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鬼律師 作者:丘達可 (已完成)

idleness 2006-9-11 11:30:4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 974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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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二十二節 魔君之怒


    過了良久,紅雲消失,衝擊波平息,金波海重復平靜。一團銀色的光華出現在剛剛爆發過的小山所處的海面上空,銀色光華之內正是逆轉了大衍天魔陣陣勢的絕塵和公子白。這兩位,特別是公子白在陣勢爆發之前養足了精神,趁著爆發的衝擊力,脫出了島嶼和陣勢的禁錮重見天日。

    “李寵,李寵,你跑到哪?去了,趕快來見你爹!”公子白維係著法術飄在空中,頭腦?想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讓絕塵和李寵父子團聚,哪怕是片刻也好。

    喊了幾嗓子沒聽到李寵的回答,卻感應到上方有東西墜落,難道有偷襲的,公子白立刻拔出長刀戒備。天空中有一個黑點順著陽光跌落逐漸地變大變清晰,正是坐了自己生產的火箭上天旅行的劉洋。劉洋是魔界老大的兒子,爆炸的又是他自己設置的陣勢,所以聲勢驚人的爆炸還真沒要了他的命,不過因為他行動不便,雖在爆炸中保住性命,可掉下來的時候卻是全身破爛不堪,肢殘體破慘不忍睹的形象。

    “雖然受傷嚴重但還沒死,一看就是個魔族,?面的全讓我搞定了,外面這位一定是那個劉洋。”公子白的眼神還不錯,判斷力也馬馬虎虎,可劉洋實在是點子背到家,從爆炸中撿回條命,又遇到一個特別喜歡打落水狗的公子白。

    “是個魔族,小心他死灰復燃,不要放過他!”絕塵的這句話決定了劉洋悲慘的命運。

    “這個角度實在太爽,絕塵前輩,你一定不會失望的!”公子白持刀在手,刀鋒向上迎著劉洋墜落的方向調好了角度,擺好了姿勢,高速下墜的劉洋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脖子撞在刀鋒上,隨後又看見自己破爛的身子往另一個方向飛去。

    “是你撞上的,頂天是一個交通事故,不是我蓄意謀殺!”公子白作很無辜的樣子衝著繼續下墜的頭顱說。

    公子白的話剛說完,突然間感覺空間劇烈地波動,接著虛空中出現了一只黑褐色生著紅綠雜毛的巨手,巨手貼著金波海的海面一抄,將劉洋的身體和斷頭收入掌中。接著一個暴怒的聲音炸響在公子白耳邊:“犯我魔族勢必誅之,你敢傷我九子,留下命來!”公子白被這個聲音震得頭暈目眩,幾乎維持不住法術要從空跌落。那只接住劉洋的巨手回握成拳,由下而上直擊公子白和絕塵。

    “暴怒而發,縱橫各界,魔王之右手,快閃!”絕塵看到這只巨手,立刻想起一個傳說。傳說各界之間皆有空間壁障阻隔,越是各界中的王者越難突破這種壁障。魔界之君更不能隨便穿梭於各界,但在他盛怒的時候,他的右手可以突破任何一個空間的壁障到想到的空間?去殺戮和攝取,但能讓魔王一怒的事情很少,而且魔王的右手伸出一次,須過千年之後才能重新施展此術,因此魔王之右手只是傳說,沒有人親眼見到。如果是骨如柴把劉洋砍了也就算了,沒準魔王都不會去理會這個兒子。可偏偏是公子白把魔王的第九子淩空斬首,不管劉洋會不會死,魔王的兒子被一個半吊子法師半人半妖的人類給砍了腦袋,這個臉面魔王可丟不起,所以魔王一怒,把右手伸了出去,不但救下了劉洋,還要把公子白給打成肉泥。

    在絕塵的提示下,公子白緩過神來,一催法術飛掠逃命。魔王的右手則攥成充塞天地的大拳頭快速接近中,按雙方的速度二十秒內公子白必然被魔王的這記右直拳擊成一堆爛肉。

    “絕塵前輩,有什么辦法嗎?”公子白邊飛邊問。

    由於高速飛行,絕塵的影象有些模糊。“除了剛才的護身法訣和現在這個飛行法術,你能使用外,其他的法術教給你也來不及。快跑就是了!”絕塵的建議除了能解答讀者對公子白不穿鯤鵬戰衣就會飛的疑問外,沒有任何的營養價值。

    “這次真是要了命了!”公子白嚎叫著全力飛行。

    當魔王右手帶起的勁風吹動公子白的衣衫,魔王手上的長毛就要刺到公子白的後背的危急時刻,一股柔和的力量把他和絕塵帶出了魔王右手的範圍。隨後,虛空中出現了一只神光奕奕的肉色巨手,同樣也是右手,這只右手出現後迎向魔王的拳頭。魔王勢如雷霆倒海翻江的一拳擊在這只巨手手掌正中,魔王的拳頭擊在上面後,肉色手掌五指一合握在拳頭上面,兩只手掌相擊向外擴散的巨力全被這五指收攏起來,一點一滴都沒有外泄。

    “老友,你兒子在仙界作客卻不打個招呼,如今被一個後輩砍了腦袋,你卻來插手,是不是太不給我面子了?”一個溫和的聲音發自虛空。

    “哼!你們仙界無能,卻讓一個小輩壞了我的大計,更辱沒了我魔族的聲譽,這個小輩的命我要定了!”魔王的聲音透出霸道和怒氣。

    “要他命的還有你的卡德元帥,不如你先回去和他開個會研究研究,還有你那個叫窮奇的兒子在你手心?攥著,你再不收手,我一用力先捏碎了他,然後我們再作了斷如何?”握住魔王拳頭的巨掌隨著語音緊縮了一下。

    “有你的!今天我收了手,我的子民也會找他!不是墜如魔道,就是被魔所毀,那小子只能有這兩個結局!公子白,你聽好了,你的命我魔界是要定了……”扔下一句詛咒,魔王攥著他的兒子回了魔界。

    “公子白,魔君已經對你懷恨在心,雖然他不會直接出手,但今後整個魔族都會以你為敵。要防止被魔所殺,更要防止被魔所誘,各界有別,人各有志,如果你墜入魔道,便是大羅金仙也不能渡你!”抵擋了魔王之右手的巨手隨著魔手的消失也失去蹤跡,只有虛空中的聲音在公子白耳邊回蕩。

    “放心好了,最壞我選擇被殺,然後到冥界去發展,絕不會被引誘到魔界去的。”公子白對虛空中的聲音作了保證,隨後又問道:“謝謝你救我,還不知道你是何方神聖呢?”

    “魔君把手伸到我的地盤?,我怎能坐視不理。用你常說的話來形容,我就是仙界的老大——仙帝!小朋友,好自為之吧!”虛空中的聲音報出名來,仙帝的大號差點讓公子白從空中扎了下去。

    能把魔君氣得伸出魔爪,公子白已經創下了奇跡,能見到仙帝的一只手,更是多少仙人的夢想,公子白一下子見到兩只手,而且還見到了兩只手的交鋒,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這次魔君和仙帝在金波海上的非正式交鋒,分別被魔界和仙界載入史冊,公子白更作為這次金波海仙魔握手事件的見證在魔界和仙界青史留名!

    仙帝的聲音剛剛消失,骨如柴的海盜飛艇就載著李寵他們循聲而至。“李寵,快點兒,你老爸在這?等著你呢!”公子白看到李寵的影子脫口就是一句。

    隱約聽見公子白的呼喚,帶著眾位尋找過來的李寵,聽到公子白的喊聲有點難以置信,仔細看了看,發現了父親絕塵的影象,一聲高呼離開骷髏飛艇往公子白這邊投來。

    “爹爹,是你嗎?”李寵飛到絕塵影象近前停了下來,怯生生地問,生怕這又像在僵屍地穴中看到的那樣,眼前的絕塵只是法術造成的幻象。

    “寵兒,這些年來你受苦了!”絕塵眼含淚光地回答道。

    一聽絕塵如此回答,李寵知道眼前確實是爹爹絕塵的神識,不是法術造成的沒有感情的幻象,忍不住投在絕塵懷中放聲痛哭。

    “孩兒莫哭!為父元神未滅,一直在內丹中沉睡,今次是受了仙界的靈氣感染暫時蘇醒,只要小金蟾的神智回復,為父就要重新回到內丹中沉睡了!”絕塵努力維持著影象的真實,希望通過虛擬的身體觸碰把虧欠的父愛盡量給予李寵。

    “我們有了凝固元神的六一神水,只缺加強內丹的至陽靈藥便可助爹爹脫困,爹爹可知至陽靈藥的名稱和所在?”李寵希望絕塵能為他指條明路,好盡快父子團圓。

    “六界之中,奇異事物眾多,陰陽宇宙,不明之事紛繁。何為至陽靈藥眾說紛紜,無一定論,我兒也不必強求,為父留得一絲元神,機緣到時自會脫困,先不必為此事憂慮。魔界中人既能混入仙界多年,便可混入其他各界蟄伏,這些隱藏的魔族一旦蜂起六界必亂。六界之亂起於魔界,而行於各界,各界之中人界必首當其衝,人界安寧實乃當今堪憂之頭等大事!天意眷顧讓為父有片刻醒覺,當是為向爾等轉達此天意,點醒爾等摒棄私欲和人界繁華虛景專心衛道平亂。你即為靈鬼,便有責護法衛道。公子白此人天資聰慧、重情守義,時逢多事之秋在人界當有一番作為,你全力助為父便可安心了!”絕塵對如何救他的元神脫困根本沒有考慮,所憂慮的是人界的安寧,這種超級的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胸懷,公子白自嘆不如,絕塵誇獎他的詞句他更是不好意思領受。

    “爹爹,害我們父子分離的是何人?您在地穴中留言,他是您的同門,你若不告訴孩兒,如何讓孩兒安心?而且他可能會以前輩身份欺壓蒙騙孩兒,欺騙茅山派弟子,欺騙天下人,爹爹若不明示,後患無窮!”李寵繼公子白之後再次追問害絕塵的真兇。

    絕塵對害他的同門一直決口不提似有隱衷,這次李寵的問話他也不想回答,但李寵提出這個人可能會威脅李寵和公子白,乃至茅山弟子及全國人民的時候,絕塵動搖了,沉吟片刻後對李寵說:“此事關係本門的聲譽,為父不想提及,但你說得有理,為父便告訴你,但你要向為父保證,在沒有五百年法力,沒修成鬼仙靈體前不可去找他報仇!”

    絕塵這幾句話說的十分嚴厲,李寵根本不敢反駁,只有應聲道:“孩兒謹記爹爹嚴令!”

    絕塵見李寵應了,點頭說道:“好,我告訴你。此人是我的同門師兄,曾經跟我情同手足,可惜一步走錯墜入魔道。為了茅山派的聲譽我沒有向外人提及,有幾次機會可將他除去我又心軟沒有下手,結果反害了自己,連累了你跟著受苦。他的名字叫……”絕塵馬上要說出害他那位師兄的名字,這個緊要關頭小金蟾不合時宜地蘇醒過來。小金蟾的眼睛一亮恢復了神智,絕塵馬上失去了對他身體和靈光生氣的控制權,元神重新回到內丹中沉睡,最關鍵的兇手的名字李寵等沒有聽到。

    剛剛見面的老爹轉眼間又分別了,連一句正式的道別都沒說,李寵當然受不了,哇地一聲哭起來。公子白和嘯月、商瓷趕緊連聲安慰,過了好半天李寵才止住了哭聲。好歹知道了害絕塵的是他的同門師兄,有了這個線索,就不難查出真兇了。

    “這個臭小子,早不醒晚不醒,非在關鍵的時候醒過來,真是個調皮搗蛋的天才,跟你老爹年輕的時候一樣!”骨如柴拎著小金蟾的後腿把放在老金蟾的前面。

    老金蟾口中一道金光罩下去治好了小金蟾身上的傷,卻抬起前腿給了小金蟾重重的兩巴掌。“告訴你多少次了,不修煉到一千年克服了肚子餓的毛病不可以到外面亂跑,你就是不聽。差一點兒就讓魔界捉去當實驗動物,還連累了你骨大爺,犧牲了好多骷髏兄弟,看我不打偏你小子!”老金蟾真的生氣了。

    “老金,這也怨不得他,跟你的遺傳基因絕對有關係。”骨如柴阻止了老金蟾繼續進行家庭暴力,招手對小金蟾說:“大侄子,你過來!”

    小金蟾對骨如柴這個陌生的大伯有點不放心,憂鬱著不敢過去,當看到老金蟾一瞪眼睛嚇得一縮脖子,趕緊爬到骨如柴跟前。見小金蟾爬了過來,骨如柴一哈腰,扯起小金蟾的後腿把他給倒提起來,抬手在他的背上敲了一下,小金蟾被骨如柴提著大力一敲,忍不住張嘴欲叫。小金蟾的嘴一張,絕塵的那顆內丹就從他嘴?掉了出來。

    骨如柴在內丹落下之前伸手接了起來,小心地交到公子白手?,放下小金蟾說:“亂吃東西會生病的,你要是不把這個吐出來,他們兩個肯定把你解剖了!還不跟人家道歉!還有,把偷吃的東西都給我吐出來,不然我親自動手從你的嘴?掏!”

    小金蟾被這個兇惡的大伯給嚇壞了,走到公子白和李寵跟前嗚?哇啦地叫了一陣,憨乎乎的大腦袋一個勁地點頭,看樣子是在道歉。接著,小金蟾有張開嘴巴,把從冥界、北墟和嘯月、公子白的妖力空間?偷吃的寶石珍器全吐了出來。

    “小弟弟,看你這么有誠意,我就原諒你了!”嘯月拍著小金蟾的腦袋說,其實他的年紀還不到小金蟾的一半。

    “有了絕塵前輩的內丹,其他的給你當糖果吃也沒什么,對吧?小李。”公子白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寶石歸到一堆收了起來,“我看你這?的糖果夠多的了,這些質量不合格的還是留給哥哥看著玩吧,哥哥家?窮買不起這么好的糖。”公子白一臉的貪財相把李寵都給逗樂了,其他諸位俱笑翻在地。

    “偷東西的果然是你,現在賊贓俱在,我是冥界的緝盜鬼使,你跟我回冥界受審!”一直沒什么特殊表現的倩影現出倩女幽魂的法身,長袖纏住了小金蟾的脖子,要把小金蟾逮捕。

    “這位小弟弟,實在是因為肚子餓才偷吃的,放他一馬吧?給個面子,大家這么熟了!”嘯月對小金蟾挺喜歡,主動為其向倩影說情。

    “鬼使,這小子確實頑劣,但念在他年齡小,又是初犯就不要追究了吧?”雖然骨如柴的實力可以把倩影滅幾個來回,但倩影是冥界的鬼使,小金蟾偷盜冥界寶庫又是不能抵賴的事實,骨如柴也不能不講道理玩硬的,所以只能向倩影求情,希望能討個情面。

    “不行。我是冥界鬼使,職責所在必須把嫌犯帶回冥界受審,這些話你們去和判官說吧!而且,張誠雖然不是他殺的,但確實因他而死,我答應過張誠一定要把盜賊帶回冥界。讓我放棄,除非殺了我!”倩影的態度無比堅決,而且提到無辜的張誠,在場諸位全都啞口無言,對於張誠這位盡職盡責的鬼吏的犧牲,小金蟾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沉默了一會兒,一直沒出聲的老金蟾發了話;“鬼使說得對,小兒確實應該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如果我們姑息,只能害了他。請鬼使把小兒帶回冥界,依冥界法律制裁!”老金蟾斬釘截鐵地做了決定。

    被倩影綁住的小金蟾本想反抗,聽老金蟾這么一說立刻把腦袋耷拉下來,不安地哼唧著,一雙大眼睛忽閃著向公子白一眾求援。可老金蟾這個家長都已經發話,誰也不能再說別的,只有看著小金蟾在地上裝可憐。

    公子白看著小金蟾的可憐兮兮的樣子心中好笑,突然有了靈感,走過去對小金蟾說:“小弟弟,我是律師,專門幫人打官司,連鬼的官司也打過,在冥界我鬼律師的名號可是很響的。不用怕,盜竊在冥界判不了死刑,我和判官還很熟,如果你能給我幾顆大一點兒的糖果,我可以當你的律師,保證你不會被判重刑不會吃苦頭,你看怎么樣?”

    小金蟾對律師是什么東西沒有概念,但聽公子白說可以讓他不被判重刑不吃苦哪還能不動心,當即以標準的金雞亂點頭來作為回答,而且吐出了十多塊大糖果(人頭大小的鑽石)作為報酬。

    公子白把鑽石收起來,笑著對小金蟾說:“放心吧老弟,包你滿意!”

    骨如柴一行人馬帶著小金蟾來到金波海海邊稍微休整,便要起程回北墟,小金蟾則在北墟中轉到冥界接受審判,老金蟾和公子白等隨行。臨出發前公子白在海邊的沙灘上發現了一枚金錢,細看一下,正是與那枚載著他潛入聚珍島的金錢同樣的,被劉洋鑲在聚珍島的尖刺上,在爆炸中被崩飛的七赤如意金錢。

    “當個紀念吧。魔君兒子的腦袋我砍過,還差點被魔君弄上手,看到他可以讓我有點危機感!”公子白自言自語著把那枚金錢揣在口袋?。

    因為聘請了公子白作為辯護律師,在判官主持的審判上,小金蟾因為不到成年金蟾的年齡被判處免於受刑,但要在冥界服役十年。對於這個結果老金蟾和小金蟾都很滿意,可接下來的安排卻讓小金蟾十分不爽。公子白保證不讓小金蟾吃苦,冥界的體力活當然不能讓小金蟾去做,在公子白的“奔走”下,小金蟾被安排在冥界藏寶司做倉庫清潔的工作。每當小金蟾進入倉庫清掃的時候,都要為自己帶上特制的精鋼口罩,目的是克制自己想吃寶石的衝動。結果是小金蟾在帶著口罩擦拭倉庫中各色寶石的時候,公子白總是噴嚏連連,原因無他——被罵使然!但私下?老金蟾對公子白這個幫助小金蟾戒除饞嘴惡習的主意非常之推崇!

    自從小金蟾被安排在冥界服役後,北墟內再也沒有出現失竊的現象。公子白在老金蟾的邀請下返回仙界西方修養了半個月,半個月之後他修為更進一步精神飽滿地離開仙界,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樓下的光碟出租點,租了張盜版的《天下無賊》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了兩遍。從此,公子白上街的時候總是左顧右盼,不是盯自己的錢包,就是看別人人的口袋,結果反扒竊的高手沒當上,被人誤認為是賊N次,被警察請去聊天N-2次,前述之N均大於等於十。

    對於人來講,某些平常的東西時常承載著不同的意義和感情寄托。這種東西的外表無論貴重或廉價,都是丟失不得的。可天下間的損賊多的是,這些東西難保不被偷。如果被偷了,就要想法找回來。如果找不回來,你也不要上火,只要記住一點:東西可以被偷,但不要因為東西被偷了就把它上面承載和寄托的東西一起丟了!
純粹 發表於 2008-11-12 18:05
第十二章 殺戮 第一節 遊子歸鄉


    托了小金蟾胡鬧的福,公子白在仙界西方金波海靈寶島上渡過了一個愜意的假期,這個假不單讓他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而且還讓他撈了幾塊光閃閃的石頭作為私人收藏。老金蟾高度評價了公子白對寶石的這種高度熱衷,聲稱他的熱衷只有龍這種天生喜歡寶石的物種才可以與之媲美。可公子白有他的理由:被他拿去收藏最差也算是藝術品,總好過在這裡等著被老金蟾這為只會吞寶不會吐寶的大俠當食物吃掉。

    因為公子白純屬偶然但十分囂張地砍了魔君九子窮奇的腦袋,有可靠數據表明魔界裡的低等魔族對食魔人公子白的恐懼度增長了二百個百分點。窮奇這廝一向以生產訓練魔獸大軍馳名魔界,好多低等的魔族都被他強行煉化到魔獸身體裡去了,對低等魔族來將這位窮奇大哥絕對是噩夢。即使魔君出手把窮奇從仙界救了回來讓他大難不死,但他沒有個三五百年是沒辦法出來興風作浪的,就憑這一點低等魔族們便可額手稱慶了,他們在恐懼公子白之餘竟然有那麼一點點的感激。

    仙界的老大仙帝在趕走了魔王的右手後,發動仙人對仙界進行了徹底的清查,結果發現真的有八百零四種仙界的靈獸少了數目,根據窮奇在魔界的地位和職責分析很可能是被他偷運回魔界進行新物種魔獸的研究。哀悼了死難的魔獸後,仙界通令全界和管理人界的神人密切注意魔界的動向,嚴防魔界再次挑起六界爭端。

    絕塵元神的片刻甦醒,不但為仙界解除了一次危機,更暴露了魔界蠢蠢欲動圖謀不軌的禍心,對公子白預言了六界紛爭再起的危險。在公子白和李寵的追問下,他還說出了加害他的兇手是同門師兄的重要線索。為了查明絕塵到底受何人所害,公子白修書一封請他的師兄清靈子幫忙查一查茅山派歷代弟子名冊,打算把絕塵所有的師兄集中列表後逐一排查。

    從仙界養傷歸來,公子白和李寵立刻要起程到茅山去找兇手的線索。可清靈子傳來消息,茅山派歷代弟子名錄被上一代掌門無故封入安放歷代掌門靈骨的秘洞之中。若想入秘洞必須等每年陰曆十月初一方可開啟。此時剛剛陰曆七月初十,公子白和李寵只有暗自厲兵秣馬等待時機一途。

    七月初十清晨五點三十分,公子白床頭的電話一陣狂響。公子白從被窩裡伸出手閉著眼睛摸到了電話。

    「哪一位?」一大早就打電話擾人清夢,公子白心中不悅,客氣話都不說了。

    「哥,是我呀!還睡覺呢吧?」電話一端傳來一個充滿活力的聲音。

    「是老二呀。明知道這麼早你老哥正作好夢呢,打電話來吵我幹什麼呀?」打電話過來的是公子白遠在四川工作的親弟弟公子英,公子白對他不到六點就打進電話提出口頭批評。

    「哥,我工作滿一年,可以休年假回家探親了。不包括來回坐車的時間,我有一個月的假。我馬上就要上火車了,大後天到你那裡,你到車站接我,然後一起回家看爸媽。」公子英因為單位給了他探親假異常地興奮,急三火四地往家裡趕,在上火車之前給他老哥打了個電話。

    聽說弟弟要回來了,公子白立刻來了精神,半睜半閉的小眼睛一下就瞪大了,臉上的睡意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太好了。幾點到?我到車站接你。路上小心一點兒,注意安全。」頓了一下,沒等公子英答話,公子白又埋怨道:「為什麼不早跟我說?給你訂張機票不是更快嗎?」

    「還有一個和我一起來這裡工作的校友,我們倆一起坐火車回去,不會有問題的。往返火車票單位都給報銷,坐飛機就不行了,能佔公家的便宜幹啥還浪費你的錢呢,你攢起來給我娶嫂子用吧!大後天上午九點二十到站,別忘了去接我!不跟你說了,上車嘍!」公子英高興地掛了電話。

    「呦……嘿……」放下電話,公子白歡呼著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翻到地上。

    「老大,你沒事吧,是不是夢遊?」公子白向來沒有晨練的習慣,這麼早就從床上跳起來實在是反常,所以李寵有此一問。

    「你才夢遊呢,你老大的精神正常得很,一點兒問題都沒有!我兄弟要回來了,我能不高興麼?」公子白對不明所以的李寵說。

    「你兄弟?你有許多兄弟,隔壁還一個狼兄弟呢,你指的是哪一個呀?」李寵問。

    「你真是?逗!我說的要回來的兄弟,就是我們家老二,我的親弟弟公子英啊!」公子白對李寵不熟悉他的家族成員很不滿意。

    「就是你常念叨,在四川工作的那個?」李寵把臉湊進了一點兒,想確認一下。

    「除了那個,還有誰能讓我這麼興奮。大後天他就回來了,到時候讓你見識一下他的風采!」提起他的弟弟公子白總是越說越興奮。

    「一大早的不睡覺,在屋裡瞎叫喚什麼?誰還能比我帥,比我更有風采嗎?」嘯月的耳朵非常尖,隔著幾面牆還是聽到了公子白屋裡的人鬼對話,聽說公子白的弟弟要回來,嘯月不禁推門而入插話進來。

    李寵對嘯月一向都不嘴軟,見他進來立刻開火。「在我老大家住了這麼長時間,別的沒學會,臉大不害臊這一點學了十足。外表帥都是假相,心靈美才最要緊,你變成人的模樣就已經白白佔了帥男的名額,還要跟人家小弟比帥,而且還沒比就先誇自己,比我老大還不著調!」

    「小李,你說嘯月臉大不害臊這一點我非常贊成,但不要把我也帶進去,你老大我一向是以事實為依據來評判人的美醜的,而且我本人也是以德服人的典範和楷模!」公子白覺得李寵在向嘯月開火的時候把他給誤傷了,所以立刻糾正。

    「你們倆就是跟我過不去,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作人作出問題你們要負主要責任。小白,總聽你叨咕你那個帥弟弟,要帶你用妖力空間去看看,你又不願意,非說不想讓他也掉進靈異界的怪圈裡來。這次,他回來肯定發現你長高了,而且氣質也有所改變,你最好先準備好答案,以你弟弟的智商,你沒那麼容易輕易過關。」嘯月先為自己作了辯解,接著提醒公子白為他身上的變化想好托詞。

    「你這話說得最正經。靈異界一但接觸上,想擺脫就難了,我就是例子,遇到李寵後,接二連三的事件都是匪夷所思,稍有不甚就會萬劫不復。我這樣了,可不想我老弟也這樣,只要他平安快樂地作人我就滿足了,最多悄悄傳他一點兒修煉長生的法術,其他的事他還是少知道少參與是好。我可真得想好托詞,親兄弟對彼此的瞭解可不是一般程度的熟悉,我身上的變化絕對瞞不過他。」公子白被嘯月點醒,暫時壓下興奮,坐到床上想轍。

    經過一上午的反覆磋商,公子白決定找到一切知悉他具有非凡能力的生物進行交代,在公子英回家期間在言語行動方面嚴格要求,一定要做到人不失言,鬼不露影,若有違反者大刑侍侯!

