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修真] 藥鼎仙途 作者:寒香寂寞 (已完成)

 
梅爾斯 2019-9-19 21:31:19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6 250276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31
第十章 挾持

    而看到方縱傲出現在前面,甦天策等人也都是大吃了一驚,一個個臉色瞬變,而一雙雙眼楮也露出火焰的恨意來。

    方縱傲也一改沉穩之色,大為意外的睜大了眼,不過他很快鎮定下來,虎目在眾人身上來回打量了一下,哈哈大笑道︰“看來本王來得還真是時候,本想看完賽馬會再來看看情況,只是心里惦記著法器煉制的情況,忍不住過來瞧瞧,沒想到卻看到這樣一場好戲啊。”

    “方——縱——傲!”仇人相見,份外眼紅,甦天策怒不可遏的大喝道。

    方縱傲露出一臉笑意,悠閑的抬頭看了看太陽道︰“榮國公,看來你真是很惦記外面的世界啊,這麼急著跑出來,不過,好象這時機不太對。不過本王大仁大意,就給你們一點在外面享受陽光的時間好了。”

    “呸——你個無恥之徒!”甦文廣重重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方縱傲哪里將甦文廣放在眼里,嘖嘖說道︰“文廣賢佷,說話可得客氣一點,你可別以為出得了塔就忘記自己的處境了,你們的小命可都還在本王的手掌心里啊。”

    甦天策冷笑一聲道︰“方縱傲,老夫這條命早就拋之度外了,你若要來取,老夫絕不皺一下眉頭!”

    方縱傲搖搖頭道︰“榮國公,本王真的很欽佩你的骨氣,你的確是世間不多見的硬骨頭,十幾年來,本王軟硬兼施,用了無數方法都沒辦法讓你開口。不過……很快你是不想開口也不成了。”

    “哼,你以為本王會相信你的話?老夫不想開口,莫非你還能撬開我的嘴麼?”甦天策冷笑道。

    方陵認真分析著眼前的狀況,只要這里隨便一個人高喊一聲,那麼山下大量的禁軍便會一擁而上,後果不堪設想。

    就算有小貂在,要想突圍也是絕不可能的事情,而要在這幾人出聲前將其瞬間秒殺掉,就是小貂也辦不到。

    方陵深吸了口氣,為今之計,只有當機立斷,不惜暴露小貂的能力,換取眾人的平安,雖然日後可能後患無窮,引來諸多麻煩,不過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了。

    只要他輕輕一彈手指,小貂便會立刻沖上去,將對手襲殺,不過,這也需要一個時機。

    所以,方陵此時接口說道︰“如果王上所說的開口方法是指迷心杖的話,恐怕就要讓王上失望了,因為那東西似乎剛被我毀掉了。”

    “什麼?”方縱傲不由吃了一驚,只是他眉頭又一揚,嗤笑道,“方公子,你好大的口氣,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用方法避過韓大仙的耳目,不過,你這話可騙不了我。”

    方陵則是淡淡一笑,身子側了側,露出背後的包袱道︰“那麼王上看一看,這包袱是不是有點象韓大仙的道袍呢?”

    方縱傲定眼一看,又嗤笑一聲道︰“韓大仙的道袍可不少,你偷了一件又能說明什麼?”

    方陵微微一笑道︰“的確道袍說明不了什麼,但是這道袍里裝著的幾十顆人頭骨是不是能夠讓王上想起什麼呢?”

    這話一說,方縱傲的臉色便渾然一變,瞳孔猛地放大起來,他雖然對甦天策等人的出逃倍感意外,甚至隱隱的感覺到山上發生了不妙的情況,但是他對韓居正的修為還是相當了解的,就算這些人全部加起來,也絕對不會是韓居正的對手。

    但是,那道袍和那骷髏頭絕不會作假,所以城府再深的方縱傲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方陵微微一抬手,正準備彈動手指,讓小貂出馬的時候,鄭藍突然沉聲喝道︰“什麼人?”

    山道拐彎處傳來一個嬌媚的聲音道︰“鄭副統領,是本宮。”

    一听這聲音,方陵暗暗吃了一驚,只因為他很清晰的辨別出來,這聲音的主人乃是寧煙!

    隨後,便看到寧煙從山道一邊走了出來,在她身後跟著兩個侍女,一個正是身為寧煙心腹的小宮女,另一個豁然竟是宋影兒!

    宋影兒一出現,便朝著方陵遞了個眼色,方陵立刻心領神會過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宋影兒之所以出現在這里的理由實在太明顯不過,一定是她在和寧煙接頭之後,發現方縱傲改變了既定行程,所以才和寧煙趕到這里為自己解圍。

    “拜見寧妃娘娘。”鄭藍等人見到是寧煙來了,連忙躬身行禮。

    方縱傲此時也回過神來,瞥了方陵一眼,臉上又多出幾分狐疑來,他還真不相信就這群人能夠將韓居正致于死地,又豈能被這少年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于是,他又恢復了勝券在握的表情,轉頭朝著寧煙望過去,含笑道︰“寧妃你怎麼來了……”話才說到一半,他目光一下子落到宋影兒身上,頓覺眼一亮,只覺得太陽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許多。

    寧妃的容貌在宮中嬪妃之中已算絕色,但是和這妙齡女子比起來,竟然還遜色三分,這少女貌若天仙,絕色傾城,那身材更是婀娜如柳,整一個仙女下凡啊。

    方縱傲頓時驚訝道︰“寧妃,這……這是誰?”

    寧煙莞爾道︰“王上不是最近要招納新的嬪妃麼?臣妾便在宮中挑選了幾位,這是其中一個,今天王上走得匆忙,所以我特地趕過來,讓王上瞧一瞧。”

    美色當前,方縱傲幾乎將方陵等人置之腦後了,朝著宋影兒招了招手︰“寧妃果然是妙人,做起事情就是貼心得很,你走近點讓我瞧瞧。”

    鄭藍等人則是警惕的盯著方陵等人,以防他們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陵兒,現在怎麼辦?”甦天策找準時機,小聲問道。

    “外公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方陵微微一笑,神情淡定自若,甦天策不由得和甦文廣對望了一眼,一時間有些捉摸不清頭腦,這事情都急到嗓子眼了,怎麼方陵還能如此鎮定?

    宋影兒輕移蓮步,宛如不通武功的嬌柔女子一般,臉上還半含羞澀的朝著方縱傲走去,方縱傲看得更是滿心喜歡,對他而言,將天下美女收羅宮中便是能夠和愛馬相提並論的愛好了。

    宋影兒走得近了,似乎不習慣走山路,突而一個趔趄。

    見到美人要摔倒,方縱傲連忙朝一步,就要將她扶起來,然而,雙手還沒貼著女子的手臂,便感覺到胸口處一涼,低頭一看,只見這美人手中竟然握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人是寧煙挑選的,又是宮里的人,而且長得又是如此絕色,方縱傲又哪里料到有詐?此時不由得著實的一愣,鄭藍等人亦是大吃一驚,紛紛就要拔刀。

    宋影兒旋到方縱傲背後,將匕首勒住他的脖子,俏臉煞冷的道︰“誰敢動!”

    鄭藍等人擔心方縱傲的安危,果然都停下了舉動來,而見到眼前事情的驚變,甦天策等人則是恍然大悟,原來方陵早就安排著了棋子啊。

    方陵微微一笑,摸出自己的匕首,接替著宋影兒挾持著方縱傲,然後摸出三面虎頭腰牌交給甦天策等人,最後才朝著寧煙道︰“煙姐,剩下的事情拜托你了。”

    寧煙微微頷首,朝著甦天策等人說道︰“你們跟我來吧。”

    見到寧煙竟然倒戈相向,方縱傲頓時勃然大怒道︰“寧妃,你竟然敢和這群賊人里應外合!本王這些年可待你不薄啊!”

    寧煙冷冷的看著方縱傲道︰“王上,你所謂的待我不薄就是給我榮華富貴麼?但是,臣妾想要的從來就不是這些,而除了這些以外,我不過只是王上你的一件玩物罷了。”

    “你……”方縱傲怒不可遏的指著寧煙,目光冷冷掃過眾人,森冷的說道,“好,敢背叛本王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你們最好走快一點,若是被本王抓住,定要將你們一個個凌遲處死!”

    方陵的匕首稍稍用了些力,刀刃緊緊貼著他的脖子,冷聲道︰“王上,我勸你還是好好考慮下自己的處境。”說話間,朝著寧煙等人示意了一下。

    寧煙卻走過來說道︰“影兒說要陪你一起走,我就把她交給你了。”

    方陵看了宋影兒一眼,見她目光堅定如鐵,便知道她的心意,于是點了點頭。

    寧煙迅速的帶著甦天策等人離去,方陵的心里這才稍稍塌實了一些,同時感激的看了宋影兒一眼,若非她這麼及時趕過來,幫忙挾持住方縱傲,恐怕事情會變得異常的復雜。

    如今,有寧煙帶路,又有著虎頭腰牌,出宮定然是暢通無阻,等到出宮之後,事情就會輕松得多了。

    方陵並不急著離開,而是默默計算著時間,方縱傲就這樣被挾持著,表情越來越陰冷,只是匕首緊緊壓著他的脖子,若是說話只怕便會被割出血來。

    鄭藍等人投鼠忌器,只能老實的呆在旁邊,不敢張聲喊人,更不敢有任何舉動,畢竟只要方陵一動手,益州王就要命喪黃泉了。

    若是益州王有個三長兩短,身為侍衛副統領那也逃脫不了干系,最終恐怕也是死罪難逃。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32
第十一章 一身虎膽

    時間慢慢的流逝著,方縱傲臉上陰沉如鐵,身為皇族血脈,又被封堂堂益州之王,他身份是何等尊貴,到哪里不是一呼百應,群臣俯首,又何曾受過這樣的要挾?

    對方要挾也就算了,居然還用匕首緊緊抵著脖子,讓自己連一個字都不能說,這又是何等的屈辱?

    繞是城府深沉,他的心里也要氣炸了,拳頭握得緊緊的,指尖都陷入了肉中,咬牙切齒的發誓,一定要將這少年碎尸萬段,等到將寧妃和榮國公等人抓回來,要讓他們一個個嘗遍天下酷刑。

    鄭藍等人則是出了一身冷汗,誰會知道這個深受江文山郡守器重,這個一舉馴服了赤血寶馬的少年竟然會是來解救榮國公的人呢?

    而這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肯定是石城王派來的人。

    只是眾人都未料到,他怎麼會和寧妃在一起,又或者說,寧妃根本就是石城王設下的一枚棋,想到這里,眾人已經不敢在想下去了。

    雖然大家都听過石城王的大名,也都知道他降服山賊,穩坐石城,不過那畢竟不過是區區彈丸之地,哪能和經營數十年的益州相比?

