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27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2
第911章 圍殺

「大將軍,我等何時開始進攻!」一個羌人首領神情緊張不安跑上來詢問。

眼前戰場上的情形一目瞭然,月氏人三路大軍才動用兩路,中間的狼皮大纛下還有上萬人根本沒有任何動作,此時還在七八里之外觀戰,而即便如此,羌人依舊完全處於下風,不過羌人也並非完全被壓制的態勢,因為大量的犛牛和粗糙簡陋的木盾排列成一個月刃般的半圓形陣營在岔路口穩住陣腳,兩邊還有戰士驅趕著獵豹虎狼等野獸不斷的衝擊月氏人的陣地,在野獸的咆哮之中,月氏戰士胯下的馬匹皆都慌亂嘶鳴,趁著月氏人混亂之際大量的箭矢便噗噗啦啦的射過去,月氏人便會稀里嘩啦的摔倒一大片,驚亂的戰馬嘶鳴奔逃,雙方完全處於膠著狀態。

又觀察了一刻鐘之後,羌人開始不支,傷亡開始大量出現,因此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混亂後退。

「大將軍,燒當快頂不住了,快出兵吧!」一個羌人部族的首領急的額頭冒汗。

「不急,燒當陣型未亂,月氏大軍也並未全部出擊,此時攻擊不是最好時機,等到月氏王的中軍出動,我們就可以開始攻擊了!」

英布臉色平靜的搖頭,隨行的幾個都尉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因此周圍的幾個燒當部落的首領也不敢再次開口,生怕惹怒英布之後棄羌人不顧,拍屁股走了羌人就徹底完蛋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時間很快再次過去半個時辰,燒當部落在南圖王的攻擊下慢慢不支,防禦陣型出現數道缺口,先後有數千月氏大軍突入到山谷之中衝殺,混戰越來越明顯,月氏人的陣型一再收縮,開始慢慢往後面的山谷中退卻,而月氏人也步步緊逼,大量的戰士騎著戰馬從正面開始不斷衝擊,雙方箭矢依舊如同飛蝗一般密密麻麻,中箭落馬者在混戰之中不斷慘叫翻滾,整個山谷中已經開始枯黃的野草和荊棘全都踩的凌亂無比,殘肢斷臂和血肉將地面染成了泥漿一般。

粗略估計,雙方死傷者已經超過五千人。

羌人的馭獸戰士作為月氏人的重點照顧對象此時幾乎已經完全死絕,十多頭獵豹虎狼已經被射成了刺蝟躺在來回衝殺的陣地之中。

而在雙方大戰的側面另一條山谷之中,月氏人的喊殺聲也越來越猛烈,嘶吼哭嚎之聲在牛角號和馬蹄聲中若隱若現,戰鬥掀起煙塵已經瀰漫到了三叉路口,防守側面山谷的羌人也已經頂不住開始混亂後退。

英布和一群都尉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

若是等到羌人被兩邊的月氏大軍擠壓到一起,場地更加狹窄的情況下必然擁擠產生更大的混亂。

「大將軍,快下令吧,燒當頂不住了!」一群羌人首領都齊刷刷跪在英布面前磕頭。

他們不是軍隊不懂兵法,但也知道如果此時還不幫忙的話羌人絕對會崩潰,然後四散而逃,那樣即便是他們從背後偷襲月氏人也已經意義不大了。

月氏人經過數月的準備,足有六萬最精銳大軍聯合而來,絕對不會像以前一樣讓羌人逃走,而是會直接尾隨殺入燒當部落,不給羌人任何喘息的機會,即便是羌人戰士能夠逃入山谷溝壑之中躲藏,但部落的房屋牛羊糧食婦孺絕對都會被搶劫一空屠殺殆盡,燒當從此再無任何抗衡月氏人的能力。

月氏和羌人雖然幾乎不停的在打仗,但一直都屬於小打小鬧,互相都有勝負,總體來說月氏強大一些,每次都能攆的羌人雞飛狗跳,但往往一兩個甚至三四個部族聯合起來實力也不會比燒當更強,每次追入山嶺溝壑之中後羌人便會化整為零消失,而月氏人繼續深入就會不斷陷入羌人的襲擾甚至會中埋伏,數百人的隊伍都可能一去不回,因此每次月氏人都是追著羌人的屁股窮追猛打一陣之後便會撤軍,因為繼續追下去傷亡會非常大。

這種情形已經在羌人和月氏人之間持續了數十年,雙方各有死傷也各都沒有佔到太大的便宜。

但今年剛剛開春,羌人燒當部落突然襲擊了月氏魯哈部族,不光掠去了牲畜和人口,竟然連魯哈王都弄掛了,甚至還搶去了魯哈王的老婆和女兒,月氏人感覺這個臉一下丟的有些大,於是在一些部族首領甚至王族的要求下,月氏王便召集十多個強大的月氏部落的首領商討出兵為魯哈王報仇,不過因為大秦使團到來,這件事便拖了足足三個多月。

此次月氏王出兵有兩個目的,一個自然是借助機會爭取將燒當徹底幹掉,第二就是清理族不服王庭的叛徒,至於大秦到底有沒有更多的打算月氏王眼下不太顧及的上了,因為如果等他死了,南圖王必然會造反,他花費幾乎一生心血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月氏人必然會遭受重創徹底分裂,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而且月氏王也相信大秦不會對月氏的地盤有太大的興趣,因為月氏人眼下佔據的區域雖然也算水草豐美,但地域卻狹長無比,物產貧瘠,除開牛羊馬匹之外月氏人也沒什麼東西能夠讓富庶的中原皇帝看得上眼。

但所謂眼界決定高度,月氏王不知道的是,眼下大秦皇帝的眼睛盯著地球儀已經看了足足一年了。

大秦那塊巴掌大的地盤讓皇帝越看越不爽。

月氏人雖然窮,但月氏人佔道經營已經嚴重阻礙了大秦的發展,派出城管部隊清理道路早就已經擺上了大秦皇帝的議事日程當中。

「將軍,可以出動了!」

站在英布旁邊的一個隨軍幕僚眼看羌人已經開始大規模的混亂撤退,左平王的大軍已經從側面山谷之中殺出來,距離南圖王的大軍已經不到兩里距離。

「全體上馬,準備出擊!」英布大氅一掀翻身上馬。

眼前這個情形是月氏王和英布商量過的。

此時秦軍出動攻擊南圖王的屁股,那麼南圖王必然會混亂分兵對付秦軍,而左平王和月氏王的王庭大軍也會同時攻擊南平王,而羌人也可能會反撲,這樣南圖王四面受敵之下必敗無疑。

「殺~~」英布抽出腰間的長劍往山下還在混戰中的南圖王大軍一指。

「殺~~」三千秦軍如同猛虎一般策馬怒吼。

「殺啊~吼吼~~」

數千羌人也同時揮舞著手中的刀槍弓箭鬼哭狼嚎般毫無陣型的率先衝下山坡。

俗話說人上一萬無邊無沿,羌人不是秦軍這般軍紀嚴明,而是有若一盤散沙,吶喊之中稀里嘩啦就如同一股泥石流般夾雜在野草荊棘之中殺向圖南王的大軍,雖然人數隻有兩三千人,但陣型散開足有兩三里裡的寬度,加上荒草荊棘的遮擋,因此氣勢看起來非常強大,而且三千秦軍尾隨其後,三千匹駿馬此時體力充沛狂奔而下,如同悶雷一般的馬蹄聲滾滾而下讓方圓數十里的地面都跟著在微微顫抖。

雙方相距不過三里,幾乎就是山坡的長度,快馬衝刺之下短短不過半刻時間,羌人的先頭部隊便已經和南圖王的大軍接觸。

而如同英布和月氏王的猜測一般,突然看到一支羌人大軍從側面的山坡之上衝殺下來,南圖王倉促之下立刻分兵阻擋,很快雙方就絞殺在一起。

「乞癸大頭領,月氏側後有我羌族增援!」

此時已經被兩路月氏大軍逼的幾乎潰不成軍的羌人突然騷動起來,一個部族首領滿身鮮血的衝到大頭領身邊興奮的稟報。

「哈哈,一定是先零部前來幫我們了,頂住不要亂,號令部眾攻擊月氏給增援的族胞創造機會,殺~殺回去!」

在突然而至的羌人增援下,本來開始大範圍潰退的燒當部落突然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戰鬥力,混亂的情形逐漸穩定下來開始組織反撲,而此時早已知道安排的左平王竟然約束部下慢慢後退脫離和羌人的戰鬥將山谷的路口堵住。

「大王,秦軍已經出動,時機已到,可以攻擊了!」數里之外,策馬站在月氏王身邊的骨尕王提醒說。

「出兵攻擊圖南王!」月氏王微微沉默片刻,蒼老的面容露出一種無法描述的苦楚和痛惜,臉皮劇烈的顫抖幾下舉起手中的金刀。

「出擊,殺~~」骨尕王一夾馬腹率先衝了出去,緊跟在身邊的數千王庭精銳也跟著吶喊呼嘯而出,揮舞著武器撲向圖南王的大軍。

「圖南王不好,我們中計了!」

看著王庭大軍突然直奔自己的陣地而來,跟隨在圖南王身邊的幾個部族首領驚恐的臉色都白了。

「大王果然是已經容不下我們了,轉身殺出去!」

圖南王大吼一聲,身邊幾面狼皮大旗迅速開始呼啦搖晃,同時不斷有短促尖銳的號角聲響起,正在和燒當作戰的部族頓時撇下對手轉身撤退,很快就匯聚成一股奔騰的潮水一般殺向側後方的羌人試圖突圍。

「殺~~」看著時機一到,左平王也舉起手中的武器大吼,帶領身邊的部眾殺向圖南王。

「時機已到,殺~~」

一直壓住速度跟在羌人後面的英布也舉起長劍大吼。

此時南圖王四面受敵,秦軍這邊就是首當其衝的撤退路線,因為他們這邊人數看起來最少,而且羌人也稀稀拉拉看起來攻擊力量最弱,應該只是一小股羌人的烏合之眾。

「殺~殺~殺~~」

三千化妝成羌人的秦軍頓時怒吼咆哮,伴隨著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聲響起,三千匹駿馬幾乎同時開始加速。

「弩~」

伴隨著一聲接一聲的大吼,在奔跑之中所有的秦軍都已經雙腳踩在馬鐙上站起來抽出輕弩,同時卡卡擦擦全都將機括張開。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2
第912章 弒王

秦軍不動如山,一動勢若驚雷。

發動攻擊的瞬間,立刻就看出了和羌人的不同,不光馬匹和裝備不一樣,就連令行禁止的攻擊也完全不一樣,三千馬卒如同一群猛虎一般就殺向了滾滾而來的月氏大軍。

而雙方還未接觸,相距數十丈的距離三千輕弩幾乎同時射擊,密密麻麻的箭矢如同飛蝗一般撲向南圖王的大軍,幾乎照面的瞬間,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和接連不斷的墜馬落地之聲,只見數里寬的陣線瞬間人仰馬翻,數百月氏人從馬背上栽落下來,突圍的月氏人頓時慌亂成一團。

「不好,這……這不是羌人……」

許多月氏人瞬間就醒悟過來,羌人根本就沒有如此犀利的攻擊。

「刀~~」

隨著迎面攻擊而來的秦軍之中接連不斷的吼聲響起,所有的秦軍掛弩抽刀,瞬間在一片雪亮的刀光之中,鋒利的馬刀嗆嗆出鞘,一個個全都掄圓胳膊甩動起來在亮麗的陽光下閃爍起一股刺眼的光華。

「是秦軍……是秦軍………」

看著熟悉的大秦制式馬刀,跟隨著圖南王往外衝殺的一群部族首領頓時臉孔扭曲的大吼起來,而在這種驚恐的吼聲之中,衝擊的隊形瞬間更加慌亂起來。

「殺~」英布和一群都尉校尉揮劍咆哮。

此時雙方已經相距不到二十丈,圖南王的大軍已經沖散了三千羌族的烏合之眾,雙方幾乎連對方或猙獰或恐懼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說時遲那時快,短短不過十餘秒鐘,三千秦軍便撞入了月氏大軍之中,如同一群猛虎一般在月至大軍中咆哮衝殺,刀光閃現之處,一股股血水如同噴泉一般在亂軍之中漫天噴灑,伴隨著淒厲的慘叫和驚恐的呼喊,噗通噗通不絕於耳的墜馬聲在四面八方響起。

「後退~趕緊後退~」

此時根本就不需要圖南王下令,上次已經在王庭見識過秦軍凶悍的幾個部落首領開始怒吼著指揮自己的部族再次掉頭,幾個不同的部族有的向前有的向後撞在一起,南圖王的大軍更加混亂。

「殺,為死去的族人報仇!」此時變成了追在圖南王背後的燒當部落也趁火打劫開始捅圖南王的菊花。

四面夾擊之下圖南王的兩萬部眾很快就被擠壓到一塊方圓不過兩三里的範圍內,四面八方都是衝殺而來的敵人,有羌人,有秦軍,還有月氏自己的部族。

「圖南王,已經無法突圍了!」休密王驚恐的看著混戰之中不斷墜馬的部族大聲吼叫。

圖南王陰鷙的臉色更加凶狠,咬咬牙指著在一群精銳和王族護衛下策馬而來的月氏王大吼:「布斟,你勾結秦人圍殺同族,就不怕天神懲罰你嗎?」

「嗚嗚~~」月氏王抬手,身後頓時響起一陣接一陣的短促號角,很快正在攻擊的左平王和骨尕王都約束部眾停下來緩緩後退。

聽到號角聲,英布眉頭皺了一下也發出撤退命令,伴隨著號角聲,三千秦軍如同潮水般從絞殺之中退出戰場,在距離南圖王的大軍半裡外停下,而此時,隨同秦軍前來攻擊月氏人的羌族部落也只好跟著撤退,損傷比較嚴重,死傷近乎過半。