    公子英比公子白小兩歲,但他比其他同齡的孩子提前一年入學,所以公子白畢業一年後他也在工業大學學完了電氣工程的本科課程,到四川的一家國有大型電機廠作了設計工作。公子白遇到李寵後,斷斷續續經歷了一些事情,算起來也有一年的時間了,公子英也剛好工作滿一年開始修探親假。

    公子英像公子白一樣好思考,但不像公子白那樣好靜好探求一些常人認為虛無的東西,他從小除了熱愛勞動,干了許多田間農活外,在學習之餘就是鍛煉身體,遵循著偉人關於身體就是革命的本錢的教導,煉就了一身好肌肉,更有一套不見經傳卻自成一格的武功。就是因為他的好身體,在上了中學進入青春期的時候,經常有校內校外的不良少年以打倒他為目標向他挑釁,結果都被他打倒,甚至那些欺負公子白的比他大上幾歲的混混們也無法倖免。

    此時的公子英已經是一個身高一米八零,體格勻稱,面容剛毅的英俊青年。因為趕火車回家的關係,公子白一身休閒衣褲,頭髮做了一個同樣休閒時髦的短碎法型,背著一大包為父母捎回去的臘腸臘肉和路上吃的食品,和他的校友兼同事楊猛踏上了回鄉的列車。

    楊猛和公子英在校的時候就認識,他和公子英同校同年級同專業同時英進了一個單位,住在同一個宿舍的同一間房裡。在滿是四川人的單位裡,這兩位老鄉兼校友的小伙子結成了更深一層的酒友關係。說到喝酒,在沒有和嘯月血契之前,公子白的酒量是逢喝必吐型,公子英的酒量也是逢喝必吐型的,不過公子白喝酒吐的是他自己,公子英喝酒吐的是別人。

    因為要回家公子英和楊猛比較興奮,頭一天晚上他倆收拾好了東西,就喝小酒喝到半夜,後半夜又閒聊了一陣,為了趕早上的火車這兩個人根本沒睡多少覺。公子英和楊猛上了火車,找到了他們訂好的面對面的下鋪,安置好了行李,就開始躺下來補充睡眠。楊猛的體質比公子英可差多了,連喝帶熬的折騰了一夜,躺在舖位上就睡著了。公子英的體格比較好,可以說是一身橫練的硬功夫,雖然躺在舖位上睡覺,卻比常人高出兩級的警惕性。車子開動不到半個小時,睡覺的公子英就覺得身上有種輕微的針刺感,非常的難受。

    公子英猛一睜眼,身上除了蓋著的薄被什麼也沒有,翻了一個身又接著睡。閉上眼睛不到五分鐘,剛才那種不適感又出現了。為了方便硬臥車廂裡睡中鋪和上鋪的乘客,在臥鋪對面的車窗邊都有供乘客休息的可以折疊收放的小座位。這次,公子英一挺身從舖位上坐了起來,他的雙眼正碰上坐在車窗前座位上的一個中年男子投過來的兩道目光。大致看過去,坐在正對著他的舖位的車窗邊的中年男子穿一件米色的甲克衫,黑色的休閒褲,磨沙皮的休閒鞋。因為是逆光,公子英調了調雙眼的焦距才看清,這個男子一張古銅色的國字臉,短髮,濃眉大眼,鼻直口闊,沒留鬍鬚但有很重的鬍子茬兒,大概有一米七五的身高,寬肩窄臀,手臂和腿骨修長筆直,體態適中,坐在車窗邊上的小椅子上腰桿挺直得像插在地上的標槍,兩眼放出的目光像兩道探針刺看得公子英全身不痛快。

    公子英最先入目的就是坐在車窗邊這名男子的兩道目光,觀察了一圈,這名男子身上最特別的最醒目的也是這兩道目光。功夫練的比較高的境界,連眼神都可以化為實質,通過簡單的注視就可以讓人有感應或者傳遞信息,公子英記得這是他哥公子白推薦他看的黃易的某部小說的論調。他還隱約記得那部小說裡還說,真正的高手可以感覺到來自背後的眼神的注視。如果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武林高手,自己能感受到他注視的目光豈不也成了高手。

    公子英一晃腦袋把胡思亂想拋出腦袋,自己一個嚴謹的科學工作者,怎麼還被老哥以前的思想所左右,就算自己練了一身肌肉,弄出一個莫名的套路,這一年多又鑽研了一下硬氣功,可以算是個練家子,可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小說家形容的那樣的武功,這個人可能是看我的動作過大,好奇而已,如果用眼睛可以把我看醒,我的口水就可以行船了。公子英排除了對中年男子的懷疑後,有倒頭睡覺。

    說來奇怪,又是不到五分鐘,那種不適感又讓公子英如臥針氈。這次公子英有了思想準備和懷疑目標,偷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假裝一個翻身,瞇縫著眼睛往剛才懷疑的那個中年男子所在的座位上望過去。果然那個中年男子正有雙眼看著他,這次他看得真切,那男子黑色的眸子裡竟隱約閃著銀色的光芒。看到這個景象,以公子白的理論就是見到法術界的朋友了,以公子英的理論就是碰到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超級武林高手了。

    找到了造成自己不適的根源,公子英不但不害怕,反而起了好奇心。如果這位真的是超級高手,不趁機討教一下豈不是浪費,起碼要把用眼神叫人起床這招學過來。公子英打定了一定要求證一下這名男子是否高人的主意,不緊不慢地從舖位上坐起來。

    「這位大哥,你認識我嗎?」公子英一臉和善地問。

    一直盯著公子英看的這位男子,被公子英突然開口一問亂了陣腳。因為他從這節車廂的一端看到中間這裡,所有人對他的眼神都毫無知覺,惟獨公子英有所反應。公子英起來兩次,他沒有走開就是想測試公子英的反應是不是一個巧合,同時更進一步探一下公子英的底細。公子英對他的眼神有反應已經讓他很意外,公子英不慌不忙地和他打招呼更出乎他的意料。公子英突然的問話讓這名男子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支吾著說:「不,不,不認識。」

    「不認識,那你一直盯著我看幹嘛?」公子英故意裝傻子說實話,看他如何回答,這樣瞧一個人不可能沒企圖的。

    「我眼神不好,找一個熟人,看你蒙著頭就想看仔細一點兒。」這名男子找了一個很拙劣的借口。

    「那也不用看十多分鐘那麼誇張吧?不是想看我的包裡裝沒裝錢,算計著路上什麼時候下手吧?聽說火車上的小偷可不少。」既然這位公子英心目中的超級高手不肯說實話,公子英就陪他玩下去,說到動心眼兒,公子英不比公子白差多少。

    公子英的話一出口,這名男子就更發窘了,真的好像偷東西的小孩被發現了一樣,擺著手說:「不是,不是,絕對不是。對不起,打擾你睡覺了,我到那邊去坐!」

    這不是不打自招嗎?就算你真是找人,坐在一個睡著了的人的前面看十幾分鐘就能把人看醒,那還有鬧鐘這種能發出討厭聲音的東西幹什麼?這名男子如此說,分明就是承認是他把公子英看醒的。公子英在心裡暗笑,卻不表露看著這名男子一臉尷尬地站起來往別處去,嘴上說:「大哥,聽口音你也是東北人,待會兒過來聊一聊吧?我這裡有酒有菜,捏兩盅也沒問題!」在公子英的熱情招呼聲中,這名男子起身離座而去。

    男子離去,公子英可沒繼續睡覺,而是扒著舖位探著頭觀察這名男子的一舉一動。這名男子也真怪,從公子英那裡離開就挨個位置上坐下去,對這個車廂裡的每一個乘客都行了一遍注目禮,平均每個乘客都被他盯了兩分鐘。當然他這個奇怪的舉動,遭來了不少乘客的白眼和非議,走到車廂末端後這位大哥像尋人未果的失意人一樣搖著頭折了回來。

    見這名男子折了回來,公子英趕緊躺下裝睡,畢竟偷窺別人的行動也上不禮貌的行為,何況還是他有心接近拜師的超級高手,公子英更不想讓未來的師父挑禮。這名男子從車廂末端折了回來,走到公子英舖位對面的座位上重新坐下來,依舊用眼睛盯著公子英。

    本來就沒睡的公子英,讓這名男子一盯,渾身更不自在了。索性一掀被子坐了起來,跟這位大哥來了一個大眼對小眼。「大哥,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長什麼樣,我幫你找吧!」公子英不喜歡防守,在眼神的對峙上他肯定不成,所以選擇了語言上的主動出擊。

    「看來一時半刻是找不著了。整個車都找過了,沒有啊。」這名男子煞有其事地回答。

    「大哥,看在是老鄉的份上跟你商量個事行不?」公子英非常誠懇地請求道。

    「沒問題,都是東北人,有話就直說。」這名男子的回答得也很爽快。

    公子英扭頭看了看四周,十分神秘地對這名男子說:「大哥,你眼神實在太有威力,你這麼看著我睡不著覺。可不可以商量一下,你換個地方坐?」

    聽公子英一說,這名男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面色一緊,對公子英很認真地說了兩個字:「不行!」

    「大哥,別人不知道,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你總用這種有刺的眼神刺激我,我能睡得著嗎?就算你是高手,總得講點道理吧?既然你這麼不給面子,咱倆就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說道說道去!」對這名男子如此肯定的回答,公子英有些生氣,就算是高手,也不能瞪著眼睛欺負人吧。公子英要和這名男子出去說道說道就是要找個清淨的地方單挑。

    「小兄弟,不是大哥不給你面子,這個地方我還真不能換,大不了我換個眼神看你就是了。」這名男子聳了聳肩,表示對公子英要求他換座位一事愛莫能助。

    「為啥?這地方又沒有金子讓你撿。你要是賴著不走,我可找乘警了!」公子英發了性子,威脅男子說。

    這名男子不怒反笑,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車票,送到公子英眼前,等公子英看清後指著熟睡的楊猛的上方中間的舖位說:「小兄弟,實在不好意思,大哥我的舖位就在這裡,我不在這個車窗前面坐,到別的地方坐會讓人攆的。你找乘警也沒有用,我看你兩眼你就沒法睡覺,這個理由在乘警那裡可說不通。」

    公子英看清了,這名男子拿出的車票確實是楊猛上方的中鋪。也就是說,這名男子即使上了中鋪,只要稍微探頭,他斜下方的公子英還是完全暴露在他的眼神之下。「大哥,你剛才都為了眼神跟我道歉了,這回不是明擺著欺負我麼?我跟你沒有過節,幹嘛找我的麻煩哪?」公子英開始後悔,實在是不應該撩撥這位還不知道真假的高手大哥。實在不行就跟他過兩招逼他亮底,如果他是傳說中的超級高手自然會有高手的風範不會把自己如之何,如果他不是高手,只是眼神有點特別的正常人,憑他的囂張氣焰也要藉機給他一點兒教訓,眼睛有病就不要亂看人嗎!公子英嘴上說著,心裡就打好了主意。

    「小兄弟,當著真人不說假話,全車廂就你對我的目光有反應,本以為你是我要找的異類,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你不但不是異類,還是個根骨不錯的良才,而且還有點武術基礎這時代還能遇到這種人,實在讓我意外。最重要的是你有腦子,有想法,看出我的異常來後鎮靜如常,並且藉機探我的底細,憑這一點,我斷定跟你有緣,特意轉回來跟你親近親近。」這名男子壓底了聲音笑吟吟地說著,讓公子英很是沒底。

    這名男子幾句話,就把公子英的全部心思說破,讓公子英更覺得他高深莫測。「大哥,你還真是真人,幾句話都說到老弟心坎上了。沒錯,老弟就覺得大哥你不是一般人,而且對你的眼神很感興趣,才故意跟你拉家常的。既然你住在我對面的中鋪,看我又順眼,大家又是老鄉,說沒緣就是假的,只要你不再用帶刺的眼神瞅我,我們哥倆就好好親近親近!」公子英知道八成遇到的真是高人,索性也豁出去了,打算真心實意地和這位老鄉結交一下。

    「老弟,看出來你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大哥這眼神是磨練出來的,輕易也不會用它四處亂看,今天你能感覺到證明你天生靈覺,根骨絕佳,大哥現在收了法眼,跟你聊兩句。」說罷,這名男子左右手食指中指伸出成劍指,輕輕壓在雙目上,低喝了一聲「收」,公子英感覺帶刺的目光立刻變成了溫和正常的眼神。
純粹 發表於 2008-11-12 18:06
第十二章 第二節 萬鬼夜行


    男子的眼神變回正常後,給人的感覺親切了不少,公子英少了如坐針氈的感覺,跟這位他心目中的超級高手打開了話匣子。坐下來一攀談,從這名男子口中說出來的事著實讓公子英難以接受。

    這名男子原籍東北長白山腳下的靠山屯小村,本名王林生,自幼繼承父業以打獵採參為生,精熟武藝。二十五歲離家闖蕩江湖,三十歲時在關外以無敵手,四十歲時關內聞名,一路疾風穿林劍響譽武林。遊歷至川中時,有感蜀中風光盤桓數年,行俠於巴蜀全境。因義行昭著,得遇蜀山派劍仙點化,由武入道,修成劍仙之身,一雙銳目配合飛劍識魔斬妖,一雙破魔神目在劍仙中更是獨樹一幟。王林生從入蜀山修煉,到如今以歷經兩甲子的光陰,算起來是和絕塵道長同一時代的人。

    此次,劍仙王林生出蜀山如塵世只是忽然心血來潮,欲往東北老家一行。出山後本欲乘飛劍快速回鄉,卻在空中發現了異常的魔氣,此魔氣形態多變濃重卻不穩定,強大而隱蔽,實乃前所未見。魔氣一見他的劍光立刻躲避,他疑心有強大魔族進入人界作亂,隨即改了行程,追蹤魔氣而行欲查出魔氣底細。在一翻東躲西藏後,魔氣鬼使神差地消失在開往東北的這趟列車中。追蹤而至的他也只好隱去仙氣劍光,混跡與乘客之中,打算用他的神目逐一檢查乘客是否被魔族附身。

    常人對他的破魔神目不會有一樣的感覺,只有被魔族附身或者是身具修道根骨天生靈覺的人才對他的目光有反應。公子英被他一看,就有了很大反應,起先他以為公子英是被魔族附身,當仔細觀察後發覺並非如此。既然是神目,在其神光之下,公子英心裡打的算盤自然難逃他的法眼,他一直不打算收徒,但仙道最重緣分,能在塵世中遇到公子英這種條件的人實屬不易,他忍不住動了念頭,所以才故意與公子英三番兩次的接觸。

    本來以為遇到了一個超級高手,哪曾想遇到的竟是傳說中的蜀山劍仙,公子英實在不敢相信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會讓他碰到。「你這麼說,我不能相信。不過我老哥公子白一向對這種事非常熱衷,既然你說你是劍仙,我就替他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告訴我,算我送給老哥的禮物,行不?」公子英並不完全相信他遇到了一個一百六十歲有餘的劍仙,但為了他老哥的「科學」研究,他打算先提兩個問題聽聽王林生的解答再做打算,而且這些都是他老哥公子白的研究課題,既然有人肯承認自己是劍仙,公子英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你問吧。不過,不要涉及過多劍仙的秘密。」王林生回答說。

    「問題一,劍仙和仙人是不是一種?也就是說,你是人還是仙,或者是妖魔什麼的?」公子英這個問題是想解決劍仙所屬物種的問題。

    「你哥是公子白?」王林生沒有立刻回答公子英的問題,想起了剛才公子英的話裡提到了公子白,反問起公子英:「是不是作律師的?」

    「沒錯!你認識他嗎?他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嗎?」公子英對老哥的事比較關心,放下自己的問題急切地追問。

    「看來,你對你哥的事情不太清楚,他現在的風頭比我響,想知道他的事,見到他後問他就可以了。我還是先回答你的問題吧!」王林生見公子英對公子白的所作所為並不知情,沒有過多的解說,開始解答劍仙和仙人的區別。

    仙人是指那些正式飛昇仙界的散仙和大羅金仙,他們是仙界的合法公民,是仙界的正式成員。而劍仙則不同,劍仙是指那些由武入道,以武為修行手段,追求天道,成就仙體,為了最終正式進入仙界獲得仙人身份的修道者。因為這部分修道者都有精湛的武藝,都以武器作為修煉戰鬥的手段,都會一定的仙家法術,所以尋常百姓就以為他們是仙人,配合他們以飛劍等武器為法寶的形象,稱他們為劍仙。

    聽了王林生關於劍仙與仙人之區別的論述後,公子英又問:「四川的好山好水有不少,我沒全走過也聽說過,可蜀山這個地方可沒聽說過,更不知道在哪裡,能介紹一下嗎?」

    「劍仙不在仙界居住,也不在人界居住。他們居住和修煉的場所是由天地靈氣配合山川地貌形成的,尋常人無法看到和進入的隱蔽的洞天福地之中。那裡和人界同在一個空間,但被靈氣和山川地貌的自然之力所掩藏,不是劍仙之流根本沒有辦法找到。蜀山就是這種地方,是人界最大的劍仙修煉所。它並非指蜀中的某一座山峰,而是由蜀中所有的山川靈氣匯聚而成,所以稱之為蜀山。」王林生飛快地回答完了公子英提出的問題,然後問:「還有不懂的地方嗎?」

    「原來如此,看你回答得非常流利,如數家珍,相信你說的這兩點不是編造的,有這兩點足夠讓我老哥高興兩晚上了。不過,這只能證明你對劍仙的基礎知識比較瞭解,單憑嘴上功夫,你這個劍仙的身份我還是比較懷疑,你要是不拿出事實作證明,休想讓我相信你的話。」公子英首次遇到劍仙,而且是自稱劍仙的人,沒有事實證明,讓他相信王林生說的完全正確實在有難度。

    「你想要證明,那好辦,現在就給我躺到床上去睡覺,中午晚上多吃點飯,調養好精神等晚上我叫你起來。跟著我你就能找到答案了!」王林生似乎對公子英的懷疑很不滿,扔下這麼一句就爬到中鋪上睡覺去了。

    公子英見王林生不再理他,無奈繼續躺下補充睡眠。中午的時候,公子英和楊猛醒過來,拿出自帶的熟食和白酒湊合了一頓午飯。公子英招呼王林生下來同吃,可這位大哥自顧睡覺,對公子英的招呼充耳不聞,公子英自討沒趣索性拿了本小說來解悶。

    王林生睡下以後,呼吸平穩,面色平和,一動不動,午飯沒吃,到晚飯的時候他還是保持那個睡眠的姿勢,一點兒活動的意思動沒有。公子英一邊吃晚飯,一邊琢磨,人說修行者可以達到不吃不喝辟榖的境界,這位大哥估計是想用這個來向我證明他是劍仙,尋常的高手一兩天不吃不喝豪無問題,說他是超級高手還可以相信,若說是劍仙就有點誇張,睡一天覺就能證明自己是劍仙,那公子英大俠的睡功完全可以達到劍聖的級別。

    坐長途車,最痛苦的就是無聊,公子英和楊猛吃過晚飯,天南地北地閒聊了好一陣,又跟鄰鋪的兩位小妹妹打撲克直到熄燈。熄燈後,火車晃晃悠悠地很快把乘客帶進了夢鄉。夜半子時,車廂內除了火車行進的轟響聲,只有乘客此起彼浮的鼾聲,睡得迷糊的公子英又有了白天睡覺時那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不用問,王林生王大哥又把他帶刺的眼睛睜開了。

    還能不能行了,標準的精神摧殘,劍仙你就牛啊,就可以用眼睛侵犯別人的身體啊!公子英氣不打一處來,挺身坐起來對著中鋪的王林生就要開罵。這一點,公子英像極了公子白,誰要是打擾他的睡眠肯定要挨罵。

    「你……」公子英剛要激烈地問候一下王林生的親屬,王林生對著他揚手一指,他就只能嘎巴嘴發不出聲來了。

    把公子英變成啞巴後,王林生從中鋪飄身落地,在公子英耳邊低聲說:「不用緊張,我不讓你出聲是不響驚動別人。你是公子白的弟弟,你哥哥出道後做的幾件事都很有口碑,你是他兄弟也一定有這方面的潛質,而且遇上了我這個沒徒弟的劍仙,你要是表現好,我就將就些收你作徒弟。怎麼樣?」

    聽了王林生說完,公子英知道自己不能言語都是王林生搞出來的,不過隔空點穴這種武功在傳說中也是有的,他還是不相信王林生是劍仙。

    「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你最多把我當成超級高手,從心裡否定我是劍仙,看來不動點兒真格的,你這個知識分子還真不容易說服。一般來講,有性格的徒弟不好教,但一定有前途。正好今晚路邊有好戲,讓你見識一下,順道證明一下我的劍仙身份。」王林生說完,一擺手,公子英不由自主地從舖位上飄下來,地上被脫掉的鞋子也自動穿在他的腳上了。王林生控制著公子英穿戴整齊後,轉身往車廂一側走去,公子英則被一股無形之力縛著手腳,雙腳離地,直挺挺地飄在他的身後。

    王林生後來這一手這只有在仙俠奇幻電影當中才能看到,公子英不禁有點兒遇到仙人的感覺,心中對王林生的劍仙身份不覺信了三分。從見到王林生報出姓名後,王林生兩次提到公子白,而且還因為公子白的關係要收公子英為徒,公子英此時正為自己老哥公子白為什麼會被一個疑為百年老人精蜀山劍仙的人提來道去感到奇怪,王林生已經把他帶到了車廂與車廂之間的連接處。在相對車廂裡面寬敞一些的空間裡,王林生把公子英從身後調到眼前。

    「為了讓你到外面能看到好戲,先得為你開眼,事先聲明開眼後看到恐怖圖像的幾率是百分之百,如果被嚇傻了只能怪自己倒霉。誰讓你好奇心重,既然開始就打算學我的眼神,犧牲是必須的。」說完,也不管公子英願不願意,王林生雙目直視,兩道銀芒直入公子英眼底。

    銀芒入目,公子英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兩隻眼睛如同被灌進了水銀,又漲又痛,若不是王林生事先封閉了他的言語,此時他一定仰天狂喊一個字——疼!不單是無法呼喊,手腳被束縛著,絲毫不能掙扎,借由言語和動作發洩痛苦的路全被王林生給堵死了,公子英感覺腦袋都要疼爆了。當雙目的痛苦達到頂峰的時候,公子英感覺腦中一聲轟鳴,沉重的雙目瞳孔上隨著這聲轟鳴有了一絲清新的舒緩的感覺,就像蓄滿勢頭的洪水突然撞毀了堤壩,所有的不適感順著瞳孔上的缺口奔湧而出,並且不斷將瞳孔上的缺口不斷撕裂。

    清涼暢快的感覺不斷取代著剛才的痛苦,眼前的景象也逐漸清晰。公子英在視力全部恢復的瞬間看見有一絲黑煙從他眼前消散,在黑煙消散的同時,正對著他的王林生眼中射出兩顆銀星印在他的視網膜上久久方散。視網膜上的星影消散,公子英的視力恢復了正常,對王林生的眼神又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他的眼神不單帶刺,而且可以當CS裡面的眩目彈使。

    「小子,也不知怎麼,這次我出來心裡總覺得有點兒不安,見了你之後更想為自己找個傳人。為了讓你開眼界,我已經把破魔神目的根基打在你眼睛裡了,不管你叫不叫我師父,這個本事我是傳給你了,這是繼續修煉的法訣,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問我,我要是不在就問你哥。」王林生說完把一卷顏色發黃的帛書塞進公子英的口袋裡。王林生的舉動把公子英給弄懵了,他雖有學習王林生威力獨步的眼神的打算,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強迫著接受的,難道劍仙行事不講民主,不徵求別人的意見,連收徒弟都是動硬的?

