,面容嬌豔眼眸似水的看著陳旭,脖頸都還帶著一抹紅暈。

「范家主何時會來咸陽?」許久之後,陳旭臉色慢慢恢復過來問。

「回侯爺,家主本來是準備六月初來,但後來又來信言說少府令召集南陽的銅鐵商賈籌備鑄錢工廠,同時還可能會談及錢莊和少府的合作事宜,因此便拖延下來,不過他說最多七月必然會來咸陽拜訪侯爺!」范采盈趕緊回答。

「那就好,你的事情等范家主來了之後我會和他商討,既然你跟了我,錢莊之事就需要另外安排人來接手經營!」

「侯爺,家主曾說咸陽的華夏錢莊一切都可由侯爺說了算,無需和范氏商議,采盈即便是跟隨侍奉侯爺,還是可以幫忙侯爺打理錢莊!」范采盈不解的看著陳旭。

「在商言商,為商者最怕債權不清管理混亂,華夏錢莊當初由我和范氏還有數位商賈共同發起形成的股份錢莊,必然要為所有股東掙錢,雖然我的股份最多,但我也不能不講究商業規則,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商業必然也要尊崇商業的規矩,我從來不會伸手從錢莊胡亂拿一錢,而我也希望錢莊能夠秉守當初的股份約定和商業規則,誠守信諾為天下商賈經營提供方便,如果我不守規矩,其他股東也可以不守規矩,一旦賬務錢財管理混亂造成存款取款的客戶失去信任,華夏錢莊必然會垮塌!」

「此事眼下多說無益,一旦貨幣改革正式開始,關於錢莊以後的發展必然要重新規劃,需要更加嚴格的管理和巡查措施,這樣吧,我這幾天寫一封信你安排人送去給范家主,讓他把信的內容通知給其他幾位股東,到時候一起來咸陽開個一個股東大會,商量一下錢莊的後續擴張和發展,到時候需要專門成立一個高層機構來協調和少府的合作,還有就是巡查全國的錢莊,如果可行的話,到時候你就作為這個機構的主管……」

「多謝侯爺!」范采盈激動莫名的福身行禮。

「你既然要跟我,又這麼能幹,自然要替我分憂,放心,我不是別的侯爵公卿,我的女人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你喜歡經商,自然還是由的你去做,爭取日後將華夏錢莊經營成為一個遍佈大秦數百郡縣的超級產業,無論走到哪個地方,人們都能輕鬆存取錢款,而你掙下的金山銀山,也必然會為你的兒女分得一份,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

未時,滿臉含羞的范采盈把陳旭送出清河園,目送馬車和護衛都消失之後才回轉酒店。

幽靜的院子裡,綰綰正坐在水池邊的涼亭邊看荷花和蜻蜓,范采盈趕緊上前行禮:「采盈多謝惠姐姐幫忙!」

綰綰站起來拉著范采盈的手笑說:「你看我說的對吧,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侯爺身邊如此多的美貌女子,府中嬌妻美妾日日相伴,如若妹妹不抓住機會,就算夜夜苦思又如何能夠得到侯爺的恩寵,所以妹妹勿用謝我,這是你自己爭取來的機會,我自知身份低賤侯爺看不上眼,妹妹如此貌美端莊,侯爺肯定是心裡喜歡的,今日能夠得償所願,姐姐也替你高興!」

「姐姐如若你真的喜歡侯爺,等有機會我多與侯爺說幾次,侯爺心軟自然也就……」范采盈猶豫了一下輕聲說。

「妹妹千萬不要如此,如今齊國已經沒有了,我田惠已經不再是什麼公主,想我那麼多姐妹,如今能夠脫籍的恐怕也只有我一人而已,找個夫君平平淡淡活到老我也該知足了!」

「既然姐姐這樣想,采盈就不再提了,不過為了為了感謝姐姐的幫助,采盈過幾天送姐姐一份禮物!」

「妹妹乃是金主,送的禮物必然價值不菲,姐姐是窮苦之人就不推辭了!」

綰綰只當范采盈送的是衣物首飾之類的禮物,想來價值也最多不過幾千錢,因此便笑著答應下來,而且她也曾經貴為齊國公主,當年雖然過的不算奢華,但幾千錢的東西也還沒太放在心上過。

不過當一天之後得知范采盈送給她的禮物是咸陽城中一套大宅的時候,迷迷糊糊好幾天都沒太清醒過來。

因為那套大宅佔地足有二十畝,是曾經一個五品大官的府邸,不過捲入趙高的風波之中被罷官去職流徙到邊荒之地墾荒去了,留下來的大宅便被內史府發賣,范采盈早就通過關係買到手了,本來打算如果被陳旭拒絕之後就搬出清河酒店去居住的,不過今日卻得到了她夢寐以求想要的一切。

如若不是綰綰手把手的教導,面對侯爺這種等級的生物,她自忖是沒有任何把握就成功的。

可以說沒有綰綰,即便是機會擺在她的眼前,按照往日和陳旭的交往來看,陳旭是不會接受她的。

因此這套本來準備自己住的房子就轉手送給了綰綰當做謝禮。

雖然這份謝禮高達二十萬錢,但她沒有絲毫的猶豫。

因為陳旭給她的許諾比錢更加讓她欣喜百倍。

無論哪個時代,房子都是人類生活的頭等大事。

陳旭將綰綰從銀月閣贖回並且改成了民籍,但卻一直沒有房子居住。

但買房子在咸陽可不是一般的困難,如果是十多年前,那個時候咸陽人少,地皮便宜,幾千錢就可以買到幾畝地修建房子,就像記者李順,他家的房子就是他老爹十多年前修的,總共才花了幾千錢,佔地三畝,但如果現在賣出去,起碼價值在五萬錢以上,這是因為隨著六國平定,前後陸續遷來十多萬戶的富人,這些人都要住房子,秦始皇可不會給他們修,自然只能自己出錢糧買地修建,因此短短十年時間,咸陽城人口突破百萬早已人滿為患,不然秦始皇后來也不會想著要修阿房宮把咸陽城和長安宮章台宮都連成一片,因為咸陽已經住不下了,而且這個時期的房子沒有高樓一說,全都是平房,而且家家戶戶都還帶個院子,小家小戶佔地三五畝,大戶動輒幾十上百畝,而王侯公卿更是一戶佔地數百畝,所有的房子都處於平面建設,只能不斷的往四周鋪開擴張,因此如今咸陽附近往渭河東南長安宮方向,房屋早已密密層層如同魚鱗一般秘密集,繁華程度和城內區別不大。

綰綰雖然得到銀月閣一萬錢的補償,但這點兒錢要想在咸陽買房子自然是首付都不夠,作為一個霸道女總裁的范采盈垂涎陳旭很久了,綰綰幫她想辦法睡了清河侯,這份謝禮自然相當的霸道。

而范采盈這種成熟而嫵媚到極致的女人,對於陳旭來說也是一種絕大的誘惑,就比如今日這種半遮半掩的勾引是男人都會受不了,於是小侯爺還是半推半就的從了,而且從的還很意猶未盡。

不過納妾必然還要和水輕柔和老娘說一聲,而且還得等,本來今天才當著滿朝文武大臣的面答應皇帝要娶五公主,如果貿然先把范采盈娶回去,哪怕是做妾,估計秦始皇也會在皇宮的牆壁上畫滿他的頭像,並且在腦門兒上插上一把匕首日日夜夜燒香詛咒。

