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藥鼎仙途 作者:寒香寂寞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9 21:31: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6 254109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8:12
第十章 九死一生局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小腰乍被少年的虎掌一握住,墨香忍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嚶嚀聲來,耳根子紅得發燙,同時,她又驚愕的發現少年身上猛地竄起了一團火焰,並且將自己都包裹了起來。

    釋放出沸騰的護身真氣,方陵一腳落到鐵索橋上,本來受到回旋刀屢次撞擊的鐵索橋便已經是搖搖晃晃了,一受重力壓下,搖晃便變得更加的厲害。

    方陵卻未等鐵索橋停下來,而是一蹬腳,朝著前面奔去。

    人才剛離步,幾枚回旋刀已從四面八方各個角度飛竄而來,呼嘯的風聲帶著隱隱殺機,再加上那橋下的一片刃勾,簡直讓人心驚膽戰。

    方陵目光如炬,耳听八方,回旋刀的來勢看得一清二楚,身形在半途中戛然收住去勢,就地一旋,精鐵刀繞身而行,宛如一道繽紛匹練般旋過。

    隨著連續不斷的鏗鏘聲響起,幾把回旋刀已被震得倒飛了出去,倒飛出去的回旋刀和周圍的其他刀相互撞擊,又引動了幾把朝著方陵這里飛回來。

    方陵不敢有半分遲疑,縱身前跳,一落腳,又感覺到回旋刀的逼近,精鐵刀倏揮急舞,電光火石間將回旋刀震退。

    每走一步,便有幾枚回旋刀襲來,同時還有一些斬在鐵索橋上,這些回旋刀設計得非常巧妙,無論是斬在哪里,都能夠迅速的彈走。

    方陵行如疾風,揮刀斬震,所受的壓力卻越來越大,起初的時候,回旋刀襲來的力量並不大,雖然速度頗快,但是力道也就相當于普通人的一擊,刀勢輕輕一撩便能夠將其震退。

    然而,隨著回旋刀不斷的彈動,力道一次比一次強勁,速度也一次比一次的快,耳邊乍听到“呼呼”的風嘯聲,刀便已經離人僅有半尺之距,同時,這些刀所帶來的力道幾乎可以和剛力境的力道。

    方陵暗暗心驚,機關之術能夠將人的智慧化為最大的力量,可謂一念殺千人,尤其是在各個皇陵之中,都布置著大量的機關裝置,以防止有外人盜取皇陵。

    當日自己能夠幸運進入到孝武皇帝皇陵中,恐怕還是因為當年皇帝突然駕崩,大宋國滅亡,群臣逃散,所以很多機關並沒有來得及布置完整,唯有那一頭火紋凶獸守在那里,若非如此,以當初的修為,當日很可能命喪皇陵。

    思緒一念而過,方陵單臂抱著墨香,腳如蜻蜓點水,落地不管是木板還是鐵索橋身,但凡是一處實物,便能作為落腳之處。

    墨香緊緊閉上眼楮,不敢看周圍的動靜,只覺得一聲聲淒厲的刀嘯聲在耳邊穿梭不停,而自己則在那強有力的手臂擁抱中宛如水中浮萍一般,游走不定。

    不過,墨香在恐懼間卻又有種對方陵的極大信任,每每安慰著自己。

    刀出,宛如驚鴻一瞥,人走,宛如鬼影婆娑,方陵單臂揮刀,所承受的力道越來越大,因為回旋刀不斷的加速加力,出現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從被彈飛到飛回過程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而這幾個呼吸方陵僅能移動一步多。

    這便宛如在泥沼中行進一般,每一步都顯得很艱難,不知何時,方陵的身上也被回旋刀擦中,帶起一片血光。

    方陵貓著身子,宛如鬼魅一般騰挪迭躍,一只手臂將各種刀法殺招發揮得淋灕盡致,每擊腿一次回旋刀群,也就離橋盡頭更近了一步。

    終于,在方陵最後一次將五枚回旋刀震退之後,落到了橋外,回旋刀雖然仍在飛舞著,但是這里卻已經不再是其攻擊範圍內。

    墨香感覺到自己被放下,再睜開眼看到已過了橋,頓時欣喜過望,然而一見方陵腰上一片血跡,立刻大驚失色的道︰“方公子,你受傷了!”

    “沒事,擦到一點皮。”方陵輕描淡寫的笑了笑,一邊運起修真法門,太陽火勁在傷口處環繞了一陣,傷口漸漸的便愈合了起來,同時心頭暗道慶幸,若是那回旋刀再深入個一寸,非得把腸子給切斷不可。

    墨香一臉擔憂,不過看到傷口似乎止了血,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方陵接著便將眼前的石門推開,然後走了進去。

    每過一關,道路似乎就更為寬闊一些,待到走到通道盡頭的時候,眼前的情形讓二人大吃了一驚。

    這又是一個石廳,里面沒有什麼橋啊溝啊之類的險地,卻有著一大片的石俑。

    石俑和真人一般高,相貌刻意雕刻得異常猙獰,一個個凶神惡煞的,讓人不由得生起一種恐懼感來,它們身穿盔甲,手持戰刀,姿態各異。

    再看地面,有著一塊塊切割整齊的石板,每個石俑都站在一塊石板上,但是並非每個石板上都矗立著一個石俑,相反,在石俑間還有著一塊塊空白石板,從而組成了一條蜿蜒的道路。

    由于前排有不少的石俑,所以便形成了不少的路徑,每一條路都在中間匯聚,然後又分散開來,最終通向後方的石門所在。

    很顯然,要到達石門就必須從石俑陣中的道路走過去,不過,怎麼看這些石俑都不是擺設,很可能是一種機關。

    經歷了箭牆和回旋刀橋,方陵知道這些石俑中定然暗藏玄機,他叮囑墨香在呆在原地不動,然後朝著其中兩個石俑間的道路走了過去。

    一腳踏在石板上,兩個石俑突然間旋轉起來,手中的戰刀一左一右的切了過來。

    方陵早有準備,雙手迅速的扣住左右石俑的兩臂,使得其戰刀斬不下來。

    然而,石俑的力量大的驚人,縱然方陵有著融氣境的修為,也感覺到千斤之力的壓下,腳便不由自主的朝後一退,這一退恰好是踩在了第二塊石板上。

    石板兩邊的石俑立刻旋轉起來,戰刀繞動,變成一圈利刃,離方陵的後背僅有幾寸的距離。

    方陵暗暗吸了口氣,猛地將手一送,然後從兩個石俑間的縫隙竄了出去,落到空地上,背後也忍不住生了一堆寒意來。

    而方陵一走,石俑也就立刻停了下來。

    這幾十尊石俑,每一尊如果都這樣會旋轉,而且力道如此強,不知比回旋刀陣強了多少倍,自己過去都有危險,更何況還要帶墨香過去呢。

    墨香見到石俑這麼厲害,也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不過,她忽然發現什麼似的,驚訝出聲道︰“方公子,你有沒有發覺這些石俑的盔甲似乎不大一樣。”

    “盔甲不一樣?”方陵被這一提醒,目光再次落到這些石俑之上,發現石俑身上雖然都雕刻著盔甲,但是盔甲的樣式和頭帽卻完全不一樣,有的代表著普通士兵,有的代表著高一級的小統領,甚至還有一個代表著將級的石俑。

    而且,左右兩邊的石俑在盔甲的形制上又有著差別,似乎代表著兩個軍隊。

    一看到這些,方陵陡然間恍然大悟,墨香此時也想明白了什麼,二人異口同聲的叫道︰“戰棋!”

    所謂戰棋,是唐棋的一種演化,在軍中甚為流行,和唐棋不一樣的是,戰棋的棋子數量比唐棋要多,為了區別于唐棋,棋子並非是雕著字的圓形,而是將棋子雕刻成人型,以盔甲頭帽等來區分棋子的類型。

    眼前這一堆石俑表面上看起來好象一個石俑陣,必須要通過這些空白石板才能夠進入到後面的石門。

    然而,知道了這乃是戰棋之後,二人也豁然明白過來,眼前這並非是一個陣,而是一盤還未下完的戰棋殘局,如果沒有通曉這點,而是執意要從現在的入口進去,絕對是死路一條。

    墨香長嘆一聲道︰“怪不得書房里有那麼多老祖宗留下來的棋譜,原來老祖宗也是棋中高手呀,所以才會設下這戰棋殘局。”

    方陵微微頷首,幸虧墨香發現這盔甲的不同,否則自己都會鑽了牛角尖,他掃了一下這石俑陣,摸著下巴說道︰“這棋盤上雙方的棋子都還頗多,若是我猜得沒錯,他是想讓我們來一盤棋。”

    “但是這要怎麼下呢?”墨香一臉不解的道。

    方陵稍稍思忖下,大步走到了左方的石俑邊上,雙手按在它的背上,將其一推,那石俑便發出“  ”的聲音,前面的空白地板立刻掉了下去,這石俑和腳下的地板一起朝前面滑了過去。

    而在它前方的敵方石俑則象被吃掉一樣,和著地板一起縮進了地下,僅露出頭頂來。

    墨香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只要推動棋子,便可以讓它行走,但是,我們這是要下和還是爭個輸贏呢?”

    方陵微微一笑,說道︰“墨小姐可還記得在入門前的石碑上,墨家老祖宗寫過的那段話嗎?”

    墨香點了點頭,不待他點明,便細細思慮了一下,然後眼一亮道︰“九死一生!”

    方陵笑道︰“不錯,九死一生正是戰棋中的一種殘局,所以,看來你們那墨家老祖宗是要我們二人將這盤棋變成九死一生的殘局!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8:13
第十一章 天工神弩

    二人分別站在左右,爾後又發現當推動石俑後背的時候,踩在空白處並不會引起石俑的旋轉,這樣一來,整個棋盤便可以任意走動了。

    當然,雖然這代表著可以直接到達後面的石門,但是方陵知道,在沒有解開棋局之前,那扇石門是不可能打得開的。

    好在方陵和墨香二人都是棋中高手,縱觀棋局之後,很快便找到了能夠達到九死一生局的路徑。

    接下來,便是走棋吃棋,隨著一枚枚棋子的縮入地面,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少,沒過多久,便終于形成了九死一生的戰棋殘局。

    九死一生局一定,石門處便發出“轟轟”的響聲,仿佛有什麼重物縮進去一般,然後便又是一片沉寂。

    方陵暗暗松了口氣,這第三關看起來簡單,但是卻是一個十足的陷阱,若是沒發現這是戰棋,也不懂什麼九死一生的殘局,更不是棋中高手,那麼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地,絕無可能破解掉。

    推開這道石門,方陵便發現這石門足有幾丈厚,在門後的牆壁上有著一個個的圓洞,清晰可以看到里面的石柱,這些石柱不僅粗大,而且色澤如鐵,斷然不是普通石類,若非九死一生局讓這些石柱子縮了回去,恐怕要打開這石門還真是相當困難。

    沿著石道走進去,不一會兒便來了一個小廳里,小石廳似乎是供人休息的地方,左邊有著一張石桌,配著幾張石凳,右邊有著一張石床。

    在最盡頭的地方,是一張石頭供桌,平整的桌面上放著一個神牌,神牌下還有著香爐,上面的香早已滅盡,而在香爐之下則放著一個很大的木匣子,看樣式又是一個千鎖璇璣匣。

    二人走到供桌前,發現桌上除了剛才所看之物外,卻還有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將小冊子打開後,只見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上面記載著地宮挖掘的各個流程和時間,唯有翻到最後一頁,卻有著幾路文字︰