    放好了修煉破魔神目的法訣,王林生喘了口氣,接著說:「你現在的境界,可以憑這雙眼睛看見妖、鬼、魔的真身和變化,但他們若附在人身上的你就看不出來。若想達到一眼識魔的境界必須把神目煉到五層火候以上。在基礎階段,神目功法每次施展僅能維持一個時辰,每天只能施展三次。上午的時候,我就是在施展神目找尋魔蹤,可這魔蹤竟消失了,我斷定這個魔還在車上,在沒捉到他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你有了神目可以幫我繼續找,現在我們先去開眼界了。」王林生交代完畢,一拎公子英的衣領,腳下用力帶著公子英往車廂頂棚上撞去,看著在眼前急速擴大的車廂頂棚,公子英嚇得閉上了眼睛,同時在心裡祈禱鼻子平安無事。

    突然感覺渾身發涼,勁風撲面,公子英一睜眼,發現他和王林生竟然穿過車廂頂棚,來到飛馳的列車的車頂外部。此時一輪即將圓滿的明月高掛中天,原野山林盡沐在清輝之下,火車如一條游弋在陰冷海水中的獨眼巨龍順著鐵軌狂奔,風則被它狠狠地拋向身後。被王林生法力包圍的公子英,發現他和王林生身外都圍著一層淡淡的,與月色溶為一體的銀色光輝,正奇怪王林生為何在半夜三更將他帶到火車頂上吹涼風,王林生已經發話了。

    「你老哥公子白以前跟你說過關於鬼神的事對吧?那時他和你都沒見過真正的鬼神是吧?」王林生發問後,望向公子英,示意他表態。

    公子英無法言語,只有用不斷的點頭來回應王林生。

    見公子英表示同意,王林生又問:「你們,尤其是你哥,一定有過親眼求證的念頭對吧?你雖然不熱衷這些事,但起碼也很好奇沒錯吧?」

    公子英再次點頭,他確實沒有像公子白對鬼神一類的事情達到癡迷的地步,而且本著唯物主義的精神選學科學技術成了電氣工程師,但受老哥的影響一直對此類事件保持著高度的關注。

    「很好!為了證明我是劍仙,而你已經成為劍仙的徒弟,我們的第一課就是見鬼。」王林生說完鬆開了公子英的束縛問道:「現在你可以選擇回去,最多我收回功法,否則看了鬼之後,想回頭就難了。」

    王林生的忠告是出於好意,他降魔途中心血來潮強收公子英為徒,為了體現劍仙是講人權的,亡羊補牢地問了公子英一句。公子英聽完居然笑出了眼淚。「大哥,你把我綁了,強行傳了什麼破眼神,害我受了半天罪,又說讓我見鬼。跟你說,不管你是什麼,折騰我半天,在關鍵的時刻又讓我自己打退堂鼓,實在是不講究。我可不是被嚇大的,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讓我見識點真格的,我就拿你當騙子,非胖揍一頓不可!想當我師父,不是光動動嘴就可以的!」公子英到現在有五分相信王林生不是凡人,但江湖上也有精通幻術的,誰知道王林生剛才耍的都是不是幻術,他可不想在回鄉的列車上被江湖騙子給耍了。

    「好要的就是你這股衝勁兒!按我說的作。」王林生扶了公子英一把,幫他在車頂上站穩腳,口裡說:「丹田有氣,目中有神,以氣通神,萬法可辨!」

    公子英在王林生的口訣下,不自覺地以他略有根基的丹田之氣催動目力,只覺眼前銀光一閃如蒙了一層銀色窗紗,隨後銀光退去,他眼裡的世界頃刻變了模樣。明月原野在眼中變得如同水晶中的雕塑般格外清晰,天地之間勃勃鼓動的靈氣,一棵樹一條小蟲發出的靈光交織成完美的夜色。

    「美!真美!」公子英不禁脫口而出。

    「徒弟,你先別忙著發感慨,咱們是劍仙不是詩仙,師父要讓你看的東西在下面呢!」王林生拽了拽公子英的胳膊,指著火車下方讓他看。

    公子英順著王林生指的方向望下去,當下在車頂上打了個趔趄。在鐵軌的兩旁,黑壓壓的一片人影從鐵路的一端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用萬頭攢動都不足以形容其場面之宏大。在龐大的人流中,不時有人抬起頭來,闖入公子英眼簾的面孔中,最正常的也是臉色慘白、雙目無神的那種,至於七竅流血、耷拉舌頭、歪著頭斷了半邊脖子、臉上血肉模糊不辨五官的佔了絕大多數。更有一些缺胳膊少腿、半邊身子、沒腦袋、沒身體的飄浮在飛馳的火車兩側,為什麼他們沒有上到火車頂上就不得而知了。

    公子英穩定了一下心神,揉了揉眼睛,再看一次。這次眼前的景象沒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這些黑影行進的方向與火車的方向相反,而且不斷有更多的黑影從林間山頭公路鐵路上加入到這支隊伍當中。在隊伍的兩側和上方有好些手持長鞭相貌兇惡但不失莊嚴的人影維持著隊伍的秩序,凡不守秩序的而亂躥的黑影都會被長鞭鞭策,這就是為什麼沒有黑影飛到火車車頂以上的原因。

    「這些就是鬼?!」公子英的臉色有點發白,但還能說明白話。

    王林生看到公子英見到如此多的鬼除了臉色變壞沒有太激烈的反應非常滿意,笑著解答道:「沒錯!這些都是鬼,而且是枉死、橫死不得超生的鬼!他們正往冥界的鬼門關進發呢。一次讓你看這麼多,是不是有點太刺激了?」

    對於枉死、橫死、不得超生一類的詞語,公子英在公子白的熏染下明白一二,反過來問王林生說:「劍仙大哥,你不是唬我老外吧。枉死、橫死的鬼魂大多會成為地縛靈無法離開死的地方,就算可以離開他們也不會去冥界,到了那裡他們才真是無法超生了呢!」

    「徒弟,你小子還真有點道行,這些基礎知識你掌握的聽牢固啊!」王林生稱讚了公子英一句。

    「這種知識,我老哥沒度完高中就掌握了,他掌握就等於我掌握了,你說你是不是唬我老外?」公子英追問王林生。

    「要說你不是專業人士,靈異界的時事新聞你是沒法掌握的。原則上你說的都對,但這次例外。在過五天就是七月十五,也就是人們說的鬼節。因為世上難以超生的鬼魂太多,怨氣太重,長此下去必然會影響人界的安寧,所以閻王聯合了佛界的幾位菩薩,想在鬼門關前辦個超度的道場,盡量超度一些鬼魂,為人界減少點麻煩。從七月初一開始,十殿閻王已經聯合施法,讓那些枉死、橫死的鬼魂可以擺脫地縛,在道場結束之前他們都不會被送入枉死城。這些鬼都是往鬼門關那裡趕,去晚了搶不到前排,投胎就有困難了。」王林生一副老馬識途的嘴臉。

    「真是這樣嗎?冥界這次可真是大手筆,我哥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錯過這個大場面。」公子英完全適應了鬼魂的嘴臉,感覺車下面綿延的鬼魂大隊比《指環王》裡魔王索隆的奧克斯大軍還壯觀。公子英站在車頂吹著涼風,心裡有一種恐怖過後的快感。

    「怎麼樣,小子這種感覺不錯吧?劍仙是很酷的職業,而且不會耽誤你的正式工作,你哥也有一個兼職,見到他跟他交流一下吧。」王林生對引誘公子英進入劍仙組織不遺餘力。

    「大哥,算你是劍仙,可下面的鬼魂看不到我們嗎?」公子英提出了一個問題。

    「尋常的鬼魂是看不到的。那些鬼卒看到我們也不會理會,只要我們是會妨礙他們的工作。看夠了,咱們下去吧。」王林生回答了公子英的問題,打算帶他回到車裡,如果兩個人一直在車頂上,遲早被發現引起騷亂。

    「車頭頂上有個光點,是什麼呀?」公子英隨著王林生轉身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光點。

    「哪裡?我看看!」王林生轉過頭來看了一眼,看了一眼後,他的頭就沒轉過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公子英問道。

    「徒弟,有麻煩了。」王林生還是沒轉過頭來。

    「什麼麻煩,有多大?」公子英問。

    「若是沒有下面的這些鬼魂,這只是一個小麻煩,有了下面這些就是大麻煩了!很大的麻煩!」王林生一直注視著這個光點,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拜託,交代清楚一點兒好不好?」公子英對王林生簡要的回答無法理解,要求更詳細的報告。

    「你看見的那個光點,不是別的東西,是一種由鬼修入魔道的小惡魔。這種惡魔專門以鬼類為食,越是怨氣大的鬼他就越喜歡吃,食人魔你聽說過,這位是食人魔的小弟——食鬼魔。今天這裡聚集了這麼多的鬼魂,可以說是怨氣沖天,食鬼魔就是被怨氣吸引過來的。」王林生解釋說。

    「這食鬼魔很厲害嗎?」公子英第一次遇到魔族,那能不刨根問底。

    「這東西是由怨鬼修成的,原產地是人界、鬼界而不是魔界,所以他的道行不好估計,可大可小,主要決定於他吃過多少鬼魂。這裡有這麼多鬼卒,一般的低等魔族不敢接近,他有膽子摸進來,絕對是來者不善。如果他現出真身強行吞噬鬼魂,這些鬼魂肯定四散而去,這麼多失去控制,還可以自由行動的怨鬼不知要鬧出多少事來!這個藏在車頂上的食鬼魔應該是很厲害的那種!」王林生不無擔憂地說。

    「通知那些鬼卒把他抓起來不就得了,不然你就親自動手。」公子英提出了簡單合理的建議。

    「不行,這些鬼卒都在專心壓制怨鬼,沒有多餘的兵力,而且對付這種鬼類剋星,尋常的鬼卒起不了多大作用。我親自動手務必要一擊中的,為了保證成功需要幫手,可這五百里之內就我一個劍仙,上哪找幫手去呀?」王林生緊盯著跳動的光點,面上滿是為難之色。

    聽說事態嚴重,公子英的俠義心腸立刻發作,緊跟著問:「要怎麼幫你?我行不行啊?」

    聽公子英一說,王林生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趕緊又轉過去盯著食鬼魔,嘴上應道:「你現在的道行實在太低,飛劍鬥法是指望不上你。不過,把他引進我的陣勢興許能管用。讓你裝鬼,把他引到這節車廂頂上來,你敢嗎?」

    「這分明是讓我當魚餌。我今天頭一次見鬼,這麼艱巨的任務,對我來說危險性太高,我能完成嗎?」公子英很想幫王林生不假,但他可不是只知道見義勇為不知道保全自己性命的傻瓜,行走江湖安全第一是他一貫的原則。

    「沒事。我施法將你偽裝成鬼,然後你就發揮你的智慧把他騙到我的陣勢中來。即使他發現你是偽裝的,大不了我不要陣勢現身救你,總之保證你的安全為第一考慮,事態緊急只得如此。希望你的智慧能讓我把這個食鬼魔收了,免去人間一場浩劫。」王林生又是保證,又是大道理,逼的公子英不得不答應。

    隨後王林生在車廂頂上布下了一個七星伏魔劍陣,又在公子英身上施展了法術。公子英只覺得身上涼絲絲的,而且在月色下失去了影子。「你的偽裝可以堅持十分鐘,趕快過去吧,食鬼魔已經現出鬼身,等他現出魔身的時候就來不及了!」王林生在公子英身上吹了一口氣,公子英就如同鬼魂一樣飄飄忽忽地飛向現出鬼身的食鬼魔了,而王林生自己則隱身到陣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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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三節 劍仙伏魔


    食鬼魔從一個光點變身為一位鬚髮蒼白但體形健碩的老鬼形象,他的臉面不算恐怖,只是裂到耳根的一張大嘴長在臉上有些不太協調。他的身上絲毫不帶怨氣,附近的鬼卒只當他是一般的過路鬼魂,衝他打出盡快通過的手勢後就不再理會。食鬼魔正在思考如何盡可能多的吞噬這些怨鬼的時候,公子英假扮的鬼魂向他飄過來。見到突然出現的陌生鬼魂食鬼魔立刻凝神戒備,不過等公子英飄到他身前,他的警惕性就放鬆了一半,因為公子英身上發著淡淡的怨氣,在他眼中飄過來的鬼魂不過是一個品質不高的食物。這正是王林生的高明之處,公子英的偽裝在鬼卒眼裡他是一個尋常的鬼魂,那一點點的怨氣只有在近距離才會被食鬼魔感應到,否則公子英沒到食鬼魔身邊就先被鬼卒的長鞭給趕進怨鬼大隊裡去了。

    「這位前輩,你也是去參見道場的嗎?我剛到,咱倆結個伴怎麼樣?」公子英採取先發制人裝傻充愣的戰術,裝作食鬼魔誤認為是去參加道場的怨鬼。

    公子英這招果然有效,食鬼魔不想因為一個沒什麼食用價值的小鬼暴露了身份,讓一大堆煮熟的鴨子全飛了,只好耐著性子回答:「是呀。你幹嘛要和我做伴,只要跟著隊伍走就可以了。」食鬼魔不想被一個小破鬼糾纏,影響他的狩獵計劃,冷淡地拒絕了公子英的請求。

    公子英那能讓他一句話就給打發走,接過話頭說:「實不相瞞,我的命實在苦作人的時候年紀輕輕就死了,而且剛死了一個星期,作鬼也是年輕的鬼,因為摸不到作鬼的門路,又沒有鬼友指點,短短幾天就吃了好多苦頭,單為了趕這個到場就多走了二千多里的冤枉路。我看前輩面目慈善,厚著臉皮過來,希望前輩能指點一點門路,在超生道場上沾沾佛光早些輪迴。前輩就可憐可憐我,帶著我一起參加道場吧!」公子英嘴裡說得可憐,臉上更是一副如見救星的逼真表情。

    食鬼魔見來的是一個又新又傻的鬼,他的警惕性又降低了四分之一。上下打量了公子英一遍,肥厚的舌頭在巨大的嘴唇上舔了一圈,忍住了要吃夜宵的衝動,對公子英說:「你說的這麼可憐,我就幫幫你吧。這裡太擠,我們到前面的地方插一下隊,爭取一個盡量靠前的位置。」食鬼魔已經想好了狩獵計劃,就是選一個怨鬼最多怨氣最集中的地方混到怨鬼堆裡後突然發難,最先吃掉最肥美的鬼魂,然後快速橫掃整個隊伍,盡量多地吞噬鬼魂。而他混進鬼魂隊伍需要一個掩護,這個又新又傻的鬼魂正可以為他接近鬼魂隊伍提供良好的掩護。而且儘管面前的食物品質不高,但能多吃一塊肉,總好過嫌瘦不吃,他把公子英這個冒牌鬼魂也計算到今晚的食譜當中去了。

    為了快一點兒進行他的計劃,食鬼魔一把抓住了公子英的胳膊,運起法術準備來一個快速飛行。可他帶著公子英飛是飛起來了,可速度實在太慢,食鬼魔不禁心中奇怪。如果公子英是真的鬼魂,幾乎是沒有重量的,必然會被食鬼魔帶著飛馳,可他只不過是偽裝成鬼,他實際的體重有八十公斤,若不是食鬼魔的道行高,一般的鬼魂根本都搬不動他,更談不上飛馳了。

    「你怎麼這麼重啊?」食鬼魔起了疑心抓緊了公子英惡狠狠地問。

    公子英心說要穿幫,這裡離王林生的陣勢差著十來節車廂,如果有變,王林生能否及時救援實在是沒有把握,在穿幫的冷汗要流出來前的零點一秒,公子白以前給他講過的一個騙鬼的故事閃過公子英的腦海,他立刻有的說辭。「前輩,我才死一個星期,是新鬼。新鬼的身子當然要比你這種道行高深前輩重許多了。」那個曾經用這個借口騙鬼的人叫什麼公子英已經想不起來,他此時就是祈禱這個借口能矇混過關。

    聽了公子英的回答,食鬼魔愣了一下,這個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說。他當鬼的時候沒和別的鬼搭伴一起飛過,今天是第一次帶一個鬼魂一起飛行。以前他只注重什麼樣的鬼魂好吃這個問題的研究,對新鬼和老鬼體重上的差異從來沒有研究過,公子英這一說倒把他給弄愣了。

    趁著食鬼魔發愣,公子英趕緊接著說:「前輩的身子比我輕得太多,身子輕的帶我這個身子重的,當然飛不快。不如讓我這個身子重的帶你這個身子輕的一定飛得快。讓我帶你飛吧!」不等食鬼魔有反應,公子英反手抓住了食鬼魔的手臂,帶著不到二斤半的食鬼魔飛速往王林生設好陣勢的車廂頂上飛掠過去。此時公子英在心裡感激王林生施展在他身上的法術仿真度實在是高,若沒有跟鬼魂一直的外表偽裝,他是無法他捉住食鬼魔這樣跟鬼魂差不多的身體的。

    公子英的法術快要失效了他可不敢耽擱,拉了食鬼魔拼了命的往前飛,因為他超快的速度食鬼魔放下心中疑惑繼續琢磨如何捕捉更多的怨鬼。公子英此時不理會那麼多,直奔著被王林生設了陣勢的車廂頂上而去。

    幾個起落,公子英就拉著食鬼魔到了設了陣勢的車廂頂上,一上車頂,他就慢下來,仔細數著車頂上刻著的陣法標記。七星伏魔劍陣安北斗七星的方位在車廂頂上設了七個代表七星的符咒印記,而陣勢的主持王林生就隱身在北極星的方位伺機行動。公子英必須把食鬼魔帶進劍陣的中心王林生才可以發動劍陣。公子英此時就在找劍陣中心,北斗七星中的天樞星的位置。

    「你怎麼慢下來了?」食鬼魔發覺公子英神態有異,出聲問道。

    「前輩,這裡的氣氛有點兒不對,而且那幾個鬼卒好像對我們很不滿意,該不是要過來鞭打我們吧?」公子英低著頭信口閒扯。

    食鬼魔不想過早暴露自己,對公子英說的很在意,望了車廂一眼,沒發現什麼,對公子英說:「沒什麼不對嗎?快走吧!」

    公子英見他往車廂頂上掃了一眼,心裡咯噔一下,就害怕被食鬼魔發現車頂的佈置沒捉到魔卻搭上自己的一條小命,幸好在食鬼魔的心裡下面大隊的怨鬼更加重要,沒有發現車頂的佈置。恰在此時,公子英也找到了伏魔劍陣的中心所在。

    見食鬼魔催促,公子英抬起頭,煞有其事地往食鬼魔身後一指,認真地誠懇地說:「就是那兩個鬼卒,他們過來了!」

    食鬼魔對鬼卒多少有些顧忌,見公子英表情真切,不禁回頭看了一眼。公子英就等這個機會,趁食鬼魔不備,拉著食鬼魔的稍一運力,把這個不到二斤半的大嘴巴魔鬼吧唧一聲摜在車頂上。「我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就看老王大哥你的了!」公子英喊了一句,把食鬼魔像沾手的大便一樣甩到車頂上,轉身就跳到臨近的車廂頂上避難去了。

    公子英跳到臨近車廂頂上去擦控制了十分鐘沒有流出來,如今像噴泉一樣湧出來的冷汗,王林生則立時發動了陣法。食鬼魔一挨車頂,王林生在北極星位置上現出身形,手上法訣一引,車頂上七星印記光芒連閃,七道銀光劍氣交織如網罩定了食鬼魔。

    「無知魔物,妄想擾亂法度,盡快伏誅吧!」王林生全身銀光熠熠,寬鬆的休閒服被劍氣和勁風擊成幾片,飄舞間露出他身上健碩的肌肉和胸前背後的大片符文。

    劍氣壓身,食鬼魔才知道被一個冒牌的小鬼給帶入圈套,發出一聲低啞的粗吼現出了他的魔身。,即使是被劍陣壓制,剛才還是大嘴巴的小老頭模樣的食鬼魔,從車頂上彈起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高二丈的魔物,還是方纔那張老人臉,不過大了二十幾倍,暴漲的形體由無數淒慘恐怖的鬼面組成,在碩大的胸腹部多長出一張巨口,在口中還伸出一條肥厚嫩紅的大舌頭。食鬼魔用粗壯的四肢發出漆黑如墨的魔氣抵擋著劍氣,公子英看過去現了魔身的食鬼魔就像一個被筘在銀色光罩裡面不斷放屁的頭娃娃。

    車頂上的變故,特別是現出魔身的食鬼魔,引起了所有的怨鬼和鬼卒的注意力。食鬼魔現身,最有壓力的還是那些怨鬼,對於這種百年難見,見到後就在劫難逃的天敵,怨鬼們立刻炸了鍋,萬鬼狂奔的局面馬上就要發生。地府的鬼卒見到食鬼魔就知道麻煩來了,以他們的身手,想收服食鬼魔實在沒可能,而且他們維持秩序的任務馬上就要泡湯,回到地府所受的懲罰必然嚴重。

    「鬼要炸鍋了,你們干看著幹什麼?」公子英喊過了見鬼卒們還是沒法控制場面,鬼群馬上就要四散了,急中生智接著喊:「你們的長鞭,接起來,圈住他們,帶到遠一點的地方去,你們沒腦子啊?」公子英想到了一個把長鞭接起控制怨鬼的辦法。

    鬼卒們在公子英的提醒下,腦筋轉了起來,紛紛把長鞭接了起來,這樣一來長鞭接成了長索,形成了兩道控制鬼群的邊界。鬼群在兩道充滿鬼力的長索夾在中間無法四散奔逃,鬼卒合力控制著長索,挾持著鬼群迅速遠離被劍陣壓制的食鬼魔,公子英的急智化解了一場群鬼暴走的危機。

    見到群鬼遠走,王林生心中稍安,雙目中射出兩道銀光,銀光在空中交擊,火星飛濺中現出一把兩寸長銀光閃閃的短劍。那把短劍見風即長,瞬間已化為五尺長劍,劍身筆直佈滿符咒,劍脊兩側的血槽中碧光刺目。「神目破魔,神劍誅邪,劍名破軍,劍出魔滅!」所謂劍仙自然要有飛劍充場面,王林生的飛劍名為破軍,取九星中的凶星為名,正以凶制凶之意。

