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懸疑] 鬼律師 作者:丘達可 (已完成)

idleness 2006-9-11 11:30:40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5 97484
chuang7718 發表於 2008-10-25 03:18
第十章 第十四節 三入山村


  公子白簡要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和經歷,然後著重將劉意守遇難陰陽路嘯月施救、嘯月中傷公子白夜訪土地公、眾律師普法下鄉路遇神秘車禍、公子白二探五里堡趙老漢托夢、群鬼現身石妖施威重創公子白、身陷碾盤目睹地穴之秘厲鬼再逞兇這一系列事件事無鉅細一股腦兒地講給了然聽。

  「如此說來,五里堡村內,不但有近千厲鬼,還有兇妖為禍。依施主所言和施主身上神秘傷情,那個自稱石展的厲鬼和那個石妖必有莫大的關聯。更為憂慮的是地穴內的煞氣似要改道他去。依小施主觀察煞氣改道的去向和施主所述五里堡周圍地勢,煞氣的去向正是石堡舊址,而厲鬼正是想借煞氣成道。若厲鬼接觸煞氣必然會更加暴戾,屆時此地此城的百姓都要遭殃。」了然皺著眉頭無限憂慮,「以我的法力,根本無法超度近千的厲鬼,今次那厲鬼是被我的聲勢驚走,如果正式交手輸贏只在五五之數,若再將石妖算上,勝算更少!」

  「大師,您多的是憂慮,而我多的是疑惑。」公子白理了理思路說,「石堡內眾鬼本來是村內壯丁,他們發過死守城堡的毒誓,又都是殉堡身亡的,如果無法超生的話也只能是地縛靈,無法離開城堡的範圍。而這些鬼卻能在這條公路和五里堡村內橫行。而那個自稱石展的厲鬼,其名字合起來就是一個碾字。地穴上面的禁制原本由石碾和碾盤一副完整的碾具組成。上面的石碾在堡破人亡之時早已失蹤,空餘一具碾盤鎮守地穴。很可能哪個厲鬼就是失蹤的石碾。但想想又不可能,因為石碾最多是修成妖體,怎麼也不會變成鬼?更奇怪的是,原來的村長孫守業,本應該變成厲鬼,可現在卻成了一個一言不發的啞巴妖怪跟禁制地穴的碾盤溶為一體。這些根本都解釋不通嗎?」

  兩人翻來覆去的想了幾遍,許多關鍵之處仍不明瞭,不知不覺東方已白,路上的過往車輛也多了起來。了然看了一眼天際,起身對公子白說:「施主,天色已白,寺裡的早課該起了。老衲要回去主持,施主也要回去養息。經我大悲咒的催化,碾盤下的禁制仍可繼續維持,那厲鬼暫時也會有所顧忌,我們尚有時間繼續查證。水到渠方能成,施主既已插手其中,便無法置身事外,些許疑問以施主之慧根,假以時日必能水落石出。老衲回寺後也將盡力研查,若有發現必及時通知施主。」

  「大師說的有理,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既然那廝沒要了我的命,早晚我會查出他的來歷,到時還請大師出手降妖伏魔!」公子白也想起跟丁師姐約好了要在今天和開發商及村委會交涉,必須盡快回家梳洗打扮了。

  「施主此行於公於私都可稱大義之舉。這裡有一角符,內有大悲咒全文,並且被我用佛法頌經加持了十萬遍,是我的心愛之物,今日投緣就送給施主防身之用。」了然從袈裟內裡掏出一個三角形角符交給公子白。角符為黃色蜜蠟所刻,角符中間有一圓孔,孔內穿著一卷黃絹書寫的經文,正中的尖角上繫著杏黃的絲線。公子白知道了然怕他犯險特意贈符護身的美意,沒有推遲伸手接了過去。被有道高僧加持過的角符,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呀!

  辭別了然和尚,公子白抖擻精神開了妖力空間,邁了進去。進了妖力空間,趙老漢的鬼魂正在他的客廳裡來回轉圈,邊上有幾個鬼卒和妖狼看著。

  一見公子白出現,趙老漢趕緊走過來招呼:「哎呀,你可算回來了。我一進來,就讓這幾位給看住了,說是沒見著你,哪也不讓去。你咋才進來呀?」

  公子白把趙老漢送進妖力空間,本想和李寵隨後跟進的,結果出了岔子,一直過了大半夜才有能力重新打開空間進來。由於趙老漢進入後,不見公子白的人影或者任何傳進來的信息,負責保安的鬼卒和妖狼就把他定為非法闖入者,嚴加看管。

  「他是自己人,讓我來招呼他就成了。」接到公子白的命令,鬼卒和妖狼都退下了。

  「我那個孫子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趙老漢焦急地問道。

  「到底是一家人,不管嘴上罵的如何難聽,心裡還是惦記!你就沒問問我們怎麼樣?」公子白挑了一下趙老漢的禮數,趙老漢的鬼臉上露出難堪的笑容。「趙老,剛才是開玩笑的,不必當真。親疏有別乃人之常情,作鬼也難免如此,只是我們剛在村裡吃了大苦頭,你那個孫子多少也擔些責任。」

  「若不是大成那小子貪心,也不會驚動你們,他確實不該愚弄鄉親們。」趙老漢對他的寶貝孫子的行徑深以為恥。

  「趙老,你別聽他閑扯了,他吃了苦頭心理不平衡,所以語無倫次了。那些鬼呀、妖呀的對你的孫子沒興趣。他們的興趣全在我們兩個身上,所以你孫子現在還躺在家裡的炕頭上睡大覺呢。不過,再過一會兒,我老大還要去五里堡,而且要以律師的身份跟你的孫子還有開發商交涉,到時候你的孫子有沒有事,會不會出事就難說了。」李寵把趙老漢從公子白身邊拽過去,好讓公子白耳根清凈些。

  「但願我昨晚托給他的夢,能讓他清醒過來,不要繼續作損人利己的壞事了。我這個當爺爺的死了也不得安寧,能為他做得就只有這些了。謝過你們兩位的救命之恩,我就要回冥界了,此間的事情我是管不了的。」趙老漢經歷了昨晚的變故,自知他的出現於大局無補,心灰意冷決定返回冥界。

  「這樣也好!陽間的事由陽間的人來解決,陰間的事由陰間處理,最正確不過了。」公子白點頭贊同,隨後又自我解嘲地說:「我就不如你,處理人界的事就夠麻煩的了,這次又是陰陽兩界的事都要我管,害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苦啊!」

  跟空間裡的鬼卒打了招呼,把趙老漢用空間內的傳送站送回了冥界,時間已是早晨七點鐘了。公子白揉了揉熬紅的眼睛,重新回到自己的寓所,他和丁師姐約好了一起到五里堡去,丁師姐八點鐘就要來接他,不梳洗打扮一下怎麼行。