而隨著三面大軍撤退,羌人的燒當部落在混亂廝殺一陣之後也撤退到先前的山谷之中,在谷口紮下木盾心情複雜又帶著迷惑不解的神情看著被圍在中央的南圖王大軍。

「南圖王,你串通休密王等人放走冒頓,又假冒羌人襲擊大秦使團,不聽本王號令意圖謀反,因此本王要將你交給大秦使者帶去咸陽交給大秦皇帝發落,快快下馬受降,不然連累你南圖休密等部都要遭受滅族之禍!」月氏王坐在馬背上,身後一面呼啦迎風翻捲的狼皮大纛,身邊的王族皆都虎視眈眈的盯著南圖王。

「布斟,你勾結秦人讓我月氏自相殘殺,你今日殺死本王,但月氏絕對會毀在你的手上,我勸你不要老糊塗了,以為投靠秦國就能活的逍遙自在……」

「住口~」月氏王打斷了南圖王的話,轉頭指著四周說,「月氏是本王一手打下來的,數十部族百萬族人如今安居樂業,本王殫精竭慮只想讓族人能夠好好在這片土地上活下去,挑釁大秦皇帝,你是想讓我月氏亡族滅種麼?」

「哈哈哈哈~」南圖王不怒反笑,手裡的大劍指著月氏王,然後劍鋒又掃過四周圍困的月氏戰士,「我月氏起於寒漠,歷經數百年才有今日的局面,但大秦非是仁義之國,大秦皇帝滅諸侯一統中原,又滅匈奴和東胡,如此明白之勢難道你們都看不清楚,投靠大秦,我月氏百萬人口都將淪為大秦的奴僕,財貨牛羊女子皆都要獻給大秦皇帝,你等皆是我月氏兒郎,難道要跟著這個老糊塗一起變成大秦皇帝的狗麼,事到如今,本王覺得月氏王庭該換主人了……」

「南圖王,你真的想謀反?」左平王大怒。

「哈哈,本王早就看布斟和你們這些只會貪圖享受玩弄女人的傢伙不滿了,月氏所有部族不是你布斟家族的奴隸,更不是大秦皇帝的奴隸,今日本王就是要造反……」

圖南王哈哈大笑,然後臉色一變看著月氏王的方向大吼:「珈藍,你還等什麼?難道你真的要看著我們月氏葬送在這個老糊塗手裡嗎?」

「你幹什麼……」就在南圖王說出珈藍兩個字的時候,月氏王便感覺一股寒意籠罩全身,轉頭看著自己的大兒子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一柄鋒利的短刃噗嗤一聲插入他的胸膛。

「你……你……」月氏王捂著胸口指著北河王,口鼻之中瞬間就就有血水流淌出來。

北河面無表情的將短刃抽了出來,一股血水噴濺在北河王身上,月氏王身體搖晃幾下就從馬背上噗通一聲栽落下去,扭曲著躺在在地上沒有了任何聲息。

「珈藍,你……你竟敢弒王?」圍聚在月氏王身邊的一群王族瞬間慌亂,一個虛發花白的老者驚恐的指著北河王大吼。

「哼,圖南王說的對,大王已經老了,投靠秦國只會讓月氏人全都淪為大秦的奴僕,最後落得和匈奴東胡一樣的下場……殺了他!」北河王冷哼一聲擦乾短刃插回腰間。

「噗~」一個王庭的護衛手起刀落將這個老者的頭斬了下來,同時將猶自還滿臉驚恐的頭顱高高舉起來左右示眾,無頭的老者脖腔中噴出的鮮血飛濺方圓數丈,噴了諸多王族滿身滿臉。

而就在這個護衛斬殺老者的同時,四周上百個護衛還有幾個王族皆都同時嗆嗆抽出武器,瞬間將一群慌亂驚恐的王族全部斬殺踹下馬背。

「舊王已死,從今以後,本王就是月氏大王,骨尕王,你可否願意歸服本王?」北河王臉上身上沾滿自己同族血親的鮮血,但卻並沒有半分的傷心和悔恨,反而雙眼中帶著一股濃烈的激動和興奮看著骨尕王。

骨尕王看著北河王身邊一群虎視眈眈的侍衛,然後又看看橫七豎八倒滿一地還在噴血的王族,猶豫了一下之後臉色難看的撫胸行禮說:「尊敬的大王,骨尕部願意歸服!」

「哈哈,好,立即率領部族擋住左平王……」北河王一指左平王的方向,然後看著圖南王說:「圖南王,你可願意歸服本王?」

圖南哈哈大笑,「自然,圖南部願意歸服大王,不過眼下不是敘舊的時候,還是先解決這些秦人再說!」

「好!」北河王點點頭,轉頭看著英布的三千秦軍,臉皮輕輕的抖了幾下說:「出擊,先干掉這些秦軍!」

「殺~~」北河王身後一個王族抽出大劍往英布所在的方向一揮,數千王族精銳幾乎同時策馬而動,呼喊著如同一股潮水往秦軍奔湧而去。

「將軍,事情不妙,趕緊撤退吧!」隨軍的長史臉色驚恐的說。

「撤退個屁,殺~」英布臉皮抽抽著大劍往前一指,三千秦軍也策馬開始衝擊。

「為大王報仇~」左平王目呲欲裂的舉起手中的武器大吼。

「殺,為大王報仇~~」左平王身邊的幾個部族將領幾乎同時而動,率領部眾殺向北河王,不過很快就被骨尕王擋住,雙方瞬間就混戰廝殺在一起。

「轟~~」

英布率領的三千秦軍也和數千月氏王庭的精銳撞在一起,瞬間血光噴灑而起,無數人慘叫著墜馬隨即又被凌亂的馬匹踩踏的如同泥漿一般,而夾雜在雙方之間的千餘羌人部落則瞬間被淹沒下去。

「攻擊燒當部落!」混戰四起,南圖王轉身指著燒當人的方向大吼,兩萬餘大軍瞬間蹄聲如雷滾滾撲向山谷。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4
第913章 月氏完了

月氏王庭安靜異常,或者說比平日寧靜了許多。

平日每天都有王族和侍女護衛進出的王帳空落落的沒有絲毫動靜,就連王帳前面的狼皮大纛也消失不見。

月氏王庭精銳盡皆被月氏王帶走,只留下一個最小的王子和數千老弱戰士,而輔佐王子鎮守王庭的是謀臣溫不破。

碧藍如洗的天空,茫茫無際起伏的丘陵和原野,寧靜的湖水,散落方圓數百里的帳篷和氈房,還有在山坡溪流邊放牧的牛羊,期間還夾雜著隱隱約約傳來的月氏少女的歌聲。

一切都是那麼的安詳寧靜,但寧靜中卻又似乎蟄伏著一種恐懼和不安。

年輕的王子在大帳之中摟著幾個少女正在尋歡作樂,嘻嘻哈哈的聲音從大帳之中傳出來,站在賬外的溫不破臉皮不斷輕輕抖動。

大王勾結秦軍鎮壓南圖王,在他看來無異於與虎謀皮。

他太瞭解中原人了。

他們絕對不會這麼好心腸的幫助月氏王鎮壓叛亂,大秦絕對不希望看到一個穩定而統一的月氏,這不符合他們一貫的作風,雖然他和左平王反覆和月氏王說過這件事,但因為南圖王實力太強,如果不動用全部的王庭精銳恐怕真的會出現差錯,因此月氏王還是將所有的精銳帶走。

這也是月氏王感覺自己的確快要死了,他必須在死之前除掉圖南王這個王庭最大的威脅。

一支小小的大秦使團,竟然就將看起來團結無間的月氏攪的七零八落。

上兵伐謀,他們到底在謀什麼?

溫不破總感覺自己想到了什麼,但仔細去想卻無論如何也抓不到重點。

而就在燒當、秦軍、分裂的月氏四股力量在羌月邊境的山溝之中混亂廝殺之時,一支整整一萬人的大秦精銳馬卒在狄道侯李信的率領下經過半個月的長途跋涉之後,穿越沙漠荒原翻越焉支山,到達了距離月氏王庭不到百里的山谷之中修整,伺候放出去五十里不斷打探王庭的消息。

而同時還有另外一支七千人的大秦精銳馬卒,同樣全副武裝在陰山侯江琥的率領下正一路沿著李順當初的使團行進的道路靠近月氏王庭,沿途經過的月氏部落不是被打的稀里嘩啦就是遠遠繞過,根據俘虜的月氏人交代,快馬行軍的話距離月氏王庭已經只有半天的路程。

這個時代沒有無線電,沒有衛星電話,更沒有北斗導航,一切都只能憑藉先前商討的計畫行事,至於最後能夠成功還是失敗一切都要看運氣。

但對於秦軍來說,運氣什麼的並不存在,他們只需要一個機會而已。

無論月氏王和南圖王兩人窩裡鬥的結局如何,只要拿下月氏王庭,那麼月氏就算是已經抓在了大秦手中。

一個丟失了王庭失去了家園的月氏,根據和胡蠻羌戎數百年的戰鬥經驗來說,基本上月氏很快就會一盤散沙,不會再對大秦形成任何威脅。

到了此處,江琥也安排在隱蔽的地方暫時駐紮修整,然後派出大量的伺候出數十里哨探情況。

月氏不是東胡,更不是匈奴,是一個擁有了政權的巨大而統一的部族,根據李順上次的報告,月氏人至少擁有十餘萬可以征戰的戰士,如果統一在月氏王的指揮下作戰,絕對要比當初一盤散沙的匈奴厲害的多。

而且月氏人還有一個優勢,那就是這個人種混居的種族不光長的高鼻樑深眼眶頭髮紅黃黑紫猶如野人,而且戰士普遍比中原人要高壯一截,如果不是憑藉新式的馬卒裝備和精良的武器,一對一之下秦軍基本上佔不了任何優勢。

這是一個凶狠而野蠻的種族,和匈奴東胡都不一樣。

何況這次沒有得到皇帝的軍令擅自行動,只能勝不能敗,一旦偷雞失敗,後果包括蒙恬在內都有些無法承受,如果再出現巨大的損失,估計有不少人要被奪去軍爵廢為庶人。

但所謂富貴險中求,一旦這次偷襲成功,必然會和上次江琥偷襲河北匈奴王庭一樣,獎賞也是大大的有。

在這種開疆拓土的滅國功勞前面,皇帝絕對不會吝嗇對將士的封賞,何況……他們也不是沒有稟報皇帝,而是皇帝不在朝堂,雖然奏書半個月前臨到出發時才送去咸陽,不過等送到巡遊的皇帝手中估計也是在一個月之後了。

所謂將在外王命有所不受,不是臣等不稟報,而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臣等願意接受懲罰……嘿嘿!

而且蒙恬和江琥已經聯名送了書信去請求清河侯,想來有清河侯的幫忙,這次的大軍調動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天高地闊,茫茫草原和丘陵之中荒草足有三尺餘深,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幾乎一覽無餘,除開看到一些野牛野馬之外,就只能遠遠看到一些遊蕩在荒野之中覓食的狼群。

幾個策馬疾馳的伺候在荒野上奔走,時而還會駐馬在一些山巒之上四周瞭望,然後看到了同樣在遠處奔馳的駿馬。

「伍長,那些似乎也是我們的人!」站在山崗上的伺候看著遠處疾馳而來的駿馬。

「嗯,可能是李信將軍的屬下,走,去看看,如果是就最好,如果月氏人,剛好可以打探下一下王庭的消息,出~」

幾匹快馬在荒草之中疾馳而去,雙方皆都懷有同樣的心思,並且在疾馳之中輕弩都已經張開機括,不過等雙方越來越近之後,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各自慢慢放慢速度,最後彼此皆都興奮的收起弓弩匯聚在一起,片刻之後雙方各自折返而去。

「報~」江琥駐紮的地方,幾匹快馬疾馳而至,伺候翻身下馬單膝跪地興奮的稟報:「將軍,我們已經接觸到李信將軍的伺候,他們眼下就在我們西北方向八十里處駐紮。」

「哈哈,好,傳令飲食餵馬,一個時辰之後出兵王庭!」江琥興奮的舔著嘴巴站起來。

而李信很快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命令士兵吃飯喝水餵馬準備攻擊月氏王庭。

一天時間一晃而過。

落日西斜,餘暉貼著焉支山綿延起伏的山嶺照耀著整個大地,野草在初秋的晚風中起伏搖晃,金色的光芒下整個天地一片燦爛的金黃。

月氏王率領大軍離開王庭已經足足一天,但卻並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王庭四周的放牧牛羊馬匹的族人都開始趕著牲畜歸圈,無數帳篷和氈房之間開始升起裊裊炊煙,一股股熬煮青稞馬奶和烤肉的香味逐漸開始瀰漫。

大帳之中,王子召集了一群留守王庭的幕僚和屬臣還有數十個年輕美貌的女子正在飲宴作樂。

這次月氏王前去攻擊羌人,帶走了幾乎所有的王族和王子,但唯獨留下他鎮守王庭,這個消息讓他喜出望外,如果不出所料,這個也是在暗示所有月氏部族,等到大王死後,他就會登上月氏王位統御整個月氏,因此王子覺得自己可以開始慶祝一下,而參與飲宴的幕僚和屬臣也皆都開始猛拍小王子馬匹,希望將來能夠跟著得到榮華富貴。

熱烈的暢飲之中,似乎有一種若有若無的聲音傳來,隨後就連放在案桌上的酒杯碗碟都在跟著微微震動。

大帳之中安靜了一下然後很快又熱烈起來。

「撥毒王子,看來是大王得勝回來了!」一個幕僚欣喜的站起來說。

「既然是大王回來了,我等還是要去迎接!」撥毒王子略有些膽怯的丟下摟在懷中的一個少女站起來。

「王子說的不錯,大王戰勝燒當,這是我月氏數十年難得的一次大勝,說不定過幾天大王就會宣佈您繼承王位的事情了,到時候我等一定聽從王子的安排!」

「哈哈,本王到時候絕對不會虧待諸位!」拔毒醉醺醺的笑著帶領一群同樣喝的五迷三道的幕僚往大帳外走去,而跟在最後的溫不破卻臉色非常難看,同時仍舊有些隱隱的擔憂轉頭傾聽馬蹄聲音傳來的方向,不過片刻之後他立刻臉色大變的沖上去一把抓住拔毒的胳膊大吼,「王子,趕緊召集王庭護衛,秦軍來了!」

