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26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0
第600章 不要讓臣抓到把柄

秦始皇的這段話直接讓扶蘇腦袋一片空白。

他也終於知道直接老爹為什麼不讓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大皇子成為儲君的原因了。

「朕讓你把清河侯從南陽請來咸陽,讓你處處以清河侯為師表,朕以為你會有所領悟,但朕很失望,這半年來,你仍舊與一群儒生整日談論詩書禮儀,滿嘴仁義道德。儒家講求上下尊卑,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而法家講求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無論公卿庶民,有罪皆等而同之,這就是你和朕的不同,我大秦重法而強,焉能拋卻根本!」

「朕看過大秦都市報上的數篇治國策論,皆都是以荀況之篇為引導,民分使群,隆禮重法,厚今薄古,朕深以為然,時移世易,天下萬事皆都在不停變化,為王者也必然要順勢順時而為,一味崇尚古禮,師法商周,殊不知是逆時而行哉?大秦乃是朕之大秦,非是商亦非是周,朕焉何要師法商周?」

秦始皇的聲音依舊平淡,子嬰和宮女的歡笑聲依舊傳來。

但聽在扶蘇耳中的,彷彿漫天就只有一個宛若黃鐘大呂般的威嚴聲音從就天而落,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他的神魂之上,把他壓的渾身顫抖喘不過氣來。

「朕希望你回去之後能夠多看看大秦都市報的百家策論,同時把荀況的著作都找到好好研讀一番!」

「是陛下,兒臣回去之後一定好好研讀百家策論和荀況著作!」扶蘇哆嗦著行禮。

「嗯,去吧!」秦始皇點頭,然後轉身在水池中慢慢行走,繼續數瓷磚去了。

陳旭扶著游泳池的邊緣跟著秦始皇后面,臉色看似平靜但腦海中卻猶若潮水翻騰。

今日這番父子君臣之間的談話,幾乎是一個動搖歷史的開始。

秦始皇把對扶蘇的不滿說了出來,而且也認同荀子的各種理論,讓扶蘇去多看荀子的書籍,也就是說陳旭連續數期報紙大力推廣荀子的文章已經產生了非常積極的影響力,假以時日大秦獨尊法術的局面必然會開始鬆動,而禮法並舉才是穩定大秦的最好方法。

法術可以加強朝堂對全國的掌控,這是大秦穩定的基石,基本上是沒法改變的,而且也不能改變,秦始皇絕對不會廢棄法術而接受純儒家治國的方案。

在法術的基礎上,引進一些其他學派的治國理論,這個秦始皇還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也可以平息朝野之間百家門徒的吵鬧,對於國內的安定也有非常積極的意義。

「朕以前從未關注過荀況,但最近專門找到了荀況的文章仔細研讀,獲益匪淺!」秦始皇在前面一邊走一邊說。

「陛下說的是,荀況雖然承儒家學派,尊孔子衣缽,但卻又有獨到的見解,與其他儒家主流門派的理論差別很大,言之人性本惡,因此認為教化萬民治理國家光憑藉仁德禮義並不會成功,還需輔佐以法術,因此荀況又融入管仲之法術,講求禮法並舉,臣也非常認同荀況的治國理念,而李相又是荀況學生,因此臣便吩咐報館將荀況的文章整理刊登出來,希望拋磚引玉引起更多人的關注,以荀況的理念為基礎,融合更多的治國方略,最後形成一個能夠讓我大秦繁榮昌盛的基本國策延續下去。」

「愛卿說的有理,上次愛卿在紫宸殿與李相爭吵,言我華夏無數先賢流傳無數典籍,猶若果園碩果纍纍,取一而食實乃不智也,朕深以為然……」

秦始皇此時走到泳池的一個平台處,坐在上面愜意的用水拍打著額頭說:「愛卿熟知三卷天書,必然也知曉無數治國之策,為何愛卿要用荀卿之法,而不是像三省六部改制一樣給朕一個更好的治國方略?」

「陛下方才說了,時移世易,治國之策也必然會千變萬化,適用大秦治國之術,必然只能順勢順時而為,眼下臣以為荀況之策就是最好的!」

「原來如此,不過愛卿能否告訴朕還有其他的治國之策,比如那唐王李世民的大唐王朝是如何治理國家的……」

陳旭臉皮微微的抽抽了幾下,然後笑著說:「陛下,臣在那九州軼志上曾經看到過無數國家的興衰成敗,自然也知道有無數的治國方略,比如三省六部和九品官職就是很重要的而且臣認為可以幫助大秦發展穩定的策略,但還有一些並不適闔眼下的大秦,但無論何種治國方略,都只是根據不同國家的需要制定出來的,人非聖賢,思慮不可能完美無缺,何況人力有時而盡,又怎能算計到千百年後?因此所謂最好的並不一定是最適合的,而且也沒有所謂的最好,只是後人不斷的在總結前人的經驗而已,就比如眼下,我大秦與大周的國情截然不同,必然也要執行不同的治國策略,摒棄糟粕取其精華,然後集儒法黃老之術於一體,找到一條更適合我大秦的道路,這才是長久之計,就像陛下所說,獨尊儒術必然倒退,獨尊法術也猶若瘸子行路不得暢快,而採用荀況理念,集百家之長,摒儒法之短,匯而成策,這樣不光會得其術,更得其心,百家門徒也會為陛下的包容和大度感激莫名,成為我大秦穩定的基石。」

陳旭說了一大通亂七八糟的內容,但並沒有正面回答秦始皇的問題,不過秦始皇還是聽懂了,望著清透碧藍的池水微微點頭:「愛卿言之有理,以前朝堂和民間百家諸生擾亂不堪,朕總覺得心亂如麻,而愛卿幾次奏對之後,朕才終於明白是朕太過偏執,融匯百家而成一法才是最為正確的方法,為大秦將來計,朕會多採用別家之法,禮法並重,希望愛卿以後能夠多多為朕指點迷津!」

「陛下放心,臣即為陛下之魏徵,必然會直言無忌,希望陛下不要讓臣抓到把柄!」陳旭滿臉嚴肅認真的拱手。

「哈哈,朕不是唐王,也沒有玩鳥的癖好,愛卿必然找不到機會讓朕尷尬!」秦始皇暢快的大笑,惹得四週一群宮女侍女都小心翼翼的回頭張望。

君臣兩人穿著大褲衩坐在平台的淺水中撩水泡澡,東扯西拉之下方才的嚴肅很快消散。

「陛下看過昨日的報紙沒有?」

「朕已經看過,撰史館和書局籌備完畢,需要徵召諸生參與編撰這些典籍,昨日數位博士聯名上奏大讚清河侯的這個策略,如此一來將會大大平息整日在咸陽擾亂不堪的百家門徒……」

「此事必然會有收穫,但臣說的是另一篇文章,報館秘書陳平所寫的內需論!」

「唔,內需論朕也讀過,說的非常有道理!」秦始皇緩緩點頭。

「陛下,今日我大秦,不是往日之大周,天下一統再無諸侯,亂象初定但兩千萬子民宛若嬰兒嗷嗷待哺,他們雖然辛勤勞作,但卻依舊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臣說過,子民供養君王乃是本分,但如果君王不能讓自己的子民吃飽穿暖那也是君王的恥辱,何況若是黎民百姓皆都疾苦不堪,也必然給六國餘孽以可乘之機,因此陛下要收天下民心,還得要讓黎民百姓能夠吃飽穿暖……」

秦始皇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所:「愛卿是說要仿照前次災區開倉放糧?」

「非也,臣的意思是要減輕徭役和賦稅,鬆綁戶籍制度,讓普通百姓能夠掙到更多的錢,那樣才能購買更多的生活用品添置更多的家產。」

「朕要修建聯通全國的水泥公路,減輕賦稅和徭役必然無法支撐,至於鬆綁戶籍……何為鬆綁戶籍?」秦始皇略微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陳旭。

「陛下,眼下的戶籍制度猶若套在黎民百姓身上的繩索,農夫、匠工、商賈、役夫走卒皆都困守其職,農夫耕田所得除開繳納賦稅之外別無所獲,沒有錢財來源又如何添置農具和家當?而為了支持農民的耕種,大秦每年要額外投入大量的錢糧補貼農具和牲畜,但農民依舊窮的吃不飽飯穿不暖衣,此非正理已入歧途!」

「何解之?」秦始皇雖然是皇帝,但對於這些政策並不明白,只知道大秦已經採用這個弱民策略上百年了,從商鞅開始大秦的百姓一直都過著這樣的苦逼生活,而且還把大秦操成了六國的老大,而且朝堂從來都沒有人提出改變普通農夫地位的策略,但陳旭不是普通人,他言說有弊端,皇帝也不會貿然反駁。

「允許農夫在耕種之餘進行一些商業經營,比如種植油桐,種植茶樹,採集藥材,種桑養蠶等等,只有通過這些種田之外的額外經營,農戶才能獲得額外的收入,手上有了錢,也才能購買更多的農具和家當,而老百姓有了多餘的錢財,加上朝廷對於農具和牲畜的補貼,百姓的生活才能越來越富足,這就是內需論的基礎,因為無論是油桐、茶葉、藥材甚至是絲綢布匹都是生活必須物品,消耗巨大但卻供應不足,通過把束縛在農戶身上的法令鬆綁,普通人也可以通過這些途徑慢慢富裕起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0
第601章 高速公路和服務區

「如若這樣做,農戶會不會全都棄田經商而不事耕作?」秦始皇疑惑的問。

「不會,法令雖然鬆綁,但每年需要交納的稅糧還是依舊,如果不種田就無法交稅,何況退一步來看,若是農戶不種地,那麼他就要掙更多的錢來交稅還要購買糧食充飢,那麼種糧反而成為了一種掙錢的方法,自然會有精通耕作的農戶耕種更多的田地種植更多的糧食來滿足這種需要,而朝廷也可以對那些耕種多的種糧大戶進行獎勵和糧種牲畜的補貼,鼓勵和引導農民去種地,而不是強迫農民去種地,因為許多身體羸弱者根本就不適合種地,可以做一些相對輕鬆的種植產業,絲麻油茶等的產量都會得到大量補充,這樣就會形成一種良好的互補關係……」

「陛下,眼下我大秦非是糧食不夠吃,而是一直處於囤積和浪費之中,據臣所知,光是咸陽倉就囤積了數百萬石的糧食,足夠整個咸陽吃數年之久,而且還有陳留、熬倉、霸上、櫟陽、琅琊、北河、黃垂、南陽諸倉,存糧皆都在百萬石以上,也就是說全國每年存糧接近兩千萬石,這些糧食許多地方一年兩年吃不完,年年積壓霉爛只能丟棄,浪費非常嚴重,而一旦推行貨幣改革,無論是官員的官秩還是民間的交易,糧食都會逐漸退出交易手段,那麼糧食的作用就越來越小,僅僅只能用來支付民夫、刑徒和軍卒的口糧,朝堂對糧食的開支就會非常小,而繼續徵收如此多的稅糧只會造成更大的浪費,而普通百姓依舊在忍饑挨餓,因此臣認為要大秦繁榮百姓生活富足,減稅和鬆綁法令都是必須的手段……」

「如若不收如此多的稅糧,愛卿前日所言的連接全國的高速公路網如何修建,民伕役卒每日都需要大量的消耗,工具糧食都是巨大的開銷!」秦始皇眉頭擰在一起。

「臣以前數次說過,天下事皆可以歸之以商,修路這種事臣認為最好的方法還是用商業手段來解決,等修路的署衙籌備完畢,則可以把連接全國的馬路測量規劃出來,然後向商賈招標修建……」

「何為招標?」秦始皇對這個新名詞提出疑問。

「嗯,招標就是召集許多商賈投稿解決問題的方案,其實就和報館投稿差不多,不過只為解決某個具體問題,比如科學院規劃了一條咸陽至洛陽的水泥馬路,要求寬度兩丈,厚度一尺,路邊每隔三丈種植一棵至少五尺高的樹苗,沿途要經過幾座縣城以及具體完工時限等等,這些都是修路的要求,然後召集一眾有實力的商賈來競爭修建這條路,誰花費的錢財最少誰就得到這條路的修建權利,修好之後三省六部和科學院組成的聯合署衙對這條路進行檢測,質量達到設計要求,就按照投標協議付給商賈錢糧或者其他協商好的政策,比如臣以前說過的收費模式,許給修建的商賈一定的收費年限,讓其管理和維護馬路的運營,不過眼下這個方法可行性比較低,最好還是直接付給錢糧或者其他政策比較好。」