  進了臥室,把破了幾十個洞的鯤鵬戰衣脫下來,心裡甭提多心疼了。不知道還能不能修好,哪天要去找骨如柴問問。沖了一個冷水澡後,公子白睡意全無,打開衣櫃來選衣服穿。想到最近連連被鯤鵬漲破了兩套衣服,在到底還要不要修理鯤鵬戰衣的問題上公子白還真有些猶豫。

  「小白,你回來了,弄了一個晚上有什麼收穫嗎?」嘯月睡足了覺,叼著牙刷,口吐著白沫問道。

  「你學的還真快,知道早晨起來要刷牙洗臉,不過刷牙的時候一般是不講話的,更不能到處走,你看我的地毯又臟了!」公子白驅趕著嘯月回到盥洗室。

  嘯月急於知道公子白二探五里堡的結果,三下兩下洗漱完畢又湊了過來。「到底找沒找到暗算我的那群鬼的老窩在哪裡呀?」嘯月從躺在床上的那天就開始籌劃著如何報仇雪恨,第一次作大俠就著了人家的道兒,如果不找回這個面子,以後就沒法在江湖上混了。

  「哎呀,你的鯤鵬戰衣怎麼破成這樣了?頭兩天不還拿出來跟我顯擺呢嗎?」嘯月發現床上那塊碎布頭原來是公子白心愛的鯤鵬戰衣驚奇不已。

  公子白聞言把床上的鯤鵬戰衣拿起來在嘯月面前抖了抖,然後把戰衣摔在嘯月懷裡說:「我的大哥,我的大俠,你看到這衣服夠破了吧!跟你說,四個小時前,我比這衣服還破二十倍!」

  「你太誇張了吧?這衣服上有四五十個洞,你比它破二十倍,身上至少要有近千個洞。那樣的話,就算換了是我也早掛掉了,可你現在還是細皮嫩肉的,一根頭髮都沒少。唬我呀!我才不信呢!」嘯月仔細看了鯤鵬戰衣一眼,對公子白的話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小李,你出來跟這頭狼說吧,我要弄點兒吃的,丁師姐馬上就要來了。可憐我眼都沒合上,還要去三探五里堡!」公子白收拾好了穿戴,扔下嘯月去廚房弄早餐去了。

  「老大,你去作飯吧這裡交給我了!」李寵從法像裡蹦了出來,昨夜吸收了公子白的精魄元氣經過一陣調息,他的實力竟提升了一籌。「嘯月老大,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老大他可遭老了罪了,如果拍成記錄片,《世界殘酷寫真》一類的片子全得靠邊站!……」李寵拽著嘯月開始滔滔不決起來。

  等公子白把白米粥和饅頭、小菜端到餐桌上開始享用的時候,李寵已經用最快的速度把昨夜的歷險講給嘯月聽了。

  「小白弟弟,你還真是福大命大呀!暗算我的那些王八蛋,原來就是困在石堡裡的死鬼,不過他們為什麼能跑到公路上來呢?」嘯月坐到公子白對面,抓了一個饅頭扔進嘴裡,借咀嚼的動作帶動他的大腦進行思考。

  「這個事我想過了,上次我破的那條陰陽路是事先有人佈置好的,目的就是方便那些鬼的行動。不然,你和劉意守為什麼被困了那麼久,陰陽路的法力都不消失呢。你說你先看見一道妖氣,然後才遇見群鬼。我昨天晚上遇鬼的情形和你們的遭遇一樣,都是先有妖氣後有群鬼出現。而且我還和那個妖怪打了個照面,那廝的氣息和上次公路上突襲我的一模一樣。所以說,那群本不應該能隨意行動的鬼,之所以能在石堡遺址外活動,絕對跟那個妖有關。」公子白吃飯的時候腦子比較靈活,昨晚沒想通的問題,竟理出了頭緒。

  「你這個推論從技術上是可行的。聽李寵說,後來又出了個叫石展的厲鬼,他是什麼來頭?」嘯月對公子白關於群鬼活動原因的推論進行了肯定後接著問。

  「這個問題複雜的很,我一直沒弄明白……」公子白把關於石展、孫守業身上無法解釋的疑點又跟嘯月說了一遍。

  嘯月一邊聽一邊吃桌上的饅頭,好像吃東西能加深他的記憶一樣。公子白剛喝了半碗粥,發現桌上一個饅頭都沒有了,忍不住說道:「大哥,我的經濟損失和精神損失還沒和你清算呢,你竟然忍心把我這個重傷初癒的人辛苦為自己弄出來的早餐也剝奪了,你太沒良心了吧?」

  「嘿、嘿、嘿……」嘯月發現自己把桌上的饅頭全吃光了不好意思地傻笑。誰說不是呢?這個小老弟為了給自己報仇夜探五里堡,險些讓仇家給變成肉泥,一夜未眠不說,弄點添肚子的飯也被自己一不小心給吃了,嘯月在心裡覺得自己實在不講究。

  傻笑了一陣,嘯月拍了一下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一臉誠懇地對公子白說:「兄弟,你別生氣,別著急!這事是大哥不對,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受的傷那麼重,就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怎麼行?這些白粥小菜你也不要吃了,都給我,我給你有營養的。」

  嘯月慇勤地把公子白面前的白粥小菜都挪到自己的一邊,然後一揮手,公子白面前的桌面上立刻堆滿了各種真空包裝或者鐵罐密封的肉類熟食製品,在這些熟食製品的頂上還放著一顆長一尺直徑一寸鬚髮俱全野生山參。

  公子白被突然出現的一大堆東西給嚇了一跳,沒等他出聲,嘯月又接著說起來:「這一堆熟食是劉意守送給我的,你看那樣合口味就先吃了當早餐,剩下的就放在冰箱裡慢慢吃。這根山參是我五十歲生日的時候,我老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平常愛吃肉,所以就沒吃它,一直留在手裡看著玩。這次你傷的挺重,就給你補身體吧?不過鯤鵬戰衣的修理費我就不出了。你去問一問骨如柴,看看他有沒有售後服務,沒準還在保修期內,不用花錢呢。」

  「你可真行,拿劉意守給你的東西送人情!大清早的,只有你才能吃得下這麼油膩的東西。趕快把粥和小菜給我拿過來,把這些給我搬廚房去。」公子白從嘯月面前把白粥和小菜奪了回去,伸手從肉食堆上拿起了那根山參,端詳了一陣說:「算你有誠意,這玩意現在可稀罕了,小手指粗的就能換不少銀子,你這根可以稱得上世界參王了!」

  隨手把山參存進自己的妖力空間後,公子白的臉上有了笑容。「看在你拿出這麼大一根人參的面子上,就不跟你算帳了。我馬上要再去五里堡,你的事沒完,他們村老百姓的事也沒完呢。你的傷還沒好,不要四處亂跑,更不要急於報仇,等我把事情查清了再作決定。」

  「行了,行了!你比方怡心更像阿姨了!我知道了,不會亂跑的!」嘯月口上答應,心中卻抱怨,為什麼聯繫不上老爸,否則也像公子白那樣借助妖力復生的法術盡快治好了傷,出去找那些死鬼的晦氣。