    余墨章堪任宮廷匠師總管之位,奉陛下之命率三百匠師一起秘密研制天工神弩。陛下橫征暴斂,民禍不斷,然若不尊命行事,匠師之命亦不保,唯有苦心鑽研,耗費十年心血而成,然弩成之日,卻是陛下駕崩之時,各地諸侯兵起,皇城混亂不堪。

    神弩既成,毀之有違天意,為使其不落于賊人之手,余受眾工匠所托,攜神弩一路逃亡,終到並州之地。

    諸侯之國,各有所圖,天下即無明主,余唯有耗半生心血建下地宮,將畢心所習寫成《機關密術》,將其和神弩一起藏于千鎖璇璣匣內,並將地宮之鑰鎖于另一匣中,告誡後人低調從事,世代守衛地宮。

    但是余自知地宮終有開啟之日,所以不惜設下奪命機關,防止小人得逞,能夠闖關到此者,定然具備大智慧,若得此神弩者為我墨家後人,便要謹听墨某遺訓。

    若天下太平,守之;若天下不平,可將神弩獻于明主,若能助四海平定,百姓安樂,余泉下有知,當倍感欣慰,以不負三百匠師所托。

    一席話讀完,墨香也不由得唏噓幾聲,以她的聰明當然能夠想到三百年前所謂的陛下,那便大宋國的末代孝武皇帝,而墨家祖先竟然是大宋國的宮廷匠師總管,而來到並州建下地宮,更是為了守住一個天大的秘密。

    比起墨香的動容,方陵表面上看起來沉默不語,然而那內心深處卻唯有用震撼來說明。

    任何一個國家的強大都和軍事分不開,而軍事的強大除了訓練有素的兵力,靈活運用的策略,還和武器有著最直接的關系。

    武器要具備更強的殺傷力,又和礦石純度、冶煉工藝和兵器制造工藝有著很大關系。

    所以歷來各國大戰,必要搶奪礦山,尤其是鐵礦山更是兵家必奪之地。

    在所有戰爭武器之中,近戰武器的形式都差不多,無非是刀槍劍矛之類,然而遠戰武器則以弩的殺傷力最大。

    弩即為裝有臂的弓,以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機等部分組成,因為比弓的射程更遠,殺傷力和命中率更高,是當今大地上一種大威力的遠距離殺傷武器,優質弩的射程可以達到一千多丈,這遠遠的超出了弓的射程。

    但是,弩和弓比起來又有著其他的劣勢,因為弩十分笨重,不但攜帶不變,而且每次弩箭射出之後,要重新裝箭,耗時時間很長,這個時間內必須要有弓手掩護,否則就會成為敵軍的靶子。

    經過工匠們苦心鑽研之後,數百年前開發出了連射弩,連射弩能夠同時裝備數支弩箭,依次發射,填補了弩的一定不足。然而,連射弩雖然增加了連射的次數,然而其殺傷力大大降低,射程更是僅為三四百丈,連弓箭都不足,饒是如此,其連射的性能依然受到軍隊的重視。

    所以現在大地上流行的弩,便只有重弩和連射弩兩種,二者各有優劣,同樣都需要弓手掩護。

    大宋國孝武皇帝窮兵黷武,有著很大的野心,那就是統一大地上的所有國家,所以自從他繼位之後,對于武器的研發就沒有停止過,這天工神弩便是歷史上所記載的其中一樣。

    據說,孝武皇帝下令所要研發的天工神弩,是要融合連射弩和重弩的性能,不僅能夠連射,而且擁有高殺傷力、破壞力、遠射程和高命中率。

    若是這樣堪稱完美的神弩真的研發成功,那麼就等于說一種完全凌駕于弓的武器正式的誕生,這對于戰爭的意義是何其巨大。

    若是批量生產,用于戰場,大宋國的兵力會提高數倍,足以影響天下大勢!

    只不過據史書記載,天工神弩還未研究完畢,孝武皇帝便駕崩了,從此世上再無此物的記載。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世間傳言的神器竟然在這並州城底靜靜躺了三百年啊!

    良久之後,方陵才回過神來,征得墨香同意之後,打開了千鎖璇璣匣,又打開最里層的木盒子,便見里面鋪著一層綢緞。

    掀開綢緞,便見上面有一個小冊子,紫色的封皮上題名為︰《機關密術》,小小一個冊子,卻匯聚了墨家祖先機關術的奧妙,能夠成為宮廷匠師總管,主持天工神弩的開發,其所學之物又豈不淵博?

    不過方陵對這冊子並無貪圖之心,他深吸口氣,竭力鎮定下來後,掀開下面的又一層綢緞,終于見到了這傳說中的神物——天工神弩。

    此弩甚至比連射弩都還要小一號,其以鐵木為身,木紋如水,左右兩側還雕刻著一條游龍,但是拿在手上,卻並未感覺很沉,可見這鐵木乃是為殼,里面卻是其他材料。

    其弦色澤漆黑,透著隱隱光亮,分辨不出來材質是什麼,整個神弩宛如一件藝術品,完美無暇,而在弩機上已經搭好了五枚精鐵弩箭。

    方陵拿起神弩來,轉身朝著來時的路,連續扣動扳機,五枚弩箭便先後呼嘯射出,一枚接著一枚穿透外面廳室的石俑,破俑而出後,第一枚射入石壁之中,只露出半截來,第二枚正中其尾,第三枚又射中第二枚的箭尾,五枚竟然串成了一條線!

    方陵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驚人的速度,驚人的殺傷力,也有著驚人的命中率,如果這射程亦和重弩一樣長,如此射五枚,對敵人而言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果然不愧為神弩之名啊。

    但是顯而易見的是,為了完善天工神弩,其材質非同一般,若要批量生產,恐怕所耗費的金錢亦不在少數,不過若能完成百把天工神弩,便能夠讓封地的兵力提升一倍!

    此時,墨香已經將《機關密術》的冊子翻完了,臉上一片震驚之色,啞然道︰“枉我自認為才識廣博,卻沒料到天底下竟然還有如此精妙的學識,在這面前,便象井底之蛙一般。”

    方陵將天工神弩放回到千鎖璇璣匣內,含笑道︰“我覺得這小冊子便是象專門留給墨小姐的一樣,有了這本小冊子,你也能夠建造出如此一座龐大的地宮呀,不過既然東西找到了,也可以找你爹商量一下之後的事情了。”

    墨香點點頭,神色也有些凝重,若只是財寶反而輕松一些,但是這關系到天下大勢的天工神弩和這《機關密術》,卻給事情重如泰山起來。

    方陵將千鎖璇璣匣背在身後,帶著墨香原路返回,回旋刀陣早因為石門的開啟而掉落在地,三大關走過來十分安全。

    待到從井底露出影子來,在上面守侯著的小青這才松了口氣,而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不知不覺間,二人竟然在地宮里度過了一個晚上。

    來到墨成剛居住的院子外,墨香敲開了父親的房門。

    近四十歲的墨成剛和大哥墨為庸在外形上全然不同,是個頗為粗壯的中年大漢,拳頭上的骨節頗大,皮膚也很黝黑,方陵也有點愣神,若是沒見到墨香,恐怕怎麼也不相信這外形的男子會有個這麼如花似玉的女兒。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8:14
第十二章 神弩獻明主

    見到女兒這大清早的來敲門,還帶著一個英俊少年,而且一向鎮定的小臉上染上無比的凝重表情,好象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

    墨成剛愣了一愣後,頓時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一時間睡意全無,連忙將二人放進來後,將門鎖得緊緊的。

    他冷眼盯著方陵,竭力壓抑著心頭的怒意,然後看著平日最為疼愛的女兒,想要說句狠話,卻又狠不下心來,最後只得重重一跺腳道︰“你說,知道這事情多久了?”

    墨香見到父親的表情,還以為他說的是地宮的事情,因為自己私自拿了千鎖璇璣匣,所以才頗為動怒,連忙說道︰“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剛剛知道的?這麼說,你一晚上都和這小子在一起?”墨成剛瞪著虎眼,拳頭捏得緊緊的。

    “恩,多虧了方公子,女兒才知道這件事情。”墨香點了點頭。

    “多虧了這小子?”墨成剛沒料到寶貝女兒如此執迷不悟,痛心疾首的大嘆道,“香兒啊香兒,你娘過世得早,爹可是把你當心肝寶貝一樣呵護著,你不愛女紅,要讀書,爹允許,你要和那些什麼老頭談經論道,爹允許,你甚至說要在那摘星塔上設什麼關,爹都允許,但是你怎麼能夠……”

    說到這里,他目光便落到方陵身上,怒氣沖沖的指著他道︰“臭小子,你真是膽大包天,我不管你是哪家的公子少爺,我女兒現在懷了你的骨肉,你就要給老子負責到底!”

    一听這話,二人都不由得一愣,這才明白墨成剛原來弄錯了二人來的意圖,還以為是暗結珠胎這種事,墨香小臉頓時羞得紅紅的,又嗔又怪的道︰“爹,不是你想的那樣……”

    墨成剛擺擺手,長嘆一聲道︰“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錯,肯定這小子勾引你的是吧?你放心,爹在這里為你做主,若是這小子不娶你,我當場就打斷他的狗腿!”

    看著墨成剛那一副要吃掉自己的樣子,方陵一時間苦笑不得,又怕火上澆油,所以連忙給墨香遞過眼色。

    墨香只覺耳根子燙得象烙鐵一般,好不容易才鎮定下來,竭力平靜的說道︰“爹,是祠堂里那鐵木匣子的事情。”

    “鐵木匣子?現在不是說那東西的時候。”墨成剛怒氣沖天的在屋子里打著轉,時不時指著方陵,似乎想著要拿他怎麼辦,這麼個寶貝女兒,還沒過門就被這紈褲少年給糟蹋了,這要宰了他罷,女兒肚子里的骨肉那就沒了爹,這要不宰他罷,簡直是難消心頭之恨。

    墨香懊惱得跺了跺腳,嬌聲道︰“爹,我們說的事情是,我們把那鐵木匣子打開了!”

    “什麼?”墨成剛陡然停下步子來,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又多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什麼?”

    墨香正色說道︰“方公子把鐵木匣子打開了。”

    “好啊,你個挨千刀的東西!欺負了我女兒不說,連我們墨家祖傳的東西你也敢染指!”這不說還好,一說墨成剛更是火冒三丈,若是現在手上有刀,只怕早將方陵大卸八塊了。

    方陵只覺得一陣頭疼,這真是越解釋越混亂,干脆將背後的千鎖璇璣匣放到桌上道︰“墨大叔,你從頭到腳都誤會了,我和墨小姐找你是因為我們得到了地宮的鑰匙,並且將墨家祖先三百年前所藏之物帶了回來。”

    “什麼?”墨成剛如遭雷擊一般,目光死死的盯著桌上的千鎖璇璣匣,然後又落到了墨香身上,揣測道︰“這麼說你們……”

    墨香羞紅了臉,嘟起小嘴嬌嗔道︰“爹,都說沒有的事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墨成剛這才松了口氣,坐到位置上後,開口問道︰“香兒,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墨香輕輕一嘆道︰“爹,女兒知道你為飛天木鳶的事情煩惱得很,又因為要遵從祖訓無法離城,恰好女兒遇上了方公子,方公子文武雙全,不僅破解了鐵木匣子的秘密,得到了里面的鑰匙,而且還帶著女兒一起深入地宮,找到了祖先的遺物。”

    說罷,她便將在供桌上發現的小冊子和《機關密術》遞了上去,墨成剛將小冊子翻完之後,瞥了一眼《機關密術》,卻沒有看,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靠在椅上沉默不語,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其實,爹是知道大宅下有地宮存在的。”

    “爹知道?”墨香吃了一驚道。

    墨成剛頷首道︰“這是只有墨家歷代家主才能知道的秘密,而且口口相傳,絕無二人知曉,而且爹也知道那千鎖璇璣匣內藏著的是能打開地宮的鑰匙。不過爹從未動過打開地宮的念頭,祖先既然將秘密鎖于地宮,托付後人守衛,自然有其用意所在。”說到這里,他目光掃過二人道,“只是爹未料到,打開地宮的人卻是你和這位方公子,方公子,剛才我一時激動,失言了,還望你不要計較。”

    方陵呵呵笑道︰“墨大叔沒有怪我私闖地宮,我就已經很慶幸了。”

    墨香此時說道︰“爹,這天工神弩和《機關密術》牽涉重大,我們要怎麼處理才好呢?”