「哈哈~~」一群幕僚皆都如同看猴一樣看著急的跳腳的溫不破,許多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溫先生莫要瞎說,我王庭距離大秦邊境上千里,而且沿途還有大大小小數十部眾,秦國大軍怎麼會突然殺到王庭來。」

「哈哈,不錯,溫先生一定是喝酒喝醉了!」

「完了,月氏完了……」

看著拔毒王子和一群幕僚嘲弄的言語和表情,看著四周也如同他們一樣毫無所動正在生火做飯驅趕牛羊的族人,溫不破臉色蒼白的喃喃自語著慢慢走進大帳之中,步態蹣跚幾乎搖搖欲墜,彷彿突然失去了魂魄一般。

月氏王出兵攻擊羌人在東南方向,而如同悶雷般的馬蹄聲卻從西北東北了兩個方向而來。

溫不神情呆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一杯馬奶酒,手臂顫抖數次也沒把酒灌入嘴裡,而是澆了一胸口。

「完了……月氏完了啊……」

兩行濁淚順著溫不破的臉頰滾落,然後伏在案桌上哭的稀里嘩啦如同一個孩子。

悶雷般的聲音越來越大,繼而如同貼地驚雷一般滾滾而來,地面震動的越來越厲害,漸漸的,站在帳外引頸探望的拔毒王子和一群幕僚也感覺有些不對勁了,與此同時,整個王庭營地也開始變的慌亂,有經驗的戰士已經感覺震動傳來的方向並不是大王得勝回歸的方向,因此許多戰士都開始驚懼不安的拿上武器騎馬直奔王帳而來。

距離王庭五里之外的東北方向,一支全副武裝的秦國大軍如同一道漆黑的潮水,列開綿延近五里的陣線往月氏王庭洶湧而來。

而同樣在距離王庭七八里之外的西北方向,還有一支更加強大的秦軍同樣黑壓壓排列成七八里的一道黑色牆壁呼嘯而來。

黑色的大秦龍旗在落日餘暉呼呼啦啦翻捲著散發著遮雲蔽日的凌厲氣勢。

而在兩支大軍前方,還有一些月氏人的哨探正在策馬亡命逃竄,但隨即被撕裂空氣而來的長箭射翻在地,然後很快被凌厲的馬蹄踩踏成泥漿,馬蹄過後只能看見一灘血色的肉泥。

「嗚~嗚~嗚~~」

伴隨著同樣悠長而低沉的牛角號聲,兩支大秦軍隊開始加速,萬馬奔騰中草屑四濺塵土飛揚,掀起的煙塵瀰漫數十丈高,彷彿沙塵暴一般對著月氏王庭席捲而來,黑壓壓的大軍很快就出現在月氏人的眼中。

「秦人來了~~」

伴隨著此起彼伏的驚恐呼喊,整個王庭瞬間如同炸窩一樣,驚恐、慌亂、哭喊、奔逃亂成一團。

兩支黑色的大軍攜毀天滅地之勢徑直殺入王庭。

無論婦孺老幼,無論王族平民,只要是稍有反抗迎接的就是密密麻麻而來的箭矢和雪亮的馬刀。

黑色的大軍如同潮水一般瀰漫方圓數十里的王庭,一座座帳篷和氈房被劃破掀翻,馬蹄踏翻燃燒的火灶,飛濺的火星點燃帳篷和氈房,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慘叫,四面八方都有濃煙滾滾而起。

寧靜而美麗的湖泊四周瞬間變成人間地獄,殘肢斷臂隨著慘叫飛舞,血水在夕陽下如同泉水一般潑灑。

沒有憐憫,沒有仁慈,沒有猶豫,只有面冰冷無情的殺戮和踐踏。

這是兩個不同種族在交融前的痛苦分娩。

只有經歷一場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後,經歷征服和被征服的陣痛之後,才會喚來更加長久的和平與安寧。

如果還有仇恨,那麼需要把仇恨徹底湮滅。

而只有死亡和恐懼,才會讓仇恨變成一種順服。

「溫先生救我~~」年輕的王子連滾帶爬的衝入大帳之中抓住仍舊還在發呆的溫不破。

「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向秦軍乞憐投降吧!」

溫不破打落拔毒王子的手面無表情的站起來,臉色蒼白的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猶豫許久之後如釋重負一般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4
第914章 圍剿

「當~」

一支弩箭從大帳外射進來,不偏不倚將溫不破手中的匕首擊落,瞬間幾個身穿黑甲的秦軍策馬衝進大帳,然後粗暴而野蠻的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將溫不破踹翻在地,幾雙大手如同抓小雞一般爭先恐後將他按的渾身骨頭都在卡卡擦擦跟著扭曲變形。

「都尉,抓住兩個看起來很有身份的傢伙!」幾個秦軍士兵興高采烈的將溫不破和殺豬一般哭嚎的拔毒王子拖到大帳外面,噗通兩聲便丟在一個身穿鐵盔鐵甲的都尉面前。

「咦,這位不是上次到大營的那個通譯麼?」都尉愣了一下瞬間認出了溫不破,於是一把將他提上馬背就走,很快就將他帶到了江琥面前。

「哎呀,原來是溫先生,怎麼能如此無禮,恕罪恕罪!」

江琥自然對於溫不破的身份更加瞭解,通過李順和左平王兩次到軍營商討事情,知道溫不破是月氏王身邊一個很重要的謀臣,於是趕緊幫他整理衣服拱手道歉。

「江將軍,這就是你們大秦幫助我們月氏平息內患?」溫不破滿臉憤怒的盯著江琥。

「啊?!哈哈,不是不是,我們真的是想幫助月氏平息內患,不過害怕月氏王打不過圖南王,所以先幫忙把王庭守好!」江琥一點兒都不尷尬,笑的很是舒暢。

「中原人果然無恥,溫某既然被擒,還請將軍給某一個痛快!」溫不破臉皮抖抖著說。

「欸,溫先生素有大才,而且還是月氏王的左膀右臂,豈可求死,快告訴本侯,月氏王如今在何處,我們好盡快去幫忙!」

「哼!」溫不破扭頭,看著在秦軍的追殺之下哭嚎奔逃的族人和四面八方濃煙滾滾的營地,冷哼一聲之後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報,將軍,方才伺候回報,在東南方向抓到幾個月氏探子,經過審訊,探子說什麼北河王殺了他們的大王,目前正和左平王和秦人、羌人打的一塌糊塗……」一個秦軍騎馬疾馳而來稟報。

溫不破臉色大變,一把抓住這個秦軍大吼,「你所什麼,北河王殺了大王?」

「呃,那幾個探子就是這麼說的?」秦軍雖然不認識溫不破,但還是點點頭。

「月氏徹底完了!」溫不破面如土色搖搖欲墜。

「快,去把這個消息告知李信將軍,龐都尉所部留下繼續守著王庭,餘部隨本將出發去東南,英布將軍恐怕有難!」

「喏~~」四週一群侍衛和將領轟然允諾之後四散去通傳命令,很快一群把王庭禍禍完了的大秦軍卒再次匯聚成一股黑色的潮水一般衝出王庭往東南而去。

距離王庭兩百里外的羌月交界處,這裡已經處在崑崙山的餘脈之中,山嶺起伏溝壑縱橫,是青藏高原的邊緣地帶,羌人和月氏人的衝突也大多發生在這些地方,羌人被趕出平坦的河西走廊之後不甘恥辱,因此年年襲擾月氏部落,而月氏也年年攻打羌人,不過都是互有勝負。

但今天這場大戰,無論對於月氏來說還是對於羌人來說,絕對是數十年來最大的一場廝殺。

從上午到傍晚,雙方已經慘烈廝殺大半天,山谷之中到處都是倒伏的屍體和戰馬,既有羌人的,也有月氏人的,其中還有大秦的兵卒。

這場廝殺對於羌月兩族來說堪稱曠世大戰,雖然在英布和一眾秦軍眼中看不上眼,但雙方卻因為世仇早已殺紅了眼。

而且不光是羌人和月氏人之間的廝殺,還有月氏人自己部族之間的廝殺,同樣已經完全殺紅了眼,忠於月氏王的左平王和粟特王和投靠北河王的骨尕等部落已經殺的天昏地暗,成了不死不休的膠著狀態,半日廝殺下來,雙方皆都折損了三四成人馬。

南圖王的大軍還在猛烈攻擊羌人的燒當部落,不過燒當已經完全幾乎崩潰,在山谷口前丟棄了五六千具屍體之後已經完全退入山谷之中裡,但還在不斷的殊死抵抗,因為一旦敗退,南圖王兩萬多大軍尾隨追殺絕對會一鼓作氣將燒當的老巢都殺的乾乾淨淨。

一萬餘王庭精銳分作兩部分,一部分阻擋左平王,一部分進攻英布。

眼下雙方皆都傷亡慘重。

英布帶領三千秦軍分散而來,除開馬刀和輕弩這兩種輕武器之外,平日一群膀大腰圓的重裝騎手一個都沒來,因此在面對同樣裝備了大量馬鞍和馬鐙的月氏精銳的衝擊下,並沒有太大優勢,不過憑藉著鋒利堅韌的馬刀和有若臂使的命令,三千人馬還是將近六千月氏精銳死死擋住,近一個時辰的混戰之下月氏精銳折損近半,而三千秦軍也折損了七八百,而且此時還不能逃走,一旦撤退必然會被月氏人尾隨用弓箭攻擊,那樣死傷更為慘重,因此只能繼續混在一起互相衝殺,不過所有人都已經堅持不住到了崩潰的邊緣,整整一個時辰的廝殺,許多人早已連馬刀都快握不住舉不起來了,堅持下來的就只有信念和意志。

今天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混亂的情況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預料,英布更是懵逼,月氏王竟然被他兒子北河王殺了,而且看起來早就已經和圖南王串通勾結在一起。

月氏王死爽快了,但一下子就讓英布此前的計策完全變形,如果他開始就撤退肯定秦軍就不會有任何傷亡,但是左平王肯定很快就被圖南王和北河王聯合起來殺掉,那麼這次他的計策就不敢打包票能夠完全成功,主要是英布不能保證李信和江琥能夠順利的偷雞成功,一旦等到北河王和圖南王獲勝回王庭,那麼這次偷襲就會徹底變成兩支大軍的正面交戰,秦軍勞師遠征沒有駐地和給養,只要月氏王庭的命令傳遞下去,整個月氏可以動用的戰士超過二十萬,四面八方圍追堵截之下秦軍估計會損傷慘重。

而這個結果一旦出現,那麼他們一群人包括蒙恬在內說不定都會被始皇帝砍頭,而最先砍頭的就是他這個亂出主意的始作俑者。

因此英布只能咬牙牽制北河王的一股王庭精銳,讓左平王能夠抽出更多的力量保存實力,只要左平王不死,那麼這場混戰便能夠堅持下去,拖延時間就是英布目前唯一的辦法。

只要等到李信和江琥偷襲王庭成功,必然會打聽月氏王的下落趕來增援。

至於燒當的羌人已經靠不上了,幾乎已經折損過半,滿坑滿谷到處都是羌人的屍體,如果不是因為英布和左平王牽制了月氏最為精銳的主力,燒當人估計此時都已經變成燒餅了。

夕陽西下,最後一抹餘暉落入山巒之下。

略帶寒涼的秋風漸起,將混戰的煙塵和血腥氣息吹向遠方,暮色四合,天色越發暗淡下來。

廝殺還在繼續,但四方混戰廝殺的戰士都已經到了強弩之末,雙方甚至都已經沒有力氣舉起武器,而是互相將對手撞下馬背抱在一起互相撕咬抓頭髮掐脖子吐口水。

北河王和骨尕王兩人率領數千王庭精銳不斷衝擊左平王的部族,只有幹掉左平王,他才能名正言順的登上王位,左平王是他的親叔叔,父親的親弟弟,他不死,大部分的月氏部族都可能不會歸服王庭。

至於南圖王,北河王和他老爹一樣充滿了忌憚,但這一場大戰之後,南圖王照樣會實力大損,在羌人的反擊之下,南圖王手下已經好幾個部族首領都死了。

數萬匹馬來回衝突,轟隆如雷傳出去數十里,山谷中的荊棘野草早已踐踏成泥,混合著被踩成泥漿的血肉,把寬有六七里長約十多里的三叉山谷完全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的血色泥潭。

藹藹薄霧慢慢升騰的山嶺邊緣,一道漆黑的潮水正伴隨著滾滾如雷的聲音奔湧而來。

暮色四合中大地顫抖。

隨著這道漆黑的潮水慢慢逼近,在淡淡的夜幕下已經能夠看到獵獵招展的大秦龍旗和身披黑甲全副武裝的大秦兵將。

江琥和李信兩支大軍緊趕慢趕之下,還是在太陽落山之後到達戰場附近,到了此處即便是不去探查,也已經能夠看到十餘里外山谷中的騰起的遮天蔽日的煙塵和同樣滾滾如雷的馬蹄聲,隱隱還有低沉的牛角號嗚嗚吹響。

「報~」幾個探路的斥候疾馳而來。

「稟大將軍,根據抓獲的月氏人探得情況,前方有兩條山谷,正是月氏王和南圖王進攻羌人的路線,戰場就在兩道山谷交匯之處,距離此處約莫十三里!」

聽完斥候的稟報,李信轉頭看著江琥:「眼下不知道英布將軍的情況,但事不宜遲,必須在天黑之前將月氏人一網打盡,不然大將軍的此次謀劃將會出現紕漏!」

「陰山侯說的有理,即刻出兵吧!」

「好~」李信舉起手中的長槍左右兩邊看了一眼大吼:「征服月氏就在今日,眾兒郎聽令,兵分兩路衝入山谷,只要是月氏人盡皆斬殺,出~」李信一夾馬腹率先衝了出去。

「殺~~」江琥也舉起手中的長槍,一磕馬鐙怒吼著衝了出去。

「殺啊~~」

萬馬奔騰之中,已經略顯疲憊的萬餘大秦馬卒都爆發出怒吼,策馬跟在兩位大將軍的身後分做兩路殺入了兩道山谷之中。

一刻之後,伴隨著大地的劇烈震顫,兩股黑色的大軍如同山洪暴發一般衝入還在慘烈絞殺的三岔山谷之中,暮色籠罩之下,幾乎分不清敵我,但在如此猛烈的馬蹄聲中,戰鬥的四方還是被突然而來的這兩支大軍驚醒,但迅疾被兩股黑色的潮水沖垮,伴隨著密密麻麻的箭矢和驚恐的慘叫墜地之聲,戰鬥中的月氏人如同割麥子一般成片成片的被黑色潮水淹沒下去。