    然而,如今便是這石城王的手下進入益州卻如無人之境一般,還輕易的取得了重臣乃至益州王的信任,這是何等的高深莫測?若真讓他從益州溜走,若傳出去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更何況,若是益州王囚禁榮國公的消息暴露,只怕事情更加的不可收拾。

    太陽漸漸高起來,溫度也慢慢的升高,估摸著外公等人差不多已經出了城,方陵這才微微一笑道︰“王上,那就麻煩你陪我們出宮了。”

    方縱傲陰沉的重重哼了一聲,雖然話不能講,但是那臉上卻染滿了狠毒的表情。

    來到山下,正準備請安的侍衛們豁然大吃了一驚,一見到益州王被人挾持,一時間不知所措,但是更不敢有任何的阻攔。

    鄭藍則是抓住機會,朝著一個侍衛小頭目遞了個眼色過去,那侍衛心領神會,趁著方陵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退到了走廊一側,溜身而去。

    這一切方陵都看在眼里,雖然益州王的出現是個失誤,不過對任何一個棋手而言,策略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則是能夠隨機應變。

    所以,在挾持了方縱傲之後,方陵便已經想到了完善的出城之策。

    當然,他心里也很明白,在宮內這麼耳目眾多的情況下,要想挾持方縱傲出宮而不走漏一點風聲那是絕不可能的,所以對于有人偷偷溜走去集合禁軍,他也並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反而臉上多了一份莫測的笑意,人來得越多,對自己而言反而越有利。

    宋影兒跟在方陵身邊,雖然緊盯著周圍的人,但是並不擔心,畢竟益州王脖子上可是架著匕首的,誰也不敢貿然救人,否則萬一益州王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是滿門抄斬的後果。

    很快的,益州王被挾持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宮內,每經過一個宮殿,便新增了好幾撥侍衛,待到遠遠望見宮門之時,幾乎全部侍衛隊和禁軍都已經涌到了三人周邊,人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手持刀槍,步步跟隨,無論是禁軍統領還是侍衛統領,每一個都是臉色凝重,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屋檐上出現了不少的弓箭手,無數的箭矢瞄準著方陵二人,只要有人一聲令下,二人便會立刻變成刺蝟。

    在這樣的威勢下,別說普通人了,就算是頗有些修為的武道者也會捏上一把冷汗,然而方陵的臉上卻絲毫找不到任何緊張的表情,他宛如閑庭信步一般,挾持著益州王緩步而來,淡定如斯。

    此時的宮門早已被關上,厚實的紅色銅門和高大的城牆渾然一體,密不透風,堅不可摧,讓人望而生畏。

    見到宮門已被關上,方陵手中的匕首微微松了些,朝著方縱傲說道︰“讓人把宮門打開。”

    方縱傲此時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遂冷冷一哼道︰“就算宮門打開,你以為你們就跑得掉嗎?看看周圍這上千兵馬,都是以一敵百之輩,你以為你真有勝算嗎?就算不為自己著想,讓如此千嬌百媚的美人兒死在亂箭之下,不也可惜了麼?”

    方陵象听了個笑話一般,湊到他耳邊低語道︰“若宮里的禁軍真這麼厲害,那麼王上你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處境了,依我看,王上你日後還得好好的整頓一下軍隊才行呢,免得日後鬧出更大的笑話來。”

    方縱傲听得差點沒氣炸了,益州軍隊的強大是眾所周知的,這益州王城更是由精兵守衛之地,如今卻被這少年說得一錢不值,他手臂都有些顫抖,口氣生硬的道︰“不知道石城王許了多少厚祿,你才願意為他做到這地步!但是你絕對沒有半點可能活著出去,除非你現在歸降于本王,或許本王還能網開一面!”

    方陵听得一笑,匕首輕輕晃了下,雪量的刃口反射出的太陽光炫得方縱傲本能的將眼楮一眯,耳邊傳來少年冷酷無情的聲音︰“王上,你別忘記你脖子下面還有把匕首,如果你再多說一句話,我不介意給你放放血!”

    “你……”方縱傲軟硬兼施都沒讓對手有半分動搖,更是怒火中燒,只是如今人在屋檐下,他只得一咬牙,冷聲下令道︰“還不快打開宮門!”

    宋影兒見方陵在千人圍困之下還如此鎮定,更是一點也未將方縱傲放在眼里,那字里行間里透露出的氣魄更有一種迷人的風采,內心深處更涌起一種崇拜來。

    守門的士兵們哪敢有半點遲疑,忙不迭失的打開宮門來,宮門大開,直通宮外大道,此時大道上的行人似乎都已被清空,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

    方縱傲冷冷說道︰“就算你們出了宮也沒用,宮外的士兵早已戒嚴,城門也早關閉,你們兩個根本就沒有活路可走!”

    方陵微微一笑道︰“光靠我們兩人,還真難以逃出去。不過,我可是早安排好了同伴呢。”

    他左手二指圈起放到嘴上,發出一聲高亢的哨聲,這哨聲聲音之高,宛如直沖九霄而去。

    他雖然有重傷在身,但是修為已經達到融氣境,精練的天地之氣遠比剛力境時要強,所以縱然是一聲口哨,也讓在場的人听得耳膜發麻。

    方縱傲更是眉頭一沉,臉上不由露出難受的表情來,他雖然也練過武,但是畢竟不算精通,這麼一聲尖哨听在耳里,就好似有人拿著鐵錘重重敲打在腦袋上一般。

    鄭藍等人一邊被哨聲中蘊涵的力量嚇了一跳,一邊更為方陵口中的同伴二字吃了一驚,對方可是連寧妃都能夠安排為棋子,那宮里有棋子也就理所當然了。

    這麼一想著,鄭藍等人都不由得心頭一顫,一時間又出了一身冷汗,此時場中可是有上千人之多,這些人中究竟有誰是奸細,或者說有多少人是奸細,他們是普通侍衛,普通禁軍,還是身居高位?甚至是統領的級別,然後手下又培養了一堆的心腹?

    越是這麼想,鄭藍幾人便越是焦頭爛額,刀握得緊緊的,目光在人群中打量著,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見到鄭藍等人如臨大敵一般,在場的侍衛禁軍也都心里打著小鼓,不知道這所謂的同伴究竟是誰,會不會就在自己身邊。

    知道榮國公事情的畢竟是少數,不過大多數人也都心頭雪亮,這二人敢劫持益州王,那絕對是有備而來的,而最有利的幫手那就是內奸,而且對方也說明白了,沒有內奸的幫忙,那就出不了城,那麼這內奸究竟是誰?

    方陵又何嘗不知道眾人心頭的想法,他故意說出同伴二字便意在擾亂軍心,軍心一亂,出城之計便能進行得更順利。

    只是眾人哪里知道方陵在故弄玄虛,僅是一聲口哨便讓眾人心頭涌起一陣不安的情緒,此時大家相互質疑、揣測,猜忌,誰也不知道究竟誰是二人的同黨,誰會在背後捅上一刀子。

    就在所有的人忐忑不安的時候,突然間听到一陣急速的馬蹄聲自宮內傳來,然後便見到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大馬狂奔而來。

    “赤血寶馬!”鄭藍眼尖,一下子就認出這東西,頓時失聲叫了出來,更不知道為什麼它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赤血寶馬一改被馴服後溫順的樣子,此時是揚蹄狂奔,一副橫沖直撞的樣子,宮內的侍衛雖然都有武功,但是赤血寶馬不僅個頭大,而且速度奇快,若是被它這麼一撞上,是個人都得撞飛掉,更何況它還是益州王千金購買的愛馬呢。

    于情于理眾人都不敢阻攔,而且益州王此時還被挾持著呢,于是紛紛朝著兩邊退去。

    這一退,本來就猜測隊伍里有奸細的人們頓時亂了陣腳,誰都怕少年的同黨趁機做亂,若是在這個時候被人暗捅一刀,真是冤到家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32
第十二章 逃離益州

    于是這樣一來,你提防著我,我提防著你,避馬的禁軍們又慌忙朝後退,本來夠亂的陣腳頓時亂成了一鍋粥,甚至有不少人摔倒在地,赤血寶馬所到之處,禁軍侍衛們亂成一團,哪里還有半點威風模樣。

    方縱傲到底是王者身份,智謀比起普通人來說自然要高上一籌,一見赤血寶馬沖來,便豁然明白了方陵的想法。

    這個同伴二字指的並非是什麼人,而是這匹馬呀!

    有的馬匹生性狂傲,只認馴服它的人做主人,所以,為了讓這類馬匹認主,一般馴馬師將其馴服之後,馬匹的主人需要對其馬匹進行很長一段時間的磨合,最終才能夠讓馬匹認主。

    這匹赤血寶馬乃是方陵所馴服,那麼實際上方陵便是它的第一個主人,也是它最忠心的主人。

    最近幾日,為了讓赤血寶馬認自己為主人,方縱傲對它格外的好,每天耗費大半天去磨合感情,然而,方陵一聲口哨便讓幾日工夫化為虛無,赤血寶馬竟然從宮內的馬廄跑了過來。

    只是這匕首加身,他想叫又叫不出來,只得眼睜睜看著場面越變越混亂。

    而見到了主人,赤血寶馬變得更加興奮,揚起蹄兒狂奔著,發出興奮的嘶聲。

    方陵看準時機,迅速的一收匕首,一腳將方縱傲踹了出去,借著沖力順勢一拉宋影兒,二人便安然落在了經過的赤血寶馬之上,整個動作宛如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停滯。

    赤血寶馬上早已被安好了上等的馬鞍和韁繩,方陵雙腿一夾,赤血寶馬便長嘶一聲,邁開步子狂奔而去,一眨眼的工夫便已經出了宮門。

    宮門的守衛們早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目瞪口呆著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宮門里亦是慌亂無章,本來眾人你擠我我擠你,亂了陣腳,突然間人犯上了寶駒逃走,方縱傲又被一腳踹到了地上,眾人一時間左右為難,現在該提防奸細好呢,還是去追人,或者是先救王上?

    最後還是方縱傲從地上爬起來,揉著被踹得生疼的屁股,惱羞成怒的指著眾人破口大罵道︰“一幫蠢材,還不快給本王追!”

    鄭藍等人哪敢遲疑,紛紛轉身就要追出宮,不過才跑了半步又都全部停了下來,誰也沒料到方陵是騎馬逃走,而這宮內可是禁止馬匹入內的,于是,一個個又不由得停了腳,尷尬的不知所措。

    方縱傲此時也明白過來,狠狠的一跺地面,怒吼道︰“蠢材,都是蠢材。”

    鄭藍連忙說道︰“王上不用擔心,城門處早已封鎖,任何人都逃不出去,臣立刻命人備馬,一定能夠追上!”

    旁邊一個禁軍統領也趕緊附和道︰“對對,城門守軍上千人,就算這二人有天大的本事,那也不可能逃得出城去啊。”

    方縱傲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拂袖大喝道︰“給本王備馬,本王要生擒這二人!”

    在宮內備馬的同時,方陵和宋影兒已經騎著赤血寶馬直沿著北大街而行,因為宮外早得到消息,有要犯逃跑,所以不但城門緊閉,而且街道上也都只剩下四處搜查的士兵。

    一見到有兩人騎馬而來,二人一馬頓時成了眾矢之的,然而,清空了行人的大道是何等寬闊,赤血寶馬的速度又是何其迅速,簡直就是宛如一道閃電一般,眾人還沒回過神來,馬便已經跑得沒了影。

    宋影兒緊緊的抱著方陵的腰際,一點也沒有擔心的表情,少年便是如此,只要有他在身邊,明明危險得不得了的處境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危機,他的背是那樣的厚實,貼在上面還能听到那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宋影兒沒來由的小臉一紅,只覺得就這樣貼在少年的背上,就這樣在大街上馳騁,就這樣被敵人追趕著也是一種天大的幸福呀。

    只是遠遠的看到被關閉著的城門,她又不無好奇的道︰“殿下,我們要怎麼出城?”

    方陵朗聲大笑道︰“當然是騎著馬出城咯。”

    方陵沒喊停,赤血寶馬便雄赳赳的朝著城門沖過去,這家伙性子野得不行,跑起來也是耀武揚威的樣子,好似整個益州城就是它的地盤一般,沒有將任何東西放眼里,估計方陵讓它去撞城門,它也能沖過去踹幾下。

    此時城門處已經有了三四百個士兵守在那里,一個個明刀晃劍的,甚至還搭起了一整排的弓箭,只要方陵一進射程範圍就要沖過來,而且在道路兩邊,還不斷的有士兵朝著這里增援過來。

    方陵一把扯下路邊的長桿子,朝著前方嚴陣以待的士兵大吼一聲道︰“這坐騎乃是益州王不惜千金購買的赤血寶馬,誰敢傷它!”