    墨成剛慎重說道︰“身為墨家後人,自然是遵從祖訓,神弩出世,乃是順應天意,自當按照祖訓,獻于明主。”

    “爹的意思是……獻給當今陛下?”墨香遲疑道。

    墨成剛卻是微微搖頭道︰“祖先所言,所謂明主,乃是能夠一統大地之人,陛下在位多年,雖然也勤為朝政,不過國土屢遭敵國侵犯,四方苛政,兵匪橫行,而陛下只求帝位安穩,只怕非一統天下之才。”

    方陵不由得多看了這墨成剛一眼,此人看起來粗如莽夫,但沒想到卻頗有幾分眼光,寥寥幾句就將父皇分析得頗為透徹了。

    不過,天工神弩意義重大,乃是圖謀霸業必不可少之物,若是落于他人之手,對自己日後之路絕對是一種災難。

    與其等到墨成剛做出決定,不如和他推心置腹一談,而這時,身份是否能隱藏已經不再是最重要的。

    于是,方陵便開口問道︰“不知在墨大叔眼里,石城王是否堪稱明主?”

    墨成剛雖然不知道方陵為何突然說起石城王,不過卻微微頷首贊道︰“石城王殿下隱于冷宮十六年已是不易,不過他非但沒有想其他人一樣淪落,反而能夠借助太子大婚之機,文對難題,武斗侍衛,賜地封王,光是這一點,其膽識氣魄便堪稱翹楚。石城之地匪患連連,三座縣城亦是同氣連枝,然而石城王竟然能僅憑幾名侍衛,短短一兩月內,收服三城,令山賊投降,爾後一統四縣之地,其智高絕,尤其是這三年來,政法嚴明,減賦少稅,各地奇才歸屬,此等王者不為明主,天下何人堪稱明主啊?”

    方陵臉上頓時綻放出笑意,倒沒料到墨成剛對自己的評價居然如此高。

    不過,卻又听墨成剛繼續說道︰“只不過,石城畢竟地盤狹小,若石城王要走上一統天下之路,只怕前途坎坷,危機重重,又豈是易事?若真將這神弩獻給他,卻不知道他是否有圖謀霸王的超人膽識。”

    方陵此時微微一笑,接口道︰“他有。”

    “方公子這話的意思是……”墨成剛略有不解的道。

    方陵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站起身走到墨成剛面前,從懷里掏出那枚金瓖玉的玉牌來。

    乍見眼前這玉牌,墨成剛的瞳孔猛然放大起來,這極品的羊脂玉瓖嵌著金燦燦的黃金,玉牌上更有著三個大字︰石城王。

    如此工藝,如此龍飛鳳舞的絕妙之筆,又豈是能夠仿造的?此玉一現,便證明持有此物的人,其身份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貨真價實的石城王啊。

    墨成剛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連忙跪倒在地,頭貼地面,誠惶誠恐的叫道︰“草民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對殿下大呼小叫,望殿下恕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皇子雖僅為封地之王,然而,作為皇帝的子孫,自然擁有著連將相都難匹及的地位,所到之地,縱然非封地的大臣,見到皇子駕臨亦是行君臣之禮。

    墨香美目瞪得溜圓,一時間連行禮都忘記了,她著實也沒有料到,這文武雙全的翩翩美少年竟然就是傳聞中的石城王。

    而自己和他竟然笑談風月,共闖地宮,如此之久卻沒有發現他的真實身份,而現在一回想,卻只覺得自己太笨,如此才學,如此膽識,如此氣魄,處處都散發著那王者之尊呀。

    墨香心顫如電,宛如小鹿狂撞,一時間連呼吸都有些急促,不知是喜是悲,各種情緒復雜的竄向心頭,便要拜倒在地。

    方陵一伸手將墨香挽了起來,含笑搖頭示意她不用跪下去,墨香小臉一紅,不由又想起過鐵索橋時被他攬在臂彎里的情形。

    芳華十八載,她自認淡定沉靜,何時卻有過這樣慌亂不知所措的時候,然而越是亂,心頭卻越發感覺到一絲甜蜜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8:15
第十三章 提親

    方陵雙手搭著墨成剛的手臂,將他扶起來,墨成剛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一臉汗顏,想起剛才對著方陵的痛罵,連腳都有點發軟。

    方陵走回到桌前,伸手按在那千鎖璇璣匣上,正色朝著墨成剛說道︰“墨大叔,有些話我從未告訴過其他人,不過今天我想告訴你。”

    听到石城王一臉肅然,墨成剛連忙望過去,不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話。

    卻見方陵一字一句的說道︰“本王——志在天下!”

    短短一句話,卻讓墨成剛渾身一震,他定眼看著眼前的少年,雙眸深邃似海,卻又堅定從容,旋而恭敬的拜下去道︰“神弩出世,全在殿下,可見此物歸屬殿下乃是順天之意。”說罷,他大步走過去,抱起千鎖璇璣匣道,“草民願以祖先之名將天工神弩獻于殿下,助殿下日後圖謀霸業,四海升平。”

    見到墨成剛願意獻弩,方陵心頭已是大喜,只不過他想要的卻並非是這天工神弩本身,還有墨家人的那份手藝,更何況如今《機關密術》出土,更能讓墨家人的手藝出神入化,若能為自己所用,定能造福封地。

    所以,他並未立刻接下寶匣,而是淡淡說道︰“墨大叔,你可是真心實意的要將此物獻給我?你若是有半點猶豫,那本王也不會強人所難。”

    墨成剛一臉毅然的道︰“草民誠心誠意,願以此物助殿下完成大業!”

    方陵伸手搭在千鎖璇璣匣上,含笑道︰“那好,不過本王所想要的並不只是這天工神弩,我還想要得到你們墨家之力!”

    墨成剛微微一愣,慎重其事的跪在地上,雙手高舉千鎖璇璣匣,一臉激動的道︰“殿下大名,草民早已如雷貫耳,若非祖訓所限,早已離城北上,如今蒙殿下恩德,助祖先神器出世,我墨家上下願為殿下大業效犬馬之勞!”

    墨香也連忙跟著跪下來,听得父親的話,也不由得臉色潮紅。

    方陵這才微微一笑,將二人扶了起來,感慨道︰“得墨家之助,乃是本王之幸,希望墨大叔不負所望,助封地更加昌盛繁榮,日後圖謀霸業,定然有你一份功勞。”

    就在墨成剛要答話的時候,方陵突而一擺手,示意他別說話,墨成剛父女正不解時,便听到外面的腳步聲,然後便听到小青的聲音道︰“老爺,剛才管家過來說,段家家主段慕豪帶著一大堆的禮品過來,說是要拜訪老爺。”

    “段慕豪,他過來干什麼?”墨成剛眉頭一蹙,頗有些意外。

    墨香俏臉微微一變,想起了祠堂發生的事情,方陵則是冷哼一聲道︰“這段家來說好快啊,看來段慕豪是真想給他那失心瘋的兒子沖沖喜了。”

    “沖喜?殿下,此話怎講?”墨成剛連忙問道。

    方陵便將在祠堂所听到的墨為庸和墨華父子的對話說了一遍,墨成剛听得一時愣神,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失聲道︰“這怎麼可能,飛天木鳶的事情竟是大哥設計的?這沖喜之事有是他的提議?”

    方陵沉聲說道︰“墨大叔,此事乃是本王和墨小姐親耳听到,斷然不會有錯,可見你這大哥為了圖謀家主之位早已不顧親情血脈了。”

    墨成剛仰天長嘆一聲,痛心疾首的錘著胸口道︰“枉我對他一直心存內疚,他屢屢和我唱反調我也只會忍讓,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陷害我也就罷了,竟然還打起香兒的主意,不行,我一定得找他問個清楚!”

    見到墨成剛要朝外走,方陵一把攔住他,沉聲說道︰“墨大叔,沖動解決不了問題,你去問,你那大哥也不會承認的,反而會說你無憑無證的污蔑。”

    “這……那殿下認為該怎麼辦呢?”墨成剛愣了愣道。

    方陵淡淡說道︰“無論墨大叔要對你大哥如何處罰,首先必須要找到強有力的證據,才能夠讓族里人都信服。”

    墨成剛點點頭,又犯難道︰“但是這證據,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找起呀。”

    方陵稍稍思忖一下道︰“關于飛天木鳶之事,是由你大哥和段慕豪所約定的,恐怕並沒有字面上的證據。不過,若是要得到證據,卻也不難,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們自己露出馬腳來。”

    “我大哥為人也很謹慎,能做到這一步還沒讓我發覺,要讓他自己露出馬腳只怕不容易呀?”墨成剛搖頭嘆道。

    方陵微微一笑道︰“在普通情況下,他為人謹慎,但若是在極端失落的情況下,這可說不準了。你大哥為了飛天木鳶的事情,投入了五千兩白銀和一整車的一品沉香木,這個數目可是不小。如果我們再讓他投入點,但是最後事與願違,不但錢財打了水漂,而且還惹了一身腥,那麼他一定會和段慕豪撕破臉皮,到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企圖了。”

    墨為剛父女倆听得連連點頭,方陵又接著說道︰“總之此事包在本王身上,等會兒見面時你按照我說的做就好了,當然,本王的身份必須保密。”

    “草民明白。”墨成剛點點頭,既然有石城王在後面插腰,那他的底氣便更足了。

    雖然方陵沒有說出任何詳細的計策,但是墨香卻早是佩服五體投地了,在一邊又問道︰“殿下,那我們還是得參加刺史大人的壽辰了?既然殿下的身份要保密,那這飛天木鳶的事情又該怎麼辦呢?”

    方陵說道︰“這點包在我身上,以墨大叔的手藝,只需要制出一只雙翅可以活動的木鳶就行了。”

    又商議之一會兒,墨成剛便帶著方陵前往會客大廳,一來到大廳里,便見到段家人。

    段家家主段慕豪大肆的坐在客廳的第一把大椅上,五十來歲的他顯得有些富態,身著上等綢衣,腰佩玉帶,悠閑的喝著墨家下人奉上的茶水,時不時習慣性的摸摸唇上的八字胡,亮一亮大拇指上那玉色純正的玉扳指。

    在他旁邊坐著的卻是段子軒,段子軒穿著一身錦袍,紙扇在掌上輕輕拍打著,翹著個二郎腿,顯得悠然自在。

    在廳外,站著六個身材魁梧的段家下人和一個領頭的中年漢子,在腳下則放著一個個大箱子,箱子外裹著一層大紅色的布料,和墨府里青白色的色調極為不襯。

    見到墨成剛走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英俊少年,段慕豪僅是瞥了一眼,並未在意,倒是段子軒稍稍吃了一驚,然後似乎明白了方陵為什麼會出現在墨府,忍不住嘲諷的笑了笑。

    墨成剛坐在主座上,方陵就站在他旁邊,接著,墨成剛便明知故問的開口道︰“段兄這一大早就來這里,還帶著這麼多東西,不知道有何貴干?”

    段慕豪慢悠悠的放下茶水來,拇指抹了抹嘴角的殘液,並未直接回話,而是略有不滿的道︰“墨兄你這會客的茶水味道可不怎麼樣,入口干澀,還帶著苦味,該不會是故意沒給我好茶吧?”