而且還有一個腹黑的御史大夫蒙毅,可能會在家紮上數百個寫上了陳旭名字的小人用針戳,因為方才吃飯才答應蒙毅要娶他女兒婉娘,但如果眼睛一眨就娶了商賈女子,這種仇這種怨只怕不太容易嚥得下去。

總之,娶范采盈陳旭並不太拒絕,只是她的身份必然要排到最後。

不過范氏也不會強求什麼身份,妾已經足夠了,無論是范顒還是范采盈都很滿足,因為所有的大秦勳貴都不會娶商女為妻,更何況陳旭還是如今大秦最為炙手可熱的侯爺,普通商人想認識都不敢隨便登門拜訪,就算是有女兒也沒路徑送上門來。

對於陳旭和范采盈之間發什麼的什麼事情,虞無涯根本就毫不在意,或者說他對陳旭和別的年輕女人來往還有一種喜聞樂見的樣子,似乎很是期待陳旭能和不同的女人都有一腿,這種清奇的想法是陳旭一直沒有弄明白的。

「嗯公,此商女堪稱尤物,很難找到,您可別心情好送人了?」虞無涯帶著墨鏡騎馬嘚嘚跟在陳旭的馬車旁邊提醒說。

「莫非你又是用什麼十二神宮斷相法看出來的?她與別家女子什麼不一樣?」陳旭戴著墨鏡,手裡拿著一把鵝毛扇有一下無一下的扇著。

「她可以幫你打理產業啊,如今侯府的產業越來越多,有這樣一個精通商業的女人輔助,恩公以後賺錢會如同流水一樣,所以我以前一直提醒恩公早早把她收了!」

「你說的有道理,但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許多事情需要自己提前謀劃,天下有用的人多了,不能等到要用的時候才去找,采盈姑娘的確是個難得的商業人才,此事回去後先不要聲張,等我找個機會和輕柔說!」

「娶個姬妾而已,恩公不必在意,師妹必不會反對,對了恩公,我明天準備再去一趟翠華峰,恐怕會耽擱兩天時間!」虞無涯突然說。

陳旭轉頭滿臉古怪的看著虞無涯:「這才幾天你又想去挨揍?」

「嘿嘿,無涯最近感覺功夫又精進許多,而且我每次發現被子衿揍一頓,內息便會通暢一分,我想他她肯定是喜歡我,不然為何要幫我疏通經脈!」

「咦,還有這種事?」陳旭驚訝不已。

「嗯,她這麼有情有義,我自然要娶她為妻,一定要打過她,打得她鼻青臉腫……」

陳旭:……

對於虞無涯這種表達愛的方式陳旭執以強烈的保留意見。

如果愛就是揍或者被揍的話,那水輕柔對他的愛足可以讓他渾身經脈寸斷在床上躺一輩子

而且通過虞無涯的話,陳旭依稀可以看到不久的將來,一對騎著駿馬浪蕩江湖的風塵雙俠,女的英姿颯爽蒙著面巾,男的風流倜儻戴著斗笠,不過只要掀開斗笠,總是能夠看到鼻青臉腫頂著倆熊貓眼圈的面孔,江湖人送外號熊貓俠……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09
第595章 探視王翦

「聿~侯爺,通武侯府到了!」搖搖晃晃中,馬車停在了一棟大宅前面,門楣上掛著通武侯府四個古篆大字。

而陳旭下車的時候,守門的兵卒已經全都拱手行禮:「拜見清河侯!」

「免禮,請問上將軍和通武侯可在府中?」陳旭擺擺手問。

「上將軍和侯爺都在,清河侯請!」一個門衛首領趕緊前面帶路。

而隨行的護衛趕緊把馬車上放的兩箱禮物搬下來,抬著一起進府。

陳旭最近沒有怎麼關心過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

也不知道王翦已經病重的不能起床了,更不知道王賁打算借此機會徹底解甲歸田回家養老。

作為大秦統一中國的兩個最大功臣,秦始皇保持了足夠的禮遇和尊重,各種賞賜源源不斷,雖然陳旭眼下看起來賞賜多的數不清,但和王翦王賁父子比起來,那就小巫見大巫了。

王翦封徹候,封地在咸陽東北兩百里外的頻陽縣,除開有食邑萬戶之外還有整個老家美原鎮作為實封的土地和田產,而這些大部分都是伐楚之時王翦找秦始皇要到手的,不然食邑絕對不會達到萬戶的規模。

第一次伐楚失敗,秦始皇許諾六十萬大軍請王翦出山,但王翦窩在自己的老家美原鎮不出來,秦始皇沒辦法,只好親自去美原請王翦,而王翦仍舊非常不樂意,還埋怨的說:為大王將,終不得封侯。

有人或許有疑問了,王翦不是封侯了嗎?

但其實是沒弄懂秦的侯爵和侯的區別,大秦眼下的侯爵只有尊稱而沒有對應實封的土地和人口,此萬戶侯和後世談論的萬戶侯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王翦雖然食邑萬戶,但只能收租,相當於包租公,這些食邑的人繳稅納糧供養王翦一家老小,但人和土地還是歸當地官吏管轄,王翦沒有任何指揮權,但如果是實封的萬戶侯,那這些土地包括土地上的人口都歸王翦管轄,可以行使朝廷官員的權利,甚至可以籌建自己的軍隊,這就是區別。

王翦所言的封侯,自然指的就是實封,而這種可以實封大量土地和人口的侯爵,已經是周朝的分封制,相當於是諸侯的待遇,這種實封在商鞅確認二十級軍功之後基本上就消失了,眼下的大秦連皇子都沒有分封成為諸侯,王翦自然更加不可能,因此才有王翦這樣的埋怨,而這種埋怨其實也是做給秦始皇看的,意思是我給你打仗賣命,到頭來連個實權王侯都當不上,有什麼意思,懶得去。

而縱觀整個變法之後秦國的封賞,正兒八經有實封的只有一個人,就是文信侯呂不韋,受封洛陽食邑十萬戶,而且洛陽是周天子的都城,明顯已經不僅僅是簡單的封邑,而是相當於諸侯的待遇。

但呂不韋最後的結局也很淒涼,而至此後,秦始皇再也沒有如此大的封賞過任何大臣,包括為他掃平六國的王翦和王賁父子。

在秦始皇的再三勸說和請求下,王翦於是獅子大開口向皇帝討要大量的食邑、田產、房產,還有諸多奴僕美妾馬匹錢糧,表現的很貪婪,皇帝為了籠絡這位頭號打手,很爽快的都一一滿足,最後將六十萬大軍放心的交給他,費時一年多終於剛死了楚國。

滅楚之後王翦就從此呆在咸陽不過問朝政和軍政,其子王賁被皇帝委以重任繼續為大秦效命,接著掃滅了燕國和齊國,然後又被封為徹候,於是王氏一門兩位頂級侯爵,放眼大秦無人能及。

王翦如此做法,自然就是因為武安君白起的結局讓他感到心驚膽顫,因此表現的貪財好色然後急流勇退以保命而已。

通武侯府沒有了往日的熱鬧,自從王青袖死後,再也聽不見府中後輩的打打鬧鬧。

進門一大片佔地數十畝的演武場上沙土凌亂,許多地方都長出了野草,粟草扎的草人和箭靶都歪倒掉落,甚至還有許多鳥雀在其中跳躍覓食,行走的僕人也都動作輕微,說話都小心翼翼。

看著這片有些荒涼的演武場,陳旭嗟嘆不已。

王翦的想法陳旭自然一清二楚,功勞太大不得不如此,但這樣未免是不是太過了點兒,好歹是大秦最頂級的勛爵,找幾個家僕除草很麻煩嗎?