    赤血寶馬似乎也知道這是在說自己,頓時仰天長嘶一聲,這馬中王者的氣勢可不是虛的,就這麼一叫,城門口附近的戰馬立刻象遇到了克星一般,本來還昂起的腦袋頓時垂了下去,並且發出嗚咽的低鳴聲,好似臣服了一般,有的更是渾身顫抖,連站都站不穩一般。

    眾士兵不由得都大吃了一驚,誰都知道這些戰馬都是精心挑選來,一匹匹價值不菲,走到哪兒都是趾高氣揚的,如今竟然被一聲馬嘶聲嚇成這個樣子,可見這匹高頭大馬果然是匹寶駒。

    而那些將領更是面面相覷起來,益州王愛馬成痴,花千金購買赤血寶馬的事情在城中早有傳聞。雖然早得到命令,要將這一男一女生擒,對方騎馬而來,只要將馬射傷那自然可以擒下二人,要想立功實在是太輕松不過的事情了,所以將領們都沒將二人放在眼里。

    然而現在問題卻來了,若是傷了這匹寶駒,若是益州王怪罪下來,那豈不是掉腦袋的事情?

    將領們一愣之際,已失去了下令的良機,赤血寶馬如箭般沖到了隊伍前,見到有人擋道,它頓時朝天怒嘶一聲,沖撞了過來。

    當官的沒有下令,小兵們自然不敢放箭,見到寶駒沖來,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左右逃竄,周圍的馬匹更是被這一聲怒嘶嚇得吃了一驚,一匹匹掙脫韁繩,四處逃散而去,這一來,整個城門口又亂成了一鍋粥。

    趁著眾人四散之時,方陵一勒馬頭,赤血寶馬頓時明白了主人的意圖,順著城門一側的石梯朝著城牆上飛馳而去,方陵則是將沿途梯樓上插著的一根根旗桿拔下來。

    待到來到城牆之上時,不待眾人反應,方陵已經一拍馬屁股,赤血寶馬又發出一聲震天長嘶,毫不猶豫的朝著城牆外跳了出去。

    城牆足有四五十丈高,普通的馬跳下去摔不死也得受重傷,雖然大家都不知道赤血寶馬究竟有多厲害,但是就算腿被拐一下,那這二人也只有被生擒的份。

    然而,就在眾人暗暗竊喜方陵選擇了錯誤的出城方式時,方陵雙腿夾緊馬匹,將剛才采來的旗桿一支支猛地朝地上投射而去。

    每一支旗桿都蘊涵著巨力,將馬匹跳下來時的沖力帶走一部分,一落到地上,竟然沒地而入,只剩下小半截在外。

    隨著一支支旗桿落地,馬匹的沖力也減少了近一半,最後一支旗桿落地,赤血寶馬穩穩的落在地上。

    方陵哈哈大笑一聲,一勒韁繩,寶馬便朝著南方的官道狂奔而去,留下一竄濃濃的煙塵。

    城牆上的眾士兵看得目瞪口呆,一個個嘴巴張得大大的,半天也沒回過神來,這驚天一躍簡直就是神乎其神,繞是眾人膽識過人,也被這事情嚇了一跳。

    眾人更是心頭留下一個大大的疑問,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宮內傳來命令要關閉城門,並且調集重兵把守,可見這二人肯定是要犯,但是這要犯還能夠堂而皇之的騎著益州王的赤血寶馬跳牆跑掉了,那究竟又是什麼來頭呢?

    待到方陵等人早就跑得沒有影了,方縱傲等人這才聲勢浩大的趕到了城門,方縱傲的臉上表情復雜,惱怒、憤恨,當然還帶著一絲冷笑,在他看來,雖然寧妃等人是出城跑掉了,不過在如此嚴密的把守下,方陵二人是決計跑不出城的,只要抓到這二人,那麼寧妃等人的下落也就可想而知了。

    然而,待到他興沖沖趕到城門下,看到城門口的亂象,再听到將領的匯報之後,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急匆匆趕上城牆之上,只是這廣闊天地間哪里還有兩人一馬的影子呢。

    方縱傲緊緊抓著城牆上的旗桿,直有種吐血的沖動,這是什麼地方,這可是堂堂益州王城啊,守兵上萬,竟然任由著兩個人囂張的大鬧一番之後安然逃脫了?更丟臉的是,他們居然騎的還是自己耗費幾年,不惜千金才弄來的赤血寶馬。

    縱然榮國公等人的事情能壓下去,但是這二人在城中大鬧,騎寶駒逃走的事情恐怕是蓋不住的,民眾千張嘴,又有誰管得住?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33
第十三章 余恨未消

    若事情真傳開出去,自己這益州王有何顏面,益州國又有何顏面?

    就在方縱傲怒不可遏之時,已經詢問完守城士兵的鄭藍匆匆趕上來,半跪在地道︰“稟王上,據將士們說,他們親眼見到這二人一路南下去了!”

    “南下?”方縱傲眉頭一沉,仿佛一下子就看透了對方的計策道,重重一哼道,“原來如此,他們如果選擇北上,至少要五日才能出國境,而若是南下,只需三日工夫,然後出了國境後再繞道北上。”

    鄭藍欣喜道︰“定然是二人自以為逃脫,一時間興奮得忘記隱藏行跡,既然知道他們的路線,那麼我們只要沿途設卡,必定能夠將他們擒回!”

    方縱傲冷哼一聲道︰“傳令下去,召集禁軍千人,分為兩隊快馬疾追,他們既然要和寧妃匯合,赤血寶馬的腳程也會被拉慢,同時傳令前方各城,派兵設下關卡,嚴查嫌疑犯!”

    “臣遵命!”鄭藍立刻回道。

    方縱傲頓了頓又道︰“立刻找人畫像,將寧妃等人的畫像傳給各城郡守,不惜調動重兵,一定要將他們給我抓活的回來!”

    “但是,對方人中畢竟有榮國公,這樣大張旗鼓會不會不太好?”鄭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方縱傲陰冷的說道︰“榮國公又如何?只要抓到人,他人再如何說也是空口無憑,總之,絕對不能夠讓他們出國境!”說罷,他目光中的凶光大盛,狠狠一把將旗桿扔到城牆之下,咬牙切齒的崩出幾個字道︰“今日之恥,他日必定用石城王的命來償還!”

    只不過到了這個地步,方縱傲依然沒有發現這挾持自己的少年正是石城王本人啊。畢竟就算是方縱傲也不會料到石城王會親自涉險來解救自己的外公。對他而言,方陵充其量也只是石城王派來的心腹罷了。

    就在鄭藍領命退去之時,奉命查看祈天塔的心腹侍衛匆匆趕來,幾個人撲通一下子跪到在地,頭都不敢抬起來。

    方縱傲暗暗覺得有些不妙,一揮手屏退了城牆上的士兵,沉聲問道︰“韓大仙怎麼樣了?”

    幾個侍衛面面相覷了一陣,這才顫聲答道︰“稟王上,韓大仙和張公子都已經死了。”

    “什麼?”方縱傲著實的愣了一愣,閉上眼楮後又睜開,似乎以為自己是听錯了,又追問了一句︰“你們說什麼?”

    侍衛只得照實答道;“我們趕到祈天塔第七層的時候,韓大仙已經死去多時了,看樣子是胸口被匕首刺中,流血過多而亡,張公子也死了,是被匕首刺中心口而死。”

    方縱傲身子微微一顫,眉宇間的神色越來越凝重,幾年前他見到韓大仙時,便為這仙人的法術所震懾,那攝魂鈴一動,就算再強的武道高手也會任其擺布,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惜重金聘請他回來,給予國師級的待遇。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死在了區區一個少年之手,當然,他並沒有想到這是二人硬拼後的結果,很可能是少年下了毒藥之類的,所以才得逞,只是這樣一來,自己的大計還未實施便已經失敗了,一時間連心都在抽痛著,他對這少年的恨意更是恨到了骨子里。

    良久之後,他才仰起頭來,目光陰冷的注視著南方道︰“等到你落到本王手里,本王定然要讓你後悔為人!”

    只是這個時候,方陵二人已到了十幾里之外,一路狂奔出城,暢通無阻,好不愜意。

    見到大道旁邊有個小湖泊,方陵停下馬來,牽著赤血寶馬過去飲水,赤血寶馬雖然一點都不累,這十幾里路對它而言不過是熱身運動罷了,所以飲水也只是嘗了一口,倒是啃了啃湖邊的青草來。

    方陵撫摩著它的脖子,愛憐的道︰“今天多虧了你,否則要出城還真得費一番工夫呢。”

    赤血寶馬听懂了方陵的贊賞,得意的擺了擺頭上的馬鬃,揚了揚蹄兒,繼續低頭啃草。

    宋影兒莞爾道︰“這馬確實通靈得很,離被殿下馴服後隔了好幾天,竟然還記得這哨聲,看起來似乎比馬嶺縣的那些赤血寶馬更好些呢。”

    方陵頷首道︰“初見此馬時,我便感覺此馬血統相當純正,而越是純正的寶駒,對于馴服者的要求越高,要接受第二個主人的時間也就越長,所以我便料定它定然能夠听我的命令。有了它,方縱傲想要追上我們只怕比登天還難了。”

    宋影兒嫵媚的笑道︰“殿下,既然這匹馬如此好,不如就用來當殿下的坐騎如何?”

    “坐騎?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和它也算交于患難之中,這緣分可是難得呢。”方陵大為贊同。

    宋影兒盈盈一笑道︰“既然是坐騎,那就得取個名字呢,它跑起來快如閃電,渾身又流著赤血,便好似一道焰火一般,不如就叫它赤焰如何?”

    “赤焰?”方陵听得連連點頭,含笑撫摩著赤血寶馬的脖子道,“你以後就叫赤焰了。”

    赤血寶馬此時已吃飽喝足,似乎听明白這話的意思,發出一聲雀躍的嘶聲,腦袋還朝著宋影兒身上拱了拱,似乎感謝她為自己取了名字。

    宋影兒被它的鬃毛弄得有些癢,不由得咯咯直笑起來,撫弄了赤焰一陣,便朝著北方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的道︰“不知道煙姐姐和榮國公他們現在怎樣了?”

    方陵安慰道︰“這點你不用擔心,孟大哥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材料,無論官商的道路都早已打通,鋪排好了去路。更何況,我那皇叔絕對料不到我們是分道而行。而且,在被我如此刺激之下,恐怕是惱羞成怒,誓要殺我而甘心,早失去了分辨能力,定然認為我們是一路南行,要在短時間內出國境,到時候必定派遣周圍郡守大軍追趕。”

    說到這里,他不由咳嗽了一下,嘴角又滲出了些血。

    宋影兒頓時吃了一驚,連忙扶著他坐下來,掏出隨身帶著的治療內傷的藥丸,和著水喂他服了下去,然後用手輕輕撫著少年的胸口,一臉緊張的道︰“殿下,現在好些了嗎?”

    方陵擺擺手,緩了緩氣道︰“不要緊,小傷,只是一路上折騰得太厲害。”

    宋影兒不由白了他一眼,不無埋怨的道︰“妾身可也是練過武的人,這雙眼楮可不是瞎的呢,殿下你這哪里是小傷呀,內傷不知道有多重,若是普通人連一根指頭都動不了吧,你卻還這麼折騰著。”

    方陵失笑道︰“再重也至少留了條命,此地不宜久留,益州城的兵馬應該很快就會到了。宋影兒幽幽嘆了口氣,卻也知道情形緊迫得很,卻听方陵又道︰“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呢。”

    說罷,他就地挖了一個大坑,將塔中帶來的頭骨埋了下去,又找了塊木頭立了個碑,然後凝視著這墳頭說道︰“方縱傲為了一己之私,不僅囚禁外公他們十六年之久,更四處殘害百姓,如此蛇蠍心腸,又豈配為王?不知名的百姓啊,你們就在此地安息,終有一日,本王會為外公和你們討回這筆血債!”