「如果想要減稅,付給錢糧必然會增加朝廷的壓力,要是能夠有上次打造馬卒裝備一般約法三章的政策最好……」某個皇帝已經對不花費一石錢糧就撿了幾萬套馬卒裝備的事情有些上癮了,坐在水中捏著下巴輕聲嘀咕。

陳旭笑著說:「修路畢竟和打造馬卒裝備不一樣,沒有那麼多的戰利品用來一次性沖抵商賈的投資,因此需要一個長期過程才能回本,對商賈的壓力很大,但也並非沒有其他約法三章的方法,收費模式會增加商旅的成本,同時也會阻礙公路沿線商業的發展,所以眼下並不太適合,不過我們可以換另外一種方式補貼商賈,比如沿路設置固定的服務區……」

「何為服務區?」秦始皇又對陳旭的這個新詞語迷惑不解。

「陛下莫急,服務區就是一種籠統的稱呼,算是一個為路過的商旅提供綜合性商業服務的地方,比如從咸陽至洛陽的公路修通之後,長度近千里,從咸陽到洛陽大概需要三天時間,這期間商旅需要飲食休息和睡覺,還需要喂養馬匹修理車輛,這些都需要有地方解決,因此可以在這兩地中間設置幾個比較大的綜合***區用來解決商旅的這些需求。這幾個服務區最好修建在靠近比較繁華的縣城附近,規劃好之後特許給修路的商賈去經營,可以開設食舍、驛舍、腳舍、商舍、曲園等雜舍,為商旅提供馬匹草料,車輛修理,飲食休息甚至是貨物保存和中轉等。」

「這些服務可以是商賈自身經營,也可以讓他們自行召集其他商賈加入收取一些管理費用經營,一旦有了這種綜合性的商業服務區,必然要招收大量的文吏幫工等人來負責日常經營,這樣還可以解決許多無所事事的流民和閒士的就業問題,也可以變相的讓大秦更加安穩。」

「而服務區的出現也必然解決了商旅路途中的諸多麻煩,吃喝拉撒睡全部都可以不用操心就在服務區一站式解決,自然會在服務區花錢,而這些錢就落在了修路的商賈手中,變相的就是給予他們對於修路的支持,為了保證他們的投資利益,公路沿線不允許隨便開設其他類似的經營場所,因此這種獨佔性的經營必然也是一個非常掙錢的方法,比如一個旅客在一個服務站花費十錢,這條路每天通過三千人,這就是三萬錢,如果設置三個服務區,則每日收入九萬錢,除開各種成本之外如果有三萬錢收入,一年就有一千餘萬收入……」

「嘶~~」秦始皇吸了一口涼氣,同時手一抖潑了自己滿臉的水。

後世的高速公路不光有收費站,還有服務站,收費站不說了,帶有土匪模式的搶劫光環,任何反抗都是無效的,而服務站除開上廁所和開水免費之外,其他的都是要收費的,所有去過服務站的人都知道,或多或少都會花費一些錢,少的吃碗泡麵,多的還要加幾百塊的汽油。

不過眼下大秦都是全生物四驅動力系統,俗稱牲口,雖然不需要汽油,但還需要吃草料,遇到富豪開的……嗯騎的寶馬,還需要**料補充鹽巴,這又是一筆額外的開銷。

其他人的吃喝拉撒睡照樣都要花錢。

而且還可以在服務器開設貨物保管和轉運中心,順便賣點兒當地的土特產等等。

總體來說,服務區是個掙錢的必然路徑。

實際上關於服務區的想法陳旭是不打算說出來的,而是想聯合范氏拿下來這個項目經營,比如每個服務區一年上繳幾十萬錢的承包費用等,不過皇帝不花錢撿裝備上癮了,在設置收費站不太現實的情況下,祭出服務站就是高速路掙錢的唯一手段了。

收費站不現實的原因除開上面提到的增加商旅負擔阻礙沿途經濟發展之外,主要還是操作起來不太現實,黃河流域地處中原腹地,鄉鎮縣城一個挨著一個,到處都是岔路,公路在無法封閉經營的情況下哪兒都能上去,因此收費模式實際上很難實現,此處收費,那就是繞三五里上去,沒有電子聯網的情況下,任何手段都是白費,所以陳旭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服務站拿出來。

當然,即便是投標修建公路,陳旭還是可以聯合范氏進行,不過這個投資就有點兒大了,一千多里的水泥公路,就算一里路投資一萬錢,算下來至少也是一千多萬錢,而且還要解決修路工人的吃喝拉撒以及傷病救治,還有隨時發生的各種特殊情況,總之修路很麻煩,而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麻煩。

對於陳旭的服務站設想秦始皇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因為這的確是另外一種不花錢修路的好方法。

最主要的是路上的確需要這樣一些服務來解決商旅的吃喝拉撒睡等問題。

「陛下,對於全國推廣修水泥路的事情不能操之過急,需要慢慢來,因為受限與水泥產量,最近兩年爭取修通咸陽至臨淄的這條東方主幹道,以此將秦韓魏齊四地連接起來,接下來幾年慢慢將燕趙楚等地方也連接起來,十年之內爭取將大江以北的郡城都修通水泥路,而在這個期間,大量的水泥應該投往水利和溝渠的修建,大量改造灌溉溝渠和水庫,以此增加糧食收入,讓黎民百姓吃飽穿暖……」

君臣兩人赤裸相對坐在水中聊天,陳旭將自己對於公路和農田水利的規劃都大致說了一遍。

秦始皇聽完之後沒有發表意見,而且自始至終對於陳旭提議減輕賦稅和給農戶鬆綁的建議也沒有任何的態度。

而陳旭也並沒有再提及這些事。

對待秦始皇這種雄才大略的帝王,許多事不需要一遍又一遍的去提醒,陳旭眼下只需要在他心裡種下這樣一顆種子就夠了,這種事關大秦安穩的重大策略,秦始皇也不會聽陳旭一家之言,他需要統籌考慮,還需要去聽李斯和馮去疾的意見,最主要的是輕徭薄賦不符合大秦眼下的國策,而且允許農戶經營其他項目也必然會在朝堂之上引起巨大爭論。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0
第602章 受朕一拜

時間一晃近半個時辰過去,此時雖然太陽越發濃烈,但兩人都覺得泡的差不多了,於是陳旭又帶著秦始皇去淋浴間體驗了一把自來水和淋浴噴頭,沖洗一遍之後在幾個侍女的服侍下換好衣服出來後躺在躺椅上喝冰鎮的果醋,看一群宮女和侍女鶯鶯燕燕站在淺水池中和子嬰玩耍,一個個全身濕透,半透明的薄裙下露出各種誘惑的身姿。

秦始皇撇了陳旭一眼,臉皮微微抽抽了幾下,估計是想到了自己一群女兒也是這樣在水池中嬉戲玩耍,而某個侯爺躺在這裡看的不亦樂乎。

陳旭一瓶果醋喝完,早已穿戴整齊站在涼棚下思過的扶蘇趕緊走過來說:「清河侯,今日該給子嬰上課,您看什麼時候合適?」

「就現在吧!」陳旭站起來。

扶蘇趕緊吩咐一群宮女把子嬰從水池裡面弄上來,擦乾之後穿衣服,子嬰雖然還不想起來,但面對老爹的冷酷雙眼,還是沒敢反抗,穿好衣服擦乾頭髮之後跟著陳旭離開游泳館。

秦始皇和扶蘇也跟在後面,身後還跟著一大群玄武衛和宮女內侍,浩浩蕩蕩來到書房之後,這些人被皇帝命令呆在門外十丈距離不許靠近。

面對皇帝和扶蘇旁聽講課,陳旭已經有心裡準備,因此請皇帝和扶蘇入座之後,陳旭先照例詢問了一下讀書識字的情況,又讓子嬰寫了一遍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這句話,鼓勵幾句之後講了一個寓言故事《刻舟求劍》。

刻舟求劍是一個楚國人的故事,實際上春秋戰國時期的許多寓言故事的主角都是楚國人,比如畫蛇添足,比如葉公好龍等等,因為在中原諸國的人心目中,楚國就是蠻夷,又蠢又笨是適合用來嘲笑的對象。

故事很簡單,陳旭講完之後笑著問子嬰:「子嬰,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什麼道理?」

「回老師,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坐船的時候不能亂動……」在秦始皇和扶蘇二人的注視下,子嬰略有些膽怯的站起來回答。

「胡言亂語!」扶蘇忍不住大怒。

「清河侯授課,汝何秀哉?」秦始皇一瞪眼睛,扶蘇嚇的趕緊拱手道歉。

陳旭眉開眼笑的看著眼前的小屁孩,摸摸子嬰的頭頂說:「不錯不錯,坐船的確不可以亂動,不然就可能掉水裡去,這個楚國人正是因為亂動,所以把寶劍掉河裡面去了。」

扶蘇忍不住想開口,但想了一下又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老師,坐船不能亂動,若是子嬰想尿尿怎麼辦?每次子嬰學習騎馬就不停的想尿尿。」子嬰再次問出了小孩子才能有的奇怪問題。

陳旭額頭浮起三條黑線,不過騎馬就想尿尿和許多人一進考場就想上廁所是一樣的,那是因為緊張,叫做緊張焦慮綜合徵,屬於一種正常的心理反應,如果騎馬都緊張,估計坐船緊張的就更嚴重了。

而對於子嬰的這個匪夷所思的問題,不光扶蘇緊緊的捏了一下拳頭,旁聽的秦始皇也手一抖把自己的鬍鬚扯下來一根。

「子嬰,你認為皇帝陛下若何?」陳旭指著秦始皇問。

陳旭這個問題突如其來,不光秦始皇愣住了,捏著一根鬍鬚不說話,扶蘇也鬆開拳頭有些發呆。

子嬰轉頭看看秦始皇,略微有些緊張的說:「皇爺爺是最厲害的大王,他掃滅六國做了皇帝,還巡遊過很多地方,所有人都怕他,子嬰很想和皇爺爺一樣征服天下做皇帝!」

「子嬰~」扶蘇再也忍不住了,臉色大變跳起來怒喝。

「放肆!」秦始皇也一拍椅子站了起來,就在扶蘇以為皇帝要怒斥子嬰的時候,秦始皇一指門外對著扶蘇說:「出去!」

「我!?」扶蘇呆呆的愣了半分鐘,然後臊眉撘眼兒的開門走出去了。

「子嬰不要害怕,皇爺爺不是說你!」秦始皇拈著鬍鬚重新坐下來。

子嬰縮著脖子看了陳旭一眼,陳旭安慰說:「在老師這裡,陛下也不能懲罰你,方才你說的很好,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你有如此雄心壯志,的確是一個皇孫該有的氣魄,但天下有騎馬坐船都害怕的皇帝嗎?如果有,那就是一個不合格的皇帝,陛下坐車馬舟船巡視天下,一路顛簸勞累,在大海之上還遇到過驚濤駭浪,大船在數丈高的海浪中顛簸搖晃隨時都可能傾覆,所有跟隨出行的大臣都驚恐害怕,唯有陛下不動如山,不經歷風浪,如何能夠知道大海的狂暴,臨危不懼才是帝王該有的氣魄,子嬰你要記住了,騎馬是一個男子漢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下次千萬不要緊張,你只要不緊張,就不想尿尿了!」

