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18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21
第951章 善解人意

院子還是那個院子。

牌匾也還是那個牌匾。

但華夏錢莊如今裡面卻人滿為患,除開前來總部協調辦事學習的各地錢莊管事和人員之外,還有大量和錢莊有深度合作的商賈和三省六部的官員。

如今的華夏錢莊,早已超越了普通錢莊的範疇,而是成為了一個集中央銀行和商業銀行為一體的綜合性金融怪獸,幾乎整個大秦無論是商業往來還是朝廷收支,都已經和華夏錢莊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大量的資金清算最後都要在華夏錢莊進行,使得華夏錢莊的總部繁忙無比。

而陳旭在遇刺受傷之後,大部分時間都一直在養傷,華夏錢莊目前的混亂局面陳旭也並沒有太多精力去操心,在和范采盈交流幾次之後,為了應付這與日俱增的資金清算壓力,陳旭建議華夏錢莊將錢莊的業務分成許多塊,設置了專業的清算中心、商業中心和政務中心,以此化解複雜不堪的資金往來,但眼下看起來還是太混亂了。

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陳旭對金融基本上只懂得皮毛,存錢貸款比較熟悉,但資金清算和朝堂方面的稅收等對接實在是一籌莫展,而且還不能拒絕,因為自從貨幣改革推進之後,各地稅收大多數都開始以貨幣結算,基層稅吏也可以用糧食布匹等實物折算稅款,原因還是因為民間貨幣不足,但糧食布匹畢竟已經快速退出交易行列,稅吏更喜歡的還是錢幣,運輸方便不說還不需要另行處置,因為所有鄉鎮收上去的稅糧除開部分入庫作為正常儲備之外,大部分最後還是售賣給了糧商。

特別是這兩三年糧食產量不斷的提高,其實各地糧倉早已堆積不下,新修糧倉和平日的存儲也是一大筆開支,郡縣官員也不熱衷修糧倉,修得越多堆積的越多,處理起來越是麻煩,而百姓家裡的糧食儲備也開始充足,只要風調雨順的話,一年下來積存的糧食大致也可以滿足一家人吃飽喝足,和往年一到春夏之交青黃不接的時候餓肚子的情況大有改觀,因此大量稅糧都被折價處置給了各地的糧商,而糧商拿這些糧食販賣到城市或者出售給廠礦工坊,由此帶動的就是糧食交易非常繁榮,大河沿岸和整個東方道輻射的區域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運糧車和運糧船船來往。

推行貨幣改革的主體是少府,而承接貨幣推廣責任的則是華夏錢莊,無論是商業、稅收還是朝堂各地來往的開支,眼下幾乎都是通過華夏錢莊作為樞紐周轉,因此華夏錢莊在大把摟錢的同時,承受的壓力也與日俱增。

陳旭回到咸陽之後,算起來已經三個多月,但和范采盈單獨相處的機會只有兩三次,大部分時間范采盈都忙的腳不沾地,陳旭醒過來看到范采盈的時候,發現她竟然瘦了一圈,看起來卻憔悴了許多。

特麼的,這樣下去不行,必須得想個辦法才行,錢莊到了這個地步已經開始快運轉不下去了,一旦華夏錢莊無法將這種混亂不堪的局面釐清,遲早會出大事。

四驅豪華越野車在錢莊的院子裡停下,陳旭提著一盒芝麻米花糕和一筒干煸小銀魚下車一邊思索一邊往范采盈的辦公室而去。

「侯爺來錢莊,妾有失遠迎!」

得到消息急匆匆迎接出來的范采盈雖然依舊容顏嬌媚,穿戴也如同往日精緻整齊,但看得出來經受的壓力非常大,往日清澈的雙眼之中有淡淡的血絲。

「采盈,辛苦你了!」陳旭伸手攬住范采盈柔軟的腰肢滿臉歉意的說。

「采盈不辛苦,只是事情太多太繁雜,怠慢侯爺了!」范采盈滿臉幸福的靠在陳旭懷裡,兩人相擁著旁若無人的往辦公室走去,而一路經過,所有人都趕緊站在路邊行禮目送兩人親密無間的走過。

清河侯寵妻天下無敵,雖然錢莊的范娘子只是一個小妾,但兩人卻恩愛有加從不吝嗇在眾人面前表現的這樣親密和恩愛,咸陽人早已都習慣了清河侯的寵妻表現,除開羨慕之外生不出來其他想法。

辦公室內比較安靜,范采盈親自給陳旭沏來一杯熱茶。

「知你平日忙碌無暇,前些日做了一些米花糕,今日特地給你帶來,還有一些銀魚乾,忙碌之餘可以當零食!」陳旭把范采盈摟坐在自己腿上,打開盒子拿出一塊芝麻米花糕喂到她嘴邊說,「來,嘗一下,為夫親手做的,裡面加入了一些胡麻,比原來的米花糕要濃香許多!」

范采盈張開嘴輕輕的咬了一小口,細細品嚐的同時雙眼中熱淚滾滾而落,轉身摟著陳旭的脖子,「侯爺待采盈如此恩寵,采盈一定是普天之下最幸福的侍妾了!」

「但你也是天下最賢惠厲害的侍妾,這麼大一家錢莊都讓你管理的井井有條,要不是你,這件事我可找不到人來代替,只是辛苦你了!」陳旭摟著這具軟玉溫香的身體感慨的說。

「侯爺~」范采盈瞬間情動無法自持,緊緊的摟著陳旭的腰背嬌軀微微顫抖,而陳旭感覺懷中的女人身體開始有了一些變化,身體發熱的同時呼吸也變得微微有些急促。

「侯爺,抱采盈去臥房可好!」范采盈雙手捧著陳旭的臉頰輕聲呢喃。

在女人動情的撫摸之下,陳旭很快也感覺心中有一團火焰升騰起來,抱著范采盈站起來走進旁邊的臥室,回身把房門踢上之後發現房門上竟然多了一副門栓,於是把范采盈放到榻上之後回身把門栓也插上。

臥室中有一個火爐燃燒著紅紅的炭火,火爐上陶壺正撲哧撲哧的冒著熱氣,淡淡蒸騰的水霧之中房間溫暖無比。

陳旭回到榻邊的時候,范采盈已經褪去了厚厚的貂皮長裙,露出合體的緊身毛衣,飽滿的胸脯將毛衣托起,高聳的的山峰在毛衣的襯托下更顯偉岸挺拔,隨著身體的動作晃動,雪白深邃若隱若現的溝壑中間,一塊火紅的玉墜看起來如同火焰在熊熊燃燒。

「侯爺,采盈替您寬衣!」范采盈眼眸春水蕩漾的跪在榻上說。

自從三月離開咸陽,回轉已經是七月底,而且受傷在府中修養裝病躺了大半個月,雖然身體慢慢康復,但因為家裡多了一個女兒,其實陳旭和幾個老婆都一直沒怎麼親熱,而范采盈整天忙碌很少回府,大部分時間吃住都在華夏錢莊,兩人也只不過有兩次短暫的相處歡愉,因此范采盈的確是比較受冷落。

而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下,陳旭也知道她需要盡情的釋放身心以化解身體的疲憊和焦慮緊張的心情,因此陳旭也同樣動情不已,兩人很快就糾纏在一起倒在了暖榻之上,衣服丟的滿地都是。

房間裡溫暖如春,低吟嬌喘之聲在房間裡輕輕迴蕩,陳旭極其賣力的耕耘撫慰,范采盈也極盡溫柔的迎合,一番纏綿足足半個時辰,極盡舒暢的釋放之後,兩人才緊緊擁抱在一起。

「侯爺,采盈好幸福!」范采盈臉頰嬌豔紅潮未退,伏在陳旭懷中輕輕撫摸著他的身體輕聲呢喃。

「采盈,本侯的確是冷落你了,不過這錢莊之事眼下我還找不到一個人來代替你,不過我會想個辦法讓你以後變得不這麼辛苦!」

對於范采盈這個上得廳堂下的廚房混的商場而且在榻上還讓他欲罷不能的女人,陳旭非常的喜歡,這麼能幹的女人恐怕普天之下再也不容易找到第二個,各方面都能幹,最主要的還這麼善解人意,實在是女人中的絕品,讓他不得想辦法憐惜,不然這麼繼續累下去,恐怕哪天就病倒了。

「其實也不算特別辛苦,就是繁雜之事太多,幸虧按照侯爺上次的安排將錢莊的事務分成了幾個部門來處置,眼下比幾個月前可要輕鬆許多了!」范采盈輕輕搖頭。

「眼下錢莊承載了太多朝廷的責任,這不該你來操持,稍後我讓人去把楊堃喚來,我們仔細商量一下最好將一些事務剝離出去讓少府去辦,以後錢莊還是把主要精力放在商業發展上!」陳旭說。

「侯爺說的是,但采盈卻不知道到底該如何處理,有侯爺親自來協調自然會方便許多!」范采盈點頭。

兩人在暖榻上溫存了一會兒,聽見外面的院子裡似乎有侍衛阻攔的聲音傳來,兩人這才收拾穿戴好之後出來。

一番歡愉盡情釋放這時候,范采盈的精神一下好了很多,神采奕奕的傳喚外面的辦事人員進來辦理公務,而陳旭則讓侍衛前去科學院去把楊堃找來。

看著范采盈忙忙碌碌之中半個小時一晃而過,楊堃跟著侍衛急匆匆走進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21
第952章 分割錢莊

「侯爺,喚堃來有何吩咐?」

楊堃進來之後行禮,范采盈奉茶之後兩人寒暄幾句,陳旭的臉色慢慢嚴肅起來說,「如今華夏錢莊越來越大,分部越來越多,但各種事情也越來越複雜,這樣下去錢莊會越來越混亂,今日本侯視察錢莊之後想把錢莊的事務拆分一下,把一些本該朝堂的事務剝離出來交給少府去處置,因此把你叫來想問問你有什麼好的計策!」

楊堃揪著鬍鬚凝神思索了許久點頭說:「侯爺說的是,這件事其實范娘子和楊堃也曾經討論過,不過堃負責的主要還是籌備全國的水泥馬路的建設,也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思考這件事,既然侯爺問起,堃也覺得錢莊的事必須及早釐清比較好,因為往來的資金太大而且雜亂無比,而且還和朝堂攪和在一起,對錢莊以後的發展不利,而且需要消耗極大的人力物力,只是該如何釐清堃感覺有些無從下手,侯爺還是說說您的看法把,堃和范娘子負責查缺補漏!」

「你這豈不是等於沒說!」陳旭哭笑不得。

「嘿嘿,這錢莊便是侯爺的創舉,堃哪能和侯爺比,能者多勞嘛,只要侯爺拿出方法來,剩下的我和范娘子自然會安排妥當,必然不讓侯爺操心!」楊堃乾笑著拱手。

面對楊堃的推脫,陳旭其實也知道這種事讓他們想辦法有些強人所難,楊堃的長處是對商業的理解非常深刻,而且還有很強的操作能力,東方道如此繁重複雜的事情讓他都管理的井井有條,一年之內修建完成不說中間幾乎沒有出現任何岔子,這份商業掌控能力普天之下也找不到幾個可以相提並論,至少在投靠陳旭的人當中,楊堃是商業最為敏銳和敏感的一個,辦事也非常穩重,因此陳旭把他找來的目的並非是讓他想一個辦法,而是想把他繼續往上推一把,把分割出來的事務交給他去操持。

畢竟華夏錢莊是陳旭一手策劃操辦出來的,即便是要把其中許多業務剝離出來交給少府和朝廷,但這個人不僅需要強大能力,而且還要聽話,不然一旦這些業務脫離掌控落到李斯的手中,那麼以後許多事情辦理起來就非常的不方便了。

「本侯是這樣想的,你們看……」陳旭把才纔楊堃沒來之前自己抽空寫的幾張紙拿過來鋪在辦公桌上,「華夏錢莊眼下雖然分成了清算中心、商業中心和政務中心三個部門,但總體來說還是同屬在錢莊內部,這樣大量的事務最後都還是落在錢莊總部,其實最多只是暫時清晰了一些,但若是長此下去,會極大的耗費錢莊高層的精力,也會極大消耗錢莊的財力物力和人力,本侯的想法就是徹底把政務中心剝離出來組建一個財政署,交由朝廷管轄,以後稅收和朝廷收支都由朝廷自己去和三省六部郡縣府衙統籌交割管理,而錢莊只負責幫忙存取收貸資金,回歸錢莊的本來功能……」

「侯爺這個想法不錯!」楊堃眼睛一亮連連點頭。

范采盈也同樣美目光彩閃爍,「一旦把朝堂的這一塊分割出去,錢莊的壓力一下要輕鬆一半!」

「除開朝堂的這一塊之外,另外就是清算中心,這其實應當才是目前錢莊壓力最大的一塊,因為全國大量郡縣的資金往來需要彙總清算,不僅僅是朝堂部分,還有民間的商業部分,因為賬目太過複雜涉及的資金量太大,任何一個小小的疏忽或者錯誤都會導致巨大的資金安全隱患,因此本侯的想法是再籌備一家中央錢莊……」