    方陵對這個名義上的皇叔早起了殺心,只是劫持之時並非是殺他的最恰當時機,不過,這個時機必定不會等得太久。

    此事做罷,二人這才上了馬,朝著南方急奔而去。

    于是,在接下來的幾天里,益州國內各大郡縣都因為王城發生的大事而雞犬不寧,事件當然不會提及益州王被人挾持的事情,更不會提到榮國公,所以事情演化成了寧妃意圖刺殺益州王,事情敗露後和同伙逃離。

    當然,當初耗重金將寧妃買下來,因此飛黃騰達的大官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被益州王當成了石城王布下的棋子,拷問無果之後判了斬立決。

    十日之後,方陵和宋影兒已來到了北方定州曲縣。

    自從離開益州王城之後,為了吸引益州各地兵馬注意,從而為榮國公等人爭取安全北上的機會,方陵二人一路南下,並且時不時露出些蹤跡,然後便突然間消失不見。

    方縱傲料定二人一定藏在南方某地,更是下令加大兵力搜尋,然而方陵二人就象人間蒸發了一般,沒了影子。

    待到方縱傲冷靜下來,發覺不對後,命令北方各城緊急搜尋寧妃等人時,藏在南方某郡綢緞莊里修養的方陵卻已經得到了北方而來的飛鴿傳書,確認外公等人已經出了國境。

    這些三年來在各地所開設的綢緞莊及其他店鋪都是由孟知遠負責,收集傳遞各種情報所用,其名字統一為“天錦綢緞莊”。

    得到外公出國境之後,方陵二人這才趁著松懈的兵力南下出境,然後繞過益州國,來到了定州。

    定州已屬北方境內,離益州相隔數州之地,曲縣之地雖然是小縣城,但是因為是霧江兩條支流的交匯地,所以成為了交通要道。

    方陵來這里也是為了坐船,半日工夫便可以到達並州之地,到了並州,離封地便不遠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34
第十四章 沉香木

    這幾日連著下了幾天雨,今天恰是雨過天晴的日子,走進曲縣城里,只覺得天高水藍,街道兩邊布滿著酒樓、茶館、貨棧、倉庫以及大小錢莊,處處透著雨水沖刷後的清新和繁華。

    因為成功解救出了外公等人,方陵的心情也是大好,這一路行來,權當學子游歷,增長見聞,又有宋影兒貼身伺候,過得甚是逍遙。

    作為霧江支流的交匯地,曲縣的地理優勢十分明顯,所以其碼頭的規模幾乎能和郡級碼頭媲美。

    此時正是大上午,一艘艘的商船停靠在大石砌成的碼頭上,大小不一,又各具特色,趕船的客商們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愜意笑談,商船下還有著不少船老板在拉客,讓江邊平添了幾分喧鬧。

    方陵和宋影兒走在前面,赤焰不要有人拉著韁繩,乖乖的跟在後面,因為這里是北方地界,路上的馬匹也多是北方大馬,一匹匹的高大威猛,雖然赤焰比普通的北方大馬還要高大些,不過倒也不會被人認出來是一匹赤血寶馬,所以路人也僅是多看幾眼,更加注意的則是這一對英俊漂亮的少年少女。

    在二人悠然行進的前方是一輛馱著貨物的馬車,車上整齊的疊放著幾個頗長的大木箱子,然後又用繩子捆緊著。在馬車兩邊還有著四個隨從,雖然都是下人打扮,但是看起來頗有些武功底子。

    不過隨行的人並沒有注意到,捆箱子的一條繩子有一部分已經磨損得很嚴重了,馬車每行進一段路,那麻繩便越接近崩斷的邊緣,待到馬車來到碼頭上時,繩子終于“ ”的一聲斷裂掉了,剛好馬車正經過一個顛簸路段,隨著車身一抖,其中一個大箱子便立刻掉落到地上。

    掉落的大箱子翻開來,從里面滾出十幾根黝黑的圓形木材,每一根都有手臂粗,上面呈現著好似高山險境一般的紋路。

    木材一掉到地上,頓時一股濃郁的香氣在碼頭處迅速的擴散開來,此香濃而不膩,似檀香般清新,卻又更加的純淨,宛如一壺沉澱百年的老酒,以至于不少人都停下步子來,尋找這奇香的所在。

    宋影兒亦是聳了聳小鼻子,絕美的臉上多了幾分俏皮,待到辨別出香味所在後,希奇道︰“咦,這香味竟是從這些木頭上散發出來的。”

    方陵眯起眼看了一下,也不無意外的道︰“是沉香木,而且還是年頭上了百年的一品沉香木。”

    宋影兒頓時美目一亮道︰“原來這就是沉香木啊。”

    方陵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宋影兒雖然在青衣坊里傳授各種知識,不過有的東西只是听聞並未真正見過,比如這沉香木。

    所謂沉香木是一種珍貴的木材,因其能散發濃郁香味而得名,而且其香味由內而發,經過的時間越久,香味越濃。此木主要產于南方偏遠之地,數量稀少,得之不易,即可用于雕刻,又可用作香料,其價值比紫檀木有過之而無不及,早在數百年前,便有“一片萬錢”之說。

    此時,听到箱子落地的隨從等人都大吃了一驚,從馬車前座上跳下來一個三十來歲的錦衣男子,這男子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眉宇間頗有幾分豪爽氣概,只是一見到圓滾滾的沉香木正朝著碼頭邊上滾去,便一臉焦急的命令下人趕快去將木材揀回來。

    隨從們紛紛下馬,意圖追趕,只不過,馬車所在的位置已是碼頭邊緣處,這些木材一落地,順勢滾下去的速度極快,只怕這幾個人還未趕到,木材便已經要滾到了水中。

    比起錦衣男子幾人來,方陵反而離得更近一些,眼看這些木材從眼前滾過,他迅速的拿出馬鞭,朝前一甩。

    長長的馬鞭漂亮的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線,宛如一條靈蛇般,一觸踫到滾到碼頭邊上的第一根木材,便將其卷了起來,朝著錦衣男子等人拋了過去。

    “快接住!”錦衣男子見到有人幫忙,頓時大喜的叫出聲來。

    方陵將力道控制得恰倒好處,飛過來的木材速度很慢,不過這沉香木宛如金石般沉重,這麼一條足有幾十斤重,隨從雖然準確的抱住了,也不由得微微屈了下腿。

    馬鞭隨著方陵的手腕一動,又將另一塊木材卷了過來。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一塊塊木材在馬鞭的卷動中被甩了回來,路人在一邊看得大開眼界,北人善馬,很多小孩子都能夠把馬鞭甩得很順溜,但要讓馬鞭如此靈活,好似伸長的手臂一般,指哪兒卷哪兒,更能將圓圓的木頭都卷起,這可不是一般的工夫。

    當然,若是眾人知道沉香木的重量,恐怕更會大吃一驚,要將力道控制得如此好,好似卷動的是一片片樹葉,就算是學過十幾年工夫的人也做不到。

    待到木材全被卷回去之後,隨從們一一接住後,路人們只覺得看了一場雜耍般,紛紛鼓掌叫起好來。

    方陵收起馬鞭,朝著路人含笑拱拱手,朝著宋影兒小聲說道︰“我現在才發現,我還真有幾分在戲團工作的天賦呢。”

    宋影兒掩嘴一笑道︰“少爺若是喜歡,那等回去以後在宮里組個戲團不就得了,娘娘肯定喜歡得很。”

    方陵指著她笑罵道︰“你這丫頭就喜歡出餿主意,我若真這麼做,娘肯定把我訓斥個半天,說我貪圖享樂了。”

    宋影兒噗嗤笑道︰“到時候少爺便說是我出的主意好了,娘娘不就把氣出在我身上了麼?”

    方陵听她這麼一說,也不由打趣道︰“我娘喜歡你得很,肯定舍不得罵你,看來日後出了事情拿你當擋箭牌還真不錯。”

    話剛說到這里,那錦衣男子已經吩咐手下將木材全都裝好了,然後趕了過來,待到看到方陵二人時,不由得暗暗吃了一驚,眼前的少年英俊如玉,旁邊的少女沉魚落燕,就連後面那匹高頭大馬也神氣逼人得很。

    他怔了怔才回過神來,一臉感激的道︰“剛才多謝公子施展援手,不然可就麻煩大了。”

    “這位大哥別客氣,不過舉手之勞罷了。”方陵輕描淡寫的笑道,沉香木堅硬而沉重,其分量比起金石都絲毫不遜色,一旦落水,就會沉到水底下。

    霧江的水以湍急著稱,縱然是這碼頭的江邊,暗流也十分洶涌,一旦落到里面,想要找著定然大費力氣。

    而且這一箱一品沉香,每一根的價格乃是論黃金而算,若是全都掉江里,那損失自然是很大的。

    錦衣男卻正色道︰“對公子而言是舉手之勞,對我何政來說卻是不是件小事。”說著,他微微一笑道,“不知公子二人乘船是要去哪里?”

    方陵並不瞞他,淡淡笑道︰“北上並州城。”

    何政爽朗的笑起來道︰“那可真是巧了,鄙人和舍妹等人也是回並州城,要不這樣吧,公子二人不如就和我坐同一艘商船好了,這船費就由我來出,算是在下聊表下心意。”他似乎怕方陵不同意,又加了句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這北上的水道水賊為患,小船雖快,萬一遇到水賊就麻煩了,我們坐的商船雖然價錢貴點,但是都是行商之人,每一個都帶著隨從,水賊一般不敢動手。”

    見到何政如此堅持,方陵便沒再堅持,從這些一品沉香木上看,何政肯定是頗有實力的商人,能夠結交一下倒也不錯,對于任何一條人脈,任何一枚可能的棋子,方陵自然也不會拒絕,日後圖謀霸業之時,這些都將成為左右戰局的因素。

    何政見他同意,便松了口氣,連忙招呼手下人,一邊將一箱箱沉木搬到船艙里去,一邊又派人將赤焰拉上船去。

    赤焰對于這漂浮在水面,搖搖晃晃的大木船顯然有些好奇,不過和其他未坐過船而心生畏懼的馬匹不一樣,這家伙天生膽大,非但沒有遲疑,反而邁開大步朝船上走去。

    何政見到赤焰頗有氣勢的走上船,不由嘖嘖稱贊了幾句,然後又說道︰“听口音,公子好象也是並州一帶的人士,不過好象不是並州城的人,不然有著如此氣質,身邊又有如此美眷,豈會無人知曉啊?”

    宋影兒听出他話語間的贊美之意,嫣然一笑道︰“何大哥過獎了,妾身可不是公子的美眷,只是一名婢女罷了。”

    “什麼,婢女?”何政大吃了一驚,不由多看了方陵一眼,不無羨慕的道,“公子真是好福氣啊,如此姿色的女子可謂萬中無一,竟然還只是女婢,我看天底下恐怕沒人敢做你的夫人了呢。”

    方陵呵呵笑了笑道︰“何大哥見笑了,這情事和相貌無關,重在一個緣字。就如你我二人,能夠在此結識,不也是緣分麼?”