一群膀大腰圓的秦軍士兵舞動丈餘長的大刀,凌厲的光芒在暮色中化作一個個巨大的半圓,刀光過處殘肢斷臂騰空而起,血水如同暴雨般潑灑。

緊跟在一群重裝騎士之後,上萬的秦軍掛弩抽刀,雪亮的馬刀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不斷收割生命,早已混戰半天精疲力盡的月氏人面對生龍活虎的大秦士兵沒有半分的抵抗力,除開驚恐的哭喊和逃竄之外,只能一個接一個的被劈翻在地。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4
第915章 投降

「哈哈,援軍來也,眾兒郎聽令,撤出戰場~」

英布渾身染血如同一個地獄殺神一般舉起馬刀大吼。

「嘀嘀~~」短促而尖利的竹哨聲響起,剩下化妝成羌人的秦軍士兵早已疲憊不堪,聽見哨聲之後迅速後撤退往側面的山坡,如此有序而嚴整的舉動馬上就讓殺入山谷的秦軍分出敵我雙方,因此大量身穿黑甲手舞馬刀的秦軍呼嘯而來將英布等人和月氏人分割開來,很快將月氏王庭的精銳全部擋住,然後就如同一股黑色的潮水般網南圖王的部眾席捲而去。

慘烈的哀嚎和驚恐的吶喊之中,月氏大軍如同沙堤一般瞬間被衝擊崩潰,剩下的眼見不妙轉身攜裹著各自的部族首領開始四面奔逃。

但此時兩條山谷皆都被秦軍牢牢守住,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將所有的月氏人困在谷中,於是這些月氏人只能亡命的往兩側山坡上奔逃,尾隨而來的秦軍便用弓弩不斷攻擊,很快山坡上到處都是倒伏的屍體。

兩支全副武裝的大秦軍隊突然殺進來,除開英布之外包括南圖王、北河王甚至左平王在內的月氏首領全都懵逼驚恐到魂不附體的境地。

他們萬萬都沒想到,這兩支上萬人的秦軍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到距離邊境千里之外的月氏腹地的。

但即便是他們此時明白過來,也已經太晚了。

「完了,月氏完了!」左平王看著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殺的秦軍士兵,手中的大劍跌落到地上。

「左平王快走,不然來不及了!」滿身傷痕血跡斑斑的粟特王衝到左平王身邊大吼。

「走,往哪裡走?王庭已經沒有了!」左平王臉色淒然的搖頭。

「王庭沒有了?」粟特王驚的差點兒掉下馬背。

「不錯,王庭肯定已經被秦軍攻佔,吩咐下馬投降吧,要想活命只有最後一條路!」左平王臉色灰敗的翻身下馬。

「下馬,丟棄兵器,跪地乞降!」粟特王差不多也明白過來,看著暮色中從山谷中衝殺而來的大秦兵卒,大吼一聲也丟下兵器下馬,追隨的部眾也全都驚恐的跟著下馬,丟下兵器伏地不動。

衝殺而來的大秦兵卒在都尉校尉的呵斥下繞過左平王的部眾,揮舞著馬刀向骨尕王和南圖王的大軍撲了上去。

「左平王,這就是你和大王要的結果,投靠秦國無異於與虎謀皮,大秦皇帝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我們月氏……」

看著洶湧而來的大秦士兵,南圖王帶領殘餘的部眾不斷的左衝右殺猶如困獸一般開始往山坡上突圍,面色猙獰的揮舞著大劍衝著左平王嘶吼。

「殺~~」

手舞重武器的一群膀大腰圓的重騎兵猶如突然餓狼聞到了血腥氣息,大吼著揮動武器直奔圖南王而去。

暮色越發陰暗,整個山谷都已經開始看不清楚。

凌厲呼嘯的刀光箭矢之中,一個接一個月氏戰士甚至是部族首領慘叫著栽落馬背,一面接一面的狼皮大旗很快被淹沒倒地,隨即被馬蹄踩踏在淋漓的血水當中。

混亂的廝殺之中,山谷之中又鋪上了厚厚一層屍體,失去主人的戰馬在混亂中嘶鳴,大量的月氏人漫山遍野往山谷兩邊的山坡上奔逃。

半個時辰之後,山谷中徹底寧靜下來,無數的火把和一堆接一堆的篝火亮起,熊熊的火光照耀下,整個山谷有若人間地獄一般,伏屍遍野血流成河,滴滴答答的血水還在順著泥漿蜿蜒流淌,在低窪處匯聚成一個個血泊,濃烈的血腥氣息隨著晚風瀰漫方圓數十里,引得無數野狼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嚎叫,在空曠的原野之中聽起來異常心寒。

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旁邊,江琥、李信和英布皆都滿身血跡的坐在火堆旁邊,雖然全都鬚髮凌亂衣甲不整,甚至英布身上還插著五六支長箭還在微微搖晃,但三人臉上皆都是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激動,而跪在旁邊的左平王和粟特王等幾個部族首領如喪考妣面如灰土。

「噗通!」渾身染血的北河王被一群兵卒丟在了火堆旁邊,面色慘白瑟瑟發抖。

「呵呵,難道這位就是今天剛剛殺了自己老爹要當月氏王的傢伙?」江琥伸手一把抓住北河王的頭髮將臉對著火光。

「可惜讓南圖王那個王八蛋跑了!」英布伸手拔下插在肩頭的一支箭,痛的臉色一白打了個哆嗦。

「喪家之犬耳,英將軍何必擔心,不過你這滿身插的跟刺蝟似的,還是趕緊讓醫士清理包紮一下,長在身上皇帝也看不見!」李信一邊脫下頭盔一邊說。

「嘿嘿,將軍放心,某皮厚肉糙,沒事,不過幸虧兩位將軍來的及時,若是再晚來半個時辰,只怕某和手下三千兒郎皆都要葬身此地了!」英布乾笑著,但臉色猶自還有抽抽不停,明顯是心有餘悸。

「也幸虧英將軍勇猛而且當機立斷沒有撤退,把所有的月氏人全都困在了此處,不然今日恐怕不容易如此順利,等返回軍營之後,本侯和狄道侯一定會把此事詳細呈報與大將軍,必然少不了你一份大功!」

江琥鬆開手把北河王丟到地上,然後還狠狠的踹了一腳吐了一泡口水,「南圖王密謀殺我大秦使團,你爹本來想給你們月氏找一個活命的機會,你自己作死也怪不得別人,不過也好,你殺了月氏王,如今月氏沒有大王,這樣我們處置起來就更加方便了!」

「的確如此,月氏王一死,月氏便會有若一盤散沙,南圖王逃走,估計只能向極西之地逃竄,月氏就沒有了任何抵抗大秦的能力,只是不知道陛下會如何安排月氏,如果劃分郡縣的話感覺有些不好控制,這裡除開能放羊養馬之外什麼都沒有……」

「這些不是我等操心的事,陛下和三省六部自會處置,征服月氏之後,不知道陛下何時會繼續向西征伐,接下來的時日恐怕月氏王庭要熱鬧起來了!」

「不錯,陛下要征討西方諸國,月氏就是必經之地,月氏人接下來幾年要發財了!」

江琥三人開始旁若無人的討論,跪在地上的左平王和幾個月氏部族的頭領其中也有略通中原話的人,其中一個聽的臉色不斷抖抖,最後還是忍不住抬頭看著江琥三人,「三位將軍方才說大秦皇帝還要派兵往西方進攻,我聽聞極西乃是荒無人煙的高寒荒漠,被綿延無際的雪山阻隔,並沒有什麼值得征伐的地方!」

三人愣了一下,江琥笑了一下說:「你們知道什麼,大雪山之中有一條通道直達西方諸國,那裡還有許多堪比大秦的國度,你們月氏和西域諸多部族夾在東西方之間的這條狹長的區域就是唯一的通道,即便是我們大秦不來,他日西方諸國也必然會攻擊你們,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月氏和羌戎諸部和我中原一體同源皆是華夏血脈,陛下本想你們月氏能夠識時務一些,沒想到你們自己有若井底之蛙要做這種無畏的破壞,如果月氏歸服,陛下說不定還能封賞你們一些貴族侯爵繼續領導月氏,但眼下就有了巨大的變數!」

這個頭領滿臉呆的愣了許久之後嘀嘀咕咕把江琥的話翻譯給左平王等人,然後一群人開始目瞪口呆。

「你們也別多想了,左平王兩次去大秦和大將軍密謀,月氏王的確有歸服之意,而且月氏和我中原情形完全不同,或許你等也不會被皇帝懲罰,勿要太過擔憂性命之危!」江琥安慰了幾個部族首領幾句,然後安排兵卒帶左平王等人去安撫各自的部眾。

「三位將軍,燒當部落的羌人首領前來拜見!」左平王等人離開不久,一兵卒過來稟報。

「今日天色太晚,讓他先回去安撫部族,有什麼是明早再說!」江琥擺擺手懶得理會。

經歷如此大一場滅國之戰,此時好不容易歇息一下,李信江琥皆都懶得接見這個羌人首領了,而英布廝殺大半天,更是坐著都渾身發抖,更加懶得和羌人打交道。

今日這一場事關燒當部落生死的廝殺可以說讓燒當元氣大傷,死傷超過萬人,若是李信江琥的大軍再晚到半個時辰,恐怕燒當人就會被南圖王追著屁股殺入老巢之中,不過可惜的是李信江琥緊趕慢趕之下雖然趕上了大戰,但南圖王卻因為被阻擋在山谷最裡面,而且人數也最多,等殺過去的時候南圖王眼見不妙就突圍逃走了。

不過在李信江琥看來南圖王也已經成不了氣候,帶來的大小十餘部族傷亡數千,四散逃跑數千,投降接近三千人,追隨其逃走的約莫只有萬餘人,而這些人在黑暗之中還會繼續逃散返回自己的部族,當逃兵這種事在大秦都不少見,在這種原始的部族就更多了,眼見形勢不對撒丫子堪稱天性。

星月漫天,夜色略有些清寒。

除開執勤放哨的秦軍兵卒之外,就只能看到滿山滿谷的屍體和胡亂躺在屍體和火堆旁邊睡覺的羌人、月氏人和秦軍兵卒,而受傷的人哀嚎和哭泣從未停止過,李信江琥兩支大軍偷襲而來,主要攜帶的只有食物,跟隨的只有數十位醫士,攜帶的繃帶藥物完全不夠用,只能優先給傷勢比較重的秦軍士兵治療,至於受傷的燒當人和月氏人只能任其哀嚎,而那些缺胳膊斷腿的更加治不了,只能看著活活流血流死。

第二天一早,修整一夜的秦軍開始清點傷亡和俘虜,投降的月氏人則開始在秦軍的監視下打掃戰場,搜尋逃散的馬匹以及收繳丟滿一地的兵器弓箭。

滿坑滿谷都是屍體和凝固的血水泥漿,看著如同亂柴一般橫七豎八層層疊疊堆碼在一起屍體,就連見慣了屍山血海的江琥和李信等人都忍不住臉色發白。

以前一場戰鬥,波及的範圍數十里數百里,雖然死的人更多,但卻也非常分散,掩埋也容易,但這場戰鬥就完全侷限在這一處長不過七八里寬不過三五里的山谷之中,屍體密密麻麻,看得人毛骨悚然。

經過大致清點,月氏人死亡兩萬餘,羌人死亡五千多,秦軍死亡一千五百餘,大部分都是英布的手下,三千人只剩下一半,而且幾乎人人帶傷,至於受傷的羌人和月氏人,那個已經沒心思清點了,也都幾乎是人人帶傷,其中傷亡最為慘重的還是月氏人,先後和自己人,和羌人和秦軍連番廝殺,六萬人幾乎折損大半,大大小小的部族首領死了二十多個,活下來的大部分都是左平王的屬下,上萬的王庭精銳幾乎死傷殆盡。

經此一役,月氏人再也沒有任何的實力和大秦相抗衡。

月氏王身死,活捉北河王,攻佔月氏王庭,英布這個假道伐虢釜底抽薪的計策也算是完全達到了目的。

返回月氏王庭修整三日,李信部留下鎮守王庭,江琥和英布則押著左平王、北河王等一群投降或者俘虜的月氏部族首領回歸大秦,小王子拔毒暫時以王族身份執掌王庭,派遣信使去各部族宣佈月氏投降大秦。

而在距離王庭西南百里之外的山谷之中,大戰廝殺的痕跡依舊滿目血腥,數萬屍體被月氏和燒當人堆積在一起放火焚燒,滾滾而起的濃煙染透方圓百里,整整持續燃燒了七八天才慢慢熄滅,留下滿坑滿谷的屍骨被灰燼掩埋,至此變成一個陰風淒慘的死亡之谷。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4
第916章 海上追逐

……

東海,琅琊郡。

琅琊縣外的海灘之上,整整十艘嶄新的巨大海船已經完工,上萬的工匠和民夫正在緊張的進行最後的修整,大量的糧食衣服藥材都源源不斷的往船上搬運。

而在距離這個海灘東北方數十里之外的一處隱蔽的海灣之中,同樣有一艘巨大的海船也已經建造完畢,不過這艘海船和那十艘大海船不一樣,尖頭尖底而且還帶著三根桅杆,而且艙底也沒有槳孔,整個船體是完全封閉的。

此時工地上足足有上千人,來來回回都是工匠民夫和兵卒。

大船被十多根粗大的纜繩固定在船塢之中,兩邊擺動的吊臂還在往船上吊裝沉重的火炮,成箱成箱的火藥和食物也不斷的被吊裝上去,然後被抬入艙底存放。

這艘大船建造的時間非常倉促,前後一共不到五十天時間,但在陳旭大把大把的錢砸下去,所有的工匠和民夫都像打了雞血一般興奮,幾乎是沒日沒夜的在建造這艘大船,而且動用的工匠和民夫總數超過千人,幾乎每天都像螞蟻一般將這艘大船圍的密密麻麻,於是在這個看起來不太可能建造成功的時間內,這艘大船還是幾乎如期完工。

