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帝國吃相 作者:牧塵客(連載中)

 
Babcorn 2019-9-19 20:43: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15 76433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09
第891章 線索

「侯爺,海面上有船出現!」一個侍衛從旁邊一塊岩石上溜下來說。

陳旭掏出望遠鏡,抽開鏡筒湊在眼前從海天交界處慢慢掃過,果然很快看到有幾個小黑點在海浪之中顛簸出現,十多分鐘之後已經看的非常清晰。

「侯爺怎麼辦,眼下沒有下手的機會!」侍衛首領低聲詢問。

「不急,造船廠的大海船還沒完全建造完畢,他們會等到入秋之後才會出海,我等靜觀其變,如若有機會抓幾個方士詢問一下!」

一群人繼續躲在海灣不遠的山腳下觀看,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三艘同樣陳舊的大船慢慢駛入海灣,拋攬下錨,然後有幾個人從船艙走出來站到船頭。

「黃石公?」陳旭透過望遠鏡看清了站在船頭的一個鬚髮灰白的老者,忍不住驚訝的臉皮抽抽幾下。

「侯爺,黃石公是何人?」蕭何低聲詢問。

「黃石公真名叫做黃庭靖,不知其來歷,聽聞是墨家當代鉅子,他怎麼會著這些方士攪在一起……」

陳旭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黃石公的一舉一動,同時又在心裡反覆思量,然後猛然臉皮一抖心中瞭然。

你媽滴個葫蘆瓢,原來是這個老王八蛋在後面搗鬼。

此時他終於大概知道侯生為什麼要害他了,極大的可能是黃石公當初在下邳一遇之後,猜到和赤松子的徒弟虞無涯在一起的人就是陳旭,因此挑撥侯公陷害他。

因為那個時候已經盛傳太乙仙尊的弟子有列子門徒護佑,而且赤松子離開之後也隱約透露出了陳旭的身份,雖然沒有明說,但對於黃石公這種人老成精的人來說,要推測出陳旭的身份並不難。

但黃石公是墨家的鉅子,也乘坐大海船而來,陳旭卻想不明白為何兩群人會攪和在一起。

海灘上幾個身穿道袍頭紮道髻的人登上黃石公的大船,幾個人站在船頭說話,期間似乎還爭吵了幾句,不過很快就進入船艙裡面去了。

足足半個時辰之後,時間已經接近巳時,海灘上的煤鐵基本上都裝載完畢,幾個方士從船上下來登上裝上貨物的三艘大船,大量的船工和方士也都跟著上船,三艘大船很快解纜起航往大海深處而去,而隨同黃石公前來的三艘大船也跟著駛出海灣轉道往東南琅琊方向。

熱鬧的海灣瞬間就安靜下來,許多幫忙搬運貨物的漁民都收拾物品駕著小船也陸續離開,只留下稀稀拉拉十多個人。

「侯爺,可以動手了!」侍衛頭領低聲說。

「嗯,帶人下去,勿要走脫一個,反抗者當場擊殺!」陳旭收起望遠鏡。

「喏~」侍衛頭領抱拳領命而去,很快二十多個侍衛便四散在礁石和荊棘叢中慢慢往海灘靠近。

在陳旭等人的觀察下,差不多一刻時間,這群侍衛已經形成一個包圍圈把留在海灘上的十多個人包圍起來,然後隨著侍衛首領一聲令下,一群侍衛便抽出刀劍撲出去,見人就是一腳踹翻在地,其中有人想要反抗和直接就被劈翻在地,伴隨幾聲驚恐的哀嚎慘叫之後,留下的十多人都被一群護衛拖到一起跪在沙灘上。

而在一群侍衛動手的同時,陳旭也帶著蕭何江楚星等人從躲藏的地方出來往海灘走去。

因為看的出來,留下來的就是一群普通人,似乎並沒有特別高深的武功。

「侯爺,全都抓住了,傷了三個!」侍衛首領上前稟報。

「嗯!」陳旭點點頭走到其中一個身穿短卦短褲手臂還在流血的黑瘦男子面前,盯著他看了幾眼說:「你是墨徒?」

「是,你……你們是何人?」墨徒驚恐的捂著胳膊看著陳旭等人。

「告訴我你們搬運這些煤鐵幹什麼,還有抓住的那些少女被弄到什麼地方?」

「這些都是奉皇帝命令準備的物資,用於出海之用……」

「放屁!」陳旭一腳將這個墨徒踹翻在地,「皇帝命令籌備糧食衣物和童男童女,打造大船讓方士出海尋找神山仙草,何時曾經命令抓捕平民女子和籌備這些煤石鋼鐵,好生交代,不然就會把你砍成八塊丟到海裡餵魚!」

「快說!」一個侍衛把雪亮的鋼刀架在了墨徒的脖子上。

「別殺我,我說……我說……」墨徒瞬間就慫了,臉色蒼白的趴在地上撅著屁股說,「這些煤鐵是鉅子要求籌備的,會運送到距離海岸百里之外的一座荒島,那些被抓到的小娘子也是被運去了那個荒島!」

「皇帝只命令方士出海,你們墨家為何也會跟他們攪和在一起?」陳旭皺著眉頭問。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本來只是附近一個閒漢,因為熟悉嶗山附近的情形,鉅子便收我加入墨家,專門幫他們在琅琊郡打探消息,內中因由我的確……的確不知,還請少郎君饒命!」墨徒磕頭如搗蒜,鼻涕眼淚流了一地,不知是嚇的還是疼的。

「你可認識侯生盧生韓終這些方士,他們眼下都在何處?」

「韓公和盧公方才還在,那些小娘子就是韓公讓我等幫忙抓捕和購買的,侯公我已經快一年沒見過了,不過聽聞二十多天之前被太乙神雷炸傷,可能還躲在嶗山之中養傷……」

「太乙神雷?」陳旭一愣隨即臉色大變,一把抓住墨徒頭髮將他提了起來急切的問:「你可沒有聽錯,真的是太乙神雷?」

墨徒驚恐的打著擺子點頭又搖頭,「我……我也只是聽說,不知是真是假。」

陳旭手一鬆把墨徒丟到地上說:「分開審訊這些人,看看有沒有人知道侯公的下落,還有太乙神雷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喏~」一群護衛很快把一群人拖開到不同的地方詢問,十多分鐘後陸續返回稟報,但得到的情況和這個受傷的墨徒說的差不多,這群人並非是墨家的核心弟子,全都是嶗山附近甚至周邊鄉鎮的地痞閒漢,加入墨家不過一年半年的時間,平時幫忙在東海附近打探一些消息,至於其他關於墨家和侯生等人的事基本上一問三不知。

「侯爺,既然這些人熟悉嶗山附近的情形,何不讓他們帶著去侯生等人躲避的地方尋找一番?」蕭何提醒說。

「不錯,看來只有如此!」陳旭臉色凝重的點頭,吩咐侍衛給三個手上的墨徒敷上止血藥粉之後簡單的包紮一番之後,押著這群人離開海灣。

如果侯生真的是被太乙神雷炸傷,那麼只有兩個人可以辦到,一個是虞無涯,一個是夏子衿,因為只有他們兩個有手榴彈,而根據情況推測,最大的可能是虞無涯,而虞無涯極有可能和水輕柔在一起。

通過陳旭對水輕柔的瞭解,她雖然平日溫柔如水但卻性格剛強果斷,而且她也有充足的理由刺殺侯生,因為她知道當初用五毒舒魂水陷害陳旭的幕後主使就是侯生,雖然她不辭而別離開自己,但可能會滿天下追殺侯生為自己報仇。

一想到水輕柔可能就在琅琊,陳旭瞬間就有些慌亂。

如果只是一群普通的方道術士,憑藉水輕柔和虞無涯的功夫應該不會有危險,但如果黃石公也攪在一起就不好說了,黃石公的武功近乎於神鬼莫測,虞無涯幾乎在他手下毫無抵抗之力,就連乙勝甲都完全無法抗衡,上次在下邳如果不是赤松子及時趕到,恐怕他們一群人都要被黃石公一個一個輕鬆捏死。

在一群墨徒的帶領下,在林木茂盛的嶗山之中繞了近兩個時辰,太陽已經西斜差不多未時,陳旭等人才到達嶗山海濱的另外一個巨大的海灣之中,但到達之後這個海灣卻一片凌亂狼藉,除開遍佈在海灘上的木棚和石灶亂草之外空無一人,但通過現場遺留的痕跡看來,這裡至少有數百上千人曾經在這裡生活過很長時間,到處都是糞便和丟棄的鳥獸魚骨甚至還有蝦蟹的殘肢盔殼。

「侯爺,這裡有打鬥的痕跡!」

陳旭站在海灘上舉著望遠鏡瞭望大海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個護衛的喊聲,陳旭趕緊趕過去,果然在幾塊礁石上有刀劍砍劈的痕跡。

「附近仔細尋找,看有沒有鐵彈和鐵片之內的東西?」陳旭看過之後立刻吩咐,一群護衛和蕭何劉邦等人全都趕緊散開四周尋找。

「侯爺,快來看,這裡果然找到一塊鐵片!」不出所料,幾分鐘之後相隔二十丈開外,一個侍衛大聲呼喊,一群人一擁而上,就看到一個侍衛從一塊礁石下面的縫隙中取出來一塊半寸大小的鐵片,已經生鏽,但看得出來還是非常鋒利。

陳旭拿著鐵片只看了一眼就在轉身四顧,很快在相隔不遠的另一塊礁石上發現了崩缺的痕跡,應該就是手榴彈爆炸的鐵彈造成的創痕。

一群人在附近再次仔細翻找,很快又找到了幾枚指甲蓋大小鏽跡斑斑的鐵片和綠豆大小的鐵彈,不過因為將近一個月的海浪也暴雨沖刷,基本上已經沒有手榴彈爆炸的任何彈坑痕跡,就算是當時有人死傷留下血跡,也早已被海水和雨水沖刷的乾乾淨淨。

但有這些鐵片和鐵彈已經足夠了。

至少是虞無涯和夏子衿中有一個人曾經來過這裡。

其中是虞無涯的可能性超過九成,而水輕柔跟在一起的可能性也超過九成。

「把那些墨徒拖過來!」陳旭臉色冰寒的吩咐。

很快十多個驚恐的如同鵪鶉一樣的墨徒全都渾身哆嗦的跪在陳旭面前的沙灘上。

「說,你們誰知道這裡的人去了何處?」陳旭厲聲喝問。

「不……不知道!」一群墨徒皆都打著擺子搖頭。

「那你們知不知道運送煤鐵和少女的那座海島在何處?」陳旭再問。

一群墨徒依舊哆嗦著搖頭。

「侯爺,這些人只不過是黃石公手下一群奴僕罷了,問不出來什麼情況,其實要弄清楚黃石公和侯生等人的下落,最好去造船廠等候,他們既然要出海,必然要等到所有的大船造好……」蕭何拱手說。

「你說的不錯,走,趕緊再次去琅琊!」陳旭轉身就走。

「侯爺,這些傢伙怎麼辦?」侍衛首領追上來問。

「殺了!」陳旭冷冷的說。

「饒命~」十多個墨徒頓時嚇破了膽,全都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一般的苦苦哀求。

反抗是不可能的了,身邊二十多個手持利刃虎背熊腰的壯漢虎視眈眈,還沒等爬起來便會被一刀兩段砍死在沙灘上,然後往海裡面一丟神仙都找不到,況且這種事他們這些人也不是沒幹過。

大秦天下如今遊俠遍地,你沒殺過幾個人簡直就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俠客。

在這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死人簡直就太正常不過了。

至於說法律,的確嚴苛,但目的不是針對這些根本就管不住的遊俠,而是針對老實巴交的平民百姓。

越是老實人越受欺負,這是所有動物和人類的共同特性,操社會混的好的都是流氓,大流氓根本就不在乎法律,何況是在這種原始荒蠻的年代,官府想管也管不到,殺人越貨被抓到了自然是一刀兩斷或者送去驪山修陵寢,但抓不住的卻是百分之九十。

這就是陳旭眼下對大秦的瞭解。

這次出門一趟,一路眼見為實。

蕭何劉邦這些出生還算不錯的人是當地的流氓頭目,聚眾鬥毆是司空見慣,而像項氏這種豪紳大族,基本上在當地無人敢惹,法律和他們八字不合。

(注一下:書友有空可以查一下秦漢時期的遊俠資料,就知道老客並不是瞎說,秦漢時期遊俠遍地,而遊俠實際上也是推動大秦最終垮塌的一股莫大的力量,前面說的季布季心兄弟,還有英布,還有前面的荊軻這些刺客,西周時期遊俠興起,到秦漢已經成為了遍佈民間的一個階層,司馬遷甚至還在史記中單獨列出遊俠傳,充分肯定了「布衣之俠」、「鄉曲之俠」、「閭巷之俠」,讚揚了他們「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不矜其能,不伐其德」等高貴品德。不過這些被吹捧的遊俠在法家門徒的眼中,那就是罪不容誅的亂國賊子,俠以武犯禁,是必須打擊的,因此對於遊俠階層的打擊也造成了這些遊俠要推翻大秦統治,秦末的農民起義中冒出來的有名有姓的將領,許多都是遊俠階層,因為這些人在民間的影響力很大,非常大,輕易就能召集到一群人馬跟著造反。)

「侯爺,這些人也不過是被黃石公利用,殺之無益,何況我們要去琅琊探尋造船廠,或許這些人還用的上!」一直不曾說話的劉邦突然站出來抱拳說。

「對對,這位老爺說的對,我等加入墨家也不過是想討一口安穩的飯食,並不曾幹過為非作歹的勾當,還請小郎君饒命,我等去過琅琊造船廠,可以幫忙打聽消息!」一群墨徒全都趴在地上苦苦哀求。