「子嬰記住了,下次騎馬一定不緊張!」子嬰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禮。

「嗯,很好!」陳旭摸了一下子嬰的腦袋表揚一句,然後再次問出開始的問題:「刻舟求劍除開告訴我們坐船不能亂動之外還告訴我們什麼道理?」

「還告訴……還告訴……」子嬰心裡反覆想了無數遍最後說:「還告訴我們應該在寶劍掉下去的時候就趕緊下河去撈!」

「對,非常好!」陳旭再次讚揚,「寶劍掉進河裡,但小船在移動,寶劍不會跟著小船一起移動,所以在小船上刻下記號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這就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天地萬物都在因時而變,任何事情都不能想當然的去理解,要考慮事物的相對的規律而不是墨守成規只看到某一個方面,我們平時做事也千萬不要犯這個楚國人的毛病,我們要看到事物的相對變化,總結其中的規律,下面老師就給你講一道數學題……」

陳旭拿出小黑板和粉筆開始給子嬰上課。

「一艘小船要過一條百丈寬的河面,船工划船的速度是每刻二十丈,問渡過這條河共需要幾刻時間?」

對於陳旭如此簡單的數學問題,秦始皇自然不感興趣,因此眼神落在陳旭的書桌上,看著上面堆滿的各種奇形怪狀的工具,還有一摞一摞的稿紙和畫滿的各種稀奇古怪的圖形以及備註的簡體字,頓時非常有興趣的開始翻看起來。

這些稿紙上畫的寫的都是陳旭後世瞭解的東西,飛機汽車輪船火箭火車自行車電視等等,而且簡體字也寫的很潦草,其中一些仔細還是能夠辨認出來,但大部分似是而非不認識。

對於秦始皇看自己的稿紙,陳旭也沒理會,而是用線段法很仔細的給子嬰講解這道行程問題的解法。

半個小時之後,授課結束,陳旭照例獎勵了子嬰一顆棒棒糖。

「子嬰,你先出去,朕有話要和少師說!」秦始皇放下手中的稿紙。

「是,孫兒告退!」子嬰很有禮貌的拱手施禮之後退出房間。

陳旭知道秦始皇肯定有話說,因此去把門關上之後拱手笑著說:「陛下有話請說,臣洗耳恭聽!」

秦始皇擺擺手說:「愛卿請坐,今日朕不告而來,一是想來看看已經在朕的後宮傳的沸沸揚揚的游泳池,二是也想旁聽一下愛卿給子嬰授課,上次愛卿講的唐王和魏徵的故事令朕受益匪淺,今日這堂課寓教於樂,用寓言故事教育子嬰也充滿新意,不過這刻舟求劍朕記得好像是《呂氏春秋》中的一篇故事!」

「是的陛下!」陳旭拱手點頭,「當日臣初來咸陽,陛下把呂相府賜給臣,臣在收拾書房的時候發現了一書櫃的竹簡,正是一部《呂氏春秋》,臣於是安排人將這部書整理成冊,平日閒暇之餘便會翻看一下,這刻舟求劍的確是呂氏春秋中記載的一則寓言故事,對小孩子具有好的教育意義。」

對於秦始皇和呂不韋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陳旭還是知道一個大概,不過都是根據的歷史傳說和故事,其中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秦始皇這個當事人才最清楚。

秦始皇默然許久之後說:「呂相當年與朕有大恩,朕夙夜不敢忘,但後來他權勢太盛已有謀逆之心,朕不得不下旨斥責與他,不曾想他竟然飲鴆而亡,他之死非是朕的本意,因此呂相後人朕皆善待,就算是呂相府雖然空置,但朕也從未曾動過分毫,去年朕巡遊東南遇到愛卿,就知愛卿必然是除開呂相之外對朕幫助最大的人,因此便把呂相府賜給愛卿居住,也是希望得到愛卿的大力輔佐。」

「陛下放心,臣既然答應出山輔佐陛下,必然不會食言,但臣乃是山野村夫,閒散習慣了,因此上朝議政這種事對臣來說是一樁折磨,因此臣便搬到這城外的別院居住,非是臣懶惰,實在是不習慣城內的嘈雜和庸擾!」

「朕知道,愛卿雖然不上朝議政,但科學院和工廠報館都管理的井井有條,書局撰史館也陸續籌備完成,包括三省六部改制,貨幣改革甚至掃平河南和攻閥河北都是愛卿的功勞,愛卿所作所為不光朕看的清清楚楚,滿朝文武公卿和咸陽百姓也都明明白白,因此朕今日來就是想特別感謝愛卿為朕和大秦做的這一切,愛卿受朕一拜!」秦始皇說完站起來對著陳旭拱手深深一輯。

「陛下大禮臣不敢受!」陳旭趕緊站起來拱手還禮。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0
第603章 呂氏春秋

君臣兩人對拜之後,秦始皇緊緊拉著陳旭的手說:「關於儲君之事,愛卿應該已經知道朕的擔憂,扶蘇非是最好的儲君人選,但古來君侯王制傳承,皆都是立長不立幼,立嫡不立賢,朕以前求藥長生,也並非求長生不死,而是擔心朕一旦去世,大秦將會無人能夠繼承朕的大統。」

「此前朕一直擔憂有三,一是嶺南之百越,二是西北之匈胡,三是六國之餘孽。眼下掃除匈胡之患近在眉睫,此次秋伐之後必然西北安穩無虞,此去一憂也,對於嶺南之地,朕也先嘗試愛卿的蠶食之策,等一年之後看成效如何,至於六國餘孽,才是朕最為擔憂之處,朕去歲巡遊東南,先後遭遇六次匪徒襲擾,冉顙實力最強,而博浪沙最為險惡,而這兩次皆都是愛卿提前給予警示朕才得以倖免逃脫,六國餘孽忘秦之心一日不死,則大秦一日不得安寧,方才愛卿說到要減免賦稅之事,朕感覺憂心忡忡,若無足夠的糧食支撐,我大秦便養不起百萬兵卒,沒有足夠的兵卒又如何能夠維茨我大秦的安穩,此乃逆背之理,朕無法釋懷……」

秦始皇說到這裡看著陳旭:「朕並非不能輕徭薄賦修生養民!奈何天下局勢非良機也!」

「陛下弈道若何?」陳旭神色淡然的問。

「朕對於圍棋精研不深,略懂皮毛而已!」秦始皇毫不掩飾自己的圍棋技藝,坐下來笑著說,「莫非愛卿想與朕對弈一局?」

陳旭趕緊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陛下,臣對於圍棋並不精通,但臣想說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很多時候對弈者不如旁觀者看的明白!」

「唔,愛卿言之有理,朕也有這種感覺!」秦始皇點頭。

「治國其實一樣,陛下身在局中,雖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卻總是被對手的棋子吸引目光,所思所想都無法跳出棋局之外來看待這件事,六國餘孽雖然擾亂不安,但其實這盤棋大局已定,勝利早已握在陛下手中,既然如此,陛下又何必如此憂心忡忡戒備森嚴,面對六國餘孽,陛下要做的不是嚴防死守,而是要斷其根基,而後慢慢圍而殲之。」

「還請愛卿詳說!」秦始皇神情頗為意動。

「六國餘孽者,皆都是此前六國王孫貴族後裔,潛伏於民間蠢蠢欲動,然而這些人一無將帥,二無兵械,三無謀士,平日看似擾亂不堪,但實則群龍無首,所倚重者,唯六國之民耳,而六國之民如今皆歸陛下,他們或飽暖或貧窮皆在陛下也,民以食為天,若是繼續重役苛稅,百姓依舊缺衣少食,若是輕徭薄賦,數年下來天下之民皆都衣食無憂,一旦百姓衣食無憂必不會再生異心,則六國餘孽必然民心漸失,這就像一根樹藤,根基為六國之民,斷其根基,這樹藤必然慢慢枯萎。」

「陛下既然已經掌握主動,又何必背負壓力嚴防死守,眼下壓力承受者不是陛下,而是六國餘孽,陛下無需大動干戈,只需施展兩策就可以將六國餘孽打的丟盔棄甲!這盤大棋也必然大獲全勝。」

「哪兩策?」秦始皇臉色嚴肅,雙眼之中有光華閃爍。

「其一,輕徭薄賦!」

「其二,鬆綁戶籍!」

「陛下,六國之民皆都不熟我大秦律法,對於如此嚴苛的戶籍管理制度更是從未經歷過,加上重農抑商的策略對於六國商賈來說也是一種莫大的壓制,煉製鋼鐵和打造新式馬卒裝備的經過,以及此次賑濟災區的情形陛下也看到了,商賈其實是大秦強大和繁榮極其重要的力量,就像要修建全國的水泥馬路一樣,缺少了商賈的加入,則壓力就會全部落在朝堂之上,徵召役夫、徵召刑徒、役使奴隸都會造成民眾對朝堂的不滿,同時朝廷還要安排運送大量的糧食和工具,但若是把修路的事情交給商賈去做,則此事便可迎刃而解,因為商賈的操作方式必然和朝廷策略不一樣,也不需要朝廷操心亂七八糟擾民之事,而最後得到的結果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大秦獲得了一條平坦的馬路,因此為了加快大秦的建設,我們不禁要給農民鬆綁,同樣要給商人鬆綁,給商人減稅,讓商業更快的發展,同時還要給匠工鬆綁,讓所有的匠工可以自由製作和售賣器物,只有天下百姓皆都自由耕作勞動,則物資必然極大豐富起來,陛下先前問臣九州軼志中那大唐王朝是如何治理國家的,那麼臣現在就可以回答陛下,大唐和大秦眼下一樣,採用的是三省六部九品官職制度,但士農工商無分貴賤,君臣勵精圖治,短短數年便將大唐打造成了一個繁華盛世!」

秦始皇聽完之後沉默許久之後點頭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看來朕的確身具棋局之中無法看的清晰明白,愛卿今日之言朕必然仔細思量。」

「陛下聖明!」陳旭站起來笑著拱手,「臣近日嘴饞,製作一種改良的冰粉,臣請陛下去品嚐一下!」

秦始皇也滿臉笑容的站起來:「好,朕已經聽聞乃是果肉冰粉,剛好解饞!」

「陛下請!」陳旭推開書房大門。

「父皇!」扶蘇牽著子嬰站在院子裡,臉色惶然無助。

「哼!」秦始皇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公子請!」陳旭臉色和煦的請扶蘇和子嬰同行。

來到餐廳,陳旭吩咐廚師把做好的果肉冰粉端出來請皇帝、扶蘇和子嬰品嚐。

連吃了兩碗色香味俱全的果肉冰粉之後,秦始皇便吩咐擺駕回宮,扶蘇也帶著子嬰一同離開。

「公子如此失魂落魄,難道是被皇帝罵了?」目送數千黑壓壓的禁軍護送皇帝儀仗遠去,虞無涯抱著鐵劍站在陳旭旁邊好奇的問。

「嗯,算是吧,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罵的!」陳旭點點頭。

「嗯公你好壞!」虞無涯聳聳肩。

陳旭黑著臉轉身往回走。

這種事和虞無涯這種直腸子說不清楚。

如果不是陳旭,秦始皇今天絕對不會說這一番話。

但今天說出來,如果扶蘇還不能做出改變的話,估計這輩子真的就沒機會當皇帝了。

皇帝已經表明態度,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崇尚儒學的兒子接替他執掌大秦。

而秦始皇能夠說出這番話,自然還是因為陳旭的原因,同時也是向陳旭表示皇帝的立場,立儲君可以,但是要達到我的要求。

至於給子嬰上課講述呂氏春秋內的寓言故事,陳旭自然也並非無的放矢。

刻舟求劍是呂氏春秋之中記錄的一個故事,這個故事皇帝必然知曉,因為呂氏春秋在呂不韋組織人手編撰完畢之後獻給皇帝,而皇帝那個時候還未正式登基稱王,肯定是完整看完過,不過呂不韋死後,這一本花費了呂不韋無數心血的皇皇巨著就被束之高閣。

用一個呂氏春秋中的故事來教子嬰,是陳旭早就準備好的,無論皇帝今天有沒有旁聽,必然會知道故事的來歷。

陳旭只是向皇帝表達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時移世易,萬事萬物因時因勢而變,不能墨守成規拘泥於狹隘的眼前事物,呂不韋乃是商人,對於商業自然有非常深刻的認識,知道農商並舉才是治國良策。