    王林生飛劍一現,伏魔劍陣也跟著變化,車頂上的七星印記交互流轉往來穿梭帶動著陣中的劍氣翻滾絞擊著食鬼魔。當他的飛劍射入陣中後,陣中的無形劍氣竟化為萬千飛劍往食鬼魔身上斬落。

    陣勢變化,萬劍臨身,食鬼魔的護身魔氣無法抵擋,一聲厲喝,身上發出無數淒厲的鬼面迎上穿過魔氣的飛劍。被困的食鬼魔在劍陣中無法施展其他法術,只有把吃下去積攢在體內無數的怨鬼之力化出的小魔頭來放出來抵擋飛劍。

    「黔驢技窮!看你能撐到幾時。破!」王林生法訣一引,陣中萬千飛劍由直擊變為飛旋。飛劍化成的無數光輪甫一接觸就粉碎了食鬼魔發出的魔頭。魔頭一破,食鬼魔上下兩張大嘴齊張,發出了和弦的痛苦哀號。王林生見法術建功,加緊催動飛劍,食鬼魔身上瞬間插滿了飛劍。插滿飛劍的食鬼魔見魔頭無用,突然兩張嘴一起吸氣,碩大的身軀立刻鼓脹起來,遠遠觀之,其形酷似遇到敵害的河豚魚。隨著食鬼魔身體的不斷鼓脹,插在他身上的飛劍不斷地被彈射出去。

    「萬劍歸一,雷霆一擊!」見食鬼魔如此難弄,王林生使了狠招兒,法訣一領,插在食鬼魔身上的飛劍全都騰空而起,隨後空中所有的飛劍聚合在一起,一把丈許長二尺寬的巨型破軍神劍凌空直刺食鬼魔。

    食鬼魔鼓脹的身軀在陣法壓制下行動不便,巨劍下擊他躲閃不及被刺了個對穿,緊接著他的身體像充足氣後被刺穿的氣球一樣轟然爆開。破軍神劍上的正氣引發了食鬼魔體內高度濃縮的怨鬼怨力,又粉碎了他體表多年修煉形成的魔頭,兩股能量一起爆發,黑黃相間的魔氣瞬間衝破了陣法的禁制形成一道與車頂平行的衝擊波橫掃出去。多虧食鬼魔爆發的衝擊波是與火車平行的才沒給火車造成災難性的打擊,龐大沉重的火車猛然一震後恢復了穩定,從車廂裡傳出一陣驚呼痛叫,估計有不少乘客因此摔破了頭。

    站在車頂的王林生和公子英卻是首當其衝身受其害。伏魔劍陣一破,主持陣勢的王林生沒料到食鬼魔會如此爆發,陣勢一破立刻用劍光護身,但還是慢了一線被衝擊波震得心神激盪氣血翻湧,險些一口血噴在車頂上。王林生這一耽擱,就無暇顧及在臨近車廂頂上看熱鬧的公子英了。

    公子英看劍仙力鬥食鬼魔看得正爽,突然銀光暴閃陣勢崩塌,一股黑黃的魔氣伴著強大的衝擊力直逼過來,如果被這股巨力波及,其效果將如同與腳下高速行駛的火車來一個正面的Kiss。公子英可沒傻到這種地步,在衝擊波沒到之前,縱身跳下車頂,用兩手死抓著列車車廂外面車門處的鐵拉手,險險躲過了足以要他小命的魔力衝擊波。

    公子英半掛在車廂外面的時候,眼睛可沒閒著,在衝擊波造成的黑黃煙霧中,恍惚間似有一個身影閃過。公子英心中詫異,待衝擊波的餘勢消失,急忙翻上車頂查看。車頂上除了衣衫破爛還保持著瀟灑姿勢的王林生外,什麼也沒有。

    「大哥,你沒事吧?剛才我見一個人影閃過,你看見沒有?」公子英見王林生胸口起伏目光還是犀利有神,確定他沒有被震死才開口發問。

    「我沒問題。不過食鬼魔這麼大的爆發力,是我始料不及的,剛才都沒時間照看你,幸好你沒事。不然你哥一定要找我的麻煩!」王林生見公子英沒事,一臉歡欣地說。「你是不是被震花眼了,我這雙神眼都沒看見人影,你那個肯定是幻覺。」對於人影的事,王林生一口否決了公子英的說法。

    「你總提我哥。你倆認識,還是他欠你錢?或者你和他有梁子?我哥跟我通電話都說一切平安,他是不是像我一樣遇到你這種老人精,成了劍仙門徒了?」關於公子白的問題公子英憋了很久,一直想問,這次終於找到了機會。

    「我這麼大年紀,這些年又一直在蜀中行走,沒機會認識你哥。你哥不是劍仙門徒,也不是尋常的律師,他現在的背景很複雜,關於他的事現在可是我們這樣在靈異界中打滾的人嘴裡的熱門話題。我只能告訴你這些,剩下的你自己問他,我可不能破壞靈異中人避世的規矩,在人家小弟面前亂講話。」王林生對公子白的事情諱莫如深,不願多談。

    「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個意思,我哥現在跟靈異界搭上了線。這是他多年的夢想,沒什麼不好,我回去問他就是了。估計你對他的事也只是聽說,你要是要他的簽名,我可以帶給你。」公子英知道從王林生這裡問出公子白事跡的希望渺茫,乾脆擺了個高姿態。

    「沒錯,我就是聽說才不敢在你面前亂說。你們是親兄弟,萬一我說錯了有損你哥的形象,你不當場毆打我,也要把話傳到你哥的耳朵裡,那樣的話我就難做了。至於簽名我看就不必了,如果你有張柏芝的我倒很有興趣。」王林生見公子英不再糾纏公子白的事鬆了一口氣,隨後想起了一件事,拉住公子英說:「我差點忘了。我要收你為徒,傳了神眼功法給你,現在有證明了我劍仙的身份和實力。你想要的證明我都給你看了,你現在同不同意當我的徒弟?如果不同意我就收回功法!」

    被王林生一問,公子英也想起這回事來了。剛才見識的事情匪夷所思但又事有事在,不由得公子英不相信,而且聽王林生的隻言片語老哥公子白九成九是找到了接觸靈異界的門路。電氣工程師兼職劍仙,既可以賺錢,又有充滿刺激和冒險的機會,再想想兄弟倆一起冒險降魔的樂趣,公子英打定了主意。「我同意拜你為師作劍仙的門徒!」公子英的一句回答爽快乾脆,可惜因為沒有事先和公子白電話溝通,他並不知道他的選擇與公子白的本意相反。

    「嘴上同意就行了,拿出點誠意來,不磕頭起碼也得叫聲師父聽一聽吧?」王林生友情提示公子英應該尊師重道。

    公子英知道拜師學藝的禮節是不可少的,當下在車頂上向王林生行了拜師大禮。禮畢後,王林生將公子英拉起來,對他說:「師父我生性隨和,和你又是東北老鄉,在外人面前你就以大哥稱呼我就可以了。師父這個稱呼只在沒有外人和傳藝的時候用就可以了。而且,給劍仙當徒弟學費全免,當我徒弟夠划算吧?」

    「師父,我古籍和小說翻了不少,從來沒聽說給劍仙當徒弟要收學費,不過聽說劍仙收徒一定要給見面禮,通常都是飛劍。你的見面禮是什麼呀?」公子英順著王林生的話題索要見面禮,其行徑與公子白如出一轍。

    「是有這個規矩。師父我在劍仙中的名號是神眼殺機,聽起來挺兇惡其實是出了名的豪爽仗義。」說到這裡,王林生頓了一下,認真地欣賞了公子英臉上期待的神情後接著說:「不過,師父是不會送給你飛劍的!」

    「什麼?收個徒弟連飛劍都不送一把,算什麼劍仙哪!」公子英滿腔熱情被王林生當頭澆了一桶冰水,老大不願意。

    「徒弟,你不要失望。不是師父小氣,你現在的修為是用不了飛劍的。」王林生耐心地解釋。

    「哪也得有像樣的見面禮,不然我就到處講,砸了你豪爽的招牌,當師父的騙著收了個徒弟,連見面禮都沒有,看被笑話的是誰!」公子英不想讓王林生這個師父當得太便宜。

    「這倒讓我犯難了,飛劍你不能使,我送你什麼好呢?」王林生被公子英說得掛不住臉,開始為送什麼樣的見面禮給公子英發愁。用手指彈著前額,足足彈了百十下,王林生終於想到了一樣東西可以送給公子英。

    王林生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巴掌大小口窄體闊的圓形水晶小瓶來,沖公子英晃了晃說:「這個東西師父剛得到,還沒用過,今天就便宜你了。」

    「這是啥玩意?裝酒不會超過二兩,摔在地上還容易碎,不是特別的東西,我可不要啊!」公子英這個徒弟作得實在大牌,師父送他東西,他還要挑一挑,選一選。

    「你真是個棒槌!跟我來,讓你見識見識!」王林生一擺手,領著公子英來到方才食鬼魔爆掉的地方。食鬼魔爆掉的地方留著直徑一米左右的淌滿黑黃色魔血的圓形印記。在印記的中間躺著一個一寸高矮的縮小版食鬼魔。大嘴巴老頭形象的食鬼魔,變小了以後不但不嚇人,看上去還蠻可愛的,不過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本來,我破了他的魔體,散了他的魔氣,他唯一剩下的這一點魔種不出半個時辰便會自動消亡。因為你要禮物,我就用他來演示一下,算他點子正可以留下半條命。」王林生說完不再向公子英作更多的解釋,把手裡的水晶瓶打開蓋子,瓶口衝下對準了奄奄一息的食鬼魔,另一隻手捏了一個法訣印在瓶底。水晶瓶在他的鼓弄下閃出淡青色的光華,瓶口處伸出了觸手一樣的光帶,光帶纏上了車頂上喘息的食鬼魔,然後嗖地一聲把食鬼魔拉到了水晶瓶裡面。王林生只顧著收食鬼魔入瓶,急於把準備好的禮物送給公子英,卻沒發現在他收食鬼魔入瓶的時候,有一滴鮮紅的血珠從食鬼魔黑黃色的血液裡滾到他的腳邊,悄悄沾在他的褲腳。

    食鬼魔被收入水晶瓶,王林生蓋上瓶蓋把裝著食鬼魔的水晶瓶往公子英手裡一塞,笑著說:「拿好,這就是師父送給你的見面禮!」
純粹 發表於 2008-11-12 18:07
第十二章 第四節 道統傳承


    「師父,你送我一個玻璃瓶,裡面還有一個小魔鬼,我再往裡面倒點福爾馬林,就可以送去展覽館作標本展出了!這也算是禮物嗎?」公子英對王林生突然送他一個瓶裝魔鬼很是不滿。

    「說你土,你還真土!你仔細看看裡面!」王林生用無可奈何加上命令的口氣對公子英說。

    公子英瞪大了眼睛,貼到瓶子跟前仔細觀看。一看之下,公子英果然有所發現,剛才還奄奄一息的食鬼魔被收進瓶子後,居然變得神氣活現、生機勃勃,在瓶子內的狹小空間裡翻騰不止,看得在仔細一點兒發現在透明的瓶身上隱隱有淡銀色的八卦符文流轉不斷,隨著符文流轉不時有接近透明的光線射入食鬼魔的體內。

    「師父,這個小瓶瓶非常古怪呀?是不是給魔族療傷的便攜式移動醫療站哪?」公子英見食鬼魔在瓶子裡重獲生機,所以有此一問。

    「你小子跟我裝傻,是不是?師父我殺魔族還殺不過來,哪有心情去為魔族救死扶傷!真是被你打敗了!」王林生被公子英心口胡謅弄的失去了耐心,在他眼前晃著瓶子,一板一眼地說:「你記住了,師父我只告訴你一遍!這個瓶子是師父我剛得到,還沒捨得用的寶貝,名叫『伏魔淨瓶』。」

    「還是不對!」公子英使勁搖頭,對王林生的話表示懷疑。

    王林生被這個知識分子徒弟的孜孜以求刻苦鑽研的精神給征服了,沒好氣地說:「又有什麼不對了?我可沒有唬你的必要!」

    「你說是這是伏魔淨瓶,按名字分析食鬼魔到裡面應該是被降伏、鎮壓的表現,最應該的就是像西遊記裡描寫的那樣『一時三刻化為膿水』,可我看這個食鬼魔一點兒被伏的樣子都沒有,反而活蹦亂跳的挺享受。你不是拿錯瓶子了吧?」公子英的懷疑也不是沒原因的。

    「徒弟,你能不能等師父把話說完了再提問哪?這個伏魔淨瓶可是一位前輩高人按照觀音菩薩的玉淨瓶的原理煉製的。它可不是你想的硫酸池或者火化場,只要把魔族化掉就完事大吉。所謂的伏魔是使魔族被制伏,所謂的淨瓶更有淨化的意味,只要被這個瓶子收進去的魔族,不但不會死亡,反而會被瓶子的法力煉除魔性,進而達到浪子回頭祛除魔性的境界。」王林生解釋到這裡,公子英又出言打斷。

    「照你這麼說,只要把所有的魔都收進這個小瓶子裡,再往出一倒,魔界不都被和平演變了嗎?大家何必那麼辛苦!」公子英對王林生給的他禮物百般責難,其實他就是想要一把傳說中的飛劍回去,好在老哥公子白面前使勁炫耀一番。

    「你小子伏魔殺鬼的本事不行,抬槓的功夫倒是一流。嚴重警告你,再有一次中途打斷我的講話的事情發生,我就以不尊師長的罪名收回傳給你的功法,然後把你逐出師門!」王林生不管公子英打的什麼主意,如果不讓他把送出禮物的珍貴性說完整,他也是非常不爽的。

    見到王林生的怒容,公子英真的有點膽兒顫,特別是王林生把帶刺的眼神發揮到了極至,瞪得公子英頭發昏腿發麻舌頭更是打卷。在師父的強勢壓迫下,公子英嘴裡含糊地應了一聲:「弟子不敢了,師父請繼續講!」他嘴上如此作答,心裡卻打定了主意,如果瓶子的功夠不上新奇特三個字一定要想辦法讓師父把它換成飛劍。

    王林生對公子英的鬼主意不加理會,對公子英馬虎的回答撇了撇嘴,清清嗓子繼續講道:「跟你說了是仿製觀音菩薩的玉淨瓶嗎!你想魔界那麼多大魔小魔,連大羅金仙、佛祖菩薩都不能將他們渡化,一個仿製的瓶子就能征服魔界嗎?」說到這裡,王林生頓了頓,見公子英沒有插嘴抬槓,滿意地點點頭後接著說:「這個小瓶子一次最多只能收三個魔族進去。魔族被收進去後,只是被瓶子的法力暫時制住了魔性,要想完全消除他們的魔性,要根據被收的魔族的法力大小來確定,時間從三個時辰到三千年不等。」

    王林生說到在瓶子裡要等一定的時間才能把魔族的魔性消除後,公子英立刻就是一臉哭喪的模樣,在沒得到進一步明確的解釋前他心裡實在想不通王林生非要送他的水晶瓶有什麼好處。

    「看你一臉不樂意的樣子,告訴你這瓶子雖然只能裝三個魔族,對真正的劍仙沒什麼大的用處,對你這樣的用處可就大了。被裝進瓶子裡的魔族,在瓶子的法力下魔性不斷被壓制和化解,但本身的技能和法力會被保留,只要懂得運用瓶子的法訣就可以隨時放出裡面的魔族來作傭人和打手,只要在魔族被壓制的魔性發作前在將他收回瓶子裡就萬無一失了。這回你懂了吧!」王林生說完反把舉到公子英面前的伏魔淨瓶收了回去。

    王林生剛說完瓶子的好處,手縮到一半,公子英用比他縮手的快兩倍的速度,把伏魔淨瓶從他的手上搶了過去。「這可是好東西!製造這個瓶子的前輩一定是玩過網絡遊戲,而且在裡面用的是一個帶寵物的角色,很可能是《傳奇》裡面的道士,不然他怎麼能想出這個寶貝來。有了這個小瓶瓶不就可以捉魔族回來當寵物養了嗎。謝謝師父了,徒弟就恭敬不如從命,笑納了這個小瓶瓶了!」公子英一邊說,一邊把伏魔淨瓶往褲兜裡揣,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把手伸到王林生面前理直氣壯地說:「拿說明書來!」

    「什麼說明書?」王林生被公子英給問傻了。

    「還說自己是東北人,一點兒幽默感都沒有!」公子英撇著嘴對王林生說:「你送我伏魔淨瓶當然要配齊使用說明了。法訣,使用伏魔淨瓶的法訣呀!」

    「你說的是法訣呀?非繞彎子說什麼說明書,本來想親自傳授給你的,現在你要說明書,就給你說明書,你自己去慢慢看吧!」王林生聽完公子英的解釋,很配合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卷羊皮卷塞到公子英手裡。

    公子英把羊皮卷接過展開一看,立刻傻眼,裡面都是曲曲彎彎的蝌蚪文字,沒一個是他認識的方塊字。「沒有中文譯本嗎?」公子英問道。

    「沒有!」王林生嚴肅地回答。

    「要了命了,我看不懂!師父你就別難為我了,大不了下回不說你沒幽默感,快點兒教教我如何用這個伏魔淨瓶吧!」公子英得寶而不得其用心癢難耐。

    「自身修煉才是劍仙的根本,貪圖機巧怎麼能成大器呢,我就是要你記住這一點,聽懂了嗎?」王林生拿起了師父的架子。

    「我當然知道了。我和我哥都是憑自身刻苦學習上的大學,憑真本事掙錢吃飯,自身實力最重要的道理我是懂的。遇到你這個劍仙師父本身就是奇跡,而劍仙師父給的禮物更是好奇,如果不認真對待一下怎麼能顯出我對你的尊重和誠意來嗎?你也說了我現在實力距劍仙差得太多,如果不先有個機巧的東西作護身符,再遇到剛才的場面可不一定有剛才的運氣呀!」反正公子英是鐵了心要弄明白如何用伏魔淨瓶養寵物,為此不惜對王林生發射糖衣炮彈和以「死」相逼。

    「你說得也有些道理,凡是接觸過靈異事物的人,身上就多了條通靈脈,以後便總會遇到麻煩的事情,危險是有的。而我也不能總跟著你,一旦有危險最要緊的是自救,給你這東西就是讓你在伏魔時順便給自己招幾個幫手,等你能練飛劍就不用擔心了。剛才不過是磨練一下你的心性,我們上來久了,下面會起疑心,先下去,法訣我會傳給你的。」王林生發覺公子英的性子偏於急,所以故意掉著他的胃口,領著他穿過車廂外層,回到了亂成一團的車廂之內。

    剛才食鬼魔的爆發讓車廂裡熟睡的乘客吃足了苦頭。硬臥車廂的乘客是按上中下三層睡在舖位上的,火車劇震之下,有一少半乘客因為睡姿不正確、忽視睡眠安全等原因從舖位上摔了下去,沒摔下去的也被劇震驚醒,車廂裡的痛呼和驚呼連成了一片。公子英和王林生回到車廂裡的時候,正是各個車廂的乘務員忙著安置扭胳膊閃腰撞破頭的乘客的時候,對他們兩個沒事的並沒在意。

    「小英,剛才你到哪去了?火車不是軋石頭上了吧,看我這個大包磕的!」楊猛指額角雞蛋大的包對公子英說,他睡的是下鋪沒有摔在地上,只是頭撞了一個包。被撞醒後,楊猛發現睡對面的公子英沒在鋪上,著急了好一陣,見他回來開口便問。

    「我,沒去哪,跟這位大哥一起去吸了跟煙,剛才一陣把腰給閃了一下,回來就看見你成獨角獸了!」公子英用手指點了楊猛頭上的大包一下,疼得楊猛直裂嘴。

    「頭上長包,腦子也磕壞了,多大石頭能把火車顛起來呀?你等著,我拿毛巾去沾點熱水給你敷一下!」公子英將楊猛的話頭岔過去後,拿著毛巾到開水處去了。

    等公子英拿著熱毛巾回來的時候,楊猛頭上的包已經小了一圈,而且不在喊疼了。公子英有點疑惑,問楊猛道:「剛才還呲牙裂嘴的,轉身的工夫就消腫止痛了,咋回事?」

    「剛才跟你一塊回來,住在中鋪的大哥是個中醫,讓他推拿了幾下,包也小了,也不疼了!你跟人家抽了半天煙,連人家幹什麼的都不知道,明顯是話還沒嘮透,太失敗了!根本不是你的風格嗎?」楊猛知道公子英和人扯家常的本事一流,何況對像還是一個東北人,正常情況下肯定是三分鐘拿下,他根本知道公子英和王林生為了不被懷疑急著從車頂上回來連口徑都沒來得及統一,所以才對公子英連王林生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表示憤慨。

    公子英不理楊猛誇張的憤慨,追問道:「王大哥呢?」

    楊猛往車廂的一端努了努嘴說道:「人家醫術高超醫德高尚,正救死扶傷呢!」

    公子英往車廂一端觀看,果然看見王林生正以點穴按摩為名悄悄施展法力為受傷的乘客減輕痛苦。想一想,如果沒有王林生在車頂搞的爆炸,這些乘客也不會弄得鼻青臉腫,他盡一點兒義務也是應該,作劍仙不但要降妖除魔,做好事不留名不說,還得負責善後,與壞人做完壞事拍屁股走人或者翹辮子了事比起來實在是個吃力不討好的體力活兒!想到這裡,公子英更堅定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一信念!