「侯爺,留下或許真的還有些用處!」蕭何和曹參也低聲勸說。

「好,帶上一起離開!」陳旭點點頭不再說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09
第892章 奪船

……

就在陳旭等人返回琅琊之時,距離嶗山海外百里處的荒島上,和往常差不多時間,三艘海船也慢慢靠岸,拋錨下纜,船上的船工開始往下搬運煤鐵,同時十多個捆住手腳哭哭啼啼驚恐無比的少女也被拖下船丟在海灘上。

不過今日的海灘上有些奇怪,平日站在這裡眺望的虞無涯等人一個都沒出現,只有一群負責生火做飯的童男童女和數十個抓來的少女驚恐的擠在木屋附近,而駐留在島上的五個墨徒也只有韓崢焦急的等在渡口,海灘上非常凌亂,到處都是丟棄的陶罐碗碟和一些破舊的衣物,甚至還有灑落的糧食和打鬥的痕跡,韓崢胳膊上還有一道傷口,鮮血染透衣袖還在往下滴落。

「發生何事,何故如此混亂?」負責押送這些物資的盧生得到墨徒的報告,急匆匆從一艘大船上下來。

「盧公,出事了,今日不知從何處駛來一艘海船停靠在島後,蓋聶和虞無涯等人乘我等不備突然攻擊我等,並且還搶奪糧食衣物蠱惑這些女子乘機逃散,我們照顧不過來,他們已經逃走半個時辰了!」韓終臉色蒼白而焦急的衝到盧生的面前說。

「如此偏僻的地方怎會有海船出現?」盧生愣了一下很快也慌亂起來,若是讓虞無涯等人逃回中原,後果不堪設想,不說他們在琅琊郡抓捕少女的事情,就光是水輕柔的身份就足以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一旦清河侯得到消息,天涯海角也會被追殺到屍骨無存,如果太乙神雷落下……

盧生瞬間都不敢繼續想下去。

「快,你們趕緊下船去追捕蓋聶等人!」

在盧生的大聲呵斥下,三艘船上數十個墨徒皆都提著刀槍弓弩跑下船往韓崢指引的方向追了下去,而就在這些墨徒離開後不久,三個帶著斗笠穿著墨家服飾的墨徒抓著三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急匆匆從樹林裡面跑出來。

「師兄,抓回來水氏等三人,虞無涯和蓋聶逃脫,正在往大船而去……」其中一個墨徒聲音含糊的大聲說。

「把她們三個先關入船艙,等到明天鉅子前來再一起處置!」韓崢揮舞著染血的手臂大聲呵斥。

「是!」三個墨徒推著三個女子就往一艘大船走去,但就在踏上木梯和跳板之時,一陣海風呼嘯掠過,走在最後的一個墨徒頭上的斗笠被捲走,露出一頭青絲隨風散開。

「站住!」盧生頓時心中疑惑叢生。

「快走!」為首的一個墨徒大吼一聲,三男三女直接放開手腳沿著跳板沖上海船。

「蓋聶?」盧生瞬間明白是蓋聶等人想要劫船,頓時慌亂不已的大吼:「來人,莫要走了賊子!」

已經追上岸的一群墨徒頓時有人轉身往大船急奔而來。

「得罪!」站在盧生旁邊的韓崢突然抽出一柄漆黑的短劍橫在盧生的脖子上,然後一把將他抓住擋在面前站在了跳板前面。

「韓崢,你……你這是干什麼?」感受著冰寒刺骨的鋒利劍刃,盧生不敢有絲毫的掙扎。

「不干什麼,崢生是中原人,死是中原鬼,不想跟著出海當了孤魂野鬼!」韓崢手臂一緊,鋒利的刀刃劃破盧生脖子上的皮膚,一縷鮮血順著盧生的脖子流淌下來,「命令他們勿要追擊,否則今日便是你的時期!」

沖上大船的虞無涯和蓋聶水輕柔等人沒有絲毫的停頓和猶豫,抽出刀劍三下五除二將站在甲板上的幾個還在發呆的墨徒劈翻踹入海中。

「斬斷纜繩,起錨……」

虞無涯一劍就將胳膊路粗細的粗大纜繩斬斷,而蓋聶則衝入船艙之中呵斥船工起錨操槳開船。

「韓崢,快上船一起走!」水輕柔衝著站在船下的韓崢呼喊。

「侯妃勿要管我,你們快走!」韓崢一腳將跳板踹入水中,大船瞬間開始搖晃起來。

大船高有五丈,失去了舷梯和跳板根本就無法上船,看見跳板落入水中,水輕柔也知道韓崢為了掩護他們逃走死志一絕,頓時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師妹,來不及了,快去船艙監視船工……」虞無涯衝過來強行把水輕柔拉走。

巨大的海船很快就在呼嘯的海風之中搖搖晃晃的起航,隨著船艙之中隱隱有號子聲傳出來,船艙底層兩側伸出來的百餘支大槳在凌亂之中慢慢變得整齊劃一,等到追上岸的墨徒反身追到海邊的時候,大船已經離開碼頭數丈遠。

「韓崢,你這是為何?快放開盧公!」一個中年墨徒手持月刃弩焦急而又不解的看著劫持盧生的韓崢。

韓崢雖然年輕,但地位卻很高,因為他是鉅子兒子黃天瓊的徒弟,極有可能是未來墨家鉅子的接班人。

「師兄莫要怪我背叛師門,我不想此生亡命海外做了孤魂野鬼回不得故鄉,所有人都別動,否則我會殺死盧公!」韓崢一字一句的大聲說。

中年墨徒愣了一下轉頭大吼:「莫管他們,趕緊上船追殺,鉅子有令,這些人一個都不能逃脫!」

「是!」一群墨徒頓時轟然散開奔向剩下的兩艘大船,而且上船之後皆都連聲催促船工解纜起航。

「不好,加快速度!」站在船頭的虞無涯衝著船艙下面大吼。

「快快~~」另外兩艘大船在墨徒的催促之中很快離開碼頭,在顛簸起伏之中往虞無涯等人的海船追了上去,雙方相距不過十餘丈的距離,同時還有密密麻麻的弓弩射擊的聲音響起。

箭矢橫飛,吼叫,怒罵,催促……

連番的慌亂之中,隨著一陣陣號子聲響起,三艘大船搖搖晃晃追逐著往大海深處而去,很快就已經離開荒島百餘丈的距離。

「韓崢,背叛師門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趕快放開盧公,等眾位師兄弟將蓋聶等人抓回來了,這件事還有轉圜的餘地……」中年墨徒臉色冰寒的看著韓崢。

而韓崢轉頭看了一眼越駛越遠的三艘海船,手一鬆將盧生推到地上,臉上露出一抹決絕的衝著遠去的海船大吼:「侯妃,韓崢只能幫你這麼多,保重~」

裊裊隨風飄散的吼聲中,韓崢手中的漆黑短劍一橫就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嘣~~」

伴隨著一聲弓弦響起,一道雪亮的薄刃破空而來,韓崢肩頭一股血水迸出,手中的短劍噹啷一聲就掉落在地上。

「抓住他~」中年墨徒放下月刃弩大吼一聲,身邊幾個墨徒沖上去就將韓崢按在地上。

「哼,背叛師門死有餘辜,將他捆起來丟進木屋,趕緊去抓捕逃散的女子,一定要在明天鉅子到來之前全部找到!」

在中年墨徒臉色猙獰的大聲呵斥下,幾個墨徒將韓崢拖入一間木屋之後很快四周的樹林追擊而去。

「快快,加速加速~~」

追逐之中三艘大船逐漸遠離海島,船艙之中虞無涯和蓋聶各自不停的大聲催促操槳的船工。

這些船工都是專門訓練過的年輕力壯的漁民,對這些大船已經非常熟悉,雖然不知道虞無涯等人是什麼人,但在血淋淋的刀劍下只能驚恐無比的使勁兒划槳。

而跟著後面的兩艘海船同樣也在墨徒的催促下不斷加速,希望能夠在靠近海岸之前將這艘被劫持的大船截獲。

一個時辰之後,三艘大船在波濤翻滾的大海上已經追逐三十餘里,但到了這個時候,划船的船工全都開始出現脫力的症狀,因為以前划船沒有遇到風浪或者需要緊急躲避的時候都只是輪換划槳,從未有過這麼長時間的連續高強度操作。

虞無涯等人的船慢下來,後面兩艘船同樣開始慢下來,催促也沒用,因為有人許多船工已經東倒西歪開始脫力。

茫茫大海,一望無際,除開即將墜落的夕陽,吹拂的海風之外就只有波濤起伏的蔚藍海水。

這是和陸地完全不同的環境。

任憑蓋聶虞無涯等人自認武功高強一個打八個,但面對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茫茫大海也只能不斷催促船工划船,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後面兩艘大船猶如跗骨之蛆一直緊緊的大船後面,雖然眼下拉開一定的距離,三艘船彼此相距差不多一百餘丈遠,但兩艘大船卻開始從左右兩邊試圖夾擊上來,一旦追上或者撞上,在這茫茫大海之上只有死路一條,因為方圓數十里入眼處就沒看到任何島嶼。

又半個時辰之後,太陽已經落山,天色越發暗淡,大海上狂風怒吼波濤越發劇烈,極遠的天邊陰雲密佈還有滾滾的悶雷出現,閃電時隱時現,一場狂風暴雨即將來臨。

而到了這個時候,更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傳來,海船已經迷失了方向。

因為平日在大海上航行,就是依靠太陽辨別方向,上午迎著太陽升起的方嚮往東行駛,下午同樣追隨著太陽往西行駛,只要大致方向不錯,依靠每天來往的經驗,負責開船的艄公基本上不會帶錯路。

但今天不一樣,因為事起倉促而且面對殺機凜然的虞無涯等人,艄公和船工全都只顧拚命划船,以往在太陽落山之前基本上就能夠看到連綿起伏的海岸邊的山巒,但今日因為慌亂只顧划船,等到太陽落山也沒看到陸地,然後……就徹底迷失了方向,眼下暴風雨將至,所有船工全都驚恐失措。

如果在暴風雨來臨之前還不能找到海島停靠躲藏,海船傾覆的可能性非常大,一船人都可能會葬身大海。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09
第893章 同歸於盡

面對船工的驚恐,虞無涯等人也都面面相覷。

讓他們打架鬥毆可以,開船就不要提了,坐船都暈頭轉向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

站在甲板上,看著昏暗的海面上兩艘依舊跟在後面的大船,蓋聶神情反而帶著一絲輕鬆,「不管怎麼說,我們有了逃回中原的機會,船上有足夠半個月的糧食和飲水,如果能夠趁著黑夜將兩艘船擺脫,等到天亮再辨識方向返回中原!」

「蓋聶兄所言有理,就如此操作,吩咐船工輪換休息繼續前行!」虞無涯點頭之後吩咐船工首領安排下去。

到了此時哪怕三艘船靠在一起也已經沒有了太大的意義,保住性命才是第一位的,後面兩艘大船上的墨徒比虞無涯等人更加知道風暴來臨之後大海的險惡,此時也已經放慢速度,只是不緊不慢的跟隨在後面。

黑夜降臨,天空星月具無,伴隨著呼嘯的海風,狂暴的海浪如同排山倒海而來,瓢潑桶倒一般的暴雨在狂風之中傾盆而至,海船在大海上有若一葉浮萍劇烈的顛簸搖晃大量海水如同洪水一般不斷砸在船上,甲板船艙都已經開始進水,所有早已精疲力盡的船工還不得不在首領的憤怒呵斥下往船艙外面排水,如果任憑海水不停的澆灌進來,等不到天亮大船就要沉沒。

嘎吱嘎吱的聲音中,整艘船都在發出即將解體的恐怖聲音,憋了幾個時辰的虞無涯和夏子衿水輕柔都已經吐的一塌糊塗,就算是被黃石公抓住在海上生活了半年的蓋聶和公孫北雁也都臉色蒼白的抱住身邊的物品驚恐顫抖,至於項菁早已吐的昏迷過去,被蓋聶用繩子強行捆在一根船柱上。

狂風暴雨足足肆虐了近一個時辰之後慢慢停歇下來,大海慢慢開始恢復平靜,所有人都慢慢手軟腳軟的爬起來,大海漆黑一片,四周除開海浪的聲音什麼都看不見。

蓋聶和虞無涯兩人臉色蒼白的走進已經灌滿近兩尺深的底倉之中,逼迫著船工繼續排水划船,也不管方向,只要擺脫追逐的兩艘大船就行了。

兩個時辰之後,東方的天際漸漸發白。

大海之上飄蕩著淡淡的霧氣,奮力劃了數個時辰的船工早就已經東倒西歪的躺在艙底半尺深的海水之中,一個個緊閉雙眼陷入了沉睡之中。

經歷一場暴風雨,大船已經千瘡百孔,甲板碎裂,許多艙室的門窗全都被海水擊破,甚至船體都有幾條裂縫,整首大船彷彿就是被一頭巨獸蹂躪了一遍,如果再來一次不大不小的暴風雨,船體必然要解體崩潰。

虞無涯和蓋聶臉色蒼白的站在甲板上,藉著微微明亮的晨曦四周仔細觀看,發現再也沒有看到兩艘大船,這才一起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氣。

整整提心吊膽一夜,看來終於是擺脫墨徒的追擊。

「蓋聶兄在甲板上看著,我去吩咐船工繼續開船!」

歇息了兩刻時間之後虞無涯搖搖擺擺站起來走入船艙之中。

此時東方更加明亮,已經能夠看到一抹淡淡的紅色,大海上的薄霧開始消散,遼闊的大海上寧靜無比,昨夜的那場暴風雨就彷彿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夠體味到那種大自然的狂暴,武功在鋪天蓋地的狂風暴雨之中就和小螞蟻一般沒有絲毫的抵抗之力。