「侯爺,再開一家錢莊沒有太大意義吧,這些事還不是要安排人處理!」楊堃開口。

「是呀,再開一家錢莊就又需要重新籌備人手,說不定會更加混亂!」范采盈一雙美目也流露出疑惑。

「我說的中央錢莊其實也不算是真正的錢莊,其實只能算是一個獨立的清算部門,可以叫做清算錢莊,就和華夏錢莊總部的功能差不多,不開設任何對外營業的錢莊門面,但功能卻不僅僅是清算,而是規範天下所有錢莊的運營管理,也就是制定規則,同時監製錢幣發行回收和兌票流通,這個錢莊說白了就是管理實體錢莊的,並不會有任何資金流通,這個錢莊凌駕於所有商業錢莊之上!」

「侯爺的意思采盈大概聽懂了,就是逐漸一個新的朝廷府衙規範和管理天下所有資金往來,甚至還可以清算不同商業錢莊和戶部、少府之間的大量資金往來!」范采盈驚喜的站起來看著陳旭塗寫的一張麻漿紙說。

「原來如此,這個中央錢莊名曰錢莊,其實不管錢,只管資金的流通和往來!」楊堃跟著陳旭混了一兩年,本來就是一個頭腦清晰的商業奇才,雖然平日不涉及金融方面,但畢竟長期都在和華夏錢莊打交道,因此很快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不錯,就是這樣,這個中央錢莊其實就是一個單獨署衙,而為了保證資金的安全,這個錢莊不同屬於三省六部任何府衙,直接歸屬於皇帝執掌,可看做是整個大秦的財富中樞,將鑄錢和兌票發行、商業錢莊的運營、清算都融合在一起,徹底剝離商業銀行的清算業務,而且這家錢莊還可以根據一些大型的國家項目發放國債,以此彌補某些項目財政預算不足的情況!」

「何為國債?」楊堃和范采盈同時看著陳旭。

「國債就是國家債務,平日一個商人想經營一筆生意,但缺錢,怎麼辦,那就找個人或者錢莊貸款,用信用和實物作抵押,這就是普通的民間債務,但比如大秦眼下想修建一條東方道這樣的巨大工程,戶部和少府皆都無法支撐如此巨大的開支怎麼辦,以前本侯是靠集資,依靠東方道的高回報吸引商賈富豪來投資,這樣各取所需,商賈才敢把大筆資金投入進來解決資金困局,但不可能每一個國家工程都會有如此巨大的回報,比如要修建灌溉水庫溝渠等沒有任何收益的民生項目怎麼辦,以前大秦都是徵召民夫刑徒奴隸,朝廷用稅糧支持,但國家的稅糧不夠支持怎麼辦?那就只能拖,但有些事情拖的越久對民生發展越不利,怎麼辦?那麼朝廷就可以發行國家債券,實際上相當於一種延時兌票,就是說這種兌票不能馬上在錢莊提款兌現,需要等到幾年之後才行,而為了保證兌票能夠有足夠吸引富豪商賈用現錢去錢莊兌換,則這種兌票的利率就要定的比較高一些,比如眼下華夏錢莊的兌票是沒有利息的,只有存錢才有利息,這種兌票其實就是一種定時才能支取的存單,利率比普通存錢要高許多,這樣許多商賈富豪才願意把錢存進錢莊,然後朝廷便用這筆錢去完成項目,等幾年之後朝廷有了支付能力,慢慢把這些兌票承兌出來……」

對於後世的國債陳旭稍微有些瞭解,因為實際上後世銀行的許多理財項目中就有國債投資這一塊兒,大量的貨幣類的基金都會投資國債保證基金的穩定,而且也能保證一個比較安穩的收益,陳旭自從炒股虧的褲衩都掉光之後,在朋友的建議下買過一些貨幣類的理財基金,收益雖然不算太高,但卻比炒股要安全太多了,因此國債幾乎是後世所有商業銀行和金融單位最喜歡的投資項目,而且國債每次發行出來,普通人根本就買不到,很快就被商業銀行和金融單位瓜一空完,然後用國債券為抵押開展更多的金融衍生產品,五花八門眼花繚亂,普通老百姓完全就入墜雲霧一般,一不小心就會被忽悠買成了商業保險,哭都哭不出來。

當然眼下陳旭的目的不是忽悠人去買保險,而且也沒打算開展保險業務,因為沒這精力,也沒有太大必要,眼下的主要任務還是將商業錢莊和中央銀行還有財政部這三個不同的職能部門徹底分開,讓商業的歸商業,朝廷的歸朝廷,總不能讓一個商業銀行來承擔國家意志,這種情況非常危險。

隨著陳旭的訴說,楊堃和范采盈兩人都興奮激動起來,看陳旭的眼神也充滿了各種情緒。

特別是楊堃,如果手中有一把斧頭的話估計很可能忍不住把陳旭的腦袋劈開看看,裡面是不是躲著一個白鬍子老爺爺。

這麼匪夷所思的方法,華夏錢莊這麼混亂的情形竟然在他三言兩語之間就分析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且一旦付諸實施,以後錢莊無論是在國家層面還是在商業層面都將具有非常清晰的功能和定位。

接下來大半天的時間,陳旭都在華夏錢莊的總部和范采盈楊堃這兩個商業上最重要的助手一起討論分割錢莊的事情,回去之後,兩人又都各自根據陳旭的提議和結合自己的想法寫了一份詳細的策劃書,而陳旭也沒閒著,足足用了五天的時間反覆和兩人商量研討,然後又把錢莊三個部門的主管和駐紮在錢莊的朝廷和少府的官員召集起來商量。

這期間陳旭幾乎吃住都在華夏錢莊的總部,討論累了還會偷偷抽空和范采盈兩人在休息室愉悅一下身心,幾天下來不僅分割錢莊的事情眉目漸漸清晰,而且范采盈平日顯得疲憊和憔悴的臉頰上也顯露出滋潤雨露之後的光潔和水嫩,不僅精神變得飽滿,情緒也完全舒展輕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水蜜桃一般成熟誘惑。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21
第953章 一錘定音

轉眼到了十二月中旬,已經是最冷的寒冬時節,但卻也即將迎來大秦又一個嶄新的春天。

而在這個春天即將到來的時節,東南傳來一個振奮人心的重大消息,在通武侯王賁的坐鎮指揮下,朝廷大軍再次重創項氏叛軍,數萬大軍圍追堵截之下項氏叛軍四散而逃,將項伯率領的四千餘殘餘叛軍堵在彭澤縣,一番激戰之後斬項己項他龍且等叛軍首領共計六人,斬殺匪徒三千餘眾,匪首項伯和鐘離昧及百餘匪徒乘船順大江逃竄。

雖然項伯最終是否逃脫還沒有下文傳來,但項氏叛軍卻已經煙消雲散,至此襲擾整個東南會稽、故鄣、九江三郡近四個月的叛軍終於徹底平息,而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皇帝和滿朝文武終於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皇帝諭令王賁繼續坐鎮東南諸郡搜尋匪首絞殺叛軍,同時也諭令東南諸郡加強嚴打力度,凡是與匪首叛軍有牽連的人盡皆捉拿,一時間整個東南再次風聲鶴唳,無數人被牽扯進來,大量和叛軍平日有來往勾結的豪紳和官吏皆都被捉拿入獄。

而經過半個月的策劃完備之後,陳旭也在這個滿朝喜慶的時候爬去上了一次朝,惹的滿朝文武和皇帝都感覺有些驚喜。

朝堂事務處理完畢,按照往日本來應該就提前散朝了,但皇帝卻知道陳旭這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侯爺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絕對不是因為好消息才來上朝的。

「少師可有事情要奏?」秦始皇面帶微笑的看著在大椅上打半天盹的陳旭。

「哦!」陳旭清醒過來趕緊站起來,如同叮噹貓一般從厚厚的裘服衣袋裡面取出來一本厚厚的麻漿紙說:「陛下,臣今日上朝的確是有要事奏報!」

「蘇府令,去把少師的奏書取來朕觀看!」

「喏!」中車府令蘇越走下九層台階,看著陳旭手中這厚厚一疊奏書,忍不住微微打了一個哆嗦,而且隨便看了一眼,頓時有些頭暈目眩,根本就看不懂。

而當這份奏書擺放在御案之上的時候,看著封面上『關於華夏錢莊的改制和中央錢莊與財政署的籌備事項的策劃與說明』這一長串標題的時候,皇帝微笑的臉頰瞬間凝固,同時手指一抖扯下來幾根鬍鬚。

這標題皇帝一看就有些發憷,同時也有些心虛,但還是故作鎮定的翻開看了兩三頁之後用龍袍擦了一下額頭的虛汗說:「少師這奏書太長,朕一時半會看不完,還是請少師簡單明了的解釋一下,也好讓眾位愛卿一起參詳!」

好吧,陳旭只好對著身後的李斯還有馮去疾蒙毅等滿朝文武微微拱手一圈說:「從去歲開春推行新商律和貨幣法案之後,我大秦全國郡縣皆都呈現蒸蒸日上的繁榮之勢,因為新貨幣法案的推行,眼下全國郡縣都開始採用錢幣折算各種農糧商稅,因此大量的稅收資金歸集和朝堂開支往來都是通過華夏錢莊進行,臣最近考察了華夏錢莊,發現因為朝廷稅收、少府收支、商業借貸最後皆都要依靠華夏錢莊來進行整理和清算,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臣當初籌辦華夏錢莊的初始能力和責任,其中許多都應該是朝堂六部和少府的職責,但這份責任卻都壓在錢莊身上,眼下錢莊已經到了快無法支撐的地步,人力財力物力都捉襟見肘,而隨著大秦往後商業更加繁榮,朝堂的稅收和開支也會更加繁重,還有全國馳道改建和水泥馬路的修建,各地郡縣又會憑空多出來無數糾纏不清的往來資金和債務,這些事已經遠遠超出了錢莊所能處理的範疇,因此臣召集錢莊和數位商道精英還有少府戶部等駐錢莊的官員經過半個月的討論策劃之後,寫下了這份改制錢莊的奏書!」

「不知清河侯打算如何改制華夏錢莊?」對此事最為關心的馮去疾站起來拱手問。

「不錯,還請少師簡單明了的說一下錢莊的改制事項,錢莊眼下的確任務繁重,負擔著極其重要的功能,但一旦改制拖延時間太長,朕擔心會出紕漏!」

對於華夏錢莊如今在大秦的作用來說,秦始皇和文武百官都非常清楚,幾乎每天朝堂議政,只要涉及到錢糧收支必然要提到華夏錢莊,這已經成為了一個堪比三省的重要部門,雖然它不是朝廷機構,但卻比大部分朝廷機構更加重要,完全無法或缺或者取代。

皇帝擔心突然改製出現混亂的話朝廷的許多事就無法運轉了。

「陛下,臣是如此策劃的,將如今本來全部由華夏錢莊的許多事務按照朝廷、少府和商業分做三項,其一就是全國郡縣和內史府的稅收和支出,這部分本來就是戶部和內史的責任,因此臣建議專門籌備一個財政署,將商稅、農稅、工稅等稅種和朝廷支出從華夏錢莊、戶部、工部、內史府都剝離出來成立一個隸屬於尚書省的單獨署衙,以後朝堂所有收支都通過財政署收歸和撥付;其二就是專門成立一家中央錢莊,歸屬少府管理,中央錢莊並不存貸錢幣,只負責鑄造發行錢幣和兌票,管理天下所有商業錢莊的運營,規範錢莊的開設,所有的錢莊以後都不再歸三省六部管理,而是統歸中央錢莊管理,負責清算所有商業錢莊和朝廷署衙之間的資金往來;其三就是商業錢莊,華夏錢莊的主要業務回歸商業,負責操作民間商業借貸和運轉朝堂收支往來。如此以來三個部門協調處置,少府、朝廷和錢莊之間關係就非常明晰,各自也有清晰的職能管理,不至於造成眼下華夏錢莊的混亂局面……」

雖然說是要簡單明了的解釋,但要把這件事解釋清楚還是非常複雜,而且陳旭也感覺自己已經說的夠清楚明白了,但滿朝文武和皇帝仍舊滿臉懵逼的看著他。

「陛下,這些臣已經全都寫在奏書之中,此事對於大秦未來的發展尤為重要,不然等到積累到華夏錢莊無法支撐的地步,說不定哪天便真的會出現無法接受的嚴重後果……」陳旭苦笑。

戶部令高騰站起來拱手說:「清河侯的奏書我雖然聽的不甚明了,但眼下戶部和全國郡縣府衙與各地華夏錢莊每日都有大量資金來往,若是輕易改動恐怕會產生混亂!」

「不改也不行,華夏錢莊總部本官去視察過幾次,的確繁忙無比,光是一個清算大廳內就有堆積如山的賬冊,數百文吏的算盤打的山響,進去就頭昏腦漲,據清算中心的管事說,這還只是負責西北數郡的業務,眼下還有更多的業務都安排在其他地方處置,華夏錢莊的確是壓力巨大……」少府令趙威搖頭。