  說話間,公子白的窗外傳來急促的機車喇叭聲,他的丁師姐開車來接他了。公子白迅速穿戴整齊,拎了裝文件的公文包,叫上了李寵下樓去了。臨走時給嘯月佈置了洗碗和拖地板的艱巨任務。

  公子白和丁師姐驅車趕到五里堡的時候,那五個村民代表已經在村口等了多時,見他倆來了趕緊上前招呼。「你們可來了!今天早上,開發公司又圈了俺們的一塊菜地,現在大伙正堵著他們的鏟車不讓他們推地上的青菜呢。」最老的村民代表滿頭大汗地說,其他四位也附和著。

  「沒打起來吧?傷沒傷到人?」丁師姐問道。

  「現在還沒動手,不過各不相讓,打起來是早晚的事!」那個中年代表神色氣憤,一副恨不得真的打起來好找人出氣的模樣。

  「趕快去看看吧,要是真動起手來,鬧出人命就不好收拾了。」公子白深知群情激奮下,很容易造成群毆亂戰的局面,而且這種局面最容易弄出人員傷亡,到時候不管有理還是沒理,都一樣會因為觸犯刑法去蹲監獄。

  在村民代表的引導下,公子白和丁師姐開著車來到了村南的一片菜地旁。這是一片上百畝的菜地,平坦的地塊整齊的地壟上生長著即將收穫的大白菜。在靠近公路的一側,已經有十幾畝的菜地被鏟車推平,翻起的黑土中露出星星點點的翠綠,開發商竟然連讓村民收穫蔬菜的時間都沒給就把地給佔了。在這片地的北側,與之只有一條小路相隔的就是開發商今天要強佔的另一片地。

  兩輛重型鏟車停在路邊上,對著橫在路上的二百多村民使勁按著喇叭。鏟車的兩側有三四十個拎著棍棒的建築工人。村裡的一些老人和婦女或站或坐地擋在鏟車前面,他們身後是一百多個橫眉立目手持農具的健壯漢子。鏟車轟鳴、村民和建築工人相互指責和漫罵交織成一片嘈雜之音,場面混亂至極,衝突一觸即發。
chuang7718 發表於 2008-10-25 03:18
第十章 第十五節 紛爭迭起


  丁師姐按著喇叭,再加上村民代表的吆喝,村民們讓開了一條路,丁師姐將她的車直接開到了鏟車的前面。這下不用人墻,她的車直接成路障了。丁師姐的舉動把村民和開發商方面都給鎮住了,大家全都一言不發地盯著闖進來的豐田轎車。在眾人的目光下,公子白先出了車門,然後把另一側的車門拉開請出了丁師姐。對丁師姐村民們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對公子白的印象卻是非常深刻。能讓公子白這個明白人如此恭敬的,必然是一個更明白的人了,公子白的一個動作就讓村民對丁師姐的信心大增。

  「鄉親們,我們所接受了大家的委託,指派我和丁律師來為大家服務,請大家保持冷靜,不要衝動,如果動起手來無論誰傷了人都要負法律責任的。」公子白先勸止了一下衝動的村民,隨便是過話給那些拎著傢伙的建築工人聽,讓他們有所顧忌不敢輕易動手傷人。

  「他們也太欺負人了!到底為什麼地占的多,錢給的少,俺們還沒跟他們說道說道呢,就又要佔地。不但佔地,而且連上面快長成的白菜都不讓我們往回收。」

  「誰說不是呢?一年到頭就指著這點菜錢過活呢,佔地的錢還沒給分到手,這地裡的菜又不讓收了,讓俺們拿什麼過這個年哪?」

  「不讓他們推地,他們就要打人,打就打,誰怕誰呀?今天就是不讓他們動,除非他們把俺們全打死了!」

  村民聽說為他們說話的律師來了,都挺直了腰桿兒發洩著對開發商的不滿情緒。

  「你們嚷嚷什麼?你們的地是你們村委會同意賣給我們公司的,合同都簽了,補償費過兩天就打到你們村的帳上,這地今天我們是鏟定了!」站在鏟車上的一個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對著村民使勁嚷道。

  「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不知道怎麼稱呼?」丁師姐一直在找開發商方面的現場負責人,聽見中年男子的話反問道。

  「對呀。我是公司的項目經理,姓王。」鏟車上的男子回答。

  「請問你們公司是什麼時候從村委會手上買的地?」丁師姐發問。

  「大概四五天前吧。你不信可以到公司裡去看合同。」知道開車來的兩位是律師身份後,王經理的回答也是很小心的。

  「這就怪了。房地產開發公司要開發土地,得取得土地使用權才行。你們要開發五里堡的這片地,就要有這片地的土地使用權證,可不是單靠村委會的一個蘿蔔章往協議上一蓋就能生效的。據我們瞭解,五里堡村集體土地徵收為國有的批文還沒下發,無論將來怎樣,這塊地現在還是村民集體所有的,你們哪來的土地使用權,哪有權在這裡又佔又推的?告訴你們老闆,如果能拿出土地使用權證來,這片地你們公司願意蓋公廁都沒人管,要是沒有土地使用權證,這塊地就還是村民的,你們動一顆菜也不行!還有,沒經過政府批準,擅自買賣、圈占、破壞土地可是違法犯罪行為,追究起來輕則罰款,重則判刑,讓你們老闆不要以為老百姓不懂法就好糊弄,考慮一下後果再作決定!」丁師姐一番不軟不硬的話立刻將這個王經理給鎮住了。

  王經理所在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在市裡有些背景,得知城區外闊的消息後,覺得其中有利可圖,就馬上行動起來。利用農民法律意識淡薄的特點,買通了村委會特別是黨支部書記兼村長這個村裡的「一把手」先簽了征地補償協議,打算採取先佔地後報批的方法大賺一筆。在佔第一塊地的時候雖然遭到了村民的反對,但有村長出面勸阻了村民,使他們的詭計得逞了。

  在得了一次甜頭後,開發公司馬上變本加厲按照所謂的協議繼續圈占土地。誰知這次村民們事先請了律師,而且反應比上次強烈得多,擺出了以死相拼的架勢,更不爽的是原本得了好處,一直站在開發商這邊作「群眾工作」的村長這次沒有出面阻止村民鬧事,反倒不知躲到哪裡涼快去了。丁師姐和公子白這一出現,更是出乎了王經理的預料。

  「你們是哪個所的律師?這又不是打官司,有你們什麼事?」對於丁師姐提出的問題,王經理根本無法正面回答,只有顧左右而言他。

  「這是我的名片,是哪個所的上面寫的很清楚。剛才丁律師也說了,我們就是受村民委託來處理這件事的,我們的權利來源不用你來質疑。現在雖然不是打官司,不過你不妨轉告你的老闆,如果不停止這種非法佔地的行為,賠償村民所受的損失,不是沒有打官司的可能。今天我們只是和你們口頭交涉一下,等我們弄清全部情況後,將有正式的律師函發到你們公司的。」公子白遞給王經理的名片不啻是一封戰書通牒。