在虞無涯的呵斥下,休息了不過大半個時辰的船工匆匆吃完幾口乾糧喝了一些飲水之後一個個臉色蒼白的繼續划船,大船在寧靜的海面上往背著太陽的方向而去。

「快看,看到海岸了!」

一個時辰之後,隨著這一聲驚喜的吼聲,船上所有人都感覺瞬間被打了一針雞血,虞無涯親自爬上已經被沖毀一半的瞭望台,果然看到了海天交界的地方,隱隱有高低起伏的山巒出現。

「哈哈,道爺終於要逃回中原了,黃石公你個龜孫,等等爺再次回來,必然用太乙神雷把你炸成稀巴爛!」虞無涯臉色蒼白的摟著瞭望台上的一塊破木板狂笑。

水輕柔、公孫北雁和夏子衿三個女人互相攙扶著從船艙出來,一個個同樣渾身濕透臉色蒼白,但臉上也都露出了一絲輕鬆。

蓋聶扶著大劍搖搖擺擺的站起來,但臉色瞬間一白張口哇的噴出一口鮮血。

「聶叔~」公孫北雁跌跌撞撞的沖上去抱住蓋聶。

「呵呵,放心,聶叔不會這麼容易死,等上岸之後我們就去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結廬而居,從此你再也不用跟著我浪跡天涯擔驚受怕!」蓋聶笑著撫摸公孫北雁髒亂的頭髮。

「以後我一切都聽聶叔的安排,我們找一個沒人的地方,你種田打獵,我就為你縫衣做飯……」公孫北雁撲在蓋聶懷中大哭。

「蓋聶,莫要做小女兒姿態哭哭啼啼,有幾艘大船正朝我們過來,恐怕是黃石公!」站在瞭望台上的虞無涯突然指著海岸的方向吼嚷起來。

甲板上的人都瞬間慌亂,蓋聶轉頭望著海岸的方向,果然看見有三艘船正迎風破浪而來。

「呆在水姑娘身邊,一會兒若是起了衝突,跟著水姑娘逃走,莫要管我!」蓋聶一把將公孫北雁推到水輕柔面前,提著大劍走到船頭觀看了數分鐘之後轉身直奔艙底,片刻之後,就聽見艙底傳來船工整齊的號子聲,大船行進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

「聶叔~」公孫北雁哭著蹲到地上。

「子衿姐姐,去把項妹妹帶出來,恐怕會有一場惡戰!」水輕柔臉色嚴肅的把公孫北雁扶起來。

一艘大船迎著微微起伏的海浪徑直往海岸而去,而迎面而來的就是三艘幾乎一模一樣的大船,三刻時間之後,對面大船已經看的清清楚楚。

又一刻之後,雙方相距不過兩里,幾乎已經能夠清晰的看到對方甲板上的情形。

「加快速度,黃石公和侯生等人欺瞞皇帝,海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神山仙島,你們若是跟著去了這一輩子都只能死在海上,衝過去才能逃回中原……」

蓋聶手握大劍站在船艙之中對著上百個幾乎精疲力盡的船工大聲咆哮。

「嘿呦~嘿呦~」在大劍的威脅下,一群船工只能咬緊牙關拚死用力划槳,船艙外面的兩排大槳同時起落,平底大船貼著海面急速往岸邊行駛。

到了這個地步,就是拼時間和力氣,眼下的位置距離海岸不到二十里,只要避過三艘大船的攔截,最多只需要半個時辰就能靠岸。

「這艘船不是盧生的船麼?昨天運送煤石去了荒島,如何現在突然會出現在這裡?」

迎面而來的一艘大船的甲板上,黃天瓊看著急速而來的大船驚疑不定,觀察片刻之後轉身進入船艙。

很快黃石公也跟著出來,只抬頭看了一眼瞬間臉色大變,「不好,這艘船定是被虞無涯等人劫持了,趕緊將其攔住,決計不能讓他們上岸!」

「是!」黃天瓊趕緊衝著樓船頂上大聲呵斥幾句,只見一面黑色的旗幟在瞭望塔上來回晃動,並且還有低沉的號角聲響起,同行的三艘大船瞬間也加快了速度,從左中右三個方嚮往虞無涯等的人的大船夾擊而來。

「準備戰鬥,被發現了!」

虞無涯從瞭望台上跳下來走到船頭,蓋聶此時也從艙底出來,兩人臉色極其嚴肅認真的彼此對望了一眼,然後又一起微微點頭。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半分僥倖的可能。

船上的船工早已堅持不住到了崩潰的邊緣,而對方應該是剛剛啟程體能充沛,大白天繼續在大海上兜圈子沒有半分逃脫的可能,只能正面一戰。

而且這不是在陸地上,即便是黃石公武功蓋世,墨徒人多勢眾,但也不能一擁而上。

「虞兄,等會兒如果交戰,我會攔住黃石公,你保護幾位女眷離開!」蓋聶慢慢把大劍抽出來插在甲板上說。

「你又打不過,說此話有何意義?」臨到如此危機時刻,虞無涯還是忍不住打擊一下這個曾經一劍把自己差點兒劈死的老農民。

蓋聶臉皮微微抖了一下嘆口氣沒有說話,雙眼中露出一股英雄末路的淒涼。

「眼下最好的辦法其實是撞沉黃石公的船!」看著越來越近的大船,虞無涯認真無比的說。

蓋聶愣了一下咬咬牙點頭,「虞兄說的不錯,要麼是僥倖逃脫,要麼是同歸於盡,只要黃石公的大船受損或者沉沒,剩下的兩條船必然會慌亂施救,我等還有機會……」

「不錯!」

「虞兄去船艙指揮船工,某在甲板守候,如若黃石公落水,我會乘機殺死他!」

「好!」

虞無涯叮囑水輕柔等人幾句之後進入船艙。

此時雙方相距已經不到一百丈,雙方甚至都已經能夠看清楚對方的面目,而此處距離海岸約莫只有十三四里的距離,岸上的山嶺已經看的清清楚楚。

「諸位抓緊物體躲避,我們會撞上去!」蓋聶轉身大吼。

「嘿呦~嘿呦~」

雙方船工的號子聲已經彼此清晰可聞。

兩艘海船也越來越近。

八十丈……六十丈……三十丈……

不過一刻時間,虞無涯等人的大船絲毫沒有避讓的正對著中央黃石公的大船而去,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就像一頭亡命之徒一般試圖同歸於盡。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09
第894章 拚死一搏

「不好,快避讓!」

此時已經完全看出來虞無涯等人劫持的這艘船的目的和目標,不光黃石公臉頰扭曲,船上的所有墨徒和船工也全都驚恐失措的驚呼起來,船上瞬間亂作一團,船尾的幾個船工趕緊使勁兒扳動船舵試圖避讓

底艙的船工首領通過舷窗也已經看得清清楚楚,看著一座高大的黑影徑直碾壓上來,頓時忍不住大吼一聲小心,划船的船工瞬間都丟棄船槳驚恐的趴在船艙之中。

而迎面而來的大船之上,幾個女人早已躲在樓艙之中,蓋聶也一手緊緊的握著大劍,一手緊緊的抓住船舷的欄杆。

底艙之中,所有船工臉色蒼白驚恐,但卻又仍舊拚命的劃動船槳。

虞無涯臉色扭曲猙獰之中又帶著一抹興奮,咬牙切齒的提著長劍透過舷窗看著不足十丈的大船。

這絕對是他一輩子幹過的最刺激的事,沒有之一,死活此時早已不在他的念頭之中。

「左擺舵~~收槳~」

站在虞無涯身邊的船工首領突然大吼一聲。

大船猛然往右一偏,所有的船工都將伸出船艙的大槳拖入船艙之中。

「你幹什麼?」大船劇烈的轉向讓虞無涯差點兒摔倒地上,唰的一聲就把長劍指在了船工首領的脖子上怒吼。

「老爺息怒,轉舵收槳可以貼著對方的大船撞上去,這樣必然會將對方的船槳撞斷,還可能會讓其側翻……」

「轟~~」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船工首領說話之時,兩艘大船重重的撞在一起,船舷相貼從頭到尾摩擦著撞了過去,劇烈的衝擊下木板撕裂船槳折斷,咔咔嚓嚓的恐怖撞擊摩擦聲中,虞無涯等人的大船船舷被削去一大截,而黃石公的大船直接就被擠的開始側翻,站在甲板上的墨徒和船工在驚恐的呼喊之中如同下餃子一般紛紛掉入海中。

「嘎吱吱吱~~」

刺耳的撕裂和摩擦聲中,兩艘大船很快交錯分開,船艙之中的船工東倒西歪一片。

「出槳,加速前進!」船工首領捂著脖子上的傷口大吼。

稀里嘩啦的聲音中,從船艙中爬起來的船工把一支支大槳再次伸出船艙,伴隨著稀稀落落的號子聲,大船又開始往前行駛。

「快救鉅子!」

此時相隔不遠的另外兩艘大船也顧不上前來攔截虞無涯等人的大船,而是靠近黃石公的大船開始往下拋繩索救人。

「哈哈哈~幹得好!」虞無涯透過舷窗看著開始側翻的大船和還在往海裡面掉的墨徒,興奮的使勁兒拍著船工首領的肩膀,「趕快劃,只要劃上岸每人發五千錢……」

「嗷~~」本來幾乎已經完全虛脫的一群船工瞬間爆發出野狼一般的歡呼,一個個鼓起全身的力氣開始喊起號子扳動船槳。

「加快速度,距離海岸已經不遠,我們一定很夠活著上岸!」虞無涯給一群船工打氣鼓勁,然後急匆匆跑到甲板上,但很快就臉色變的異常難看。

因為迎著海岸的方向,又有兩艘大船正迎面而來,而身後,黃石公的大船也並未徹底傾覆,此時傾斜的浮在海面上,另外兩艘大船已經尾隨著跟了上來。

「唉,白費了一場力氣!」虞無涯臉皮抽抽著嘆口氣。

「時也,命也,只能拚死一搏了,大不了一死而已,只是連累了北雁跟著我受此苦楚!」蓋聶也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半個小時之後,四艘前後夾擊而來的大船將虞無涯等人堵在距離海岸不過十里的海面上。

雖然海岸近在咫尺,但卻如同一道天塹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蓋聶,不要做無畏的掙紮了,老夫其實並不想殺你,但也不能放你等離開壞了老夫的大事!」渾身濕透的黃石公站在另一艘大船的甲板上大聲喊。

「哈哈,黃庭靖,休要做這等惺惺之態,大丈夫可死不可辱,某又不是三歲小孩,今日大不了一死而已!」蓋聶手持大劍鬚髮怒張的大笑。

「好,那老夫就看著你等如何反抗,弓弩射擊,全部射殺一個都不要放過!」黃石公抬手,四首船上的墨徒都張開弓弩開始射擊,箭矢如同飛蝗一般噼裡啪啦的射在中央的木船上。

「太無恥了,快躲入船艙~」虞無涯看著相隔數十丈的黃石公和密密麻麻而來的箭矢,雖然恨的牙癢癢但卻只能大吼著護著水輕柔等人躲進船艙。

「師兄,是我連累你了!」聽著外面咄咄咄咄箭矢射入木板中的聲音,水輕柔雙眼垂淚抱著虞無涯的胳膊抽泣。

「呵呵,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世間沒有人能夠長生不死,我等死了,恩公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用太乙神雷炸死這個老王八蛋!」虞無涯握著水輕柔的手笑著安慰,然後轉身看著站在旁邊的夏子衿說:「連累你也陪著我們一起死,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娶你為妻!」

「大白痴,要死了還這麼多廢話!」夏子衿臉色蒼白氣鼓鼓的瞪了虞無涯一眼。

「小娘子你怕不怕死?」虞無涯看著項菁。

「怕!」項菁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咬著嘴唇身體微微發抖。

「嗯,別害怕,等淹死了就不怕了!」虞無涯用一貫比較二的答案安慰項菁。

「最後一個遺憾,沒有吃到恩公製作的黑椒牛排,死不瞑目啊……」虞無涯揚天長嘆。

「老爺,船艙漏水了~」船工首領驚慌失措的從底艙跑出來稟報。

「你們方才也聽見了,反正是一死,不要停,撞上去,乾脆同歸於盡!」虞無涯指著阻擋在正前方的一艘大船大吼。

「不要避讓,迎面撞上去,且莫放走一個!」

看到虞無涯等人的破船又在加速,黃石公目呲欲裂的同樣大吼。

在這大海之上,任憑他武功蓋世天下無敵,也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手段阻止虞無涯等人最後的瘋狂。

「轟~~」

對向急速行駛的兩艘大船終於毫無花哨和避讓的重重撞在一起,兩艘船頭接觸的剎那,伴隨著木板和木屑滿天崩飛,兩艘大船幾乎同時一頓,然後船頭高高翹起,劇烈的撞擊之下,兩艘船上的人都如同滾地葫蘆一般翻滾出去,艙底的操槳的船工更是在狹窄的艙室中撞的頭破血流,同時還有汩汩海水從船底狂噴而出。

「快逃命啊~~」

看到大船受損嚴重,兩艘大船中的船工幾乎同時驚恐逃命,上百人擠在狹窄的樓梯口拚命往上爬,還有許多人直接就被方才的撞擊磕暈在艙底,另有人直接從撞擊裂開的船體中摔落出去。

「殺~~」

而就在兩船撞擊的剎那,一直伏在甲板上的蓋聶大吼一聲一步掠過近三丈距離落在了對方的船上,手中的大劍揮起,噗噗兩道血光迸出,兩個墨徒的腦袋騰空而起,帶著極其驚恐的神情翻滾著落入大海之中。