而對於陳旭的奏書,朝堂之上的官員也皆都神態不同,有人發呆,有人摳指甲,有人跺腳取暖,有人三五成群竊竊私語,但細微的聲音傳來,說的似乎是昨夜逛園子的事情,大部分都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而至於關心這件事的官員寥寥無幾,但想法卻也各不相同,有人支持改制,有人不支持。

不支持的自然是內史和戶部兩個府衙,一旦將商稅和農稅剝離出來,實際上就幾乎奪取了兩個府衙對於稅款的收支權力,以後的肥差就沒有了。

而支持的人也大有人在,少府令趙威和馮去疾兩人都同意陳旭的建議,少府令籌備中央錢莊,將鑄錢和兌票業務抓在手中,這樣就能牢牢控制天下錢財,保證不會因為商業錢莊擅自印刷兌票而造成混亂,這件事陳旭以前就和趙威提過一次,趙威以前不太懂,但通過東方道這件事之後,他已經完全搞懂了兌票這種空手套白狼的方法,的確奏效但也的確存在極大的安全隱患。

馮去疾支持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財政署籌備之後還是歸他管理,而且將所有收支都歸集在一個部門,方便調度和掌控,這將極大減輕他的工作負擔。

至於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沒聽懂,聽懂了也無所謂,反正大秦的錢袋子倒來倒去還是皇帝的,有本事的人操心,沒本事的人負責站隊就行了。

李斯對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沒有表態,因為對於錢莊的管理和經營他也是毫無頭緒。

錢莊的作用大家都知道,表面上就是存錢取錢,但裡面的經營手段和方法外人無從知曉,要控制幾乎覆蓋整個大秦郡城和中原地區繁華縣城的錢莊分部,要清算資金往來,要協調這麼多部門和當地商賈還有朝廷郡縣府衙的錢款交易,無論那一項都是想破頭的過程,但華夏錢莊僅僅憑藉一個女子便將其操持的井井有條。

面對陳旭,李斯感覺自己的知識越來越不夠用,想法完全落後數千年,彷彿兩人完全就不是同一個時空的人。

不光是李斯有這種感覺,其實滿朝文武都有這種感覺。

傳說陳旭得太乙仙尊三卷天書,這天書看不見摸不著,但天書之中能夠把這些東西描寫的如此清晰和細緻麼?

看見朝堂之上對於陳旭的奏書應者寥寥,皇帝也有些頭疼,心裡大概也能猜到滿朝文武和他一樣沒怎麼聽懂,沒聽懂沒關係,還可以讓陳旭繼續解釋,遲早會聽懂,但一旦開始推行改制,則就會有一堆麻煩接踵而來,朝堂官員懂金融的太少了,他們只懂打仗、收稅和花錢,對於各種有助於國家經濟發展的政策都只能遵循古老的方法,催促百姓使勁兒種田,使勁兒生娃。

糧食多了,人口多了,國家自然就強大了。

這是上到皇帝下到鄉吏最直觀的認知,全然都不會考慮老百姓能不能承受如此繁重的勞動和超出承受能力的賦稅。

「陛下,方才臣說了,華夏錢莊已經快支撐不住眼下的局面了,不說幾年之後,就光是從開春之後就要全面鋪開的馳道改建和水泥馬路的修築,這部分的資金往來就會壓的錢莊喘不過氣來,再加上全國郡縣的稅收歸集和朝廷支出,如果不改,說不定明年華夏錢莊就會徹底崩潰!」陳旭滿臉苦笑的再次拱手。

看見陳旭說的這麼嚴重,皇帝再次翻開手中的奏書看了幾頁,感覺又開始頭昏腦漲,因此直接把奏書合上之後說:「華夏錢莊如今作用巨大,既然少師認為已經到了必改不可的地步,朕也認為可以實施,不然恐怕以後改起來更加困難,不過這件事還得少師親自安排,因此朕就把華夏錢莊改制之事全權交於少師處置,所需人手和錢糧開支,辦公府衙的場所,官吏的任免和調配,三省六部都必須配合少師的安排,若有無故推脫拖延者,朕將嚴厲處置,諸位愛卿可曾聽明白?」

「臣等遵旨!」

皇帝一錘定音,滿朝文武無論支不支持都只能一起站起來拱手領命。

陳旭也終於是鬆了一口氣,這件事忙活半個月,總算是有了一個良好的開端,至於剩下的事情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就是將華夏錢莊一分為三徹底拆開就行了,這件事他已經和范采盈還有楊堃交流討論過多次,問題應該不大。

主要的原因就是眼下大秦的金融領域幾乎都被華夏錢莊掌控,其他有些地方這兩年陸續也出現了幾個錢莊,但規模都不大,而且還需要依託華夏錢莊才能開展跨郡的資金業務,而且也緊緊侷限於存取和小額的貸款,和華夏錢莊完全不能比。

當然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大秦眼下的金融活動非常簡單和單調,遠不如後世的銀行業務那麼複雜,衍生的各種金融項目如同牛毛一般捋不清楚,現在改制不算太困難。

「陛下,臣還有一事想奏!」看見皇帝已經準備起身退朝了,陳旭再次拱手。

「愛卿還有何事?」秦始皇再次驚奇的看著陳旭。

「項氏叛亂,禍亂東南三郡,先後攻陷數坐縣城數百鄉鎮村寨,叛匪過處必然大肆搜刮民財充作軍餉,此次匪亂雖然已經平息,但被叛軍禍亂的百姓卻衣食無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慘亂無比,因此臣提請陛下免除叛軍禍亂區域至少一年的糧稅和徭役,並要求當地郡縣開放糧倉救濟難民……」

「清河侯之言有理,兵災所至禍亂民生,臣附議!」有官員站起來頂帖。

「陛下,項氏叛亂之時,當地官員組織民眾抵抗叛軍,攻掠的五座縣城官吏被叛匪殺死數十人,民眾傷亡也甚是慘重,的確需要諭令安撫,臣附議!」馮去疾也站起來。

「臣等附議!」許多官員都站起來。

「朕也正有此意,傳朕諭令,通傳會稽,故鄣、九江三郡免除匪亂之地一年的稅糧和兩年的徭役,開開倉放糧,妥善安撫當地民眾!」秦始皇大袖一擺站起來。

「臣等遵旨!」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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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4章 你們的娃呢

……

項氏這次提前造反,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都不佔,雖然起兵成功奪取了五座縣城,但有若曇花一現瞬間就被撲滅下去。

支持項氏起兵的皆都是楚地一些落拓的貴族和遊俠,就連當地諸多豪強都還在猶豫觀望之中並沒有跟風,東南諸郡的確還有不少起兵響應的匪徒,但規模都很小,數十數百人還不等聚成大患就被當地警尉鎮壓下去。

而在朝堂諭令出兵之時,陳旭便已經通知陳平安排報館的記者隨軍行動,期間也傳回來一些東南諸郡的新聞,但陳旭叮囑報紙上專門登載那些匪兵對當地的破壞和洗劫鄉鎮百姓錢財的消息,大肆宣揚叛軍的殘暴,這樣報紙流通出去,其他地方的百姓瞭解的大部分都是叛軍作亂的情形,各地民眾對叛軍的行為不是歡欣鼓舞,反而是同仇敵愾的憤怒,這樣其他郡縣即便是有心懷不軌蠢蠢欲動的六國反叛勢力就變得非常被動和謹慎,東南幾個郡治亂成一團的時候,西北東北和中原卻安穩無比,基本上沒有出現太多亂象。

利用宣傳瓦解反叛勢力的鬥志,同時又凝聚民心,這就是大秦都市報如今在思想政治領域的巨大作用。

經過幾年的快速發展,大秦都市報在輿論宣傳陣地的作用已經非常明顯,慢慢開始達到了陳旭當初開辦報紙的初衷和目的。

而今天朝堂最後一道諭令,很快也會通過報紙宣傳出去,這樣天下百姓皆知朝廷不僅鎮壓了殘暴不仁的叛軍,而且皇帝還非常關心匪亂地區的民眾生活,免除稅收和徭役,開倉賑濟難民都是仁德之舉,如今大秦各地糧倉積粟如山,皇帝和官員都不會太過吝嗇這種收取民心的大好時機。

接下來足足一個月,陳旭都在忙碌拆分華夏錢莊的事,這件事說起來簡單,但要完全理順也並不容易,但隨著春天來臨,天氣逐漸溫暖,這件事還是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財政署、中央錢莊和華夏錢莊的各項準備也幾乎都全部完成。

范采盈依舊掌控華夏錢莊,而楊堃則被陳旭推薦去少府擔任新籌備的中央錢莊做主管,至於財政署陳旭不會去染指,因為財政署只管理朝廷收支,並不屬於頂層架構,陳旭只要把央行管理好就行了,本來最好的人選是范采盈,但安排一個女人擔任如此重要的官職不說大秦沒有,後世也沒有,陳旭想想之後也只能作罷。

而對於陳旭推薦楊堃擔任中央錢莊的主管少府令趙威並沒有異議,而且還非常感謝,因為對於中央錢莊的運行制度整個少府的官員都是兩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來運行。

楊堃雖然不太懂金融,但畢竟擁有非常靈活的商業頭腦,在陳旭和范采盈填鴨式的灌輸之後,很是興奮和激動的接下了這個差事,而這個差事也讓楊堃的身份一步登天,從一個掛著郎職的閒官一下變成了少府的三品大員,因為其職位對大秦的經濟繁榮和穩定具有極大的作用,在陳旭推薦之後皇帝也沒小氣,直接封爵下卿,成為了掌控整個大秦金融命脈的朝廷重臣。

對於陳旭的推薦,楊堃自然是感激涕零,發誓此生要唯清河侯馬首是瞻。

始皇帝三十二年春,兩個新籌備的朝廷署衙中央錢莊和財政署正式開衙辦公。

而中央錢莊開衙的第一道命令就是鼓勵全國郡縣有實力的商賈在各地籌建錢莊,並且和華夏錢莊展開深度合作,盡快將錢莊開遍大秦所有縣城甚至是鄉鎮。

這是陳旭策劃中央錢莊最大的一個原因,用朝廷的力量去推動金融業的發展,完善基層金融單位,這樣不僅能夠快速推進貨幣改革,同時還能形成一個遍佈整個大秦的金融網絡,時不我待,光靠華夏錢莊單打獨鬥,再過十年二十年也無法完成這個任務,因為太過偏遠的地方華夏錢莊的手既伸不了那麼長也管不了那麼遠,但民間的力量卻輕而易舉就能實現,鼓勵當地商賈投資開設錢莊,很快就能將錢莊業務拓展到巴郡蜀郡這些地方,甚至將來還可以開設到月氏和嶺南這些大秦中央統治之外的區域。

轉眼已是仲春二月,萬物競發草長鶯飛,整個華夏從南到北桃紅柳綠,而在這春暖花開的季節,一輪規模更加宏大的全國道路建設已經進入了熱火朝天的狀態,春播過後大量的平民背著鍋碗瓢盆和被縟工具到各處的工地打工掙錢,全國各地的水泥廠也晝夜不停,把大量燒製好的水泥源源不斷的賣給各地修路的承包商,除此之外,煤鐵礦石的需求量也與日俱增,整個華夏到處都是燒製水泥和煉製鋼鐵的滾滾濃煙,基礎工業的蓬勃興盛已經能夠看到苗頭。

東南的局勢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來往的朝廷奏報之中說的也不再是叛軍和匪亂之事,大部分說的都是事關民生、嚴打和修路的情況。

項氏叛軍已經煙消雲散,除開乘船逃脫的項伯和鐘離昧之外,整個項氏家族的主力基本上死絕,但讓陳旭一直耿耿於懷的是季布這個匪首竟然就像失蹤了一樣,沒有絲毫的消息。

但全國各地的嚴打還在繼續,抓捕季布的通緝令還依舊掛在全國無數郡城縣城和關隘城牆之上,而各地民眾對於嚴打的支持熱情前所未有,在民眾的踴躍舉報和參與之下,這一輪足足要持續半年的嚴打眼下已經抓捕了十餘萬人,全都作為刑徒發配到各地修建道路,這些平日在城鎮鄉村為非作歹的閒漢遊俠,在國家機器的鎮壓下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甩開膀子搬磚,成為了建設大秦的一支生力軍。

對於陳旭來說,過去的一年絕對是讓他最為記憶深刻的一年,收劉邦,破項氏,干死黃石公救回水輕柔,開始製造帆船為將來的環球遠航做準備,而且還征服了月氏,大秦的觸角已經深入西域,加上新商律的推行,再有冬春之交又把大秦金融徹底理順,如今大秦的發展已經在他一步一步的推動下開始向他設想的方向發展,劉邦和項羽等人的身份變化,歷史在過去的一年之中已經徹底扭轉,以後無論大秦如何發展,將在也不會出現楚漢爭霸的局面,那一場慘絕人寰的民族自殺式的混亂幾乎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消弭無形。