呂氏春秋陳旭讓陳平等人重新謄抄整理之後,陳旭也曾仔細研讀,實際上對於治國來說,呂氏春秋這部以儒家理論為主,以道家的黃老思想為基礎,以名、法、墨、農、兵、陰陽家思想學說為素材,熔諸子百家學說為一爐,形成了一種非常豐富而且理論翔實的治國方略,在陳旭看來比荀子的禮法治國更加符合當今的大秦,可惜的是秦始皇太過崇尚法術,加之對呂不韋的不滿,這樣一套治國寶典被棄之不用。

而眼下大秦需要快速發展經濟,必須盡快改變大秦的國策,因此把呂氏春秋提出來看看皇帝的反應如何,畢竟呂不韋去世已經二十年,秦始皇也不是當日的秦王,許多事情應該早已看的更加清晰明白,心中的塊壘早已開始鬆動,只不過滿朝文武大臣沒人敢提出來而已。

就像當初提出佔用嫪毐的別院用來辦公一樣,陳旭身份不同,想法不同,在秦始皇心目中的地位也不同,由他提出來,皇帝不會有太大的牴觸。

果然,今天這節課的內容並沒有讓皇帝有太多的反應,甚至還提到對於呂不韋的感激之情,可見皇帝對於那場讓他憤怒的過往已經開始煙消雲散。

後院的游泳池再次傳來了一群公主和侍女杏兒等人的戲水嬉笑的聲音,沒有了皇帝光環的壓制,清河別院再次恢復了往日的輕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0
第604章 不服氣可以單挑

……

報館今天熱鬧非凡,自從最新一期報紙發售開始,這幾天陸續就有大量的百家門徒絡繹不絕而來,其中許多都拿著寫好的簡歷和策論前來應聘。

報館專門在門口的大樹下襬了幾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每張桌子上都還擺放著一個木牌,上面分別寫著撰史館夏史籌備處,商史籌備處,周史籌備處以及書局詩書、經義、子集等幾個不同名稱的籌備處。

前來投稿的老少皆有,有寬袖大袍的儒生,還有短褲短掛的農學家,甚至還有仙風道骨紮著道髻的修仙門徒,反正是五花八門的人物都有,這些人共同的特徵就是都會讀書寫字,大部分人都腰挎寶劍,有的看起來文質彬彬,有的看起來卻像農民甚至莽夫,但絕對屬於有理想有追求的文化人,和後世手無縛雞之力的那些書生決然不同。

陳旭來的時候,這些籌備處的桌子前面已經圍聚了數百人,各家流派的門徒本來就有許多平日就互相看不順眼,因此吵鬧擁擠之下甚至有人就當街辱罵扭打起來。

入你老娘這種爽直的罵架似乎張口就來,罵著罵著就會互相揮動拳腳互毆,繼而引發同道好友開始群毆,因此陳旭的馬車剛剛行駛到報館門口的大街上,入眼就是一群各種裝束的人在大街上砰砰啪啪打的不亦樂乎,而旁邊還有許多人圍觀。

「哇,此一拳虎虎生風,恐是受過高人指點!」

「非也,某看著有點兒軟弱無力。」

「嘁,這些雜家野彘如此野蠻,竟然捅人臀股!」

「捅股算甚子,看那位才不要臉,專門施展撩陰腿,已經踢翻三個名家門徒了!」

「哼,名家門徒只會誇誇其談,看著都煩,某也上去暗中找個樂子!」

「咦呼,兄台此言大善,某也想去!」

「嘎嘎,甚好,兄台哪家學派?」

「某縱橫家黃幹!」

「砰~」

「你……你打我幹甚子!」

「哼,某儒家柳不平,最恨的就是你們這些挑撥離間的敗類。」

「入你娘子,某最恨儒生,阿打~~」

大街中央無數人拳打腳踢打成一團,旁邊圍觀起鬨的人三言兩語之間也會擼袖子幹起來,報館的幾個負責收集應聘文書的文吏則坐在桌子後面喝著茶邊看邊討論哪幾個身手矯健,可以在簡歷上加點兒分。

「砰~」打鬥中人群豁然散開,一個年輕人鬚髮蓬亂的被一個壯漢一拳砸出圈外,直接滾到陳旭的馬車前面。

「嗆~嗆~」幾個護衛長刀出鞘,冰涼的刀刃就擱在了年輕人的脖子上。

「大膽,竟敢衝撞清河侯車駕!」

侍衛的吼聲一下將整條大街鎮的安安靜靜,片刻之後圍觀打架的人群豁然散開,倒在地上的人也都一瘸一拐鼻青臉腫的爬起來。

「拜見清河侯!」此時無論是打架的還是觀戰的都一個個臊眉撘眼兒的趕緊拱手行禮。

「免禮,因何在此鬥毆,莫非不知王法?」陳旭皺著眉頭冷聲說。

「侯爺莫怪,他們已經打了一上午了!」幾個負責招聘的文吏趕緊擠上來行禮說。

「嗯公,這些百家門徒不都是這樣,何必管他們!」虞無涯說完慢慢抽出背上的長劍指著四周的人群傲然說:「某乃是列子門徒,聽聞你們經常到處言說我貴虛學派悱惻妄言乃是無禮無法之輩,今日某給諸位一個機會,一起上來與我打一架,生死勿論……」

「嘩~」看著這柄寒光閃閃的鐵劍和虞無涯居高臨下的氣勢,所有人都打著寒戰往後退開,一個個都臉色驚恐的看著虞無涯。

陳旭黑著臉撇了虞無涯一眼,「虞大哥,你還能再勇敢點兒嗎?」

「嘿嘿!」虞無涯乾笑著嗆的一聲反手長劍入鞘,然後睥睨四週一圈之後說:「今日看在侯爺的面子上,某就不和你們為難,如若誰不服氣可以找我單挑!」

陳旭:……

在清河侯的光環和某個無恥的列子門徒的長劍壓制下,一群前來應聘的百家門徒都臊眉撘眼兒的規矩異常,目送清河侯的馬車進入報館之後,這才趕緊離開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清河侯親自蒞臨報館招收人才,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陳平和付安等人把陳旭迎進總務室坐下,並且吩咐人抱來厚厚幾捆簡歷和策論,數量足有數千份。

「侯爺,這些都是最近幾天收到的簡歷和策論,您看該如何處置?」陳平有些忐忑的看著陳旭問。

「這些簡歷你們都看過沒有?」陳旭都懶得翻看,太多了,看著都頭大。

「回侯爺,這些簡歷我們都已經看過,各家門派的都有,其中有許多都是各郡名士,策論也都寫的很好,還有的就不太敢恭維了,簡歷策論都亂七八糟!」

「其實撰史館和書局的目的大家都很明確,就是安撫這些閒士,而且這次招聘的人數足有上千人,除開主編責編之外還有大量的抄寫文吏,因此也無需太過苛刻,唯一要做到的是根據簡歷上的師承來歷必須囊括百家門徒中名氣最大的一批人,撰史館要求言辭清晰嚴謹,儘量挑選史家和老成持重一些的,而書局則都是彙集整理各種先賢典籍和詩書經義,對於文筆的要求並不是太高,精通書寫者都可以擇優錄取,所以這件事你們最近辛苦一下盡快把人員確定下來,不光要在報館外張榜公佈錄取的人員名字,還要刊登在下一期的報紙上通行全國!」

「是,侯爺!」所有人都一起拱手。

「所有錄取的人都盡快安排去撰史館和書局開始辦公,食宿後勤我會去內史府和戶部進行商量置辦,同時還要安排人大量收集各種書籍史料,對了,撰史館和書局還需要十多位管事,各位還可以再推薦幾位相熟的朋友,或者去拜訪邀請一些名宿加入進來,此事必須盡快把人員確定下來……」

「侯爺放心,管事人員都已經確定,都是一些相熟且在咸陽素有名望的名士,有幾個上次觀賞神雷焰火的時候侯爺已經見過了!」陳平和付安等人趕緊說。

「那就好,史志和經書子集不是報紙,無需甄別好壞,整理謄寫編撰成冊之後歸檔,然後我會去向陛下申請組建一個審核小組,這些審核人員皆都是當朝有名望的大夫和博士,所有書籍都會在審核之後入庫保存,無論是書局還是民間整理的書籍,凡是有出版意向的都可以在審核之後向書局購買書號印刷,每個書號暫定五千錢……」

「嘶~~」一圈人都吸了一口涼氣。

「侯爺,書號是不是太貴了?」付安呲牙咧嘴的說。

「哪裡貴了?」陳旭撇了一群人一眼,「上次我就說了,書局不能沒有收入,不然怎麼養活這麼多人?

我們暫且按照十萬字五十錢定價,每本書假如印刷一千冊,總價就是五萬錢,半價折扣,留給出版者還有兩萬五千錢的利潤,如果這一千冊全部售賣出去,刨除書號之外還能掙兩萬錢,對於出版者來說也是一個賺錢的行當,百家門徒窮人不少,但許多皆都和富商有來往,何況其中還有許多公卿大夫,這些錢對他們來說都是渣渣……」

一群人頓時就被陳旭說服了,不服不行,反正賣書號的事情陳旭早就安排好了,只是價格的問題,對於有錢人來說五千錢和五百錢來說並無太大的差別,也就是一兩頓飯前而已。

在報館呆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陳旭將報館、撰史館、書局以及印刷廠的事情仔細安排了一下,整合所有資源成立了一個大秦文化出版社,專門協調報紙、期刊和書籍的出版和印刷事宜,出版社的大頭目自然還是陳旭自己,副手是陳平,付安、計通、龐雀等一群主編都囊括其中。

眼下大秦只有兩千多萬人口,其中讀書識字的大約不到五十萬,而且真正的文化人應該不到二十萬人,大部分都集中在各個大城市之中,而咸陽佔據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其中包括文武百官、王侯公卿、富豪商賈和六國的王孫貴族,也就是說這些書籍書刊報紙的主要消費力量還是在咸陽城,至於偏遠的鄉下,一個縣估計找不到一百個讀書識字的人,就像清河鎮幾千人,識字的不會超過十個,其中還有一半是半文盲,只是認得幾個而已,讀報紙都不行。

因此這個出版社的任務並不重,主要還是側重在報紙和印刷廠,古老的史集和百家典籍還有詩書等傳承,整理下來估計也有數千萬字,其中大部分要印刷出版,這也是一個非常恐怖的事,按照印刷廠的能力,許多都要安排到數年之後去了。

不過這也是一種拖延和安撫百家門徒的手段。

許多事情一旦注意力被轉移,拖啊拖啊就成了習慣,然後就忘記了開始的任務和目標,造反這種事自然而然的也就忘記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1
第605章 大秦文學院

下午陳旭去上朝,把撰史館和書局的事情向皇帝和滿朝文武大臣做了通報,並且提出要組建審核小組的事情,這件事得到了所有大夫和博士官的一致同意,在朝堂之上吵吵嚷嚷半個時辰之後確定了兩個審核小組,一個以博士僕射周青臣為組長,聯合九位博士官組成書局審核組,另一個以諫議大夫丘壑為首,由九位大夫成立了史集審核小組,而這兩個小組之下,又分別還有負責不同史志和詩書子集的小組,反正是吵到最後,所有能夠位列朝堂的博士和大夫全都在進入了兩個審核小組。

散朝出來,陳旭總算是長吐了一口氣。

書局和撰史館經過幾個月的籌備之後,總算是正式開張,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對這兩個部門進行內部整頓和指導。

五天之後,經過報館高層的篩選之後,撰史館和書局所有人員名單都已經確定,各部門管事、主編、責編、校吏、審定等所有招聘人員的名單都張榜公佈在報館外面的牆壁之上。

這些人經過陳平等人的嚴格篩選,大多數都是在咸陽素有名聲的賢士,就算是校吏也都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完全達到了陳旭開始要把百家名士一網打盡的要求,這些人多多少少都還是在各自的圈子裡面小有名聲之輩,不僅囊括百家,而且幾乎各郡都有,真正做到了一個都不少。

而除這些百家名士之外,兩個審核小組的名單公佈出來之後,本來沒有應聘上還吵嚷不堪的百家門徒都很快安靜下來,因為審核小組的人全都是位列朝堂之上的博士和大夫,一個個早已名聲在外,而且也都是百家之中名氣更大的前輩,作為一群混不進朝堂的文痞,也只能一個個臊眉撘眼兒的接受了這個結局。