「哈哈哈哈哈,黃石公,有本事連你的人一起殺了~」

緊隨蓋聶身後,一道黑影從船艙之中竄出來,在劇烈搖晃的大船上三步並作兩步如同一片落葉一般輕飄飄的也落到對面的船上,面對滾落一地驚慌失措的墨徒大開殺戒。

「子衿姐姐幫忙照顧好北雁和項家妹妹!」

水輕柔叮囑一句也撲了出去,順著甲板幾步就跳到對面船上,伸手從一具無頭的墨徒腰間抽出一柄長劍。

「兩位保重,如有機會就逃命,沒有機會就自殺吧!」

夏子衿根本就沒有絲毫照顧人的興趣,就在水輕柔衝出船艙的同時也跟了出去,凌空在破碎的甲板上輕踏兩下便如同一朵青色的花朵掠到對面的船上。

這裡武功最高的就是黃石公,其次就是蓋聶,然後就是夏子衿和黃天瓊,再次就是虞無涯和水輕柔,其他墨徒中固然也都武功不錯之輩,但面對蓋聶和虞無涯這群抱著必死之心殺過來的幾個人,加上大船撞擊之下造成的碰撞和慌亂,手中的弓弩箭矢早就掉落一地,在蓋聶等人的衝擊下瞬間就一塌糊塗。

大船劇烈的顛簸搖晃之中,除開看到有人不斷的落水之外就是此起彼伏的慘叫和一股股漫天噴灑的血水。

幾人所過之處皆是人仰馬翻的情形,殘肢斷臂和人頭噼裡啪啦到處亂飛,無數墨徒驚恐之下直接就往海裡面跳,而隨著殘肢斷臂和被殺死的墨徒落入水中,一股股血水瞬間在激盪不休的海面上翻滾開來。

「哈哈,黃庭靖,你站著看我們殺光你的徒子徒孫麼?」蓋聶如同瘋子一般渾身染血的哈哈哈大笑。

「沖上去,殺光他們!」黃庭靖氣的鬚髮怒張,平日一貫的平淡穩重蕩然無存。

在黃庭靖的怒吼聲中,剩下三艘大船也快速的往中間擠了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0
第895章 徒勞無功

……

一個時辰之前。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從嶗山趕回琅琊的陳旭正帶著蕭何劉邦等人站在琅琊山頂的琅琊台上觀察著海邊的造船廠。

因為他們趕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昨天從嶗山海灣失蹤的那些人都聚集在造船場外的碼頭上,一共五艘大船,經過十多個墨徒辨認,這些船常年都停靠在昨日去過的那個大海灣之中。

而且從這些墨徒口中得知,昨日就是盧生他們最後運送煤鐵的時間,先後往海外的一座荒島運送了接近十萬斤煤炭和鋼鐵。

十萬斤多倒是不多,只有二十多噸,但對於眼下大秦的工業和開礦水平來說,是非常巨大的一個數字,光是籌備這些煤鐵琅琊郡的官員就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陳旭不知道黃石公出海弄這麼多煤鐵幹什麼。

五艘大船一直在碼頭不斷的往上搬運糧食和衣物,等到太陽升起之後才陸續起航,陳旭用望遠鏡不停的觀望黃石公的船隊去的方向。

但在黃石公帶領先行離開的三艘大船駛離碼頭差不多二十里之後,竟然和海面上迎面而來的另一首艘大船撞在一起,然後幾艘船互相追逐。

撞船的位置距離海岸足有十餘里,這個位置已經超過瞭望遠鏡能夠觀察清楚的極限距離,只能分辨出被堵住的大船開始下沉,而且外觀破破爛爛,上面的人看起來就是一團模糊,只能看到幾個人影,動作都看不清楚。

陳旭驚疑不定的觀察了幾分鐘之後把望遠鏡遞給蕭何劉邦江楚星等人。

「侯爺,會不會是黃石公和那群方士起了內訌?」蕭何看過之後滿臉古怪的說。

「不像,這完全是同歸於盡的架勢……」陳旭看著幾乎在視線盡頭的模糊情形,捏著下巴思索片刻之後突然臉色大變的跳起來說,「不好,說不定是輕柔和虞大哥,快下山去船廠!」

陳旭也來不及多解釋便翻身上馬往山下衝去,蕭何等人和一群侍衛也都趕緊上馬,十多分鐘後陳旭衝到山腳下,吩咐一群扛著火銃正在監視十多個墨徒的少年一起跟上,四十多人浩浩蕩蕩馬蹄如雷直奔造船廠而去。

「來者何人?速速退去?」看著一群衣衫雜亂的騎士策馬而來,守衛在造船廠門口的兵卒如臨大敵一般手持長戈刀劍將陳旭等人攔住。

「衛尉禁軍辦事,趕緊讓開!」侍衛首領伸手從腰間摸出一面橙黃的青銅腰牌大吼。

守門的兵卒屯長接過腰牌只看了一眼頓時臉色大變,趕緊退到旁邊吩咐兵卒拖開柵欄,並且拱手說:「不知將軍駕臨,需不需要末將幫忙?」

「趕緊召集船工駕船出海!」陳旭臉色冰寒的說。

「啊?!」屯長愣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說,「大人,目前沒有大船能夠出海!」

「何敢推脫,那些新船不是已經造好了麼?」侍衛首領大怒。

「將軍,非是末將推脫,那些大船剛剛打造完畢,還在涂刷油漆……」

「快去召集船工,只要能下水就行,無故拖延本將斬下你的狗頭!」禁軍嗆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長劍頂在屯長的脖子上。

「是是,末將這就去辦!」屯長臉色蒼白的轉身就走,而陳旭等人也直奔一條船塢而去。

很快,整個造船廠就忙碌起來,船塢的閘門被打開,滾滾海水瞬間就湧入船塢之中,上百個船工被兵卒驅趕上船,而陳旭等人也丟下馬匹上船,等大船已經漂浮起來,一群侍衛也來不及等待船工解開纜繩,直接揮劍砍斷七八根固定的纜繩之後呵斥船工搖槳出船塢,伴隨著整齊的號子聲大船很快就駛出船塢往大海深處而去。

站在山頂上能夠看清十餘里之外的情形,但在船廠根本什麼都看不見,因此船廠的軍卒管事和工匠全都不知所措的看著這艘油漆都還沒幹的大船出海。

「屯長,油漆還未乾一旦入水這艘船就算是報廢了!」一個鬚髮花白的匠工心痛不已的頓足捶胸。

「哼,廢了又如何,衛尉禁軍辦事你敢阻擋?」屯長臉皮抽抽著冷哼一聲。

「屯長,膠還未完全乾透,怕是行不了多遠就會漏水……」另一個匠吏也臉皮抖抖著說。

「那還等什麼,吩咐漁民趕緊划船跟上,若果大船漏水趕緊救人!」屯長臉色大變,整個造船廠又是一陣兵荒馬亂,許多在船廠幫工的漁民也都紛紛上小船抄擼搖槳,尾隨陳旭等人的大船出海。

「吩咐船工加快速度……」

「準備巨弩……」

「檢查火銃安裝彈藥……」

「攜帶的太乙神雷都拿出來……」

陳旭上船之後就一連串大吼,隨行的二十個少年都趕緊把一直吃飯睡覺都從不離身麻布包裹打開,取出和身高差不多的火銃,並且拿出火藥開始裝填,每個人攜帶的兩顆手榴彈也都全部集中起來擺放在甲板之上。

一群侍衛自然知道陳旭所說的輕柔和虞大哥是誰,因此心情自然焦急無比,七八個侍衛上船之後就衝入底艙用刀劍逼迫上百船工使勁兒搖槳。

而剩下的侍衛也開始給大船甲板上的一架巨弩安裝弩弦和檢查置備的弩箭。

風平浪靜的大海上,一艘大船在前,數十艘兩三丈長的小漁船在後,迎著初升的太陽直奔大海深處。

「鉅子不好,船廠方向有一艘新船正向我們駛來!」

正把虞無涯等人的破船堵在海面上靠近廝殺的墨徒發現了急速駛來的一艘新船,頓時有人忍不住大吼起來。

正在搖晃的大船上撲向蓋聶的黃石公猛然一驚,回頭果然看到數里之外有一艘大船正乘風破浪而來。

「噗~~」

趁著黃石公愣神的瞬間,蓋聶手中的大劍攜帶著撕裂空氣的震盪從黃石公心口掠過,伴隨著一股血光乍現,黃石公悶哼一聲往後疾退。

「哈哈,黃庭靖,今日某就與你同歸於盡,也好讓你早些當神仙!」蓋聶大笑著再次撲了上來。

「蓋聶,既然你找死,老夫成全你!」黃石公大怒,絲毫不顧及胸口的傷勢,枯瘦如柴的手往前一抓,頓時四周空氣一緊,一股寒徹透骨的氣息籠罩方圓數丈,蓋聶的身體在空中微微一頓,大劍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砰~~」

說時遲那時快,黃石公話音未落,手掌就重重劈在蓋聶的胸口,咔嚓幾聲骨頭碎裂的聲音,蓋聶悶哼一聲倒飛出去,還在空中便狂噴鮮血落入海中。

「瓊兒莫要戀戰,將那幾個女人都抓走!」黃石公一掌劈飛蓋聶之後幾步掠出,身體如同一道殘影在甲板上掠過落在了虞無涯身後。

「砰~~」虞無涯根本來不及做出絲毫的抵抗便同樣被一掌擊在後背上,慘叫一聲凌空飛出去近三丈距離撞在欄杆上也翻身跌入海中。

「莫要傷我夫君~」伴隨著一聲清吒,一個青衣女子揮劍撲向黃石公。

「老夫送你去黃泉團聚!」黃石公胸口染血鬚髮怒張,如同一頭咆哮的雄獅一般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轉身一步就欺近青衣女子,枯瘦如柴的大手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就抓住女子的手腕輕輕一抖,女子長劍墜地,接著黃石公一掌拍在女子的肩頭,女子慘叫一聲也跟著跌落海中。

「師兄~,子衿~」

水輕柔驚呼撲向船舷,但只聽身後急速的破空之聲傳來,回頭就看到一個虛發花白的老者已經落到身邊,迅疾重重一掌拍在她的脖子上。

黃石公這幾下兔起鸛落奇快無比,虞無涯等人幾乎沒有半分抵抗的能力。

「棄船,走!」黃石公一手提起昏迷的水輕柔轉身就走,呼啦幾步掠出便如同一頭蒼鷹一般越過船舷落在了自己的大船上。

而幾乎同時,黃天瓊也和幾個墨徒將公孫北雁和項菁也帶回船上。

「快走~~」伴隨著幾聲怒吼,三艘大船開始快速掉頭,在此起彼伏的號子聲中,大船兩邊的船槳如同百足蜈蚣一般起落,劃開血水汩汩翻湧的渾濁海面往東方的大海深處而去。

「加速加速~~」

站在船頭用望遠鏡張望的陳旭急得臉色發白,不斷的大聲怒吼。

雖然眼下距離撞船的位置只有三四里,肉眼都能看見有人在不停的從大船上往下掉,但這場混戰已經到了尾聲,其中有三艘大船已經開始逃竄。

三里……兩里……一里……

足足兩刻之後,陳旭的大船才到達撞船的位置,但眼前看到的只剩下一片狼藉和混亂。

兩艘大船船頭已經撞的稀爛,其中一艘船體已經破裂開始下沉,等陳旭趕到的時候已經沉沒大半,只留下大船的樓艙還露在海面上,另一艘大船雖然沒有沉沒,但也已經面目全非開始傾斜,海面上到處都是散落的木板和屍體,更多的是浮在海面上掙扎呼喊救命的船工和墨徒,足足有兩三百人,情形混亂的一塌糊塗。

「讓後面的漁船救人,追上去!」陳旭臉色鐵青,他有預感,可能水輕柔已經被前面的大船帶走了。

「加速追擊!」一群侍衛衝入船艙抽出刀劍怒吼,逼迫著一群已經開始手軟腳軟的船工繼續拚命划槳。

君憂臣勞,君辱臣死。

一群侍衛雖然還有禁軍的身份,但卻早已沒有禁軍的名分,他們從皇帝分派給陳旭的那天起,他們便成為了陳旭的家臣,和禁軍和皇帝幾乎沒有了半分關係。

而且跟著陳旭之後吃喝拉撒住用在侯府都是最高規格,陳旭雖然是家主和侯爺,但從未虧待過他們,所有吃喝住宿都和陳旭自己相差不大,在這個時代來說這是絕無僅有的,他們的待遇讓玄武衛都感到羨慕。

玄武衛雖然是皇帝的忠實信徒,但畢竟皇帝要養的人太多了,一錢掰成兩錢也不如陳旭的豐厚,光是每個月的月例每個人都是數百錢,足夠養活一大家人吃喝無憂,因此清河侯府的侍衛對陳旭皆都忠心耿耿,甚至還不斷的介紹禁軍同伴來清河侯府某一個差事。

在陳旭的追趕之下,前面三艘大船如同被狗攆一般亡命逃竄,雙方的船工皆都不惜體力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划船,四首大船前後相距不過兩三里的距離往東海深處越駛越遠,很快就追逐到了二十里外。

「侯爺不好,船艙開始漏水!」侍衛首領臉色蒼白的從船艙跑出來稟報。

「侯爺,不能繼續追了,即便是侯妃在前面的大船上,一旦大船沉沒我等也沒有機會返回!」

「侯爺,暫時返回船廠,等待審訊完畢那些落水的墨徒和船工,必然可以打探出黃石公等人在海外駐留的海島,然後召集琅琊郡的兵卒將其一網打盡」

蕭何等人臉色也瞬間蒼白,一起勸說陳旭。

看著一圈人驚恐和慌亂的神情,陳旭終於只能長嘆一口氣,吩咐掉頭返回,然後目送黃石公的三艘大船越駛越遠,慢慢消失在海天交界的茫茫大海之中。

半個時辰之後,大船再次路過撞船的位置。

其中一艘船已經完全沉沒,另一艘船也進水歪斜,海面上數十艘漁船正在來回奔忙施救,不過落水的人實在太多,許多人還抱著木板漂浮在海面上,而隨著海浪的推送,其中有些已經漂到數里之外。