而在過去的一年中,因為始皇帝的支持,諸子百家的先賢典籍也大量開始印刷上市,燦爛的詩書經義彙編的華夏大典也正在緊張的修訂和整理之中,上古和夏商周三朝史書也還在不斷的整理,這是一個浩若煙海史無前例的文化盛事,除開文學院之外,天下郡縣都有名士參與其中,每天都有大量編纂的書稿投遞到文學院,數萬百家門徒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就連皇帝和滿朝文武都很是期待這些足以流傳萬世的典籍整理出來之後的盛況,那絕對是開天闢地一般的仁德和功勞。

「舒坦!」開滿鮮花的溪岸邊,陳旭枕著水輕柔充滿彈性的大腿躺在草地上,嘴裡叼著一根甜絲絲的草根眯著眼睛曬太陽。

嬴詩嫚和幾個侍女坐在旁邊一塊巨大的蒲草墊上逗弄剛剛會爬的陳汐玩耍,四周擺滿了巴浪鼓和各種竹木製作的小玩具,甚至還有一本水輕柔手繪的彩色圖冊,上面畫著各種花鳥蟲魚的圖案。

溪水岸邊,蒙婉和杏兒虞姬等一群少女穿著彩群來回奔跑採摘野花嬉戲玩耍,溪水中,一群少年和家僕正在捕捉蝦蟹。

范采盈和范採薇姐妹兩個也和幾個侍女在河灘不遠的地方放風箏,時不時傳來銀鈴般的歡笑。

遠處的山谷之中噗通噗通的聲音不時傳來,同時還有嘻嘻哈哈的大笑,那是蒙雲和一群紈袴正在裡面撒網捕捉五色魚。

這裡還是前年和皇帝野炊的那個地方。

不過今天沒有皇帝來湊熱鬧,所有人都感覺到無與倫比的輕鬆和自在。

陳旭也好久都沒這麼輕鬆自在過了。

「嗯公~~」

隨著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從遠處而來,很快就看到兩匹高壯的駿馬疾馳而來,前面的男子黑衣黑褲身背寶劍,正是出門數月的虞無涯,而跟在他旁邊的一身青色長裙,同樣身背寶劍的女子,正是虞無涯的歡喜冤家夏子衿。

「虞大哥回來了!」陳旭驚喜的爬起來,水輕柔也跟著站起來。

「嗯公,這麼好玩的野炊竟然不等我!」駿馬衝到陳旭不遠處一聲嘶鳴停下來,虞無涯翻身跳下馬背大聲埋怨。

「你不在家我怎麼等你?還有,你們的娃呢?」

「娃?什麼娃?」虞無涯滿頭霧水的一屁股坐到陳旭旁邊,拿起旁邊盤子裡面的一隻油炸螃蟹就咔咔擦擦啃起來。

「自然是你們的娃,出去這麼久,我還以為會生個侄兒帶回來!」陳旭衝著後面下馬的夏子衿微笑點頭。

虞無涯手一抖螃蟹都掉地上了,偷偷看了夏子衿一眼手忙腳亂的撿起來吹了幾下繼續吃,滿頭黑線的搖頭說:「嗯公莫瞎說,我們是出去尋找季布,哪有時間生娃!」

「我不是說找不到就早點兒回來嗎?你看我女兒都快要出嫁了,你們不快點了生個娃,到時候可就沒你們的份兒了!」陳旭打趣說。

「噗嗤~」水輕柔和幾個侍女都忍不住捂著嘴巴嗤嗤笑的嬌軀亂顫。

嬴詩嫚忍不住埋怨:「夫君,汐兒才八個月大呢,嫁人還得十多年!」

「嘿嘿,娃娃親懂不懂,汐兒雖小,但這門親事事要趕早,說不定再過幾天皇帝都忍不住要來提親了,到時候你說我該怎麼辦,我可不希望將來女兒嫁個王孫子弟當個王妃整天不快活!」陳旭乾笑幾聲說。

「嗯公說的是,汐兒將來最好像我們一樣自由自在,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吃喝玩樂啥都自在,當了王妃如果身居宮中,必然不得開心……」虞無涯一邊啃螃蟹一邊點頭,然後轉頭看著坐下來的夏子衿說,「子衿,我們也要努力幫忙恩公完成這個心願,生個帶把兒的出來搶先下手……嗷~」

夏子衿臉頰羞紅的從虞無涯的腰間把手收了回來,狠狠的翻個白眼兒氣鼓鼓的說:「你沒用難道還怪我?」

「嘿嘿,如此春色美景,一會兒我們找個地方去努力……嗷~」虞無涯呲牙咧嘴的再次慘叫一聲,而夏子衿臉上紅雲密佈的站起來飄然而去看范采盈等人放風箏去了。

「師兄,子衿姐姐臉皮薄,如此大庭廣眾,你怎可以說這般羞澀之語?」水輕柔同樣臉頰羞紅的瞪了虞無涯一眼。

「她臉皮薄麼?我怎麼沒發現?」虞無涯鬱悶的輕輕揉了一下腰上的軟肉嘀咕,「上次一腳就把我踹到榻上爬了上來……」

「噗嗤~~」

嬴詩嫚和水輕柔各自面紅耳赤的站起來,帶著幾個侍女抱著陳汐去別處玩耍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21
第955章 懸賞

陳旭哭笑不得,看著嬴詩嫚等人走遠之後才問:「虞大哥,打聽到季布的下落沒有?」

虞無涯搖搖頭,臉色也慢慢變得認真起來說:「如今到處都在嚴打,想來季布肯定是躲在哪個山嶺之中不敢露面,我和子衿尋遍了中原數郡,不曾打探到確切消息,不過恩公放心,他不可能躲藏一輩子,遲早要露出狐狸尾巴,一旦他露面,輕而易舉就能將其斬殺,對了,上次在函谷關用毒箭伏擊恩公的就是鐘離昧,聽聞已經在九江郡逃脫不知去向!」

「果然是他?」陳旭臉色沉寂下來,沉默許久之後嘆口氣說,「可惜讓楚月姑娘死的慘烈,這個仇本來該我親自去報的!」

「嗯公何必自責,更不必以身犯險,鐘離昧這種豪俠非常危險,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據說他能開三石硬弓,即便是有火槍和神雷也防不勝防,楚月姑娘救恩公一命,恩公也待她不薄,此事就不用再放在心上,何況他現在如喪家之犬一般東躲西藏,在嚴打之下估計很快就會被抓住,到時候一刀砍了祭奠楚月姑娘了了恩公的心願。」虞無涯寬慰說。

「唉,人死了做再多又有何用!」陳旭心裡很難受。

「嗯公,雖然這次我們沒有打探到季布的下落,但卻有一些線索,兩月前我們路過武關之外的商南一個驛舍,聽有送柴的樵夫說起一件事,就在侯爺遇刺不久,看到有一些行跡可疑的人隱藏在附近的山坳之中,不過我們去搜尋了一下,只找到一個山洞和吃睡丟棄的雜物,的確是應該有數百人在那兒呆過一些時日,但就再也打聽不到更多的消息了,我猜想即便是季布等人,也必然轉移了地方,這太乙山崇山峻嶺溝壑交錯地形複雜,要想在這茫茫大山之中找到恐怕不容易……」虞無涯轉移話題說起路上打聽的一些道聽途說的線索。

陳旭捏著下巴細細想了很久說:「這個線索還是很重要,但的確要去尋找不太容易,按照我的猜想,季布應該會投靠項氏起兵造反才對,為何會躲在關中附近?」

「季氏昆仲本來就居住在關中附近,在民間聲望非常高,這裡就是他們的老巢,對於關中附近的地形也非常清楚,而項氏在南方,當初若是他去南方,說不定在路上就會被認出來,按照我的推測,季布或許想等到項氏起兵之後也在關中乘機起事,不過可能因為膽怯才放棄了!」虞無涯解釋。

「膽怯是不可能的,這些人都是重諾輕命的俠士,這個傢伙當初膽敢在函谷關刺殺我,定然也是膽大包天之輩……」

陳旭捏著下巴苦苦思索,其實季布若是跟著造反死了倒是省心,不過這傢伙竟然躲起來沒造反,那麼必然還是要找出來弄死才行,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伏擊陳旭沒有完全成功,還把自己的弟弟搭了進來,這個仇恨必然不會輕而易舉的就這樣算了。

即便是季布想算了陳旭也不會放棄。

那一場伏擊不光死了江楚月,還連帶府上的侍衛車伕僕從和火槍隊的少年一共死了將近三十個,受傷二十多個,其中還有好幾個是重傷,雖然經過醫治保住了性命,但缺胳膊斷腿的殘疾要折磨一輩子。

幕後指使的項氏已經幾乎全都死光了,因此這筆賬都要算在季布頭上。

若是沒有季氏兄弟強出頭,根本就不會有伏擊這件事發生,因為項氏根本就辦不到。

因此陳旭決定再想一個辦法,自己找不到,但不是說別人也找不到,發動民間的力量肯定可以將季布找出來。

兩人說話之時,蒙雲等一夥紈袴也都一個個凍的臉色發白嘴唇發紫打著擺子從峽谷之中滿載歸來,每個人手上都提著一長串的五色魚。

虞無涯也早就聽聞五色魚的美味,因此也不陪陳旭嘮嗑了,嚷嚷著指揮侯府的一群僕從開始壘灶擺鍋,殺魚準備油鹽醬醋和調料準備品嚐美味。

陳旭也收拾心情親自動手,很快河灘上便香味四溢,煎炒油炸製作了幾盆各種味道的五色魚,蒙雲等一群人便陪著陳旭和虞無涯開始吃喝,順便划拳賭酒,嬴詩嫚和水輕柔、蒙婉、范采盈等跟一群女人也聚集在另一邊坐在餐墊上吃魚談笑。

這種舉家歡樂的場景已經一年多沒有出現了。

一頓野炊足足吃了一個時辰,吃飽喝足之後休息半個時辰之後啟程回府,陳旭回家之後立刻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去報館給陳平。

兩天之後,大秦都市報上新一期的報紙頭版中央,用一行粗大的黑字寫著懸賞緝拿匪首季布的消息。

「清河侯重賞緝拿匪首季布,生擒者賞金十萬錢,得其頭顱者賞金五萬錢,有確切線索者賞金兩萬錢!」

這個史無前例的懸賞一出,頓時咸陽震動,無數自詡武功高強的俠客成群結隊而出去尋找季布去了,而隨著報紙的傳播,很快關中諸地以及洛陽宛城等地民間也有許多認識季布的人開始行動,有獵戶,有俠客,還有豪強,這些人或單槍匹馬或組隊四處打聽季布的下落準備去刷錢。

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陳旭相信錢財的威力,而且自古錢財動人心,一旦這個消息傳到和季布相熟的匪徒耳中,說不定暗中一刀也就解決了這個心頭大患。

兩人互相惦記,就看誰的力量大速度快。

但眼下無論從朝堂和民間的地位,還是錢袋子的大小,季布都無法與陳旭掰手腕,這完全是一個不對等的身份。

陳旭相信這次自己必然可以用錢砸死這個號稱黃金千斤不如季布一諾的豪俠。

自從懸賞發佈出去之後,陳旭便再次沉寂下來,如今大秦的一切都開始走上正軌,許多事情都不需要他去指手畫腳,於是陳旭的心思開始回歸老本行,大量的精力用在種菜種糧上面,整天帶著一群農學院的學生和教習在封地的各個農莊開展農耕示範和教學,嫁接、扦插、修枝、雜交、閹割小豬等等。

民以食為天,只有不斷培養大量熟悉新式農業的官吏到全國任職,才能把這些新的知識盡快的在全國推廣開來。

當然科學院的研究也非常重要,每過幾天他都要去科學院和工學院講課,把織布機、提花機的理念說出來,同樣提出懸賞任務和目標,讓工學院和科學院的匠工匠吏和學生去研究。

後世的織布機和提花機陳旭沒見過,但不妨礙他知道這個東西,也大致知道一些簡單的原理,大秦眼下也有比較複雜的織機,但是沒有頭緒的任其自然更新換代的時間非常長,可能需要數百甚至上千年,但有了陳旭指出研究方向,這就是一個有了明確方向的研究課題,而不再是順其自然的發展,就像當初冶煉鋼鐵一樣,只要陳旭告訴用煤可以融化鐵礦石,而且用炒鋼法可以冶煉出來優質的鋼鐵,那麼就有工匠順著這個思路去研究和改進,很快就能看到一些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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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6章 考試