    何政听得直點頭道︰“公子年紀輕輕,這話說得卻極為深刻啊,好了,貨都裝好了,那咱們就去上船去吧,等會兒我介紹一下舍妹和表弟給你認識認識。”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35
第十五章 乘船北上

    這艘商船高有兩層,甲板處連接著的第一層船艙里,坐滿了不少商人模樣的人,而二層船艙則是廂房。

    待到進了廂房,方陵便看到了何政的表弟和妹妹。

    何政的表弟名叫凌霄然,24、5歲左右,長得頗為英俊,一副書生打扮,頭戴綸巾,手持紙扇。

    在他旁邊坐著的那個18、8歲的姑娘便是何政的妹妹,名叫何水蓮,體形微胖,姿色平平,眼角還長了少許雀斑,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的長裙,此時睜著大眼楮望著凌霄然,眸子里盡是崇拜。

    一見到何政帶著兩個人走進來,凌霄然眼楮一下子就粘在了宋影兒身上,放肆的打量著她絕美的容顏和婀娜的身材,最後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然後才看了看方陵,目光中充滿了嫉妒。

    何水蓮見到宋影兒的絕色之姿,也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世上還有如此漂亮的女子,再一瞄表哥的眼楮,頓時便生起了幾分敵意,極為不悅的道︰“哥,他們是誰啊?”

    何政笑著說道︰“這是方公子和他的婢女宋姑娘,剛才在碼頭繩子松了,有一箱沉香木差點掉到江里,幸虧方公子幫忙,才幸免于難。他們恰好也要北上並州城,所以我便把他們請上來,坐同一艘船了。”

    听到宋影兒竟然是少年的女婢,凌霄然不由吃了一驚,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這女子不止是漂亮,更有種嫵媚的氣質,怎麼看也應該是哪個大家庭出身的大家閨秀,怎麼可能是一個女婢呢?

    何水蓮的臉上頓時洋溢起來濃濃的笑意,目光中更多了幾分不屑,暗自嘀咕著,長得漂亮又怎麼樣,不過是個低賤的女婢罷了,她又不無埋怨的道︰“哥,爹可吩咐過,出門在外,結識人可要小心,尤其是不要結識那些來歷不明的人。”

    方陵是何等聰明,一進門便將二人的表情看了個透,何水蓮顯然是喜歡這表哥得很,不過這表哥凌霄然卻顯然是個紈褲公子,只怕對這表妹沒有什麼心思,所以見到宋影兒後,二人自然起了截然不同的反應。

    听到何水蓮這麼說,何政不由眉頭皺了下,板了板臉道︰“小妹,不得無禮。”然後朝著方陵抱歉道︰“舍妹自小嬌生慣養,語出不遜,還請方公子見諒,來,二位請坐。”

    何水蓮輕哼了一聲,把頭別到一邊去。

    方陵一邊坐下來,一邊含笑道︰“何小姐說的並沒錯,出門在外,當然還是小心一點好。”

    凌霄然的目光戀戀不舍的離開宋影兒,眼珠子微微一轉,探詢道︰“方公子氣度不凡,不知道是並州哪位望族家的公子?”

    “在下並非出身望族。”方陵含笑答道,這句回答也不算說謊,畢竟,皇族的確不是望族。

    一听少年不是望族子弟,凌霄然臉上便染起了濃濃的笑意,尋思著怎麼才能夠將宋影兒這樣的美人弄到手來。

    何水蓮的臉上更多了幾分鄙夷來,甚至覺得和這二人坐在同一個房間里都覺得有些降低身份。

    何政此時從旁邊取出了一個小木箱子,放到桌子上來,一邊將其打開,一邊笑眯眯的道,“我們何家是專門經營各種高檔木材制品,這些都是由並州一等一的木匠制成的,方公子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就當是在下的謝禮好了。”

    這木箱子一打開,首先便聞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濃香,香味濃郁,揮之不散,然後才見到里面放著一堆小玩意兒,有手串、掛珠和各種飾品。

    方陵倒沒想到何政如此大方,他一眼就看出這些飾品都是用上等沉香制成的,雖然品質上不及一品,不過這隨意一串也得幾十兩銀子呢。

    不過,更讓他驚訝的則是這些飾品的工藝,他便不由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件手串,放在手中欣賞著。

    方陵自小在宮中長大,這宮里的東西就算是廢棄物那都一定是上層的材料制成,其工藝更不消說,定然是全國最頂尖的匠師制成的,所以他的審美眼光便遠在普通人之上,在宮廷皇室中,民間不多見的沉香木卻是最為常見的材料,各種文房器物都有它們的影子

    這一件手串雕工精美,圓潤如珠,而且每一顆串珠都極大的保留了獨特的花紋之美,然後經由串起之後,可謂是巧奪天工之物,不由得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來。

    何水蓮見到何政竟然將上等的沉香制品拿出來給方陵挑,不滿的哼了一聲,見到方陵還真的伸手抓取手串,便更是露出不屑的表情來。

    見到方陵欣賞手串,何政呵呵笑道︰“這手串是由並州墨家最好的匠師所制,別看只是一串木珠,這制造起來的工藝可是不簡單啊,就這一串,就足足要耗費半月之功呢。”

    方陵听得連連點頭,不吝贊賞道︰“這雕工確實非同一般,既保存了光香木的天然紋路,更將那種光澤感完美的展現了出來,宛如墨色之玉一般,迎光而照,更有種非凡的神韻啊。”

    听得方陵如此贊賞,何政頗有些意外的道︰“公子能一眼就認出這是沉香中的光香木,可見對這木材也頗有研究啊,就算是我們何家的子弟,象你這般年紀,什麼光香棧香筏香,想要辨別清楚都是焦頭爛額的啊。”

    要知道,這沉香雖然數量稀少,但是種類卻出奇的多,不同的種類其香味、質地、色澤都大不相同。

    說到這里,他又不無追憶的道︰“我當年為了辨別這沉香種類可也是吃了不少苦頭呢,我還記得爹當年可是把我鎖在了庫房里半個月,直到我大致能分辨了才放出來呢。方公子如此慧眼,莫非家中也是做這手工藝的?”

    方陵笑著搖搖頭道︰“我家中是做綢緞生意的。”

    何政便恍然大悟道︰“這麼說,方公子去並州是因為那里有你們家的綢緞莊?”

    听到方陵家中是做綢緞生意的,凌霄然臉上的笑意便更濃了,做綢緞買賣的商人實在太多了,其檔次根本沒辦法和專營高檔木材的望族商人相比。

    方陵點了點頭,何政便想起一事,詢問道︰“最近我夫人要過生日,我正琢磨著送什麼禮物給她,問過不少人,都覺得送一身上好的緞子是最好不過了,只是不知道送哪種好?方公子家既然是做綢緞買賣的,不如給我提點意見如何?”

    方陵想了想道︰“如今正是夏日,北方天氣干燥,少有雨水,不過在北方邊境的草原地帶依然水草豐茂,而在那里也生長著一種水蠶。”

    “水蠶?”何政希奇道。

    方陵說道︰“這水蠶和普通蠶種不一樣,雖然也吃桑葉,但是卻必須生活在淺水中,因此個頭比普通蠶更大,更白,這種水蠶吐出的絲輕柔如水,撫之如柔滑,以此絲織成之綢緞名為水緞,若是穿在身上,不僅清涼,而且毫無負重感,我想買上這樣一塊緞料,再讓裁縫剪裁制成一件長裙,定然能受尊夫人喜歡。”

    何政頓時大喜道︰“這麼听起來,這水緞當真不錯,不知在哪個地方有賣的?”

    方陵微微一笑道︰“我家綢緞莊便又賣,等到了並州城後,何大哥抽空來綢緞莊一趟,我親自給你挑選。”

    何政連連點頭道︰“那實在太好了,等下午到了並州,我就上門來。”

    方陵笑了笑,將手串放回到箱子里道︰“那我下午就在店里恭候何大哥大駕了,這手串我就不拿了,不然到時候可不好意思收你的銀兩啊,而且若是何大哥覺得莊里綢緞不錯,還麻煩為我們宣傳宣傳。”

    何政便哈哈大笑起來,直點頭道︰“方公子放心,只要這綢緞真如你所說如此不俗,那我肯定不會吝嗇這張嘴的。”

    說到這里,房門外便有其他商旅經過,何政便走出去寒暄著。

    何政一走,一直沒有說話的凌霄然便呵呵笑了起來,嘖嘖說道︰“方公子,這些首飾也不過幾十兩銀子罷了,既然表哥要送你,你又何必拒絕呢?而且,象宋姑娘這里的美人兒,竟然沒戴什麼首飾,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要不這樣吧,宋姑娘,這木箱子里的東西,你看上哪一樣就告訴我,權當凌某送給你的。”

    宋影兒本就對這眼楮一直在身上打量的凌公子沒什麼好感,如今听到他諷刺方陵小氣,便輕哼了一聲,臉上卻不動聲色,反倒是嫣然一笑道︰“凌公子真是大方,那小女子就先多謝了。”

    凌霄然被這一笑迷得眼楮都要花了,又意無意的瞥了方陵一眼道︰“天下英雄愛美人,若是本公子有宋姑娘這樣的女婢,那定然為你定做一大箱首飾。”

    何水蓮見到凌霄然這麼大獻殷勤,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嗡聲嗡氣的撒嬌道︰“表哥,你連這婢女都送首飾,那也一定要送給我。”

    “這首飾本來就是你們家的,你要什麼自己拿便好了。”凌霄然對這表妹顯然沒什麼興趣,隨口敷衍著,目光則是直勾勾的盯在宋影兒身上。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36
第十六章 初到並州

    宋影兒輕輕繞了繞手指,慢條斯理的說道︰“凌公子,這這木箱子里的東西我都不喜歡,不過……你腰上的那塊玉佩倒是挺合我心意的。”

    這一說,凌霄然不由得一愣,臉上頓現難色。

    方陵暗暗失笑,直道宋影兒愛捉弄人,凌霄然腰間那塊玉佩顯然是一塊羊脂玉呢。

    北方大山,尤其是眾多海拔極高的山上都盛產玉石。一般的玉石都是直接從山上開采,被稱為山料,是玉石中的最下品;稍好點的則為山流水料,這種石料是在沿河的地方開采而出,乃是玉中中品。

    玉中上品則為籽料,其是由山料崩解滾落入河道中,受到河水的長期踫撞沖刷侵蝕經千萬年的沖刷所形成,而比普通籽料更加昂貴,堪稱極品的則是羊脂玉,其凝如白脂,細膩晶瑩,頗為稀有,市場上的價格自然是以黃金而論。

    凌霄然腰間這羊脂玉佩雖然成色普通,不過加上細膩的雕工,至少也能值上五百兩銀子,這可不是那些沉香木首飾能比的呢。

    凌霄然雖然想展示自己的大方,不過宋影兒一開口就要自己這枚價值五金的玉佩,便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這要給吧,女人的手都沒摸著,便給出五百兩,怎麼也覺得心痛,這要不給吧,剛才已經夸下海口了。

    他很快的轉了轉眼珠,咳嗽一下道︰“宋姑娘真是好眼光,不過這枚玉佩乃是我母親給的,實在不便送人。”

    宋影兒饒有興趣的欣賞著他剛才的復雜表情,見到他面不改色的撒謊,心頭更加不恥,只是淺淺一笑道︰“小女子只是開開玩笑呢,凌公子有這份心意就足夠了。”

    凌霄然頓時覺得有幾分尷尬,掩飾著打了個哈哈,卻不再提送東西這件事情了。

    霧江兩岸風光無限,行船途中也遠遠的看到蘆葦叢中隱匿著一些小船,據何政說,那些就是水賊的船只,並州一帶有山有水,同時也深為山賊水賊等匪患所困,這也是地方勢力崛起的原因,如果沒有大量的兵馬駐守,北方的時局恐怕是相當混亂。