    若是以前被這麼一問,墨成剛定然是連忙解釋一番,不想開罪此人,不過如今有石城王在,又明白段家的惡心企圖,心頭早就重重哼了一聲,臉上不動聲色的道︰“段兄誤會了,我們墨家招待貴賓都是這種茶葉,雖然味道苦,但是對身體髒腑頗有好處。”

    段慕豪鄙夷的說道︰“墨家雖然不是望族,不過這也算窮苦人家,用這種苦茶招待人,可有**份了。不過沒關系,老夫改日給你送上一箱極品野生茶,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段慕豪說話傲慢無比,全然沒有將墨成剛放在眼里,墨成剛早有方陵吩咐,也不動怒,淡淡說道︰“段兄如此大方,但是在下可是無功不受祿啊。”

    “有什麼無功不受祿的,咱們就快成親家了,既然是一家人,你這墨家也影響到我段家的門面,自然不能用這種低劣茶水了。”段慕豪抖了抖手,又將那拇指上的玉扳指亮了亮。

    “親家?段兄這話可太費解了。”墨成剛故作不解的道。

    段慕豪哈哈大笑起來道︰“老夫早就听說墨兄的女兒才氣逼人,連當代鴻儒大家都自愧不如,所以這幾年雖屢有人上門提親,墨兄你可都是閉門拒客啊。”

    “小女才疏學淺,才女之名不過是外面的人抬舉罷了。”墨成剛平靜的說道。

    拇指在八字胡上抹了抹,段慕豪呵呵直笑道︰“這才學假不假,一問便知,不過听說佷女這相貌也是美若天仙,這可是假不了的。我說墨兄,你也該知道我那兒子,同樣是學識過人,相貌英俊,和佷女可謂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所以今天我是連聘禮都拿來了,你我就擇個好日子,把他們兩人的喜事給辦了。”

    見到段慕豪那獨斷專橫的樣子,方陵心頭冷笑一聲,這段家真是好威風啊,听這口氣可不象是和人商量,完全是一副逼婚的態度啊,他敢做到這地步,足見其勢力有多麼大。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8:16
第十四章 爾虞我詐

    段子軒玩味的看著方陵的表情,一見到方陵在這里,他就很容易猜得出來,定是當日方陵連過三關之後,向墨小姐傾訴衷腸,如今來這里,估摸著準備提親之類的事情,只不過自己段家這樣來橫插一腳,可謂是棒打鴛鴦。

    當然,自己那堂哥的事情,他心里清楚得很,三年前堂哥從黑木城回來時便已有瘋態,如今越來越嚴重,見過眾多名醫也不見好轉,這沖喜豈能把那失心瘋給治好?

    家里多了個寂寞的堂嫂,那自己這個堂弟豈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了麼?這叔嫂偷情,光是想想便別有一番風味,更何況還是和墨家才女呢?

    段子軒越想越有暢快,只差沒有大笑出聲來了。

    而看方陵一字不語,直以為他被嚇得說不出話來,畢竟段家的權勢在並州那可是支手遮天。學識過人又如何?無權無勢,也唯有干瞪眼了。

    墨成剛冷冷說道︰“段兄,全城的人都知道你那兒子得了失心瘋,你覺得我會把我的女兒嫁給他嗎?”

    一听這話,段慕豪卻未動怒,反而擺擺手,輕描淡寫的道︰“此事不過三人成虎,我家嶸兒哪里是什麼失心瘋,不過是受了什麼刺激罷了,只要沖沖喜,小病即除。墨兄你得把眼光放長遠點啊,和我們段家結了親,那可不是什麼小官小吏都敢上門欺負,想要巴結還來不及呢。”

    墨成剛暗哼了一聲,正待說話,卻見到兩人從廳外走來,正是墨為庸和兒子墨華。

    墨為庸臉上帶著暢快的笑意,走進來先是熱絡的和段慕豪打了招呼,然後便朝著墨成剛說道︰“二弟,我剛听下人說,段兄要過來給我那佷女提親,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啊。”

    “哦,大喜事?”見到這始作俑者一副局外人的樣子,墨成剛冷冷的笑一聲。

    墨為庸笑容滿面的道︰“這是當然,能夠和段家結親,這本身就是一件喜事嘛,更何況,段少爺日後那可是要成為段家家主的人,佷女嫁過去那就只有享福的份,二弟你成了段少爺的老丈人,那是何等的威風啊?若是我有女兒啊,我就迫不及待的要嫁給段少爺。”

    墨華也在一邊附和道︰“對呀,二伯,這女人不就圖個好人家麼?學識再好,老是不嫁,等人老珠黃了,那可就麻煩了。”

    墨成剛漠然的看了看大哥和佷子,目光又落到段慕豪身上,一字一句的說道︰“那若是在下不答應這門婚事呢?”

    段慕豪目光閃過一絲狠色,一改剛才和顏悅色的面孔,猙獰的笑道︰“墨兄你該不會不知道我們段家的勢力,只要我一句話,就沒有人敢做你們墨家的生意,你若為了女兒而放棄全族人的營生,只怕這家主的位置也坐不牢吧,所以我勸你還是識相一點好了。”

    墨為庸在一邊故作和事佬的道︰“段兄不必激動,我這二弟向來識大體得很,又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呢。”

    此時,方陵嘴唇微微動了幾下,蟻語般的聲音鑽進了墨成剛的耳朵里,而對于大廳里的人來,卻沒有听到任何聲音。

    墨成剛稍稍驚訝後立刻鎮定下來,將這傳話清楚听完之後,便露出一副眉宇深鎖的為難模樣來。

    見到墨成剛深受壓力,墨為庸和段慕豪不由對望了一眼,甚為得意,然後墨為庸便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的道︰“二弟,段家可是並州最大的望族,能和段家結親對我們有百益而無一害啊。而且這段少爺的病我也听說過,沒有傳言那麼嚴重,而且段家這麼大的財勢,莫非還治不好區區小病嗎?”

    墨成剛長嘆了口氣,似乎有些屈服的道︰“好吧,既然大哥都這麼說了,段兄你又如此有誠意,那就是小女之福了,不過,我需要刺史大人在壽辰的時候親自頒布這個喜訊。而且我希望在這之前,這個消息不要外傳出去。”

    段慕豪見到墨成剛應諾,頓時爽快的哈哈大笑起來道︰“沒有問題,這個事情只有老夫等幾人知道,絕不會外傳,待到壽辰當日,程大人親口宣布的那才顯得意義重大嘛。既然事情談定了,那老夫就要回去好好布置了一下了,後天壽辰之日再見。”

    段慕豪起身離去,不過在離開之前,卻有意的和墨為庸遞了個眼色。

    段子軒輕蔑的瞥了方陵一眼,見他依舊沉默不語,直發出一聲嗤笑,揮揮袖子,瀟灑的離開了。

    墨為庸微微蹙了眉頭,似乎明白這眼色帶來的含義,不過臉上仍是一片笑意。

    待到幾人都離開,只剩下方陵和墨成剛之後,墨成剛才連忙問道︰“殿下,那現在該怎麼做呢?”

    方陵此時才笑道︰“墨大叔剛才可看見了段慕豪給你大哥遞的眼色。”

    “看是看見了,但是那是什麼意思呢?”墨成剛不解道。

    方陵微微一笑道︰“段慕豪此人雖為望族家主,但是口碑卻極為不好,行事盛氣凜人,貪得無厭。你想想,你大哥讓他幫忙在程大人那里說句話,便敢索要五千兩,而今又要讓程大人宣布婚訊,他又豈會白白做事,肯定要狠狠的敲上你那大哥一筆竹杠了。”

    墨成剛暗道方陵才智過人,竟然連這點也早料到了,然後便听方陵繼續說道︰“剩下的事情墨大叔就不必擔心了,一切交由我來辦,至于婚訊的事情,墨大叔也不用擔心,絕對不會泄露出去,無損小姐清名。”

    隨後方陵帶著千鎖璇璣匣離開,墨香這才從卷簾後走了出來。

    墨成剛目望著少年離開的背影,又驚又嘆的道︰“真沒想到,這少年俊才竟是堂堂石城王,將天工神弩托付給如此明主,也是我們墨家之幸啊。”

    “恩,女兒相信,日後我們到了封地,必定也能夠一展身手,造福百姓。”墨香莞爾道。

    墨成剛仰天長嘆一聲,看著自己的雙手道︰“不錯,老祖宗為了天下太平,不惜耗盡心血建造地宮藏寶,三百年之後,身為墨家後人,亦要為天下太平獻上一身所為啊。”

    墨香淺淺一笑,將《機關密術》遞了上來道︰“爹,老祖宗所藏的可不止是天工神弩呢,這《機關密術》更是包羅萬相,無所不全。”

    墨成剛凝視著女兒手中的冊子,慎重其事的道︰“機關之術奧妙無窮,若非才智高絕則不能精通,為父雖然這手上的工夫過硬,但是論起這才智來,卻不及香兒你呀,你既然有緣得此寶冊,便好好的鑽研吧。”

    墨香輕輕的頷頷首,將小冊子貼在胸前,深吸了口氣,深知責任重大。

    方陵出了墨府之後,先回到了天錦綢緞莊,叫孟知遠派幾個人在墨府周圍守著,一旦發現墨為庸出府,便立刻回來通報。

    至于這天工神弩的事情,方陵並未泄露,而且正如他所講一樣,身為石城王的身份絕對不能暴露,畢竟見過自己的人已經不少,一旦天錦綢緞莊和自己聯系在一起,那很快就會被有心人識破是傳遞情報的機構,所以一切都必須在暗中進行。

    是夜,在接到墨為庸出府的消息後,方陵尾隨著他來到了段府,墨為庸顯然為人謹慎,是從後門由專人領進的。

    作為並州第一大望族,段府修建得氣勢磅礡,大紅漆的銅門,蜿蜒如山的高牆,遮天蓋日的綠樹,一個個家丁護院都是身材魁梧,巍巍然如金剛一般。

    不過,這對于修為已達融氣境的方陵而言,是閉著眼楮都能潛入的地方,他宛如魅影一般在屋頂上穿梭著,直到看到墨為庸進到了一個側院小廳之中。

    輕飄飄落下身去,方陵藏在隱蔽處朝內望去,墨為庸坐了沒多久,段慕豪便來了。

    段慕豪一坐下來,墨為庸便一臉燦笑道︰“段兄今天這一手可真是高明啊,幾句話就把我那二弟嚇得屁滾尿流了,乖乖的把事情答應了下來。”

    段慕豪看了他一眼道︰“這答應是答應了下來,不過這事情可沒那麼簡單啊。”

    墨為庸不解道︰“段兄這是什麼意思,不就是讓程大人宣布一下婚訊嗎?”

    段慕豪嗤笑一聲道︰“墨兄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你以為程大人是我家的下人,讓他說什麼就做什麼?他可是堂堂的刺史,並州的父母官。”

    墨為庸揣測道︰“但是以段兄和程大人的交情,這一句話的事情似乎也很容易呀。”

    段慕豪說道︰“這墨家才女嫁給我兒,定然會有人說三道四,認為我們段家以大欺小,逼迫墨成剛嫁女,你也見到了,墨成剛也的確是屈于壓力答應下來的,誰知道他會不會事後有什麼怨言?而且,這沖喜也不就見得一定能夠讓我兒的病好轉,所以日後這事情瘋傳起來,無疑會給我們段家臉上無光。而公布婚訊,作了主婚人的程大人,豈不也是臉上摸黑嗎?”