「賁迎接來遲,還請清河侯恕罪!」一個身穿錦袍頭戴玉冠的大漢大步而來,走路虎虎生風,地面似乎都在跟著顫抖。

「旭拜見通武侯!」陳旭拱手行禮。

「清河侯無需多禮,快隨我進去!」王賁挽著陳旭的手就往裡走,陳旭踉踉蹌蹌渾身毛骨悚然的就被拉進一個院子的房間。

在客廳分賓主坐下,陳旭讓侍衛把從兩箱禮物呈上來。

這兩箱禮物都是在來之前在清河商店胡亂弄的一些,清河佳釀、筆墨紙硯、瓷器杯碗等等,都是成本低利潤大黑心肝兒的奢侈品,就這兩箱按照零售價加起來恐怕不下二十萬錢,的確算得上是一份重禮。

對於陳旭的禮物王賁自然是滿意的,拱手謝過之後寒暄幾句,陳旭問起王翦的病情,王賁頓時臉色慼然。

「多謝清河侯記掛,吾父親大人恐怕時日無多,最近兩天湯藥不進,唉~」

陳旭站起來說:「旭想去探望一下上將軍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父親大人前幾日清醒之時還在惦記清河侯,賁為清河侯引路!」王賁站起來帶路,出了客廳轉過一道走廊進入一個封閉的小院子,門口站著幾個五大三粗腰跨大劍的侍衛。

「嗆~」兩個護衛抽出大劍攔住了緊跟在後面的虞無涯。

「放肆,休得無禮!」王賁眉頭一皺低喝。

「侯爺恕罪!」兩個侍衛趕緊收回大劍,而虞無涯抱著鐵劍眉頭都沒皺一下,依舊臉色淡然的跟在陳旭身後走進院內。

院子裡還有幾個同樣魁梧的護衛,正是王三王四王五王七等人,看見陳旭進來,趕緊上前抱拳行禮,陳旭也略略點頭打過招呼之後跟著王賁走進園內的一間臥室。

虞無涯抱著鐵劍站在門口,轉身看著院子裡面。

房間內很陰暗,從外面濃烈的陽光下進來,陳旭非常不適應,站了半分鐘才看清楚房間的情形。

房間的裝飾頗為古舊,臥榻門窗和櫥櫃皆都古樸無比,只有幾把高背的椅子是新的。

矮榻上躺著一個鬚髮灰白凌亂的老者,面容枯槁手指如柴,正是已經疾病纏身許久的大秦軍神王翦。

「清河侯自去探看,父親大人最近兩日大多昏迷不醒,方才御醫和徐太醫剛走,讓侯府提早準備後事,這一次怕是撐不過去了!」王賁長嘆一口氣說。

陳旭走到榻前,看著這個當初殺虎如同瘋子一般的老者,體型依舊魁梧但卻消瘦無比,再不復往日的英勇和豪邁。

「上將軍~」陳旭試著喚了兩聲,但王翦絲毫沒有動靜,因此陳旭蹲下來按住王翦的手腕,沉默許久之後才感覺到微微兩次跳動,而且若有若無幾乎感覺不到。

陳旭遺憾的站起來,這個大秦軍神看來這次的確是不行了。

就在陳旭嘆口氣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很快一個老太太在幾個婦女的陪同下走進來,院子裡幾個侍衛攔都攔不住。

「娘,您怎麼來了!」王賁臉色大變,趕緊伸手把門擋住不想讓老太太進來。

「你讓開!」老太太看似蒼老走路都有些踉蹌,但手中的枴杖抬起來就要抽打,王賁只好趕緊躲開,老太太徑直闖進房間,然後噗通一聲就跪在陳旭面前。

「婦人王蘇氏拜見清河侯!」

「侯妃快快請起,您這是為何?」

陳旭認得這個老太太是王翦的原配夫人,趕緊伸手要將老太婆拉起來,但老太太竟然不起來,陳旭只能向王賁求救,而王賁還沒近身來,老太太的枴杖再次舉起來,嚇的王賁趕緊抱著頭跳到一邊連呼娘親饒命。

陳旭:……

尼瑪,王賁貴為通武侯,竟然怕他老娘成這樣,不過……貌似如果陳姜氏要打自己,自己這個清河侯照樣還是只能抱頭鼠竄連呼饒命。

老太太跪在地上不起來,王賁不敢來攙扶,幾個隨同而來的婦女也低著頭不敢靠近,陳旭只能苦笑著說:「侯妃,您有什麼話就說吧,給我磕頭可就過分了!」

「婦人求侯爺施展仙術救我夫君一命!」老太太跪在地上磕頭。

「母親,您不要犯糊塗啊~」王賁臉色瞬間蒼白,上前拉著陳旭就往外走。

「賁兒,你不孝啊!」老太太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娘娘,娘娘您醒醒~快來人,侯妃昏過去了……」

王賁剛把陳旭拉出房間,後面便傳來幾個婦女焦急的嚷嚷和呼喊,房間裡瞬間亂成一片。

「清河侯恕罪,您快離開吧,切勿把我娘的話放在心上!」王賁轉身奔入房間去看望老娘。

而此時院子外面還有僕人不斷的奔跑進來,瞬間院子裡便亂糟糟一片,昏迷過去的老太太也被人七手八腳的抬出房間直奔院外而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09
第596章 生死天注定

「唉~」陳旭看著房間,此時裡面只剩下一個孤零零躺在榻上的大秦老將。

生老病死,凡夫俗子莫可逃脫,上到皇帝王侯下到販夫走卒,都在時間的長河中掙扎,然後如同灰塵一般沉沒再也看不到任何蹤影。

「袖兒~」一聲低微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

「上將軍醒了!」聲音雖然很輕,但站在門口的幾個人都聽見了,王三王四喜極轉身衝進房間單膝跪在榻前,「上將軍,您有何吩咐?」

但顯然王翦只不過是昏迷之中夢囈一般的呼喊罷了,此時又沒有了任何動靜,陳旭跟進來看了一下,本以為可以和王翦說幾句話做最後的道別,但顯然都只是空喜歡一場

許久之後,王三站起來臉色淒苦的拱手說:「侯爺,上將軍這兩天一直都這樣,這次怕是真的不成了,您……您真的就不能救上將軍……」

「三哥,勿要胡言亂語!」王四緊張的看著門外。

陳旭自然知道王三王四甚至是王賁緊張的原因。

因為皇帝曾經下過諭令,任何人不得求陳旭看病,否則就是死罪,秦始皇擔心的原因還是害怕陳旭施展仙術太多導致法力耗盡掛了。

「虞大哥,我們走吧!」陳旭搖搖頭轉身退出房間。

不是他不想救,如果真的會仙術,說不定他還真的救一下,可是他不說仙術,就是扎針都不會……扎針……扎針……

走到門口的陳旭突然停下腳步回頭,身後的虞無涯差點兒就撞他身上了。

「嗯公不用看了,上將軍病入膏肓,神仙也救不了!」虞無涯小聲說。

「虞大哥,你還記不記得那天晚上的鬼門十三針?」陳旭低聲問。

「自然記得!」虞無涯臉色瞬間變的有些嚴肅認真。

「不知道會不會奏效?」陳旭捏著下巴沉思幾秒鐘。

「如果通武侯同意,我看可以試一下,死馬當做活馬醫,萬一救活了呢!」虞無涯微微點頭。

「麻煩虞大哥跑一趟,去侯府中實驗室中間那個抽屜裡面把那包針幫我取來!」

「好!」虞無涯走出房間大步而去,而陳旭則站在院子裡等待。

十多分鐘後,王賁氣喘吁吁的回來,看見陳旭還在,帶著歉意拱手說:「原來清河侯還未離開,今日真的是失禮了,我母親不知輕重禮儀,清河侯切勿怪罪!」

「無妨,侯妃也是救人心切,不知侯妃眼下情形如何?」陳旭擺手說。

「還好,只因悲傷過度昏厥過去,此時已經醒來,近幾日因為父親大人之故,府中來往甚多,事情繁雜,賁今日就不留清河侯飲宴了,等改日有空再敘,賁送清河侯出府!」王賁拱手。