    下午未時,商船順利到達並州城碼頭。

    坐落在霧江邊上的並州城,乃是並州州府,佔地頗廣,修建得氣勢壯闊,在碼頭前的城牆樓塔上,粗大的紅色旗桿迎風飄揚,上面寫著“並州”兩個大字,十分的威風。

    一行人在城內分開,臨走時,凌霄然還對宋影兒戀戀不忘,何水蓮卻生怕凌霄然的魂兒被勾走了,一個勁的扯著他朝前走。

    身為州府,並州也頗為繁華,而且以前建城之時,工匠別出心裁的將霧江支流的水引到城中來,形成了一條城內河,使得並州也頗有幾分南方水鄉的風光。

    一路走來,道路兩邊都張燈結彩,似乎在歡度什麼節日一般,從路人的談話中才得知,這幾日正是並州的花燈節。

    花燈節是並州的一年一度的節日,每年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會制作花燈,在其中點上燭火,晚上放入河中,花燈隨河水漂流,寄予著民眾對未來的向往,所以每年的花燈節都頗為熱鬧。

    並州的天錦綢緞莊開設在三年前,在眾多分店中是比較早的。天錦綢緞莊所販賣的綢緞都是出自豐縣所產的上品貨色,可以說比起各地的貢品級絲綢也絲毫不遜色。

    但是,各地的貢品絲綢都直接送往宮內,在本地是不允許銷售的。然而,因為豐縣是諸侯國的城市,沒有向楚皇上貢的義務,所以允許對外進行販賣,如此一來,貢品級別的豐縣絲綢自然就受到各地達官貴人的喜歡。

    方陵來到綢緞莊的時候,鋪子里一個官員模樣的男子正帶著夫人在這里選綢緞,店員早得了孟知遠的吩咐,一人將赤焰繞到後門馬廄去,另一個則帶著二人來到了後院。

    剛在後院的一間廂房里坐定,孟知遠便匆匆趕了過來,躬身一拜,見到方陵面色透著幾分蒼白,不由吃驚道︰“殿下,你受傷了?”

    方陵淡淡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問道︰“外公他們現在的行程怎麼樣?”

    孟知遠立刻拿出一張卷成圈的紙條,遞上來說道︰“這是今早收到的飛鴿傳書,榮國公一行人已經到達了奉城,再過一天應該就可以到達封地了。”

    方陵接過紙條看了看,又遞給宋影兒道︰“現在你該放心了吧,你那煙姐一路都很平安呢。”

    宋影兒嫣然一笑道︰“我擔心煙姐,殿下又何嘗不是擔心榮國公他們呢?”

    方陵不由呵呵笑了笑,朝著孟知遠說道︰“既然外公他們一路平安,本王就沒什麼擔心了,終于可以好好在這里養養傷,等傷好了再回封地。”

    孟知遠便問道︰“那殿下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方陵微微一笑道︰“此地不比宮里,一切簡單行事就好,我只要一個房間就可以了,對了,這里是需要采購的藥材清單,能夠買到的都盡量在明天前買好。”

    孟知遠接過紙條來看了看,然後塞到了衣袖里道︰“臣立刻差人去辦。”

    方陵想了想,又朝著宋影兒問道︰“你有什麼需要的東西,也讓孟大哥幫忙買好了。”

    宋影兒不由掩嘴一笑道︰“妾身倒真有想買的,不過那都是女兒家用的胭脂水分之類,只怕孟大哥對這行不太精通吧。”

    孟知遠也苦笑道︰“殿下,臣跑跑腿倒沒關系,但是胭脂水分確實是一竅不通啊,若是買回來,又怕宋姑娘責備。”

    說到這里,又一笑道,“不過宋姑娘你要買胭脂的話,最近正是時節呢,並州這里有一間墨家店鋪,听說有祖傳的手藝,專門以時令的各種花制成胭脂水分,制成之後涂抹在身上便帶著淡淡花香,久之不散,頗受這里的大家閨秀喜歡呢。而且都是定量制成,稀有珍貴呢。”

    “當真?那我倒要去看看了。”宋影兒不由歡喜道。

    方陵若有所思的道︰“孟大哥你知道何政是何許人嗎?”

    孟知遠利索的答道︰“何家是並州城的幾個大望族之一,何政是年輕一代中比較有經商頭腦的,專門經營各種高檔木材制品,為人頗為豪氣,在城里很有些人脈呢。”

    方陵慢慢說道︰“我在來這里的途中,偶然結識了此人,听說他手里那些沉香木制品也是出自墨家工匠之手,你剛才所說的這間墨家店鋪,和這個墨家工匠莫非是一家?”

    孟知遠頷首道︰“不錯,墨家僅此一家而已。”

    “那這墨家也是望族世家麼?”方陵問道。

    孟知遠搖搖頭道︰“這倒不是,墨家的人丁並不多,但是每個人都是杰出的工匠,無論是金石制品,還是木材、胭脂水分,總之各種東西的制作都非常精通,而且手藝相當高超,這些手藝代代相傳,據說已有三百多年,而且家規甚嚴,從來不外傳。”

    方陵微微頷首,朝著宋影兒說道︰“我對這個墨家很有興趣,找個時間一起去趟墨家店鋪好了。”

    宋影兒點點頭,卻又突而想起什麼有趣的事情來,咯咯直笑起來。

    美人兒一笑傾城,孟知遠看得也是一呆,連忙把頭別到一邊去,不敢多看,同時心里暗暗驚嘆,宋影兒不僅僅是漂亮,更有種骨子里的嬌媚,看上一眼便不由得骨頭酥麻,這樣的女人,也唯有方陵才能如此輕松的談笑風生呀。若換成其他人,只怕早就心不在焉了。

    方陵見她笑得歡快,不由希奇道︰“怎麼了?”

    宋影兒笑罷才回道︰“妾身想起段公子來了,不知道他現在可好?”

    听她提起段嶸,方陵也不由哈哈大笑起來,這個並州望族段家的少爺段嶸,當初在黑木城的時候也想買下宋影兒,在方陵買下後還威逼利誘,最後被捆起來扔到了城郊的草叢中,雖然不知道現在如何了,不過對于這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被那麼多野蚊子痛咬的滋味恐怕是終生難忘的。

    孟知遠離開之後,方陵將門鎖好之後,進入到了寸鼎之中。

    雖然早在離開益州城的時候,方陵便將小貂塞回了寸鼎中,但是這還是戰後首次進去。

    一見到方陵,霍峻遠便笑贊道︰“二弟不愧有驚人的資質,不僅殺死了行氣境的冒牌仙人,還趁機突破了融氣之境。十八歲就能達到融氣之境,就這一步就已經超過了普通的仙門弟子啊。”

    霍峻遠本身就望月宗的絕世天才,資質亦是萬中無一,能夠得到他的夸獎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方陵謙虛的說道︰“這都多虧了小貂,若沒有它,我就算有十條命也不是那人的對手啊。”

    霍峻遠頷首贊道︰“二弟能如此不驕不躁,實在難得,的確,雖然此次你是靠著小貂過了生死關,但是這並非是你實力的取勝,好在你修為已有突破,只要在指箭和刀氣上多下些工夫,實力必定能夠大增!”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37
第十七章 浴中美人

    方陵點點頭,他並非虛偽,對于擊殺韓大仙一事,心里非但沒有半分驕傲,反而更多了一份危機感。

    行氣境武道者所體現出來的高超武藝簡直就是驚世駭俗,讓他心里更加明白,要想成就霸業,以現在的實力是遠遠不夠的,大地上有著大量融氣境及以上修為的高手,更有著仙門邪道弟子的存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遭遇。

    要在日後的戰斗中立于不敗之地,要想保護好自己的家人,要想圖謀霸業,便需要不斷的修煉,不斷的進步才行。

    所以在方陵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變強,變強,變得最強!

    因為方陵已經進入到融氣境,精煉的天地之氣將會使得刀氣和指箭的威力大增,並且能夠修煉更強的一種技能——掌心雷。

    融氣之境和剛力境最大的差別,便在于前者已經能夠達到天地之氣的外放,仙門弟子可以利用外放之氣來進行外火煉丹之術,煉就更好的丹藥,而對于凡間武道者,則可以修煉刀氣,還有掌心雷之技。

    所謂掌心雷,是將天地之氣外放于掌心,蓄積到一定程度之後釋放出去,對攻擊物產生爆炸級的力量,比起刀氣的線形攻擊來說,掌心雷屬于範圍攻擊,威力更在刀氣之上。二者合一,便使得融氣境武道者的力量比剛力境武道者強上一個檔次。所以說,融氣境也是武道七境的一個分水嶺,進入融氣境,便算是踏入了武道境初級強者之列。

    不過,對融氣境武道者而言,大多數會先選擇學習刀氣,在有所成之後才會學習威力更大的掌心雷,所以一般能夠施展掌心雷高手,至少已經進入融氣境五六年時間。

    方陵因為是修煉修真法門,早在剛力境便已跨級學會了指箭和刀氣,所以進入融氣境之後,也就理所當然開始學習掌心雷之術了。

    于是,他一邊在寸鼎天地間調養身體,一邊听霍峻遠講解掌心雷的竅門,待到一個多時辰之後才出了寸鼎。

    離開寸鼎沒多久,孟知遠便來稟告,何政來了。

    因為方陵只告訴了何政綢緞莊的地址,所以何政是等到了地點才知道方陵家的產業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錦綢緞莊,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為了結交政要,安插人脈,所以天錦綢緞莊所販賣的都是上品絲綢,在達官貴人中相當有口碑,在並州的上層社會,能夠穿上天錦綢緞莊的綢緞,就和佩帶上等美玉一般,屬于上位者的象征。

    方陵親自為何政介紹各種絲綢,最終何政還是選擇了十分清涼柔薄的水綢緞,光是一塊料子就價值三百兩,然後又由綢緞莊專業的裁縫師設計縫制,加工費又需要一百兩,整整四百兩,可謂是價值不菲,要知道,就算一般的富商所穿的絲綢也不過幾十兩銀子罷了。

    為了結交何政,方陵自然在銀兩上打了不少折扣,讓何政頗為感動。

    待到一切就緒之後,方陵便回到了後院,此時太陽微落,氣溫卻仍然很高,方陵伸展了一下腰身,朝著浴房走去。

    因為方陵所住的地方是一個**的後院,孟知遠和店里的學徒都是住在另一邊的,所以這里的浴房也是**的。

    推開房門,方陵將外衣脫下放到一邊,拂起卷簾走到了里間,待到看到里面的情景時,不由得著實的一愣。

    寬闊的里間中,正中放著一個船型的大浴桶,宋影兒正微閉著眼楮躺在桶里,顯然是睡著了。

    那一張絕色容顏的小臉吹彈可破,睫毛彎彎,說不盡的風情。

    清水無痕,讓美人兒雪白的肌膚更加的白淨,她就那樣隨意的靠在桶中,讓人看上一眼便移不開。

    輕搭在桶邊上的臂藕,一雙小足搭在桶邊,蔥蔥玉指,讓人忍不住有種伸手把弄的**。

    從出生到現在,方陵所見過的大場面不計其數,不過在這情景下,也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

    就在這時,宋影兒突然驚醒了過來,扭頭一看到卷起簾子的方陵,小臉頓時一紅,宛如熟透的櫻桃般,平添了幾許嫵媚。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方陵連忙轉過身去,說話都覺得有點口干舌躁,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丫頭不愧是青衣坊調教出來的,一個眼神就能勾住人的魂兒,更何況如今還裸露在自己面前。