  「你以為這個就可以嚇唬我們,我跟你說我們老闆和公司可不是聽你說兩句就被唬住的!在市裡還沒有我們公司辦不成的事,你們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王經理接了公子白的名片,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聽了王經理的話,公子白和丁師姐都笑了。「王經理,聽你的話,你們公司怎麼有點像社團(黑社會的雅稱)啊?如今國家和政府對農民問題是非常關心的,特別對徵收集體土地方面還專門下發了文件,如果你們公司想頂風犯案,為其他開發公司樹立一個反面典型,那我是絕對不會反對的。」公子白神色不變地說。

  「你以為我們是嚇大的嗎?這裡的老百姓都敢跟你們叫上三句板,我敢把車停在這裡就是打算要給你們公司點罰酒吃!你也看到了,眾怒難犯,如果你今天不計後果讓鏟車剷平了這塊地,那你們也得被村民把腿打折。我可不想唬你,你們公司這次的麻煩可不小,別不當回事,作決定前最好給你老闆打個電話,免得日後莫名其妙地背黑鍋!」面對王經理丁師姐露出一副友情提示的表情。

  「是呀。誰要是敢動丁律師和公子律師,我們跟他玩命!跟他玩命!」村民更不失時機地在村民代表的帶領下,為公子白和他的丁師姐站腳助威。

  面對公子白和丁師姐的唇槍舌劍,還有村民的群情激奮,王經理有點心虛膽戰,轉身退到建築工人的身後去打電話,估計是向老闆請示下一步如何行動去了。在公子白和丁師姐的安撫下,村民們停止了對開發公司人員的漫罵,而開發公司的那些建築工人因為王經理沒有發話也都在原地觀望,雙方大眼登小眼的進行冷戰。

  村民和開發公司的工人對峙的時候,公子白和丁師姐可沒閑著,他們見暫時沒有打群架的可能,就放下車子繼續充當路障,然後在村民代表的帶領下到村委會去找趙村長交涉了。

  村民在地頭上和開發公司吵得熱火朝天,趙村長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去勸阻村民,反而躲在村委會的辦公室裡大口地抽著煙卷。昨晚作的一個夢讓他對自己背地裡作的事有些擔心,俗語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平日從未想念過自己的爺爺,夢裡面爺爺說的話更是讓他心驚肉跳。作為黨支部書記他是個無神論者,如此逼真的夢境對他的心理衝擊也是不小的。所以在得知村民和開發公司再次因為土地起了爭執後,他沒有到現場去作事先和開發公司約好的彈壓老百姓的工作。除此之外,另一件讓他頭疼的事就是村民自發地請了律師,這律師一介入,許多原本被他一手遮天的事,就要放到陽光下晾曬一下,他和村委會的幾位作出來的事,不是每一件都經得起推敲的。

  雖然頭一天晚上連夜開了村委會碰頭會議,對如何應付上級檢查有了安排,但如何應付律師趙村長和村委會的任何一位全都沒有經驗。趙村長正犯著愁呢,讓他犯愁的人就來了。

  「趙村長,你好。我們頭些天見過了,不用再作介紹了吧?」公子白當先推門而入,後面跟著丁師姐和兩個村民代表。

  「公子律師我是有印象的,這位就不熟悉了。」趙村長指著丁師姐說。

  「這位是我們所的丁律師。我們這次是受了本村絕大部分村民的委託就征地和拆遷問題為村民提供專項法律服務的。因為某些原因,村民委託我們時沒有通過村委會,為了我們工作方便,特意來通知村委會一聲,希望村委會能對我們的工作給予支持和幫助。」公子白十分正式地對趙村長說。

  「村裡對外簽訂合同,都是以村委會的名義,要委託律師也是一樣,而且像委託律師提供法律服務這類事情都是要經村委會成員討論通過的。村民自己委託律師的行為,村委會不能承認。」趙村長一上來就企圖否認公子白和丁師姐的權利來源,打算將他們拒之門外。

  「趙村長,趙書記,我想《憲法》、《村民委員會組織法》村民不懂,你不能不懂吧?村民委員會是村民集體的群眾性自治組織,它不是一級政府部門,不具有行政職權,它的權利來源於村民集體的授權,通過村民民主選舉產生,對於不稱職的村委會主任(俗稱村長),村民可以通過民主程序召開村民大會將他罷免。像征地、拆遷這種關係到村民根本利益的大事,必須召開村民大會或者村民代表會議討論通過後,才能以村委會的名義對外簽署協議。」

  公子白先對趙村長普了一頓法後接著說:「現在的情況是,絕大部分村民,認為村委會違反了法定的民主程序,擅自簽署了損害村民集體利益的協議,所以他們委託律師進行調查和幫助。這是村民行使權利的正常方式,無須村委會對此進行確認。所以你不用拿村委會來壓我們。雖說村長不是國家機關的公務人員,萬一被查出有經濟問題只能定侵佔罪,可黨支部書記可絕對是在編的國家工作人員,出了問題貪污受賄什麼的都可以定的。村民請我們來,就是希望查清村裡的土地到底是如何被賣給開發商的,開發商到底有沒有權利來圈占村裡的土地。既然開發商拿出了和村委會簽訂的協議,我們就只好來問村委會到底簽沒簽過賣地的協議了。」

  「聽公子律師的話,我們村委會的幾個人現在都是嫌疑犯嘍?」趙村長見村委會這桿大旗起不到遮風擋雨的作用,而且聽出公子白的弦外之音,索性跟公子白叫起號來。

  「趙村長是不是嫌疑犯,這可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只是來村裡調查一下村委會到底和開發公司簽沒簽過賣地的合同,如果簽過具體的內容是什麼?我們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保護村民的利益,至於懲罰犯罪的事情,那是公安局和檢察院的事情,我們管不著,也不想管。所以,請趙村長配合我們的工作,你也是這個村的村民,如果我們的工作取得了好的效果,對你個人也是好事嘛!」公子白給了趙村長一個暗示,我們為村民服務,主要是針對開發公司的,並不是非要往死裡整你。

  「趙村長不想村民整天堵在你家門口為這點兒事跟你沒完沒了吧?據我所知,這樣的事情在農村可是經常出現啊。」丁師姐在十分恰當的時機說了一句很有份量的一句話。

  「丁律師說的有道理,我也聽說半夜點人家柴禾垛的事在農村也不算稀奇。」公子白的這句話簡直就是在威脅了。

  更恐怖的是,跟在公子白後面的兩個村民代表聽完了丁師姐和他的話後竟然露出了如夢方醒恍然大悟的陰險笑容。惡人還須惡人磨,趙村長雖然不是什麼惡人,但在村裡一直是熊瞎子敬禮——一手遮天,凈是他想主意算計別人,從來沒人主動算計他的時候。可公子白和丁師姐一出現,就接二連三地給他下套子,單就剛才的兩句話,就可以讓他再也沒有安穩覺睡了。