縫隙填塞桐油和石灰麻線混合的防水材料,打磨涂刷桐油,幾乎每一道工序都是在趕工,除開龍骨、桅杆、防水這三個最為關鍵的部分還算精細之外,諸如甲板和內艙的裝飾幾乎完全沒有,全都是粗糙的木板甚至直接用原木拼合而成,而且幾艘本來應該掛在船舷處的救生船都直接用繩索捆紮在甲板上,因此大船外觀看起來還算湊合,但只要爬上船一看,一切都慘不忍睹。

但陳旭以及顧不上了。

因為在他的叮囑下,琅琊縣令已經先後三次和盧生等人推脫海船還未建好,最後還是給陳旭建造這艘大船留下了近兩個月的建造時間,如今也不得不加快完工,甚至內艙和甲板都還沒來得急安裝便試水航行一次,驗證大船不漏水就行了。

兩天之後盧生等一群方士就會到琅琊造船廠接收十艘大海船準備出海,而陳旭也必須保證給自己能夠跟上去順利把水輕柔接回來。

至於大船能夠用多久並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他需要這一次能夠安全來去就行了。

上次見到水輕柔,即便陳旭又一萬個不願意在黃石公面前退讓的想法和理由,但他卻知道黃石公這個人心狠手辣,這從上次在下邳他隨手拗斷猴子悟空的脖子就知道,因此只能暫時退讓。

這個時代的人都非常野蠻,上到皇帝公卿下到平民百姓都是如此,平民打架鬥毆有若家常便飯,王侯公卿埋人就跟埋石頭差不多,黃石公這種方外人士更加不屑凡夫俗子,包括虞無涯在內,說起殺人有若吃飯喝水,完全視人命若草芥,何況這關係到墨家數百弟子的生死存亡,若是把黃石公逼到牆角,他絕對會下殺手殺死水輕柔,這個結果是陳旭絕對無法承受的。

只要人在,什麼都好說,如果人不在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而這一次,陳旭無論如何也要把水輕柔接回來,如果黃石公再次出爾反爾,即便是一路追殺到日本,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不惜一切代價轟死他。

兩日一晃而過,琅琊造船廠十艘海船出塢入海。

十艘船上裝滿了足夠上千人兩年吃喝用度之物,另外重新在民間尋找的五百童男童女,在盧生和韓終等人帶領的墨徒和方士率領下,這支龐大的海船再次劈破斬浪往東海深處而去。

「侯爺,那群方士已經出發!」一直在船廠附近監視盧生等人動向的侍衛快馬加鞭前來稟報。

「出發!」陳旭站在船頭的甲板上大吼。

「起帆,解纜~」

隨著張蒼的命令,一群船工喊著號子推動絞盤,在嘎吱嘎吱響聲中,三面用橫桿支撐的巨帆慢慢升起,很快迎著初秋的西北風鼓蕩搖晃起來,在風力的推動下大船開始離開碼頭。

「右轉舵三十度~」

「右轉舵三十度~」

「主帆正北~」

「主帆正北~」

「帆舵左傾十五度~」

「帆舵左傾十五度~」

……

隨著站在船頭的張蒼手裡拿著一個科學院最新研製出來的指南羅盤不斷發出命令,操作舵輪的胡寬和主帆側帆的船工不斷修正帆舵和主舵,大帆船在海灣之中歪歪扭扭的離開碼頭兩三里之後終於慢慢修正了航向,對著海灣的出口而去。

入秋之後的大海已經沒有夏日時節的狂暴和洶湧,碧海藍天波光粼粼,遼闊的大海似乎從來都沒有如此寧靜過。

瞭望台上,兩個大口徑的望遠鏡在兩個匠工的擺動下搜尋整個大海。

這兩個望遠鏡可以觀察到二十里外的情形,幾乎已經是海面航行能夠觀察到的最遠距離,不過這兩個望遠鏡看的雖然很遠,但卻因為鏡片的鑄造打磨不夠精密,即便是看見二十里外的目標也非常模糊,但這對於陳旭來說已經足夠了。

陳旭站在甲板最高的樓艙頂上,手持一支單筒望遠鏡不斷搜尋東方海天交接之處,身邊站著背劍的虞無涯和夏子衿,猴子悟空爬到足有十丈高的主桅杆頂上,坐在頂上抓耳撓腮的吱吱尖叫,興奮的一塌糊塗。

離開海灣已經半個時辰,不過看到的只是一些近海的大小海島,提前離去的十艘大海船影子都沒看到。

不過陳旭並不擔心,盧生等人操控的大海船需要用船工划槳,速度並不快,他上次坐船已經大致估算過了,時速不會超過七公里,從琅琊到那座海島有一百多里,換算下來差不多四十公里,來回一次至少需要六個時辰,也就是十二個小時。

眼下他照葫蘆畫瓢打造的這艘帆船大小和盧生等人乘坐的海船大小差不多,但因為採用了尖頭尖底的構造,吃水深度超過三米,而且重心下沉,不僅讓大船行駛的更加平穩,而且水流的阻力比平底船更小一些,加上此時風力足夠加上正好是西北風,因此速度比划槳快許多,而且這個速度提升的很明顯,根據時間判斷,陳旭估計速度差不多有十公里的樣子。

這還是在一群不懂操控帆船的半吊子的工匠和船工指揮下得到的數據,如果是一群熟練操控帆船的水手,這個速度還能提高不少。

這艘帆船因為建造時間太短,因此毛病多多,特別是船帆,幾乎都是按照陳旭的圖紙設計出來的,採用了帶橫桿的硬帆,因為帆布的材料不行,用了足足三層粗麻布,但還是需要加大支撐桿的密度,不然風力太大估計會被撕碎,不過眼下陳旭的目的並不是環球遠航,即便是追到日本去的話,只要航向不錯,而且不遇上暴風雨的話最多也就十天時間。

不過陳旭奇怪的是黃石公如何會知道通往瀛洲的海圖。

黃石公自稱有去瀛洲的海圖,而瀛洲的傳說來歷莫測,只有山海經和列子留下的書籍中才有記載,但知道地球地理知識的陳旭卻不會認同真的海外有瀛洲仙山,只有一個被稱為東瀛的日本。

也就是說後世人將日本和華夏傳說的瀛洲聯繫在了一起,而日本也不少人認為他們的祖先是東渡尋找瀛洲仙山的徐福等人,不過這並不表示日本島上更早以前沒有人,只是生活的比較原始罷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徐福等人到達之後帶去了大秦的先進技術和更高的文明,才讓日本很快發展崛起。

但根據後世地球上的許多歷史學家推測,大秦依靠人力划槳的平底海船是無法抵禦太平洋巨大的洋流和風浪的,到達日本的可能性非常小,最大的可能是徐福先到達韓國,而且根據方向來說,從青島出發往正東航行的話,就是韓國,即便是往東南偏離一些,最大的可能也是到達濟州島,而一旦越過濟州島之後就駛出了渤海灣的範圍進入日本海峽,日本海峽的風浪可不是普通的平底海船能夠抵抗的,如果航向繼續向東南偏離的話可能根本就無法到達日本,而是會順著日本海峽被太平洋洋流被帶到不知道什麼鬼地方去,一旦流落到茫茫無際的太平洋之中,那就真的成了神仙不知所蹤了。

因此黃石公口中的瀛洲到底是日本還是韓國或者濟州島?陳旭非常疑惑。

而一旦黃石公提前離開的話,如果目標正是日本,那麼極有可能被太平洋洋流沖的無影無蹤再也找不到。

因此陳旭必須在黃石公離開之間把水輕柔接回來,至於說追到瀛洲的話,陳旭也只是嚇唬黃石公而已,尼瑪茫茫大海,韓國和日本附近的島嶼不知道有幾百幾千個,要一個個挨著去找一輩子也不太可能找到。

因為這個時代韓國和日本本土都還是荒蕪一片野人都沒幾個,更別說沿岸的荒島了。

一個時辰之後,帆船已經遠遠把琅琊拋在後面看不到影子,按照帶路的船工和墨徒的判斷,眼下距離那座海島已經航行過半。

大海依舊平靜無比,三面風帆在海風之中噗噗啦啦的鼓蕩搖晃,粗大的帆繩繃的筆直拉扯著帆舵和絞盤發出嘎吱嘎吱得聲音。

所有的匠工和船工都很興奮,他們從來都沒有乘坐過如此平穩的大船,幾乎感覺不到太大的顛簸,而一百多個手持火銃的少年則都臉色平靜而嚴肅的站著或者坐在甲板上檢查和整理火銃火炮火藥,其中許多還把火銃架在射擊孔上對外反覆練習射擊的動作。

「看到了,看到那些大船了~」

突然站在瞭望塔上觀察的匠工興奮的大吼起來。

「在哪裡?」陳旭趕緊大聲詢問。

匠工用手比劃了一下說:「東偏南約十度,二十里外!」

陳旭舉起手中的單筒望遠鏡搜尋了一下匠工所指的方向,但還是什麼都沒看見,乾脆也攀著繩梯爬到瞭望塔上對著大望遠鏡觀看,果然很快就找到了前方盧生等人的海船。

呼!

陳旭終於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實際上他有些擔心黃石公提前將水輕柔轉移地方,但眼下只要跟上這十艘大海船,必然可以找到黃石公,因為眼下黃石公等人的那些舊海船許多已經破爛不堪,其中幾艘已經完全沒辦法用了,他必須要用這些新的海船出海。

「修正航向,東偏南十度~」

「修正航向,東偏南十度~」

「左轉舵十度~」

「左轉舵十度~」

「降半帆~」

「降半帆~」

隨著一連串的命令傳遞下去,帆船在快速行進中慢慢轉舵跟在了盧生的大船後方,中央的主帆也降下一半,大船的速度也慢慢降了下來。

這個距離憑藉肉眼無論如何也是看不見的,而且還要站的足夠高才行,陳旭不擔心前方的海船發現自己已經尾隨而至。

遠遠墜在盧生等人的船隊後面,又經過接近兩個時辰的航行之後,正前方一座小島漸漸在望遠鏡中顯露出來,而前方盧生等人的大船也都靠近海島,通過望遠鏡觀察,黃石公等人聚集的營地外的海灘上已經有了十六艘大船,海灘上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來回奔跑搬運貨物,應該是準備收拾準備離開。

「侯爺,接下來怎麼辦?」

張蒼拿著羅盤來到樓艙頂上詢問。

「靠近海島,讓黃石公知道我們已經到了!」陳旭想了一下說。

「好!」張蒼的命令隨即發佈下去,主帆很快升起,大船迎風劈波斬浪徑直往小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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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7章 開炮

……

「哐當~」

黃石公正坐在一艘大船的船艙之中打坐調息,突然艙門被撞開,黃天瓊臉色蒼白的衝進來,黃石公睜開眼睛看著兒子,臉色很不滿的瞪了一眼說:「何故如此驚慌失措?」

「父親,您快出去看看,又來了一艘奇怪的大船……」黃天瓊驚恐的說。

「海船而已,何必大驚小怪,應該隨同盧生而來掉隊的一艘……」黃石公微微有些不滿的開口。

「不是不是,盧生帶來的十艘大船已經全部靠岸,這艘大船上掛著好大幾塊布,速度看起來奇快無比,幾乎瞬息之間便出現在海島附近,此時相距已經不到五里……」黃天瓊急的連連搖頭。

「嗯,老夫去看看!」黃石公站起來大袖一擺走出船艙,很快就來到甲板上,果然,不需要人指點一眼就看到西北方向一艘大海船出現在視野之中,而且看起來奇怪無比,船上聳立著幾根高高的木桿,幾大塊布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此時這艘大船在顛簸的海水之中劈波斬浪如履平地急速而來,不到一刻時間便距離海島不到兩里。

「嘶~~」

即便是黃石公在大海上已經陸陸續續航行了三年,而且還常年呆在東海一帶研究大海數十年,應該說已經見識多廣,但此時看到這艘奇怪的大海船的狀態和速度,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快,實在是太快了,最主要的是隨著海船越來越近,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驚異甚至是恐懼,因為這艘大船兩邊根本就看不到此起彼伏的船槳。

這根本就是一艘讓他完全不能理解的海船,無槳劃動卻能疾馳如飛。

黃石公瞪大眼睛,滿是皺紋的臉頰不停的抖抖,嘴巴不知不自覺張大合不攏,腦海都有些空白。

而不光是黃石公如此,此時整個海灘全都是一片驚呼和慌亂,來回搬運煤鐵和物品的船工和墨徒還有一群方士全都停下動作,目瞪口呆的站在海船和海灘上望著這艘急速速來的奇怪大船。

塌了半邊臉,瞎了一隻眼只有一隻胳膊的侯公和盧生韓終三個方士領袖急匆匆聯袂而來,沖上黃石公的大船滿臉驚恐的大吼:「黃石公,這肯定是清河侯的船,我們要趕緊離開!」

「離開……」黃石公回過神來,略帶著驚恐的臉色慢慢平靜下來,捋著鬍鬚沉吟之後說:「不必慌亂,清河侯只想接回水氏,如今水氏還在老夫手上,他必然不會妄動更不會阻擋我等離開,吩咐加快速度搬運煤鐵,所有孩童和女子全部都上船準備……」

「是!」一群墨徒拱手下船,在接連的呵斥和打罵聲中,很快海灘上的船工和墨徒又開始加緊搬運貨物的速度,而聚集在木屋附近的上百位被抓來的女子和幾百個衣衫破爛的孩童也被驅趕帶到十艘新建造的大船之上。

「嗯公,黃石公他們加快了速度,看來是準備離開,但還不知道師妹到底是在海灘上還是在其中一首大船上?」虞無涯站在陳旭身邊,看著越發忙碌的海灘,甚至還能聽見呵斥怒罵和女子的哭喊聲,神情焦急緊張無比。