    老實說,他也並非不喜歡宋影兒,只是一來惦記著蕭雪,二來政務繁忙,勤于修煉,所以這風花雪月的事情早已拋諸腦後。

    宋影兒小臉上的紅暈漸漸淡去,輕輕從桶里站起身來,一邊擦著身上,一邊說道︰“都怪妾身,沒有把門鎖好。”

    听到宋影兒起身的聲音,方陵不由暗罵了聲妖精,這丫頭當真大膽得很,若是自己轉過身去,豈不是把她里里外外看個遍麼?他不敢多想,咳了咳道︰“沒事,你繼續洗吧,我等會兒再來。”

    宋影兒卻道︰“妾身已經洗好了,只是剛才洗得太舒服,睡著了而已。殿下來得正好,我給殿下打水。”

    說著,便傳來悉悉索索的穿衣聲,方陵腦海便不由閃過宋影兒剛才沐浴的景象,一時間口舌干燥,只不過,他更知道自己不能退出去,否則宋影兒不知什麼時候拿這件事情來取笑自己了。

    他深吸了口氣,把心頭的雜念屏除掉,這才坦然起來。

    待到宋影兒放好水後,輕移著蓮步走過來,柔聲說道︰“殿下,且讓妾身為你寬衣。”

    方陵伸開手臂,任由著她為自己脫去上衣,待到只剩最里面的一條褻褲時,這才落到了浴桶中。

    三年前,自從宋影兒跟著方陵回封地之後,方陵的生活起居,一切事情都由她一手打理,這幫忙沐浴更衣自然也是其中一項,只是從未出現過剛才那樣的狀況。

    不過方陵拋開雜念之後,又恢復了平日里沉穩的狀態,安然的躺在浴桶中,享受著夏日難得的清涼感覺。

    見到方陵臉上透出的舒爽,宋影兒便嫣然笑道︰“這並州的水真是涼快得很,所以剛才妾身才泡得睡著了呢。”

    方陵也不由一笑道︰“這倒是,我們這一路從益州過來,就跟逃難似的,處處要提防著益州的兵馬,還真沒有睡過一天好覺,洗過一次好痛苦的澡呢。”

    宋影兒附和著笑了笑,拿著毛巾開始給方陵搓著背,見到他身上又平添了不少傷痕,頓覺心疼的道︰“殿下,你身上又多了好多傷口。”

    方陵目光深遠的望著屋頂一側天窗透下來的陽光,淡淡說道︰“這不算什麼,每一個武道者每一個戰士身上,總會有傷口,只要這傷口沒落到脖子上,那就是萬幸了。”

    宋影兒輕輕一嘆道︰“殿下說的是普通的,但是您可是堂堂的石城王呀,身為皇族血脈,哪一個不是高枕無憂,錦衣玉食呢,又有哪個象殿下這樣,風里來雨里去,什麼事都親力親為的?”

    方陵微微一笑道︰“自古創業難,守業更難,天下如此不太平,還能高枕無憂,那豈不是昏君麼?要想圖謀霸業,要想成就天下太平盛事,又豈能坐在屋中空想呢?”說到這里,他微微一頓道,“其實,真正辛苦的倒是你,不止在宮里忙前忙後,還要跟著我在外面風餐露宿,這對于一個女子而言,實在是難得。”

    宋影兒嘴角揚起暖暖的笑意來,輕輕擦拭著少年的後背,柔聲說道︰“妾身的命是殿下救的,妾身這一生便只為殿下而活著,為了殿下,這點辛苦又算什麼?”

    雖然是簡簡單單一句話,但是其中透露出的真情卻豈是三言兩語能夠道盡的,心有所感,方陵的鼻子也不由得一酸,感動的嘆息道︰“影兒,你這又是何必呢?你明知道,我沒辦法承諾你什麼。”

    宋影兒微微搖搖頭,伸著玉臂環繞著少年的胸膛,額頭輕輕靠在他的脖子上,輕聲說道︰“妾身不敢奢望殿下承諾什麼,但是對妾身而言,只要能夠在殿下身邊那就是最大的幸福了,除此之外,妾身什麼也不敢要。”

    方陵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我何德何能,竟能有如此女子留在身邊呀?”

    宋影兒臉上的笑意更加濃了,眼角有些微微的淚痕︰“殿下將是一代明君,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願意留在殿下身邊呢。妾身能夠伺候殿下,那才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所以,殿下就讓妾身伺候你一輩子吧。”

    方陵深吸了口氣,才沒有讓眼中滲出淚花來,良久之後,他伸手握著少女的玉手,慎重的承諾道︰“本王答應你,只要你想,這一生一世都可以留在我的身邊。”

    宋影兒的俏臉頓如山花燦爛般綻放,在浴桶外微微一福,柔聲應道︰“謝殿下隆恩。”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37
第十八章 才女之名

    夜月高懸之時,並州的大街小巷上便呈現出一番熱鬧景象,吃完飯之後,方陵和宋影兒在孟知遠的陪同下朝城內河邊行去。

    三年之前,孟知遠不過是清水關外鄒郡的一個跑商者,生活貧困潦倒,空有一身抱負卻無從施展,而在被方陵慧眼識重後,委以重任。

    三年之後,昔日的跑商已經搖身一變擁有著兩重身份,一重乃是掌管著封地在外各個產業的大商人,游走各地,和當地官商稱兄道弟,人脈寬闊,見識廣博,一重則是身居高位的封地要員,如此的兩重身份亦讓孟知遠能夠完全發揮天賦,一切處理得游刃有余,而對于方陵的器重,他自然也是備感恩寵。

    在沿途的街道上,家家戶戶的門外都掛著一盞盞花燈,花燈以紙或絹為皮,以竹或木為骨,內置燭火,外形多樣,有的四四方方,在上面畫上綻放的鮮花,有的則干脆制成花的形狀。小孩子們提著小花燈,三五成群的耍鬧著,到處都是嘻嘻哈哈的歡快聲。

    沒過多久,三人便來到了河邊上,河邊修建著堤岸,每隔一段又朝下修著石梯,連接和一個近水的平台,百姓們聚集在平台前,將自家所制的花燈放到河里,河水蕩漾,便帶著花燈游走。

    在河中游走的花燈透著光亮,剎是好看,就好象整條河流也變成了彩帶一般。

    方陵站在堤岸上駐望了一陣,目光落到其他地方,便見到不遠處的地方,一條長繩子纏在河邊的好幾棵大樹上,上面似乎掛著很多紙片,很多人都圍在下面,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孟知遠察言觀色,解釋道︰“少爺,那里是在猜花謎。”

    方陵便恍然大悟,信步朝那里走了過去,所謂花謎,就是和以花有關的燈謎,比起普通的燈謎來,花謎需要十分專業的花卉知識,所以難度甚大。

    不過方陵自小為了幫母親治病,對草木之術做過很深的研究,花可入藥,這天下之花當然也是熟讀的一部分了,所以對于各種花的了解他亦是十分精通。

    來到大樹下,方陵才發現那繩子並非只纏在幾棵樹上,而是一直沿著河邊的樹延伸出去,看不到盡頭,每兩棵樹之間掛著十幾張紙片,上面全寫著燈謎,按照孟知遠的解釋,這些燈謎全都是官府組織本地文人寫成的,任何人都可以取下紙片猜謎,如果猜中還可以到前面的領獎處領取相應的獎品。

    當然,這些獎品也都是由本地商人提供,一來應了官府的急,二來也樹了樹口碑。

    方陵沿途走來,眼楮在一張張紙片上略過,每看一張,便很快的猜出謎底。

    雖然方陵不說話,但是宋影兒二人都知道他定然是在猜著花謎,便也不打擾,默默跟在後面。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街景一變,豁然出現了一座四層樓高的塔樓,這塔樓雖然不高,但落地于城內高處,周圍有樹木環繞,十分雅靜,而塔樓修建得也十分精巧,每一層上都有和恢弘的雕刻和彩繪,站在塔下遙望,便能看見塔尖似乎挨著漫天星辰一般,而那一層塔樓的匾額上,正掛著三個大字︰摘星樓。

    更讓方陵感興趣的是,本來掛著花謎紙片的繩索到了這塔下便已經斷掉了,然而在塔樓那里卻似乎也有一片花謎區,而且圍在那里的人都是些搖頭晃腦,手拿紙扇的書生。

    見到方陵臉上露出的好奇,孟知遠便解釋道︰“那是墨家小姐親設的花謎。”

    “墨家小姐?”方陵希奇道。

    孟知遠便回道︰“墨家小姐名叫墨香,今年剛滿18,但早已是遠近聞名的才女了,據說她學識驚人,廣博天下,就連當代的鴻儒大家都不及,就在前年,內閣大學士汪維慕名專程來此一趟,在墨家只待了半日,離開並州時,有人問起他墨家小姐是否名符其實,他只嘖嘆道,北方有此才女,汪維自愧不如,于是大家便都稱墨小姐為北方第一才女。”

    “哦,連汪大學士都能如此折服?”方陵不由起了興趣,他深在宮中,自然知道汪維的大名,此人在內閣大學士中都算學識頗廣的人,而且是出了名的恃才傲物,能夠讓這樣的人心服口服,那這墨家才女恐怕是真不簡單。

    孟知遠又說道︰“墨家小姐不止是學識驚人,據說本人也是國色天香,有著傾國傾城之姿啊。只是她一向深居閨中,除了有資格和她論道的鴻儒大家之外,普通人根本見不上一面。這摘星樓乃是墨家工匠所制,听說還是墨家的產業之一,雖然墨家並不是望族,但是憑著高好的手藝也頗有名望。從13歲起,每年的花燈節,墨家小姐就會在此樓下設下花謎,凡是能夠揭開謎底者便能進入塔樓去闖她所設下的三關謎局,據說只要能過了第三關,那能夠見上她一面,談經論典。”

    方陵听這話中更深一層的意思,希奇道︰“听這話的意思,似乎這五年來,還沒有一個人能闖到第三關?”

    孟知遠頷首道︰“正是如此,而且每一年都有外省的才子不遠車馬辛勞而來,不少人都是當地頗有名氣的年輕俊杰呢,不過卻無一例外的鎩羽而歸。”

    宋影兒听得也希奇道︰“這麼說起來,這墨家小姐當真厲害得很,也怪不得這麼多書生圍在樓下了,原來便是為了求得佳人一面呀。”

    孟知遠連忙笑道︰“我雖然沒見過墨小姐,不過我敢擔保,她再怎麼漂亮又豈能及宋姑娘的千分之一呢?宋姑娘之美堪稱天下第一呢。”

    宋影兒不由噗嗤一笑道︰“妾身蒲柳之姿可受不起這第一這兩個字,不過,既然話是從當代大家傳出來的,定然是不假了,更何況她還滿腹詩書,妾身都想見一見這位才女呢。”

    方陵卻是一笑道︰“你要想見她也不一定要今日,你若上去,這些書生哪里還有心思想謎底呢?”

    听出方陵如此贊美,宋影兒便嫣然笑道︰“那妾身便和孟大哥在下面候著好了,少爺可要棋開得勝哦。”

    方陵呵呵一笑,信步沿著石梯而上,來到塔樓之下,一層塔樓周圍的空地上,有著五六十個書生,他們大多結伴而來,有的衣著樸素,有的穿著華麗,有的面露輕狂,有的鎖眉深思。

    一層塔樓的大門緊緊的封閉著,外面站著兩個頗為俊俏的年輕女婢,讓人希奇的是,這二女竟是雙胞胎,長得一模一樣,就好象是一個模子出來的,一時間很難分辨出二人的區別,或許是為了讓二女有所區別,所以一人裙子呈青色,一人呈藍色。

    方陵正希奇著,卻听到旁邊有人說道︰“這不是方公子嗎?”