「旭與上將軍相識已久,也曾得上將軍諸多照顧,當初在南陽,也多虧上將軍安排王三王四等人貼身護衛才能夠保護旭的平安和周全,人生在世,生老病死無人可以逃脫,即便是真的有仙術,也不能逆天改命,就像青寧公主一般,非是旭不為,而是強行為之也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不會改變任何結果!」陳旭看著王賁說。

「賁知道,要不然當初青袖也就不會病重不治了,上將軍之事清河侯爺勿用掛懷,我等身為武夫,過的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今我父親能夠躺在榻上離世也算是一種福分,想當初跟隨我們父子征戰廝殺的多少兒郎一去不回殞命疆場,生死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早已看的透了!」王賁點頭。

「眼下上將軍命在旦夕,旭雖然不能施展仙術為上將軍逆天改命,但卻也不忍心上將軍不能歸鄉而逝,師尊曾傳授我一門針灸之術,無需法力消耗,如果成功的話就能重聚神魂延續性命,至於能續命多久我不敢保證,但此種針法我從未施展過……」

「清河侯無需猶豫,還請施手救治,無論成敗賁都感激不盡!」陳旭的話還沒說完,王賁激動的臉色發紅,萬分驚喜的打斷了陳旭的話。

「通武侯想好,這針法施展出來,有可能就是上將軍殞命之時,而且即便是成功為上將軍續命,他日通武侯也可能會有一次劫難!」陳旭臉色嚴肅的警告。

「無妨,即便是清河侯不救治,我父親也可能就在今明兩日便會撒手人寰,如今府內已經在準備靈柩棺木和佈置靈堂,只要侯爺出手,賁連同府上百口都只會感激不盡!」王賁臉色嚴肅認真的拱手,對於劫難之事提都沒提,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作為沙場拚殺的武將,死在他們父子手上的人可以說積屍成山血流成河,對於死沒有人太過在乎。

「那好,我已經讓虞大哥回府取針,等他歸來我便會施展救治,從現在起,這個院子內除開侯爺外不能留任何外人,也不得有人在四周大聲喧嘩吵鬧!」

「清河侯放心,某這就去安排!」

王賁把王三王四等一群護衛都喊到院子外面,然後又低聲叮囑一遍,這群通武侯府的親衛便四周散開將整個小院子防守起來,所有家人包括僕人全都遠遠的趕走。

足足半個小時過去,虞無涯去而復返,把一個布包遞給陳旭。

「通武侯還請就在門外等待!」陳旭說完之後就拿著布包和虞無涯走進房間,把門關上之後把布包放在床頭的案桌上打開。

看著布包裡面密密麻麻十多根長短粗細皆不相同的細針,陳旭瞬間感覺頭皮有些發麻,看看躺在榻上沒有絲毫動靜的王翦,又轉頭看看虞無涯。

「嗯公不用看了,無涯也只看過一遍!」虞無涯聳聳肩低聲說。

「還記不記得順序?」陳旭額頭上冒出一抹虛汗。

「頭三針是人中、少商和隱白三穴。」虞無涯提醒。

「針呢?」

「應該分別是這三根!」虞無涯從布包裡面抽出三根寸餘長細針,雖然看起來長短差不多,但粗細還是有區別。

「接下來呢?」陳旭還是滿臉的懵逼。

他一個送外賣的哪兒知道人體的經脈和穴位,上次鬼谷子扎的飛快,陳旭基本上還沒看清楚就特麼扎完了,而且還一邊扎針一邊和陳旭逼叨叨的不停嘮嗑,加上本來因為王青袖去世就心神不寧的陳旭來說,完全沒怎麼記住到底用的什麼針紮在什麼穴位上,只是大概記得一個順序,但眼下要親自動手,自然是二哈看星星無處下口。

虞無涯也是滿頭黑線的看著陳旭,然後動手把布包裡面的針一根一根的取出來按順序擺放在桌子上,一邊擺嘴裡還在一邊嘀咕:「第四針大陵穴,用扁圓之針,第五針申脈穴,用鋒利之針,第六針風府穴,用……用……」

虞無涯拿起這根針看看又拿起另一根針看看,猶豫許久之後選擇了一根放好。

陳旭:……

七八分鐘之後,終於在虞無涯的反覆斟酌和猶豫之後,十三根針一字排開放在了案桌上。

「針沒選錯吧?」陳旭自己已經混亂了,但感覺虞無涯似乎也不太靠譜。

「這個……穴位的順序無涯還能夠記得起來,至於用的針就有些不太確定,其中有三處穴位用的針太過相似,分別是對應於大椎、承漿和上星三處穴位……」

虞無涯挨著把自己不太確定的幾個穴位說出來,陳旭更加懵逼,虞無涯只好指著躺在床上的王翦指出穴位的位置。

轉眼十多分鐘過去,陳旭也大致將十三個穴位的位置大致弄清楚了,之所以說是大致,是因為就連虞無涯這個精通正宗道家修煉功法,對經脈穴位瞭若指掌的的列子門徒都感覺並不特別有把握。

「嗯公,經脈藏於內,而穴道存於外,穴道其實也就是人體經脈和身體血肉相互依存的支點,魂魄守於內,以氣為機,以經為體,以脈為用,抱元守一,至此內息綿綿不絕,經脈之中氣息運行,通過人體的穴位不斷刺激血肉,這樣氣血相輔才會身體強健,神清而氣爽,魂寧而體健,此乃修行之根本。」

「然後呢?」

「然後……然後這鬼門十三針就是通過刺激穴道激發經脈之中的氣機,只有氣行於經脈之中,神魂才能得以清明,人才能甦醒過來,我等修煉道法,其實就是不斷的通過尋找經脈的所在,將本來看不見摸不著的經脈內視於神魂之中,然後冥想來推動內息的運轉,但無論經脈或者穴位,都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只有每個修煉的人自己才能體會,而針灸穴位其實也只是選擇一個大致的位置罷了……」

兩人在房間裡嘀嘀咕咕的商量,很快又十多分鐘過去,而王賁一個人站在門外焦急等待,聽著裡面斷斷續續有什麼內息經脈神魂的詞語傳出來,越發感覺陳旭主僕兩人高深莫測。

房間內,陳旭終於在猶豫許久之後拿起第一根針,盯著王翦的人中穴,略微有些手抖。

「嗯公何須如此小心在意,挨著扎一遍就行了,生死天注定!」虞無涯臉皮抽抽著說。

「生死天注定我還扎他幹什麼?」陳旭臉皮抽抽了幾下,深吸一口氣,然後按住王翦的頭一針就紮了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09
第597章 皇帝要來