  「我趙大成生平不作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趙村長說這話的時候明顯的底氣不足。

  「鬼是不會敲門的,但鬼可以托夢啊!」說到鬼,正合公子白的心意,況且連昨晚什麼鬼給趙村長托了什麼樣的夢,他都親眼目睹。果不其然,公子白說到鬼托夢的時候,趙村長的面部肌肉明顯地顫了一下。

  「趙村長,咱們不用在這裡打啞謎了。我們來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村委會和開發公司的協議是怎麼簽的,然後再想辦法讓開發公司停止這種無理佔地的行為。當然,如果開發公司有合法的用地手續,給的安置補償費等費用又符合標準的話,我們也不能阻止他們的合法開發行為。在沒出佔地事件之前,村民就要求村委會和我們所談合作的事情,後來因為上級領導來視察才中止談判的,雖說這次我們介入事先沒通知村委會,但這和原來村民的要求是一致的,村委會也應該能夠理解。為村民集體利益著想是我們兩方共同的目標,我們應當相互合作才對嘛!」公子白見趙村長的氣焰已經被打消的差不多了,順勢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畢竟首要的任務是確定村委會和開發公司簽訂的協議是否合法有效,如果趙村長執意不合作會給律師的工作帶了許多不便,甚至設置障礙。公子白給趙村長的這個臺階,不但是給趙村長一次挽救自己的機會,也是為他們自己的工作創造有利的條件。

  「公子律師說的對。原來村民就是讓村委會和你們所談合作的事,後來耽誤了就一直沒繼續談。這段時間有好多的開發公司來這裡勘察,各級領導也總下來調研,村委會實在是忙不開,沒想到村民這麼著急就把這事給定了。你說,你要是當了村長,村民請了律師,事先又不跟你打招呼,你能高興嗎?為村民的利益,村委會、村黨委的成員費了不少心思開了不少會,可這些村民看不到,可要是有一點兒不對他們心思的事,他們都能看到,都認為村委會的幹部如何如何了!群眾工作實在是不好做呀!」

  藉著公子白提供的臺階,趙村長挽回了一些面子,像模像樣地吐起了苦水。

  「就這個佔地的開發公司,人家是最先找到村上的,開出的安置補償費、地上物補償費和征地費都不低,而且保證簽了協議就給錢。我們打聽了一下,其他地區的補償標準雖然高,但都是分期分批的給錢,而且一旦開發商的效益不好,剩餘的錢根本拿不到,拖欠征地費、安置補償費是經常有的事。為了村民能夠最快、最保險地拿到應得的全部征地補助費用,村委會才和這個開發公司簽的合同。村委會這樣做完全是從村民的實際利益出發,可村民就不理解這一點,那些地早晚都要被征去搞開發,早些拿了錢另謀出路才是最好的選擇。」

  「趙村長真是一心為民啊!不過你沒依程序更村民解釋清楚,他們不理解是很正常的。讓我們看看村裡和開發公司是怎麼簽的協議,如果沒問題的話,我們跟村民解釋一下,村委會和村民的矛盾不就解決了嗎?」公子白如果不知道趙村長的這些說辭是事先在家裡和村委會的其他成員編排好的,那麼即使他發現村委會和開發公司簽的協議是不合法的,甚至構成了犯罪,也會認為此種局面是村委會成員不懂法律,一心為村民著想,結果好心辦壞事造成的。而且,他還肯定會對村委會特別是趙村長報以同情甚至敬佩。好在公子白早就知道了趙村長的為人和他與開發公司之間的貓膩兒,等趙村長把遍好的臺詞說完了順著他的話茬,把主要目標鎖定在村委會和開發公司簽署的協議上。

  「老大,你先暫停一下,這個趙村長被你噴得差不多要迷糊了,剩下的交給你的丁師姐處理就可以了。現在有一件事必須你出馬才行。」李寵的聲音迴響在公子白的腦海裡。

  「什麼事呀?我正忙著呢,你沒看見吶?」公子白沒好氣地在腦海裡回了一句。

  「你忙我也沒閑著!一直在盯著那個王經理,他的電話打到他老闆那裡,瞧他的神色是挨了一頓臭罵。隨後,他又悄悄地告訴開鏟車的司機和其他的建築工人,讓他們做好動手的準備,等援軍到了就動手。我聽見後,就到空中觀望,現在又兩輛拉滿民工的大卡車正往這裡開過來,每輛車上都有一百多人,而且全都是帶著鐵鍬、鎬把子等家什來的,用不了十分鐘就到地頭上了。真打起來,這群農民除非都是海軍陸戰隊肉搏組的退役軍人,不然肯定只有挨打的份,弄不好就出人命,你管不管?」李寵用極快的速度一口氣把要傳達的信息全塞進了公子白的腦袋,公子白差點沒被急劇湧入的信息沖昏了頭,使勁搖了兩下腦袋才把這些信息全部吸收消化。

  「這可是大事,我馬上出去。下次不要這麼猛烈地往我腦子裡灌信息,這是用來思考的大腦,是精密儀器,需要重點保護,可不是隨意灌水的論壇!」公子白應承了李寵,轉身對丁師姐交代了兩句,借口回地邊取車離開村委會的大院,往村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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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六節 田間廝殺


  在五里堡的村路和入城公路相連的路口,公子白瞧四下無人注意縱身跳上了路邊一棵十來米高枝繁葉茂的楊樹上。只三兩下,公子白就到了樹尖上,從妖力空間裡調出了他的那件變色皮衣蓋在身上作為偽裝,如同白日潛伏的偵察兵一樣,偷過枝葉的縫隙往遠處的公路上張望。李寵所說的那兩輛滿載民工的卡車已經在離村不到一里的公路上了,如果讓車子進村的話,村民與民工之間的衝突就無法避免了,看來這個開發公司的老闆根本沒把村民和律師放在眼裡,準備用武力來掃除一切障礙。

  公子白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一個人跳下樹去單憑體力就可以將這兩車人都擺平,可現實生活中他是靠腦力吃飯的律師,而不是替社團打工的戰神,更不想因此被國家散打隊強爭去奪世界冠軍。為了不影響大眾的意識導向,不讓大多數人類那無比脆弱的神經和永無止境的好奇心受到過於強烈的刺激,給紛亂無比人界再添麻煩,所有如公子白般擁靈異力量的人,都秉承著吸血鬼般避世的準則,在世人面前盡量隱藏著自己的力量,這就讓公子白有了作超人的苦惱。

  「超人,你想什麼呢?汽車都到村口了!」李寵對著公子白大喊。

  「你是蛔蟲啊,我剛抱怨了一下你就知道了。我不方便露面,不如你下去阻止他們一下。」公子白對李寵說。

  「說的容易,那可是兩卡車人哪!他們的車速那麼高,我的法術加上去他們肯定非死即傷。你又不希望出現人員傷亡,束手束腳的讓我怎麼弄啊?」李寵抱怨技術難度太高,不願意施法阻止已經開到路口,正在往村路上轉向的兩輛卡車。