「輕柔必然還在黃石公的船上,一會兒見機行事千萬莫要魯莽,今天必須把輕柔帶回去!」陳旭同樣擔憂無比的說。

又是半刻時間過去,帆船已經駛入島嶼的海灣,距離海灘已經不到半裡,不光海灘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十多首停靠在海灘附近的大船上的人也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已經能夠清晰辨認出其中一艘舊船的甲板上站著一群人,幾個方士圍著一個老者。

「靠近黃石公的大船,主帆側風,我要和黃石公說話!」陳旭從樓艙頂上下來走到船頭。

「主帆側風~靠近中央那艘大船!」

隨著張蒼的命令,船頭的巨大帆舵擺動,中央主桅杆上的主帆也跟著開始轉動慢慢形成和海風的方向平行的姿態,帆船的速度很快慢了下來,狹窄的船頭犁開深邃幽蘭的海水,慢慢接近黃石公的大船,最後在相距不到十丈的距離停了下來。

「哈哈,清河侯,一別月餘,別來無恙!」黃石公站在船頭哈哈大笑,聲音清晰無比的傳來。

「黃石公,希望你言而有信,本侯今日來的目的你很清楚,我夫人在何處?」陳旭臉色平靜的大聲說。

「哈哈,清河侯放心,老夫絕對不會食言,去把侯妃請上來!」黃石公一擺手,站在身邊的黃天瓊轉身進入船艙,很快就帶上來一個身穿黑裙,看起來整整齊齊的美麗女子。

「夫君~」看著站在船頭的陳旭,水輕柔眼圈瞬間發紅,兩行淚水噗噗啦啦的滴落下來。

「輕柔,讓你受苦了,黃石公有沒有欺負你?」陳旭連聲露出和煦的笑容。

「沒有,輕柔很好,就是讓夫君擔心了!」水輕柔哭著搖頭。

「那就好,莫要害怕,今日你便可以跟著夫君回去!」陳旭安慰完水輕柔,然後看著黃石公點頭說:「黃石公,你乃是墨家鉅子,也算得上是一代宗師,如若輕柔受了半分委屈,今日你必死無疑!」

「清河侯放心,雖然荒島上條件簡陋,但老夫沒有半分委屈侯妃!」黃石公臉色平靜的大聲答話。

「從現在開始,本侯給你一個時辰準備,一個時辰之後本侯要看到夫人獨自一個人站在海灘上,不然那艘船就是你們的下場……」陳旭轉身看著停靠在二十丈開外的另一首舊船,對早已列隊持槍站在船舷一百多位少年下令,「擊沉那艘大船!」

「是!」所有的少年一起立正轟然應諾,然後迅速四面散開掀開船舷一側的四門火炮上的遮雨布,將早已裝填完畢的四門火炮的炮口推出船舷的射擊孔開始調整炮口的高度,而且幾支火把也點燃,整個場面非常的安靜,只能聽見幾個頭領的簡單命令。

一群少年的速度很快而且忙而不亂,黃石公等人隔得不遠,自然把所有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雖然所有人都驚恐不安,但又很急切的想知道陳旭如何將一艘長度超過二十丈,木板厚度超過一尺的大海船擊沉。

「報告,炮口調整完畢,可以進行射擊!」帶隊的少年統領陳夏跑到陳旭面前啪的一聲立正敬禮。

「射擊~」陳旭面無表情的點頭。

「開炮~」隨著少年統領陳夏一聲令下,站在四門火炮旁邊的四個手持火把的少年將引線點燃,噗噗啦啦的火苗瞬間燃燒起來,冒出一股股淡淡的青煙。

海灘上的船工和墨徒還在加緊搬運貨物。

只有陳旭和黃石公這兩艘大船上的人全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四門冒著青煙的火炮。

「轟~」數秒之後,伴隨著一股濃烈的青煙和火光從一門火炮口噴出,巨大的轟鳴聲中大船猛然一抖。

「砰~」巨響的幾乎同時,只見二十丈開外的海船吃水的船舷部位轟的一聲炸開一個大洞,尺餘厚的木板被炸開篩子大一個大洞,破碎的船板和木屑四面飛濺,在海船的劇烈搖晃之中,大量海水瞬間就灌入了船艙之中。

「轟轟轟~~」

幾乎就在同時,另外三門火炮也接連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帆船震盪搖晃,伴隨著火光和濃煙,被攻擊的大船船體上接連炸開三個大洞,其中一個直接擊中船舵的位置,不光將船舵炸的四分五裂,更是將船尾一塊巨大的艙板炸飛出去數丈遠,大海船如同遭遇巨雷擊中,在劇烈的搖晃之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大量海水洶湧不停的灌入船艙之中,在黃石公和一群方士墨徒目瞪口呆的驚恐注視之下,大海船快速傾斜下沉。

而就是這突然出現的四聲驚雷和爆炸,整個海灘一片驚恐哭嚎,無論是船工墨徒還是女人和孩童全都嚇的趴在地上捂著耳朵不敢動彈。

黃石公身邊的幾個方士和一群墨徒同樣如此,幾乎全都在火炮響起的瞬間,就有許多人直接嚇的趴在甲板上,然後驚恐的看著被攻擊的大海船炸開幾個大洞。

寂靜,恐慌,驚懼,神魂顫抖……

一艘大船在嘎吱嘎吱不堪重負的響聲中快速下沉,轉眼就落到海底的淺灘,只留下破舊的樓艙和半截船頭露在海面。

「黃石公,這就是本侯今日的決心,你不要有任何僥倖的心思試圖挑戰本侯的忍耐極限!」瀰漫的嗆人煙霧之中,陳旭的聲音淡淡響起,這個聲音就彷彿惡魔的繩索一般一下將一群方士墨徒勒的喘不過氣來,頭腦空白只剩下面對死亡的驚恐。

如果不是在海灘附近而是在深海深處,所有人都不敢想像面對如此恐怖的攻擊還有任何能夠逃脫升天的機會。

「黃石公,快把請和侯妃放下去~」

面容恐怖的侯公站起來大吼,一隻獨眼之中露出極其驚恐的神情。

「黃石公,釋放侯妃,我等乞求清河侯放一條生路啊~」盧生和韓終也幾乎同時明白過來,面色蒼白的抓住黃石公的胳膊大吼。

「這……這就是太乙神雷真正的威力麼?」

黃石公呆呆的看著陳旭,看著從炮口中還在裊裊散發的青煙,臉皮抖抖著低聲呢喃,但在盧生和韓終等人的搖晃嘶吼中清醒過來之後,突然鬚髮怒張的轉身豁然一把將水輕柔抓在手中,枯瘦如柴的大手緊緊按在水輕柔的脖頸上,雙眼放光的對著陳旭大吼:「清河侯,放水氏可以,老夫最後還有一個要求!」

「嗆~嗆~~」虞無涯和夏子衿幾乎同時抽出寶劍隔著十餘丈指著黃石公。

「黃石公,妄你還是一代宗師,如此下作行小人之事,你膽敢動我師妹一根毫毛,我師尊必然不會放過你!」虞無涯臉色猙獰扭曲的大吼。

「黃石公,快放開侯妃,不然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夏子衿也是雙目冰寒,清冽的聲音在海風中傳遍整個海灘,彷彿冰刀一般刺在所有人的神魂之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4
第918章 一個不留

「父親,勿要惹怒清河侯,放下侯妃,我等離去即可!」黃天瓊噗通一聲跪在黃石公面前磕頭。

「鉅子,我等無法與清河侯抗衡,還請放了侯妃!」甲板之上,數十個墨徒全都臉色蒼白驚恐的跪下來祈求。

「夫君莫要顧惜我,輕柔只求一死,您千萬不要中了黃石公的圈套~」水輕柔在黃師公的掌控下有若墜入寒淵,根本就沒有半分掙扎的力量,只能使勁兒的流淚哭喊。

「黃石公,你不要一意孤行,今日我必須帶走夫人,再擊沉一艘大船~」陳旭臉緊握雙拳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色冰寒的盯著黃石公再次下令。

「是~」少年統領陳夏接到命令,指揮一群少年快速裝填火藥,很快再次將四門火炮推出射擊孔。

片刻之後,伴隨著又是四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和騰空飄散的濃煙,距離四十丈開外的另一首新船的船體上也炸出四個大洞,船上的船工和墨徒驚恐慌亂的如同下餃子一般在劇烈的顛簸中哭喊著掉入海中,還有大量的孩童和女子也哭喊著從船艙中爬出來。

因為不是出海,所以這艘船的底艙並沒有太多人,但即便如此,伴隨著船體在劇烈搖晃之中還是進水下沉,一股股血水在海水的渦流之中翻騰出來。

陳旭雖有不忍,但他只能用這種方式向黃石公現展示自己的決心。

上次準備不足只能暫時退卻,但這次有備而來如果再次空手而歸,那天大地大此生兩人可能再無相見之日。

因此今天哪怕彈藥耗絕同歸於盡,他也不會輕易讓黃石公逃脫,走可以,必須留下水輕柔,這是陳旭今天的底線。

「黃石公,你的機會不多,本侯的耐心也有限,如果你執迷不悟,本侯會將你所有的大船都挨著擊沉,我的夫人若是死在你的手上,你和你的徒子徒孫必將屍骨無存,你如果不蠢,還是乖乖的放了我夫人,說出你剛才的要求,本侯看看能不能滿足你,如果能,本侯可以退讓,但如果不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陳旭死死盯著黃石公,看著淚流滿臉的水輕柔,心中宛若刀攪一般,這是他最後的讓步,他寧可今天水輕柔死在這裡,也決計不能讓黃石公將水輕柔掠走,一旦如此,他不敢保證水輕柔不會遭到這群可能流落海外的墨徒和方士的凌辱。

看著一艘新船再次慢慢歪斜沉入海水之中,黃石公臉皮劇烈抽搐,手指都在微微顫抖,驚恐之中略有悔意,但卻又掩飾不住對於陳旭這艘新船的佔有慾望。

只要得到陳旭這艘航行快速而且行駛平穩的奇怪海船,他必然可以順利到達瀛洲,而且到達瀛洲之後還能仿造出來,以後才有返回中原的希望和機會。

「父親,求求您放了侯妃!」黃天瓊哭著哀求。

「鉅子~」跪在四周的一群墨徒全部伏地哭號。

「鉅子,放了侯妃吧,給我等留一條性命!」海灘上,無數的墨徒都跪下來磕頭乞求。

黃石公蒼老的面容劇烈顫抖,然後深吸幾口氣平靜下來說:「清河侯,老夫真的不想傷害侯妃,但你真的不該讓老夫看到這艘船!」

「你想要我這艘大船?」陳旭冷冷的問。

「不錯,有了你這艘船,老夫才有更大的把握能夠找到瀛洲,老夫唯一的要求就是這艘大船,你若答應,老夫便會放了侯妃,還會給你留下一艘大船讓你們返回中原!」黃石公咬咬牙說。

「侯爺切莫上當,黃石公的話不可信!」曹參低聲說。

「嗯公,師妹落到黃石公的手上是無涯魯莽造成的,何況生死有命,恩公切莫傷心,不要猶豫,用神雷火炮攻擊黃石公的大船,師妹不會怪你的!」虞無涯臉頰扭曲的大吼。

「夫君,聽師兄的話,輕柔是不詳之人,不值得您憐惜,千萬不要上黃石公的當!」

聽著水輕柔的哭喊,陳旭臉色鐵青,慢慢深吸幾口氣之後也慢慢平靜下來之後點頭說:「好,黃石公,本侯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但若是你再出爾反爾,我有一百種一千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靠岸!」

「侯爺~~」張蒼胡寬等人全都看著陳旭。

「我說靠岸,你們聽不見!」陳旭臉色猙獰的大吼。

「靠岸~~」

張蒼沒有辦法,只好下令讓大船靠岸,拋下纜繩和舷梯搭建跳板,就在陳旭準備帶著所有人下船之時,黃石公一手抓著水輕柔,另一隻手將一柄漆黑的短劍橫在水輕柔的脖子上,推著她慢慢走上帆船,黃天瓊和一群墨徒戰戰兢兢跟在身後。

「清河侯還是暫請先留在船上,等稍後老夫離開的時候會把侯妃丟入海中,侯爺若是憐惜就一起跳下去,莫怪老夫妄做小人,實在是太擔心侯爺的太乙神雷了,據老夫所知,您的太乙神雷似乎遇水就無法爆炸了,對吧!」

陳旭早已知道當初虞無涯和夏子衿等人夜襲黃石公營地,手銃和手榴彈火藥都落在黃石公手中,根據墨家精研各種機關技巧的傳統來說,他們弄清楚火藥燃燒的原理並不難,而且有了手銃仿製出來也不難,唯獨就是火藥的配方問題,眼下大船之上還有數千斤火藥,但陳旭已經顧不上了,何況要操縱這艘帆船,要學會操縱火炮和火器,並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成功的,如果不小心的話極有可能整艘大船被墨徒研究炸成四分五裂也不奇怪。

再退一萬步說,即便是黃石公很快熟悉使用又如何,自己身邊還有一百多手持火銃熟練攻擊的少年,隨身攜帶的還有手榴彈,黃石公只要放了水輕柔,跳水之前大可以丟幾枚手榴彈到船艙之中,一旦引爆火藥,黃石公即便是真的神仙恐怕也在劫難逃。

「解纜起航~」黃石公上船之後並沒有太多猶豫便大聲下令。

「侯爺~~」張蒼和胡寬等一群船工戰戰兢兢的看著陳旭,陳旭卻面不動色的微微點頭,「聽他的命令,開船!」

張蒼等人只好吩咐船工解纜順帆起航,幾分鐘後,大船在海風的推動下慢慢離開海岸,最後停在了距離海灘一里的位置停了下來。

而此時,侯公盧生韓終等一群方士已經返回各自的大船,吩咐所有的船工和墨徒加快搬運貨物的速度,並且把落水的船工墨徒也女人孩童都救起來安排到另外的船上,至於隨著大船沉入海中的貨物只能棄之不顧。