    方陵轉過頭一看,說話的正是何政的表弟凌霄然。凌霄然身邊還有幾個同行者,比較引人注意的是是其中一個華服青年,相貌和段嶸竟有七分相似,而且那臉上透出的那種狂傲亦和段嶸神似,就好象段嶸的翻版一般,只是年齡比段嶸要小一些,只有23、4歲。

    聯想到段家也是並州的大望族,方陵便揣測此人很可能也是段家子弟。

    凌霄然的眼楮並不在方陵身上,而是打量了周圍一下,見到宋影兒沒有來,頗有幾分失望,然後目光又落到方陵身上,不無譏諷的道︰“方公子來摘星樓,莫非也是為了解這花謎麼?”

    “我也就是來湊湊熱鬧。”方陵含笑道。

    “看來方公子還頗有些自知之名啊,墨小姐的花謎可不是讀過幾年書就能解出來的。”凌霄然自傲的說道。

    方陵見他句句暗含諷刺,也並未放在心上,從孟知遠口中,他也得知這何家的表親凌家在外地也算是個望族門弟,何家和凌家聯姻便使得雙方受益,勢力大增,所以凌霄然如此有底氣也是自然的了。

    “這就是凌兄口中的那個方公子?我說方公子,听說你身邊有個絕色女婢,什麼時候拿出來給咱們見識見識啊?”翻版段嶸輕佻的插了句話。

    同行的幾個人便都輕狂的笑了起來,三言兩語的嘲笑著︰

    “對啊,有美人兒可別藏著掖著,不過我對凌兄的眼光大為懷疑啊,一個綢緞商人家里怎麼會有絕色女子,而且還是當女婢?凌兄你這玩笑可開得太大了。”

    “大家體諒一下,凌兄有那位表妹天天纏著,看到什麼女人那不都是絕色啊?”

    “對對,說到這點在下可是非常佩服凌兄啊,有那麼個表妹纏著,要是我可就早上吊去了。”

    凌霄然听得頗有些不悅,輕輕哼了一聲,翻版段嶸便笑道︰“咱們都別跑題了,還是好好想想謎題吧,等香滅了沒想出來,那可就無緣得見墨小姐了。”

    這麼一說,眾人便都點點頭,拿著手里的紙條認真的琢磨起來。

    面對這些望族子弟的嘲諷,方陵表情平靜得很,同時也注意到塔樓前原來點著一只長香,還剩下尺長的高度。
梅爾斯 發表於 2019-9-20 20:45
第十九章 猜花謎

    見到時間還挺充裕,他的目光便落到繩子上掛著的一張張紙片上來,在場的書生才子們都仰頭望著紙片,有的獨自冥思苦想,有的則是交頭接耳,互相幫助,兩個雙胞胎女婢對于場下的情形似乎並不感興趣,只是靜靜的守在塔樓兩邊。

    方陵走到人比較少的一角,目光落在了繩子上的紙片上,紙片上用娟秀的筆法寫著一行小字︰葉似新蒲綠,身如亂錦纏。任君千度剝,意氣自沖天。

    方陵一看這文字,便不由得暗暗稱贊起來。

    花謎是燈謎的一種,燈謎者,即隱語也。也就是通過事物本身的特征來影射出事物,燈謎的歷史淵源流長,要想猜出燈謎也有著諸多方法,比如拆字法、離合法、增補法、減損法、半面法等幾十種,這也使得燈謎復雜多變,若是掌握不到竅門,或者鑽了牛角尖,或是尋錯了方法,便很可能一籌莫展。

    不過,任何一種燈謎都有著同一個特性,那就是先有謎底,後有謎面。也就是說,作者是根據謎底然後根據某種解謎方法逆推出謎面。

    但是要想讓謎面形成一首詩詞,又能夠又讓謎底無從揣摩那便足見功底了。

    不過對于熟知各種花卉植物特性的方陵而言,卻能夠很快捕捉到字里行間中所隱藏的東西,所以稍稍琢磨了一會兒,便猜出這謎底乃是棕樹花了。

    棕樹乃是生長在南方邊遠地帶的一種植物,棕樹花即是其花卉,棕樹對于北方人士而言本就不如牡丹、月季之類那麼耳熟能詳,更何況很多人都不知道棕樹還能開花,而要將這謎面和其聯系起來,便更有難度,若非是見識廣博,思維敏捷之人,恐怕一時半刻還真難猜得出來。

    光這一個謎面,便讓方陵覺得這墨家小姐果然頗具才氣,而且這才只是入門的一關,進了塔樓之後還有三大關,定然是一關更勝一關。

    得知謎底之後,方陵便將紙片取了下來,但並不及于交上去,而是信步在繩子下走著,饒有興趣的破解著其他謎題,破解得越多,他便越發感覺到這墨家小姐的才識驚人。

    用謎底來逆推謎面,當然很簡單,但是要象墨家小姐這樣,既將花卉的特性隱于謎面中,又讓人難以下手,更能組成優美婉約的詩句,著實的難得,而且這里每一首詩都貼近作為謎底的花卉環境,既象娓娓道來,又似信手而為。

    見到方陵在繩子邊一直走著,凌霄然便不屑的嗤笑了一聲,他怎麼也不相信這麼個綢緞商的兒子還有破解這花謎的能力。

    長香越來越短,已有不少書生交上了謎底,有的書生實在想不出來,便隨便想了一個,亂寫在上面去踫踫運氣。

    方陵這時才走到塔樓前的桌子前取了筆,在紙片背面寫下了謎底和自己的姓名,遞到了其中一個女婢的手中。

    待到長香燒完之後,青衣女婢便推開了半扇塔門,捧著謎底走了進去,眾人連忙昂起腦袋,眼楮睜得大大的,想要看清楚那塔樓里的情形,只不過,能看見的僅是一排桌椅而已,連墨家小姐的半點影子都沒有見到。

    眾人悻悻的縮回頭來,但是又有著一種莫名的興奮感,只等著答案的揭曉。

    一會兒之後,青衣婢女便從塔中走了出來,她並未關門,而是翻著謎底微微一笑道︰“恭喜十五位猜中謎底的公子,听到奴家念名之後便可進入塔樓一層。”

    一听只有十五人猜中,不少人都是面面相覷,這人數可是連三成都不到啊,並州城內書生成千上萬,但是敢到這摘星樓前來猜謎底的都是其中翹楚,雖然不敢說學富五車,滿腹經綸,但是也絕不資質泛泛之輩。

    然而,就是這麼多翹楚之人,居然僅有十五人猜中謎底,而這僅僅才是入門的謎題呢。

    就在眾人又驚又訝之時,青衣婢女已開始念出名字︰“凌霄然凌公子。”

    見被第一個念到,凌霄然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得意來,整了整衣冠,一手負後,一手持扇貼胸,擺好姿勢後才慢慢走上去,周圍人見他氣度不凡,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凌霄然前腳一走,青衣婢女又念道︰“段子軒,段公子。”

    翻版段嶸咧嘴一笑,對這樣的結果似乎毫不意外,自信滿滿的朝前走去。

    方陵一听這名字,便明白自己猜得果然沒錯,此人果真是段家的子弟。

    青衣婢女每念到一個名字,便有一個書生走進塔樓,每一個都是意氣風發,好象戰場得勝凱旋的將軍一般。

    方陵對自己所提交的答案自然很自信,所以一點也不著急,神情淡定的站著,等待著自己名字的出現,比起經歷過的生死場面,這入門的考核實在是沒有一點的驚心動魄可言。

    而周圍的書生們,要麼神色黯淡,要麼灰心喪氣,要麼就是緊緊拽著拳頭,期盼有自己的名字。

    第十三個,第十四個,當念到第十五個的時候,方陵的名字便從青衣婢女嘴中念了出來,剩下的人都不由得長嘆一聲,不無羨慕的看著方陵這最後一個幸運兒,唯有等待來年再來此地了。

    一層塔樓呈圓形,面積並不大,十五張桌椅整齊的擺放在上面,在塔樓盡頭還有著直通二層的樓梯。

    見到方陵居然是最後一個進來的,凌霄然眉頭微微蹙了下,不屑的哼了一聲道︰“真是走了狗屎運。”

    坐在他旁邊的段子軒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眼,便呵呵笑了起來道︰“凌兄何必為一只老鼠這麼介懷呢?該不會那女婢真的你所說的那樣絕色吧?”

    凌霄然冷笑道︰“凌某何時說過大話?那女婢的姿色確實有沉魚落燕之美。”

    段子軒不由微微眯起眼來,色眯眯的道︰“這麼說起來,本公子倒真要去見識見識了。”

    凌霄然一板臉道︰“段兄,這事情可是有先來後到,我看中的,你可不能我搶啊。”

    段子軒卻是咧嘴一笑道︰“凌兄,話可不能這麼說,她若是主動投到我懷里來,我總不能把她給推開吧?不過,我最大的興趣可是墨家小姐呢,區區一個女婢我還真看不上眼。”

    凌霄然也不由笑了起來道︰“我此次專程而來,便是勢在必得,段兄,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二人交談間,方陵已坐到後排的位置上,桌子上早擺好了文房四寶,紙為上等宣紙,筆為檀香木配麝香毫,硯為冰紋金星硯,墨為金邊墨,無一不是上品之選,在宣紙上還有做工精美的鎮紙壓著。

    青衣女婢在塔樓一邊的案上放上了一支香,此香比起外面的長香要短上一截,而且細看之下,上面還劃著一條條均勻的黑線。

    青衣女婢淺淺笑道︰“第一關考的是花謎,不過出題的不是小姐,而是諸位公子,和公子們較量的也不是小姐,而是奴婢二人。”

    這話一說,眾人的表情便輕松起來,兩個女婢雖然看起來頗為機靈,不過又不是墨家小姐本人,那便沒有太大的威脅性。

    青衣女婢繼續說道︰“在一柱香時間內,請諸位公子想好一個花謎,之後交由奴婢二人猜測。公子們也都看到了,這香上面有著一條條黑線,將此香分為了十份,公子們所想花謎的時間就等于奴婢破解花謎的時間,如果奴婢在這個時間內解出正確的謎底,那麼公子就落敗,如果這個時間內沒有想出來,那便是公子勝,可以進入下一關。”

    听到這里,眾人雖然表情不算凝重,不過還是慎重了起來,有了這個時間限制,第一關的難度便豁然增加了不少。

    可想而知,兩個女婢顯然是墨家小姐一手教導的,在猜花謎上肯定十分厲害。要想臨時構造一個有難度的花謎,就需要頗多的時間,那對方破解的時間就會寬裕很多,但是,如果花很少時間來構造一個花謎,又怕過于簡單。

    也就是說,無論花的時間過多還是過少,對于自己都是不利的。

    方陵听完這規則便明白過來,其實第一關考的東西很簡單,不外乎是才思敏捷罷了,只要腦袋轉得快,在短時間內想出個中等偏上的花謎,理論上便是可以過關的。

    青衣女婢一說完,便開始點燃了香,眾公子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冥思苦想起來,方陵隨手玩弄著檀香筆,不緊不慢的思索起來。

    這一柱香雖然分成十份,其實燒起來十分的快,頂多相當于人走上百步的時間。古人有五步七步成詩的傳說,花謎雖然不一定要寫成詩,但是要增加難度,便需要構造多重謎格,也就是將多種破解字謎的方法使用進去,這樣一來,對方要破解就必須一重一重的來。

    當然構造花謎也有著嚴格的規則,眾人身為翹楚才子,自然不會胡戳亂造,所以構思起來便頗費工夫。

    待到香燒過十分之一的時候,方陵便已有了眉目,提起筆來信手寫了一行文字,卷起來後然後朝著青衣女婢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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