何況在張貼的名士榜最後,還明確說明就算是沒有應聘上的也可以在家整理書寫各種書籍,整理好之後投遞到書局進行審核,審核過關的照樣可以獲得和書局編撰的書籍一樣的待遇,可以入庫和呈給皇帝觀看,也可以申請出版發行等等。

因此吵嚷幾天之後,咸陽的百家門徒慢慢消停下來,應聘上的興高采烈聚在曲園雜舍談天喝酒吹牛逼,沒應聘上的許多也開始隱居起來準備舞文弄墨籌備寫書,而剩下一些胸無大志層次不高而平時又喜歡上躥下跳的傢伙則一個個如同霜打的茄子,因為百家門徒的首腦人物基本上都被撰史館和書局請走了,沒有人帶他們玩兒了。

緊隨其後,新一期的報紙出版,用一頁專刊登載了撰史館和書局的人員配置和各自負責的具體項目,而且還公佈了收集民間資料和投稿的方法,隨著這份報紙傳播到大秦各郡縣,還會有更多的百家名士收集各種古今典籍編寫整理之後投遞到兩所府衙,然後歸集整理之後審核。

七月初一一大早,陳旭乘車來到嫪毐別院。

如今的嫪毐別院再不是往日那種破爛的樣子,已經被休憩一新,高牆大院在四周參天古樹的掩映下看起來幽靜而古樸。

氣勢磅礴的大門兩邊蹲著兩頭丈餘高的大熊貓雕像,黑白分明抱著竹子的樣子憨態可掬,兩根直徑足有五尺的原木構成的門柱上篆刻著一副對聯。

左聯:為往聖繼絕學。

右聯:為萬世開太平。

高聳的門楣上掛著一塊黑色大匾,高五尺寬一丈,上面用硃砂填寫著『大秦文學院』五個古篆大字,見之彷彿有一股厚重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

馬車停在大門口,陳旭端坐在馬車上看著幽靜肅然而又氣勢磅礴的大門,情不自禁的微微點頭。

上次印刷廠開業的時候文學院還在進行最後的裝修,牌匾和對聯都還沒有刻上去。

這幅對聯和牌匾都是陳旭請安魚粱題的字,字雖然不如李斯的看起來秀氣工整,但卻帶著一股更加飄逸和瀟灑的痕跡,少了許多篆書的圓潤,多了幾分後世的行書風格。

而且當時題字的時候,安魚粱明說是受到了紫雲仙茶上面那些字的影響,在平日的書寫中慢慢形成的一種獨特字體。

不過題字之後安魚粱拒絕留下自己的名字。

他說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這副對聯和這塊匾額。

陳旭再三勸說無效也只好作罷,最後讓人在書院旁邊的一塊記載書院歷史的碑刻上還是註明了安魚粱的名字,留待後人觀摩以作紀念。

今日是書局和撰史館正式開業的日子,也是陳旭約好要來給撰史館和書局講課的日子。

因此此時的文學院外,已經彙集了一大群文學院的頭頭腦腦,包括安魚粱、陳平、付安等所有參與籌備的人員,其中甚至還有審核小組的所有博士和大夫,加起來足有上百人,全都站在門前空地上恭迎陳旭的到來。

「我等拜見清河侯!」

所有人都一起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禮,眼光落在這才不過十六七歲的錦袍少年身上,沒有人會有任何輕視和小覷,反而是一種壓制不住的崇敬和熱烈。

大秦文學院院長陳旭,副院長安魚粱。

這二人其中任何一個都讓文化圈的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何況眼下是兩個一起。

本來陳旭想的是讓安魚粱當院長的,不過被安魚粱嚴詞拒絕了,陳旭只好退而求其次,自己當仁不讓的當了院長,讓安魚粱當副院長。

至於讓另外的人來當院長的事陳旭從來沒有考慮過,文學院就是他將來掌控天下文士和輿論的鋒利武器,除開皇帝之外沒有人能夠搶走。

要想徹底壓倒李斯這批死硬的法家門徒,輿論的力量至關重要,他絕對不會像後世的趙高一樣用陰謀詭計害死李斯而落下一個千古罵名,何況李斯這個人對中國的統一立下了不可磨滅的功勛,即便是如何不喜歡他,還是要尊重這個歷史名人的功績,必須堂堂正正的擊敗他,最好讓他心服口服。

「諸位免禮!」陳旭下車之後對著一群人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底還禮。

禮不下庶人,著眼前站的就沒一個是庶人,大部分都是以前皇帝和滿朝文武都不敢小覷和大意的文化界流氓,何況禮多人不怪,這些人控制好了,以後就會是他手中的投槍匕首,看誰不滿意就可以祭出去幾個,實在不行就群毆戰術,各路大V都要跪下喊爸爸。

「魚粱公今日能來,這大秦文學院真的實至名歸,等會兒講課的時候,魚粱公可不要笑話本侯學識淺薄!」陳旭專門對著安魚粱再行一禮說。

「清河侯學究天人,若不是侯爺,焉能有大秦文學院,焉能有站在此處的諸多名士?所以侯爺就勿用謙虛了,裡面請!」

「哈哈,好,魚梁公里面請,諸位裡面請!」陳旭暢快的大笑著在陳平、安魚梁和一群博士大夫的簇擁下一步一步踏上寬闊厚實的青石台階走進文學院的大門。

文學院內設置有兩套署衙,一是撰史館,一是書局。

進門之後就是一大塊空地,由原來的演武場改建而成,空地中央一面寬十丈高兩丈的巨大玄武石照壁,左邊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篆刻著撰史館三個大字;右邊同樣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面篆刻著書局兩個大字。

照壁上從右至左篆刻著一篇道德真經。

洋洋灑灑五千言,每個字都有一尺大小,用清晰的小篆篆刻並且填入硃砂,整個照壁猶若一堵石牆般大氣磅礴,站在照壁之前,彷彿有道祖降臨正在誦讀真經一般,令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絲渺小卑微的感覺。

自春秋以來,百家逐漸繁盛,而百家起始皆以黃帝為尊,讀易經而明悟大道,而其中成就最大者莫過於道家鼻祖老子,而後的諸子百家基本上都受到了老子的影響,對其明悟的天地至理推崇備至。

因此百家門徒可能互相不服氣,但唯獨對於老子,沒有人敢不服氣。

就算是儒家開派祖師孔子也是老子的學生,而儒家卻是當今最為顯赫的學派,百家之首,面對老子的道德經,也只能恭恭敬敬的行禮。

一群人在這塊超過一百五十平米的巨大照壁前行禮,表示對於道祖的尊敬。

尊敬道祖,實際上也算是尊崇華夏文明的傳承。

因此這篇道德真經,就是一件鎮院神器,讓文學院的所有人都明悟自己的渺小,也是告訴所有人勿要忘記自己的傳承,天道自然,傳承一體,都是來自黃帝一脈。

「侯爺,先去哪邊?」等陳旭駐足把這篇規模宏大的道德真經大致欣賞完之後,陳平笑著拱手問。

「先去撰史館吧!」陳旭大袖一擺就往左邊走去。

「耶嚯~~」站在院中迎接等待的一大群撰史館的人頓時興高采烈的嚷嚷起來,然後對著對面一群人數要多好幾倍的書局同仁開始揮拳頭挑釁,明顯對於清河侯先寵幸撰史館感覺到了極大的興奮,簡直就和後宮的嬪妃爭寵得勢一般興奮激動。

而對面書局七八百人也很不客氣的開始吹鬍子瞪眼睛,許多人還開始擼袖子握劍柄,如果不是陳旭在的話,這些人估計會瞬間打起來。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沒有那個讀書人願意承認自己的學問不如對方,何況是一群撰史館的渣渣。

不過既然同屬文學院,無論陳旭先去哪邊,所有人都會跟著一起去聽著第一堂課。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1
第606章 授課

巨大的照壁後面是一個池塘,將撰史館和書局分開。

撰史館大門寬約兩丈,可以並行兩輛馬車,除開門楣中央掛著一塊長一丈寬三尺的撰史館匾額之外,兩側的三尺粗細的門柱上照樣篆刻著一副對聯。

左聯:記三皇五帝,為華夏正統。

右聯:數千秋萬載,著青史留名。

穿過這道大門,後面除開一個院子之外就是層層疊疊的房間,以前都是嫪毐別院的下人和奴僕的其居住房,只不過修葺之後去除了多餘不用的附屬設施,全都改造成為了辦公用的房間,而且所有房間裡面都是仿照科學院和報館的格局,房間用木板隔成小間給書吏和校吏辦公,而後院也是如此,不過主編責編等領導職位每個人都是單獨一間。

院子裡面此時已經擺放了數十排座椅,最前面單獨放著一套座椅,是為陳旭準備的,在這套座椅後面還架起來一塊大黑板,上面寫著歡迎清河侯蒞臨撰史館授課的大字。

看著這塊大黑板上的字,陳旭臉皮微微抽抽了幾下,然後大步走到自己專屬的位置坐下,然後跟隨而來的安魚粱和陳平等一群文學院領導和撰史館的主編責編都在位置上坐好,其他人就只能站著聽課了。

對於給撰史館授課的原因還是因為如今流傳下來的史料太過繁雜和無序,如果沒有一個統一的格式進行約束的話,恐怕整理出來之後還是亂七八糟,導致閱讀的人混亂不堪,非常有必要先把史料整理的方法確定出來。

而這個方法當仁不讓肯定是編年體。

編年體史書起源很早,從春秋時期就開始了,魯國的儒家史官最先採用,編寫了《春秋》一書,記錄的是從周平王遷都之後一直到三家分晉七國稱雄之前發生的事,時間是以魯國的年號進行整理,因此有一條完整的時間線,使得春秋記載的歷史有一個非常清晰的時間表,看起來也不會造成混亂,而這種編年體得到後世史官的極大推崇,司馬光在編寫《資治通鑑》的時候用的就是這種編年體。

因為《春秋》一書是儒家史官編寫,後來被儒家弟子整理之後形成了儒家的經義,位列儒家弟子四書五經必讀書籍之列。

編年體的好處是時間脈絡清晰,可以以時間為主軸詳細的記錄發生的事件,但整個大周八百諸侯國,只用時間線來連接恐怕會非常複雜,同事間發生的事情太多,諸侯國的歷史和名人傳記都無法來表達清楚,因此陳旭還準備引入另一個史學大家司馬遷的《史記》體裁作為補充。

史記採用了年表、本紀、世家、列傳等不同的結構來記載歷史,這樣綜合起來就可以形成一整套完整而詳盡的歷史記錄。

等所有人都找位置坐好站好之後,現場開始慢慢安靜下來,陳旭吩咐隨從:「把我的手稿拿來!」

「是,侯爺!」一個隨從趕緊把身上的一個牛皮挎包取下來放在陳旭面前的桌子上。

陳旭慢條斯理的打開搭扣,從挎包裡面掏出來一疊寫好的麻漿紙,此時下面已經鴉雀無聲。

「把黑板擦乾淨!」陳旭再次吩咐一聲,一個負責授課安排的書吏趕緊把黑板上的歡迎詞擦掉。

「籌備撰史館的意義非常重大,就像門口的那副對聯所說,這是我們後人紀念先輩和傳承華夏文明的必要的重要的手段,從上古神話到三皇五帝再到如今大秦,期間發生過無數令人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發生過無數跌宕起伏的煙雲風波,但其中許多都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湮沒於時間的長河之中無法尋覓,這逝去的不僅僅是歷史,同樣還是我們的傳承……」

陳旭一邊說,一邊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一段話。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看著陳旭寫在黑板上的這段話,包括安魚粱在內盡皆動容。