    這麼一說,墨為庸也不由得眉頭一沉,似乎也感覺這事情的確不象所講的那麼輕松。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8:28
第十五章 刺史壽辰

    方陵听得大覺好笑,段慕豪可真會糊弄人,把事情說得這麼嚴重。這段家的名聲本來就不好,子弟仗勢欺人,城里百姓怨聲載道,程顯又豈會不知道?他不過睜一眼閉一眼,坐收錢財罷了,對他來說,當個主婚人不過賣個面子罷了。

    然而,墨為庸還真被嚇唬住了,看來此人野心有余,智力卻不足,難堪大任,也怪不得上次會被傻乎乎的敲上五千兩銀子。

    看著墨為庸的表情,段慕豪語氣放緩了一點,故意說道︰“不過事關墨兄爭奪家主之位的要事,所以我也可以鋌而走險一下,不過因為事關重大,所以還得給程大人送上一些銀兩才行。”

    “銀兩……那要送多少?”墨為庸頓時緊張了起來。

    段慕豪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千兩。”

    “什麼,三千兩?”墨為庸豁地一下站了起來。

    段慕豪冷笑一下,板起臉道︰“怎麼,你以為刺史大人的顏面還不值三千兩嗎?墨兄,我可是告訴你,那飛天木鳶的事情不見得就讓你二弟做不成家主,但是若是把女兒嫁走,他卻一定會氣瘋掉,等你當了當家,區區幾千兩銀子個把月不就賺回來了嗎?”

    這麼一說,墨為庸躊躇了一下,遂一咬牙道︰“好,那我就拼了血本,再給三千兩,不過段兄你可得一定確保這件事情成功啊!”

    段慕豪哈哈笑道︰“沒問題,說不定在壽辰上,你那二弟就得氣得吐血啊。”

    這一說,墨為庸便也笑了起來,答應明天就將銀兩奉上,然後便告辭離去,段慕豪則走到書房去,開始寫書信。

    這一點早在方陵所料之中,婚約之事並不是簡單幾句話就行,若是等到壽辰當日再說,肯定來不及,所以段慕豪最大的可能就是寫封信,派專人遞到刺史府上。

    段慕豪沒花一會兒工夫就將書信寫好,正待叫人將信送走時,卻有下人來招呼,說段少爺又開始發瘋了,段慕豪便匆匆的走了,方陵趁機潛入了書房,細看了一下他的筆法,很快就臨摹成了另外一封信。

    練書法本來就是以臨摹起步,居于冷宮十六年,方陵閉門苦練,臨摹的功力非普通人能比,所以這一封信寫起來絕難分辨出真假。

    這樣一來,本來是讓程刺史宣布婚訊的信就成了另一封足以讓墨為庸和段慕豪撕破臉皮的導火線了。

    兩天之後,已是七月的北方,艷陽高照,一向禁衛森嚴的刺史府大開門庭,迎賓納客。

    作為一州最高的長官,刺史的地位不言而喻,程顯從一個芝麻小縣令做起,花了二十多年時間才坐到這位置上,除了本身有才能之外,這拍馬奉承,送金送銀的事情也沒少做。

    所以成為了刺史之後,他便大肆斂財,而地方望族向來只怕清官不怕貪官,二者一拍即合,各得其所。

    方陵是和墨成剛一道前往刺史府的,墨家人除了墨成剛外,還有幾個家族里資質較老的長輩同行,當然,還少不了墨為庸和兒子墨華。

    來到刺史府前,遞上名帖,眾人便一路走了進去,刺史府內門庭寬闊,大樹成蔭,一個個帶刀城兵守在道路兩旁,一個個昂首挺胸,雙目如電,頗有幾分氣勢。

    進府的人頗多,因為是刺史壽辰,城里的名門望族都不會放棄這麼好機會,一股腦的全擠在這里,排著隊送上大箱小箱的禮品。

    來到府邸主廳外時,廳里和廳外早已坐滿了人,廳里擺放著的是上好的紅木桌椅,每一桌僅坐一人,足顯地位尊貴。

    座位靠前的乃是州府的官員,什麼長史、司馬、州尉之類,全都是受握州內重權的角色,靠後點的則是並州城內的幾個大望族,段家自然排在第一位,段慕豪滿臉喜氣,不時和周圍的人交談幾句。

    在廳外也擺滿了桌子,不過卻是大圓桌,一桌坐上七八人,能夠坐在前面的都是大望族家的子弟,後面的則是小世家和商賈名流之類的人物,在這里隨便捻一個出來,也都是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物。

    廳里廳外之間也刻意留出了一大片的空地,一來表示著席上眾人的地位差距,二來也可以容納舞者表演和人流走動。

    墨家雖然連個小望族都算不上,但是由于有著一番手藝,在城里多有口碑,所以倒也坐到了靠前的位置,正好臨近著段家那一桌,段子軒瞥了方陵一眼,見他竟然死皮賴臉的跟著墨家人來湊熱鬧,不由嗤笑了一聲。

    旁邊一桌是何家,何政自然是和方陵熱絡的打著招呼,何水蓮依然粘著凌霄然,只是後者見到方陵和墨家人坐在一起,臉上頓時染上了一層不悅。

    不多時,便見到大廳一側的走廊里行來一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錦袍老者,因為太顯肥胖,所以本來端正的五官好似擠在臉上,高挑的眉毛也彎曲得如同蚯蚓一般,眼楮也只能擠出一條縫來,雙下巴連和粗大的脖子,走起路來都顯得有些臃腫。

    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刺史大人的官威,他一走出來,廳里廳外的人都紛紛站了起來,欠身問安。

    程顯慢悠悠的走到上座,待到坐下之後,這才虛按了按手,示意眾人都坐下來,可謂是架子十足,只不過,若是他知道這些人中有個石城王在,估摸會嚇得從座位摔下來。

    程顯一坐下來,目光掃過下面的人,呵呵笑道︰“諸位來參加本官的壽辰,就是本官的客人,不必有任何拘束,大家暢談暢飲,這壽辰才過得熱鬧啊。”

    州府的長史名叫項文人,長得瘦瘦高高的,坐在前排宛如一根竹竿似的,一听到程顯說完,便燦笑道︰“大人如此平易近人,與民同樂,這五十壽辰定然又會成為並州城里的一段佳話呀。”

    一旁的司馬也跟著笑道︰“大人向來親政愛民,百姓也視大人為父母官,下官來府邸的途中,街道上擠滿了百姓,人山人海,車馬難行,都在歡慶大人的壽辰呢,短短幾條街,下官可是走了足足半個時辰,出了一身的汗啊。”

    州尉連忙說道;“對對,司馬大人說得正是,若不是知道下官是來賀壽的,那可是寸步難行啊,還有很多百姓都托我向大人問安,說他們生活富足,安寧享樂,全都是托了大人的恩賜啊。”

    周圍的官員都齊聲附和,七嘴八舌的說著,只差沒將程顯吹成下凡的菩薩了。

    方陵听得憋了一肚子笑,這些州官別的沒學好,這拍馬奉承一道還真是學得精,一個吹得比一個厲害,殊不知為了這壽辰,上官下吏們為了送禮想法設法又想了個壽辰稅的名目,向百姓征稅,弄得並州城百姓怨天載道的,鬼才會來上街來道賀。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程顯被拍得也有些飄飄然起來,笑呵呵的擺擺手道︰“為百姓謀福,本就是我們做父母官的本份,今日壽辰,就不提這些了。”

    說著,他擺擺手,一個個下人就開始端著大盤大盤的食物上來,這下廚的人也是請的城內大酒樓的師傅,食材也都有專人送來,所以不僅多的是山珍海味,而且味道也不錯。

    觥籌交錯間,又有一群舞女獻舞,可謂是歌舞升平。

    待到舞蹈完畢,舞女退場之後,便見到項文人嘖嘖驚嘆道︰“這美人舞姿果然妙不可言。”

    州尉卻說道︰“這舞姿當真不錯,不過我听說不是有人要獻飛天木鳶給大人嗎?”

    這一說,程顯也立刻想這碼事情來,朝著段慕豪望了一眼,段慕豪便笑道︰“制這飛天木鳶的人名叫墨成剛,就是廳里那墨家的家主。”

    程顯便順著手指望了過去,朝著墨成剛努努嘴道︰“墨成剛,听說你手藝精妙,能人所不能,制成的飛天木鳶能夠翱翔于九天之外,今日本官可要可要大開一下眼界了。”

    廳里人都立刻竊竊私語起來,誰都知道墨家的手藝在並州堪稱一絕,不過這能飛天的木鳶怎麼听起來都那麼玄乎。

    墨為庸父子臉上都是同一表情,微微翹著嘴角,等著看這場好戲,方陵瞥了二人一眼,心頭暗笑一聲。

    墨成剛此時站了起來,拱手說道︰“還請大人賜于一木桌。”

    程顯擺擺手,便有下人抬來張木桌,放于空地之上,眾目睽睽之下,只見墨成剛捧起帶來的大箱子,來到桌前,然後取出一件尺長的木鳶放在上面。

    鳶,即為老鷹,大地各國曾有史書記載,數千年前曾有一名技藝高絕的機關師,制成木鳶,飛于天上三日三夜而不落,傳為奇談。

    所以這木鳶一擺出來,便立刻吸引了眾人目光,木鳶制作得倒是栩栩如生,兩個木翅的地方似乎可以活動,但是除此之外,並又沒有特別之處。

    “這東西真能飛?”項文人開口質疑道。

    “應該能飛吧,墨成剛縱有千個膽子也不敢在這種場合欺騙大人啊。”司馬說道。

    州尉冷笑道︰“若是不能飛,那也是欺騙大人,我早就听說這墨家的手藝向來不外傳的。”

    眾人小聲議論著,但是誰都心里清楚,這飛天木鳶會飛是最好,若真不會飛,那墨成剛鐵定沒有好果子吃。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8:32
第十六章 風起,八王之亂

    在眾人猜忌中,墨成剛則顯得淡定從容,他將木鳶高高舉起,假裝調試了下木翅,然後朝著天上一托。

    方陵早有準備,兩手各屈一指,迅速的彈出,兩縷無形指風撞擊在木翅之上,木鳶受力之下,立刻振翅而起。

    眾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噓聲來,誰都沒料到這木鳶竟然真的會飛,就連墨家的幾個老長輩也都睜大了眼楮。

    墨為庸一瞪眼,轉瞬間滿臉嫉妒的低語道︰“好啊,原來祖傳的手藝竟然這麼高超,能弄到這手藝,幾千兩銀子花得也算值了。”

    隨著方陵不斷的彈出指風,木鳶便越飛越高,然後又慢慢將指勁收些力道,木鳶又漸漸落下,直到穩穩落在墨成剛的手掌上。

    “好!”程顯抬高聲音大贊了一句,率先鼓起掌來,眾人也都紛紛鼓掌,齊聲叫好。

    想起前幾天收到的書信,程顯便微微一笑道︰“上次貢品被匪患所劫,朝廷震怒,為了彌補過失,本官早些時候招攬了一些工匠,為下年的貢品做準備,就缺一個領頭的人。既然墨成剛你的手藝如此不凡,堪稱一絕,那麼本官就命你來做工匠總管之職,一定要造出一件足以讓陛下滿意的貢品來!”