大船雖然進水,但陳旭惦記水輕柔和虞無涯的安全,因此仍舊停下來命令大船停下拋下繩索讓人把漁船上救起的墨徒和船工都轉移到大船之上,同時讓人仔細搜尋落水之人。

很快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但卻並沒有找到水輕柔和虞無涯的身影,大船底艙的積水已經深達尺餘,排水都已經跟不上進水的速度,陳旭只能吩咐啟行返回船廠。

「吩咐漁船繼續搜救,無論傷亡屍體都要帶回去,同時速速去船廠召集更多的漁船前來搜救……」

陳旭留下幾個護衛跟隨漁船繼續搜尋虞無涯和水輕柔,臉色鐵青的吩咐開船。

「呼~~」看著越來越近的造船廠,船上所有人都忍不住用袖子擦著額頭滾滾而落的虛汗。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0
第896章 出海尋找

嶄新的大船已經開始下沉,底艙積水深達三尺。

在上百船工咬牙怒吼著將船劃入船塢的時候,可以聽見艙底和海灘刮碰發出的咔咔嘣嘣的恐怖斷裂的聲音,而還沒等到關閉船塢的閘門,大船就擱淺在了塢口再也無法動彈,底艙的水瘋狂噴湧,很快就淹到了客艙,划槳的船工也一個個渾身濕淋淋臉色蒼白的驚恐棄船上岸。

陳旭下船之後安排幾個侍衛趕緊讓船廠安排更多的漁船出海搜救,同時開始審訊被救回來的墨徒和船工,很快就打聽出了事件的起末和因由。

雖然這些墨徒對於黃石公的安排並不是特別清楚,但墨家和侯公等一群方士的確已經攪在一起三年多了。

黃石公不僅在半年前就抓住了蓋聶和公孫北雁,而且還抓住了半夜前去偷襲營地的水輕柔、虞無涯和另外一個自稱羅生堂的女子。

「侯爺,看來侯妃果然是被黃石公擄走,虞老爺和蓋聶落水,要不要我去找琅琊縣令調集尉卒徵召船工漁夫再次出海追擊!」侍衛首領焦急的拱手問。

「侯爺,眼下船廠的幾艘大船都不能用,只能召集漁船出海,非常危險……」江楚星提醒說。

「危險也要去,召集尉卒就不用了,迅速去通知琅琊縣令徵召大型船隻,眼下還不到正午,出海追擊還來得及,只要能夠找到黃石公等人藏身的那個海島,本侯一定要將這些匪徒炸成肉醬!」

「喏!」侍衛首領抱拳離開。

而此時,整個船廠漁船進進出出,有出海繼續搜尋的漁船,也有救人返回的漁船,大量獲救的船工和墨徒被送到岸上,同時還有數十具屍體,有些缺胳膊少腿甚至沒有了腦袋。

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陳旭都挨著仔細辨認,還是沒有發現任何一個熟悉的面孔。

一個時辰之後,已經是午時前後,太陽已經升上頭頂,濃烈的陽光下,造船廠附近的海灘上到處都是擺放的屍體和被救回來的船工墨徒。

出海搜尋的漁船也大部分返回。

據搜尋的漁民說兩艘大船皆都已經沉沒,搜尋了方圓數十里的海面,基本上能夠找到的活人死人都已經帶回來了。

陳旭臉色冷峻的如同冰山一般。

根據不斷的詢問和辨認,他基本上已經確定虞無涯和蓋聶已經沒有了太多生還的可能。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最後幾艘出海搜尋的漁船也結伴返回。

「我們還找到一個,還有氣息~」一艘漁船還未靠岸,船上的漁民便不停的大聲呼喊。

一群人呼啦一聲湧上去,陳旭更是直接跳入海水中衝到船頭,看著躺在船艙之中的一個中年人,忍不住臉皮一抖,這個中年男子他太熟悉了,就是名滿天下的大魏劍客蓋聶,不過此時雙眼緊閉牙關緊咬,臉色蒼白如同白紙一般。

「快讓醫士過來!」陳旭摸了一下鼻子發現還有若有若無淡淡的呼吸,趕緊讓一群人七手八腳把漁船拖上岸,一個鬚髮灰白的老醫士帶著一個學徒抱著藥箱急匆匆的跑過來開始檢查施救。

這已經是最後的幾艘漁船。

雖然救回了蓋聶,但還是沒有虞無涯的蹤影。

陳旭的心瞬間沉落到漆黑無盡的深淵之中。

虞無涯是他穿越到大秦之後認識的第一個可以真正依靠的人,正是有了虞無涯的幫助他才一步一步踏上如今的地位,而也正是虞無涯,他才結識可以真心相守無法割捨的水輕柔。

虞無涯在他心中的地位無人可以代替,雖然平日看起來不太著調,但卻心思細密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也一直守護著他的安全不計絲毫的回報。

他就是自己最好的兄弟甚至是兄長!

一股抑制不住的悲傷和絕望襲遍全身,就彷彿整個天地忽然都黯淡下來,再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暖,不知不覺中,兩行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這是他兩世為人第一次真正的傷心落淚。

「侯爺,出海的漁船都準備好了!」江楚星走到陳旭身邊低聲說。

「準備好就出發!」陳旭用袖子擦乾眼淚,轉身,已是滿臉寒霜。

「出發~」侍衛首領大吼一聲帶著一群侍衛和二十個身背火銃的少年上船,蕭何劉邦曹參皆都毫不遲疑的跟了上去。

「江大哥,楚月姑娘,你二人留下來,若是三天之後我們還沒回來,你們便去咸陽清河侯府通知公主和婉娘,讓她們好好保重身體,替我照顧好爹娘!」陳旭伸手攔住江楚月和江楚星。

「侯爺……」

「陳郎……」

江楚星和江楚月幾乎同時楞在原地。

「此去凶吉不定,你們沒必要跟著我去冒險,一旦我發生意外,你們一定要讓江郡守上奏皇帝,提前除掉項氏,就說這是我的意思!」

「侯爺……」

江楚星還想說話,陳旭卻直接轉身上船,很快十艘漁船便啟行離岸,只留下江氏兄妹孤獨的站在碼頭上發呆。

這十艘漁船長五丈寬一丈,完全無法和黃石公等人的大海船相提並論,只能乘坐十來個人,而且根本就沒有封閉的船艙,但對於眼下來說,已經是能夠找到的最好最大的船了。

為了安全,十艘漁船上就只有陳旭帶來的侍衛和少年以及劉邦蕭何等人,再有幾個領路船工之外剩下的都是漁民,不光會划船而且水性也都很好。

但在茫茫大海上,其實水性好不好關係不太大,若是在海岸附近兩三里範圍,落水和翻船還可能游回來,但若是深入大海之後無論水性多好基本上都是死路一條。

何況眼下正是五月盛夏時節,熱帶風暴說來就來,陳旭一行人來到琅琊不過七八天,但在這裡已經經歷過三次狂風暴雨了,特別是昨天夜裡那場暴風雨,狂暴的海浪聲如同千軍萬馬奔湧,雷鳴閃電持續一個多時辰,傾盆而下的暴雨把他們居住的房子都差點兒掀翻,從吳中攜帶的十多車土特產被狂風颳翻了好幾輛,這還是住在腳舍之中,若是海邊普通的茅草搭建的民居,估計直接就能吹的沒有蹤影。

因此這次出海,陳旭沒有絲毫的把握。

但按照幾個熟悉那座海島的墨徒交代,只要一切順利不到三個時辰便能到達荒島。

眼下陽光燦爛大海平靜,只要順利在日落之前肯定能夠找到那座海島。

十艘漁船排成兩行,相距不超過二十丈的距離。

每艘船上乘坐十人,空餘的地方全部都是干糧和飲水,足夠三天吃喝。

除開划船的漁民之外,陳旭等人幾乎都是第一次乘坐這種小木船在大海上航行。

這種小船既沒有桅杆也沒有風帆,而且是和河船一樣的平底船,根本就不能吃水,因此就像一塊木板漂浮海面上,哪怕是些微的風浪都會跟著顛簸起伏,何況大海眼下看似最為寧靜的狀態,但只有駛入海中,才能感覺到這種無時無刻的劇烈搖晃。

行駛不到半個時辰,陳旭已經臉色發白,一群少年更是一個個臉色蒼白吐的一塌糊塗。

而並不僅僅只是小船會顛簸,大船一樣會顛簸,因為眼下的大船也全都是平底船,既沒有桅杆也沒有風帆,更沒有方便操控的舵輪,只有船尾一個巨型的木槳充當船舵,需要好幾個人才能扳動,只不過大船因為比較重,輕微的風浪影響比較小而已,一旦遇到狂風巨浪,很容易就會傾覆翻船。

所有人幾乎都沒說話,一個個緊張的坐在船艙中緊緊的抓住船艙的扶手,只有划船的漁民喊著號子神色輕鬆自如,看著陳旭等人的表現,心裡隱隱都有些心理上的滿足。

他們不想駕著漁船出海,但在琅琊縣令的壓迫下又不得不出海,只能趁著眼下風平浪靜趕緊划船找到海島,不然等到夜幕降臨或者風暴來臨,就只有死路一條。

越往大海深處,看似平靜的大海越發波濤洶湧,入眼處除開陽光就只能看到層層疊疊的海浪一道一道翻著白光從遠處滾滾而來,漁船便如同浮萍一般在海浪中劇烈起伏,慢慢在西斜的陽光下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太陽西沉,已經接近酉時。

西方的海天交界處,一輪紅日已經快要沉入海平面下,天空逐漸陰沉,海風也開始變的猛烈起來。

十艘漁船在漁民不斷輪番交替不停歇的劃動下,已經深入大海超過百里,到了這裡,所有的漁民幾乎都已經精疲力盡,而陳旭等人也全都一個個吐的心肝脾肺腎都處於衰竭狀態,幾個作為嚮導的船工全都站在船頭不斷向四周張望。

按照時間和距離估計,那個海島應該就在附近。

太陽很快墜落到海平面下,天邊只餘一抹紅霞,茫茫大海上也視線開始暗淡模糊。

「快看,海島在東南方向!」

就在所有人都心急如焚的時候,一個船工突然指著東南海天交界的地方,果然看到了若隱若現的一個黑影,彷彿就像一頭海獸趴在海面上隨著波濤起伏搖晃。

其實這是錯覺,是因為陳旭等人已經快要被顛的神魂錯亂了。

陳旭頭昏眼花的掏出望遠鏡站起來觀看了一下,頓時忍不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說:「不錯,應該就是那座海島,上面隱隱還有火光!」

「嗷,快劃快劃~」

所有人瞬間來了精神,不光一群侍衛興奮的接過漁民的船槳,蕭何劉邦等人也挽起袖子用舀水的木瓢跟著一起划水。

海島越來越近,很快就能夠看清島上的山峰和礁石甚至樹木,果然還能看到幾點火柴般大小的火焰。

「公子,我們最好先避開黃石公的營地,尋找一個背風處靠岸,稍微歇息一下之後再去打探侯妃等人的下落!」蕭何提醒說。

「不錯,眼下我們還不清楚黃石公等人的動向,還是小心一些為好!」曹參也點頭附和。

「公子,這個島足夠大,而且我們船小,隨便尋找一個海灘就能靠岸,這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上島!」劉邦也低聲說。

「好,先尋找一個隱蔽的海灘靠岸!」陳旭點頭吩咐引路的船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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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章 夜襲

半個小時之後,在距離黃石公等人平日聚集的營地六七里外的一個狹小的海灣處,十艘漁船經過近三個時辰的長途顛簸之後終於靠岸,當一群漁民和船工把漁船推上海灘之後,陳旭等人全都手軟腳軟的躺在海灘上喘息,一個個早已吐得快要崩潰了。

踩到陸地,整個人還在天旋地轉,就彷彿整座海島都跟著還在起伏搖晃。

歇息了半個時辰,簡單的吃過一些干糧喝水之後,陳旭等人才感覺靈魂找回了自己的身體,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昏暗,只能看見四周不過十餘丈的模糊情形,檢查刀槍弓弩和火銃手雷,留下兩個侍衛和一群漁民守護漁船,剩下的人全都跟著幾個船工去打探黃石公的營地。

黃石公的營地在島嶼西北方向,而陳旭等人靠岸的位置在西南位置,雙方相隔雖然並不遠,但中間隔著一道低矮的山脊,而且島上密密麻麻都是樹木和荊棘,野草足有半人高,根本就沒有路,但帶路的船工跟著黃石公等人在這座荒島上先後生活了兩三年,因此對這座島非常的熟悉。

「諸位老爺小心跟在後面,島上雖然難行,但除開一些蟲蛇之外並無猛獸……」

幾個船工在前面帶路,一群侍衛分散在四周將陳旭等人護在中央,高一腳第一腳的摸黑在樹林之中慢慢前行,直線距離相距不過三里,卻足足走了半個時辰。

當翻過山梁之後,便已經能夠聽見男人女人孩童說話甚至還有哭泣呵斥打罵的聲音,僅憑藉聲音,就知道這些墨徒方士正在凌辱那些被抓來的女子。

「小心,前面不遠就是一口水泉,島上生活取水全都靠這個水泉,可能會有人守護!」一個船工低聲提醒。

「去幾個人觀察一下,若是有哨探就先干掉!」陳旭吩咐一聲,幾個侍衛領命而去,十多分鐘之後一個侍衛返回稟報:「公子,水泉處果然有三個墨徒守護,已經全部幹掉,同伴已經前去探路!」