    火車突然劇震被當作一起原因不明的事故上報給鐵路局,在王林生的努力下車上的乘客很快恢復了健康,再加上列車長和乘務員的完美笑容,乘客們沒有過多的指責。在火車繼續開行一天後,事件逐漸平息下來,事件雖然平息了,可王林生神醫的名聲卻傳遍了整個火車。公子英打趣他這位師父說,助人為樂的典範雷鋒叔叔曾經有「雷鋒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車」的美譽,王林生大師則是「大師歸鄉經全國,神醫大名揚華夏」。對於公子英的幽默或者說是諷刺,王林生不以為然,借為傷者治病之機,他走遍了整個火車,仍然沒發現所追蹤的魔氣,這令他很是擔心。

    公子英和楊猛可沒有王林生那麼多的憂愁。公子英一有機會就纏著王林生,把破魔神目和伏魔淨瓶的法訣背得滾瓜爛熟,一有機會就使出來練習練習。因為苦練破魔神目,公子英N次被乘務員姐姐誤會為居心不良賊眼兮兮的色狼,更因為夜裡不小心放出了食鬼魔,讓起來如廁的小朋友看見,嚇得尿了褲子。幸虧每次出錯,都有王林生為他收拾殘局,無形中讓王林生在追蹤魔氣的時候多操了一份心。楊猛對王林生的概念不像公子英那麼複雜,他心目中王林生只是一個醫術精湛酒品端正的東北老鄉,只要一有空,他不是和王林生神侃就是一起喝小酒兒。有了直爽開朗的楊猛調劑,王林生被魔氣事件和徒弟公子英搞亂的心緒才能得到適時的舒解和平復。

    三個東北漢子在一起吃吃喝喝、胡吹神侃,三天多的旅程過去了一大半,轉眼已是旅途中的最後一個晚上,過了這晚,白天的時候火車就會開出山海關進入東北地界了。公子英晚上的時候,按照王林生傳授的法訣修行,雖然只有不到三個晚上的時間,可他的感官已經變得異常敏銳。這晚過了子時公子英停止修行,睡了下去,大概在凌晨三點的時候,便被異常的氣流驚醒。他睜眼時發現王林生已經站在他的鋪前,對他的及時醒覺報以讚許的目光。見公子英醒來,王林生擺了擺手,示意公子英跟他出去。

    和第一次一樣,王林生帶著公子英來到火車的車頂上。七月十四的晚上,月亮幾乎就是圓滿的,站在急馳的火車上望出去,前兩晚那樣大隊的怨鬼已經看不見了,只是偶爾有一兩撥兒拚命趕路急著去投胎超生的如狗攆的兔子一樣消失在視野之外。

    「人生百年所為何事?死後又急著投胎,再作人又為了什麼?師父,關於生命的意義我還是沒想太明白,不知你能不能解答一下?」公子英見萬鬼投胎急急如喪家之犬,引發了關於對生命意義的思考。

    「徒弟,關於生命的意義以及生命的起源什麼的,從古至今眾說紛紜,不一而是。你今天問的問題師父答不了。實話說,為師修煉劍仙有一半就是為這個原因。因為思考問題需要時間,劍仙的命比常人長得太多,多出幾百年的時間來思考總比只想幾十年得出的結果要全面和深入一些。誰知當了劍仙後,命長了,生命的意義就更難理解了。也許再過個三五百年,你問師父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可以知道答案了。」不但被公子英問住,進而報出了修煉劍仙的內心隱秘想法,還把問題的答案給一竿子支到二十五世紀去了。

    聽了王林生的回答,公子英差點暈了過去,本以為劍仙師父對這個問題能有一個比項少龍的一滴蜜糖更精彩的回答,結果得到的回答實在是讓人吐血。正要對王林生不負責任的回答出言抗議,王林生先發言了。「師父把你叫出來,不是要和你發感慨,更不是要和你討論哲學問題。是有正經事和你交代。」

    「有什麼事要在這裡說?」在車頂上吹涼風,又沒有刺激的鏡頭養眼,在這裡說話實在沒有車廂裡舒服,所以公子英有此一問。

    王林生一揮手,一道無形的禁制把他們兩個籠罩在其中,風聲、火車的轟鳴聲立刻被隔絕在禁制之外,瞬間公子英只見道路兩側飛退的景物,耳邊卻無半點聲響。見到王林生使出禁制,隔絕了外界的聲音,顯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公子英不敢嬉笑,正容等著王林生的下文。

    設好禁制,王林生轉過頭來,雙目一閃,一寸長的破軍神劍在雙目神光中出現。王林生將破軍神劍捏在手中,接著對公子英說:「把左手伸出來!」

    公子英見王林生神色莊重,不敢違抗也不敢多問,乖乖地把左手伸到王林生面前。王林生右手捏著破軍神劍,左手掐住了公子英的左手中指,隨後右手一揮神劍在公子英的中指尖上劃了一道口子。公子英覺得指尖一痛,一股血箭從他破開的指尖激射而出,血箭沒有落地反在空中匯成一團飄浮蠕動的血團,而且血團的樣子在公子英看來有點兒詭異。

    指尖一點兒小口居然能淌這麼多血出來,公子英有點發毛,難道眼前的師父不是劍仙而是一個吸血鬼假扮的,現在要吸他這個壯男的鮮血?公子英胡思亂想的當口,王林生已經施法止住了他手上外流的鮮血。空中剩下了拳頭大小的一團鮮血,公子英除了感覺有些乏力外,沒有其他的不適感。

    不理公子英滿臉不解急欲求知的表情,王林生張口對著空中的血團吹了三口乳白色的仙氣,在仙氣之下血團緩緩流轉逐漸縮小。「神劍破軍,破魔千軍,熱血為引,世代傳承!」隨著王林生的法訣,縮小的血團變成了金黃色的一行符文,一閃而沒進入了破軍神劍的劍身。

    公子英的熱血變成符文進入破軍神劍的劍身後,王林生滿意地點了點頭,重新把破軍神劍收進身體裡去了。一旁的公子英早已按捺不住,見王林生法事完成,迫不及待地問:「師父,抽了我那麼多血,你剛才作的是什麼法呀?」

    「事關重大,你認真聽好我的話。為師此次出山,本為回鄉一探,路遇魔氣,尾隨而至。機緣巧合收你為徒,為師心中寬慰。與食鬼魔一番激鬥後,這兩日為師行功作法時隱隱感覺體內有股難以捉摸的氣機流竄。作為劍仙體內氣機精純,外邪難侵,有此異狀非是好事。另外,為師追蹤之魔氣一直沒有發現,而此車終點之S市左近有一個魔界和人界連接的通道,接近魔界入口後魔氣必然現身,到時為師定會追蹤而去,不但要與你分別,一場大戰更在所難免。魔氣性質不明,為師體內奇異氣機未驅除,此戰可謂生死未卜,所以為師把你的熱血融入破軍神劍,如果為師不幸身死,破軍將會尋到你並認你為主。真若如此,你便按為師傳你的法訣修煉,當修煉至人劍合一、神劍入體之時,便可御神劍入蜀山,在哪裡繼續修行,將我神目的衣缽發揚光大。」王林生鄭重其事地交代公子英,言語中很有點兒臨終遺言的味道。

    公子英沒想到剛拜的師父這麼快就要和他分手,而且很可能是永訣,實在有點兒接受不了。「師父,你身體不適,就找別的劍仙來接手好了,不用那麼拚命吧?」

    「胡說!這股魔氣非比尋常,隱入火車後就沒有出現過,一定還藏在這火車的某個角落裡,若不緊追明查,一但被他在人界做大,或者逃回魔界成長,成了氣候後就難以收拾。我們劍仙的職責就是除魔衛道保人界之平安,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千百年來,蜀山劍仙在除魔衛道中折損甚多,又要留有足夠的人手看守伏魔鎮妖塔,若等其他劍仙前來,不知要過多長時間,豈不是錯失良機!」王林生聲色俱厲地把公子英訓斥了一頓。

    「師父,我只是不放心你的安全。不如,讓我跟你一起去吧?」公子英委屈地為自己辯解了一下,然後請求與王林生同行。

    「不必!你雖然體質奇佳,而且有了一點兒道基,但法力不足,經驗淺薄。此股魔氣為師尚且看不出底細,帶你同行既增加你的危險,又會增加為師的負擔。你放心,為師不會輕易被滅,最不濟也可以保住元神遁走元嬰,被毀的不過是師父的肉身而已。為師一定回去找你的!」王林生拒絕了公子英同行的要求,同時安慰公子英不必過於掛懷。

    王林生說的不假,劍仙的修行與公子白修行的茅山道法有些不同。能稱上劍仙的都已經把元神和內丹融合在一起,在肉身內形成了自身形象一個縮小版的元嬰。劍仙在危機關頭可以捨棄自己的肉身,將體內的元嬰遁走,以犧牲一些道行和肉身為代價,保存元嬰繼續修行。比起茅山派元神和內丹先分離後合一的修行方法,元嬰在逃命這方面上有積極主動的優點。

    在王林生那裡,公子英接受過劍仙的基礎教育,知道王林生說的不假,一般說來劍仙遁走元嬰是他們保命的著數,元嬰遁出快似閃電,疾如流星,想要捉到劍仙的元嬰可不是說說就行的。「那好,師父你一搞定魔氣,就一定要去找我,我還要跟你學本事呢。我的地址和手機號你可得記住,你來找我,我好好請你吃一頓!」公子英雖然不願意,但以他的實力根本對王林生的決定起不到任何影響,只好順了王林生的意。隨後,王林生又交給了公子英一些修煉的法卷,叮囑了劍仙修行的禁忌,眼見東方微明,兩個人才回到車廂裡面。
純粹 發表於 2008-11-12 18:07
第十二章 第五節 異種魔族

    回車廂的時候,為了不驚動旁人,他們兩個盡量將腳步放得很輕。車廂內的乘客都在睡覺,楊猛也不例外,走在前面的公子英來到可以看見楊猛大半個身子,離他自己的舖位只有幾步遠的地方時,王林生一把手將他拉住,並且把手指豎在嘴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與此同時,王林生運用法力把公子英剛有點基礎的破魔神目打開來,用手指著楊猛的舖位讓他仔細看。

    睜開破魔神目的公子英往楊猛的舖位上望去,只見楊猛的頭頂附近站著一個人頭牛身的怪物,這怪物身上滿是發泡流濃的爛肉,從一道道嬰兒小嘴一樣外翻的爛肉口子中又生出一根根粉紅色的章魚爪子一樣的觸手;臉上的五官比例嚴重失調,特別巨大的嘴和黃綠色的眼睛佔了大半個臉,鼻子只是兩個極小的黑洞,耳朵被兩條盤成一盤的昂首吐信的青蛇代替,頭上生著煙灰色的肉疙瘩沒有頭髮。這個渾身魔氣的怪物真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多噁心有多噁心,公子英看過一眼後險些把晚飯吐在地上。

    站在楊猛頭前方位的怪物,確切的說是不知名的魔族,似乎正專心做著某種工作,對王林生和公子英二人的出現沒有察覺。公子英輕輕地往一旁挪了半步才看清,這個噁心的魔族正從嘴裡伸出針管一樣的舌頭,往楊猛的頂門刺過去。以公子英的眼力可以清楚地看見,魔族半透明的針管狀舌頭裡有一顆暗綠色的發光體正迫不及待地要順著舌頭往楊猛的身體裡鑽呢。魔族肯定沒有給人類注射非典型性肺炎疫苗的好心,這個噁心東西想往楊猛腦袋裡扎的絕對不是好東西,公子英心中焦急卻不知如何應對。

    在公子英身旁的王林生心裡的驚訝程度更甚於公子英,眼前這個魔族身上的氣息竟和他追蹤的魔氣一般無二,尋了兩天都不見蹤影,卻在此時其中原由讓他很是費解。眼見他的酒友楊猛就要遭到魔族的毒手,王林生無暇過多思考,亮出飛劍法訣一引,飛劍往魔族擊去。為了避免誤傷車廂裡的乘客,不再干神醫的兼職工作,王林生沒有發揮飛劍的全部實力,只是把飛劍當作有制導裝置的飛刀使,一寸長的小劍準確地削斷了魔族的舌頭。

    正準備給楊猛做腦部注射的魔族,剛感覺背後的破空之聲,眼前銀光一閃,一大截舌頭就掉在地面上了。魔族負痛回頭,發現發劍偷襲的就是他這兩天一直在躲閃的王林生,心知不敵,一聲怪叫穿車而出逃到車外的曠野上去了。魔族掉下來的半截舌頭則在落地的同時化成一灘驚心刺目的紫黑色血跡,不需要有破魔神目,只要是不瞎的正常人都可以看見。

    「徒弟,這傢伙正是我追蹤的,不用等車到站,咱們就得分手了,等師父解決了這個魔崽子後,再去找你,你好自為之吧!」王林生留下一句話閃身穿過車窗追那個逃跑的魔族去了。等公子英追到窗前的時候,只看見夜空中的銀色劍光一閃即逝。

    公子英的性格可沒有公子白穩重,王林生出去後,他的心裡火燒火燎。雖說只有不到三天的相處時間,可他對王林生這個劍仙師父的人品和性格十分敬重,剛才王林生在車頂上的一番話怎麼想怎麼是遺言的味道,公子英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違抗師父的命令跟在王林生的後面,希望能在必要的時候幫上一點兒小忙。決定之後,公子英寫了一張字條放在楊猛的床頭,在字條裡他讓楊猛下車的時候拿著他的行李,在車站交給他哥公子白,轉告他有事先下車,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回家。公子英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楊猛在學校的時候就認識公子白,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行李和為老爸老媽帶回的土特產白扔了,為了保險在字條的後面還附上了公子白的手機號碼。

    寫完了字條,公子英來到車廂連接處,照車廂裡面相對寬敞的地方,掐動王林生傳授的法訣想穿過車廂到外面去。由於第一次施展穿牆術,一連把頭撞了五個包包才穿過車廂,來到鐵路邊的曠野上。穿過車廂,隨著火車前進的慣性向前衝出了三五十米,公子英才收住腳步。環顧四周,荒草野樹、窮山惡水、渺無人煙,秋日拂曉的寒意和原野的荒涼一起扎進他的心裡,真有點後脊樑冒涼風,頭皮發麻,寒毛倒豎的恐怖感。

    王林生和魔族的蹤影早就不見了,不過公子英有他的辦法。從脖子上摘下掛拴著皮繩的伏魔淨瓶,把瓶塞扭開,嘴裡喊了一聲:「大嘴巴,出來!」這兩天,公子英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時間,辛勤地催動法訣煉化被關在伏魔淨瓶裡的他的第一個寵物——食鬼魔,並且給食鬼魔起了一個名字——大嘴巴。一陣黃煙閃過,食鬼魔以大嘴巴老頭的形象出現在公子英的面前。

    食鬼魔被煉化了兩天,魔性得到一定的壓制,離開伏魔淨瓶不超過半個小時是不會魔性發作的,半個小時一過就要把他重新收回伏魔淨瓶,過半個小時之後才可以重新放出來。

    「帶著我,往上飛!」時間寶貴,公子英一放出食鬼魔立刻下達命令。他不會飛,連武俠小說中描寫的輕功都不會,要想趕上王林生的腳步,就只有靠食鬼魔這個寵物做交通工具。

    食鬼魔立即執行了公子英的命令,帶著他一點點兒地往高空飛去。在飛到離地面三百米左右的高度,公子英已經打開的破魔神目發現遠處一處山谷魔氣沖天劍光閃爍,而且發出的劍光只有王林生所用的破軍神劍才能發出的。「大嘴巴,往那邊飛!」公子英確定了王林生的所在,指示食鬼魔帶著他飛過去。可憐的食鬼魔帶著這個一點兒飛行術都不會、死沉死沉的主人歪歪扭扭地飛向遠方的山谷。

    食鬼魔好不容易帶著公子英飛到山谷附近,還沒看到王林生的蹤影,剛剛那纏鬥不休的劍光和魔氣突然一起失蹤。難道是同歸於盡?公子英想到這個詞,立刻吐了三口口水除了晦氣,急急駕著食鬼魔往認準的地方落下去。

    這是一個不大的山谷,山谷中低矮的灌木雜草和普通的硬雜木參差不齊地混合生長著。在山谷底部突兀著一塊十幾丈方圓的空地,空地上雜草和樹木凌亂地倒伏了一地,這種明顯的地方當然逃不過公子英的眼睛。公子英落到地面把食鬼魔收到伏魔淨瓶裡,檢視著凌亂的空地。

    整片空地上空瀰漫著一股很濃的血腥中透出腐臭的氣味,這讓公子英不得不掏出面巾紙揉成兩個球塞住了鼻孔。低頭查看,空地上的每棵草每棵樹都被攔腰斬斷,在倒掉的樹木雜草底下是污濁潮濕如同腐肉般的地面,空中的惡臭就是從這生了瘡的地面上發出來的。檢查到空地中央的時候,草葉上發現的大片血跡讓公子英的心揪了起來。

    公子英硬著頭皮往空地中央略微隆起的被樹枝草葉掩蓋的鼓包處走過去。公子英就怕看到王林生血肉模糊的場面,膽戰心驚地一層層揭去樹枝和雜草,最後一橫心猛然掀起了所有的覆蓋物。入目的畫面不是一具王林生的屍體,更不是王林生和魔族同歸於盡的兩具屍體,而是一堆屍體。這堆屍體中有野兔、野雞、老鷹、麻雀、螳螂,大大小小琳琅滿目,其中連一具人的屍體都沒有,真不知道王林生這位劍仙老大是來降魔的還是來禍害野生動物的。

    在山谷裡喘了口氣,公子英繼續召喚出食鬼魔升到空中去尋找王林生的蹤跡。這次,食鬼魔帶著公子英來到一個村落附近,和前次一樣,在他要趕到事發地點的時候,王林生和魔族的氣機又消失了。這次,他找到的是一堆看家狗和捕鼠貓的屍體。堅強的公子英沒有被兩次失敗打倒,繼續沿著王林生的足跡追蹤下去。

    農曆七月十五上午九點二十分,公子英乘坐的火車進入了終點站。在出站口,公子白、嘯月還有別人看不到的李寵正對公子英的出現翹首以待。九點三十分,乘坐這個車次的乘客已經走得差不多,可仍不見公子英的身影,公子白正著急的工夫,他的手機響了。

    「喂!哪一位?」不認識撥入的號碼,而且等弟弟等的心急,公子白的語氣不是很客氣。

    「大哥,我是你家老二的校友,我是楊猛,跟你家老二一起回來的那個。」

    「楊猛啊!我小弟呢?他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你在哪?」

    「我在站裡,東西太多拿不動了。公子英有事,沒和我一起回來,你先來接一下我,見面在詳細說吧!」楊猛見到公子英留的字條和地上的一灘惡臭的血跡嚇得半死,又不知如何是好,等到下車的時候一個人背了兩個人的行李物品,更是寸步難行,所以只好打電話向公子白求助。

    「這小子唱的是哪一齣戲呀?」公子白掛了電話,心中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急沖沖地和嘯月買了站台票去接被困在站台上的楊猛。

    見到坐在一堆大箱小包跟前發愁的楊猛後,公子白第一句話就是:「我小弟在哪裡?」

    「我不知道啊?一覺醒來他就不見了,這是他留給我的字條。我看字條是他的親筆,想了半天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給他打電話又總是提示無法接通,所以就按他說的做了。」楊猛低著頭說。

    「中途下車?有什麼事比回家看老爸老媽更重要的?」公子白嘀咕了一句,接著問楊猛:「你最後見到他是在什麼時候?」

    「晚上十一點多我還跟他聊天呢。後來挺不住睡著了,天快亮的時候我翻身看了一眼對面舖位,發現他不見了還以為他去廁所了。天亮以後,起床才發現他留給我的字條。」楊猛極力地回想著當時的情景。

    「按時間推斷,我家老二是在山海關左近離開火車的,可哪段路除了山海關停車外,其他地方都不停車,難道他在哪裡下的車?」公子白推測著弟弟的行蹤。

    「我問過列車員,小英的票還在他那裡,根本沒通過他還票下車。」臥鋪車廂上車後,乘客的票都要交給乘務員保管,公子英的票還在乘務員手裡就是說他不是在正常情況下離開的火車,楊猛的回答使問題進一步複雜化。

    嘯月提著鼻子在行李周圍嗅了一下後,在公子白耳邊說:「我聞過了,行李上有魔族的臭味,事情不那麼簡單啊!」

    聽了嘯月的話,公子白的眉頭當時就皺了起來。自己一身麻煩就算了,怎麼弟弟也惹禍上身呢?難道說,魔族這麼不講究對付不了自己,去找弟弟出氣。想到這裡,公子白可真急了。

    「你們坐車的時候碰到什麼怪事了嗎?好好想一想。」公子白的語氣轉急。

    「說到怪事,我們整個火車的人都遇到了。」楊猛被公子白一啟發想起了腦袋上磕大包的事,以及火車上的神醫事件,立刻把這個當奇聞講給公子白聽了。「對了。我早晨醒來發現小英不見了,睡在我上鋪的神醫也不見了,直到下車我也沒見到這位神醫再出現,我還打算請他給我爺爺看看病呢。還有啊,我睡的鋪前面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倒了一灘紫黑色的臭水,噁心死了,乘務員拖了幾遍才弄乾淨。」講到最後,楊猛終於把所有的細節都給想起來了。

    「走吧。先出站,我家老二肯定是跟著神醫出去見世面了。」心中焦急,但表面故作鎮靜,公子白和嘯月幫著楊猛提著行李包裹出了站台。辭別楊猛,公子白帶著弟弟的行李包裹回到了家中。路上他給公子英撥了幾遍電話,得到的反饋都是:「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問題肯定出在哪個所謂的神醫身上!沒準神醫就是魔族假扮的,目的就是誘拐你弟弟!這種事對他們來說可是家常便飯!」嘯月展開他並不豐富的想像力進行推測。

    「按你說的,我只要在這裡等魔界打電話來要贖金或者開條件就行了嗎?我家老二可不是無知少年,哪那麼容易被誘拐!」公子白從心裡不願意相信嘯月的推測。

    「你弟弟不是無知少年,可中你的毒太深,沒準是為了追尋神跡上了別人的圈套,聽楊猛說那個神醫表現的挺神的。」嘯月堅持自己的觀點。

    「你們兩個光在這動嘴皮子能解決什麼問題,你看我多務實,已經把你弟弟的照片發出去了。現在東三省的鬼卒都在按你的尋人啟事幫著找人呢!」李寵對公子白和嘯月作了個全方位的鄙視手勢。

    「有道理!我這就到公安局去報案。乘務員也太不負責了,中途失蹤了乘客,吭都不吭一聲。」公子白那了外套就要出門,此時他的手機又響起來。

    拿出手機一看,公子白喜出望外,手機上顯示正是公子英的號碼。「喂,老二,你跑哪去了?」公子白劈頭就問。

    「哥,一句半句的跟你說不清楚,我正追著我師父的後屁股在荒郊野外趕路呢。看樣子是奔S市方向下去的。我現在暫時安全,怕你擔心給你打個電話,估計很快我就能回去了。」公子英駕著食鬼魔走走停停,從天剛亮一直追到了快中午,不知趕了幾百幾千里,累得食鬼魔雙腿發軟,可總是差一步趕不上王林生。剛剛在高空處,公子白看到了S市的標誌性建築——彩電塔,又結合王林生的魔界入口就在S市附近的說法,肯定了王林生和魔族打打停停大致的方向就是S市。所以,找了一個有信號的地方給公子白打了一個報平安的電話。

    「說什麼呢?你哪來的師父?放著火車臥鋪不睡,跑荒郊野外又幹什麼去?」公子白對公子英的回答完全聽不懂。

    「說來話長,我拜了一個劍仙作師父,看見了萬鬼夜行,學了一點兒法術,還收了一個食鬼魔作寵物。我聽師父說,你現在是靈異界裡的知名人士,你以前怎麼沒告訴我呀?如果你真像師父說的那麼厲害,就多注意一下S市魔界入口的動靜吧!我又要趕路了,先不和你說,見面在嘮吧,你放心我沒事的!」公子英說完掛了電話,為了防止公子白的進一步追問耽誤他的行程,索性關了手機的電源。。

    「劍仙師父、萬鬼夜行、學法術,還有食鬼魔作寵物!這是哪跟哪呀?」公子白拿著手機撥打了幾遍,聽筒裡都是對方已關機的提示,他的臉上一副要傻掉的表情。

    聽了公子白的念叨,李寵插話道:「老大,據靈界新聞,今年七月十五晚上,閻王聯合菩薩在鬼門關大開渡化道場,超度怨鬼。萬鬼夜行大概就是這幾天晚上的事,你弟弟都看到了,他天生陰陽眼嗎?」

    「劍仙,可是修行者中武力最強的,你弟弟的好體格找個這樣的師父倒是正合適。」嘯月看過公子英的照片,聽過公子白的念叨,對公子英好武的脾性有所瞭解,所以有此言語。

    公子白這幾天沒有心情晚上出街,當然沒看到萬鬼夜行的壯觀場面,所以不理解公子英為什麼提到萬鬼夜行四個字,聽李寵一解釋,外加嘯月一起哄,腦子跟著轉了兩圈。「如果我家老二看到的萬鬼夜行是真相而不是幻相,他沒有陰陽眼,能看到鬼一定是有人施法讓他通靈的。難道這小子也和我一樣,一腳踩進靈異界這個爛泥潭裡了?還說有個食鬼魔作寵物,竟然連魔族也招惹了,真是越不想見到什麼越要撞上。我的老弟呀,你可把我整死了!」

    嘯月看著公子白一臉愁容,坐到他身邊安慰道:「你家老二連你的事跡也知道個大概,甚至連S市有魔界入口的事都知道了,這兩天他一定有奇遇。這些事跟他嘴裡的劍仙師父脫不了干係。這樣也好,咱們大可以毫無芥蒂的聯歡,不用為編瞎話唬他費腦筋了。他不是讓咱們注意魔界入口的動靜嗎?咱們就注意著,等見了他的劍仙師父,在和這位劍仙算一算亂收弟子的帳!」

    「事已至此還能怎麼樣?趕快讓你的弟兄到童山附近轉一轉吧!」公子白無奈地點了點頭,暗下決心一定要給亂收弟子拉自己弟弟下水的劍仙算帳。

    公子英關了手機,再次驅使食鬼魔帶著他飛上高空。總跟著王林生的屁股後面趕不上正戲,公子英這次決定賭一下,先到魔界的入口處恭候王林生和魔族的大駕。在高空,公子英運足目力,仔細觀察S市附近的地形地貌。在S市西北方向五十里左右的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吸引了公子英的眼球,在小山的頂上一道暗藍色佈滿金色網格的巨型落地窗直通虛空,這大概就是師父說的魔界入口了,公子英認準了方位讓食鬼魔飛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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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六節 師徒相會