昏迷中的王翦身體猛然一抖,陳旭鬆開手,細針深入半寸,看著顫顫巍巍搖晃的針尾,陳旭腦門上的虛汗瞬間滾落下來。

這一針紮在王翦的嘴皮上,距離人中足有半寸遠。

兩人對視一眼,虞無涯也是滿頭虛汗的低聲說:「嗯公,雖然穴位只是一個大概位置,但您這差的有點兒遠!」

「我知道!」陳旭伸手就把細針拔了出來,躺在床上的王翦再次劇烈抖動一下。

虞無涯用袖子擦著額頭的汗不再說話了。

「噗~」陳旭第二次扎第一根針,這次插在了王翦的鼻子和嘴巴之間,但似乎深度不夠,陳旭又使勁兒往下按了一下,王翦再次劇烈的抖動一下。

虞無涯扭頭看著牆壁不忍直視。

半個小時後,就在王賁等的心焦如焚的時候,房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

陳旭渾身汗水濕透,手裡拿著一個布包身體有些微微顫抖的走出來。

虞無涯抱著一把鐵劍跟在後面,英俊的臉頰一直在不停的輕微抽搐,同樣是渾身衣衫濕透。

「通武侯進去看看吧,上將軍似乎有好轉的跡象,最好趕緊請醫士前來仔細診斷一下,對了,此事切莫外傳!」

「清河侯放心,今日之事賁不會透露半句!」王賁趕緊拱手。

「那就好,旭先行告辭!」

「王三王四,送清河侯!」王賁衝著院子外面吼了一嗓子,然後就迫不及待的鑽進房間,而陳旭抱著布包和虞無涯趕緊離開院子,在王三王四的陪送下出了通武侯府,爬上自己的馬車急匆匆就跑了。

「侯爺為何跑的這麼匆忙?」王三王四面面相覷,而此時整個通武侯府已經喧嘩起來,因為昏迷近兩日的王翦竟然醒了,而且睜開眼就給了王賁一個大耳刮子。

「老夫還沒死,說,你是不是拿針扎我!」

王賁自然不敢說出實情,看著老爹還在流血的嘴皮只能拚命點頭。

……

「虞大哥,你方才是不是確認王翦有了氣息?」

坐在馬車上一路顛簸出城,烈日當空,陳旭忐忑不安的抱著布包非常不確定的問跟在旁邊的虞無涯。

「嗯公,您已經問第八遍了,王翦的確是呼吸清晰,而且您最後還號過脈象,心裡應該清楚!」虞無涯很是無語的說。

「號是號過,但不知道是他的脈搏還是我的手抖……」陳旭感覺此時自己的手指還在微微抖動。

雖然外賣小哥號稱無所不能,但扎針這種高深的技能的確是從未接觸過,本來在這件事讓虞無涯來做比較好,但陳旭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動手,臨床實習的機會可不是經常有的,反正是死馬當做活馬醫,也為以後可能會用到這門技術積累一些經驗。

回到清河別院,差不多未時末。

天氣依舊炎熱,院子裡幾位公主和蒙婉的車馬儀仗都還在,而後院還能聽見傳來一群少女嘻嘻哈哈在戲水玩耍的聲音。

陳旭去洗手洗臉換衣服,想了一下沒去游泳池看美女戲水圖,因為今天來的公主太多了,如果讓秦始皇知道自己把他所有還未出閣的女兒都勾引到府中看洗澡,不知道會不會找個機會把他的腿打瘸。

「侯爺,您有何吩咐?」管家趙綸被召喚過來。

「我在城南外又買了一處莊園,田產房產的地契已經拿到,你安排人手去接收,並且讓人把房子都收拾整理一下,在其中找幾間最寬敞的房間,把所有家具都搬走,弄完之後告訴我,我自有安排!」

「是,侯爺!」趙綸恭恭敬敬的接過田契和地契,冒著大太陽親自帶人出府接手侯爺買的新產業去了。

陳旭回府的事情,侍女自然去後院通知了水輕柔,於是在管家離開不久,水輕柔陪著一群頭髮還濕漉漉的公主和蒙婉過來問候行禮。

接下來就和昨天沒什麼區別,好吃好喝的把一群小公主供著,然後又是鶯歌燕舞的開了一場異常熱鬧的家庭趴體,一直玩到申食末一群公主和蒙婉才依依不捨的告辭。

「五姐姐,惠嫚不想回去,我要跟杏兒姐姐和虞姬妹妹玩兒!」年齡最小的嬴秋嫚臨走時抱著杏兒的胳膊不想鬆手。

「你要不回去,以後我就不帶你來侯爺家玩兒了!」贏詩嫚趕緊拉著嬴秋嫚說。

「妹妹快走,再晚城門就要關閉了,讓父皇知曉我們又要挨罰!」兩個十二三歲的公主趕緊一起上前勸說,於是嬴秋嫚只好哭哭啼啼的上車離開。

「姐夫,明天給秋嫚留好吃的果肉冰粉……還有冰棍……」

馬車走了老遠,還能看見一個小公主趴在馬車的欄杆上往後張望呼喊。

從清河別院到咸陽城,差不多二十里,不過這裡基本上算是內史府最為繁華的區域,沿途村莊密密麻麻,道路寬闊,騎馬速度快大概二十分鐘就能進城,乘車也最多一個小時,如今咸陽宵禁時間推遲半個時辰,差不多剛好能夠趕上城門關閉。

何況即便是城門關閉,守門的將卒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把一群公主和御史大夫家的女兒關在城外,因此陳旭絲毫就不擔心這群花枝招展的少女無家可歸,最多是回去晚了被各自的母妃呵斥幾句,又或者是被秦始皇責罵,不過按照秦始皇一貫對女兒的不負責任來說,估計主動去責罵的可能性比較小。

看著一群人的車馬儀仗在通紅的晚霞中越來越遠,陳旭突然心中升起一個不太好的想法,於是把李歸和一個管事找過來吩咐:「趁著傍晚涼快,趕緊沿路去通知一下附近幾亭長和村正,召集人把這條路修理一下,把坑坑窪窪的地方填平,並且巡查一遍不要遺漏……」

李歸和管事雖然不知道侯爺的意圖,但還是領命而去。

「旭兒,怎麼會突然想著修路,這條路長著呢,全部修好得好幾天!」陳姜氏提醒兒子說。

「娘,回去後吩咐後院所有人這兩天注意一下禮儀,我猜想皇帝可能會來我們家!」

「啊!?」不光陳姜氏驚訝不已,幾乎所有跟出來送行的家僕摀住嘴巴。

秦始皇沒有出嫁的女兒算上贏詩嫚一共六個。

第一天來了一個,第二天來了三個,第三天了來了六個。

這麼多女兒集體出城找清河侯玩兒,秦始皇即便是心大的可以囊括宇宙,估計還是會詢問一下具體情況,上午去看水泥路秦始皇沒有提起,估計是還不知道,但眼下這麼大的動靜他不可能還不知道。

何況這群小公主回去之後一定會把清河侯家的游泳池和美食宣揚的天花亂墜,秦始皇即便是不想來定然也忍不住好奇要來看看。

何況……萬一這麼多公主都被清河侯禍禍了,那個……秦始皇的心頭血估計會染透皇宮。

作為陳旭親自認命的封地巡邏員,李歸、李青和李渾爺孫三代人都背上弓箭手持侯府的令牌去通知沿路的村莊,很快在亭長和各村正的帶領下,大群的農戶驅趕著牛馬拿著鋤頭藤筐推著獨輪車開始修路,而且不光是男人,女人孩子都一起上陣,因此夕陽西下之際,清河別院通往咸陽城的方向,足足有上千人在修路,而且全都非常高興的和來回巡視的侯府管事打招呼。