一個時辰一晃而過。

忙碌的海灘上已經完全平靜下來,所有的貨物、女人,孩童全都上船,十多艘新船舊船全都慢慢解纜起錨陸續離開海灣,分散在帆船四週數裡的範圍內。

「黃石公,你還不放人更待何時?」陳旭看著一直抓著水輕柔的黃石公冷冷的說。

「老夫自然說到做到,讓這群少年皆都放下手中的太乙神火槍,天瓊,讓門下徒兒看好他們!」此時看到勝券在握,黃石公也情緒輕鬆了許多。

「所有人放下武器!」陳旭臉色鐵青的點頭。

此時他已經知道,黃石公不僅想得到這艘帆船,還想得到這百餘條火銃甚至是這群少年,但放下火銃陳旭並不十分擔心,因為還有二十個少年身上有手銃,只要有絲毫的機會,黃石公首先就會被打成篩子。

「是!」一群少年毫不猶豫的都將手中的火銃放到地上,然後被一群墨徒用刀劍逼著往回退到船舷邊上。

「哈哈,這樣多好!」黃石公推著水輕柔走到船頭,然後轉身看著陳旭,「清河侯果然是正人君子,老夫也就不妄做小人了,諸位一起跳下去……」

「轟~~」

黃石公話還沒說完,突然樓艙頂上傳來一聲火銃聲,而正大笑的黃石公如同被雷擊一般,滿頭滿臉炸開一股血霧慘叫一聲就捂著臉滾到地上。

眾人眼前一花,就看到一隻黃褐色的猴子從樓艙頂上跳了下來,啪嗒一聲將一支手銃丟在甲板上吱吱怒吼著連蹦帶跳的就撲向黃石公。

「師妹快跑~」

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讓整個甲板上的人目瞪口呆,但迅疾就有人回過神來。

虞無涯往前兩步跨出轉瞬就落在了水輕柔身邊抓著她直接就跳入海中。

面對黃石公這個幾乎超脫凡俗的武功高手,還有傷在身的虞無涯幾乎沒有半分敢僥倖的心思。

「嗆~」幾乎就在虞無涯動身的同時,夏子衿長劍出鞘撲向黃石公。

「鉅子~~」黃天瓊等一群墨徒驚呼著撇下陳旭和一群少年衝向黃石公。

「還等什麼,開槍,一個不留,船工下去救人!」陳旭大吼,手一翻抽出腰間的火銃,掰擊錘開火門一起呵成,對著一個殺向夏子衿的墨徒扣下扳機。

「轟~」

火銃的轟鳴中墨徒慘叫著栽倒下去。

而在陳旭的大吼之中,一群跟隨陳旭巡遊的二十個少年幾乎同時掏出手銃,餘下的少年也全都快速衝到甲板中央搶奪火銃。

「轟轟轟~」

伴隨著一股股火光和濃煙從少年手中的槍口噴出,一個接一個的墨徒栽倒在甲板上翻滾哀嚎,有些直接被擊中腦袋一槍斃命,隨船而來的一群船工也都噗通噗通從高高的甲板上躍入海中去救虞無涯和水輕柔。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5
第919章 結局

滾滾濃煙從帆船上升起。

密密麻麻如同炒豆子一般的聲音震徹方圓數十里的海面,附近的十多條海船瞬間慌亂起來,船上的一些墨徒逼著船工靠近帆船試圖來增援黃石公,但很快就被一群方士壓制下去。

「靠上去幹什麼,去送死嗎,太乙神雷降臨我們都要死……」

「快划船離開……」

「逃命要緊,黃石公完蛋了……」

在侯公盧生韓終等方士和眾多船工驚恐的怒吼哭喊之中,驚慌失措的十多條大船船槳亂舞,很快都歪歪扭扭的往四面八方逃竄而去。

「又是你這個畜生?」突然被手銃擊中的黃石公翻滾之中一把抓住猴子,滿臉血肉模糊的睜開眼睛惡狠狠的大吼。

「噗嗤~」就在黃石公準備一把將猴子捏死的時候,一道雪亮的劍光從他後肩掠過,血珠隨著劍鋒散開,黃石公再次慘哼一聲,手一鬆猴子吱吱尖叫著掙脫之後跳到欄杆上。

「賤人,三番兩次壞老夫大事!」黃石公狼狽不堪的轉身,夏子衿臉色冰寒,腳尖在甲板上輕輕一點如同落葉一般後退,但黃石公卻如影隨形一般速度更快,五指如勾一掌拍向夏子衿的胸口。

「老狗去死!」夏子衿同時也一掌拍出,兩隻手掌在空中重重撞在一起,黃石公悶哼一聲踉蹌後退,夏子衿則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跌落在甲板之上。

「轟轟轟~~」

接連幾聲火銃聲音響起,倒退之中的黃石公如同被鎯頭連續重擊,身上麻衣帶著一股股血水撕裂炸開,最後重重的撞在捆在甲板上的一艘小船上。

「轟~轟~」

看著還掙紮著要想撲上來的黃石公,陳旭身邊幾個少年手中的火銃再次響起,黃石公身體劇烈顫抖幾下之後搖晃著靠著小船坐了下去,此時看起來渾身肉模糊鮮血淋漓,蒼老的面容已經看不出任何形狀,花白的頭髮凌亂散開,雖然睜著雙眼,但卻口鼻之中血水滾滾而出,只能看著慢慢逼上來的陳旭等人使勁兒的喘息。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陳旭隔著黃石公兩丈距離站定,用火銃指著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的黃石公,「黃石公,如果不是你出爾反爾又得隴望蜀,何故會落到這個下場,天下大勢已定,如今早已不是諸侯混戰之時,你所謂的天機也只是你以為的罷了,你如此費勁心機要去尋找瀛洲,但你根本就不知道瀛洲在何處,又到底是什麼,今日本侯就告訴你,也好讓你死心,海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瀛洲,而你用瀛洲做藉口忽悠一群方士欺騙皇帝,到頭來也只會落得一場空而已,何況憑藉你們這幾首破船根本就無法行駛多遠,最終只會全部葬身大海白白害死了數百門徒和一群方士以及許多女子孩童的性命,所以你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就不配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還敢劫持本侯的夫人,簡直死有餘辜~」

「侯爺,與這種惡徒何必浪費口舌,趕緊殺死他!」張蒼和胡寬等一群人驚魂未定的大喊。

「墨家……唉……」陳旭忍不住嘆一口氣擺手轉身,身後接連響起七八聲火銃的轟鳴。

一場火器和原始兵刃的較量很快落幕。

轟轟不斷的火銃聲過後,整個船艙橫七豎八趟著數十位墨徒,有的血肉模糊,還在還在翻滾掙扎,但很快也被一群一群少年全部用匕首顫抖著割斷喉嚨。

這些大部分都是孤兒的少年,經過陳虎這個戰場之上拚殺活下來的軍漢一年多的訓練,平日漫山遍野追殺虎狼和野獸,也都在生死之間磨練出來了一股殺性,雖然是第一次面對面的和人生死搏殺,但養成的令行禁止的習慣讓他們只會聽陳旭和首領的命令。

船艙之中血水四溢,濃烈嗆人的煙霧之中夾雜著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

黃石公依舊雙眼圓睜,但身體已經千瘡百孔,血肉模糊躺在血泊之中已經幾乎看不清形狀。

猴子悟空興奮的在黃石公的屍體四周上躥下跳翻觔斗倒立尖叫。

一個突破先天境界的大宗師,最後一位墨家鉅子,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終究會死在一隻畜生手中。

當初在下邳圯橋之上,他沒有絲毫猶豫拗斷猴子的脖子,但天道輪迴一飲一啄,猴子終於用它自己的方式成功復仇。

船尾處,一群船工已經從海裡救起了水輕柔和虞無涯。

「輕柔,讓你受苦了!」陳旭一把將渾身濕透而且胳膊臉頰上還有血水沁出的水輕柔摟在懷裡。

「夫君,是輕柔不好,讓您幾次陷入險境……」水輕柔雙臂緊緊的抱著陳旭的腰背哭的梨花帶雨。

「無妨,你受傷了,還是先去清洗包紮換衣服,等返回琅琊之後就隨我回咸陽!」陳旭用袖子擦著水輕柔臉上滾滾不斷的眼淚安慰說。

「夫君,北雁姐姐被他們抓走了,還有項菁!」水輕柔臉色淒楚的哽咽。

陳旭轉頭看著已經四面八方四散而逃到數里外的十多艘海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對張蒼等人發令:「追擊東南方最近的一艘海船!」

很快帆船轉舵,主帆迎風鼓蕩,在張蒼和一群匠工船工的操縱下,大帆船順著風向劈波斬浪往東南疾馳而去。

前方大船上的墨徒和方士也已經發現了追上來的帆船,驚恐之下船工更加賣力,可惜終究是人工划槳,巨大的平底船本來阻力就大,而且船上還是滿載人員貨物,同時還有大量的煤鐵,根本就跑不快。

追逐半個小時之後,帆船距離前方的大船不到已經不到半裡,肉眼都已經能夠看清對方甲板上混亂和驚恐的人群。

「開炮擊毀船頂的樓艙,喝令其停船~」

此時開炮擊破船舷,估計這艘船會沉入大海,墨徒和方士雖然該死,但船上還有上百的船工,數十甚至數百的孩童和被抓捕來的少女,一旦大海船傾覆沉沒,救治不及不說,就算全部救起來自己這艘大帆船也無法將這些人全都安全的運送回去,因此陳旭決定先警告一下。

「轟~轟~」

滿是屍體和鮮血的甲板之上,幾門火炮早已裝填完畢,陳旭命令下達之後不過幾秒鐘,有兩門火炮轟然噴出火光和濃煙,在帆船輕微的震盪之中,前方海船上突然炸開漫天木屑,一發炮彈擊中樓艙,一發炮彈擦著樓艙擊中船頭的甲板,海船的劇烈震盪和搖晃之中,驚恐的尖叫和慘叫之聲瞬間響起,同時還有人從船上噗通噗通掉入翻滾的海水之中。

「停船~趕快停船~」帆船上數百人同時大吼,聲音隨風而去落在海船上聽的清清楚楚。

「侯公,停船吧,我們的船跑不過清河侯的仙舟啊!」大海船上,一群方士還有許多墨徒頭驚恐的看著臉頰塌陷猙獰的侯公。

「還不停船今日就讓你等葬身海底~準備開炮~」

聽著隨風傳來的陳旭的聲音,侯公猶豫片刻之後臉色慘白的一屁股坐下來,「停船,老夫不能讓諸位罔送了性命!」

看著前方歪歪扭扭逃竄的大海船慢慢停了下來,陳旭也轉身吩咐船工放下小舟下海將掉入海中的方士和墨徒都救上來,很快兩艘船靠近,船工拋勾繩將兩艘船連在一起,搭建跳板,虞無涯帶著一群手持火銃的少年跳到對面的大船上,很快就將大船控制,搜遍船艙也沒有發現公孫北雁和項菁的身影,只好將一群墨徒都用繩索捆好,並且將侯公和一群方士帶到帆船之上。

「嗯公,此人便是侯公!」虞無涯一把將披頭散髮面容猙獰還缺了一條胳膊的老者摜在血水四溢的甲板上。

侯公看著甲板上橫七豎八的墨徒屍體,還有血肉模糊依舊躺在血泊中的黃石公,驚恐的臉色慘白渾身哆嗦。

「侯爺饒命,我等皆是被黃石公欺騙才上書皇帝出海尋找神山仙島,扣押侯妃也和我等無關……」侯公磕頭如搗蒜一般。

「侯爺饒命,我等不曾冒犯侯妃,還請侯爺饒過我等……」一群方士皆都伏在甲板上苦苦哀求。

「你便是侯公?」陳旭一腳把侯公踹在血水當中,「你還說沒有冒犯本侯,當初你讓正伯僑差點用五毒舒魂水害死本侯,如果不是你,我夫人如何會千里迢迢來追殺你,如果不是你,我夫人如何會落入黃石公手中……」

陳旭咬牙切齒的一頓亂踹,侯公抱著頭蜷縮在血水之中哀嚎翻滾卻不敢有任何反抗。

「何必與這種山野方士置氣,既然已經抓住了,乾脆一刀兩斷丟入海中!」夏子衿抽出長劍冷冷的說。

陳旭點點頭轉身看著水輕柔說:「輕柔,你不辭而別就是想為我報仇,如今侯公近在眼前,你看如何處置?」

水輕柔看著如今面目全非渾身血漬蜷縮在地上的侯公,絕美的臉頰上慢慢露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迷茫神情,沉默許久之後微微搖頭,「輕柔一錯再錯讓夫君數次身陷險境,如今黃石公已死,侯公也落得如此下場,輕柔心中已經再無復仇之念,一切都聽夫君安排!」

「侯公,當初你為何會讓正伯僑害我?」陳旭微微點頭之後看著侯公臉色冰寒的問。

「侯爺饒命,陷害侯爺本也是黃石公安排我做的,他言說中原有你輔佐皇帝,必然會給墨徒日後返回中原造成巨大障礙,因此就給了我一份苗藥古方,剛好方仙道的正伯僑來琅琊尋我想要一起出海,我便把配方給他……」侯公抱著頭趴在甲板上劇烈的顫抖著解釋。

果然還是黃石公!