    公子英從食鬼魔的身上跳下來,駐足於童山頂上的一塊巨石之旁。還沒等把食鬼魔收到伏魔淨瓶裡,一道銀光和一團雜色的魔氣便破空而至。銀光和魔氣的方向都是山頂的魔界入口,銀光在魔氣到達入口前一秒鐘攔截在魔氣的前方,接著兩股迥異的氣機相撞在一起。瞬間童山頂上狂風大作、劍氣縱橫,公子英不敢直面劍光和魔氣的鋒銳,閃身躲在巨石之後。

    嗤嗤劍嘯和呼呼的魔氣翻滾之聲不斷傳進公子英的耳朵裡,更有讓人無法睜目的煙塵和中人欲嘔的腥臭之氣瀰漫滿山。兩分鐘後,一聲如擊敗革的悶響過後,地面一震,所有的聲光效果頃刻消失。巨石後面的公子英探出頭來,只見魔界入口前空無一人,滿山的亂石上處處劍痕,更有無數滴紫黑色的魔血灑在亂石上如同濃硫酸一樣冒著氣泡,灼燒得亂石像長滿麻子的醜女人。公子英更關心的還是王林生和魔族的去向,魔界入口處沒有,他迅速向四外搜索,果然看見兩團光芒追逐著往城內飛去。

    「怪不得師父不讓我跟來,這個魔族真的很厲害!」公子英看著童山上的景象禁不住吸了口冷氣,「這麼長時間都沒搞定這個魔族,看來劍仙師父真的有問題,不跟過去看看如何放心得下!」公子英害怕歸害怕,對劍仙師父安危的擔心很快就戰勝了恐懼,驅使著食鬼魔繼續追了下去。可憐的食鬼魔,在公子英連續的驅使下,成了跑長途的客車,那張吃鬼魂的大嘴目前唯一的功能就是用來喘粗氣,也幸虧他的嘴巴大,不然早就一口氣喘不上來昏死過去了。

    王林生追著這個以前從未見識過的新穎魔族,一路往S市的魔界入口行來,其間交手了十幾次。魔族本身的實力並不是很強,換作平時,只須一個回合,王林生就可以把這個魔族斬於劍下,可這次不同。王林生體內的那股氣息,每當他馭劍之時就在體內亂躥,擾亂他體內的氣機運行,他只好分出一多半法力來壓制體內的異樣氣機,等於要同時應付體內和體外兩個敵人。而且這股一樣氣機發作起來,一次比一次強烈。剛剛在魔界入口處王林生拚力阻止了魔族返回魔界的企圖,但又是因為體內的氣機發作,讓他錯失殺死魔族的良機。更令他擔憂的是,魔族雖然屢受創傷,但仍生龍活虎不見頹勢,這次更是在大白天往人口稠密的城市裡逃竄,如果在城市裡來個仙魔大戰,後果就不是死幾隻貓狗那麼簡單了。王林生拚力壓制著體內的亂躥的氣機,追著魔族往S市飛去。

    這個異種魔族在王林生的神劍之下屢次受挫,雖然看起來生猛,實際上也受了不小的創傷。見返回魔界受阻,王林生在身後緊追不放,出於求生的本能索性逃往就近的城市,希望借王林生顧忌人類安危的弱點,爭取喘息調養的時間。不多時,魔族和王林生一前一後飛臨了S市上空。兜了兩個圈子後,魔族認準了一處人口稠密的寬大建築紮了進去,這處建築正是公子白被遊魂劫持時進去躲藏的那個商場。

    商場的名字叫順發商場,營業面積超過十萬平方米,地下兩層地上五層,每日的客流十幾萬,是東北地區數一數二商場,自從上次因公子白而燒起大火後,它就變成多災多難的商場了。異種魔族帶著一陣狂風撞破了商場天井上面的玻璃紮了進去。尾隨其後的王林生怕魔族耍花樣沒有立即跟下去,圍著商場轉了兩圈後,發現魔族的氣息混進了人流之中難以分辨,才知道中了魔族逃匿的花招,急忙從被魔族撞破的洞口飛了進去。

    王林生的遲疑給了異種魔族足夠的時間,他不但隱藏了起來,而且發動了他特有的魔咒。魔族撞破玻璃給商場帶來了極大的擾亂,有幾十名顧客因為玻璃碎屑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就在這個混亂關頭王林生從洞口進來了。王林生本意是趁亂可以隱藏他的蹤跡,而且還特意在自己身上加持了隱身的法術。可他的腳剛踏到地面,魔族早已設下的魔咒發動了。

    王林生只覺得體內異樣的氣機加劇流竄,體內似乎有一隻怪獸東碰西撞欲破體而出。王林生知道著了魔族的算計,橫下心了施展了一個劍仙輕易不用的催發法力的法術,瞬間燃燒了半甲子的道行暫時壓制住了體內流竄的氣機。當他體內氣機平穩,手中握緊了變成普通長劍大小的破軍神劍戒備魔族突襲的時候,發現周圍異常的安靜,商場內所有顧客和服務員都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的表情望著他。

    被萬人圍觀的感覺並不是很美妙,縱使是劍仙在萬人看怪物的目光下也不可能不緊張,王林生首先發現自己的隱身術在剛才氣機流竄的時候失效了,接著從地面一塊玻璃碎片的反照中發現自己一身血污,臉上更是血跡黑灰和風沙混合調配成的魔族迷彩妝,手裡的長劍更是往下滴著粘稠的魔血,總而言之他本身就是一個殺人狂魔的形象。王林生發覺自己暴光,苦笑了一下,收回擺出的戒備姿勢剛想向各位觀眾解釋一下,可他一動人群立刻發出了壓抑了半天的驚呼聲四散奔逃。諸如變態、殺人狂、瘋子一類的詞語不斷從湧出商場的人群中傳出,商場的一眾保安見到王林生恐怖的形象也作出了暫不上前制止,積極疏散群眾,立刻報警,封鎖現場,交由警方處理的決定。不過五分鐘,順發商場內,第二次出現了空無一人的情況。

    「也罷!沒有你們我更少些顧忌!魔崽子,竟敢跟我玩陰的,在眾人面前出我的洋相壞我的名聲,你最好藏住了,不然讓本大爺逮到了想死都不會那麼容易!」對於即成事實的東西王林生也沒法轉變,只有把滿腔怒火的發洩點定在異種魔族身上,手持破軍神劍凝神搜索魔族的所在。

    在王林生收攝心神準備捉出異種魔族出氣的時候,天井中的破洞處一聲悶響,公子英騎在食鬼魔的背上從天而降。這次公子英跟得比較緊,王林生進了商場,隨後上萬人從商場裡衝出來,這一系列的壯觀場面他都看在眼裡,終於明白了作劍仙一定要低調的真理,不然光是一亮相的驚爆效果就可能給普通人造成傷害。公子英不會隱身術,只好等商場裡的人都出來了,才憑著食鬼魔的速度優勢,在商場外眾多的圍觀者的眼球沒抓到他之前從破洞裡鑽了進來。

    「師父莫慌,徒弟來幫你了!」一看王林生的狼狽樣子,公子英就知道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快收了食鬼魔!這裡魔氣很重,他很快會失控的!」沒搭理公子英的好意,王林生先給了公子英一個嚴令。

    公子英不敢怠慢,趕緊把食鬼魔收進伏魔淨瓶之中,隨後對王林生說:「師父,我跟了你一路,總算在這裡趕上你的腳步了。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若是沒有體內的氣機搗亂,王林生早就斬了這個異種魔族,公子英不聽他的話擅自跟來至少要挨一頓罵。不過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王林生是身有隱疾,公子英此來多少可以有個照應,所以他沒有責罵公子英,反而對這個過於熱心和急躁的徒弟有點感激。

    「我體內氣機不順,雖已壓制但恐怕挺不了多長時間。你來的正好,可以幫我盡快找出魔族的所在。這個魔族是個異種,為師以前從未見過,所以要格外小心!」說罷王林生伸手在公子英身上拍了三下,一道銀色光幕把公子英包圍起來。「你我分頭尋找魔族蹤跡,這是護身劍罡,遇到危險只要使用我教你的基本劍訣可以撐到我趕去支援。你在這兩層搜索,我到上面去,記住一定要快,警察來了就不好辦了!」一切安排妥當,王林生飛身上了頂樓,留下公子英在一樓搜索。

    你當警察是蝸牛嗎?破案他們可能要慢一點兒,出現場這樣的事,最多之要十分鐘。這麼大一個商場,連地下室一起共有七層,十分鐘,七十分鐘也搜不完吶!這還得是說魔族這位老兄乖乖躲在一個地方不亂跑。理論上以劍仙的能力,應該可以施展大面積的搜索法術,可師父要一層一層的搜,看來他身體的問題挺嚴重,看來沒有幫手光靠我們兩個是不成了。想到幫手,公子英自然而然地想起跟別人打架的時候,他的哥哥公子白總是第一選擇,何況劍仙師父也說老哥公子白是靈異界裡的風頭人物,不找他找誰。主意打定,公子英拿出手機,撥通了公子白的電話。

    「哥,我是老二,我現在和劍仙師父在順發商場裡面捉魔族呢,急需你的幫忙!我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厲害,反正師父說你公子白的名頭現在比他神眼殺機的名頭還響,你快點兒過來吧!」手機接通,公子英直接要求老哥的援助。

    「老二,你這次搞得太大了,跟魔族打架的事你也參與,不要命了?你師父也是,這麼危險也讓你參與,我還要找他算帳呢!」公子白剛剛接到嘯月派出去偵察的妖狼的報告,在魔界入口處發生打鬥,隨後一道劍光和一股魔氣進了順發商場,正考慮是否要去看看情況,公子英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哥,聽你這麼一說就知道你有這個本事,你快來吧,我估計我的師父是出了問題。一個魔族他作劍仙的追了大半天還沒搞定,你快來幫一下吧,十萬火急呀!」

    公子英正和公子白說話,忽然背後刮起一股狂風,風還沒到腥臭的氣味已經先進了他的鼻孔。公子英知道是那個異種魔族來偷襲他,趕緊念了一句法訣「劍衛!」。隨著公子英的法訣,護在他身外的劍罡銀光一盛變成幾十把尖鋒向外的利劍護住全身。

    異種魔族施展魔咒後,暫時喘了幾口氣,可他發現王林生沒有被他的魔咒困住,反而讓他把商場內所有的人都嚇跑了,無形中為自己的藏身祛除了絕佳的掩護。隨後又來了一個不太像樣的幫手,本來魔族對公子英也沒太在意,不過剛剛聽見公子英打電話,這個他看不起的小破人的哥哥居然是魔界中談之色變、他的主人窮奇恨之入骨的食魔人公子白,而且還要找公子白來幫忙。異種魔族聽道這些話可忍不住了,他襲擊公子英的原因有二:原因一,他劇戰數次身體疲憊,吃了公子英可以補充體力和法力,繼續和王林生開戰;原因二,公子英是公子白的弟弟,主任窮奇對他說了,一切讓公子白痛苦的事情都要去作,雖然魔族有只報復加害者不輕易株連他人的規矩,但這次是公子英主動闖進來惹他的,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放棄對公子英的攻擊。

    有了充分的理由,不用公子英去找,異種魔族主動找上了他。不過他身上的劍罡可不是白給的,在魔族帶著腐蝕性的護身魔氣撞過來的瞬間,劍罡已經將他變成了一個巨型刺蝟。魔族撞在劍罡形成的利劍上,身上破了幾道口子,怪叫一聲躲到一邊去了。被魔族撞到的公子英像一隻皮球一樣給砸在商場共享大廳中一根支撐大廈主體的柱子上,隨後又彈到地面上。要是沒有劍罡的保護,單這一擊公子英就變肉餅了。頭一次遭受魔族的打擊,由於經驗不足,被撞得眼冒金星,滿頭小鳥亂飛,拿在手裡的手機吧唧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公子英從地上站起來,看著不成型的手機,心疼地說:「媽的,這是我新買的飛利浦雙彩屏,還不到一個月呀!我戳死你!」手中法訣一變劍罡由剛才的「劍衛」轉成「劍擊」,護住全身的幾十把利劍以異種魔族為目標,狠狠地戳了過去。

    面對公子英放過來的幾十把劍,魔族比例失調的人臉上露出輕蔑的顏色,身上章魚一樣的觸手一陣亂舞將公子英射過來的利劍全擋了出去,隨後口中吐出一團墨綠色的魔氣往公子英身上噴了過去。氣團還沒擊中身體,公子英就快被腥臭的氣息嗆暈了,而且瞧勢頭單靠王林生給他加持的護身劍罡是不頂事的。

    「師父,救命啊!」沒想到魔族會把自己當成第一目標,公子英施展了兩個基礎法術後就黔驢技窮了,情急之下使出了保命絕招。

    公子英的這句沒白喊,話音剛落王林生便帶著一陣風擋在他身前。面對迎面而至的魔氣,王林生一劍斬下,劍氣所過魔氣粉碎無形。

    「孽障,你若立即拜服,可免一死,否則定斬不饒!」王林生的劍勢鎖定了異種魔族,厲聲呵斥。

    「你自身難保,還在我面前狐假虎威,真是笑話!」魔族此時一反逃避躲藏的常態,鎮靜自若地開口說話。

    「蜀山劍仙神眼殺機的名號你沒聽過,劍仙除魔的手段你總該知曉吧?死到臨頭還敢賣狂!」王林生一晃手中神劍加強語言的說服力。

    「你若是有力戰食鬼魔的神威哪還用跟我耗到現在!剛剛損耗了半甲子的法力,外強中乾這四個字正適合你!」魔族的氣焰不斷增長。

    在王林生身後的公子英看不過眼,指著魔族罵道:「你個沒名的魔族,我看你是不是嚇傻了?食鬼魔這樣的都讓我師父收了給我當寵物,你這點氣勢連我師父半劍都挨不過,如果你盡早投降,我可以考慮收你作寵物。如果晚了,不好意思,名額有限,只有讓師父砍你的頭,最多可以作一個標本了!」公子英說順了嘴,還想往下說,突然看見王林生背在後面的手伸出兩個手指指著窗口,分明是讓他穿窗逃走的意思。難道師父真的像魔族說的那樣外強中乾,公子英心中一顫收聲住嘴。

    讓公子英一攪,魔族來了興致,發了一陣狂笑,說出了他的來歷和打算。這個魔族名叫流疫,是魔君九子窮奇造出的新型魔獸,在窮奇受傷後被派到人界散播異化流毒。他行至蜀山附近被王林生看破行跡,知道無法力敵王林生,便借火車上人氣躲避,意圖返回魔界了事。可是王林生法眼如炬緊追不放,在火車上發了魔性要對楊猛放置毒種時被王林生再次發覺,所以一直糾纏到這裡。公子英置身其中,有是公子白的弟弟,所以這個流疫就打算把他和王林生一勺燴了。

    「說得像那麼回事。你要是真厲害,還會讓我師父追到這裡?」雖說魔族流疫說的不是很完整和詳細,但看他鎮靜的態度和王林生讓他逃跑的手勢,公子英感覺要壞事,問這個問題只是想拖延一下時間等著公子白來救他,如果公子白並不是王林生說的那樣拉風,他可就徹底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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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七節 劍在人亡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吧。現在你師父的時辰已經到了,他就是我異化流毒的第一個犧牲!」流疫說完,從嘴裡發出一連串古怪的字眼,顯然是在念魔咒。

    「快走!」流疫口中魔咒一起,王林生臉色大變,左手一個法訣打在公子英身外的劍罡上,劍罡受了法訣帶著公子英往窗外飛去,在公子英飛往窗外的同時,王林生右手的破軍神劍如一道厲閃射向魔族流疫的頸項。

    魔咒聲嘎然而止,王林生體內的氣機隨之大亂,他全力擊出的一劍飛至中途劍光全失噹啷一聲跌落在商場的大理石地面上,而被他法訣送出飛往窗口的公子英也和飛劍一個命運摔在地面上發出了一聲悶響。在飛劍和公子英落地後有半分鐘的時間,商場內寂靜無聲,公子英從地上掙扎起來後,一陣參雜著痛苦和狂暴的呻吟從王林生的喉嚨裡發出來。

    王林生雙手抱著頭顱,像受傷的野獸一樣咆哮著,他的胸腹、後背之間不時有拳頭大小的鼓包在皮膚下面遊走,似乎有某種力量要脹破他的身體釋放出來,只在瞬間,他英俊的外表已經蕩然無存,變成一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怪物。

    巨變之下,王林生的神智還算清醒,忍著劇痛連續變換了十幾個印訣,希望施法壓制住被魔咒引發的異種氣機,可是這些印訣不是沒有作用就是被強烈的氣機打斷。

    「沒用的,你在收服食鬼魔時就中了我放在魔血裡的異化流毒,很快你就會變成一個魔獸了。而且你是劍仙之身,變成的魔獸會很高級、很兇惡,人界想要收服你可不容易。自以為是的劍仙,這個結果你想不到吧?」用帶著嘲諷語氣說完,魔族流疫發出了得意的奸笑。

    勉強從地上站起來的公子英聽了流疫的一席話,立刻想起了食鬼魔爆發後在車頂瞥見的人影。「原來我在車頂看見的人影是你,為什麼現在又像個動物似的?」流疫現在的形象實在和公子英看到的模糊人影有差異,公子英提出這個問題目的是為他的師父爭取更多的自救時間,他現在能作的只有這些。

    魔族流疫對王林生不斷使出的印訣滿不在乎,轉頭對公子英說:「不要以為拖延時間就可以救這個劍仙。我是散佈流毒的使者,當然可以化身千萬,當時混在火車上,車下又有萬鬼夜行,化成人形才方便行事。莫說你師父沒看見我,就是見了我一閃而過,多半也會以為我是一個怨鬼!不要以為長的難看的魔族就沒有智商!」

    聽了流疫的回答,公子英的心裡咯噔一下,這個魔族實力不濟,但心機深沉,計謀陰險,看來他們師徒兩個此番是凶多吉少。這是公子英的想法,如果是公子白在場恐怕要比公子英吃驚一百倍。魔界一般的魔獸只能在魔戰士的驅使下靠本能戰鬥和執行簡單的任務,而流疫這個窮奇製造出來的魔獸,不但會變化、懂人言、傳播流毒、施展魔咒,還有出色的智商,能夠單獨執行任務,如果有這樣一隻魔獸大軍各界的老大們該撓頭了。

    「嗷……」王林生發出一聲長號把公子英嚇了一跳,隨後全身骨骼劈啪亂響,體表的皮膚和肌肉被體內橫行的力量強行撕裂,一排二尺長的鋒利骨刺從後背脊椎骨處破體而出,頭上更生出了一前一後長短不齊的魔角。

    「你好好看著吧?我也不知道他回變成哪種魔獸。下一個就輪到你了!」流疫用背上的一隻觸手指著王林生說。

    「師父,你快想辦法呀!」公子英此時是徹底沒轍了,只有給王林生以精神上的支持。

    王林生已經換過了幾十種印訣,就是沒辦法壓制體內的氣機爆發,更阻止不了身體的變化。眼見自己的身體產生異變,隨著身體的異變他的神智也開始模糊起來。王林生見身體魔化以無法挽回,一咬牙作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放棄肉身。

    公子英只見正在異變的王林生雙目一閃爆出兩道金光,金光一閃即過,王林生的天靈蓋突然爆裂,一腔鮮血破頂而出躥起四五尺高。隨著血光,一個肉色的兩寸高的小人從王林生的天靈蓋裡衝了出來,這就是劍仙全部的道基所在——元嬰。

    見肉身魔化無法避免,王林生毅然放棄了肉身,遁出自己的元嬰。劍仙沒了肉身只是損失一部分道行,大部分的道行還是會被元嬰帶走,元嬰可以繼續修煉也可以施展法術,只是元嬰比較脆弱,非常容易被法術傷害甚至毀滅,更有被不良修行者捉去吞噬增長道行的危險,所以只要是遁出元嬰的劍仙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趕快跑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修煉。王林生遁出元嬰是最後的保命招數,他遁出元嬰後本該立刻離去,可是有公子英在這裡他卻不能走。

    王林生的元嬰離體,魔化的身體失去魂魄支撐,無意識地動了幾下,倒在地上。已是元嬰狀態的王林生在空中將小手一招,破軍神劍再度發出神光飛到空中。「今日我拼著修為盡喪,也要把你這個魔族除了!」王林生打算再次施展飛劍斬了魔族流疫。

    看到王林生遁出元嬰重駕飛劍,公子英興奮得險些歡呼。可接下了的變化又把他的一顆心扔在地上摔個稀碎。王林生放出的飛劍又是在中途掉在地上,而他的元嬰則在空中翻滾不止,跟他的身體被魔化前的反應一模一樣。

    難道流疫所謂的異化流毒連元嬰這種精氣神凝結的非物質靈體都可以感染,元嬰都逃不掉,如果被感染了豈不作鬼都要變魔獸!公子英不敢再往下想了。

    「如果遁走元嬰就可以逃過異化流毒,主人四百年的心血不是白費了。別說是小小的劍仙,就是真正的仙人沾流毒一樣要從身體到魂魄完全變為魔獸,這樣好的效果都是仙界靈獸的貢獻哪!過不了多久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劍仙!」流疫說話時,王林生的元嬰已經開始出現魔化的痕跡。

    公子英此時已經亂了方寸,王林生傳授給他所有的知識清晰地從他腦子裡閃過,可偏偏沒有一點點解決眼前危機的辦法。想到同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更是不寒而慄。哥哥公子白沒有趕來,甚至來一個普通的警察都沒有出現,無助和絕望將他嚴嚴實實地包圍起來,他被嚇傻了。

    「你太小看劍仙了!老子就是破不了你的法術,也不會成為魔界的狗!今天老子豁出去了,帶你一起走!」逐漸魔化的元嬰瞪著血紅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

    魔族流疫還沒弄清王林生是不是因為魔化的刺激說了胡話,王林生的元嬰身上竄起銀色的火焰,原來兩寸高的元嬰在火焰中瞬間膨脹成真人大小。流疫一聲驚呼還沒叫出口,真人大小的元嬰已經帶著一身火焰撲向他,並且將他緊緊地抱住。

    「嗚……啊……」被王林生的元嬰抱住後,流疫的驚呼變成了痛呼,元嬰身上的銀色火焰灼燒著他身上的觸手和皮膚發出陣陣惡臭。他像一隻燒紅的鐵板上的青蛙一樣帶這元嬰瘋狂地打滾和蹦跳,可是元嬰並沒有鬆開鐵鉗一樣的雙臂更趁著這個機會騎到他的背上勒緊了他的脖子。本能的反應過後,流疫冷靜下來,停止跳動,推動身上的魔氣,加速王林生元嬰的魔化。他們兩個靜止下來,以燃燒生命力為代價進行著死亡競賽。如果他在元嬰焚燬他前將其徹底魔化,他就是贏家,否則將會和王林生同歸於盡。

    在流疫的魔氣熏染下,王林生的元嬰快速地魔化著,王林生意識越來越模糊。王林生自知單憑自己連和流疫同歸於盡的機會都很渺茫,成敗的關鍵就在他的徒弟公子英身上。

    「小英,拿起破軍,把我和他一起斬了!」王林生艱難地發出命令。他被魔化的元嬰無法催動破軍神劍,現在只有公子英這個破軍神劍的傳承者才可以仗劍伏魔,而只有在他的壓制下公子英才有劍斬流疫的機會,雖然在斬流疫的同時同樣會連他一起消滅,但也只有這一個辦法才可以消滅流疫。他催動元嬰的時候已作了同歸於盡的打算,公子英若能斬了流疫也算了了他的心願。

    落在地上的破軍神劍彷彿感覺到了主人的決心,竟然悲鳴著飛入公子英的手中。破軍神劍入手,一股慘烈悲壯的浩然正氣直貫公子英的全身。無私、榮耀、犧牲、責任所有的字眼,無數勇猛的、慘烈的、悲壯的片段,億萬個畫面剎那間在眼前閃過,一切的一切漸漸沉澱成一股貫通寰宇的正氣,凝結成一把剛直鋒銳的寶劍。在瞬間,破軍神劍將千百年來所承載積澱的蜀山劍仙所推崇的正義精神絲毫不差的傳進公子英的腦海。