夏日天黑的晚,直到酉時末才漸漸昏暗到看不見,但經過一個多時辰的修整,這條長約二十里的馬路也只修完了約三分之一,於是在各村正的帶領下,村民點上火把繼續幹活兒。

第二天一早,陳旭破天荒的起了個早床,騎著馬帶著李歸和虞無涯等一群護衛沿路巡視了一遍,竟然發現整條路都被修理的非常平整,坑窪被填平,車轍也都全部重新挖開修整,荊棘野草也都砍掉,許多地方本來被荊棘遮掩的路基也重新被清理出來,路面擴寬了不少。

一夜之間,這條本來平日坑坑窪窪的道路就完全變了樣子。

「侯爺,昨日各村聽聞是侯爺安排修路,都很踴躍,只要能勞動的男女老少都參加了……」

李青雖然年近六十鬚髮略有些灰白,但體格魁梧說話氣勢很足,身上也散發著一股凌厲的氣勢,一看當年就是軍中的一把好手,並且還有四級軍功在身,家中也有六頃地和十多畝的房產,而且因為是箭卒,因此被許為獵戶,在封地上還小有名氣,不過咸陽是大秦的老巢,四級軍功受傷退役的軍卒也只能當一個普通的農戶和獵戶,鄉吏亭長都當不上。

「封地上的莊戶都很感激侯爺,能夠幫侯爺修路也是他們報答的一點兒心意,昨夜一直修到亥時末才完工!」李渾雖然身體不好,但照樣也是弓箭好手,一手箭術並不比兒子李歸差,只是看起來整日病怏怏的,陳旭找醫士來給他診斷過,但也沒怎麼檢查出來,陳旭只能讓醫士開一些強身健體的藥物給他補一下,這十多天下來似乎好了不少。

趁著天氣涼爽,陳旭騎著馬把修好的路挨著巡查了一遍,感覺比自己想像的要好得多,因此又把沿路幾個村莊的村正誇獎了一遍,同時讓他們通知下去加快做好秋糧的收割準備,如果缺少錢糧工具都可以去清河別院向管事申請支持。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09
第598章 皇帝來了

辰時末,咸陽城東門突然一隊千餘黑甲罩體手持長戈的中尉府禁軍魚貫而出,將進出城門的人群驅散之後一路排列出去數里,然後又是千餘威武的衛尉禁軍腰跨大劍手持黑色龍旗湧出,步伐整齊威嚴,隨後在數百玄武衛的護送下,六匹高大的駿馬牽引牽引著天子車駕緩緩而出,秦始皇身穿便服帶著黑色玉冠端坐車上,看著東北方向十餘里外正在冒著濃煙的工廠和水泥廠,臉上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皇帝出行,行人退避!」

隨著中尉禁軍的大聲呵斥,天子車駕緩緩出城。

而在秦始皇的御駕後面,還陸續跟隨有七架馬車,除開贏詩嫚和五位小公主,還有大皇子扶蘇帶著子嬰跟隨一起,一大家人在數千禁軍和玄武衛的護送下馬不停蹄的沿大路往東北方向而去,黑壓壓的禁軍步履嚴整,獵獵招展的旌旗在風中呼嘯翻轉,氣勢威嚴令所有路人都側目不解。

這幾日皇帝出行的似乎太頻繁了。

昨日才出南門觀看那條科學院新修的水泥路,今日有出東門往工廠的方向而去。

莫非是要去視察工廠那個傳說中能夠製造出化泥成石的仙家之物水泥?

因為昨日皇帝視察南門的水泥路,一下讓這條傳說使用仙家法術修建起來的道路成為了咸陽的熱門話題。

咸陽城百萬人加上渭河兩岸還有無數宮殿鄉鎮,只要聽到消息的人幾乎都想跑去觀看,因此昨日一整天,整個城南人滿為患,足有十數萬人頂著大太陽去觀看了那條化泥為石的神奇馬路。

看過的人都沒有失望,幾乎一夜之間城南門到渭河碼頭就多出來兩里長的一條平坦堅硬的石頭路。

如果這還不是仙術的話,那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所謂的仙術了。

因此看過這條馬路之後,許多人直接就跪在地上對著馬路磕頭,還有人買來香燭在渭河邊焚香祭拜,連帶太乙神廟的香火更加火爆,因為這化泥為石的仙術是清河侯研製出來的,而清河侯是太乙仙尊的弟子。

而今日一早開始,城南門附近同樣人滿為患,看水泥馬路的人只多不少,甚至百里外都有大量的人乘車馬趕來觀看這仙家法術修建出來的石頭路,有錢人大車大車的香燭供奉,因此整個城南香火繚繞煙霧瀰漫,弄的科學院的人緊張不已,因為許多人都想到這條用仙術修建的石頭路上走一下沾染一下仙氣,如果人少還沒問題,但眼下數十萬人絡繹不絕而來,一旦提前允許上去行走,估計這條路會被踩碎了,因此科學院只好提請中尉府安排了五百兵卒將這條路守護起來,只能看,可以摸,但絕對不能上去走。

於是數十萬人擁擠的觀眾就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一些工奴抬著水桶在馬路上灑水,許多人恨不得自己眼下就是這幾個工奴,甚至還有人對著這些工奴磕頭膜拜,這不是普通的奴隸,他們是沾染了仙家氣息的奴隸,將來一定會成為仙奴……

而在這些咸陽民眾膜拜這條水泥馬路的時候,張蒼已經在根據陳旭的規劃尋找架橋的地址。

數十個匠吏匠工以及工部、內史府、少府的許多官員隨行,有船工撐船來往於渭河兩岸,一捆捆測量繩拉扯在河面的不同位置,塗上紅色油漆的觀察標竿也插的到處都是,根據地形、水勢、河岸的情形收集大量數據。

這座橋不能太長,太長則對水泥鋼鐵的消耗太大,而且因為沒有架設這種跨河大橋的任何經驗,因此安全性不敢保證。

但同時也不能太短,渭河上最窄處三十丈不到,但最窄處往往也是水勢最湍急之處,如果要在河中心修建橋墩,難度肯定非常大,而且危險性也同樣增大,水勢越猛,自然對橋墩的強度要求越高,如果夏日遭遇強洪水抵擋不住的話,橋毀人亡損失會更大。

所以這也是陳旭在科學院反覆交代和叮囑的事情。

昨日召開籌備全國公路網的事陳旭說的很少,近一個時辰全部都在用圖形和數據解釋這座大橋的修建問題。

公路很簡單,只要水泥砂石就行,即便是修的質量不好也不影響什麼,最多過幾年重新修補,但大橋不一樣,出現一點事故就是大事,搶救都來不及。

而科學院的一群匠吏和匠工幾乎都把陳旭的話奉為聖旨,加上本來就嚴苛的工匠法令,沒有任何人膽敢馬虎。

皇帝出行的動靜太大,沿途不過二十里,但前哨禁軍早已到達十里之外,沿途村鎮鄉民全都在道路兩邊磕頭迎接。

在禁軍踢踢踏踏的馬蹄聲中,馬車在新修整過的馬路上微微顛簸前行,秦始皇手裡拿著一張報紙端坐馬車之上,看著這條明顯是翻修過的馬路,忍不住臉上露出一抹嚴肅,然後慢慢露出了然的神情。

半個時辰之後,數千大軍到達清河別院。

中尉和衛尉禁軍迅速散開將數百畝的清河別院圍的蒼蠅都飛不進去

而陳旭早就帶領侯府所有人出門迎接,除開家人之外,侯府中的奴僕下人跪滿一地。

看見皇帝御駕後面的那一長串馬車,陳旭忍不住臉皮抽抽了幾下然後大步迎上去躬身行禮。

「陛下遠道而來,臣有失遠迎!」

「愛卿免禮!」馬車停穩之後,秦始皇在近侍的攙扶下下車,然後上前挽住陳旭的胳膊笑著說,「朕今日不請自來,愛卿應該早已猜到,朕對愛卿府上新修的游泳池非常好奇,特來一觀!」