  「這可怎麼辦啊?」公子白知道不阻止民工是不行的,只要王經理見到了民工的影子,就會馬上命令在鏟車前面跟村民對峙的建築工人動手的,那時局勢將一發而不可收拾。

  就在公子白左右為難之時,轉上村路的兩輛車突然停住了。開在前面的那輛車,剛上村路司機就覺得前輪一沉,車子的右前輪就陷入了事先埋伏好的陷阱裡了。一道深深的地溝把多半個前輪給吃了進去,車的底盤已經挨到地面上了,車上的人被突然而至的顛簸晃得東倒西歪對著司機咒罵不絕。後面的一輛車,在前車車輪陷進地溝的同時,壓在沒有水泥路面的路沿上的後輪突然側滑,車子向斜後方緩緩滑去。車子右側的前後輪都落進了路邊半米深的排水溝裡,車上的民工以為車子會翻,全都著急忙慌地跳到路上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呀?」在民工們一片「不會開車」的喝罵聲中,兩個司機分別打開車門到外面查看。

  「剛才明明是平坦的大路,怎麼憑空多出到溝來呢?真是見鬼了!」

  「是有點邪門!這幾天都是大晴天,路沿干的跟路面一樣堅硬,別說車上裝了百十個人,就十幾噸貨也壓不塌呀!如果這都看不出來,咱哥倆這十幾年的車全都開到狗身上去了!」

  兩個司機抱怨了一陣,接著招呼民工一起抬車,想把車從溝裡弄出來繼續開。

  「老大,我可沒出手,下面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不用那麼崇拜我!」李寵看見了公子白讚許的眼光,趕緊為自己辯解。他還沒施任何法術,路上的兩輛車就走不了了,若不是看了公子白透過來的眼光,他還以為是公子白做的好事呢。

  「不是你呀?我還真是表錯了情。我再仔細看看,到底是誰這麼配合我?」公子白運足目力往出事的車輛所在的位置仔細看過去。

  一看之下,公子白果然發現了異常。無論是掉在路面地溝裡的卡車,還是滑到排水溝裡面的卡車,在車底近地的位置都飄動著濃厚的土元素。那些土元素將正常的地球引力擴大了幾時倍,卡車在巨大的壓力下,車上的金屬礦架發出如夜半磨牙一樣的聲音,而且無論一百還是二百民工的齊心協力都不能挪動車子半分。

  「我知道是誰的手筆了。看來神仙非常適合在白天製造神秘事件。」公子白對李寵撇了撇嘴說。

  「原來是文老干的,他對五里堡還真是關心啊。」李寵欣賞著樹下眾民工喊著口號抬車的壯觀景象。

  「老頭子我在下面挨累,你們倆倒跑到樹上來乘涼,是什麼道理啊?」土地公文老出現在公子白的對面,用手裡的枴杖撥弄著擋在眼前的樹枝。

  「這還用說,我倆都不方便出手唄。幸好你老還在附近,不然還真不好弄了。」公子白笑著回答說。

  「自從你在我這裡要了五里堡的情報後,我就一直在注意這邊的動靜。真沒想到,你在五里堡來回了兩次後,就把這平日太太平平的山村裡藏著的兇妖厲鬼全給引出來了。我職小官微,除了記錄山川物誌外就只能管管地上的莊稼,在這種時候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幫你個小忙了。」文老回頭看了一眼,確認那兩輛車還沒挪動地方後,又接著說:「這只是個拖延的辦法,過一會兒他們抬不動車會走著過去的,這裡離地頭已經不遠了,你們快想別的辦法。」

  「是呀。老大,一會兒他們放棄了抬車,就會走著過去,那時候就得你上了,以你的體力應該沒問題的。」李寵作惟恐天下不亂狀。

  「你別瞎扯了,能上我早就上了,還用躲到樹上?」公子白鄙視完了李寵的提議,隨手掏出了手機,對李寵和文老說:「這可是隨時會流血的大事件,聚眾鬥毆在刑法裡可是明文規定的罪名啊,這麼大的事不找警察來怎麼行?」

  「你要找警察?如果要找警察,你剛剛到地頭的時候就應該報警。剛才不報警,這時才報,為啥?」李寵有點不理解。

  「剛來的時候不報警,那是想借王經理的口把我們想說的話都傳給開發公司的老闆聽,希望開發公司能暫時收斂一下,給以後的工作留出足夠的時間,為和開發公司交涉留出轉圜的餘地。現在報警,是因為開發公司明顯不把村民和律師當回事,企圖動硬的,那我們作律師的就只有拿起法律的武器,利用正當的途徑來保護自己了。」公子白回答完了李寵,就在樹梢上用手機撥打了110報警。

  「好了,坐在這等警察來吧。剛才我說的很詳細,估計附近幾個派出所的警力全得過來,二百多個民工可不是輕易能控制得住的。」公子白收好了手機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觀察民工的動向。

  民工們在司機和工頭的組織下對著陷在地溝裡的頭一輛汽車發動了兩次猛攻,抬、拉、推、撬,使盡了手段和力氣那輛車就像生了根一樣,死死釘在路面上紋絲不動。頭一輛車不成,他們又對第二輛車如法炮製,結果還是一樣。這下司機、工頭和民工們全都懵了,這些人別的沒有,就是有力氣,像他們這樣弄,別說是汽車,就是火車皮也推著走了。

  滿身是汗的民工全都氣急敗壞地蹲到路邊喘氣、抽煙,而工頭們則拿出手機給老闆和在地頭的王經理打電話。沒過一會兒,三五個為首的工頭就招呼著路邊休息的民工拎著手裡的傢伙往那片有爭議的地塊方向趕過去了。公子白他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警車不見蹤影,民工的隊伍浩浩蕩蕩,轉眼來到了村民與開發公司爭執不下的地邊。公子白則早先一步來到了村民的隊伍當中,而且站在村民隊伍的最前方。李寵和文老隱身在他的兩側。他們三位的思路很明確,就是由公子白出頭盡量拖延時間,爭取在警察趕到前阻止雙方發生衝突。

  民工隊伍見到了鏟車這個標誌物後,在工頭的催促下加快腳步迅速趕到了菜地邊上,並且把村民圍了起來。村民事先得了公子白的通知,早在民工包圍前把婦孺和老人遣散回家,留下的一百多個精裝漢子。出於對公子白的信任,這一百多人在他的身後聚成一個圓形的防守陣勢。看到援軍來了,王經理有了精神,招呼著原來的手下加入了包圍圈。

  「我們老闆說了,這塊地公司要定了,而且佔地的錢也給了村裡,村民要是不讓動,就只有強制徵收了。你們最好讓開,誰要是影響公司員工的工作的話,後果自負!」王經理衝著村民發出了最後通牒。