    「劍名破軍,破魔千軍,大道之下,何惜殉身!」王林生吟詠著拚力燃燒著有限的生命之光,將流疫死死壓制難移半步。

    在破軍神劍瞬間的傳承後,在劍上的正氣激發下,公子英心中的無助和絕望被瞬間蒸發,臉上更沒有稚氣和怯懦的神情,仗劍而立揚眉怒目,宛若裁決善惡的天神。「師父,徒弟成就你的大義送你一程!」此時的公子英與先前判若兩人,受了破軍神劍的正氣熏染對王林生的義行充滿了崇敬,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不忍。

    「好徒弟!你我相聚時日不多,想來也是天意,破軍在你手上為師可以放心去了!你曾問為師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此時為師竟有了答案。對為師來講,生命的意義就是生命本身的存在和存在過程中的寶貴經驗。生命對生命應予尊重,命命皆平等才是天道。劍仙雖有殺戮之力,不可起殺戮之心,殺心一起便為妄殺,劍仙修行首戒妄殺。以殺戮之力護衛眾生生之權利,以殺戮之力予妄殺者死之終結,方為劍之心、劍仙之心!為師只能傳你這些了,以為師之終結除你妄殺之心,現在要的就是你的殺戮之力,殺!殺!殺!」王林生拼盡力氣給了公子英最後的教誨三個殺字出口,整個元嬰化為一團火焰,生命即將燃盡。

    隨著王林生三個殺字出口,公子英心中澎湃的殺盡一切魔族的仇恨殺機剛剛成型的妄殺之心被一股悲天憫人眾生平等的正氣擊得粉碎,身心與破軍神劍上的正氣水乳交融無分彼此,眼中有淚心中無悲,公子英不帶任何負面情緒莊嚴平和地揮出了一劍。

    公子英這一劍沒有風雷相伴,也沒有水火增光,甚至連劍光和劍氣都沒有,破軍神劍在他的手裡劈出去跟案板上切菜的菜刀沒什麼不同。在王林生的壓制下流疫不能躲閃,但看到公子英劈出的劍勢後流疫一絲懼意都沒有,他不認為這樣的一劍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這一戰他是贏定了,而他身上燃燒的火焰中卻隱約現出王林生的微笑。公子英這一劍看似緩慢,可流疫卻不知道這劍是什麼時候穿過王林生化成的火焰劃過他的身體的。他只看到了公子英進身揮劍、收劍,接下來從身體中傳出的劇痛隨之炸開的身體告訴他,他就被這簡單的一劍從中間給平均分配了。殺死我你也活不了,這是魔族流疫腦海裡最後的一個念頭。

    王林生雖然身為劍仙,但超出常人的生命帶給他的只有疑惑,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感悟,反是在生命即將結束之時悟到了生命的意義和劍心劍意。同在生死關頭即將與王林生永訣的公子英在聽到他的感悟後,環境使然在瞬間便達到王林生一輩子都沒達到的境界——心劍合一(註:與人劍合一不同,心劍合一是人心和劍心互通,人劍合一是人和劍融為一體)。公子英揮出的簡單的第一劍與王林生法力催動的飛劍相比,沒有華麗的法術效果,更不是劍仙用的飛劍絕技,卻是與破軍神劍劍心共鳴的心劍。從這個意義上講,公子英才是破軍神劍真正的傳承者,王林生只不過是破軍神劍的使用者而已。

    公子英還沉浸在巨大深遠的劍心劍意之中,被他平均分配的魔族流疫就像食鬼魔一樣爆發了。黑色、黃色、綠色的液體從他腐敗的身體裡噴射出來,還沒到公子英的身邊就汽化成烏突突的濃霧罩了過去。公子英頭一次接觸神劍,王林生傳他的劍訣從來沒有實踐的機會,從劍心中醒覺的他面對如此高強度爆發的魔霧心中茫然毫無反應。破軍神劍雖然是神兵利器,但沒有新主人的法訣配合和法力供給,對罩過來的魔霧憑借護主的本能發出一層稀薄的劍光住公子英全身。

    如同一場伴著颶風的硫酸雨濃重的霧氣瞬間吞沒了公子英。神劍上的劍光在濃霧中一閃即逝,公子英全身暴露在魔氣之中。高腐蝕性的魔氣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就把公子英的外衣全部腐蝕掉了,惡臭入腦頭暈目眩,灼燒感遍佈全身,公子英雙眼一閉緊握著神劍滾倒在地。

    公子白接了公子英的電話,剛說了兩句,就聽公子英在電話另一邊喊「健胃」,再後來掉線了,再撥打就提示說關機。「健胃,還消食呢!這小子居然說跟劍仙一起在順發商場和魔族打架了。這是什麼世道,魔族大甩賣?坐火車的時候都可以遇到!」公子白放下電話發著牢騷。

    「劍衛?!大哥,你家老二真的是遇到劍仙了。劍衛是發動劍罡防禦的法訣。趕快過去看看吧!」李寵在法術方面的學識比公子白淵博的多。

    「我也正著急呢!嘯月別看電視了,趕快跟我走!」公子白招呼了嘯月往外走去。

    順發商場是公子白常去逛的地方,那地方和他的大屋隔了大半個城市,卻在他單位附近,平日上班的時候抽空走路過去非常順腳,而且人流稠密,在那裡反而沒有公子白設下的空間接點。嘯月則緊守沒有女朋友前絕不逛商場的誓言,在他的空間裡更沒有到順發商場的直通車。結果他們只有冒著被人無意中發現的危險,以超音速在城市的樓頂往順發商場飛躍。

    行進大半的時候,公子白就發現路面上有幾十輛警車鳴這警笛往順發商場方向趕去。接著飛在高空的李寵就下來匯報,有人不斷從順發商場方向驚慌地跑開,又有更多的人跑到商場附近圍觀。上次是自己被遊魂困在商場裡,又被火魔在商場裡追擊,這次自己的弟弟居然把魔族追到同一個商場裡了,真是自己的弟弟總可以把事情搞大。

    公子白離順發商場只差幾個樓頂,商場裡突然發出一股強大的魔氣,商場一二樓所有的玻璃被氣浪沖的粉碎,一股惡臭的氣息把在近處圍觀等著看熱鬧的人熏得嘔吞眩暈。參與圍觀著所受的生化打擊與他們的好奇心成正比,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圍觀著被魔氣侵入體內,出現不同的中毒症狀,一時間商場周圍割麥子一樣倒下了近千人。

    「小李,這個你有辦法嗎?」公子白放心不下外面的人民群眾,自己對驅除魔氣沒什麼把握,只好求助李寵。

    李寵擺出一副專業人士的架勢在人群外圍飛轉了一圈,轉回公子白跟前說:「這是爆發過的殘餘魔氣,只要吸的不多,驅散就沒問題了,他們回去最多就是吐兩天。交給我吧,裡面肯定出事了,快進去找你家老二吧!」李寵說完帶起一陣飛沙走石的陰風撲到躺到的群眾們身上了。魔氣經李寵的陰風一吹四散而去,這些好奇心過強的群眾回家後除了嘔吐外,又多了一場風寒性感冒。

    公子白見李寵應下了驅散群眾身上的魔氣後,帶著嘯月飛射入順發商場。公子白的心裡確實著急了,想當初火魔捉他的時候也只是放了幾把火冒了幾股煙而已,今天他弟弟追魔族不但弄出的驚爆效果不同凡響,而且還帶毒氣效果的。看外圍的爆炸效果如此強悍,爆炸中心的威力將會更恐怖,按公子白的推斷他自己處在爆炸中心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出來,如果是他那個體格只是一般好的弟弟,可就不那麼樂觀了。

    公子白和嘯月心急火燎地閃進商場,天井下面共享大廳裡仍被烏突突的魔霧籠罩,商場的大理石地面上處處都是因魔氣腐蝕而冒起的泡泡,而魔霧的起源就是流疫爆發的位置上的一團比魔霧更濃的魔氣。公子白和嘯月一進商場立刻施法開了護身光幕把腐蝕性的魔氣擋在體外,四隻綠色的眼睛隨即亮起來,在濃厚的霧氣中尋找著公子英的身影。

    在大廳的地面上散落著似人非人似獸非獸的零散肢體和器官,這些肢體和器官冒著黃煙快速地化成血水,那是王林生被魔化繼而被魔氣腐蝕掉的肉身。判斷地上的肢體不屬於人類後,公子白的目光透向別處,最濃的魔氣中透出的一線亮光吸引了他的視線,飛身過去用護身光幕驅散了部分魔氣,才看清發光的是一把銀光閃閃的寶劍,接著被魔氣腐蝕得面目全非手腳露骨的公子英出現在他的眼前。

    「老二!」不用看面目,只憑體形,公子白就認出地上躺著的手裡緊握著寶劍的這位就是他的弟弟公子英。「小弟!老弟!老二!公子英!」公子白一下子把所有對弟弟的稱呼都喊出來了。在喊公子英的時候,公子白的心幾乎要從嗓子裡蹦出來了,如果公子英真的魂魄離體作了鬼魂或者魂魄被毀事情就難辦了。

    地上的公子英似乎聽到了公子白的呼喚,殘破的嘴唇微微張了兩下可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來。公子英這個簡單的動作,讓公子白懸起來的新放下的大半,這證明公子英還有神志,他的魂魄還沒有離開身體,不是真正的死亡。

    「老弟,你撐住,哥有辦法救你!」說完公子白不顧污穢,抱起地上的公子英拿起那把寶劍,和嘯月打了個招呼躍進了妖力空間。

    嘯月答應了一聲,發了幾十個火球打在自動滅火起的探頭上,警報長鳴水花從滅火水龍頭中噴灑而下,將空中的魔氣和地上的血水稀釋淨化。做好了收尾工作,嘯月閃出商場,招呼著外面興風弄霧的李寵一齊回到公子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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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八節 歷劫重生


    公子白沒有把公子英放在妖力空間裡,反而把他帶回了自己的家。拉上厚厚的窗簾,公子白費了好大勁才把公子英手裡的劍取出,除下他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後,還在他的脖子上發現了裝有食鬼魔的水晶瓶。公子白顧不得研究公子英的寶劍和古怪的小瓶子,把公子英平放在客廳的地毯上準備施救。

    在妖力空間裡雖然安全,可公子白不想讓公子英在康復後的第一眼看到的全是牛鬼蛇神。而且鬼魂妖怪多的地方陰氣濃重,實在不適合一個身受重傷的人休養。兄弟如手足,何況公子英還是公子白的同胞兄弟,兩個人的身上流的是同樣的血,弟弟受了如此重的傷,公子白這個當哥哥的都快瘋掉了。

    公子英全身皮膚沒有一處完好,到處是酸蝕過後觸目驚心的傷痕,尤其是手足部位已經露出森森白骨。這種程度的傷害,即使是世界上最先進的設備和最權威的醫生能保住他一條性命就是醫學奇跡了。公子白在心裡將傷害弟弟的魔族詛咒了一千多遍後,想起了嘯月上次受傷後流出的鮮血化成的療傷聖藥——血藥。

    公子白手一揮,半個拳頭大小肉丸子一樣的血藥被他取了出來。輕輕一掐肉丸,肉丸上破了一個小口,從小口中流出鮮紅的膠水狀液體。公子白拿著肉丸子把裡面流出的紅色液體像抹藥膏一樣在公子英的身上均勻地搽了一遍。當公子英全身塗滿紅色血藥的時候,公子白手中的肉丸子只有原來的一少半大小了。抹完公子英的全身,公子白還不放心,打算把剩下的血藥重點抹在公子英只剩白骨的手足之上,此時門一開嘯月和李寵回來了。

    嘯月的眼神絕對犀利,一進屋就看見躺在客廳當中渾身塗滿血藥的公子英和還要繼續塗藥的公子白。「停!公子白你瘋了!」嘯月身形一晃,從門口閃到公子白跟前劈手把血藥搶了下來。

    「你才瘋了呢!沒看見我在救人嗎?血藥可以肉白骨這可是你說的,我弟現在正需要他來恢復肉體創傷,我這可是對症下藥啊!」公子白劈手又把血藥奪了過來。

    「大哥,幸虧你沒去當醫生,不然病人都被你的對症下藥給害死了!」嘯月劈手把血藥重新搶了過來,並且舉在公子白面前說:「這是血藥,不腳氣膏!早就跟你說了,用血藥救人只要一點兒就可以了,這一團夠五百個人重塑肉身,你一下用去了一多半,你……」嘯月被公子白的瘋狂舉動弄得說不出話來了。

    「啊!是這麼回事。剛才著急只顧著上藥,心裡就怕用少了沒效果,要知道這可是我的親弟弟呀!用多了藥沒什麼事吧?」經嘯月一提醒,公子白猛然想起了嘯月給他血藥是的交代,這一團藥確實可以為五百個人重塑肉身,公子英傷的再嚴重,也只要五百分之一就可以了,誰知他一著急把血藥一下用了五百分之三百。

    「沒事?沒事我跟你叫喚什麼?補藥吃多了都流鼻血,何況這是妖狼血液的精華!」嘯月不是埋怨公子白浪費藥物,而是說藥用多了會有副作用。

    「應該沒事吧?我和你血契的時候,不也是吸收了你不少的精血?結果不但沒事,身體還增強了不少。」公子白自己為自己解憂。

    「那是有我老爸的法力控制的血契,這是法力煉製完的靈藥,兩者性質不同啊!這個道理你還不明白?」嘯月反問了公子白一句。

    「你的意思是說,要出事?」公子白剛放到肚子裡的心有懸起來了,驚慌之下給弟弟用了過量的靈藥,後果是什麼他可沒底。

    嘯月還沒回答,一直注意公子英動靜的李寵就叫出聲來了。地上的公子英全身紅光暴閃,塗抹在他體表了血藥發著紅光滲入了他的身體。超大劑量的血藥立刻把公子英的全身燒得通紅,紅得就像剛出爐的玻璃熔液,紅得接近透明。隨著紅光暴長的還有公子英的身體,破損的肌肉、皮膚、器官在藥力作用下迅速恢復了原樣。在身體復原後,超過正常劑量的靈藥還在起著作用,躺在地上的公子英的骨骼和肌肉瘋狂地生長,一會兒工夫已經長大成身高過丈的巨人,而且完全沒有停止生長的跡象。

    「嘯月大哥,快想辦法,不然我弟就成巨人了!」公子白對妖狼族的血藥沒有辦法,只好請嘯月這個始作俑者想轍。

    「嘯月老大,你快一點兒想招兒。不然老大的弟弟就把牆給撐破了!」李寵的話更能說明事態的緊急性。

    「真是沒辦法!一多半的藥量,估計這傢伙至少要長出正常標準三百倍的身體,不然是不會停下來的。這事我沒遇到過,只有用妖狼族的鍛壓術試一試了。」巨人在妖狼眼中不算怪物,但要是在人界出現一個體積是正常人三百倍的巨人,而且他還有一個電氣工程師的智商,那他的出現對人類社會絕對是一個災難。嘯月不想讓公子白的弟弟變成被圍攻的綠巨人,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鍛壓!」嘯月嘴裡迸出兩個字後,公子英的身體被無形之力緩緩托起,在他的身下出現了一爐青綠色的妖火,在他身體上方則是與妖火同樣顏色的向下不斷重壓的厚重光幕。妖火每升騰一次,公子英上方的光幕跟著下壓一次,嘯月全身貫注操縱著法術,不斷調整著公子英身體的姿勢和角度,宛如一個在一個爐火前打造器物的鐵匠。

    在嘯月的法術下,公子英身上的紅光一點點兒的消失,身形也逐漸的縮小。在嘯月受了法術滿頭大汗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氣的同時,公子英身上的紅光完全消失,身形也恢復了正常,一個全新的公子英躺在公子白面前。

    公子白把公子英抱到臥室的床上蓋上被褥後,回到客廳把嘯月扯到沙發上,急切地問:「嘯月大哥,我弟弟沒事吧?」

    「還沒事?簡直是出大事了!」嘯月張嘴就來怎麼一句。

    公子白十分點心公子英的安危聽嘯月如此說,腦袋裡嗡的一聲,在沙發上荒了兩下差點昏了過去。公子白的心神波動逃不過李寵的感應,李寵飛到嘯月面前說:「嘯月老大,我老大現在可經不起打擊,你可不要開玩笑啊!」

    嘯月把眼一瞪,對李寵和公子白說:「誰跟你們開玩笑?我真是服了你們公子家的兩個兄弟。你們哥倆簡直是極品!」嘯月說到這裡,公子白和李寵都不知所云地看著他。嘯月開了一瓶啤酒灌進肚子裡後接著對公子白說說:「你們哥倆都要成為怪物的狗屎運,而我妖狼族的王子遇到你們後就是一腳踩到狗屎上挪不開了。你和我結了血契,這個我就認了,好歹你救了我一命。不知你們哥倆是不是串通好了,你給公子英用了超劑量的血藥,如果正常發展下去他就會變成一個巨人。你一求我,我一衝動,冒險使了妖狼族的鍛壓術硬是把一個巨人給壓縮回正常的狀態。現在你弟弟公子英可爽了,雖然不會法術沒有妖狼族的技能,可他現在這個身體無論是骨骼、肌肉,還是毛髮、器官,甚至血液和神經都是正常人的三百倍強度。加上他還練過一些武術,又有一點兒硬氣功的基礎,他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坦克。你說,公子家有出了一個怪物算不算大事?」

    「那麼說,單論力氣,老大,你還不是你弟弟的對手呢!」聽說老大的弟弟因禍得福,李寵非常高興。要知道公子白和嘯月血契後如果不使用法力增幅,他的力氣和身體強度只不過是常人的二百倍左右,公子英在他和嘯月共同的非常舉動下意外地獲得了相當於常人三百倍強度的力氣和身體,這一點公子英確實比公子白厲害。

    「原來是這個結果,雖然驚險但只要我弟弟沒生命危險就好。他為什麼還不醒啊?我還有事要問他。」公子白鬆了一口氣,成為這樣的怪物總比丟了性命或者變成巨人被圍攻好得多。

    「這麼一陣折騰,沒有兩個小時他是醒不了的。讓小方姑娘幫忙照顧他一下,我也得睡一會兒恢復一下,至於你兩個就在這裡站崗,誰知道還有沒有魔族留下來偷襲。公子白大律師不是一向推崇小心使得萬年船這句話嗎?這次,你一定要以身作則!」嘯月說完脖子一歪靠在沙發上準備睡覺。

    「騙完我倆就想借睡覺了事哪那麼容易!小李,咱倆一起上!」公子白確定弟弟公子英沒事後心情大暢,夥同李寵就剛才因為嘯月故意說出大事造成的驚嚇向嘯月清算。最後嘯月告饒後,才被打入臥室思過,並被給予連續作十六個向公子白和李寵賠禮道歉的夢的神聖任務作為懲罰。

    為了救弟弟,一番折騰,公子白也累了。再次確認公子英沒有大礙後,找來了方怡心幫忙照顧弟弟後就在客廳裡靜坐休息了。方怡心聽說公子白的弟弟受了傷,急忙把公子白放在冰箱裡的人參拿出來要做湯,結果被李寵當即制止。李寵告訴方怡心,公子英剛才被公子白下錯了藥,補得過了頭,只要弄點清熱的蘿蔔湯就可以了,解釋了兩次方怡心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笑著去準備蘿蔔湯了。

    公子英動了動脖子和四肢,昏迷之前的不適感都不見了,而且他還感覺到自己躺在一張舒服的床上。一睜眼,公子英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他正躺在一間寬敞的臥室中一張舒適寬大的床上。在床頭櫃上還有一碗熱氣騰騰香噴噴的蘿蔔湯。看見蘿蔔湯,公子英暫時放下了關於身處何方的猜想,伸手去拿湯碗。從他追下火車到甦醒過來,除了跟在王林生後面跑長途就是和魔族打架,已經大半天沒有吃東西了,公子白和嘯月只修補了他的身體沒填滿他的胃,所以有湯放在床頭,屋裡又沒有別人,不吃豈不是浪費?

    公子英一伸手,就碰到了床頭櫃上面的白瓷藍邊厚重的大湯碗,接著坐起上半身,手指運力打算端起湯碗來喝個痛快。誰知那厚重的湯碗在他手裡像雞蛋殼一樣破裂了,湯水灑了一地。公子英沒覺得熱湯燙手,只是望著手裡的瓷器粉末發傻,這個破碗是標準的豆腐渣作品,竟然輕輕一端就變成麵粉!

    沒聽見門想,沒看見人影,一個清脆的女音出現在公子英的耳朵裡。「剛出去一會兒你就醒了。沒想到,你被他們倆補得這麼壯,可惜了我的一碗湯!」

    「什麼人?」公子英立刻繃緊了全身肌肉,從床上跳到地上,剛才與魔族爭鬥的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除,他的神經比較緊張,結果那張倒霉的床在他完成運力、支撐、起跳動作後塌成一堆爛木頭。跳到地上,環視室內,仍舊不見人影,公子英趕緊睜開了破魔神目。神目一張,果然見到一個面目清純的女子,站在床頭正準備收拾地下的碎瓷片。「女鬼,你想幹什麼?」公子英一催神目,兩道銀光將聽見湯碗破裂後從外面進來查看的方怡心罩住。

    被公子英的神目光芒一罩,道行低微的方怡心無法遁出目光的範圍,不過在看了公子英的形象後,她臉上發紅說了一句話:「大白天不穿衣服,窗簾沒拉,擔心春光外瀉!」若是被其他法師有神光罩住,方怡心可不敢這麼大意,不過眼前這位是公子白的弟弟就沒什麼打緊。

    被方怡心一說,公子英將注意力略微轉移了一點兒到自己的體表,果然是涼嗖嗖的,分了一點兒眼神兒往下一瞧,自己果然是一絲不掛。不好,被女鬼佔了便宜,公子英順手扯起床單往身上裹,可惜還是因為力氣太大,床單沒裹到身上就成了滿屋亂飛的花蝴蝶。真是見鬼,這個屋子裡面的東西都是豆腐渣做的!公子英不知道自己有了常人三百倍的力氣,在心裡不斷呼籲產品質量有待提高。

    「暴露狂!有人非禮小方啊!」李寵從牆壁裡探出腦袋大叫,其實他是故意的。

    看到從牆壁裡又鑽出一個小鬼頭,公子英大歎倒霉,真是才離魔爪又入鬼穴,本來是回家探親,親沒探到,看到的全是魔和鬼。公子英心裡的牢騷還沒發完,門一開,從外面又走進來一位帥哥。這位帥哥,雖然只有普通帥,但有一種略帶野性的氣質,若在平時公子英一定會下點功夫研究一下帥哥的服飾和髮型作為自己扮酷的參考。可現在他開著破魔神目,在神目之下,這位帥哥的人類外表分明是偽裝的,真身是一個漫畫書裡的人狼形象,觀氣息又不是魔族,公子英腦袋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詞——妖!