「走吧!」陳旭一擺手,一群人再次前行,而前方的樹林也慢慢開始變的開闊,大量樹木荊棘應該都被砍伐去修了碼頭和房子。

一群人小心翼翼再次前行十餘丈,果然看到一口水泉,四周都是岩石和荊棘,三個墨徒全都倒伏在泉水旁邊,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道。

「公子,如果要動手就要趕快,這島上如果只有這口水泉,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前來取水!」蕭何再次低聲提醒。

陳旭看著不遠處的海灘上的篝火和來來去去的人影,猶豫了一下說:「眼下島上不光有墨徒方士和船工,還有許多無辜女子和男女孩童,皆都混雜在一起,如果使用太乙神雷攻擊必然會傷及無辜!」

「公子,侯妃安危為上,切不可婦人之仁,先用太乙神雷攻擊,墨徒和方士必然混亂,然後我等衝過去救出侯妃!」劉邦忍不住說。

「不行,我不能傷及無辜,你們幾個換上船工的衣摸進營地去打探一下,最好能夠找到輕柔的下落,這樣我們就不會無的放矢,只要救出輕柔,最好再趁機奪取一條大船,這樣才能安全返回琅琊!」陳旭搖搖頭。

「噓,噤聲,有人來了!」

就在幾個侍衛準備和船工換衣服的時候,前方不遠傳來低聲提醒,果然很快就看到三個船工舉著火把抱著瓦罐順著小路過來取水。

「別弄死了,留活口!」陳旭低聲吩咐一聲,幾個侍衛還未等到火把靠近水泉就從黑暗中撲了出去,三個船工還沒回過神來,便看到幾個凶神惡煞的武士將他們團團圍住。

「啊……」手持火把的船工剛剛張嘴驚呼,噗嗤一聲,劍光掠過咽喉,一股血水噴出便聲音戛然而止,還不等身體栽倒就被一個侍衛扶住拖到荊棘叢中,掉在地上的火把也被撿了起來,而幾乎同時,剩下兩個船工已經被幾個護衛一擁而上捂著嘴巴按在地上。

「說,黃石公在何處?今日在海上被抓回來的幾個女人關在何處?」陳旭蹲在一個船工面前聲音冰寒的低聲喝問。

「唔唔……不知道不知道!」這個船工拚命搖頭。

「不知道就死!」侍衛首領把大劍擱在船工的脖子上。

「諸位老爺,從今日大船返回這裡,黃石公就沒有出現過,也不知道被抓回來的幾個小娘子的下落,他們應該都還在船上……」另一個船工驚恐的趴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公子,他們沒有說謊,我等以前在船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呆在底艙划船,要不就是搬運貨物,那些墨徒和方士平日都把我們的看得死死的,不能在船上到處亂走……」帶路的一個中年船工也低聲開口說。

這下就有些麻煩了,陳旭感覺一下失去了方寸。

黃石公沒下船,水輕柔等人也不見蹤影,那麼最大的可能也被關在船上,如果黑夜沒有目標的發動進攻,只要稍有風吹草動黃石公必然會乘船離開,這樣要想在茫茫大海上再次找到簡直就像大海撈針一般。

黃石公死或者不死陳旭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水輕柔的安全,何況即便是找對了大船攻擊黃石公,黃石公也必然會用水輕柔作為人質,到那時水輕柔會更加危險。

何況島上還有數百墨徒、方士和船工,加上被抓來的女人和孩童,一旦爆發大規模衝突必然會傷亡慘重,而且這座海島距離大陸足有一百餘里,槍彈根本就無法補給,每個孩童攜帶有兩枚手榴彈和十發彈藥,一旦消耗完畢絕對會被黃石公困在海島上慢慢殺死,即便是不殺死,只要他們將糧食全都運走或者乾脆焚燬,十天半個月下來餓也餓死了,等琅琊的官兵來救希望太渺茫了,主要是沒有大船,更小的漁船根本就無法到達這麼遠的距離。

「公子,看來黃石公也是防備了我們前來襲營,我等茫無目標無法胡亂攻擊,一旦被圍困在海島上更加危險!」蕭何低聲提醒。

其他人也全都看著陳旭。

「島上如今還有幾艘船,黃石公平日乘坐的船又是哪艘?」陳旭深吸幾口氣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復下來之後繼續詢問。

眼下他就是這一群人的主心骨,一群侍衛和少年皆都唯命是從,蕭何曹參和劉邦三人雖然也決定追隨他,但還是不會盲目的跟著送命,畢竟都只是普通低階的官吏和混混,還沒開始稱霸天下的野心和能力。

何況陳旭帶的人太少了,幾十個人對付亂七八糟上千人,哪怕陳旭真的有仙術也不敢保證他們能夠活著回去,其中的變數實在是太大了。

「回老爺,島上目前有六艘大船,其中兩艘受損嚴重,但剩下四艘不知黃石公在哪艘船上!」

「公子,何不等到天亮弄清楚了黃石公和侯妃的具體下落再做安排?」曹參低聲說。

「不能等到天亮,一旦天亮說不定黃石公便會啟程離開,到那時機會更加渺茫!」劉邦搖頭。

「先換衣服,摸進營地去先打探一番,最好抓一兩個墨徒詢問一下!」陳旭眼見問不出來什麼有用的信息,只好站起來吩咐一群侍衛和船工先換衣服。

十分鐘之後,抓住的兩個船工和被殺死四個船工的衣服都被侍衛扒下來換上,剩下幾個隨同帶路的船工的衣服也脫下來穿在幾個侍衛身上,侍衛首領一聲令下,十多個人便很快消失在樹林之中。

接下來便是焦急而漫長的等待。

足足過去半個時辰,伴隨著幾聲夜鳥的鳴叫,一群侍衛終於陸續返回,分別帶回來兩個墨徒和兩個方士。

停靠在海灣之中的一艘大船的船艙之中,黃石公臉色蒼白鬚發凌亂的靠在閉眼艙壁打坐,上身赤***口纏著厚厚的麻布,但仍舊還有血水不斷滲透出來,蓋聶那用盡全力的一劍幾乎斬破他的胸腔,加上之後又連續三次出手攻擊虞無涯和夏子衿並且抓回水輕柔,傷勢比起上次被虞無涯用火銃打傷的情形更加嚴重。

突然夜空中傳來幾聲若有若無的鳥鳴,黃石公突然睜開雙眼站了起來。

「父親,何事如此緊張?」一直守在艙門口的黃天瓊趕緊詢問。

「瓊兒,方才你可曾聽見鳥鳴?」黃石公再次凝神側耳聽了一下之後臉色凝重的問。

「孩兒聽見了,只不過是海鳥夜鳴罷了,父親無需憂慮!」

「非也,這是黃雀鳴叫之聲,和海鳥不一樣!」黃石公搖頭。

「您是說有陌生人上島了?」黃天瓊瞬間臉色有些慌亂。

「老夫只是猜測罷了,你下去探查一番,安排門徒看守好糧食和海船,只要等到天亮我們便啟程離開!」

「是,父親!」黃天瓊轉身離去,很快就有無數火把在幾艘大船和營地附近亮起,數百墨徒手持弓弩武器開始在營地附近巡查,本來還算寧靜的海灘上頓時雞飛狗跳喧嘩起來。

「不好,看來黃石公發現我們了!」樹林之中,蕭何忍不住低聲驚呼。

「發現又如何?這是遲早的事,眼下已經知道了黃石公的位置,只怕輕柔也在那艘船上!」

陳旭的臉色雖然非常難看,但眼下海灘上到處都是火把,大量墨徒現身,也可以清楚的整個海灘和大船上的情形,六艘大船的影子在熊晃動的火把之中非常醒目,而根據方才兩個方士和兩個墨徒的交代,黃石公就在最中間的一艘大船之上,而且不出所料,被抓回來的水輕柔和另外兩個女子也都在那艘大船上。

除開水輕柔之外還有兩個女子,陳旭大約能夠猜到其中一個是和蓋聶幾乎形影不離的公孫北雁,但另外一個就不知道是誰了。

「侯爺,有人過來了,怎麼辦?」侍衛首領拱手詢問。

「不管了,準備殺出去……」陳旭伸手掏出腰間早已裝好火藥的手銃,「侍衛在前衝殺造成混亂,火槍隨後攻擊那些手持火把的人,記住三段交替射擊,蕭何曹參劉劉邦跟在我身邊,記住方才太乙神雷的使用方法,切莫出錯,出~」

陳旭迎著七八支晃動而來的火把大手一揮,除開貼身保護陳旭的兩個侍衛之外,餘下十多個侍衛便如同野狼一般撲了出去,而緊隨其後二十個少年也都緊張而興奮的將火銃舉起來跟著衝了出去。

「走~」陳旭也不管剩下幾個帶路的船工和被打暈丟在地上的墨徒和方士,帶著蕭何三人也大步跟了上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0
第898章 憋屈

「啊~~」

「有歹人襲營……」

樹林和海灘交界的位置,衝出去的一群侍衛已經和巡查的墨徒短兵相接,伴隨著撲哧撲哧刀劍入體的聲音和驚恐的哀嚎慘叫,火把的光影之中人影倒地血水亂飛,不過很快聲音便戛然而止。

「殺~~」砍翻七八個巡查的墨徒之後,一群護衛直接殺向海灘,手中的刀劍在篝火和火把的晃動之中揮起,瞬間又有不少人被砍翻在地哀嚎翻滾。

「有刺客,攻擊~~」

變故突然而至,巡邏的墨徒瞬間的慌亂之中從四面八方急奔圍堵而來。

「開火~~」陳旭此時也已經衝出了樹林,揚起手中的火銃大吼。

「轟~轟~轟轟~」

前面一群少年雖然也都緊張慌亂,但還是都按照平日訓練的方式排列成三排,前排開火之後迅速蹲下安裝火藥,雖然是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但長時間反覆訓練裝填沙子的過程還是起了非常好的效果,所有少年慌而不亂,雖然身體都在微微哆嗦顫抖,但還是很快就開始熟練的裝填火藥,而此時身後的一排火槍也跟著開火,轟轟不斷的劇烈轟鳴聲中,一股股火光從槍管噴出,雙方相距不到二十丈,伴隨著劇烈的轟鳴和瀰漫嗆人的煙霧之中,手持火把的墨徒一個一個都慘叫著栽倒下去。

而這突然而至的火光和轟鳴,一下就讓圍堵過來的墨徒全都驚恐失措,有的還在往前撲,有的抱頭鼠竄,還有的嚇的趴在地上驚恐哀嚎。

「太乙神雷~~」

陳旭大吼一聲,仰手把手中已經點火的手榴彈丟到了人影攢動的海灘之上,而幾乎同時,跟在陳旭身邊的蕭何曹參劉邦三人也仰手把冒著濃煙的手榴彈丟向慌亂的人群。

「轟轟轟轟~~」

接連四聲恐怖的巨響,伴隨著噼裡啪啦泥沙鋼彈四面八方凌厲飛濺,濃烈的火光騰空而起,爆炸的光影之中,無數墨徒慘叫著往栽倒,整個海灘瞬間陷入了更加的驚恐和慌亂之中。

沙灘上人影翻滾哀嚎,木房子四周女人和孩童驚恐的尖叫四散而逃,凌亂丟棄的火把和被炸的漫空飛舞的篝火映照下,幾乎瞬間海灘上便濃煙滾滾如同人間地獄一般。

「快逃命啊,清河侯來了~~」

慌亂的墨徒之中響起淒厲而驚恐的尖叫,本來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衝上來的墨徒瞬間如同炸窩的老鼠一般抱頭鼠竄,刀槍弓箭丟滿一地。

「沖上那艘大船,抓住黃石公~」陳旭指著碼頭中央一艘大船怒吼。

「殺~~」

一群侍衛手持滴血的刀劍如同一群餓虎一般徑直砍翻面前的墨徒殺向大船。

「轟~~」一枚手榴彈丟上了數丈高的大船在甲板上爆炸,整艘船猛然一震,伴隨著火光騰空而起,被炸開的木屑如同冰雹一般凌空四射,正在往船下奔跑的墨徒慘叫著跌落海水之中。

「轟轟轟~~」一群少年手中的火銃還在交錯彼此射擊,四面奔逃的墨徒在火光之中慘叫著栽倒。

「蹬蹬蹬蹬……」趁著手榴彈爆炸造成的混亂,一群侍衛沖上甲板殺入船艙之中,慘叫聲瞬間就從船艙之中傳出來,怒吼和撞擊打鬥之中,整艘船都在跟著劇烈晃動。

「砰~~」一道黑影從船艙之中飛跌出來重重砸在破了一大大洞的甲板上,很快衝進去的一群侍衛又一個個神情慌亂的的退了出來,手中緊握的刀劍都在微微顫抖。

陳旭此時也已經沖上甲板,看著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昏迷過去的侍衛,臉色極其凝重的抬眼看著艙門,就看見不斷後退的一群侍衛面前,一個老者和一個中年墨徒緩緩走了出來,各自手裡還抓著一個年輕女子,正是水輕柔和公孫北雁,兩人身後,還有一群手持火把的墨徒魚貫而出,不過全都神色驚恐之極。

「清河侯,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老者手中一柄漆黑的短劍橫在水輕柔脖子上。

「黃石公,妄你還是一代宗師墨家鉅子,竟然要挾持一個女子保命!」

陳旭神色冰寒的從慢慢分開的侍衛之中穿過,手中的火銃抬起直勾勾的盯著黃石公,而身後,一群少年此時也已經沖上甲板,二十支火銃全都指著黃石公兩人。

「夫君~」看著突然出現的陳旭,被黃石公抓在手中的水輕柔淚流滿面的驚呼掙紮起來,但此時雙手雙腳都被繩索捆綁著根本就沒有半分掙脫的可能。

「輕柔,你別動,小心受傷!」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時隔一年多,陳旭終於再次見到了讓自己日夜牽掛的女人。