  村民見開發公司派了大批的打手來,個個都攥緊了手裡的鋤頭、鍬鎬,有些衝動的在王經理話還沒說完前就罵出了聲來。而開發公司方面的工人和民工也不甘示弱,揮舞著手裡的兇器向村民示威。在衝突未起之前,口水戰首先爆發。

  「大家安靜、安靜!」公子白運足了力氣,他的聲音立刻蓋過了全場的喧鬧,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覺地集中在他的身上。

  「民工兄弟請聽我一言。這裡是五里堡父老鄉親世代耕種的土地,國家已經決定將這裡開發為市區,他們就要和這塊土地告別了。我身後的這些人是和你們一樣的農民,他們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國家要徵收這裡的土地他們一點兒都不反對,因為國家會給他們足夠的補償,給他們新的房子,他們雖然失去了耕種的土地,但不會失去生活來源,一樣能繼續過好日子。可你們打工的這家開發公司根本沒有任何征地的合法手續,就憑著一張沒經過政府機關確認的合同和根本不夠維持生活的一點點兒安置補償費就要強佔他們的土地,他們是不會答應的。他們這些老實的莊稼人站在這裡不是要和任何人拚命,而是為自己能夠活命而拼;他們不光是在守護著自己的利益,而是在維護國家的法律和農民的尊嚴!民工兄弟,你們也是農民,也知道農民失去土地後的難處,如果農民失去了土地又得不到足夠的補償,生活會是什麼樣的,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面對著和你們一樣的農民兄弟,你們能下得去手嗎?你們忍心嗎?況且參與鬥毆,傷害他人是違法犯罪行為,一旦你們真的傷了人,追究起來是要坐牢的,那時候開發公司的老闆會去理會你們嗎?你們的老婆孩子又有誰會管呢?大家不要再受人利用了,趕緊回去吧!回去吧!」

  針對打手主力是開發公司派來的民工這一特點,公子白採取了攻心戰術,在他入情入理聲情並茂的演說中巧妙地混入了劑量輕微的迷心術。本來公子白的說辭就很巧妙,以民工出身農民的特質作為切入點,引發了他們對村民的心理認同和共鳴,在有迷心術的配合,公子白的話音一落,不單是在場的民工全都向後轉,連不少建築工人和兩個農民出身的工頭都對自己的行為生出了悔意跟著民工一起往後撤去。

  公子白見自己的說辭和法術收效顯著心中大喜,琢磨著有一天律師干膩了就改行去作心理醫生,有迷心術作技術支持,在催眠和談話療法兩個項目上肯定是獨步海內,居世界領先水平了。

  「都回來!操傢伙,給我動手!」眼看民工和工人都向後轉,意志尚算堅定的王經理發出了命令。

  王經理的命令一出口,公子白就覺得他的語調好像有些不對頭,還沒等他想通到底是哪裡不對,所有已經向後轉的民工和工人突然全身一震,竟然從他的迷心術中清醒過來。而他原來設計的法術持續時間是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之後法術才會自動失效。

  更令公子白震驚的還不單是法術失靈,清醒過來的民工和工人全都目顯紅光形同瘋虎一樣揮舞著手中的家什,衝著村民衝了過來。一陣不像人類聲音的吼叫聲發自公子白身後,公子白急轉身回望,發現一直在他身後保持克制態度的村民竟也同那些民工和工人一樣紅著眼睛掄著農具衝向了民工和工人的聯軍。兩股人流瞬間對撞在一處,兩伙無冤無仇的人在公子白面前如同宿世冤家一樣瘋狂地廝殺起來,這可不是一般的打架鬥毆,分明是以命搏命至死方休的架勢。

  這是怎麼回事?迷心術被破,開發公司的人和村民一下全都發了瘋,公子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在當場。呆了不到五秒鐘,公子白就覺得胸中沒來由地生出一股殺氣,一股殺意直透頂門,只想把眼前眾人全都殺光才舒服痛快。不知不覺間,公子白已雙目盡赤,喉嚨中發出一聲食人野獸般的叫聲,轉身就欲大開殺戒。

  就在公子白這個殺人機器即將暴走之際,一隻有力的大手從後面拽住了他的衣領,只覺腳下一輕、眼前一花,公子白已被文老從廝殺成一團的村民和民工之中,帶到了百米之外的空地上。

  「凝神魂歸位,聚精魄定形,心靜氣自清。」文老手中放出金光罩定公子白全身,在他的清心化煞神訣的威力下,公子白恢復了神智。

  「老大,你剛才著了人家的道兒,差一點兒暴走,把那四百多個人全給殺了。多虧了文老警覺,不然你就一不小心破了當代殺人記錄了!」李寵面色嚴肅地對公子白說。

  即便李寵不說,公子白也知道自己著了人家的道兒,可發覺的時候為時已晚自己已經全然不能控制暴漲的殺氣了。他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村民和民工如何。

  抬眼望去,所見只能用觸目驚心四個字來形容。村民和開發公司的民工、工人打成一片。幾乎每個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嚴重的已經鮮血飛濺,可每個人都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只顧著攻擊別人,而且一些找不到敵人的村民或者民工竟然直接攻擊身邊的同伴,與其說是兩伙人在械鬥,不如說是四百人在亂戰。

  「文老,怎麼會這樣?到底出了什麼事?不是因為我使錯了法術才這樣吧?」見到村民和民工如此慘狀,公子白心內焦急急於知道原因,他甚至以為是自己錯使了迷心術導致法術反噬才造成如此局面的。迷心術公子白用的不是很熟練,他只在三仙廟前使過一次,這次是第二次使用,如果是他的技術不過硬導致這次災難,那他只有以死謝罪了。

  「你看,那群人上空籠罩的是什麼?」文老伸手指向廝殺正酣的人群上空,讓公子白仔細觀看。

  順著文老手指的方向,公子白髮現在人群被一團淡紅色的雲氣籠罩著。雲氣很淡,若不是留神觀看根本察覺不到。雲氣雖淡,卻風吹不散,牢牢地籠罩著人群。隨著人的呼吸不斷地雲氣被吸入人體,吸入的雲氣越多,人就變得越瘋狂,廝殺得越賣力,而廝殺者體內發出的殺氣和冒出的血氣又在不斷地增加雲氣的顏色和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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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七節 妖身再現


  「是什麼東西如此邪氣霸道?如果任其發展,被籠罩在下面的人只有戰死才能解脫,必須麻馬上阻止!」公子白急於知道答案,因為他已經看到大多數人已經流出了鮮血,如果再晚一會兒恐怕真的有人死去。