轉眼已經是三月,上巳節,秦始皇率領文武百官在咸陽城東門外舉行了一場盛大的春祭,而春祭結束的當天,秦始皇召集陳旭到紫宸殿奏對,討論的議題竟然是分封諸位公子的事情。

這件事從去年秋天拖到如今,皇帝看來也終於下定了決心,因此滿朝文武官員既感覺一顆心終於落地,同時又趕到無比的忐忑緊張。

一旦諸位成年公子分封出去,大秦四周的格局將發生巨大的變化,而且也將帶動朝堂和民間一陣劇烈的反應。

房間裡一共就五個人,陳旭、李斯、蒙毅、馮去疾,然後加上皇帝。

陳旭坐在椅子上,雖然依舊是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態,但心裡同樣有些不安,偷偷的看了一下李斯馮去疾蒙毅三人,三個人看似一個個和平日一樣面無表情嚴肅認真,但一個個眉頭緊鎖,看得出來同樣心情不平靜。

「月氏雖然已經歸服,但卻不能一直空置放任不顧,眼下已經三月,西域雖然是苦寒之地,物產皆都不如中原富庶繁華,但也非是化外之地,需要其服我大秦王法,朕思慮許久,準備委派一位公子前去主持大局,封侯尊王,而去之後,必須尊我大秦號令,一切王法禮儀皆都要同我中原一般,車同軌、書同文、度同制,不僅要歸化法令,更要歸化其心,讓封地之民說我中原之語,習我中原之書……」

皇帝為分封打下明確的基調之後話頭一轉,微微看了陳旭一眼之後說:「分封一位王侯執掌西域,如今朕有六位成年子嗣,因此朕決定擇優而取,讓其各做一篇治國策論,今日召集四位愛卿來,就是幫朕參詳一下幾位王子的策論,看看哪位適合去執掌月氏和西域諸部!」

「陛下,老臣已經說過,分封乃是陛下家事,何須問我等外臣!」李斯依舊固執的站起來推脫。

「尼瑪個老狐狸!」陳旭不由在心裡嘀咕一句,分封一個普通的王侯李斯看不上,但卻肯定一直在策劃推薦儲君之事。

馮去疾和蒙毅兩人對視一眼之後也準備開口推脫,但皇帝卻大袖一擺站起來,「西域雖小,但卻關乎大秦將來安危,朕不得不慎,諸位愛卿無需推脫,只幫朕參詳即可,至於人選朕自會拿主意!」

「臣等遵旨!」陳旭和李斯等四人只好一起拱手。

「喚六位公子進來!」秦始皇重新坐下對著內侍吩咐一句,很快扶蘇等六個皇子都身穿嶄新的繡袍頭戴玉冠在內侍的帶領下魚貫而入,與秦始皇和陳旭李斯等人挨著行禮打過招呼之後,秦始皇才開口:「今日考你們一道治國策論,二位丞相、御史大夫和少師就是考官,策論議題就是針對月氏和匈奴東胡諸部的治理,筆墨紙硯已經備好,你等就在紫宸殿完成,限時半個時辰!」

「兒臣遵旨!」扶蘇等六位公子一起行禮之後分別在內侍的引導下分坐在大殿兩邊早已擺好的案桌前面,有宮女磨墨伺候,攤開麻漿紙,提起毛筆,添墨凝神,六人神情各自不同,但唯獨都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激動。

這場考試皇帝雖然沒有明說,但通過小道消息他們早就知道皇帝或許會通過這種考試來擇優錄取一個封王拜侯去執掌月氏。

這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待在咸陽,則可能還有一點兒儲君的希望,一旦分封出去,將來就只能作為大秦的附屬國君。

不過西域雖然是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但相對於繼續窩在咸陽當一個可有可無的擺設強的太多了,只要足夠努力,西域也大有可為,天大地大自己最大,開府建衙統領文武百官,每次上朝百官齊呼一聲恭迎大王,那愉悅和舒爽在夢裡都會笑醒。

因此在繼續等待虛無縹緲的大秦儲君和蠻夷之地的國君面前,幾位公子有猶豫,有忐忑,也有決絕。

因為這件事其實他們早已知曉,今日就是給他們抉擇的時機。

而這其中就連滿朝文武都認為最有可能當儲君的扶蘇都有一些控制不住的激動。

他現在已經二十五歲,皇帝四十四歲,即便是他被立為儲君,但只要皇帝在一日他便只能當一天儲君,如果皇帝活到七八十歲,他估計自己都活不了那麼久,何況皇帝對他親近儒家成見很深,曾經當面斥責過他數次,但在扶蘇心中,對儒家那一套尊古重禮的傳統仍舊非常熱衷,在他看來,大秦眼下各種困苦和動盪,皆都是因為法令太嚴苛,道德禮儀缺乏所致,既然陛下不喜歡他,他更加願意離開中原去執掌西域諸部,用自己喜歡的儒家文化去治理,到時候讓陛下看看他的堅持是有道理和成果的。

紫宸殿很安靜,六位公子都在或凝神思考或奮筆疾書,只能偶爾聽到一兩聲細微的咳嗽。

李斯似乎有些感冒了。

陳旭瞥了李斯一眼,發現這個老頭兒越發蒼老,不過精神看起來還是不錯。

老而不死是為賊,越是壞人越是活的久,都說人活七十古來稀,這大秦朝堂之上就李斯年齡最大,今年已經六十八歲,其間還大病過一場,但就特麼不死,弄得陳旭非常鬱悶。

皇帝端坐在大椅上翻看著案桌上的幾份奏書,陳旭也從衣袖中掏出一本書翻看打發時光,李斯馮去疾和蒙毅三人則正襟危坐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個時辰一晃而過,聽見大殿下面一個負責計時的宮人敲響銅鐘,隨著噹的一聲,大殿之上的所有人幾乎同時抬頭,幾位公子表現的也皆都不同,有人輕鬆,有人嚴肅,有人惋惜,還有兩個依舊奮筆疾書,明顯是沒寫完。

很快六份策論便擺在了皇帝的案桌上,皇帝皺眉大致翻看了一下,直接將兩份還沒寫完的丟到旁邊棄之不顧,而剩下四份看罷之後讓宮人送到陳旭等人的面前,四人被皇帝抓來作為考官自然不敢大意,只能硬著頭皮互相把四份策論傳看完畢。

「四位愛卿以為哪位公子的策論最優?」秦始皇開口詢問。

「陛下,四位公子策論皆都沉穩詳實,深得治國之道,老臣以為無法辯出優劣!」李斯還是第一個開口,但依舊是和稀泥。

「馮相可有不同看法?」秦始皇微微皺起眉頭。

馮去疾內心苦笑一下不得不開口:「陛下巡遊之時,幾位公子都跟隨臣在朝堂學習處理政務,在老臣看來,幾位公子皆都性格沉穩有度,待人勤懇有禮,辦事井井有條,皆都是仁德賢能之臣,但時至今日,老臣不得不再次提醒陛下,儲君之位尤甚,還請陛下三思,眼前幾位公子皆已成年,陛下之心思老臣不敢擅自猜測,但西域和大秦實在是不能相提並論,儲君為上,王侯為下,一旦未立儲君而王諸位公子,那將來儲君之位何人居之?」

大殿之上無比安靜,六位公子全都忐忑不安的看著皇帝。

就像馮去疾說的,大秦儲君才是最大的,蠻荒之地的王侯完全相提並論,一旦把所有成年公子都分封出去,那麼將來儲君自然只能從未成年的公子中尋找,按照古禮來說,這既不正常也不合乎傳統。

蒙毅想了一下拱手說:「陛下,臣以為馮相言之有理,大秦為重,如今陛下既然打算分封諸位公子,則還需儘早立下儲君,這樣才有外臣內王之禮,不然上下尊卑何在?」

「少師以為如何?」秦始皇轉頭看著陳旭。

「陛下,臣也以為馮相和蒙大人言之有理,早立儲君,則早日安定朝堂和天下民心,眼下幾位公子皆有治國之能,陛下何不先擇其一立為儲君,再分封諸王則順理成章!」陳旭臉色認真的站起來說。

秦始皇眼神在幾個兒子身上一一掠過,臉色變得非常嚴肅,甚至看得出來眼神中的掙扎和猶豫不決。

他沒想到今天一場分封考試,竟然會變成擁立儲君的結局,而這件事他的確沒有考慮好,如果儲君之事無法安排好,恐怕以後會君臣之間產生隔閡。

「陛下,兒臣雖不知策論是否上佳,但願意為陛下分憂去鎮守月氏等西域諸部!」猶豫許久之後扶蘇咬咬牙突然站了出來。

李斯、馮去疾、蒙毅甚至皇帝全都滿臉驚訝直勾勾的看著扶蘇,陳旭雖然也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明白了扶蘇的想法。

其實扶蘇和陳旭交流過很多次了,關於大秦儲君的事陳旭都感覺扶蘇沒啥希望,一是皇帝的心思的確難猜,陳旭猜不透,二是扶蘇的重視儒家的治國理念和眼下大秦的法術治國的理唸完全不合,扶蘇已經是成年人,而且這個時代的人都比較固執和堅持自己的理念,雖然皇帝要求諸位王子都好好學習荀子的治國思想,但實際上各自身邊都圍聚著一群形形色色的門客,平日談論灌輸的也是不同的治國理念,但唯獨都比較敵視法家。

作為最有可能繼承大秦皇帝正統寶座的扶蘇竟然捨棄儲君的機會要去鎮守西域,這件事令李斯蒙毅和馮去疾三人皆都無法想通,就連皇帝自己都呆了許久。

不管他立誰為儲君,扶蘇他其實想一直留在咸陽,即便是將來不立扶蘇為太子,而只要扶蘇還在咸陽,則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都還感覺比較踏實,而一旦扶蘇離開咸陽而又沒有立下太子,則朝堂和民間必然各種猜測和非議四起。

面對扶蘇的請纓,始皇帝沉默許久之後揉揉額頭擺手說:「朕乏了,今日就此作罷,諸位愛卿先退下吧!」

「陛下保重身體,臣等告退!」

陳旭等人只能站起來告辭退出紫宸殿,扶蘇六人也一個個臉色陰晴不定的跟著內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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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7章 大劍客有屁用

……

回到家裡,陳旭還在咂嘴表示不理解。

在他看來,始皇帝萬般都好,唯獨在這件事上太過優柔寡斷,如果一直這樣拖下去,陳旭有點兒害怕看不到輔佐秦大大征服地球的那一天了,畢竟這才剛剛搞定月氏,眼下控制的區域最多到達後世嘉峪關的位置,往西距離天山還有兩千里,而天山南北兩條路雖然都能通往中亞,但沿途地形和局勢比起月氏來說更加複雜。

「夫君為何看起來悶悶不樂?」回到侯府,正在後院練習劍術的水輕柔迎上來幫忙整理衣服。

「今日皇帝打算考核幾位公子,從中擇其一去鎮守月氏,但馮相卻突然提出要先立下儲君,結果不歡而散白白在紫宸殿坐了一個時辰!」陳旭苦笑搖頭簡單解釋了一下,挽著水輕柔的手坐到花園的木椅上曬太陽。

「皇帝如此猶豫不決,的確太過優柔寡斷,不過這是皇帝的家事,夫君也莫要太過憂慮,今日天氣尚好,春暖日足,輕柔教夫君學習劍術吧!」水輕柔輕輕的推著閉目打盹的陳旭溫柔的說。

「嗯,也好,最近我天天打坐,也感覺身體裡面有股力氣,活動一下學幾招制敵防身之術,到時候出門也不至於再次被馬騰這種紈袴追的滿大街躲藏!」陳旭一咕嚕爬起來,很快就進房間換了一身緊身窄袖的武士服出來,手裡還提著一把長劍。

「夫君穿這衣服看起來精神多了!」水輕柔忍不住美目一亮不停的誇讚。

「嘿嘿,小生乃是江湖人稱的玉面小白龍,敢問這位女俠姓甚名誰師門何處,可曾許配人家?」陳旭嬉皮笑臉的抱著長劍對著水輕柔拱手行禮。

「嘻嘻!」水輕柔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然後臉色很快恢復平日的恬淡溫柔輕聲細語的說:「夫君,練劍重在心意相合,因此首先要凝神靜氣,將自己的意念全都落在手中的寶劍之上,出劍之時劍隨心動,心隨意動……」

現在陳旭家大業大府上人口太多,像這樣兩人獨處的機會非常少,今日天氣晴好,後院安靜,因此陳旭在水輕柔的幫助下開始笨拙的學習劍術,水輕柔教的非常認真,而陳旭卻學的一塌糊塗。

一把劍平日看水輕柔和虞無涯夏子衿等人使用起來輕鬆明快,似乎指哪兒打哪兒,但落在陳旭自己手上,就感覺和一個八十歲的老太太走路一般,顫顫巍巍害怕舞的太快把自己戳死了。

很快半個小時過去,陳旭也不過才學了三個招式,而且已經累的渾身大汗,就在水輕柔不斷的指導他反覆練習一個金雞獨立的時候,虞無涯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跑進來,手裡還提著一隻兔子。