在座在站的上千人,皆都是當世真正的學者,自然很快都體味出其中的意義,許多人還情不自禁拈著鬍鬚念出來。

「我們編撰史書的目的並不僅僅是簡單的記載和傳承,還要用這些史志來鞭策自己警醒後人,為何夏桀會亡國,為何商紂會亂了朝綱,為何大週會沒落……不能傳承歷史,就是在否定我們祖輩功績,不能正視歷史,就無法讓我們走的更遠,因此諸位編撰史書,就要不偏不倚,無喜無悲,公正無私的將歷史完整的還原和記錄下來,在你們的心目中,應該無有歸宿和立場,你們就是站在聖人的角度,不分對錯善惡的去俯視歷史,俯視那些英雄人物,俯視那些諸侯君王,用你們手中的筆,將發生的事情完整的記錄下來,這樣所有看到這些史書的人,才能真正把它當做一面鏡子,明悟自己的得失,體味興衰和成敗,而這些史書也將千年萬年傳承下去,而後人也同樣會用他們的史筆來記錄我們當代人的成敗得失,是青史留名流芳千古,還是罄竹難書遺臭萬年,皆都在諸位和君王的一念之間……」

「關於史書的編寫實際上已經前有體例,前魯國史官曾編著過《春秋》,左丘明也為此做過詳細的註解,因此我們的史書也是以《左氏春秋》、《公羊傳》、《谷梁傳》為體裁,以時間線為中軸,從而將遠古神話、三皇五帝、夏、商、周等朝代完整的序列下來,這樣才不會顯得混亂……」

陳旭一邊說一邊在黑板上劃出一個時序表格將這些歷史朝代寫下來。

「當然,光有時間還不夠,因為其中還有諸侯分封和爭霸導致的事件交匯融合在一起,許多事發生的時間集中在一起,而且各國因為立場不同對同樣一件事的記錄也不盡相同,因此就需要我們將這件事整理出來,將諸侯各國和人物羅列清晰,因此本侯引入了另外幾個體裁,那就是本紀、世家、列傳和表格……」

「本紀,即為正統朝代的君王,三皇、五帝,夏商周三朝君王位列本紀之中。」

「世家,即為王侯,夏商周三朝分封諸侯以及傳承子嗣盡列其中。」

「列傳,即為各朝代重要人物,字祖倉頡,酒祖杜康,樂祖伶倫,太公望,管仲、伊尹、伍子胥、扁鵲、伯牙諸多先古人物皆都列於其中。」

「表格,這是最為重要的部分,表格就是按照時序羅列以上諸多分類,按照朝代紀年的方式貫通整套史書,以此形成一個清晰的脈絡,猶若一根樹藤一般讓觀者清晰無誤……」

陳旭講述的時候,以豎表為主幹,往兩邊不斷開枝散葉羅列出分封的諸侯,然後又以諸侯為枝幹,往四周散列出諸侯國各自的發展過程。

下面聽講的人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陳旭這種新穎的的圖例式的講解深深吸引進去,同時也對本紀、世家、列傳等分類感到無與倫比的興奮。

如果按照陳旭的這個方法編著下來,這一套史無前例的史書絕對會成為開天闢地一般的完美典籍,而所有參與編撰的所有人也將列名其上流芳千古。

因此所有人在聽的同時,無數雙眼睛都開始閃耀出灼灼光華,恨不得跑上去把小侯爺的腦袋劈開看看,裡面到底藏了一個如何妖孽的神魂。

陳旭花了大約四十分鐘講完了這堂課,然後面對的就是無數人的提問,包括安魚粱都按捺不住激動的站起來問了好幾個還沒聽懂或者說是還有疑惑的問題。

入秋的第一天豔陽高照,天氣異常炎熱,比之炎炎夏日更加乾燥酷熱,陳旭講的口乾舌燥,渾身冒汗的喝了好大幾杯涼茶仍舊不解渴。

但面對撰史館所有人的熱情,又不得不靜下心來仔細解釋。

因為如果現在不解釋清楚的話,一旦開始編撰之後出現各種情況就更加麻煩。

整整兩個時辰之後,這一節關於撰史館的授課才算是結束,而此時已經是正午時分。

在文學院的食堂和安魚粱、陳平以及一群博士大夫等人吃了一頓簡單的飯食充飢,又歇息了半個時辰之後,陳旭再次來到隔壁的書局。

書局的內部格局和撰史館差不多,不過面積大多了,足有撰史館三倍大不止,人員更多,房屋和更多。

進門處同樣掛著一個書局的匾額,兩邊的門柱上也篆刻著一副對聯。

左聯:百家爭鳴,仁德禮義為正道。

右聯:萬載傳承,詩書經義皆文章。

眼下大秦還沒有楹聯這種東西出現,各種神廟和樓館也不掛什麼對聯,但後世各種道觀寺廟或者樓閣書院等古蹟都有對聯,看起來不僅讓人心生感悟,而且還會聯想到許多流傳的故事。

而且作為文學院,不刻幾幅楹聯看起來總覺得不夠大氣上檔次,於是陳旭便在家絞盡腦汁寫了撰史館和書局的這兩幅對聯。

書局門口的這幅並不夠大氣,相反格局似乎很小,而且看起來對於儒家非常推崇,但並非如此,實際上諸子百家除開法家之外基本上都是講求仁德禮義的,因此陳旭的仁德禮義剛好戳中了文學院所有人的心坎兒,因此陳旭把這對聯提出來之後,報館的一群人和安魚粱皆都給予了極高的評價,認為這兩句話刻在書局門口非常合適。

不光如此,前來文學院報導的諸生也都大為讚賞,認為這幅對聯完美的詮釋了書局的宗旨和要以。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1
第607章 視察印刷廠

對於書局的安排,陳旭就沒有像撰史館那麼嚴格要求,書局的主要任務是歸集整理所有先賢的文章,然後彙編成冊,其實之中許多都已經被百家門徒整理的差不多了,最後就是從竹木簡牘上謄抄下來審核編訂即可,而且內容也五花八門根本無從下手,主要還是靠百家門徒自己完成,書局的作用就是將這些書籍整理完成之後分門別類進行收藏,然後選擇一些詩、書、農、醫、法律等對於民生有重大意義的印刷出版,至於其他一些題材,想出版可以,自己出錢買書號,印刷廠印刷之後折扣賣給你自己去銷售,能不能賣,能賣多少看自己的本事,當然出版社如果想賣還是可以自行印刷,這個就是純粹的商業活動。

在書局照樣講了一節課,陳旭沒有提出任何建議,只是讓所有負責編撰的人要仔細彙編整理,按照不同的類型進行分類,對其他門派的書籍不要帶有任何偏見和詆毀等等。

未時,陳旭在安魚粱和陳平等人的陪同下去參觀了旁邊的印刷廠。

印刷廠的規模又增加了小,排版作業區達到了驚人的三百張桌子,印刷台也增加到了近百個,也就是說如果只排版印刷一本書,而一本書一百頁的話,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可以印刷出來上千本,不過這是理論上的,因為書籍和報紙不一樣,還要切割裝訂,實際上裝訂一本書需要十多分鐘,一個人一天也只能裝訂數十本,這個速度大大減緩了書籍出廠的時間。

排版和印刷陳旭早已非常熟悉,但還是挨著把分成幾個區域的車間挨著視察了一遍。

在這沒有機器的時代,所有的印刷環節都是依靠人工手動完成,從排版到印刷到裝訂切割,都是用人工堆出來的,因此陳旭眼下看到的就是一個足有上千人的忙碌工廠,巨大的木製大棚被分成了幾個區域,排版,校對,印刷,裝訂全都忙碌無比,但看起來又井井有條。

排版和校對都是讀書識字的文士,而印刷工都是身手靈活的年輕小夥子,耐得住寂寞反覆不斷的重複同一個印刷動作,而因為書籍都是用麻線裝訂,所以裝訂工大部分都是女人,同樣也是在城內招收的手腳靈活的年輕婦女,採用計件工資,一天下來可能有十錢左右,一個月下來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折合下來就是六七石左右的糧食,絕對算是一個非常具有誘惑力的工作崗位。

眼下的印刷廠除開報紙之外都不掙錢,不過好在皇帝也很關心文學院的發展,安排內史府從咸陽倉每個月專門撥付了一萬石糧食,不然光是報館、文學院和印刷廠這三個單位,就要把報館的所有收益差不多吃乾淨。

印刷廠眼下最主要的任務還是印刷報紙,每一期的印刷數量都在五萬份以上,而且採用的是最大的版面,紙張也是最大的,因此油墨紙張消耗也是最大的。

除開報紙之外,眼下印刷廠正在印刷的還有三本書。

一是安魚粱主編的百家論壇,首印五千冊,採用的是A4大小的紙張,首期審核刊登了二十篇文章,都是儒法名雜等名門大派的名士策論,每一篇都經過安魚粱的仔細審核,保證了文章的專業性和嚴肅性。

另一本是張蒼的九章算術,因為涉及到大量的圖形,裡面的插圖都需要用泥板先按照張蒼的書稿先一筆一劃的雕刻出來,然後送去工廠燒製成陶板,因此這種涉及到大量圖文混排的書籍非常麻煩,只用了十個排版台在慢慢排版,進度非常慢,首印準備兩千冊,如今印刷出來的內容連五分之一都沒有。

還有一本是楷體字集,五公主贏詩嫚編著,因為要用到單獨的楷體字,因此工廠專門製作了楷體活字,眼下只安排了兩個排版和印刷台在慢慢弄。

推廣楷體字並不急,或者說急不來。

因為到眼下的大秦,雖然朝廷一直在推廣統一的小篆,但在六國之地讀書識字的人大多數還是用的是前六國文字,其中許多和小篆不一樣,小篆的適用層面還是在朝廷通傳的文書上,也就是說只有官方在使用,不過好在李斯和朝廷不遺餘力的推動下,至少官方的文字記錄都是小篆,而且開始出現了隸書的原形體。

眼下文學院大量收集的資料都是無數不同文字混雜的局面,許多古老的古篆、大篆甚至金文骨文連許多文士都不認識,只能請教一些對文字很有研究的老者才能夠辨認,這也是陳旭創辦書局的初衷,文字不統一,再過幾十上百年估計這些稀奇古怪的文字記錄的資料都要成為古董了,必須重新用小篆整理謄寫出來才行。

至於楷體這種方方正正的文字莫說現在所有人都不認識,即便有人認識也需要非常長的時間才能推廣成功,不過陳旭相信,只要隨著報紙的不斷推廣和發行,等明年開始在報紙上專門用一個版面來登載用楷體字編寫的文章,然後隨著楷體字集的發布,很快就會有大量的人開始學些和使用簡潔的楷體字,比之小篆的推廣要快的多。

但這些事不可能一蹴而就,還必須等到合適的時機上奏秦始皇,獲得皇帝的許可之後才能進行、

何況推廣楷體字必然又要和李斯起衝突,陳旭不想和李斯鬧的太僵,他現在的目的不是推廣文字,而是要改變大秦的政治格局,先推動各種事關民生的改革和基礎建設,文字其實改或者不改眼下問題不是太大。

陳旭帶著一群人走到裝訂區域,數十個穿著粗布罩衣的年輕婦女正在用麻線裝訂百家論壇。

看見陳旭到來,裝訂區的管事和一群婦女都嚇的趕緊站起來行禮問候。

「你們忙你們忙,勿用管我們!」陳旭連連擺手,然後拿起一本已經裝訂好的書翻看起來。

因為是期刊,一冊只有四十頁左右,不算太厚,因此裝訂起來也不是太困難,旁邊有幾個識字的幫工把一排印刷好的封底封面和內容按照書頁序號擺放在一個木架上,然後從頭到尾從每一摞中拿起一張,一路走完就是一本書的全部內容,然後送到切割台切割整齊,再然後再送到打孔機上打孔。

打孔機是工廠製作出來的,和錢幣沖壓機差不多,一塊木砧上有五根鋼針,把切好的一邊放進一個木槽中夾好,然後搬動手柄壓下木砧,就會在書的一側打出一排五個小孔,然後將這些打好孔的內容送去給一群婦女用麻線裝訂。

百家論壇的內容陳旭早已大致看過一遍了,而且內容都是很嚴肅的策論,陳旭也沒興趣看,其中許多並不符合他的改革意圖,但作為一本專業期刊,最主要的還是要引起更多不同層面的討論,因此陳旭也沒太過在意,辦期刊的目的是吸引那些百家名士的目光,讓他們有一個可以發表意見的地方,以此轉移他們的興趣,免得在咸陽和其他地方鬧事。