「天氣炎熱,游泳池和泳衣也早已為陛下備好,陛下府內請!」

陳旭對皇帝的好奇心早有所準備。

昨日不光安排人連夜修路,更是將泳池的水重新換過,還讓府上的織娘專門給皇帝製作了兩條四角大褲衩。

雖然這種四角褲已經早已從清河侯府傳播出去,但如果皇帝不愛穿褲衩腫麼辦,因此陳旭還是提前做了準備。

「哈哈,好,愛卿先陪朕去看看朕的幾個女兒都唸唸不捨的游泳池到底是何等的奢華之處!」秦始皇暢快的大笑著牽著陳旭走進清河別院,隨即一群玄武衛也四周湧了進來,很快就把院子的各處監控起來。

身後一群小公主還有扶蘇子嬰等跟著下車進府。

「陛下,公子,諸位公主內院請!」

陳旭親自帶路,秦始皇龍行虎步帶著兒子女兒隨行,數十位玄武衛左右防備,一群人很快來到游泳館的小門外面,陳旭指著裡面笑著說,「陛下,這裡面就是游泳館了~」

「陛下,屬下先進去查看一番!」就在秦始皇準備進去的時候,一個胸口繡著龍紋的玄武衛首領攔在了門口。

「勿用,你們都在外面守護,沒有朕的允許不許進入!」皇帝臉色平靜的說。

「陛下勿急,還是由玄武衛進去巡查一遍,臣平日在家太過隨意,不知何處有隱患,如若造成陛下損傷,臣百死莫贖!」陳旭臉色嚴肅認真的拱手說。

秦始皇微微沉默後點頭:「速速進去探查,若無隱患即出!」

「喏~」一群黑衣蒙面的玄武衛迅速衝進游泳館中,然後……一群人都驚呆當場。

數千塊雪白的瓷磚構成的水池,一汪清透碧藍的池水,旁邊還有沙灘涼亭,涼亭下還擺放著幾張竹子做的躺椅,亮麗而熱烈的陽光下,這一池水看起來充滿無盡的誘惑,即便是他們這群久居皇宮,吃穿用度都極為奢侈的皇帝親衛,體驗和見過皇家最為奢侈豪華的場所,但和眼前這個水池比起來,皇宮裡面的東西似乎都顯的差了許多檔次。

足足呆了近一分鐘之後,幾個首領才回過神來,指揮玄武衛挨著把游泳池四週一草一木都檢查了一邊,而院牆外面,還能看到獵獵隨風搖擺的黑色龍旗,那是守護在清河別院外面的中尉和衛尉禁軍,幾個玄武衛還跳上丈餘高的圍牆與外面的禁軍進行溝通一番之後,這群人才又依依不捨的對著清澈碧透的游泳池嚥了一口唾沫之後退出遊泳館。

「陛下,裡面安全!」玄武衛首領抱拳說。

「好,仔細在外間守護!」秦始皇牽著陳旭的手一步跨進小門,然後呆愣,手也不知不覺的鬆開了!

而跟在後面進來扶蘇、子嬰和幾位公主卻沒有太大的反應,特別是子嬰,來玩過一次之後早已惦記這個游泳池許久了,還沒等秦始皇回過神來,自己就三下五除二脫的乾乾淨淨,然後噗通一聲跳入淺水池中,而隨行進來的幾個宮女都嚇得臉色蒼白趕緊都圍上去。

「果然如瑤池一般,我一直還以為是誇張之語!」子嬰跳入水中的動作終於將臉色呆滯的秦始皇驚醒過來,然後臉皮微微抽搐著撫手讚歎。

皇帝的反應和所有第一次看見這個水池的人沒有太大區別。

秦始皇雖然是皇帝,見過人間幾乎所有最奢侈的東西,但這個游泳池完全就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東西,跨越兩千年時空而來,就像一個從未見過世面的山村野夫突然走進一間豪華的五星級大酒店,那種震撼和奢侈會讓靈魂久久無法平靜。

當然,一切習慣就好,五星級酒店打掃衛生的服務員還是窮人,只是見得多了而已,這就是所謂的世面。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09
第599章 秦始皇的擔憂

「陛下,這就是游泳池了,臣當初為了驗證水泥的特性,因此就用打算鋪房間的瓷磚修建了這個游泳池,如果沒有這些瓷磚,這個水池也並無稀奇之處,只不過是一個普通水池罷了。」等秦始皇回過神來後陳旭笑著解釋說。

「愛卿奇思妙想,果然異於常人,朕已經頗不急待想下去暢遊戲水了!」秦始皇大步走到水池旁邊,蹲下來掬起一捧清澈涼爽的水說。

「陛下稍等,臣安排侍女取來泳衣就可以入池嬉戲了!」

陳旭轉身吩咐一聲,隨同進來的幾個侍女趕緊把早已準備好的四角大褲衩送過來,陳旭便親自帶著秦始皇去旁邊的淋浴房換衣服,君臣兩人也沒有隔閡,脫得光溜溜的坦然相對,很快兩人便光著膀子穿著相同款式的大褲衩和拖鞋出來。

陳旭陪著皇帝下水游泳,大皇子扶蘇很快也換了一條大褲衩下來。

陳旭只會狗刨,扶蘇也差不多,讓陳旭掉眼珠子的是皇帝竟然不會游泳,不過皇帝的興趣顯然不是游泳,而是享受這份難得的清涼,站在水中慢慢走動,挨著水池的四周看每一塊瓷磚,還用腳對著池底的瓷磚踩來踩去,似乎對整個游泳池的構造特別感興趣,於是陳旭只能跟在旁邊不斷的給皇帝解釋這些瓷磚的的製作和燒製方法,以及如何把瓷磚貼到水池的四壁和底部的,而且還重點介紹了水池的進水和排水等設計。

「父皇,其實可以在皇宮之中修一個,明年夏季父皇和諸位皇妃就可以每日戲水清涼,實乃消暑良器也!」扶蘇跟在旁邊一邊狗刨一邊說。

秦始皇轉頭淡淡的瞅了兒子一眼說:「朕後宮如此多嬪妃,得修多大一個游泳池才夠用,況且還需要鋪滿瓷磚,這筆消耗恐怕不下百萬錢。朕聞紂王集天下珍寶築鹿台玉門,為求享樂置酒池肉林,好色而荒淫,寵妲己妖妃,嬉樂無度廢弛朝政,最終導致朝綱崩亂諸侯皆反。朕非是商紂帝辛,日日勤政才有我大秦如今之盛世,如今又有清河侯輔佐,必然要將我大秦打造成為一個太平盛世,此為帝王之道,朕夙夜不敢忘,你身為朕之長子,焉能不恤朕之情懷,今日不僅不勸朕勤政尚簡,反而蠱惑朕安逸享樂,是何居心耶?」

「啊……咕嘟嘟嘟……」秦始皇一番斥責雖然聲音不大,但聽在扶蘇耳中卻宛若驚雷一般,頓時嚇的神魂失守忘記了刨水,直接就咕嘟嘟沉了下去。

「公子小心!」陳旭眼明手快一把抓住扶蘇的頭髮將他提了起來,不過扶蘇還是被嗆了幾口水,咳的口鼻之中水花四濺。

「陛下言重了,享樂和勤政並無衝突,天道分陰陽,生活也要張弛有度才最為附和自然之道,萬事有節有度才是最主要的!」陳旭趕緊替扶蘇解圍。

「清河侯的話自然有道理,但度在何處卻不易揣摩,想那商紂帝辛也是雄才偉略,但卻因為荒淫無度而導致社稷崩塌,我讓子嬰拜清河侯為師,不光是想學治國之道,更是想學處事之道,朕問你,子嬰上次的學習你可詢問過?」秦始皇看著扶蘇問。