    此話一說,眾人不由滿臉羨慕的望向墨成剛,墨為庸則是大驚失色。

    獻給皇上的貢品,除了本地的極品特產之外,還不乏一些手藝高絕的器物,如果受到皇上鐘愛,常常會把制作器物的匠師招入宮中,成為宮廷匠師,這樣的機會雖然不多,但是以墨為剛制造飛天木鳶的手藝,那極有可能有這個機會。

    成為宮廷匠師,那就是有了官職,在皇城為官,這其中的意義何等重大,程顯這麼一句話,實際上是給了墨為剛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啊。

    段慕豪不由一愣,沒想到程顯突然來了這麼一手,那信上寫得清清楚楚,若是飛天木鳶成功,那就直接公布婚訊,于是,他連忙朝著程顯遞了個眼色。

    程顯卻會錯了意思,笑呵呵的說道︰“當然,這其中還得靠段兄大力舉薦,兩天前他專門送來一封書信,可是對你大加贊賞,說若是你做匠師總管的話,一定能夠讓皇上龍顏大悅。”

    一听程顯居然背後出陰招,墨為庸再也忍不住憤怒,幾乎是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怒不可遏的指著段慕豪痛罵道︰“段慕豪,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陰險小人,枉老子給你八千兩白銀,說好會讓刺史大人為我說話,讓我當上墨家家主,你卻出爾反爾,居然舉薦他當官?”

    墨為庸的憤怒可想而知,這八千兩銀子對他而言可謂是將棺材本都貼了上去,只道日後當了家主,可以一把賺回來,如今非但沒能如願,二弟還要當官了,他又怎能窩得下這口氣,情急之下也管不了這麼多,一股腦的將話抖了出來。

    段慕豪本就一頭霧水,但是見到墨為庸竟然不顧顏面,在這種場合把事情說出來,也是勃然大怒,索性一冷臉道︰“墨為庸,你為了陷害你這二弟不惜賄賂于我,但是老夫又豈是助紂為虐之人,為了區區錢財就不顧道義麼?而且,在下又豈會為了錢財陷刺史大人于不義呢?”

    這麼一說,眾人頓覺段慕豪形象無比高大,怎麼看都是一個正直無比的義氣漢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墨為庸的身上,唯有方陵淡定自若的吃著桌上的美食,事情的一切發展早在他的預料之中,墨為庸又豈是段慕豪這種老狐狸的對手?更何況,段慕豪這樣一來不僅可以樹立點正面形象,而且還能夠繼續和墨家通婚,更是直接吞掉那八千兩銀子,何樂而不為啊?

    被段慕豪如此反駁,墨為庸則是如遭雷擊一般,本來他是美滋滋的想著今天就能當上家主,哪里料到事態竟會如此逆轉。

    墨家一個長者隱忍著怒氣道︰“墨為庸,你竟然為了謀取家主,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你還算是我墨家人嗎?”

    其他幾個墨家長輩也都紛紛起身指責,段慕豪抱臂冷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墨為庸父子哪料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一時間不知所措。

    墨為剛則是一拱手道︰“謝大人美意,不過如今家里出了些事情,我看在下還是先告退為妙,免得擾了大人的壽辰。”

    出了這檔子事,程顯也有些意興闌珊,擺擺手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

    于是,方陵便和墨家人一道離開了刺史府,而自己把罪證說出來的墨為庸在墨家亦再無立足之地,當天下午經過查帳之後,發現墨為庸多年來私吞銀兩,虛報帳目,再加上陷害家主的惡行,最終被一直裁定驅逐出了墨家。

    雖然墨成剛對這個大哥于心不忍,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成年人行事不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做了事情就得承擔後果,于情于理,最終墨為庸父子倆都只能離開墨家,自尋生路。

    墨家家事處理完畢,墨成剛便召集了族中長者,告知了千鎖璇璣匣已被打開,同時發現了老祖宗留下遺物的事情,並且宣布了投靠石城王的事情。

    于是,第二日,墨家將大宅產業交由給了孟知遠的人代為管理,攜家帶口的一路北上而去。

    這個時候,墨香才見到了小青口中所說的美婢宋影兒,宋影兒頗為傾慕墨香的才學,而墨香也對宋影兒一見如故,二女倒是相交甚歡。

    同時,在離城的時候,程顯也收到了一封印著石城王印章的書信,得知墨家投靠了石城王,程顯告訴了段慕豪之後,後者更是大吃了一驚,想想壽辰上發生的詭異事情,這才知道可能著了墨成剛的道,那婚訊之事更是打了水漂。

    然而,石城王是什麼人,那可是皇帝的大兒子,墨家有他做後台,自己又豈會拿雞蛋去踫石頭?所以段慕豪也只好做罷,想想反正白賺了八千兩銀子,也樂得舒坦。

    只不過,方陵並非不想為墨家要回這八千兩,只是念及家人,歸心似箭,所以就當暫且將這些銀子寄存在段家,他日再來時,連本帶利收回去就好了。

    至于段子軒得知墨家居然舉家去了石城國的時候,亦只有望北興嘆,最終還是沒有見著墨家小姐一面,那叔嫂偷情的美夢也宛如泡影一般。

    因為墨家所帶之物甚多,所以花了好幾日工夫,眾人才趕到封地。

    封地經過三年發展,早已和今非昔比,除了本來的豐縣、溪河縣、馬嶺縣、石城縣之外,還通過開發石龍山脈,在山中建起了另外三座城市,其中一座為夕國子民居住的夕城,另外兩座分別為翠山城和北望城。

    由于石城縣居于七城中間,所以成為了封地的王城,其北邊為夕城、翠山城和北望城三城,南邊則為豐縣、溪河縣和馬嶺縣三縣。

    北邊三城雖然未定命為縣,但是實際上城市的規模已經和縣差不多,只不過下轄的鄉村比較少而已,但是因為源源不斷涌入的人口,整個封地的規模實際上已經比得上一個郡了,人口亦有幾十萬,而三年之前,三縣總人口才幾萬而已。

    方陵的回歸十分悄然,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因為他的行蹤向來就十分保密,誰都不知道他不在王城中,而且離開後的封地交由陳謀等人管理,各種朝政巨細處理得滴水不漏。

    在和外公、母親等人相見之後,當晚方陵于王府中大設晚宴,一來慶祝外公等人重獲自由,二來則是為墨家人接風洗塵,三來也有犒勞眾臣之意。

    見到方陵把並州的第一工匠世家都給拉回了封地,眾人是又驚又嘆,而陳謀亦對墨香的大名早有耳聞,畢竟墨香的才氣可是連皇城中的大學士都津津樂道的呢。

    在席上,方陵便直接任命了墨為剛在工部任職,同時也征得了墨香的同意,對其亦有任命,墨香即成為了石城國第一位女官。

    第二天,方陵便立刻命令墨家人著手對天工神弩的材料進行分析,由于其構造在《機關密術》上有記載,所以在墨香的努力之下,關于天工神弩的一切在短短幾日內便被摸清了。

    事情也正如方陵所想一樣,要制成天工神弩絕非易事,光是材料便十分難尋,而且價格相當昂貴。

    就拿弩臂來說,並非是普通鐵木,而是百年鐵木制成。

    鐵木又名鐵黎木,木質堅硬,不遜色于鋼鐵,分量也是極重,就算長期埋在地下或水中也不會腐爛變形,不過因為長成不易,百年者更是少之又少。

    其次乃是弓弦,一般的弓弦不外乎三種,蠶絲弦、動物筋腱和切成條的牛皮,然而天工神弩的弦卻是用十分結實的凶獸皮制成,這就意味著必須要去捕殺凶獸才能找到弦的材料。

    除此之外,神弩的零件多達幾十個,和普通弩的零件有不小的差別,尺寸上也更小一些,而越小,要制出來的難度亦越高。

    就在方陵令人尋找各種材料,不惜耗費重金炮制天工神弩的時候,在回城第六天的上午,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從南方傳來︰

    包括益州王在內的國土東方和南方的八個諸侯國在昨日聯合起兵,誓師反抗楚皇暴政,揮師西進,已奪取數城!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8:36
第十七章 內憂外患

    早在方陵洞悉益州王方縱傲野心的時候便早有預料,益州王他日必反!

    然而讓他萬萬沒料到的是,他反叛的時間竟會如此快,而且一起反叛的諸侯國竟有八個之多。

    每一天,關于八王之亂的消息便會從各地如雪片般的飛來,三年來所設下的情報機構在此時發揮出了巨大的作用,使得方陵每天都能了解到戰事最新的進展,更讓他從大小巨細的情報中敏感的嗅出了事情的始末。

    三日之後,石城國的重臣積聚于石城王府大廳之中,商討要事。

    昔日身為宮廷太醫的陳謀,如今貴為石城國宰相,三年來為封地發展出謀劃策,無論是百姓生計還是縣城拓展,無一沒有他的功勞,其策略深如瀚海,雖然居于高位,但是為人謙和大度,深為下臣欽佩。

    昔日為宮廷侍衛副統領的董滄海,如今身為石城國鎮北大將軍,率兵駐守北方天塹峽谷和東方通道,扼守邊境要道。

    三年前黑木城等城被付之一炬之後,仍有大量的兵匪在此地流竄,董滄海屢次出兵清剿,威名震動北境,境外之地再無兵匪作亂。

    沈桓天,昔日迷霧山山賊之首,如今身為鎮南大將軍,坐鎮迷霧山,扼守封地西部六條大道和南方入口,威名之下,三年來無一次發生山賊做亂之事。

    孟知遠,昔日區區一名落魄跑商,如今身為戶部尚書,掌管著整個石城國疆土、田地、戶籍、賦稅俸餉及一切財政事宜,不僅位高權重,而且利用本土產業為封地日進斗金,在官員中亦有財神之稱。

    邱翼,昔日木蓮縣捕快,被迫害而落草成為迷霧山陌水寨寨主,如今任職為兵部尚書,掌管全**衛、武官選授之事。

    雖然封地的官員編制是類似于楚國,但是實際上官員的數量大大的減少,但是每一個能夠坐到重臣這個位置上的人,都有著不俗的能力,而且每一個都是被方陵所相中,委以要職,對方陵的忠心自是無以復加。

    待到方陵來到大廳之後,眾人恭敬的行行禮,方陵微微擺著手,坐在了主座上,座位一旁的牆壁上,掛著一大幅的楚國地圖。

    眾人顯然也都知道此次過來是為了八王之亂的事情,所以一個個表情都凝重得很。

    方陵見到眾人如此表情,倒不由呵呵笑了笑,打趣道︰“戰事離我們尚有十萬八千里之遠,你們就這副表情,若是兵臨城下,豈不臉都成黑碳了?”

    這一說,眾人便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氣氛這才顯得輕松了一些。

    方陵此時才說道︰“相信大家都听說了關于八王之亂的事情,下面就由陳大人給大家講一講具體的消息。”

    陳謀微微躬身,走到地圖前,指著其上說道︰“我楚國國土共有五省二十八州,其中皇城所在的中央省共有六州,北方省為五州,西方省為四州,南方省為五州,最多的東方省為八州。如今作亂的八王都分布在東方省和南方省,東方省以東州王和益州王為首,外加安西郡王、永郡王和景州王,南方省以江州王為首,外加臨郡王和南康郡王。”

    陳謀一邊指著地圖講解,眾人一邊靜靜聆听,由皇帝冊封皇子而形成的諸侯國一般分為三個等級,即州級國、郡級國和城級國。

    州級國即是所封之地為一州,這樣的州國在楚國數不出幾個,其次則為郡級國,所封之地為幾個郡甚至于十幾個郡。

    雖然楚國國土有28州之多,但是實際上也分為大州和小州,比如中央省的州就非常大,多轄有二十幾個郡,而東方省雖有8個州,但是所轄郡多為十幾個。

    最次的則為城級國,象方陵這樣下轄四城的就是一例,其地盤無法和前兩者相比。

    陳謀繼續說道︰“在前陣子,東方和南方之地普降暴雨,江河泛濫,多地發生了百年難得一遇的洪災,沖毀了堤岸,淹沒了良田,百姓生計無從著落。然而由于官吏治理不利,所以發生了百姓暴動,周邊官府遂調集大軍鎮壓,非但沒有壓制住,反而這件事情越演越烈,就在四日前,東州王率先誓師,歷數陛下多年暴政,嚴苛重稅,不顧民眾疾苦,貪圖享樂,搞得民不聊生,不堪為皇。接著,益州、江州等王隨之響應,短短四日已克十幾城。”

    眾人雖然都知道這八王之亂的戰事,但是並沒有如此詳細的資料,如今听著,便大覺事態嚴重。

    方陵心里更清楚,若是沒有將韓大仙擊殺,那恐怕所克的就不止十幾城這麼多了,早知道他和七個諸侯王預謀造反,那對付這韓大仙的事情只怕會處理得更加慎重一些。

    不過木已成舟,而今自己恐怕成了益州王的眼中釘,以他的性情,只怕這件事情難以善終啊。

    孟知遠此時說道︰“據臣所知,此次的百姓暴動非常的激烈,不止爆發地有十幾個之多,據說有上千百姓死于沖突中,尸體順江河流下,堆積于河道之中,對各地震動極大,再結合這諸侯國反叛之事,便讓人想到這暴動恐怕並非所見的這麼簡單。”

    眾人听得微微頷首,方陵淡淡說道︰“凡事要想順理成章就得有個正當的理由,起兵也是如此,若沒有百姓暴動這件事情,那麼八王起兵怎麼都顯得有些牽強。然而,若有百姓暴動,他們打著為百姓著想的旗號,這起兵就站得住腳了。”

    董滄海沉聲道︰“這麼說來,百姓暴動根本就是由八王一手策劃的事情,故意引來大軍重壓,讓那些百姓跑去送死,這樣子民生怨道,他們便好借機起兵!”