「夫君,是我太魯莽了,讓您陷入如此絕境,您不要管我,用太乙神雷炸死黃石公為師兄和子衿姐姐報仇……」

水輕柔衣衫凌亂臉色蒼白,滾滾淚水順著臉頰不停滑落。

「陳旭,有沒有找到聶叔,他……他現在如何?」看見陳旭,公孫北雁瞬間也激動哭泣掙紮起來。

陳旭眼神在公孫北雁身上一掠而過,這個女人是他一輩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人物,不過數年不見物是人非,此時看起來就如同一個落難的平民女子,身上再也看不到往日半分的美麗和高傲。

「果然就是你!」黃石公對於陳旭一點兒都不意外,當初下邳一見之後兩人再未謀面,但黃石公後來也大概猜到了陳旭的身份。

「正是本侯,黃石公,你我素無恩怨,但你卻劫持我愛妻,殺死我虞大哥,莫非以為我清河侯是泥捏的神仙奈何不得你?」陳旭的眼神再次落在黃石公身上。

當初在下邳,這個相貌清奇武功高強的老者讓陳旭曾經神往不已,但此時看起來卻如同一個落難的乞丐一般,鬚髮凌亂糾結,身上還裹著麻布,獻血從浸透的麻布中還在不停的往下淌,看起來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老夫自然知道清河侯神通廣大,也罷,今日既然清河侯不惜性命追尋到這個荒島之上,那就說說條件吧,老夫也想看看仙家手段如何從老夫手上把愛妻救回去!」黃石公臉色平靜的點頭。

「太乙仙尊授我三卷天書,全都是富國強民之術,但本侯既然來了,也必然要和你做一個了斷,你想去尋找瀛洲,本侯不阻擋你,但你得把我妻子留下,否則即便是你今日逃脫,哪怕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你即便可以以我妻子為人質,但本侯卻可以將你所有的徒子徒孫一個一個全部轟殺殆盡,因此即便是你找到瀛洲,也必然只會淪落成為孤家寡人一個,天下雖大,終究容不下一個墨徒存在!」陳旭聲音冰寒的說。

「哈哈,有清河侯這句話就好,你若肯收手放老夫離開,老夫自然會釋放侯妃,新仇舊恨就此一筆勾銷,你看如何?」

「好!說出你的安排和打算!」

「夫君,千萬不要,輕柔此生已經對不起夫君,只求夫君殺死黃石公為師兄和子衿姐姐報仇!」水輕柔失聲痛哭。

「輕柔,你是我陳旭的愛妻,你在我心中比天下千萬人更加重要,我只要你活著,好好活著,你答應要一生一世陪伴我,追隨我,陪我去極西之地看那法老王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面的妖神雕像,我一天都不曾忘記,難道你就忘記了!」陳旭帶著略微責備的神情說。

「沒有,輕柔沒忘記,但輕柔對不起您,不能為您生兒育女,輕柔是個不祥之人,跟著您只會讓您名聲受損……」水輕柔哭的已經無法自控。

「我陳旭是仙家弟子,早已名滿天下,何況名聲算什麼,我從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妻子,我的父母,我的家人,追隨我的朋友,我的志向天下唯有你懂,你走了,我那些孤獨和寂寞該向誰傾訴,你不辭而別突然離去,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陳旭說完之後看著黃石公,「說吧,你要如何才能放我妻子?」

「老夫只想離開中原去尋找瀛洲,侯妃無意闖入我們營地,用太乙神雷炸傷侯公,打死打傷方士墨徒十餘人,因此老夫才迫不得已將侯妃擒住,但絕對沒有傷她分毫,至於虞無涯,老夫只是將他打落海中,也並沒有下殺手,但生死天注定,清河侯自然比老夫看得更加透徹,老夫出海需要新的海船,目前正在琅琊打造,因此老夫與清河侯約定一個時限,以海船造好為期,到時候老夫駕船出海,會把侯妃放在這座荒島之上,你可以等到老夫離去之後來島上尋找,若是苦苦相逼把消息透露出去惹來皇帝大軍追殺,老夫迫不得已也只能殺死侯妃,大不了同歸於盡……」

「侯爺,莫要相信黃石公!」蕭何低聲說。

「無妨!」陳旭死死盯著黃石公許久之後開口:「黃石公,你也是名滿天下的宗師級人物,本侯希望你言而有信,瀛洲本侯也知道在何處,所以如果你出爾反爾,本侯絕對會追殺到瀛洲將你墨家弟子屠殺乾淨!」

「侯爺……」

侍衛首領還準備開口,卻被陳旭抬手攔住:「今天五月二十二,新船最多七月初就能全部完工,好好照顧我愛妻,若是到時候少了一根毫毛,我同樣會追殺你,黃石公,你好自為之……」

「夫君~~」水輕柔痛哭。

「輕柔,我會一直在琅琊等待,勿要胡思亂想,也切莫做傻事,免得又讓我擔心,一個月之後我來接你,我下次來,希望看到你好好的,你知道嗎,五公主已經懷孕生子,但我卻還沒回去看一眼,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你是我陳旭的正妻,也是孩子的主母,等回去之後你要好好教他,若是女兒,將來一定會長的像你一樣美麗溫柔,若是兒子,一定要讓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這樣一家人團聚,我也才能安心輔佐皇帝把我大秦治理成為繁華富庶的國度,成為我理想中的國度,沒有你陪伴,我可能會一直尋找你,尋找到我死的那一天……」

「夫君別說了,是輕柔錯了,我……我一定會在這裡等待,好好的等待,什麼都不想……」水輕柔嚎啕大哭。

「這樣最好,我們走!」

陳旭強忍著內心的無助和混亂下船,然後登上旁邊另外一艘大船,將上面的人全部趕下來,同時吩咐侍衛去登陸的海灣把留守的兩個侍衛和船工全都找回來,安排一群少年仔細輪換放哨守護大船。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陳旭再次在所有墨徒驚恐的目光下登上黃石公的大船,要求見水輕柔一面,見面之後再次叮囑安慰幾句之後就不在停留,回船吩咐起航離開海島。

所謂投鼠忌器,只要水輕柔還落在黃石公手上,他便幾乎沒有任何辦法,水輕柔就是他手心手背的肉,一點兒都傷不起,因此他寧可黃石公活著,也絕對不願意看到水輕柔有任何危險,如果他用強的話,狗急跳牆之下黃石公必然會殺死水輕柔,這是他完全無法承受的後果。

所有隨行的人也皆都沉默,陳旭的做法固然他們不太理解,但這種情形之下的確沒有絲毫的辦法,除非能夠出其不意的幹掉黃石公,但黃石公一直躲在船艙之中,根本就沒辦法接近。

這是一個極其窩囊憋屈卻又不得不接受的結果。

唯一的希望就是黃石公能夠言而有信。

不然的話……陳旭眼神之中彷彿有一座冰山在慢慢凝固。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0
第899章 老天開眼

……

「侯爺快看,那魚群附近似乎有人?」

兩個時辰之後,一直站在樓船頂上舉著望遠鏡四處觀望的侍衛首領突然指著東西北方向的海面大吼。

「哪裡?」陳旭三步並作兩步沖上瞭望塔,接過望遠鏡順著侍衛首領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七八里外的蔚藍海面上有海豚不斷躍出海面嬉戲追逐,而在一群海豚附近漂浮著一塊木板,上面似乎還有人。

「快,轉向過去看看!」陳旭頓時驚訝的吩咐大船轉嚮往木板而去。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陳旭透過望遠鏡看的也越發清晰,木板上果然是一男一女,雖然都躺在上面一動不動,但一個身穿青衣一個身穿黑衣,和虞無涯夏子衿的裝束顏色非常相似。

「快快,靠上去!」在陳旭不停的吼聲之中,艙底的船工拚命划槳,七八里距離不過兩刻時間便已經到達,而到了近前,陳旭已經激動的開始發抖了。

躺在木板上的就是虞無涯和夏子衿兩人,不過看起來已經昏迷過去。

「快,下去將他們救上來!」

大船慢慢停在了距離木板十餘丈遠的地方,幾個船工放下去一艘丈餘長的小木船,很快就把木板上的兩個人搬到小船上,然後用繩索將兩人捆好拉上大船。

「果然是虞老爺和夏姑娘!」一群侍衛驚喜不已,陳旭也激動的完全無法自持,而經過一番檢查之後也長舒了一口氣,兩人雖然臉色蒼白嘴唇乾裂昏迷不醒,但卻都還有呼吸。

「趕緊啟程返回琅琊!」

對於路上能夠夠救回虞無涯和夏子衿,陳旭感覺有些像做夢一般。

雖然陳旭心裡一直隱隱有個期望,昨日撞船的位置距離海岸大約只有十里的樣子,虞無涯和夏子衿雖然被黃石公打落水中,但兩人都不是普通人,就連周勃都能在水中閉息十餘分鐘,對於修練正宗道家內功的虞無涯和夏子衿來說,只要有棲身的浮木之內的物品,存活下來的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

但茫茫大海廣闊無邊,隨便一陣風浪就能將人卷的無影無蹤,因此陳旭抱有的這份希望卻也非常非常渺茫。

一路上返回他和一群侍衛輪流站在瞭望台上不斷搜尋,功夫不負有心人,或者說老天開眼,竟然真的遇上了。

而且兩人的確是福運罩體,如果不是一群海豚追逐比較明顯引起侍衛的注意,要想在波濤翻滾的海面上看到一塊小小的木板幾乎不太可能。

回到造船廠又是一番忙碌,召集幾乎眼下所有的醫士和方士仔細給虞無涯和夏子衿治療,並且讓侍衛去琅琊縣城尋找最好的藥材,等把兩人徹底安頓好之後,陳旭又去看望了一下蓋聶。

不過這個大魏劍客的情形仍舊非常危險,根據治療的醫士說,蓋聶胸骨塌陷肋骨折斷,體內淤積大量積血,加上在海水中浸泡時間太久,胸腔肺部積水嚴重,而且渾身冰涼呼吸時斷時續,幾乎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境地。

蓋聶的死活陳旭並不太關心,他如今手下人手充足,早已沒有了招攬之心,何況蓋聶一直和公孫北雁在一起,兩人也一直在進行推翻大秦的活動,基本上算是他的敵人,但畢竟蓋聶此人也不算罪大惡極之輩,能救陳旭也不會置之不理,因此吩咐醫士找來一包針挨著給蓋聶紮了一遍。

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努力了,至於是死是活就要看蓋聶自己的造化。

落水救回來的船工和墨徒都已經讓琅琊縣令安排妥善救治監看,這些都是一群侍衛在安排,自始至終,除開身邊一群人之外,所有琅琊縣和造船廠的人都還不知道陳旭的真實身份。

落日西墜,很快又是深夜。

平靜了兩天的大海再起暴風雨,漫天烏雲和驚雷轟鳴不斷,狂躁的大海巨浪滔天,呼嘯的狂風暴雨之中海浪滾滾如悶雷一般,整個大地彷彿都在跟著顫抖搖晃,但陳旭的心卻寧靜了許多。

救回虞無涯和夏子衿,而且也已經知道了水輕柔的下落和情況,只要黃石公不蠢,絕對不會傷害到水輕柔,只需要在這裡靜靜等待一個月後等黃石公離去,他便可以去接回水輕柔。

守候在虞無涯的房間裡,看著依舊昏迷沉睡的虞無涯和夏子衿兩人,陳旭開始思索一些接下來的安排。

雖然黃石公答應會釋放水輕柔,但陳旭卻不能完全毫無準備,必須提前做一些其他的安排以防萬一。

一夜過去,夏子衿和虞無涯仍舊未曾醒過來,但經過醫士診治服藥之後,看起來氣色好了一些,呼吸也已經開始變的平穩,性命應該沒有大礙,這也讓他終於徹底放下心來。

「來人!」

「侯爺,有何吩咐?」侍衛首領進來抱拳行禮。

「我這裡有三封信,分別安排人加急送出去,一封送去雉縣清河鎮,親自交給我父親陳虎,另一封信送去咸陽清河侯府交給五公主,最後一封連同本侯手令送去科學院交給張蒼,讓他調集一批擅長機械和木工的匠工匠吏秘密來琅琊!」陳旭把寫下的三封書信遞給侍衛首領。

「喏,屬下這就安排!」侍衛首領接過信轉身離去,很快就有四個侍衛策馬離開腳舍往西北疾馳而去。

如今東方道已經修到齊郡郡城臨淄,距離琅琊只有四百餘里,而且琅琊到臨淄的驛道也非常寬闊平坦,快馬加急一天就能上東方道,然後沿途驛站換馬最多七天時間就都能到達咸陽和宛城。

在腳舍胡亂吃過一頓早飯,陳旭帶著江楚星江楚月和幾個侍衛去琅琊縣衙。

眼下他身份保密,但接下來的事情恐怕光憑藉侍衛的禁軍腰牌已經搞不定了,因此他需要得到琅琊縣令和縣尉的支持才行。

琅琊縣令和縣尉這兩天很忙也很提心吊膽。

昨日大海上兩船相撞死傷慘重,救上來的人全都是皇帝安排出海尋找神山仙草的船工和方士,如果因為這件事耽誤了皇帝的大事,估計他們將來有可能人頭落地。

更讓他們心驚膽顫是一群身份保密的衛尉禁軍的突然到來,昨日還把一艘造好的大船弄壞了,這十艘大船可是皇帝親自下諭令建造的,一旦事後讓皇帝知曉,恐怕會有人倒霉。

「縣令大人,禁軍又來了!」就在琅琊縣令坐在縣衙大堂愁的焦頭爛額之時,門外的警卒進來通報,但還沒等他站起來,陳旭已經帶著幾個侍衛走了進來。

「你便是琅琊縣令康忌?」看著迎上來的這個身穿青色官袍的中年人,陳旭淡淡的問。

對於陳旭的問話,康忌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和不滿,趕緊拱手施禮說:「本官正是琅琊縣令康忌,不知郎君是何人?有何吩咐?」