「回陛下,兒臣在當日已經仔細詢問過!」扶蘇非常惶恐的站在水中回答。

「那好,朕問你,上次清河侯教子嬰的是什麼?」

「回陛下,清河侯教子嬰一個唐王和臣子魏徵之間發生的故事!」

「寓意若何?」

「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

「然!」秦始皇點點頭,然後指著蔚藍碧透的一池水說:「業精於勤荒於嬉,無論是學業還是治國,皆都萬法同理,貪圖享樂終究只會慢慢墮落,朕夙夜勤勉不敢偷懶懈怠,也是害怕一旦鬆懈便會一蹶不振,況且如今嶺南之地還在蠻夷手中,六國之民還蠢蠢欲動,只要朕稍微疏忽,這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江山可能就會再次復轉乾坤,你可知朕為何一直不曾立下儲君?因為……朕對你很失望……」

秦始皇父子兩人四目相對,雖然場面看起來很輕鬆,但對話的內容卻相當的火爆,聽在扶蘇耳中卻如同驚雷一般,即便是旁觀的陳旭,也被秦始皇突然說出來的這兩句話震的有些神魂失守。

歷史上不知道秦始皇和扶蘇有沒有說過這兩句話,但根據史書的記載來看大概是沒有過。

因為扶蘇在勸說皇帝不要焚書坑儒之後就被秦始皇發配到西北軍營和蒙恬一起抵抗匈奴去了,而且直到秦始皇去世也沒回過咸陽,這絕對不是後人猜測的讓他去控制蒙恬或者鍛鍊,而是的的確確的憤怒驅趕,如果他真的想讓扶蘇接班,絕對不會如此作為,這不符合培養儲君的方式,因為扶蘇身在西北軍營,與朝中大臣遠離數年一點兒都不熟悉,這種君臣不熟的結果必然會出問題。

三人幾乎赤身裸體泡在水中。

扶蘇張大嘴巴臉色蒼白。

陳旭的手緊緊的摳住泳池邊上的一塊瓷磚的縫隙。

場面看起來很輕鬆,但狀態卻是非常詭異。

在不遠處玩耍的子嬰赤身裸體在幾個宮女的保護下,正在水中玩的興奮不已,笑聲在整個小院子裡迴蕩。

「陛下,此處非是談論儲君之所!」陳旭雖然非常想聽,但這種嚴肅的話題在這種地方說出來,恐怕一旦傳出去必然引起滿城風雨。

因為皇帝竟然對大皇子不滿,這才是一直未曾立儲的原因。

「兒臣知錯,還請父皇責罰!」扶蘇驚恐之後哆嗦著給秦始皇行禮。

「哼,你都不知道錯在何處,責罰你有何用?朕知你信奉儒學,熟讀孔孟經義,朕問你,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是何意?」

「回陛下,此乃是孔子斥責弟子宰予之語,責怪宰予不該大白天學習的時候睡覺。」

「宰予結局如何?」

「結局……結局……」雖然站在清涼的水中,扶蘇額頭上瞬間又豆粒大的汗珠滾滾而落,身體微微的顫抖著說,「宰予某亂被滅族!」

「宰予雖然隨著孔子學習,但言行卻並不符合孔子的要求,巧舌善辯,處處不守禮儀,因此孔子說: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對於宰予,孔子自言就是以言取人而看錯了,因此直言宰予不配詢問五帝之德,認為他德行有虧非是君子……」

秦始皇說到這裡直勾勾的盯著扶蘇:「我大秦強於法術,處處皆以法繩之,才有今日之一統大局,然六國歸一但六國皆都民心不穩,諸侯滅而百姓猶擾亂不堪,此非法術而不能治,你為朕之長子,但卻從未思慮法術之利,整日與一群儒家門徒混在一起,若你為儲君,將來登基必廢強法而尊古禮,而尊古禮則必封諸侯,若此,朕一生操勞焉不毀於你手?天下大勢若百川歸海,一統乃大勢所趨,朕不為,必然還有別人為之,但朕既為之,必然不許乾坤再次反覆,大周諸侯爭鬥數百年,連年戰亂導致庶民疾苦不堪,黎民死於刀兵者不計其數,朕恤之,才有滅六國之戰。」

秦始皇這一番話猶若重鼓在陳旭耳邊擂響,雖然言語不重,但聲音卻恍若驚雷。

原來秦始皇一直沒有立扶蘇為儲君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擔心扶蘇上台後重用儒家,而儒家尊崇古禮,必然會再提分封,而扶蘇信奉儒學厭惡法術,基本上可以確定會分封諸位兄弟和諸多大臣,則秦始皇辛辛苦苦打下的六國江山,一統華夏的格局再次回到大周的諸侯爭霸的局面,那樣秦始皇一開始想結束諸侯混戰而黎民百姓亡命與刀兵的狀況將會重新出現。

秦始皇很警惕儒家,因為朝堂之上數次提請分封制度的就是儒家,也因為分封之事朝堂就發生過數次爭吵,焚書的起因就是因為儒家名士淳于越在秦始皇的酒宴上和博士周青臣因為尊古分封之事再次起了衝突,秦始皇把兩人交給李斯處理,李斯認為要結束這種不斷的爭吵和衝突,最好的方法就是燒掉詩書和百家典籍,讓天下人以後變得愚昧無知,於是提請了焚書。

秦始皇既然認同了李斯的話採用了郡縣制來控制整個國家,這樣就不會出現因為分封后咸陽失去控制力而導致諸侯爭鬥的局面,必然不會允許大秦帝國再走老路。

而扶蘇親近儒家讓他非常警惕。

或者說其他的皇子或多或少都和扶蘇一樣對法術治國不太認同或者不感興趣,而唯有小兒子胡亥自小就給他安排了一個精通法律的老師,那就是趙高,而趙高又是皇族人,完全值得信賴。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數次巡遊秦始皇都帶著胡亥的原因,或許他認為自幼便學習律法的胡亥是可以繼承他的皇帝位置,再加上趙高和李斯的輔佐,大秦必然還是強法而尊,絕對不會走分封的老路。

後世的歷史上言說趙高矯詔扶持胡亥上台,但其實想想這其中有兩個很不合道理的地方。

第一,秦始皇十多個兒子,為何只帶胡亥。

第二,如果說是趙高故意為之,攛掇秦始皇帶上胡亥,這也說不通,秦始皇如果不喜歡胡亥,打死他也不會帶著出門。

其實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秦始皇彌留之際,吩咐寫下的詔書是讓扶蘇:以兵屬蒙恬,與喪合咸陽而葬。這份詔書沒有任何明確指出讓扶蘇接替帝位,秦始皇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但還是不願意把接班人明確下來,證明他還在猶豫。

而正是這種猶豫,最終導致了大秦崩潰。

當然,這些都是陳旭知道的另一個平行時空發生的事情了。

因為眼下泡在這個穿越兩千年而來的游泳池中,秦始皇用非常明確的語言說出了他不立扶蘇的原因,那就是他擔心與儒家親近的扶蘇毀掉他一生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大秦江山。

如果有史官在此,這段話當記錄下來流傳後世,或者……陳旭打算等會兒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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