「咦,恩公還在練劍!」虞無涯呆了一下然後一把將金雞獨立的陳旭拽下來,「劍術練來無用,還不如用火槍來的爽快,方才在城外逮到一隻野兔,恩公快去做一頓木炭烤兔……」

陳旭臉皮抽抽一邊擦汗一邊說:「誰說練劍無用,我還想成為一個大劍客呢!」

「嗯公別鬧了,大劍客有屁用,黃石公那麼厲害還不是被火槍打成了篩子,我現在都不練劍了,快去做美味的烤兔肉,我饞了好幾天了!」虞無涯連拉帶拽的把陳旭弄走了,只留下水輕柔一個人哭笑不得的站在院子裡發呆。

陳旭當初在海上用太乙神火槍打死黃石公,這件事對水輕柔、虞無涯和夏子衿三人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他們勤學苦練了十多年的劍術,面對火槍不堪一擊,就算是已經突破先天境界的黃石公,都只能在槍彈下飲恨而亡,因此回來之後,虞無涯出門天天帶一把火銃,原來幾乎每天都還早起練功,但現在每天早上起來都是研究火銃,已經快有些走火入魔了。

……

「咳咳……」

從紫宸殿回來,李斯也同樣坐在後花園裡面曬太陽。

雖然已經是濃春時節,再過十來天就入夏了。

但在如此溫暖的陽光下,李斯卻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冷,彷彿有一種發至骨髓裡面的冰寒要把整個人都凍僵,這種情形最近越來越明顯,而且時常半夜還被各種毒蟲蛇蠍的噩夢纏繞。

「莫非老夫真的已經到了天命之年!」李斯臉色頗有些淒涼,伸手摸著後背上微微隆起的一個疙瘩輕輕揉按,感覺到有一種隱隱連心的刺痛。

自從去歲跟著皇帝去巡遊東南生了一場大病,雖然得到趙高的奇藥得以痊癒,但畢竟年老體衰精血枯竭,每過一段時間不飲下一口便會感覺到這種刺骨的寒意,但趙高已經說的明白,當初那種藥他也只偷到兩葫蘆,而且聽聞這種完全沒有毒副作用的藥劑那群方士製作成功的並不多,因此看管的異常嚴格,李斯當初只得半葫蘆,如今已經喝到見底,剩下半葫蘆拿去給清河侯解毒,還有一葫蘆太醫令收在御醫署給皇帝飲用。

李斯感覺自己要想好好的多活幾年,這種藥才是關鍵,普通的湯劑藥丸他平日幾乎天天再用,但這種情況卻並無太大改善,甚至還越來越嚴重。

「老爺且莫說喪氣的話,只是這春天天氣陰晴不定罷了,要不要老奴去找太醫來給老爺診斷一下開幾副草藥調理一下?」老管家在旁邊說。

「勿用,方才我已經在御醫署看過了,一會兒就會有藥送來,去幫我沏一壺熱茶來,順便把今日的報紙也取來!」

「是,老爺!」管家離去,李斯坐在躺椅上細思今日紫宸殿的事,但越想卻越感覺身體冰寒難耐,漸漸感覺手腳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就連天上濃烈的太陽都似乎變成了一個冰球一樣。

李斯哆嗦著站起來,渾身微微顫抖著蹣跚往書房走去,但每走一步卻都感覺像踏入了冰寒刺骨的水中,剛走到書房裡面便栽倒下去。

「哐當~」

端著一壺熱茶拿著報紙過來的老管家看著倒伏在書房門口的李斯,嚇的扔掉茶壺和報紙衝上來扶起李斯大吼:「來人,快去叫太醫,老爺昏倒了!」

瞬息之間,整個相府便亂作一團,有人去太醫院請太醫,有人去皇宮稟報消息。

而李斯病重之事瞬間便如同一陣狂風席捲整個咸陽,皇帝的諭令傳出皇宮,太醫院和御醫署迅即而動,大量太醫御醫如同走馬燈一般湧入李斯相府,各種珍貴的藥材也大車大車的從皇宮庫房運送到李斯府上,李斯病倒不到半個時辰,皇帝親自乘車出宮到相府探看,吩咐太醫和御醫應定要將李斯救活過來。

……

「哐當~」

清河侯府的廚房門突然被撞開,正在專心烤野兔的陳旭嚇了一大跳,抬頭就看見一個管事滿臉喜色的衝進來。

「如此匆忙,何事?」陳旭眉頭一皺。

「侯爺,方才傳來消息,李相死了!」

「什麼?」陳旭猛然呆住了,然後用沾滿醬料的手一把抓住管事的領口,「你再說一遍,左相李斯死了?」

「是是,方才街上有人傳說李相去世!」管事連連點頭。

「消息可否屬實?」

「消息……消息……」

「侯爺,皇帝急召您入宮!」

就在管事還無法確定消息真假的時候,侯府的管家急匆匆跑進來稟報。

「嗯公,看來李斯定然是已經死了!」虞無涯幸災樂禍的從火爐後面探出一張熏的烏漆墨黑的臉。

李斯去世,對於陳旭來說的確是一個好消息。

方才在紫宸殿的時候陳旭還在詛咒這個老頭怎麼還不死,沒想到這麼快就心想事成了。

李斯雖然眼下對陳旭的改革沒有了太多威脅,但他卻是胡亥的老師,而且還是上卿和中書省丞相,只要一天不死陳旭便一天不會放心,基本上現在滿朝文武對陳旭抱有敵意的只有李斯和一群法家門徒,而對於陳旭的改革,其實更多的人是在觀望狀態,不支持也不反對,因為無論支持還是反對,都輪不到他們做主。

等陳旭匆匆趕到皇宮之後,才得知消息卻並不確然,李斯並沒死,但根據太醫和御醫診治的情況看來,李斯的情況卻非常嚴重,已經徹底昏迷不醒,氣息時斷時續,而且背上還生出一個背疽……根據各種情形來看,李斯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

而皇帝招來的大臣除開陳旭之外,還有蒙毅、馮去疾和幾位老成持重的王侯公卿,召集這些人的目的也很明確,那就是要為李斯去世之後的朝堂運轉做出安排,因為看情形李斯這次不死恐怕也會大病一場,幾乎沒有了處理政務的能力,而且李斯已經年近七十,這個年齡早已屬於半隻腳踏入棺材的地步,即便是看起來健康無比,也可能隨時會死,因此在李斯病重昏迷之後,皇帝並沒有任何的慌亂,匆匆去探望了一下之後就開始召集重臣商議後事。

李斯相府之中人滿為患,數十位太醫御醫擠在李斯的臥房之中,雖然是春夏之交氣溫很高,每個人都頭上汗水直冒,但李斯睡在榻上,蓋著厚厚的裘毯,但灰敗褶皺的臉上卻猶如佈滿寒霜一般,呼吸微弱牙關緊閉渾身不停的顫抖,房間裡還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湯藥味道。

太醫令周炯,太醫丞徐福,御醫署令和一大群御醫太醫都臉色凝重的聚在一起討論,就連帶著面具裹著頭巾的趙高也在其中。

「唉,李相恐怕是不行了!」一個虛發花白的御醫不停的搖頭。

「渾身冰寒徹骨,背生毒疽,此乃絕命之象也!」徐福也臉色難看的嘆息。

即便是他和陳旭穿一條褲子,但作為一個醫士,面對這種束手無策的重症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也感覺到有一股莫名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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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8章 趙高救我

「普通湯藥看來是沒希望了,何不試試苗藥!」一個御醫看了趙高一眼提醒說。

「看來只有如此了!」太醫令轉頭看著趙高,「尹布辛,你速去御醫署把你前些時日製作的藥劑取來給李相喂服一些!」

「是,屬下這就去取!」趙高聲音沙啞低沉的拱手離開病房,半個小時之後取來一個小葫蘆,當著一群御醫太醫的面給李斯服下一些,然後一群人盯著觀察許久,發現李斯的病情似乎稍微有些改善,而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入皇宮,皇帝再次出宮到李斯相府探望,但回宮之後臉色卻更加陰沉。

所謂的情形改善,也只不過是呼吸略微順暢了一些,病情並沒有太大的轉變,李斯依舊處於昏迷之中。

當日半夜,李斯相府之中依舊燈火通明,無數家眷僕從都跪在李斯臥房之外低聲哭泣等待消息,而臥房之中,趙高和幾個御醫太醫依舊在房間守護,突然昏迷中的李斯劇烈的顫抖幾下從床榻上滾落下來,若瘋癲一般在地上打滾哀嚎,直到被幾個御醫太醫扶著喚醒之後,這才滿臉驚恐的一把抓住一個御醫哭喊:「這裡是何處,為何這麼黑,老夫時不時已經死了,為何老夫什麼都看不見?」

「李相,您病重昏迷方才醒來,這是您府上的臥房……」

「李相,多虧尹布辛的苗方奇藥,不然您就無救也!」

幾個太醫御醫趕緊安慰的同時也都鬆了一口氣。

看樣子李斯眼睛已經瞎了,不過只要活過來,那麼他們暫時就不會被皇帝懲罰。

「苗藥……對對,苗藥,快把苗藥拿來讓老夫再多喝幾口!」李斯慢慢有了一絲清明,抓住一個御醫的胳膊連聲大吼。

「好好,李相稍等!」

一群御醫太醫趕緊吩咐趙高把葫蘆取來打開遞給李斯,李斯接過去咕嘟嘟一口氣灌下去大半葫蘆之後心情才慢慢平息下來。

「李相醒來就好,可能是疾病太重導致眼睛暫時有些失明,說不定過幾日也就好了!」幾個太醫御醫扶著李斯坐到榻上之後安慰一番,然後出門通知李斯的家眷進來探看,又是一陣鬼哭狼嚎的的哭泣之後,李斯讓家屬和所有人都退出去,只留下趙高一人。

等房門關上之後,李斯這才摸索著把趙高叫到面前低聲說:「趙高,老夫這病看來只有你這苗藥才能維持,你以後要多多為老夫置備一些!」

「是,李相放心,這藥雖然不如清河侯的五毒舒魂水有效,但也是根據一種苗方配置,不然我也不敢貿然前來投靠皇帝!」趙高聲音沙啞的低聲回答。

「那就好,老夫昏迷,皇帝可曾有什麼安排?」

「回李相,皇帝先後兩次來探望,聽說召集了蒙毅馮去疾和陳旭等朝堂重臣入宮議事,恐怕是在給李相準備後事!」

「準備後事……」李斯灰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淒涼,揉著自己的眼睛沉默許久之後才微微點頭問:「御醫和太醫對老夫的病症是如何診斷?」

「李相勿要憂心,只要您多飲一些我配置的苗藥,過幾日便好,太醫御醫治病的方法您也知曉,都是用溫和之方療效並不顯著……」

李斯再次沉默了許久之後點頭:「不錯,這次多虧你了,你把我放在書櫃上的那個五毒舒魂水的瓷瓶尋來,裡面還有一些藥劑,老夫再飲一些,可能明日便好了!」

「是!」趙高退到書櫃旁邊,在上面翻找幾下拿到一個瓷瓶,打開嗅了一下之後轉頭看看一臉茫然坐在榻上的李斯,咬咬牙從袖口中取出一支細細的竹管,打開之後裡面很快爬出來一條通體紅藍交織,頭上長滿黑白花紋有若鬼臉的蠶蟲,趙高捏著蠶蟲吐出幾口汁液落入瓷瓶當中,然後趕緊收好蠶蟲把瓷瓶輕輕搖晃幾下之後送到李斯手上。

趙高方才的一番動作很快,而且李斯心情混亂又看不見,根本就不知道趙高暗中做了手腳,接過瓷瓶就喝了一口之後擺手說:「你先退下,等老夫明日好些再與你詳談!」

「是,李相保重!」趙高拱手之後退出房間,很快就有李斯家眷僕從進來服侍李斯安睡,同時也把李斯清醒的消息趕緊安排人深夜送入皇宮告知皇帝。

而本來焦慮不堪的皇帝在得到李斯已經清醒的消息之後,心情也放鬆下來臥榻安睡。

李斯相府中雖然依舊燈火通明,但已經慢慢安靜下來,被李斯的病情驚嚇慌亂的家眷和家僕幾乎都已經放鬆下來,就連李斯的妻妾和兒女都在房間內外陪伴照看一個時辰之後發現李斯已經安然入睡這才都各自回房間安歇。

寅時初刻,就在快到天亮之時,李斯臥房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慘叫。

「痛煞我也,趙高救我……」

緊接著就是噗通一聲傳出來,等守護在隔壁房間的幾個太醫御醫還有家眷家僕衝進李斯房間的時候,發現李斯已經滾落在床下七竅流血氣絕身亡,一個陶瓷瓶子滾落在房間中央。

這一下整個相府再次陷入混亂之中,哭嚎之聲很快震天響起,而經過御醫太醫檢查之後才發現,李斯背上的毒疽已經破裂,流出的膿血染透半邊床榻,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極其腥臭刺鼻的味道。

人群慌亂之中,徐福卻站在李斯房間外面的樹叢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才李斯那一聲慘叫雖然非常突然短促,但徐福確信自己聽的清晰明白,因為大部分御醫太醫都在打盹,但他卻在燈下看自己編寫的本草綱目的草稿,別人或許不在意,但他卻把趙高兩個字聽的清清楚楚。