    沈桓天陰沉著臉道︰“若是臣揣測得沒錯,他們應該是一方面煽動百姓鬧事,另一方面讓官兵中的內應下令嚴懲,這才導致事態如此嚴重,堂堂諸侯之王,竟然拿百姓的性命作為造反的借口,真是可恨之極!”

    一直未說話的邱翼此時突而說道︰“八王同時起兵造反,不象是現在才策劃好的,至少已謀劃多年,究竟是什麼樣的利益能夠讓他們把事情進行得如此秘密,直到現在才把握住時機造反呢?”

    孟知遠也微微頷首道︰“不錯,這謀反無外乎是為了當皇帝,但是八王之中卻不止一個領頭的,縱然攻入皇城,誰當皇帝這還是個未知數呢,一定有一個很大的利益能夠讓他們暫時擯棄矛盾。”

    眾人都紛紛頷首,滿臉迷惑,就連陳謀亦直言道︰“恕臣斗膽,當今陛下雖算不上能開拓疆土,令百姓安居的明君,不過亦未有諸侯王們所說的那樣無能,更談不上是昏君,所以,八王起兵造反的理由定然有更深的內情。”

    陳謀的話說完後,方陵便淡淡的吐出幾個字來︰“三代為王制。”

    這話一說,眾人便不由得眼楮一亮,宛如鵜鶘灌頂一般的恍然大悟過來,心頭更對這少年王者更加欽佩,大家都還在迷惑不解的時候,他卻早將這些內情分析得一清二楚了。

    所謂三代為王制,是楚國建國時便確立的皇家制度,為了鞏固疆土統治,待皇子成年便可賜予封地,而為了遏止地方勢力的增長,所以任何一個封地的王位只能傳下三代。

    三代之後,國家便會收回封地,雖然其子孫可以入皇城享受皇族待遇,不過卻已無實權,這對于很多地方王而言,白白將三代耕耘的土地和勢力放棄,只保留一個名號,這自然是無法接受的事情。

    而綜觀反叛的八王,除了益州王是一代王,其他七個中有五個都是三代王!

    要想保留住這些領土,唯一的方法便是起兵造反!而百年難遇的水患,便是最好的一個起兵契機啊。

    眾人恍然大悟,邱翼神情凝重的說道︰“殿下,既然他們是籌劃多年,有備而來,這三代所蓄積下來的實力不可小窺,這區區幾日便連克十幾城,頗有些勢不可擋啊。”

    沈桓天思慮後沉聲道︰“如今八王是擰成了一根繩,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謂是破釜沉舟,三代耕耘,國中人才輩出,如今借反抗暴亂之名,得百姓之助,其勢猛如虎,短短時間內連克十幾城也就理所當然了。不過,陛下之兵分布于國土各州,地域廣大,兵力眾多,雙方較量起來,臣敢斷定,一年半載絕不會有個結果!”

    董滄海也表示贊同道︰“臣十分認同沈大人的意見,不過臣更擔心的並非是這八王之亂,而是國外強敵!我國北方接壤蔡國,東方接壤吳國,南方接壤越國,雖然多年來以和蔡國的戰事最為激烈,但實際上吳越兩國也一直虎視眈眈,所以東方和南方都是駐扎著重兵,地方上的兵力也都十分強盛,如今八王作亂,邊境軍隊都防止著外敵橫插一腳,不敢有所動靜,這就讓八王的軍隊肆無忌憚,如此內耗之下,漁翁之利者,必是三國!”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8:41
第十八章 當務之急

    方陵靜坐在木椅上,神情淡定的看著地圖,而他內心深處亦是波瀾起伏,喜憂參半。

    自己那二弟方策早為太子,大婚之後,宋皇後的勢力和宰相崔易選的勢力合二為一,其地位在皇城十分鞏固,日後若想要謀取皇帝之位十分不易。

    雖然戰爭是一個最好的方式,不過方陵體恤百姓,不忍心百姓為戰爭顛沛流離,所以一直以來都在想著其他的途徑。

    不過,如今這諸侯國大亂,戰事一發,便已由不得自己不卷入戰爭中去,而且,這實在是一個奪取皇權的好機會。不過,正如八王起兵造反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起兵勤王也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如果這個時機沒有處理好,或者沒有分析清楚形勢,便會讓如此機會付諸東流。

    而最重要的,便是封地的兵力實在是太少,所以如今之策,唯有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思慮完之後,方陵便朝著眾人說道︰“諸侯國之亂自有陛下去處理,由不得我們擔心,不過封地也有自己的危機,若是蔡國作亂,我們封地將會首當其沖!陳大人,你認為蔡國若要有所動靜,最恰當的時機會是什麼時候?”

    陳謀稍稍一想,便回道︰“稟殿下,照目前形勢而言,蔡國應該不會妄動,因為我們內耗越大,對他們而言也是最有利的。不過,若是八王之軍一直取得優勢,陛下命令北方、西方各地兵馬勤王,北方之地空虛之時,蔡國很可能就要趁虛而入了。到時候,陛下忙于應付戰事,便無暇顧及北方,蔡國便可乘機佔取大量領地!”

    方陵微微頷首道︰“封地目前兵力僅有五萬,若是蔡國突破並州和百州,只怕我們就成囊中之物了。而且,從地圖上來看,我們還有著另外一個強敵,那就是益州王!”

    陳謀指著被八王目前所攻佔的一座座城池道︰“從八王目前的攻勢而言,他們明顯兵分三路,以包圍之勢而來,並不急于攻入中央省,而是蠶食其他州郡擴大自己的實力。我們最直接的敵人是益州王,益州王目前連克徐州三城,看樣子是要吞並徐州,徐州之外便是定州、並州,如果他攻勢順利,只怕不到兩三個月,我們封地便會面臨一場大戰了。”

    眾人不由都蹙起眉頭來,無論是外敵蔡國,還是勢如猛虎的益州王,對于剛剛初生的封地而言都可謂是一場災難。

    而方陵心里更清楚,益州王絕對不會放棄攻擊封地的機會,這家伙估計恨不得吃自己的肉,而蔡國方面,封地對面的蔡國邊境似乎正在天機侯魏安的旗下,自己和他也有著一場血海深仇。

    他微微敲動著指頭,蹙起眉頭道︰“若敵人只是益州王,那本王倒有信心將他擊敗,只是這外敵麼,著實是個難題呢。”

    陳謀此時突而說道︰“殿下,臣有一策,倒可讓蔡國不敢在封地之外輕舉妄動。”

    “快說!”方陵頓時大喜道。

    陳謀指著地圖上一處說道︰“要想遏止蔡國,便需要他們的幫助。”

    待看到陳謀所指之處時,眾人看得不由一驚,方陵亦是眉頭一蹙道︰“你是說……北方草原的游牧部落?”

    陳謀重重點頭道︰“北方草原之地向來不屬于大地上任何一個王國所有,數千年來都是由游牧部落所掌管,如今我們和蔡國最直接接壤的則是五部族的地盤,據臣得到的消息,如今五部族掌權的老族長病重,恐怕撐不了多少時間,族里的兩個候選繼承人明爭暗斗,若是我們能夠助其中一人一臂之力,和其結為盟友的話,那麼蔡國動兵便不得不考慮一二了。”

    方陵思忖一下,心頭猛地一顫,沉聲說道︰“部落之民最重盟誓,若真能與之結盟,不僅可以威懾蔡國,而且可保疆土北方無憂。不過,這兩個繼承人之爭的事情,只怕傳到的不是陳大人你一人的耳朵里吧?”

    陳謀暗道方陵聰明,一點就通,連忙答道︰“不錯,臣所擔心的便是這一點,萬一蔡國也派人前去,而得到對方的支持,五部族將會成為我國北方大患!”

    這一說,眾人神色也都不輕松,北方草原地域廣闊,民風驃悍,若是對方為蔡國所用,那對于楚國北方而言絕對是一個大難題,對封地更可能是滅頂之災。

    方陵慎重其事的說道︰“看來這才是目前的當務之急啊,那明天本王就起身前往北方草原,這封地的事務就由陳大人你代勞了。”

    陳謀連忙躬身道︰“殿下盡請放心,臣一定不負重望。”

    方陵又朝著眾人吩咐了一下,這才讓他們告退,然後靜坐了一會兒,便出了王府,在魯北的隨行下,前往了工部。

    封地的政府部門都是模仿的楚國編制,只是顯得更加精簡,加上用人考量方面不拘一格,所以能夠在封地里當上一官半職的,那都是有著幾把刷子的人。

    工部官員見到石城王來了,紛紛行禮,方陵示意他們繼續干事,然後徑直的朝著側院方向行去。

    工部掌管著封地的工程事務、土木興建、機器制造和礦冶之事,所以工部的建築也都興建得頗有特色,加上種植的林木,顯得頗為雅靜。

    來到側院之後,便見到小青和小藍守在門前,二女見到方陵來了,連忙就要問安,方陵則是做了個噓聲的姿勢,輕手輕腳的朝院里走去。

    二女掩嘴輕笑,並不做聲,而是悄悄退到了院外,和魯北站在一起。

    推開房門,便聞到一股幽幽花香味,穿著一身紫裙的墨香正坐在桌前,她左手托著小臉,蹙眉凝望著桌上的各種小零件,另一只手拿著筆在小冊子上不時記錄著什麼。

    美人如花,風情萬千,方陵看得也不由心頭一動,論才氣橫溢,墨香不遜于陳謀,論姿色身材,亦不輸于宋影兒,而這如此專注的神情更增添了一抹風韻,那蹙起的眉頭亦有種俏皮的味道。

    听到有人進來,墨香並也未抬頭,只是輕輕說道︰“小青,有什麼事嗎?”

    爾後見到無人回話,她這才一抬頭,待見到來者是方陵後,連忙站起身來,便要問安。

    方陵擺擺手示意她坐下來,含笑道︰“我在那晚宴會時便跟你說過,讓你為官只是方便于在工部走動,掛個名頭而已,所以你不必拘束君臣之禮。”

    墨香卻是嫣然一笑道︰“縱然不行這君臣之禮,但是殿下貴為王,小女子不過草民,還是要行禮的。”說完,便做了一福,然後才站起身來。

    方陵無奈,只好坐了下來,然後詢問道︰“怎麼樣,在這里還住得習慣吧?”