何況眼下撰史館和書局又網羅走了一大批有名望的人士,這本期刊慢慢會蛻變成一本學術期刊,最後成為一個當官發財的評測項目。

能夠在這本期刊上發表文章,既是一種榮耀又是一種身份的象徵,就像後世的官員喜歡在一些學術期刊上發表文章一樣,說出來既有面子,而且還能得到各界的關注,如果寫的合皇帝胃口,提拔去當官就水到渠成了。

「見過侯爺,魚粱公、陳秘書!」聽說陳旭來印刷廠視察,印刷廠的主管龐雀趕緊帶著幾個手下迎上來打招呼。

「龐主管辛苦了,我們只是來隨便看看!」陳旭把手裡的期刊放下說。

「侯爺日理萬機難得來一趟,這裡人多嘈雜,還是隨屬下去辦公室休息一下!」

「嗯,也好!」陳旭點點頭,帶著一群人跟著去了印刷廠的主管辦公室。

隨著書局的開張,接下來很快就應該有一些書籍開始印刷,這些都需要提前做一些安排,而作為印刷廠的主管,龐雀的任務自然很重要。

在沒有廣播電視網絡電腦等娛樂項目之前,看書讀報就是文化人最重要的娛樂手段,而隨著大量紙質書籍的陸續上市,文化人的生活也將很快極大豐富起來。

以前一冊書數萬甚至十數萬字,就是一部皇皇巨著,比如呂氏春秋,全書二十六卷、一百六十餘篇,共計二十餘萬字,刻寫的竹簡足足裝了一大櫃子,光是整理謄抄陳平和孫叔炅就用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最後變成了不過千頁麻漿紙,如果採用報紙用的小字體印刷下來,厚度還能減少大半,最後不過區區三百頁左右,裝訂成冊也就三五本的樣子,裝衣袋裡面就可以帶走。

因此在用竹木簡牘的時期,任何一本書想傳播開來都不容易,想看到一本完整的書更不容易,一本好書都視若珍寶絕不會相借,因此想看的人還得求爹爹告奶奶的去傳抄,因此有人想把一整本呂氏春秋刻抄下來,光是竹簡都得上萬片數百斤,莫說是窮人看不起,富人也看不起。

而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很多古代典籍許多人都只能看到部分內容甚至隻言片語,一冊書籍翻來翻去翻斷了麻線,最後就只能滿臉懵逼開始組裝,如果組裝錯誤,許多內容再次流傳出來就完全變了樣子,最後就變得越來越不靠譜。

所以紙張才是人類文明能夠快速發展的重要載體,這也是為什麼唐宋時期印刷術發明之後詩詞文化會突然爆炸式發展的原因,有了印刷術,大量的書籍才能大量出現,讀書人也才能看到更多的書籍得到更多的知識。

而知識的傳播才是人類真正進步的源泉和動力。

因此眼下印刷廠的存在至關重要,隨著大量的書籍上市,各種耕種、養殖、醫藥、製造、農田水利的知識才能很快傳播開來,而不是光靠幾個積累了經驗的匠工慢慢教授學徒來推廣所能達到的速度和效果。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1
第608章 女子學院

……

數日之後,新一期大秦都市報上登載了兩條消息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一條是報館新出了一本叫《百家論壇》的期刊,主編安魚粱,期刊中彙集了當今大秦最為著名的二十位名士的治國策論,這些名士都是當今百家之中最為著名的人物,其中包括儒家門徒、孔孟學派的代表人物孔凡的《周禮述論》,還有騶子門徒陰陽學派領袖管重樓的《五德論》等,這些文章融匯在一本書上同時發表,自然會引起大量讀書人的注意,因此看到這條消息的許多人都往咸陽的十多個報亭匯聚而去,好搶先買一本一睹為快。

這一冊期刊並不厚,只有四十頁,售價四十錢,略貴,但對於許多真正有名望的名士來說,他們身後都有一群資助他們的富豪商賈甚至是文武百官,因此這點兒只能算是零錢。

在這個時代,真正有名望的讀書人,那必須是家境還算富裕的群體,像陳平和丘乘這些人只能算是混的非常落魄的,而且名聲並不顯赫,幾乎處於讀書群體中最為底層的群體,年紀不大也基本上沒有什麼名氣,平日只能做一些文筆書吏的活兒來維持生計罷了。

就比如安魚粱這種名宿大賢,秦始皇想請他去當官他還不願意去,教的學生也都是咸陽公卿士族的家族子弟,錢自然是不缺的。

還有孔凡和管重樓這種各派的領袖人物,能夠經常得到皇帝接見上朝堂辯論的名士,手下各自匯聚了一大群門徒,徒子徒孫不知幾許,吃穿住用也都有人供養,缺錢對他們來說是不可能的。

還有一些王侯公卿府上的幕僚或者門客,比如投奔了陳旭的孫叔炅、皇甫缺、陳平等人,眼下一個個都富得流油,上廁所都是用報紙擦屁股的人怎會缺錢,特別是對於皇甫缺來說,替陳旭執掌全國的清河商店和清河酒樓,如果錢能夠擦屁股他絕對會試一下。

因此這本專業的期刊對於真正的名士來說,只要感興趣,那必然是要買來看一看的。

於是很快遍佈咸陽城中一些官員和文士聚集區域的報亭就很快排起長隊開始購買百家論壇。

這本書引起的爭論肯定很大,但觀看的人群卻不像報紙那樣廣泛,一是因為價格,二是因為受眾。

因為並不是所有的文士都對治國感興趣,普通讀書人喜歡的反而是報紙上登載的各種新聞故事和天南地北的各種消息。

而這期報紙上還有另外一則消息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那就是咸陽女子學院招收八歲至十五歲未出嫁女學生。

這可是一個亙古未有的特大新聞。

雖然眼下還未出現女子無才便是德這種糟粕式的的理論,但女人的從屬地位決定了他們不可能像男人一樣接受正規的教育。

王侯公卿等貴族或者商賈富豪家族的女兒自然也大多數都讀書識字,但都是請教習在家識字授課,教的也並不是多複雜的內容,僅僅滿足讀書寫字而已,而普通人家的女兒最多也是學習紡紗織布縫補衣物等內容。

而咸陽女子學院的這條消息特別申明只招收未出嫁的小娘子,而學習內容除開讀書寫字之外還有樂器、唱歌、繪畫、舞蹈、裁剪、刺繡等諸多課程。

對於這條匪夷所思的消息,許多人都開始互相打聽這咸陽女子學院到底是個什麼來頭,為何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

很快就有消息靈通的人士打聽到了確切的消息。

咸陽女子學院既然是清河侯開辦的。

確認了信息來源和真實性之後,整個咸陽的公卿富豪圈頓時騷動起來。

清河侯開辦這個女子學院的目的是什麼?

招收這麼多未出閣的小娘子難道僅僅只是教授唱歌跳舞繪畫?

難道就不想順便幹點兒別的?

不過不管清河侯招收這麼多女學生想幹什麼,睡也好吃也好玩兒也好,總有許多人感覺到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接近清河侯的機會。

女兒這種生物不值錢,窮人家養不起,富人家不在乎,但如果能夠和清河侯有一腿那就非常好,做妻子肯定是不行了,但做姬妾也不錯,如果沾點兒雨露將來誕下子女,雖為庶出,但畢竟還是侯爵家的血脈,還是會得到一些特殊的照顧。

這種想法可能王侯公卿等貴族群體不太在乎或者說抹不開面子,但對於商賈來說,這個刺激就太大了。

因此所有對百家論壇不感興趣的人的注意力全都轉到女子學院上面,而那些平日極喜歡看八卦新聞的文士更加興奮激動,直接就往打聽出來的女子學院的地方跑,要去看看這個可能是清河侯用來培養姬妾的學院到底是個什麼嬌粉之地。

於是很快城東南附近的一座幽靜的大院子門口就圍聚了無數長衫高冠的文士。

這所大宅以前是一個五品官的住宅,佔地約有二十畝,裡面樓閣房間不少,而且花草樹木茂盛,還有池塘溪水,環境清幽安靜。

大宅被簡單的重新修葺過,大門上方原來掛的牌匾已經被取走,換上了一塊新的牌匾,寫著女子學院四個清秀工整的小篆,看起來平添一抹秀氣和溫婉。

大門兩邊站著幾個挎劍執戈的魁梧兵卒,目不斜視的如同雕塑一般守衛著大門,對於越來越多前來打探消息的八卦文士視而不見。

隨著一陣密密麻麻的馬蹄聲和轆轆車輪聲,一輛四轡豪華馬車在一群護衛的護送下沿街而來。

「快散開,勿要阻擋侯爺車駕!」

守門的兵卒揮動長戈把圍觀的人群呵斥後退,很快陳旭的馬車便駛進女子學院之中,他的身邊還坐著兩個小丫頭,欄杆上還蹲著一隻猴子,一雙眼睛骨碌碌四周亂看,還對著圍觀的人群不斷發出吱吱的叫聲。

而陳旭的馬車進去之後不久,接二連三又有幾輛馬車接踵而至,車上坐的竟然是幾位小公主,護送的也都是宮人和內侍。

「嘩~」看著這些公主的車駕也都駛進學院之中,各種驚訝和猜測的聲音更大。

「莫非幾位公主也是要在女子學院學習?」

「看來的確如此!」

「難道某先前猜錯了?」

「唔,清河侯就算是仙家弟子,也決然不會把這麼多小公主都娶回家做姬妾吧?」

「然,必然不是我等開始猜測的那樣!」

門口許多人開始竊竊私語的交談。

「快看,又有一位小娘子來了!」人群吵嚷之中再次散開,一輛豪華的馬車在護衛的護送下嘚嘚沿街而來,很快也穿過人群駛入學院之中。

「這位是蒙大人家的嫡女,就是前些日子盛傳清河侯要求娶的婉娘!」

「哇,小娘子好漂亮,果然如同傳說一般天香國色,將來必然傾國傾城!」

「快讓開,又有小娘子來了!」

「這位又是誰?」

「某認識,此乃戶部高大人的幼女,年芳十三,聽聞已經許配給中書省謁者令的二子……」

「快看,又有人來!」

「這位不是清河劇院的綰綰姑娘麼,年齡早已超過十五歲,而且聽聞還是嫁過人的齊國公主,難道也是前來學習的?」

「不知也,靜待觀看再說……」

隨著一輛接一輛的馬車陸續而來,不過半個時辰,陸陸續續已經有近二十輛馬車駛入女子學院之中,其中既有王侯公卿家的女兒,也有一些大夫官吏家的女兒,年齡都如同報紙上說的一樣,皆都在八歲至十四五歲之間,一個個稚嫩清秀,明顯都是未出閣的少女。

而隨著這些小娘子的馬車陸續進入大院,裡面也逐漸傳來各種嬉鬧說話的聲音,這些清麗撩人的聲音,更加刺激的外面一群人踮腳張望,可惜裡面樹木蔥蘢什麼都看不見,許多人觀看了近一個半辰之後也都慢慢散去,很快把看到的情形散播出去。

城南,聚集著大量從六國遷徙而來的富豪商賈,鹽商糧商陶瓷布匹藥材各種富豪雲集,包括在賑災中被皇帝嘉獎為義商的齊茂,也住在這裡,不過只是一套並不起眼的小宅院而已。

一輛半舊的馬車吱吱呀呀駛入齊茂府中,等車伕停穩之後,一個三十餘歲的文士跳下馬車整理一下衣服。

「楊先生來了,裡面請,老爺正在府中!」一個老僕引著文士走進房間。

客廳裡,齊茂正和幾個身穿華服的商賈正在商談事情,看見文士走進來,於是幾個人趕緊站起來一起拱手行禮。

「諸位勿用多禮!」文士擺擺手,齊茂安排坐下之後家僕奉上茶水,另外幾個商談事情的商賈皆都起身告辭。

等幾個商賈都離開之後,齊茂才笑著說:「楊先生光臨寒舍,齊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不敢,楊某一介寒士,還多虧齊兄等商界同道平日照顧才免於流落街頭,如今齊兄得皇帝和清河侯照顧,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楊某以後還要齊兄多多提攜!」中年文士端著茶杯臉色平靜的說。