「趙高……李斯為何臨死前要喊趙高的名字……」

徐福揪著鬍鬚絞盡腦汁的去想,但卻怎麼也想不通,最後只能暫時把這個念頭放下。

而同樣被李斯臨死前這一聲呼喊驚嚇到的還有趙高本人,下毒之後做賊心虛,趙高自然也沒打盹,而是時刻都在聽李斯房間的動靜。

鬼面蛾在嶺南之地乃是人見人怕的毒蟲,傳說如果被鬼面蛾撲一下臉,吸入毒粉瞬間就會神魂錯亂癲狂而死,而鬼面蛾的幼蟲毒液更是劇毒之物,只要入體便無藥可救,加上李斯本來已經到了垂死邊緣,趙高相信這幾滴毒液足夠要李斯的老命。

因此在他聽到李斯房間傳出的那一聲慘叫,嚇的魂飛魄散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來,不過很快一群太醫御醫家僕家眷都被驚動,忙亂呼喊的混亂情形之下,似乎也並沒有人聽到李斯到底喊了什麼,因此趙高膽顫心驚的觀察一番之後心情慢慢平息下來,混在一群太醫御醫之中假裝忙亂檢查李斯的死因。

黎明時分,沉睡中的皇帝也很快再次被宮外傳來的急報驚醒,在得知李斯已經去世的消息之後,整個人呆坐在榻上沉默了半個小時,然後天色蒙亮之際,皇宮大門大開,在禁軍的保護下天子玉輦再次出宮直奔李斯相府,很快就有數道諭令傳出相府,安排禮部準備治喪。

李斯病逝的消息傳到民間,整個咸陽瞬間全城嘩然,誰都想不通,一個平日高高在上的丞相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了。

當朝上卿死,自然是舉朝治喪。

後續不斷有各種命令從皇宮傳出,三省六部官員盡皆行動,禮部官員尤其忙碌,安排人員前去三川郡通傳李斯長子李由,而且根據習慣李斯是要運送回老家上蔡安葬,因此還要快馬加鞭去上蔡通知李斯族人和當地官員勘測吉壤勘尋墓穴。

上卿的葬禮必然隆重無比,停靈三日,王侯公卿和文武百官全都前去弔唁,等李由到達咸陽之後扶靈回鄉,兩千中衛禁軍相送,全城百姓夾道跪拜,整個咸陽白幡林立舉城哀慟,四處哭號之聲不絕。

李斯的突然病亡,除開像皇帝和法家門徒這些真正哀傷的人之外,大部分平民和百家門徒其實更多的是喜聞樂見,目送靈車離開咸陽,許多人聚在一起歡欣鼓舞,若不是皇帝下令咸陽一旬之內禁止任何酒宴娛樂,估計現在整個咸陽的曲園雜舍都已經人滿為患了。

「李斯,你終於死了,這下清淨了,老夫的身份再也不會有人知曉……嘿嘿……哈哈哈哈……」

皇宮御醫署內一間封閉的房間裡,帶著面具的趙高忍不住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瘆人狂笑,從袖口裡面掏出一根竹管,將裡面一隻色彩斑斕的鬼面蠶蟲倒進一個陶杯之中,觀察了半晌之後略微有些惋惜的倒進去一杯開水燙死之後連同陶杯丟進了垃圾桶。

苗人擅用毒,也擅長捕捉飼養毒蟲,而在巴蜀黔中諸地的深山野嶺之中,各種毒蟲毒蛇不計其數,其中許多都是見血封喉之物。

無論是上次咬傷李歸的毒蛇,還是今天這隻鬼面毒蛾的幼蟲,這些都是在嶺南諸地深山野嶺之中的劇毒之物,那些苗族的巫醫對這些毒蟲都非常熟悉,趙高被兩個苗巫救下來之後就跟在一起,學習採藥製藥,幾年下來對於毒蟲也瞭解的不少,而自從他的身份被李歸發現之後,趙高便惶惶不可終日,不過在得到了李斯的書信之後,他便開始策劃如何再次返回咸陽,但同時為了以絕後患,自然是要把唯一知道他眼下身份的兩個人都弄死。

眼下李斯也死了,趙高感覺自己終於可以正大光明的生活在皇宮之中,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而他喂給李斯的那一葫蘆所謂的苗藥,也不過是摻雜了普通五毒舒魂水的藥水,利用了五毒舒魂水強效提振精神的藥性將李斯弄醒,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另一種苗藥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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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9章 三巨頭之一

一代權臣謝幕,朝堂格局自然要發生極大動盪和變化。

李斯歸鄉安葬之後第二天,皇帝召集王侯公卿和文武百官上朝,國不可一日無君,朝也不可一日無相,李斯去世後的這段時間,整個朝堂一片混亂,三省六部堆積有無數需要處置的奏章,因此中書省左相職位,必須盡快安排妥當。

而這個職位目前能夠勝任的人,舉朝一隻手都能數完,有一個人是眾望所歸,而且無人可以代替,那就是當朝少師、清河侯、涇陽侯、五公主夫婿,聞名天下的仙家弟子陳旭。

因此在朝堂之上,並沒有太多的波折,幾乎在滿朝文武官員的一致贊同下,年僅十九歲的清河侯陳旭正式接受皇帝的委任,爵上卿,任左相,執掌中書省,至此一步登天成為大秦帝國朝堂三巨頭之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對於別人來說,這或許就是一步登天的光宗耀祖的機會,但對陳旭來說,這才是剛剛……苦難的開始。

接受完文武百官的恭賀,散朝之後陳旭進入皇宮拜謝皇帝,君臣二人奏對近一個時辰,出宮之後陳旭再次去馮去疾和蒙毅府上分別拜訪,算是以同等的身份拜了碼頭。

「賢婿,今日你終登左相之位,以後行事且莫如以前一樣懈怠偷懶,每天上差點卯和上朝議政必不可少!」在蒙毅府上,翁婿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蒙毅深知陳旭的秉性,因此忍不住提醒。

一聽點卯和上朝兩件事,陳旭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扭著一張苦瓜臉點頭說:「岳丈,你有沒有覺得上差時間了太早了?」

「如何早,自古以來便是天亮上差,卯時正當時也!」蒙毅揪著鬍鬚搖頭。

「平民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朝九晚五才是正規的上班時間,而且一週還要雙休,節假日不說七天小長假起碼也要休息三五天吧……」陳旭掰著手指頭嘀咕。

「何為朝九晚五,一週和雙休又是甚子?還有你說的什麼七天小長假……」

「朝九晚五就是早上……辰時上差,申時下差,一週雙休就是上五天差休息兩天……」看著蒙毅越來越黑的臉皮,陳旭訕訕住嘴。

「賢婿,老夫知你聰慧絕倫,又得天書,如今你還年幼尚未冠禮,便已經位極人臣,此乃千古未有之殊榮,但相位乃是國之重器,陛下將如此重要的職務交於你手,還請莫要像平日一般胡鬧玩耍……」蒙毅苦口婆心的繼續勸說。

「多謝岳父大人教誨,小婿記下了,一定兢兢業業上差!」陳旭趕緊拱手。

「如此便好,對了,婉兒嫁你都已經兩年有餘,為何還不見動靜?」蒙毅端起茶杯話頭一轉。

陳旭鬱悶的瞅了老丈人一眼,瞬間想起那一對小饅頭,臉皮抽抽著說:「婉娘去歲方還年幼,今年小婿一定努力……」

「努個屁的力,老夫看你天天呆在華夏錢莊和那個侍妾整日勾勾搭搭,你若是敢冷落婉兒,莫怪老夫把你的事捅給皇帝!」蒙毅撇撇嘴威脅。

「我的事……我有何事?」陳旭莫名其妙。

「哼,你當初在泰山離去,然後偷偷摸摸去了吳中,和項氏起一場鬥酒衝突,又去琅琊呆了月餘,肯定是去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而且還勾搭了江北亭的女兒,莫非你當老夫這個御史大夫是瞎子不成?」蒙毅哼哼幾聲。

陳旭:……

「那祥瑞就是你弄出來的對不對?」蒙毅臉色變得冷峻起來。

陳旭嘴巴張了幾下最後不得不點頭:「是,那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遊湖玩耍竟然想不到會撈出來那麼大一個湖蚌!」

「聽說皇帝把那顆祥瑞巨珠賜給你了?」

「是!」

「下次來記得把巨珠帶來老夫把玩幾天!」

「岳丈放心,我已經把那顆珍珠送給婉兒了,下次必然帶來岳丈把玩!」陳旭苦笑。

「那便好,老夫知你最近事務繁忙,就不留你飲宴了!」蒙毅端茶送客,陳旭也巴不得早點兒離開,和這個貪財好色的流氓老丈人完全聊不到一起,三言兩語總會說到他的寶貝女兒。

清河侯府張燈結綵熱鬧非凡。

陳旭回府之時,迎接的就是穿戴整齊的家人和數百僕從護衛,管家親自在門口擺開一卷三千響的鞭炮點燃,還有舞獅隊和鑼鼓隊慶賀,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中,兩頭獅子隨著咚咚鏘鏘的鑼鼓聲中瘋狂跳躍翻騰。

「恭喜侯爺,賀喜侯爺!」水輕柔嬴詩嫚蒙婉和范采盈四女都穿著嶄新的春裙福身行禮。

「恭喜老爺!」呼呼啦啦間,侯府門口家僕侍女跪滿一地磕頭。

「免禮,都起來吧!」

陳旭下車之後苦笑不已,李斯剛死,他便如此高調慶賀,傳出去恐怕惹人非議,但眼下想低調都不行,因為他當上左相的事情眼下已經傳遍整個咸陽城,方才回府的路上無數行人夾道歡呼跪拜,不出所料的話,很快就有大量的官員和咸陽名流富豪前來恭賀。

果然,就在陳旭回府之後不久,一輛接一輛的馬車從咸陽城東南西北而來,不到半個時辰,侯府門口的大街已經車馬充塞,加上前來看熱鬧的民眾,整條大街已經人滿為患幾乎到了水洩不通的地步。

張蒼、陳平、安魚梁、胡寬、蕭何、皇甫缺等所有和陳旭有關係的親朋好友一個不拉的全都成群結隊提著禮物前來恭賀。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陳旭當上左相成為真正秉持國政的上卿三巨頭,以後這些人都會跟著往上爬的更快,即便是不考慮陞官發財,至少以後辦事會更加得心應手,再也沒有李斯從中作梗了,特別是報館和文學院這兩個思想領域的陣地,以後幾乎都由陳旭說了算,所有人都能盡情展露自己的才華和學識,不會再受到法家的打壓。

雖然皇帝諭令咸陽禁止一旬的娛樂飲宴,但清河侯府還是連續熱鬧了五六日方才慢慢停歇下來,往來賓客數千,收到的禮物堆積如山已經無法清點了。

而陳旭這幾天也累的夠嗆,以前中書省就是李斯的地盤,裡面大部分官員都是法家門徒,陳旭走馬上任,自然是好要好理順一下,給這些法家門徒好好打幾次預防針,巡查下屬各署衙,召集署衙主要官員開會,同時弄清楚這些署衙的主要工作範圍和工作方式,忙忙碌碌十多天之後,陳旭向皇帝提交了一份人事調動計畫,皇帝斟酌考慮之後認可,交由吏部處置,調換了幾個看似無足輕重的職務之後,中書省的工作終於捋順。

中書省的工作相對於尚書省來說簡單許多,就是上傳下達皇帝的命令,主要的任務就是審核三省六部的所有奏章,對這些來自於全國郡縣五花八門的奏章進行甄別輕重緩急,分析六部的官員對這些奏章的處置方法和意見是否合度合法,合理的就簽署意見發還六部安排處理,不合理的提出整改意見,重要緊急的奏書則提交皇帝審閱,實際上陳旭當初改制的初衷就是加快朝廷處置各地奏書的速度,同時也變相的減輕皇帝的任務,而還有一個更大的目的就是略微限制一下皇帝的權利,增加丞相的權利來制衡皇權。

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增加朝堂處理政務的速度。

在這個交通不便信息閉塞的時代,有些奏書從邊遠郡縣傳到咸陽需要一個多月,如果在朝廷再積壓一段時間,處置不及時的話說不定拖上半年一年也不稀奇,等奏書處置完畢發回郡縣的時候,黃花菜都已經涼了。

而李斯在的時候,在中書省幾乎是一手遮天,無論大小事務皆都由他一手把關審閱,雖然李斯喜歡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但對於陳旭來說,當官發財可以,但若是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操心國事對他來說就太過分了,不是他不願意操心,而是有些事吃力不討好。