「屏退左右,我有話說?」

康忌愣了一下但還是擺擺手吩咐大堂之上的文吏和警卒都退出去,這才小心翼翼的問:「左右無人,還請郎君告知身份!」

陳旭微微一掀衣擺取下掛在腰間的一塊白玉令牌舉在康忌的面前,看著令牌上清河侯三個醒目的大字,康忌身體一抖差點兒就跪了下去,滿頭虛汗滾滾而出驚恐的施禮說:「下官不知侯爺駕臨……」

「無妨,本侯秘密前來琅琊是有一件要事,本不想驚動你等當地官員,但眼下事情出離掌控,因此需要召集你和縣尉商議,你速去將縣尉喚來,切不可透露出去本侯的身份!」

「是是,下官這就去喚縣尉前來,還請清河侯稍等!」

康忌拱手之後匆匆走出縣衙大堂吩咐幾句返回邀請陳旭等人去後堂歇息,一杯茶沒喝完,一個身材魁梧身穿皮甲的中年人大步進來,看著滿屋子的人微微愣了一下說:「縣尊喚我前來何事,昨日那些死傷者還未處置完畢……」

「縣尉勿要多言!」康忌打斷縣尉的話,趕緊把房門關好之後在縣尉耳邊低語幾句。

「啊!?」縣尉身體猛然一抖雙眼瞪圓,呆了幾秒鐘才回過神來噗通一聲單膝跪在陳旭面前抱拳行禮:「宋安不知侯爺駕到,還請恕罪!」

「勿用行此大禮,起來吧,本侯有一件事要麻煩二位盡快幫忙籌備,時間緊迫,你二人過來……」陳旭從一袋中摸出來幾張疊在一起的雪白紙張,攤開在案桌上。

「侯爺,這莫非是一艘船?」看著白紙上畫的圖形,康忌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問。

「不錯,這是一種新式的海船,靠風帆驅動,與現在的海船區別很大,在海上航行無需船工划槳就可以憑風遠航……」

「無需船工划槳?」不光康忌和宋安滿臉呆滯,陪同前來的江楚星和江楚月都嘴巴張的大大的。

「不錯,這是一種最新式的船體設計,因此需要最好的匠工和最好的木材,因為風帆驅動力量巨大,因此行駛速度也比槳船要快很多,而對於船的結構強度也更加嚴格,為了行駛平穩,本侯將其設計成為了尖頭尖底……」

陳旭指著圖紙大致解釋了一番,不過幾乎是對牛彈琴,因為康忌和宋安並不懂船舶製造,至於帆船根本就沒有聽說過,看著兩人張大嘴巴滿臉懵逼的表情,陳旭只好擺擺手說:「這些你們不需要懂,盡快幫我找一群最好的船工匠吏,本侯要找個僻靜之地打造這艘巨大的帆船,至於消耗的木材和工匠的工錢本侯會單獨支付,無需擔憂!」

「侯爺,木料就有現成的,工錢也好說,只是下官擔心船工匠吏無法看懂侯爺的圖紙打造出來!」康忌看著圖紙忐忑不安的說。

「無妨,半個月後,科學院副院長張蒼會來琅琊,更多具體的情況我會安排他們去做,你們先去幫我尋找一個隱蔽僻靜的海灣,安排人開挖船塢準備巨木和造船材料,特別是風帆,需要製作十餘丈大小的結實麻布,這些都需要提前籌備!」

「侯爺放心,我等這就去安排!」康忌和宋安兩人對視一眼之後趕緊拱手答應下來。

「麻煩江兄帶著本侯的手令去一趟臨淄的華夏錢莊,讓錢莊籌備五十萬錢送來交給康縣令支配!」陳旭把一封信遞給江楚星說。

「侯爺放心,我這就去辦!」江楚星接過信點頭。

「那就如此安排,本侯的身份二位還請保密,眼下我就住在城東附近的東海腳舍,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前去找我,如果我不在就告訴侍衛,但切莫太過張揚!」陳旭站起來說。

「是,我等恭送侯爺!」康忌和宋安兩人恭恭敬敬的把陳旭等人送出縣衙,看著陳旭遠去,這才各自用袖子擦乾額頭上的虛汗,然後召集人手開始分派任務。

清河侯秘密蒞臨琅琊,對他們來說壓力比面對皇帝更大,作為大秦官吏,皇帝實際上還算是比較溫和的,基本上只要沒有謀反或者被御史揪住尾巴,皇帝幾乎不會過問,但清河侯不一樣,清河侯是仙家弟子,加上在民間的巨大影響,任何人都不敢有絲毫的牴觸之心,得罪皇帝可能只會被罷官或者流刑,但得罪清河侯的下場肯定很淒慘,不說侯爺的太乙神雷,就算是被商賈知道,就能逼的他們去跳海。
Babcorn 發表於 2019-9-22 10:10
第900章 前因後果

陳旭則返回腳舍之後,發現虞無涯竟然已經醒過來了,不過仍舊非常虛弱,臉色蒼白擺著一個五心向天的姿勢盤腿坐在榻上閉眼吐納,身體一抖一抖的看起來搖搖欲墜。

「嗯公~」看著陳旭推門進來陳旭,虞無涯一個哆嗦想站起來,但臉色一白直接坐下重重的撞在牆上。

「醒來就好,先不要激動好好養傷,我已經去海島上見到輕柔了!」陳旭激動的扶著虞無涯坐好。

「嗯公,這次是……無涯太魯莽了,師妹眼下在何處,有沒有受傷?」虞無涯焦急的問。

陳旭微微搖頭,把昨天去海島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黃石公武功高強,我雖然有太乙神火槍和太乙神雷,但還是無法將輕柔帶回來,只能等到一個月之後海船造好,等黃石公離去之後再去把她接回來!」

「嗯公,黃石公這個老王八蛋你一定要弄死他……」虞無涯咬牙切齒的說。

陳旭瞪了虞無涯一眼,很有些責備的說:「無涯大哥,你我已經認識四年有餘,一直把你當做兄長一般,雖然你心性有些跳脫,但做事卻沉穩細緻很有分寸,但為何這次會如此行事,若是你和輕柔稍有差池,你可曾考慮過我的感受?」

虞無涯劇烈的咳嗽喘息一陣之後羞愧的低頭說:「嗯公,此次的確是無涯做錯了,下次必然不會如此魯莽,本來以為那海灣處只有侯公等一群方士,沒想到黃石公也在,還有數百個武功高強的墨徒,這才把師妹陷進去,也連累子衿差點兒跟著我葬身大海!」

陳旭看著虞無涯低落的情緒,忍不住臉皮微微抽抽幾下安慰說:「你知道就好,眼下好好養傷,等身體好了之後接回輕柔,你們就跟我一起回咸陽吧!」

「好!」虞無涯點頭之後轉頭看著還依舊昏迷不醒的夏子衿說,「嗯公,子衿情況如何,為何還未醒來?」

「她的傷勢比你要嚴重一些,但也無性命危險,可能今日就會甦醒過來,對了,蓋聶和公孫北雁怎麼也會被黃石公抓住的?」

關於蓋聶和公孫北雁的事,一群人在島上相處了近一個月的時間,自然虞無涯也早已瞭解的很清楚,於是便仔細的說了一遍,同時把他在琅琊附近找到水輕柔的過程也說了一遍。

其實自從水輕柔離開咸陽之後,虞無涯尾隨追趕,但卻並沒有追上,只好在魯山給陳旭匆匆留下一封書信之後離開,目的也只是想讓陳旭不那麼擔心而已。

後來虞無涯到處尋找打聽水輕柔的下落,將以前跟隨師尊赤松子云游過的大山都尋遍了,也沒找到水輕柔,三個月前只好再次返回魯山,卻發現了一封大師兄留下的書信,讓他來琅琊,果然在琅琊他找到了一直在打探侯公下落的水輕柔,但那個時候侯公等一群方士根本就不敢現身,生怕黃帝突然而來被砍了腦袋,因此大部分時間不是躲在海島上就是躲在嶗山,直到這次皇帝巡遊東南到了琅琊,這群方士知道再也躲不過去了,這才獻上一冊海外圖錄混過去,而兩人也終於追查到了侯公的行蹤。

水輕柔為陳旭復仇心切,虞無涯也絕得憑藉兩人的武功加上太乙神雷和手銃幹掉侯公沒有問題。

但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侯公沒炸死,倒是把自己賠了進去,而且還搭上了一個尾隨而來看熱鬧的夏子衿。

聽聞虞無涯的話,陳旭也算完完整整弄清楚了事情的細枝末節。

「你說火銃竟然打不死黃石公?」其他的細節陳旭都不太在意,但對於這件事陳旭很驚訝。

「黃石公武功已經超凡脫俗,比大師兄還要厲害許多,普天之下能夠打得過他的估計也就師尊和鬼谷子等不多的幾位前輩高人,火銃威力固然不小,但還不足以將其重傷,如果在防備的情況下,火銃連大師兄和蓋聶這些人都不能形成絕對的威脅……咳咳……」虞無涯說到這裡猛烈的咳嗽一陣,吐出一口血沫子滿嘴血的笑著,「不過黃石公定然也不好受,如果當時子衿也能夠同時開槍的話,估計黃石公即便是不死估計也要丟半條命!」

「白痴,我只是忘記……忘記打開擊錘……」旁邊傳來一個清冷而微弱的聲音。

「額,子衿你醒了,哈哈,好……咳咳咳咳……」虞無涯咳的噴出一口鮮血之後轟的一聲就倒了下去。

「大白痴,話癆……」夏子衿掙紮著坐起來挪到虞無涯身邊握住他的手。

「你們好好養傷,我去把醫士喚來!」陳旭站起來準備出門。

「等等……」

「子衿姑娘還有什麼事?」陳旭停下來問。

「無涯剛才有沒有告訴你,有人想殺你!」夏子衿靠在床頭說。

「沒有,誰要殺我?」陳旭皺著眉頭搖頭。

「一個被黃石公抓去的少女,叫做項菁,她告訴我們項氏準備讓季氏兄弟刺殺你!」

「原來是項氏!」陳旭瞬間面沉如水。

「你知道就好,季氏兄弟是聞名天下的遊俠,身邊聚集了一大群民間俠士,你自己小心!」

「多謝子衿姑娘提醒,我最近不會離開琅琊,刺殺之事我會安排人去打探消息!」陳旭點點頭走出房門。

「你們可曾聽聞過季氏兄弟?」

陳旭把蕭何曹參和劉邦都叫到自己的臥室詢問。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季氏兄弟應該就是關中的季布季心二人,侯爺突然問這個幹什麼?」劉邦小心翼翼的問。

「你認識他們?」陳旭臉色凝重的問。

三人皆都搖頭,劉邦再次開口說:「季氏昆仲皆是名滿天下的俠客,在關中非常有名,重諾信義,乃是一諾千金的豪俠,季不曾見過,但是也久聞其大名,也曾經想去拜會,可惜無相熟之人引薦,莫非侯爺想收伏這二人?」

「非也,方才夏姑娘說起,當日跟隨我們在五湖遊船的那個少女也被黃石公等人抓去海島,她透露項氏準備串通季氏兄弟刺殺本侯……」陳旭聲音冰冷的說。

「那侯爺必須要小心,季氏兄弟名滿天下,追隨者甚眾,不過那小娘子如何會知道項氏要串通季氏兄弟刺殺侯爺?」

「那少女本侯已經打探清楚,她是項氏家主項梁胞弟項伯的女兒,小霸王項籍的堂妹,不知為何她會尾隨我等到琅琊,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管此事真假與否,本侯都需要提前安排一下!」

「我等既然追隨侯爺,必然要為侯爺解憂,打探項氏和季氏兄弟之事我等可以代勞!」蕭何三人一起站起來拱手。

陳旭點點頭:「本侯也是如此想,如今琅琊事情未了,本侯暫時會留在琅琊,估計他們也不會千里迢迢跑到琅琊來殺我,此事就由蕭何和劉季你們二人去負責打探,人手不夠的話可以先拿我手令去咸陽清河侯府調集一些侍衛幫忙,但若是公主問起,你便說我在外一切都好,其他無需多言!」

「是,侯爺!」蕭何劉邦二人激動的站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收拾整齊的蕭何劉邦兩人帶著兩個侍衛離開腳舍,二人離開後不久,琅琊縣令康忌匆匆前來稟報關於打造帆船的匠工和人手已經召集好,地址選擇在距離造船廠十餘里之外的另一個隱蔽的海灣之中,於是陳旭便帶著曹參和一直默默無言的江楚月跟著一起前去視察。

自從上次在沛縣見到了完全性情大變的江楚月,陳旭感覺有些難受,現在的江楚月和以前見到的那個刁蠻古怪的少女完全不一樣,總是像失去了魂魄一般,這一路從沛縣到吳中,從吳中到琅琊,旅途數千里,兩人雖然日日面對,但前後說過的話沒超過十句,雖然江楚月見面總是細聲細語的行禮打招呼,時常端茶遞水鋪床疊被清洗衣物,但大多數時候她都是在發呆,而陳旭也不想多沾染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女人,因此也幾乎從不主動找話和她交流。

因此兩人一直是這種平淡到尷尬的關係。

實際上這一場逢場作戲的局面在吳中被五湖園的商人認出身份之後便已經沒有了太多的意義,而越接近咸陽,江楚月的話也就越少,時常行禮都不開腔,但情緒更加的魂不守舍。

但眼下陳旭因為得到水輕柔的消息,更加沒有心情和江楚月交流了。

兩人注定不會有結果,但置之不理陳旭也感覺有些於心不忍,帶著出門散散心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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