陳旭轉頭看了一眼已經早已氣絕身亡的黃石公,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

殺人者人恆殺之,黃石公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自己,他若是好好的像後世的歷史上一樣安排侯公等人上書皇帝造船出海,自己絕對和他不會有半分的瓜葛,也不會有今日身死道消的結局。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而且黃石公一錯再錯,終於讓這件事走上了決然不同的另外一條路。

自己這個歷史的攪屎棍終於勢不可擋的一步一步讓歷史的走向發生了許多不可逆轉的改變,千百年之後的華夏曆史,不知道該如何去記載這些事情。

追上侯公的海船,前後一番忙碌足足用去了近一個時辰,此時瞭望台上的望遠鏡中,雖然還能看到東南西北正倉皇遠去的海船,但皆都化作一個兩個的小黑點,距離至少都在十餘里開外。

「侯爺,追不上了,眼下順風只能往東南速度才會快,如若逆風或者側風行駛,帆船並不比槳船快多少,繼續追下去或許要數日才能追上另一條船……」

瞭望塔上,張蒼通過望遠鏡觀察之後勸說。

陳旭也從望遠鏡上收回目光,然後從瞭望台上下來摟著面色淒然站在虞無涯身邊還在踮腳四面張望的水輕柔,微微嘆口氣搖頭,「輕柔,不是我不想去救她們,而是不知道她們在哪艘船上,而且我們也只帶了數日的糧食,我不能讓別人跟著我去犯險,等回到琅琊我一定安排人出海去尋找她們!」

「輕柔都聽夫君的安排,只是北雁和項菁妹妹被一群方士和墨徒擄去,恐怕會受凌辱?」水輕柔眼圈發紅的點頭。

「嘁,公孫北雁又不是什麼貞潔之女,不值得恩公去冒險相救!」虞無涯撇撇嘴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然後臉上露出一抹八卦的輕鬆說,「嗯公還不知道吧,那蓋聶竟然是喜歡公孫北雁才一直追隨守護,可惜白瞎了一身武功,要是當初投靠恩公,如何會有如今的下場。」

「蓋聶喜歡公孫北雁?」陳旭感覺自己被野豬拱了一嘴,腦袋都是暈乎乎的,一個快四十歲的中年大叔,一個是妖嬈放蕩和無數男人周旋的漂亮女人,兩人似乎八竿子也聯繫不到一起。

「嘿嘿,此事我們當初在海船之上已經聽的清清楚楚,沒想到蓋聶也是即眼瞎又懦弱,武功如此高強竟然會喜歡這種女人,胃口不是一般的好,而且守護了這麼多年竟然都沒爬上她的床,我雖然武功差點兒,但卻……」

「砰~」虞無涯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隻長腿踹的一個踉蹌差點兒掉進海裡,憤怒回頭,就看到咬牙切齒站在身後的夏子衿,頓時一慫趕緊訕笑著屁顛兒屁顛兒牽著夏子衿的手說:「你身體還未回覆,卻莫動氣,這次回去讓恩東做一些美食好好補一下!」

「不好,我要吃你做的小魚乾!」

「好好,我一定做給你吃,不過我做的肯定沒有恩公做的美味!」

「我就要吃你做的,你要是敢偷懶,我打斷你的腿!」

「嘿嘿,那我以後躺在床上豈不享受……」

「砰~」

「啊~~」

夏子衿再次出腿,虞無涯慘叫著從船上掉了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5
第920章 天機難測

……

三川郡東北,有殷墟遺址,名曰朝歌,乃是殷商古都所在,因附近有沫水,因此又稱沫邑,雖然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但武庚叛亂之後朝歌被毀,從此淪為一片廢墟。

距離朝歌不遠有一座大山,乃是太行餘脈,名曰青岩山,又曰雲夢山。

雲夢山中峰、泉、洞、谷渾然天成,奇山秀泉、妙洞幽谷,加之還有壯觀的高山草原,無數奇特地貌構成了一個風景絕美的世外勝地。

素有華夏第一軍校的鬼谷道場就藏在雲夢山中,蘇秦、張儀、孫臏、龐涓、毛遂、李牧等春秋至戰國的諸多名人皆都在此求學,因此雲夢山的名聲響徹天下,就連始皇帝都數次入山求拜奇人鬼谷子,但卻又數次無功而返只留下終生遺憾。

而因為鬼谷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半神仙屬性,前來雲夢山拜師的平民方士也絡繹不絕,拜師不得,卻也在山中留下無數的摩崖石刻以及名人洞府。

在雲夢深處,奇峰幽谷處處,深澗峽谷交錯,迷霧重重飛瀑流泉,構成了一片極其詭異而複雜的迷宮一般的地形。

而在整日雲霧瀰漫的深山峽谷之中,有一處幽靜山洞,洞口的懸崖上有奇松古藤虯曲垂掛,一方石台,兩個石凳,懸在迷茫翻騰的雲霧之中。

一個略顯矮胖鬚髮銀白身穿葛衣老者,挽著道髻,頭上插著一根枯枝、額頭上長著三個肉瘤,相貌只能用清奇來形容,另一個身材消瘦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同樣挽著道髻插著木棍,鬚髮銀白,兩人相對而坐正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對弈,棋盤上稀稀拉拉幾顆黑白棋子看不出來勝負,似乎剛開始,又似乎像結局。

兩位老者的身形在翻騰的雲霧之中若隱若現,對四周的風景似乎毫不在意,就像亙古在此對弈了數百數千年一般。

「啪嗒~」就在消瘦老者手執一顆白棋準備落子之時,突然一顆松果從天而降落在棋盤上。

消瘦老者愣了一下,然後微閉雙眼屈指半晌,平靜的臉上竟然露出一抹淒涼。

「道兄何故突然有淒然之色?」額生肉瘤的葛衣老者拈子詢問。

「道兄已然知曉,何必相問?」消瘦老者搖頭嘆息。

「黃庭靖心魔未滅,始終踏不出那一步,這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葛衣老者臉色淡然而平靜。

「你當初就不該將太公兵法和海洲地圖給他,黃庭靖雖然執拗,但也算是一代宗師,突然隕落令老夫心神難安,如今仙道斷絕,你我以後只會越來越孤獨!」消瘦的麻衣老者目光有些傷感。

「仙道……何來仙道,道在世人心中耳,你放門徒下山,還不是也想扭轉乾坤,可惜天機難測,這盤棋已成死局也!」

葛衣老者將手中的棋子丟在棋盅之中站起來,面對幽澗峽谷之中迷迷茫茫翻騰的雲霧長嘆一口氣,「當初老夫念及曾經和墨翟有過交情,而且看他也的確天資聰慧有向道之心,這才給他指點迷津,墨家行事不知靈活變通而且皆都執拗無比,在中原已經幾無立錐之地,加上趙政登基自稱始皇帝,重用法術越發不能容忍墨家的任俠之理……」

「鬼谷道友,老夫非是三歲頑童你又何必拐彎抹角,黃庭靖之死,你才是幕後推手!」麻衣老者眉頭一皺打斷了葛衣老者的話。

葛衣老者並沒有回頭,沉默許久之後說:「生死有命,老夫也只是想推他一把而已,大秦不亂,他墨家沒有半分機會!」

「那蘇秦張儀如何?龐涓孫臏如何?鬼谷道兄所行之事只為禍亂天下乎?鬼谷門徒皆都長於謀略兵法,未嘗有一人有安天下之才,兵災所致,黎民疾苦,鬼谷道兄可曾有過一絲憐憫之意?」瘦高的麻衣老者也站起來。

「天道之下皆螻蟻,道友看不透,老夫又何敷多言,如今天機已亂,黃庭靖死的確和老夫有幾分干係,但這莫非就和赤松道友無關?如若你不遣門徒下山,又豈會有這種結局,唉,不說也罷,天機難測,罷也罷也~」

「天機……天機混亂不堪,老夫終歸也是沾染了因果,鬼谷兄告辭,老夫要去一趟東海!」麻衣老者負手站在崖邊看著翻騰的迷霧臉色淒然。

「道兄這又是何必,天勢如棋局,凡夫皆都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輕輕推一下又何妨,不過……唉,老夫也倦了這凡塵俗世,隨他們去罷!」

「鬼谷兄保重!」

「道兄保重!」

裊裊聲音還在雲霧中迴蕩,但懸崖邊上已經失去了兩位老者的身影,只留下一盤殘局擺在崖邊,瞬息又似乎亙古,本來乾淨無垢的棋盤之上已經佈滿滄桑的歲月痕跡,堆滿了枯黃的落葉和松針,幾顆棋子掩埋其中若隱若現。

……

琅琊海岸邊,停靠著一艘尖底尖頭的奇怪海船,船上還矗立著三根高大桅杆,無數的匠工和漁民正聚集觀看。

陳旭已經從海島返回,然後安排張蒼等人帶著數十位少年乘帆船出海搜尋那些四散而逃的方士海船,但卻一無所獲,今天是第五日,張蒼等人久尋無果返回,而陳旭也不打算繼續留在琅琊尋找公孫北雁和項菁的下落了,因為就在昨天突然有一封急信從咸陽送過來,信的內容讓他感到局勢有些失去了掌控。

信是江琥和蒙恬聯名寫來的,他們在六月間做出決策準備出兵攻擊月氏,信中詳細寫明了此次出兵的理由和計策,因為此次出兵並沒有得到皇帝授權,不過因為蒙恬在軍中的威信加上李信江琥這一群皆都是從攻伐匈奴和東胡兩場戰爭中開廝殺下來的悍將,而且皇帝讓蒙恬統御征西大軍,實際上也有授予部分調兵攻擊的權限,因為敵我雙方情況不明,戰場之上戰機稍縱即逝,如若每一次出兵都要來回和朝堂通傳獲取授權,那麼許多戰機都會被錯過,而皇帝在征服六國的戰爭之中也從來幾乎都不干涉領軍大將的安排和策略,所以蒙恬和李信江琥等人才有勇氣和把握突襲月氏。

但為了保險起見,蒙恬和江琥等人還是在出兵之前將消息通報給朝堂和皇帝,而且還特意拉上清河侯做擋箭牌。

當一次擋箭牌陳旭並沒有意見,畢竟月氏已經被皇帝擺在了案板之上,早殺和晚殺沒有什麼區別,作為蒙恬和李信這些沙場老將,沒有七八分把握必然也不會貿然行事,因此這一場偷襲月氏王庭的戰爭幾乎沒有太多懸念,但提前征服月氏卻打亂了陳旭的安排。

因為眼下皇帝還在巡遊之中,而且正值皇帝在立太子的猶豫期間,根據陳旭當初給皇帝的建議,一旦征服月氏之後皇帝就可能在一群公子當中找一個人去坐鎮月氏分封國土進行統治,一下子就會讓陳旭摸不清皇帝到底會安排那個公子,而且由此還可能提前立下儲君,若是真的立胡亥為太子,那麼陳旭就會非常被動。

經過一番安排,陳旭把依舊還在半昏迷狀態的蓋聶留在琅琊繼續養傷,但根據蓋聶的情形看起來非常不好,要不是因為武功高強估計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留下曹參和二十個少年火槍隊帶船工繼續乘帆船出海順著海岸搜尋公孫北雁和項菁的下落,但同時叮囑他們不能離開海岸太遠,免得遇到風浪遭遇不測,如果一個月後還是沒有任何消息便直接返回咸陽。

公孫北雁這個女人的死活陳旭並不在乎,但項菁千里迢迢趕上來告訴他項氏準備聯合季氏兄弟刺殺他的消息還是讓他很感激,畢竟胳膊肘往外拐的這麼厲害的項家人實在太難得了。

水輕柔也在猴子開槍攻擊黃石公的過程中受傷,雖然是輕傷,但胳膊和臉上也留下了傷痕,夏子衿為了救猴子再次被黃石公打傷,加上虞無涯的傷勢也還沒有完全恢復,因此都需要回咸陽去好好調養。

總體來說,這次出海接回水輕柔的過程波折不斷情況複雜,但最終還是功德圓滿。

本來在黃石公的威脅下陳旭也絕對沒有想到會出現如此詭異的轉折,而黃石公最終也為自己的貪婪付出了殞命的代價,一代宗師最終落得一個令人唏噓嗟嘆的淒慘結局。

抓獲的一群墨徒和方士已經交給琅琊縣令暫時關押審訊,而經過這幾天的審訊,琅琊縣令和縣尉也已經知道了這群方士打造大船出海尋找神山仙島可能是一場巨大的騙局之後,全都驚恐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因為這件事一旦傳到皇帝耳中,恐怕天下的方士都會被追捕斬殺,而這群墨徒也全都要砍成肉醬,連帶琅琊郡的諸多官員都會受到牽連,畢竟這是一個幾乎人人信奉鬼神的年代,琅琊郡的諸多官員實際上和這些常年盤踞在東海的方士來往密切,甚至像侯公韓終這些神仙道的名士,更是平日被沿海的百姓和官員豪紳當做真正的神仙在小心翼翼的供奉伺候,如果沒有這些當地的官員支持,這些方士也不會如此高調聚集在東海附近最後形成一股可以動搖皇帝的力量。

而這些人除開欺騙皇帝之外,實際上也並無多大惡念,而且大部分都精通醫理,平日給東海附近的平民看病治病,實際上神仙道的這些方士,會慢慢發展成後世的道教,這也是華夏不可或缺的一個文化標誌,而且對中醫藥的推廣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後世許多中醫藥典籍幾乎都是各個時代的道士彙編整理出來的,孫思邈、李時珍、陶弘景等醫學大家都是道士,而且包括書畫界黃公望、吳道子等也是道士。

後世說華夏文明的起源是易經,而最喜歡研究易經的方士慢慢發展出了道教,而道教也貫穿了整個華夏兩千餘年的封建文明,形成了有廣泛認同的教義,不斷的推動華夏文明的發展。

上次徐福之所以要開口勸說皇帝從大鼎之中把盧生等人撈出來,實際上徐福以前也可以算是這些方士中的一員,看著同類受酷刑而於心不忍,而且他同樣是被墨家忽悠去了咸陽欺騙皇帝,不過是走岔路撞鬼遇到陳旭了而已,至此改變了人生軌跡。

腳舍外面的街道上,一長串馬車已經捆紮整齊,一群身背火槍的少年和護衛車伕皆都整裝待發,江楚星江楚月也都各自坐上車馬,最後陳旭、虞無涯和帶著面巾的水輕柔和夏子衿從腳舍的房間出來。

琅琊縣令康忌和縣尉宋安早已等在腳舍門口,看見陳旭等人出來之後趕緊上前行禮,事到如今,身份保密已經沒有太大必要了,但陳旭還是叮囑兩人約束船工勿要過多談論此事,而兩人自然也連連點頭應承,那些船工都是膽小之人,清河侯的身份加上恐嚇之下那些船工自會服服帖帖,得罪皇帝可以,得罪清河侯必然會被太乙神雷炸成灰灰,那些隨帆船出海的船工早已見識過太乙神火炮的威力了,而且這件事陳旭在接到水輕柔返回的途中已經在船上威脅過了,但至於能夠保密多久……陳旭感覺也只是做做樣子罷了。

就和吳中的事一樣,人多嘴雜,遲早都會洩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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