因此陳旭再次在中書省內部推行了聯合辦公的方式,根據六部不同管轄的任務設置六個審核小組,另外設置一個緊急事務處置部,再設置一個內部巡查監察部,這些小組和部門直接對陳旭負責,而陳旭則通過監察部來掌控整個中書省的運行,並且在各部門張貼嚴格的工作制度,所有奏書根據輕重緩急設置不同的等級,凡是軍事、民亂、匪患、災難等重大事務設置為紅色等級,由緊急事務部處置,在尚書省提交的一天之內必須給出審閱意見;對於普通郡縣民生事務,設置為黃色等級,審核小組必須在三天之內給出審核意見;對於其他雜類事務,歸集為綠色等級,審核小組必須在一旬之內給出審核意見,凡是無故拖延扣押奏書者都將受到嚴厲懲處。

陳旭要求的就是處理政務的速度和效率,讓六部官員不能來回不斷的跑腿。

在陳旭這種工作制度下,中書省各署衙的官員也只能騷眉搭眼兒的接受,並且每天上差之後就像被狗攆一樣的埋頭工作,把往常上班之後就泡上一杯茶先看上半個時辰報紙並且串門聊天的工作習慣徹底拋棄,而這種改革的措施也立竿見影,六部官員提交的大量奏書都被快速處置發還,因此每天上朝議政,馮去疾和六部的頭頭腦腦都對陳旭笑的合不攏嘴,見面必然要拱手行禮感謝一番。

而在陳旭這種改革措施帶來的效果影響下,皇帝也在朝堂數次誇獎陳旭,要求監察省和尚書省都開始推行這種聯合辦公方式和等級處置方式,整個朝廷處理政務的速度一下加快了許多。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22
第960章 第一個五年計畫

等中書省的所有事情都捋順之後,五月底,陳旭在朝堂向皇帝提請頒布大秦未來第一個五年計畫。

該計畫內容有四條。

第一條:五年之內,將農桑稅賦降低至十稅一,以此激發農民種田養蠶的積極性,要讓全國百姓能夠真正勞有所獲從而吃飽穿暖。

第二條:五年之內要全國推廣鐵質農具,並且還有一個特殊的每戶一口鐵鍋的計畫,要讓家家戶戶都能吃上炒菜。

第三條:五年之內,要在全國每個郡城開辦一所大學,縣城開辦一所中學,鼓勵富裕鄉鎮和當地士紳開設小學或者私塾,以此在民間培養選拔大量讀書識字的文士進入學校系統學習之後充任郡縣鄉鎮底層官吏。

第四條:五年之內,所有郡城都必須開設一家綜合性的衛生院,從咸陽衛生院安排醫生護士和民間招募醫士加入其中開展門科齊全的內外科診室,特別是婦科要大力發展,而連帶還有一個十年的長遠規劃,將來要把新式的綜合性衛生院推廣到所有縣城,每個鄉鎮也要開設綜合性的診所。

對待這個新奇的五年計畫,第一條經過朝堂官員的熱烈爭吵之後最後還是達成協議,獲得皇帝許可開始推行,而第二條的鐵質農具和鐵鍋推行計畫,這部分需要朝廷和各地郡縣鄉鎮官倉進行補貼,但鑑於鋼鐵的產量比較巨大,最後還是獲得通過;衛生院的事幾乎沒有任何阻礙,畢竟醫療設施齊全的衛生院對於保證人口增長非常重要;至於最後一條大規模的學校建設,朝堂爭吵的最厲害,這個投資雖然不算太大,但在法術政策根深蒂固的愚民政策影響下,文武百官和皇帝都不太支持,不過在陳旭的再三堅持之下,皇帝同意在一些郡縣鄉鎮進行試點推廣,五年之後看效果。

這個五年計畫通過之後,很快就通過諭令和大秦都市報登載通傳天下,民間頓時好評如潮,特別是對於農桑稅的改革得到了幾乎最底層平民百姓的熱烈擁護,無數百姓在家裡都供上陳旭的牌位焚香叩拜,許多地方的百姓還自發籌建太乙神廟供奉祭拜。

而陳旭也命令書局開始加緊審編修訂大學、中學、小學的教材,同時要求吏部盡快將先行建設學校的試點安排妥當,然後又命令工學院、農學院、衛生院、科學院、文學院這京師五大學院開始甄選教習和教授,一旦試點大學和中學開辦起來,立刻就要去新的學校上課,至於學校的規模和場地,這些不需要陳旭去操心,自然有六部的官員去協調負責,而且開辦規模也不需要多大,主要是以此推動國家教育開始發展,只要這個過程不間斷,十年二十年之後自然會看到效果。

大秦要想發展,基礎教育不可缺少,光靠咸陽不行,必須讓全國的郡縣鄉鎮都能行動起來才行。

而咸陽的幾所學院經過兩三年的時間也已經培養出來了一批差不多合格的教師隊伍,這些人充實到郡縣級別,幾年之後怎麼也能培養出來一些擁有科學知識的基層官吏。

而朝堂和陳旭的這些諭令和命令,無論大小都會通過驛卒和報紙很快傳遍天下,對於各地那些報國無門的百家門徒和文士來說,這也是一個非常大的激勵,投身這些學校學習,將來也可以為官為吏。

時間如同流水一晃而過,忙忙碌碌之中從朝堂到民間幾乎都已經快要淡忘了李斯去世的事情,大秦已經迎來了清河侯執掌朝政大權的嶄新時代。

這日散朝之後,陳旭正準備乘車去報館。

吳中幾個商人和高堯合夥開設的制茶坊已經開業,今年開春之後製作了新茶開始上市,四月間安排商隊送來一車茶葉,陳旭品嚐之後發現品質非常不錯,比水氏茶莊的茶無論是質量還是味道都好不少,除開送人之外還弄了一些在清河商店售賣,不過名氣不大銷量很一般,因為一直忙忙碌碌,陳旭還沒來得及幫忙去推廣,今日想起來,他決定去報館安排幫忙打一個廣告,畢竟茶莊還有自己三成股份,算是一個很大的股東,該操心的事還是需要操心一下。

不過在陳旭剛剛上車準備離開之時,徐福急匆匆從後面追上來。

「侯爺等等!」

「原來是徐太醫,今日看起來氣色不錯啊!」陳旭笑著讓車伕停下來打招呼。

「侯爺,有一件事在福心中憋了很久,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侯爺!」徐福拱手說。

「莫非是夫人生了別人的孩子?」陳旭開玩笑。

「侯爺莫鬧!」徐福臉皮抽抽幾下拉著陳旭的胳膊,「侯爺,此事或許非常重要!」

陳旭看著徐福凝重的臉色,四周看了一眼到處都是散朝離開的文武大臣點頭說:「徐太醫隨我去侯府!」

很快兩人一前一後坐車來到清河侯府,陳旭帶著徐福進入後院來到書房,侍女奉茶之後徐福親自把房間門關上之後這才坐下來。

看著徐福如此謹慎的樣子,陳旭心頭略微有些緊張,「徐太醫,書房很安全,你到底有何事?」

徐福端著茶杯沉默片刻之後低聲說:「侯爺,或許趙高還活著!」

陳旭一愣,捧著茶杯呆了半晌開口:「這個消息是從何處而來?」

「李斯臨終之時大喊一聲痛煞我也,趙高救我!」徐福看著陳旭說。

「還有這事?李斯去世都已經一個多月了,本侯怎麼從未聽人說起過?」陳旭臉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當日正是醜寅交錯之時,幾乎所有人都在迷糊打盹……」徐福把李斯去世時候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聽聞李斯和趙高以前關係並不好,而趙高流徙蜀地而且被人襲殺的時間已經過去三年有餘,李斯臨死怎麼會突然喊趙高的名字,你莫非沒有聽岔?」陳旭疑惑的問。

徐福搖頭:「侯爺,福正值壯年,雖然李斯死的很突然,喊的聲音也很突然,但福當時卻很清醒正在看書,這一句話聽的清清楚楚,的確是喊的趙高的名字!」

「這特麼就奇怪了,難道趙高和李斯有仇前來索命?」陳旭捏著下巴嘀咕。

「侯爺,神鬼索命之說也只是民間傳說,我等醫士斷然是不信的,侯爺身為仙家弟子,難道也相信這種悱惻莫名的說法?」徐福撇撇嘴說。

「那你說該怎麼解釋,李斯臨死的時候不是該喊他的老婆兒子麼,怎麼會喊趙高的名字,這於情於理都說不通!」陳旭搖頭。

「這也是福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所以一直埋在心裡,憋了這麼久還是決定來找侯爺推算一下!」徐福也跟著搖頭。

陳旭額頭上瞬間浮現幾道黑線。

推算尼瑪個鬼,以為老子真的是神仙嗦,經過自己這幾年不斷的攪和,大秦的歷史和後世相比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團漿糊,除開人還是那些人之外,所有的事幾乎都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變化,自己賴以裝神弄鬼的推測之術已經開始不頂用了,因此最近他已經不太愛裝神棍了,老老實實的上朝上差處理政務推行各種改革。

騙子這種職業肯定不能穩固一輩子,必須用自己的真實能力來獲得皇帝的信任和支持。

「要推測這件事光憑這一句話還不夠,你原原本本將李斯病重當日的事情全部事無鉅細的說出來,本侯才好從中尋得一些蛛絲馬跡!」陳旭喝了一口茶之後開口。

「當日我在衛生院正在上課,突然有宮人前來傳召,言說李相病重……」徐福開始講述當日發生的情形,用了二十多分鐘一直說到李斯凌晨突然慘叫之後七孔流血的死亡情形。

「你說是服下苗藥之後李斯才清醒過來?」陳旭聽完,低頭沉思片刻之後皺起眉頭問。

「不錯,李斯清醒之後還單獨留下那個叫尹布辛的苗醫,不過李斯和苗醫談論何事我並不知曉,也無人問及!」徐福點頭。

陳旭開始使勁兒薅著頭髮,一縷一縷的薅頭髮。

此事透著濃濃的詭異。

那苗醫當初在洞庭獻藥治好了李斯的病,然後借此機會接近皇帝,而那個苗醫已經從正伯僑口中得知來歷,是被兩個從巴蜀而來的苗巫救下的山民,雖然已經安排人去打聽,但根據反饋回來的信息看來,這個人因為面目全非而且說話聲音古怪,也完全無法探出跟腳,莫非……

陳旭突然臉皮一抖豁然睜開眼睛。

「侯爺可曾推算出來?」徐福趕緊問。

「那個苗醫極有可能就是趙高!」陳旭咬著牙站起來說。

徐福呆了半晌也霍然跟著站起來點頭:「侯爺推測的必然不錯,這非常有可能!」

「這個王八蛋竟然沒死,而且還在李斯牽線搭橋之下混入了皇宮搖身一變成為了皇宮的御醫,眼下即便是猜測出來他便是趙高,如果無人指證也無法讓皇帝輕易相信,而可能知道趙高身份的李斯病死,而李歸也不知所蹤……」

陳旭背著手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的思考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你說李斯突然死亡是不是那個苗醫下的手?」陳旭突然站住。

「啊?!」徐福呆呆的愣了半天,臉色也變的非常難看,「這個也有可能,但當日深更半夜情形異常混亂,即便是有蛛絲馬跡必然也已經無從去探查!」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把那個苗醫弄死,無論他是不是趙高,隱藏在皇宮之中和皇帝身邊終究是個禍害!」陳旭重新坐下來說。

「此事難辦,弄死他容易,但皇帝一定會嚴加追問。」徐福揪著鬍鬚搖頭,「趙高面目全非,又是瘸腿,說話聲音也改變很大,連皇帝都認不出來,除非有他最親近的人指認,但可惜的是趙高的家人眼下都死絕了……」

「此事先不要聲張,只要知道他是趙高就行,你讓宮中的御醫平日嚴加監視,我也同樣會安排人監視他的出行,哪天等他出宮就安排一次意外了結便是!」陳旭思來想去決定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為好,趙高如今是罪人潛入皇宮,只要露出稍微的馬腳必然就會被發現,而且趙高也不可能在皇宮呆一輩子,只要出宮便有機會弄死他。

「只要侯爺有安排就好,福就不打攪侯爺了,告辭!」徐福拱手告辭。

「嗯,若是發現其有任何不正常舉動一定要來通知我!」陳旭站起來把徐福送出書房。

「這個自然,侯爺放心!」徐福點頭。

而在猜出苗醫就是趙高這件事之後,陳旭也心情略微有些煩躁,安排府中的侍衛時刻盯著趙高的動向,一旦有機會就立刻下手,但接下來十多天的監視,趙高一直在皇宮之中隱居不出,而徐福也隔幾天傳來消息,趙高在皇宮御醫署非常本分,每天都在鼓搗熬製各種藥水,並無其他舉動,而且自從出現了趙柘之事之後,皇宮之中管理異常嚴格,沒有腰牌和詔書,要想通過禁軍的數道檢查完全是白日做夢,而買通宮人殺死趙高的事陳旭想都不會去想,一旦失手或者露出破綻,事情牽扯到他身上,他和皇帝之間的信任便會轟然坍塌。

何況趙高眼下孤家寡人一個,而且還是戴罪之身,和前世的歷史身份地位完全不一樣,想要矯詔篡位幾乎沒有任何的希望,因此陳旭也慢慢將這件事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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