    這個屋子裡的擺設佈置全是假冒偽劣產品,可裡面的鬼和妖卻是貨真價實的,公子英為他肌肉造型完美的身體暴露在六隻眼睛而且是非人類的眼睛下感到委屈。

    「聽說有人非禮,我看看誰這麼大膽子?」公子英眼中由妖裝扮的帥男,住著公子白房子從不付租金的妖狼王子嘯月煞有其事地說,「年輕人,你這個罪過可不小,報到公安局你可是要坐牢的。不過,我認識一個律師叫公子白,他打這種官司最拿手了,因為他可是一個專業的色狼,雷劈都不怕,你這點兒事更是小意思了。我有他的電話,你要不要啊?」

    從一個妖的嘴裡聽到哥哥公子白的大名,公子英有點兒發懵,師父可沒告訴過他,妖和鬼還會把人送給公安局處理,而且事先還會給即將被送公安局人推薦律師,推薦的人還是他的哥哥。「你們這些妖、鬼,帶我到這裡究竟想幹什麼?」公子英這句問的是一點兒底氣都沒有,憑他現在的狀態,如果比法力鬥法術屋裡的任何一個都夠他受的。

    嘯月本想繼續逗一下公子英,公子白已經推門進屋了。「我家老二剛好,你們就合夥耍他,特別是嘯月,竟然在我弟弟的面前詆毀我是色狼,太過分了!有這樣沒良心的歡迎儀式嗎?」

    公子英看清最後進來的這個人正是他的哥哥公子白後,吃驚地問:「哥,這是你家嗎?,你家裡怎麼有鬼還有妖?」公子英知道哥哥公子白住進了大房子,可他不知道在他哥的大房子裡住的不只他哥一個。

    公子白作勢朝嘯月的屁股虛踢了一腳,嘯月閃到一邊,公子白將手中的一套衣服扔給了公子英。「不用著急問我問題,先把衣服穿好,然後到客廳裡來。不是我們去的及時,你現在就是一灘血水了。」

    安排完了公子英,公子白又對嘯月說:「嘯月這可是你最喜歡的一套衣服,如果不想讓它變成破布,最好把控制體力的法術交給我弟弟。」公子白瞥了一眼狼籍的臥室,就知道剛變身成大力神的弟弟對一身怪力還無法控制,趁機敲詐嘯月。

    「真是沒人性!連學法術都用威脅,還得我求著你弟弟學,真是被你吃定了!」嘯月牢騷歸牢騷,在人民幣有限購買力不足的窘境下,只好向公子白的殘酷剝削低頭,留在屋子裡傳授公子英控制身體力量的法術。

    公子英本來就有武術基礎,對氣功也粗通皮毛,很快就掌握了如何運力控力的訣竅,而嘯月不但就此跟公子英聯絡了感情,而且還趁機從公子英處打探公子白的童年秘聞,並大肆揭發公子白近期的糗事奇遇,順道也把如何從商場裡救出公子英的前後經過告訴了他本人。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一個全新的公子英在嘯月的陪同下從和廢墟差不了多少的臥室中走了出來。公子白見了公子英的神目光芒就知道他已經略通法術,入了靈異界的門檻,對屋內的妖鬼身份不在隱瞞,將李寵、方怡心向公子英作了介紹。至於嘯月,在剛剛過去的半個小時裡,嘯月已經自我介紹了幾個來回了。

    「哥,你有這樣的奇遇,為啥不和我分享呢?光顧著和這些鬼姐、鬼弟、妖老大混吃混喝,我不是你親兄弟呀?」公子英在嘯月那裡聽了一些公子白的事,覺得哥哥不應該把這些事瞞著他,屁股還沒坐穩就發了怨氣兒。

    「如果是混吃混喝那麼簡單,我早就找你一塊兒混了!靈異之事,一旦招惹上身,想躲都躲不掉。這可不像去歌廳找刺激,或者看恐怖電影,喊幾嗓子、尖叫幾聲就完事了,稍有不慎,連個鬼都作不成。而且這個社會的主流對這些東西根本不會認同,屈原因為眾人皆醉他獨醒最後投江,好歹他還撈了一個愛國烈士的好名聲。如果你因為知道異世界的存在四處宣揚,或者因為靈異事件死翹翹了,說出去沒人信,不會說你是清醒的先知,最後的下場只有被掛上精神病的牌子。拋開我所經歷的事件不談,你剛剛不是也差點被一個魔族掛掉嗎?我是你親哥,自己掉進來了,還能把你也拉到這個爛泥坑裡來?我連坑邊都不想讓你站!你那個師父怎麼沒來,擅自把你給扯進去,我還要找他算帳呢!」公子白見公子英脫險本來很高興,但提起公子英涉足靈異界內紛爭後情緒就很激動,習慣性地點上了煙抽了起來。

    公子白一番說辭立刻把公子英的怨氣兒說沒了,確實是這麼回事,師父也說過一旦接觸靈異界就沒法回頭,想想師父當時的語氣表情,無奈和憂愁實是多過興奮,再想想剛才的經歷,混靈異確實是一個想著酷實際苦的差事。消了對哥哥的怨氣兒,公子英想起了他的師父。
純粹 發表於 2008-11-24 00:45
第十二章 第九節 把酒言歡


    「劍!我的破軍神劍呢?」公子英知道師父已經魂魄無存,唯一留給他的就是那把破軍神劍,如果劍再丟了師父就真的什麼都沒剩下了。他心念一動,被公子白帶回暫時放在角落的破軍神劍一聲龍吟飛入他的手中。公子英的手和破軍神劍接觸的一瞬間,屋內氣流為之一震,一股遊子歸鄉親人相聚的情感波動被一把無法言語的劍一隻有力的手用一個簡單的動作傳入了每一位的心間。

    李寵作為純靈體,對這種意念波動最為敏感,見此情景開口對公子白說:「真的是一把神劍,利而無鞘,靈氣充盈騰空而行,正體現除惡不盡不歸鞘,靈動無阻不妄殺的深意。單看此劍,就可以肯定公子英的師父確實是一位品德高尚的劍仙。而且神劍認主,公子英已得劍心,加上被老大你和嘯月聯手強化了身體,五十年內必定可以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老大,這都你天意,你想阻止都沒機會,你家老二注定要當劍仙了!」

    「有你專業的眼光我就放心了。當劍仙總比被江湖騙子欺騙感情好多了。事以至此,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公子白從李寵那裡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心中安定了許多,弟弟既然已經接觸了靈異界要想脫身不太可能,好在有了一把貨真價實的飛劍,又有一個貨真價實的劍仙師父,以後的安全係數要高出幾倍,他這個作哥的晚上也睡得安穩了。

    「你師父怎麼把你一個人丟在商場裡,若不是我去的快,你就死定了。劍仙沒有這麼不負責任的,何況他還是你的師父!」公子白對公子英的劍仙師父多少還是有些不滿。

    此時,再次提及師父,公子英抱著破軍神劍坐到沙發上表情沉悶,雙肩顫抖,顯然是在壓抑極大的悲痛。公子白坐到公子英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一股舒展鬱結的靈氣緩緩渡入公子英體內,理順了盤踞在胸腹之間的悶氣,隨後把自己嘴上的香煙塞到他嘴裡。公子英重重地吸了幾口煙,情緒穩定了下來。

    「我師父已經和魔族同歸於盡了!就是我親手送他上路的!」公子英哽咽著說。

    公子英言語一出,公子白、李寵和嘯月全都色變。「難道有魔將級的魔族強行通過空間壁障!可以自由通過壁障的魔族能把劍仙的肉身毀去的在人界都不多見,再強也不可能帶著一個劍仙同歸於盡!」嘯月對於空間壁障的概念準確,在他看來能帶著劍仙同歸於盡的魔族出現人界就等於魔族強力入侵。

    「是呀!可以通過空間壁障自由進入人界的魔族都不會太強大。過來的都是法力不高的,他們主要通過引誘人類尋找人類信徒的方式來給人界製造混亂,為魔界提供生存的營養。能打得過劍仙的不是沒有,那至少要在人界修煉過千年以上的魔族,歷史上在人界修煉成氣候危害眾生企圖滅世的魔族倒有那麼幾個,難道有出現的苗頭?」李寵的學識比較淵博,對他來說,能和劍仙拼到這個地步的魔族出現,沒準接下來就會有滅世的魔頭出現。

    「不是,那個魔族自己承認是魔界新生的魔獸,奉了主人的命令來人界散佈流毒的……」公子英把自己的經歷和從魔獸流疫那裡聽來的一切都和盤托出。當公子英結束了對他三天來的遭遇的講述後,公子白他們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老大,這流疫的出現還跟你有關哪!他的主人是被你砍腦袋的窮奇,你上次的一刀可把魔界的威風給滅盡了,也把他們給惹急了,連剛開發出來的新式武器都迫不及待地拿出來使了。他們還是點子背,剛一出來就遇到了劍仙!」李寵對公子白說。

    「我呸!」公子白手指一彈,手裡的煙頭劃出一溜火光打在天棚上炸出一團火花。「就那個裝神仙的窮奇,打不過做衣服的骨如柴,被炸得只剩半條命了,讓他掉到金波海上也是摔死一條道兒。我不過是順手給了他一刀,他的老爹就拿我當引子伸手把要死的兒子救了回去,還把我像蒼蠅似的一頓拍。這回又是拿我說事,派一個魔獸出來,美其名曰是找我報仇,實際上是出來毒害全人類!真他媽的陰毒!」公子白發了一頓非常有氣勢的牢騷,狠狠罵了魔界老大的母親。

    「連劍仙的元嬰都可以魔化的毒可不多見。小英弟弟,你知道那個魔族說的流毒到底是什麼東西,什麼形態嗎?」嘯月對能流疫這個異於其他魔獸的能力很是關心,他擔心的是如果以後誤食了這種魔獸會不會食物中毒。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說師父是中了他布在魔血裡的流毒。我也只看到師父毒發的樣子,對於流毒沒有更詳細的認識了。」公子英知道的只有這些,無法回答嘯月的問題。

    「很可能這個魔族一出來就遇到了劍仙,所謂的流毒就用了一次,在四川那裡還有通往魔界的空間通道。雖然可惜了王林生這個劍仙,但人界又免去一劫,王林生死得其所!」李寵用自己的方式向王林生表示敬意。

    為了不勾起公子英的傷心之事,公子白把話題引向了自己。公子白、李寵、嘯月、方怡心一起把經歷過的一個個事件逐一抖落出來,在他們不斷的互相揭發、不斷的相互吹捧之下,一個個死裡逃生的事件被他們講得跟超級笑話一樣。幾輪過後,公子英心情放鬆,不自覺地溶入到他們的談笑當中。

    公子英要看到李寵和方怡心,只能是開著破魔神目,而長時間地使用這個法術,對公子英來說還有難度,何況方怡心道行低微對破魔神目的神光頗為忌憚。為了使方怡心免於公子英那過於「犀利」的眼神的「蹂躪」,也為了節省公子英那點兒微弱的法力,又要保證公子英和李寵和方怡心的可視性溝通,公子白和李寵可是煞費苦心。由李寵捐獻了一股純陰靈氣,公子白施法,在經歷了N次失敗後,一副可以放在眼睛裡為使用者增添陰陽眼功能的隱形眼睛正式誕生,並且被裝在公子英的眼睛裡。有了這東西,公子英終於可以關了破魔神目,用正常的眼神而不是探照燈一樣的眼神來看陰陽世界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晚飯時分,公子英和李寵他們已經打成一片,連相互間的姓名都換成了暱稱。雖入靈異界,但靈異之事能免則免,而大義所在之時卻要責無旁貸義不容辭,在公子白的總結和告誡下眾位結束了一下午的傾談。

    「今天不在家裡吃飯了,我弟弟回來,咱們到飯店去好好吃一頓,為他接風!」公子白此言一出嘯月立刻歡呼響應。

    李寵忽然想起一件事,對方怡心說:「小方姐姐(其實他應該叫人家妹妹,可李寵就是喜歡裝幼稚),今天是七月十五,鬼門關前有超生法會,你若想去超生,可以用老大空間裡的傳送點直接過去。要是想保險一點兒,我可以走牛頭馬面的後門,給你找個前面的位置。你去不去?」

    「我在這裡幫助小區的人,心裡早沒有了怨念,更想像你們那樣修行。如果去超生,這一生的記憶就沒了,以後依然是碌碌地去作人,我想了很久決定不去了!」方怡心認真地回答。

    「我聽師父說機會很難得的。你真的放棄了?」公子英對方怡心的決定很吃驚,所有不得超生的怨鬼最想的就是超脫永世為鬼的命運有一個重新的開始,可眼前的這位就是個例外。

    「我當然認真了。我想了很久,覺得做人時和做鬼後所有的經歷和記憶才是最寶貴的,尤其是那些美好的經歷和記憶。我不想輕易拋棄,所以不去超生了,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也很快樂!」方怡心的回答,讓公子英想起了王林生的遺言。

    「好!憑你的這句話,我就要請你吃飯!」公子英一言出口,發覺自己失言了,方怡心是個鬼,他怎麼請人家吃飯哪?雖說鬼可以享受供奉給他們的祭品的氣味,但那樣不負責任的請法可不是公子英的本意。

    看著公子英發紅的臉膛,公子白衝著李寵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趕快想辦法,給我兄弟把這個面子圓了。李寵這次準確地領會了公子白的精神,飄到公子英面前說:「真讓你給說著了,若在平時,你還真沒這個機會,可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鬼節,你想請客絕對沒問題。」

    「真的?」公子英不敢相信地反問了一遍。

    「沒問題!保準讓你成為請鬼吃飯的第一人!這個秘密可是我老爸絕塵告訴我的,修行的人裡面也沒有知道的。」李寵說的很認真,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那太好了!要怎麼辦?快帶我去!」公子英有點等不及了。

    李寵搖了搖頭,對公子英說:「英少(公子英的新稱呼),你的性格比你哥急多了。現在的時辰還沒到,不可以的。等老大給你接風洗塵的酒喝完了,我就領你去。」

    「好的!就看你的了,我讓我哥給你買衣服穿!」公子英把他哥的人民幣給預支了。

    「沒良心啊!老大我跟你這麼久,你都沒告訴我,我弟弟一回來你就跟他說,我看你這個小弟快叛變了!」公子白頭一回從李寵的嘴裡聽說有請鬼吃飯的地方,為此對李寵表示不滿。

    「老大,你想想,自你出道以來成天扯鬼扯妖,弄得都是大事件,從沒往這方面想過,我作小弟的就更不會往這上想了。英少剛才被小方姐姐的話觸動了心事,發了感慨,才有這個特殊要求的,你在旁邊對我施壓,我也是翻遍腦子才想出來的。英少剛一出道就有這麼奇妙的想法,將來一定比你有前途!」李寵在給公子白解釋的時候,為了即將到手的新衣服他又順手捧了公子英一下。

    公子白聽李寵一說來了興致。「好!我今天就借我弟弟的光見識一下,如果有新意我再給你買一頂帽子!」

    李寵把手一伸,來了一個勝利的V字手勢。「老大,你就瞧好兒吧!」

    於是,在七月十五的下午四點三十分,公子白、公子英、嘯月三位到飯店去喝酒,跟著他們的還有其他人看不到的李寵和方怡心兩個鬼魂。因為是鬼節,在出門的時候公子英帶上了伏魔淨瓶,因為瓶子裡有食鬼魔這個鬼見怕的大嘴巴老頭兒,如果晚上出門被眾鬼群毆他可是最好的防身工具。公子英本想把破軍神劍也掛在腰裡,但並公子白和嘯月阻止了,最後由公子白把寶劍收到了妖力空間裡暫時代為保管,試想一個壯小伙拎著這麼長一把利劍在街上走,在警察的眼裡絕對是攜帶管制刀具的危險分子,一定會請他到局裡坐一坐的。

    公子英離家已經一年多了,最想吃的就是家鄉菜,為此公子白特意找了一家地道的東北菜館為他解饞。三個人一間小包房,點的菜和要的酒卻夠十個人的份量,好在公子英有三百倍強健的身體卻沒有三百人的食量,不然真的要把公子白吃破產把飯店吃黃鋪了。

    酒席間,性急的公子英不習慣他們吃著鬼看著的場面幾次提出出去為方怡心和李寵安排飯局,都被李寵以時辰未到給阻止了。時間到了晚上九點鐘,李寵終於在公子英期待的目光下點了點頭,於是公子白起身結帳。三個人一出包房,立刻引來的無數好奇的目光,他們出奇的食量已經在飯店的老闆和服務員中傳開了,這些人那裡知道,這個水平的紀錄是在嘯月減肥節食,公子白力求低調的情況下創造的。

    離開飯店,剛轉到一個僻靜的街角公子英就忍不住了。「小李,趕快帶我去吧!我們吃飯你們聞味的感覺實在不爽。」

    「英少,我說可以結帳出來,不是立刻就可以去吃飯的。」李寵笑嘻嘻地回答。

    「小李,你這不是考驗我家老二的耐性嗎?」公子白對李寵瞥了瞥嘴。

    「誰說不是呢?英少如果當領導絕對是雷厲風行的那種,辦事就講究乾脆爽快,這點我都看出來了,你小子這不是折磨人嗎?」嘯月對公子英十分投契,幫著他說話。

    向來不太多嘴的方怡心這次也說了話。「就是嗎!人家也很期待被請吃飯,作了鬼先被困在樓底下,後來就是在小區裡轉悠,被人請吃飯的感覺早就忘了。你這小鬼頭,不是沒這個本事推脫吧?」

    李寵在眾位的圍攻之下飛到他們的正前方擺出一副老教授的架勢一挺小胸脯,小手指著公子白等四位說:「你們四個,一個妖、一個人妖、一個超人、一個是沒見過世面的鬼,對博大精深的鬼文化瞭解的實在太少,今晚我就給你們上一課,讓你們瞭解一下鬼是怎麼過節的!」

    「上課?!」公子白等四位異口同聲地反問。

    「怎麼的?還不服啊?嘯月是個純種妖狼,人還沒學明白,對鬼的瞭解更是膚淺。老大是個半人半妖,以前對鬼的瞭解只是膚淺的紙面信息,等你遇到我後真正的鬼見得多了,反倒是理論上沒什麼進步。英少,這個新誕生的超人對鬼的瞭解只限於這三天的所見所聞,簡直少的可憐。小方姐姐,做鬼的時間短,沒有在冥界長時間生活的經驗,更沒有鬼類的社交經驗,所以她沒什麼發言權。你們誰能把鬼節的整個程序說清楚?」李寵把公子白他們挨個數落了一遍,然後提出一個問題挑戰他們的學識。

    「鬼節,不就是鬼過節嗎?每年這時候,人們都給死去的親人燒些紙錢,供奉一點兒供品,今年閻王還搞了一個盛大的法會超度怨鬼,我知道的就這些。」公子白很誠實地回答。

    「我基本同意小白子的看法!」嘯月學著人類某些領導的語氣打了個官腔。

    「我知道的跟我哥一邊多。方姐應該知道得更多吧?」公子英認為這個問題只有鬼回答才最權威。經公子英提醒,公子白和嘯月把目光都集中到純粹的鬼——方怡心身上。

    「別看我。我連一個鬼節都沒參加過,知道得還沒你們多呢!」方怡心的回答讓公子白等人全都一個倒仰,這就是他們期盼的權威回答。

    聽到他們四位的回答,李寵笑得更得意了。「讓我說著了吧?你們還有什麼話講?」

    「行了。我們服了。你是專家。專家打算怎麼操練我們哪?」公子白弄明白了李寵的打算倒是很滿意,他知道這位跟了絕塵多年的靈鬼總有新鮮玩意兒,這次肯定有好戲看了。

    「還是老大瞭解我。英少剛入靈異之門,我請不了他喝酒,讓他開開眼界總還有些辦法。英少在回來的途中看過了萬鬼夜行,今天我就讓他見識一下群鬼夜宴!」李寵的回答讓公子白他們吃驚不小。

    「在七月十五這天,鬼門關大開,沒有惡業的鬼都會獲准到陽間接受家屬的祭拜。而人間也有法師會在這天夜裡施展法力向鬼施捨食物或者提供提早轉世超生的機會。所以,七月十五的晚上是鬼和人接觸最多最近的時刻。既然是過節,鬼們當然要有自己的慶祝活動,群鬼夜宴就是最隆重的部分。今夜子時之初就是宴開之時。」李寵更進一步地解釋了一下。

    嘯月看了一下手錶,時間剛剛夜裡九點十五分,不過是亥時初,離子時還有一小時四十五分。「小李,你小子沒有時間觀念嗎?現在離你說的群鬼夜宴還有一個多小時呢。我們還是先找個KTV唱會兒歌去吧。總好過在這裡說話,路過的看到我對著空氣嘟嘟囔囔的還以為我是精神病呢!」

    「是啊!三個大老爺們兒半夜在街上逛,警察會過來查身份證的。」公子白對嘯月的提議挺贊成,雖然他歌唱得不好,可總比在大街上閒逛強。

    「行了,我說老大,你要是唱歌,準保方圓十里之內連半個鬼都沒有,為了過節的鬼兄弟們,我勸你還是省些力氣吧。你要是不唱,全城的鬼都會讚美你的!」李寵反唇相譏,嘯月在一邊使勁地點頭附和。

    「你們倆什麼意思,我有那麼差嗎?」公子白惡狠狠地問。

    「有!」這次回答的不光是李寵和嘯月,還加上了公子英,而方怡心雖然沒有出聲但在旁邊抿著嘴笑,顯然是同意大家的意見。

    面對眾人一致的回答,公子白知道自己一不小心上了嘯月的賊船,趕緊聲明:「行了!唱不唱歌不是主要問題,我唱得好賴更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一個多小時我們幹什麼?小李,從飯店出來之前你可沒說這麼多,我們還以為要立刻行動呢。你讓我們出來,不是就打算在大道邊上給我們上課吧?」

    公子白這麼一問,大伙又把目光轉到李寵身上。李寵在眾人逼視下,趕緊說:「當然不是!在這一個多小時裡我先領你們熱熱身,現在你們就把自己當成鬼,跟大家聯歡一下!」

    「跟鬼近距離接觸,而且還很多,太好了,我愛死你了!」公子英興奮地說。

    「行了,行了,不用你愛,我已經死好多年了!」李寵對公子英的話敬謝不敏。

    「你說今天晚上鬼過節,可我怎麼連一個鬼影都沒看到,上哪聯歡去呀?」公子英左看右看沒看見鬼,對李寵的話產生了疑問。

    嘯月伸長脖子往四下望了望,在四五條街之內果然一個鬼影都沒有,跟在公子英後面說:「是呀!除了你和小方兩個鬼,我也沒看見其他的鬼魂,怎麼回事?你的消息不准吧?」

    「你們今天喝得太多,智力都受影響了。你不想想,怨鬼都到鬼門關去參加超生法會了,像我這樣的靈鬼又是百年難遇,不是所有的鬼都能禁得住你們身上的陽氣。你們在這裡,一般的鬼魂老遠就會躲開,他們可不想讓你們無意間給撞散了魂魄。被陽氣撞散了魂魄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肯賠他醫藥費他都沒地方治去!」李寵像一誨人不倦的老先生詳細地解釋著。

    這也難怪嘯月和公子英不理解,公子白和嘯月平常淨是跟怨鬼厲鬼或者是冥界的鬼卒和牛頭馬面一類老大級的人物打交道,更不像李寵那樣具有結交鬼友的習慣,他們對於平常鬼類的生活和習性不甚瞭解,哪裡知道他們的體質對平常鬼類已經是一個威脅了。

    「我平時覺得見鬼挺容易的,今晚反倒難了!小李照你說,今晚我們豈不成了鬼見愁、靜街太歲了!你小子到底想怎麼安排我們,趕快說吧,干在這裡站著實在不爽!」公子白有些不耐煩了。

    「老大,這事得你來幹,通陰符你不是有好幾張呢嗎?你們哥倆和嘯月分別貼上一張,友情客串一下鬼吧!以你的實力,只要不到冥界去遛彎,三張通陰符還可以支撐的嗎?」李寵對公子白說。

    「繞蕩半天,倒把我繞進來了。別的不用,用通陰符,不是明擺著坑我嗎?」公子白有點兒不情願。

    李寵見公子白不願意出力使用通陰符,立刻對公子英說:「英少,不是我不給你面子,老大不給你用通陰符,今晚出來的鬼見了我們就會跑,剛才的計劃就泡湯了!」

    「哥,用通陰符有什麼困難嗎?要是不行,就算了,我想小方能夠理解的。」公子英不知道通陰符為何物,但他寧可自己食言也不想讓哥哥為難。

    「老二,你不用著急。通陰符只不過發動起來費些力氣,小李子知道我懶,不愛費力氣,故意拿這個來整我。我今晚就用一次,不然怎麼知道這小子剛才說的是不是自己吹的牛皮!」公子白跟公子英說完,又回頭對李寵說:「小子,我要是用了通陰符,你不帶我弟弟體驗生活,不讓我們見識群鬼夜宴,我就把你的法像當豬骨頭熬湯!」

    「老大,你就趕快行動吧。我的骨頭湯你絕對喝不到!」李寵一臉壞笑,催促公子白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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