    墨香輕輕頷首道︰“其實殿下在席間問我願不願意做官的時候,小女子還有些擔心,只是在這里住了幾天,發現這里每個人都很好,尤其是尚書大人對我很照顧,專門分了這麼間院子給我研究神弩呢。”

    方陵呵呵笑道︰“這是理所當然的,墨家的大名對于工匠們可是如雷貫耳,更何況還有你這墨家的才女呢。”

    “殿下取笑了,小女子在殿下面前又哪敢以才女自居呢?”墨香微微搖頭道。

    方陵卻笑道︰“你若不是才女,那天下又豈有人敢稱才女?”

    听出這明顯的贊美之詞,墨香小臉微微一紅,看著英俊的少年,輕輕嘖嘆道︰“其實到現在,小女子有時候還有些恍惚,怎麼也想不到殿下竟然就是石城王呢。”

    方陵便說道︰“你若覺得不習慣,那就不要把我當成石城王,就當我是那個在摘星塔闖了三關的方公子好了。”

    墨香凝視著少年,美目中有幾分幽怨之色︰“但是殿下就是殿下,身份是沒有可能改變的。”

    方陵卻是一笑,看著眼前這才女,誠摯的說道︰“墨小姐前不久還是一介平民,如今可是貴為工部的官吏了,這身份似乎改變了不少。但是在我眼里,無論身份如何變,墨小姐就是當初那個在摘星塔上的女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這話說得墨香鼻子一酸,恍然間想起那摘星塔上殘局對戰,沙盤對局之事來,一切恍如今朝,那時的心動依然在心頭間流淌著,終日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濃,她輕輕抿著唇,大膽的說道︰“殿下若有時間,可以陪我下下棋麼?”

    方陵輕嘆一聲道︰“我倒是很想和墨小姐下棋,只不過明天就要出趟遠門,恐怕只有等回來再陪你下了。”

    墨香並未有半分失落感,見他答應陪著下棋,已甚感滿足,俏顏如花,美目如月,落落大方的說道︰“那便等殿下回來再下好了。”

    墨香之美雖無宋影兒的嫵媚,但是那一顰一笑亦有百般韻味,細細品來便宛如一盞清茶,一盤棋局,似乎一眼能看透,然而卻越品越有滋味。

    方陵暗暗驚嘆,好一會兒才說道︰“其實我來這里,一是看看你住得習不習慣,二是想問問天工神弩的進展。”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1 19:11
第十九章 女人心

    听到方陵談起天工神弩,墨香便端正起表情,俏臉上透著幾分肅然的道︰“現在關于天工神弩的構造已經全部分析清楚了,但是這些零件都無法用模子批量生產,每一件都需要精心打造,所以要耗費的時間非常多。除此之外,便是關于神弩的材料,鐵木方面因為我們墨家常年做木材生意,倒知道南方有幾個望族是專門做鐵木買賣的,想來資金充裕要買到百年鐵木倒並非難事,不過要運來也需要一定的時日,至于凶獸皮,有孟大人幫忙,在購買的渠道方面也有些眉目,但是要運來也需要緩沖的時間,兩樣要想到位,至少也得十日工夫。”

    听到材料有了著落,方陵稍稍松了口氣,摸著下巴問道︰“那兩個月內大概能完成多少把天工神弩?”

    墨香柳眉輕蹙,稍稍思忖了一下道︰“若工匠日夜加工,兩個月時間大概能完成80把!”

    “80把麼?”方陵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

    見到少年似乎對這個數字不是很滿意,墨香便連忙說道︰“小女子知道天工神弩對殿下有多麼重要,所以妾身正在研究出新的鑄造法,好讓零件鑄造的速度加快,如果能在一個月內有所突破,那麼到時候應該能多煉制幾把。”

    方陵點點頭,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道︰“那一切就拜托墨小姐了,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夠听到好消息。”

    墨香重重點點頭,小臉上透著一股堅定,都說女為悅己者容,而為了喜歡的人努力更是如此,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在方陵回來的時候,給他一個滿意的數目!

    方陵走出門口的時候,小青小藍二女正在和魯北聊著天,這對雙胞胎性格都差不多,沒認識的時候顯得頗為文靜,但是一混熟了,便露出活潑可愛的一面,尤其是聊起天來便沒有停頓一般。

    魯北本來就不擅言談,在口才上自然不是二女的對手,受到二女夾攻,一臉的尷尬,見到方陵來了,連忙拔腿就走,惹得二女咯咯直笑起來。

    方陵一邊走一邊打趣道︰“魯大哥,這墨家的兩個小姑娘挺有意思的,你可得要把握住機會,若是以後被別人追走了,那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魯北老臉一紅,連忙岔開話題道︰“殿下,我听她們說,這天工神弩當真厲害得很,幾乎是集合了重弩和連射弩的優勢,威力相當驚人。”

    方陵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這件事情目前還是個秘密,工部也是只有少數人才知道,切勿在大庭廣眾之下談到。”

    魯北重重點頭道︰“臣明白。”

    見到周圍沒人,方陵想了想又道︰“既然提起這個,那你等會去找邱大人一趟,讓他按照選拔侍衛隊的條件挑選出一百個神射手來。”

    魯北不由搓著手,有些興奮的道︰“殿下是想要讓他們來用神弩?”

    方陵點點頭道︰“若此次北方之行能夠順利,那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益州王,對付這樣的對手,不拼用全力是不行的。天工神弩便是我們的一記殺招,一百人雖少,但是百弩齊發的威力可以讓我們在戰場上佔上先機,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所以這個神弩營一定要挑選最拔尖的神射手,至于歸屬嘛,直接歸于侍衛隊旗下,由你來親自統帥好了。”

    魯北頓時大喜道︰“謝殿下,這樣一來,臣也可以過過神弩的癮了。”

    方陵呵呵笑了笑,不止是魯北,就是自己也想著拿那天工神弩來試上一試,不過這機會也只有等到回來再說了,若無法按照預期達到一百把神弩,八十把神弩倒也勉勉強強夠用了。

    就在這時,宋影兒從王府方向趕了過來,她穿著淡黃色的月華裙,頭戴銀釵,翩翩然似一只蝴蝶般,渾身上下無處不顯出幾分媚惑來。

    王府和六部的建築都是連成一片,所以在這大道之上要麼走過的是官員,要麼就是巡邏的侍衛,眾人都知道這美婢是石城王身邊的近身侍婢,見她翩翩而來,一個個都連忙避到一邊,更不敢在她身上多看幾眼,不為別的,只因為宋影兒實在是太過漂亮,雖然封地的妙齡女子數不勝數,但是若論這姿色相貌,宋影兒卻堪稱第一了。

    一見到方陵,她便立刻加快腳步,來得近了,便嬌聲說道︰“殿下,夕國國王來了,正在娘娘那邊,娘娘讓我過來叫你去一趟。”

    方陵點點頭,朝著魯北說道︰“魯大哥你先去辦我說的事情。”

    待到魯北走後,宋影兒聳了聳鼻子,然後俏皮的笑了笑道︰“殿下,你是去見了香兒妹妹吧?你身上留著好濃的花香味喲。”

    方陵不由失笑道︰“你的鼻子倒是越來越靈了,看來這次去北方能派上大用場。”

    “去北方?為什麼鼻子能派上用場?”宋影兒一臉不解的道。

    方陵故作一本正經的道︰“你想啊,北方大草原一望無際,望都望不到邊,到處都是草地,萬一迷路怎麼辦?有你這鼻子就方便了,可以尋著路回去嘛。”

    宋影兒听得小嘴兒一嘟,嗔怪的錘了他一記粉拳,卻又覺得在大道上太過失態,連忙正了正臉色道︰“殿下,我們為什麼要去北方呀?”

    方陵便將其中的緣由講了一遍,宋影兒略有所悟,又忍不住心頭的好奇,略帶撒嬌的道︰“殿下,香兒妹妹都和你說了什麼呀?”

    “沒說什麼,就讓我有空去下下棋。”方陵見她如此追問,大覺好笑的回道。

    宋影兒便噗嗤一笑道︰“殿下覺得就是下棋這麼簡單麼?”

    方陵微微皺了下眉頭,顯然明白宋影兒說的意思,不由聳聳肩,頗有幾分無奈的道︰“那我要怎麼辦,莫非說不去嗎?”

    宋影兒只是嘆道︰“妾身哪能做得了殿下的主,只是感嘆這天下間沒有哪個女子,在遇到殿下之後還不心動的,就連這名動皇城的才女也不例外呢。”

    方陵淡淡一笑,沒有應聲,只是平靜的朝著前面走著,身為一個男人,能夠有如此女子喜歡自然是天大的福份,縱然作為一國之王亦是如此。

    他並非不好女色,也想有朝一日能和心愛的女子肆意纏綿,只是一來心里有著蕭雪的絕代風華,二來如今大難當前,又何談風華雪月?

    良久之後,他才淡淡說道︰“霸業之道,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一腳踏上,便是一條不歸路,縱然我自負聰明,有時候一些事情也難以做出抉擇。”

    宋影兒輕輕頷首,柔聲說道︰“妾身明白殿下的苦衷,也明白殿下的不得已,但是香兒妹妹絕非普通人,既然為殿下心動,又豈會在為他人打開心扉?殿下接受也好,拒絕也罷,只怕已難改摘星樓上的事實呢。”

    方陵不由苦笑了一下,笑罵道︰“影兒啊影兒,我現在正是煩惱的時候,你又拿這事情來說,豈不是讓我出門都不安心嗎?”

    宋影兒卻是甜甜一笑道︰“妾身豈敢,只是偷偷告訴殿下香兒妹妹的心事罷了,不然我這做姐姐的可多不稱職呀?”

    方陵嘆口氣搖搖頭,邁著步子朝著前面走去,宋影兒帶著笑顏跟在後面,輕移蓮步,絕塵如仙。

    來到府邸右側大院時,大廳里早有不少人,除了母親甦氏外,還有兩撥人,一撥是外公甦天策,舅舅甦文廣和表哥甦維,另一撥則是夕國國王夕正雍和女兒夕靈兒。

    16歲的夕靈兒已出落得宛如出水芙蓉一般,只是如小時候一般,小臉上帶著幾分刁蠻和野性。

    一見到方陵出現,夕靈兒便嚷了一聲方哥哥,飛似的撲到他懷里,方陵呵呵笑了笑,如小時候一般伸手撫弄了她的頭發,然後朝眾人問了好。

    甦氏則是愛憐的將宋影兒招到了身邊,小聲的詢問些瑣事,顯出對她的喜愛。

    待到坐下來,夕正雍便連忙說道︰“小陵,我這次來是為了南方戰事來的,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我,我們夕國的兵力隨時可以听你號令。”

    方陵含笑道︰“謝謝雍叔關心,不過暫時還不需要,這戰事一兩個月內還燒不到這邊來。”

    “一兩個月?總之到時候有需要你盡管說,咱們都是一家人啊。”夕正雍誠懇的說道。

    方陵點點頭,甦天策在一邊說道︰“陵兒,這戰事果真不要緊嗎?我听府里的人說,方縱傲可是一口氣攻下了徐州好幾座城呢。”

    方陵正色說道︰“外公不必擔心,孫兒向你保證,你老住在這里,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孫兒給頂著,倘若方縱傲敢來,孫兒正好找他算一算囚禁你們十六年來的這筆血帳!”

    甦文廣不由得翹起大拇指道︰“不愧是皇族子孫,陵兒果真好氣魄!舅舅我在這里住了這幾天,現在身子骨也硬朗多了,你若是信得過我,到時候也給我一隊兵,讓舅舅上戰場幫你殺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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