「楊先生哪裡話,齊某一介商賈,雖然識的幾個字,也不過是鄙陋之人,經營上的事也多虧楊先生數次指點,齊某也才有今日這番風光,這次成立茂峰貨運以及貸款之事也是楊先生提醒,不然平白錯過了這個好機會……」

「齊兄就勿要再抬舉我了,楊堃自幼便尊崇陶朱公,也喜歡研究商家學問,可惜父親不許我踏足商道,因此只能混跡在齊兄和諸多商界同道之間謀個溫飽而已!」中年文士喝著茶輕輕搖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1 21:12
第609章 商機

二人閒聊幾句,齊茂這才問起中年文士來的原因,這個叫楊堃的中年文士從袖袍中拿出來一份今天的大秦都市報說:「齊兄看過今日的報紙沒有?」

齊茂趕緊搖頭說:「今日一大早就不斷有商界同道前來商談運送貨物之事,到眼下還沒來得及觀看!」

「齊兄看看這條消息!」楊堃把疊好的報紙遞給齊茂,最顯眼的地方就是咸陽女子學院招生的消息。

「嘶~咸陽女子學院?何人竟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專門開設女子讀書識字歌舞繪畫的學院,如若被陛下和滿朝王侯公卿知道,恐怕要被斥責甚至即刻封禁……」消息很短,不過百十來字,齊茂瞬間就看完了,然後拈著斷須臉色驚疑不定的吸了一口涼氣。

「呵呵,齊兄多慮了,此女子學院不僅不會被封禁,而且一定會非常紅火!」楊堃笑著搖頭。

「怎麼可能?歌舞一般都是姬妾之事,好人家的女兒何曾會自願送去學習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且還要學習縫製衣物,此乃貧家女兒之事……」

「齊兄莫非忘了約法三章和賑災之事?」楊堃打斷了齊茂的話。

「莫非……此女子學院是清河侯開設的?」齊茂瞬間明悟過來。

「然!」楊堃點頭,「楊某剛從新開設的女子學院過來,你可知進去學習的是那些人家的女兒?」

「難道已經有人去了?」

「非但是去了,而且去的人身份能夠嚇死你……」楊堃看著齊茂驚訝的神情也沒賣關子,而是接著說,「不光有普通的士族公卿家的女兒,還有戶部令高大人的幼女,御史大夫蒙大人的嫡女婉娘,甚至還有皇帝的五位公主……」

「什麼?」齊茂豁然站起來,手中的茶水潑了一身,滿臉呆滯的愣了許久之後坐下來驚疑不定的說:「楊兄可沒欺瞞我,公主也會去女子學院學習這些貧賤之術?」

「齊兄,世道已經變了,如今的大秦不再是大周,也非是諸侯混戰之時,清河侯所做之事,樁樁件件皆都令人匪夷所思,但卻又都令人大開眼界,而產生的結果也無不令人歎為觀止,這不僅僅是一所專門為女子開設的學校,還是一個發家致富的大好機遇……」

齊茂呆了許久搖頭:「恕齊某愚昧,既然去的人不是公主就是王侯公卿的女兒,想來只是這些貴人家女兒的玩樂罷了,何來發財的機遇!」

楊堃臉皮微微抽搐了一下說:「莫非齊兄真的看不出來其中的商機?」

齊茂拱手苦笑:「還請楊兄告知其中發財的機會在何處?」

「就在這些貴人之中!」楊堃淡然的撚鬚作答。

齊茂沉思許久之後搖頭:「楊兄就不要賣關子了,齊茂愚鈍,還真沒看出來!」

「這一則招收女學生的消息並未針對特定人群,也就是說,女子學院並非只是招收王侯公卿等官僚貴族家的女兒,還包括士農工商所有階層,只是招收人數和要求可能會各自不同,也就是說也並非凡是去的人都能夠被招收進去,而一旦進去之後,必然就能夠和這些貴人家的女兒一起同窗學習……」

「不錯!」齊茂眼神一亮趕緊點頭。

「這只是其一,齊兄與清河侯有過接觸,而且也必然對清河侯平日的所作所為瞭若指掌,你可知道清河侯最喜歡干的事情是什麼?」楊堃輕輕搖頭。

「清河侯最喜歡的……」齊茂沉吟一下之後說,「莫非是娶妻?」

楊堃彷彿不認識齊茂一般,張口舌的看著齊茂許久才長嘆一口氣站起來說:「齊兄,今日楊某打擾了,告辭!」

「哎,楊兄等等,齊某最近些時日因為天天忙於貨運之事,略有些頭昏腦漲,還請楊兄不吝賜教,若有所獲,必然大禮感謝楊兄。」齊茂趕緊站起來把楊堃拉住。

對於凡是和清河侯有關的消息,齊茂雖然想不出來原因也必然不敢忽視,更何況楊堃今天來與他談論這件事也肯定是有指點迷津的想法。

「大秦眼下一統六國,國內再無刀兵之災,接下來必然是發展民生,齊兄這幾年來往於大河沿岸經商,難道就沒有發現國內安定之後也是你最為掙錢的時間嗎,以前大河沿岸有韓魏秦趙齊五國,來往各國之間關卡重重,加上錢幣不統一,因此諸多麻煩,但如今再無這些羈絆,雖然眼下商賈有苛法壓制,但總體來說要比以前平安順暢的多,而對於商賈的壓制從清河侯去歲入咸陽之後也越來越趨於寬鬆,一個約法三章便讓商賈地位提高許多,加上此次齊兄仗義出手幫忙運送救災衣物,陛下竟然親自諭令嘉獎,這對於天下商界同道來說不啻於一種莫大的鼓勵,苛法雖然未曾鬆動,以往被極度壓制的商賈地位正在慢慢提高,而報紙上也經常登載一些商賈經營之事,特別是上一期報紙上內需論的出現,楊某感覺大秦商賈的輕鬆日子很快就要到了,一旦陛下解禁壓制商賈的嚴苛法令,齊兄可知道後果是什麼?」

齊茂臉色通紅,雙眼呆滯,直勾勾看著楊堃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說:「楊……楊兄莫非在誆我,陛下會解……解禁壓制我等商賈的法令?」

「只要有清河侯在,此事必然會成功,方才我問你清河侯最喜歡什麼,你言之為娶妻,令某失望之極,清河侯為取水氏為妻,拒絕了陛下的賜婚,此事天下人盡知,莫非齊兄不知?青寧公主未嫁而病薨,但清河侯仍舊以妻禮下葬,此乃義薄雲天之義,非重情重義之人做不到,有史以來普天之下只有清河侯做到了,而求取蒙氏婉娘之事,你如果也相信,那楊某就只能認為齊兄真的是愚鈍不可救藥……」

「那……那清河侯最喜歡的莫非是賺錢?」齊茂臉紅耳赤的問。

「賺錢只是表象而非清河侯本意,清河侯提請改革貨幣,此乃商業即將大力發展的前期鋪墊,只有有了充足的錢幣,加上有了華夏錢莊這等中介,若是一旦廢止壓制商賈的法令,商業將會如雨後春筍一般蓬勃而生,清河侯研究瓷器,釀造美酒,開設清河商店和清河酒店,但這些東西都售價奇高,從無與民爭利之嫌,相反帶動了無數百姓商賈跟著獲利,以前我也是如同齊兄一樣認為清河侯是喜歡錢,某自詡為精研商道,經常指點商賈各種漁利之策,而聽從某建議的商賈也無往不利,因此才成就了楊某在商賈之中的名聲,但上次看過內需論之後才知道楊某以前是多麼的鼠目寸光……」

楊堃說到這裡轉頭看著齊茂一字一句的說:「對著內需論,楊某在家閉門思過整整九日不曾出門,今日新報紙上市,某才又急匆匆去買報紙,然後看到了這所女子學院的招生信息,豁然想通其中一切,清河侯不久之後必然會上奏廢除諸多壓制商賈的法令。」

「內需論我也看過,但卻怎麼沒有感覺到任何會廢除商賈法令的跡象?」齊茂雖然被楊堃的話刺激的有些神魂失守,但仍舊感覺到此事不太靠譜。

楊堃長嘆一口氣:「天下人果然都不懂清河侯,即便是齊兄如此得清河侯照顧的人也一樣,恐怕所謂的天下商賈的領袖范氏,估計也是如此認為,楊某整整九天閉門思索,才真正弄懂,清河侯最喜歡的其實是治國,是安邦定國大治之策,某聽聞清河侯曾言:國,無農不穩,無商不富,農商並舉才是國富民安之策。但可惜……這句話幾乎被所有人忽略了!」

看著楊堃一臉悵然若失的神情,齊茂此時也不多想了,趕緊拱手說:「齊茂非是楊兄這般大智慧者,還請安坐為我指點迷津!」

楊堃重新坐下來,齊茂吩咐僕人重新上茶。

「一旦廢除壓制商賈法令的諭令正式下發,齊兄的貨運事業必將蒸蒸日上,加上齊兄如今的名聲,他日壟斷大河沿岸的貨運必然可以預見,但貨運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和城外碼頭那些背貨的貧苦幫工差不多,沒有絲毫的投機取巧的地方,風裡雨裡顛簸勞累掙的是辛苦錢,何況天下巨商富賈何其多,一旦別人看到你如此大把賺錢,必然也會投入巨資建造貨船加入爭搶這一道商機,齊兄的壓力必然也日甚一日,這是商道最淺顯的道理,齊兄必然看的透徹……」

「不錯!」齊茂臉色肅然的點頭。

「其實做生意,無非五事,只要齊兄抓住,不光會大賺特賺,而且還會輕鬆無比!商經有云:欲財者,察五事。一曰仁,二擇地,三應時,四觀人,五辨物。此五事楊某曾與齊兄談論過,齊兄也深獲其利,眼下就是應時之日,若是齊兄送女兒去女子學院,他日必成為名滿天下的巨商,會賺取數之不盡的金銀財寶!」

齊茂雖然意動,但明顯還是不明白其中的意義。

「唉,齊兄,莫非真的還需要楊某說的一清二楚!」楊堃再次嘆了一口氣,「你家女兒與公主還有清河侯的嬌妻同窗學習,將來無論公主和清河侯打算投資何種營生,必然都會念及同窗之誼,此乃一利,為人脈也,其二,女子學院教授除開讀書識字和歌舞之外,還有繪畫、製衣、刺繡等不同課程,清河侯做事不會無的放矢,齊兄看過清河商店售賣的衣服沒有?」

「見過!許多服飾看似奇怪,但穿戴起來比如今的窄袖大袍以及裙裾要簡單的多,而且加入了盤扣、銅扣、骨扣以及大量裝飾,非常新穎別緻,我還給我家娘子買過一套,不過娘子羞澀,不敢穿出去示人……」齊茂略微臉紅的點頭。

「今日不敢穿出去示人,只為羞澀而已,但這些如今看起來怪異新穎的服飾在未來的幾年之後必然大行其道,將來開設一家成衣店,齊兄以為可以獲利否?」

「必然獲利啊!」齊茂毫不遲疑的點頭。

「若是你家女兒精通製作此種新款服飾,你便可以搶佔先機,而有了諸位公主和清河侯的支持,齊兄便可以將成衣店開遍整個大秦,齊兄又認為可以獲利幾何?」

「嘶~」齊茂的口水直接就滴到衣服上了。

作為一個還算合格的商人,自然不用細想就能知道其中的關節,有了如此強大的人脈,再加上有了最新的技術,如果還不發財簡直就可以買一塊豆腐撞死酸了,如今大街上豆腐甚是便宜,一錢一塊,不光夠吃,還管飽!

「好了,既然齊兄已經明悟,堃告辭!」楊堃站起來拱手。

「楊兄稍待,今日多謝前來點醒齊某,某必要備一份重禮酬謝!」齊茂站起來再次拉住楊堃的袖袍。

「呵呵,不用,只要齊兄去了女子學院,楊某也就得到了報酬,告辭~」楊堃再不停留,告辭出門坐上自己的馬車吱吱呀呀很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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