  「這是妄殺妖雲,被妖雲所迷的人會忘乎所以,心中只有殺戮二字,直到力戰身死為止。方纔你的迷心術已經成功,就是那個王經理的一句話裡暗含著破解迷心術的法力,而在他發話之前妄殺妖雲已經不知不覺地籠罩了人群。王經理的一句話,不但破解了你的迷心術,同時也發動了妄殺妖雲。這妖雲對人的作用最是明顯,對靈體卻幾乎無用,所以縱使你有法力,在不小心吸入後也僅是比村民晚幾秒鐘發作而已。」文老詳細地解釋道。

  「文老既然知道的如此詳細,為何不先破解妖雲,解救眾人後再來救我也不遲?」公子白埋怨道。

  「你心懸他人安危,先人後己之心殊為難得。但若破妖雲必須先救你出來才行。一來,你殺氣太盛,如果不先將你救出,沒等我破解妖雲,那些人很可能已被你殺盡了。二來,要徹底破除妖雲非我一己之力能及,必須我們三個同心協力才可成功。」

  「到底如何才能破解妖雲,請文老快快講來。」

  「破解妖雲並不難,只要用風力將其強行驅散即可。但驅散妖雲並不能使被其所迷的人恢復神志,必須要用清心化煞神訣才可讓人重新清醒。這兩點都不難辦,難辦的是,那個王經理好像被鬼類附身,破解迷心術發動妖雲的都是他一個人,在破解妖雲恢復眾人神志之時,必須防止他的干擾和偷襲。所以,欲破妖雲救其下眾人,必須你我他——人神鬼合作。由李寵施法驅散妖雲,我施法恢復眾人神志,你則負責拖住附在王經理身上的鬼類,等我和李寵功成後再一起對付他。」文老有條不紊地說出了破解妄殺妖雲的全套計劃。

  「事不宜遲,我們趕快行動吧。我倒真想會會這個壞我好事的鬼類!」

  公子白他們三個人鬼神聯軍分派好了任務,迅速飛掠到妖雲的邊緣。妖雲內眾人已經沒有了陣營的概念,完全是盲目的攻擊任何經過身邊或者能夠攻擊到的人,好多人丟了手中的家什如同野獸一樣扭打在一起。公子白努力保持著冷靜,瞪大了眼睛尋找隱藏在亂戰群中的王經理。不到五秒鐘,公子白冒著綠光的狼眼便鎖定了躲在鏟車駕駛室裡縱觀全局的王經理。發現目標後,公子白打了個手勢,李寵和文老立刻開始行動。

  「源出九幽府,盛行碧落鄉。不輸扶搖勢,羊角穿雲狂!」李寵飛身高空,施展陰風穿雲的法術引動地府陰風,從下至上掀起妖雲。妖雲籠罩範圍內的地面忽然張開,密密麻麻的地穴如同皮膚上的毛孔般浮現在地面上。從地穴當中吹出的陰風與同為陰性能量的妖雲碰撞在一起,立時風雲激盪,強烈的能量碰撞將地面的泥土和雜草蔬菜全都拋向半空。最後,如同法術的名字一樣,源自地底的九幽陰風夾著泥土穿透了密佈在人群中的妖雲,並在妖雲上空形成了一個巨型的龍卷,在將妖雲全部席捲後,陰風龍卷直上雲霄,消失在陽光之中。

  陰風過後,文老的清心化煞神訣立時發動,萬道金光跟陽光融為一體,在陰風過後立刻直射而下。剛被陰風的風力吹得目不視物不辨東西的眾人,剛要重新廝殺的,文老發出的神訣金光便當頭而下。如同時間靜止一般,金光照射下眾人的行動瞬間停止,大約過了三秒鐘,保持著各種姿勢的眾人才雙腿一軟昏倒在地。在眾人恢復神志後,文老又增加了金光的強度,有意讓眾人昏迷一段時間,這樣既方便他們進行下一步的捉鬼行動,又可以避免神志恢復後的眾人繼續互毆。

  在文老的神訣剛一發動的時候,公子白就行動了。藉著被附身的王經理窮於應付李寵和文老的連續法術無暇他顧的時機,公子白一晃身來到他所處的鏟車上。王經理被飛揚的塵土和金光模糊了視線,恍惚間覺得身後有異,急忙轉身查看。鏟車的駕駛室並不寬敞,王經理轉身的速度受到影響,剛轉到一半的時候,公子白已經發動了攻勢,隔著玻璃發出的一拳擊碎了玻璃,重重地打在椅背上,座椅上的王經理在力的傳導作用下直直地從前面的風擋玻璃飛了出去。

  公子白追在飛起來的王經理身後,拳腳齊施來了一個漂亮的三連擊,把橫飛出去的王經理直直送上了半空。當王經理和玻璃碎片一起落地的時候,身上整整貼了十八張鎮鬼制邪符。

  「搞定!有這十八道符咒鎮著,就是牛頭牛老大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掙脫的。」公子白打出勝利的手勢招呼空中的文老和李寵到他身邊來。

  他貼在王經理身上的十八張符咒是茅山派秘傳的符咒,這種符咒專門對付一般的鎮鬼符不能搞定的厲鬼,而且每增加一張其威力便成幾何倍數增長。公子白一下將辛苦修煉出來的全部十八張都用上了,自認為天下大吉馬到成功。

  「老大,你出手也太浪費了,有一兩張就夠用了,幹嘛把存貨都用了?」李寵對公子白浪費符咒的行為很不滿。

  「這年頭作人不老實,作鬼的也不真誠,誰知道他被哪個鬼上了身,就憑他能破解迷心術這點,我也不敢大意。小心駛得萬年船嗎?」公子白解釋說。

  公子白正在得意洋洋,文老突然指著他身後大喊:「小心!快閃開!」

  被公子白貼了十八道符咒在身上的王經理,在公子白和李寵臭顯擺的工夫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的身後。文老收了法術正瞧見王經理掄起拳頭惡狠狠地衝著公子白的後心搗過來。

  聽見文老的喊聲,公子白下意識地往左側閃了一下,剛好避過了背心要害,可右背上卻實實在在地挨了一拳。這一拳把公子白打得口噴鮮血,橫著飛了出去,而王經理則追著他橫飛的身體按照他剛才的樣子來了一個三連擊。在文老和李寵驚異的目光中公子白和他噴出去的鮮血同時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公子白,晃了晃發昏的頭,扶正了只剩框架的眼鏡,納悶地想自己這個挨揍的樣子怎麼有點熟悉呢?等他看到週身帖滿符咒的王經理正在十米外的地方站著衝他陰笑,他就明白為什麼有這種感覺了,剛才自己不就是這樣揍人家的嗎?

  「沒有搞錯吧?什麼鬼扛了十八道符還能打得我吐血,難道五里堡不單出產白菜還盛產奇跡不成?」公子白實在不理解被鬼附身的王經理如何能在符咒之下自由活動。

  看見公子白摔在地上,李寵急忙攔在王經理面前。「你到底是何方鬼類,膽敢挑唆眾人毆鬥廝殺,難道不怕冥界律法懲治?」

  「呵、呵、呵……」王經理未曾出言先發出一陣怪笑,笑罷面色一凜,放肆地說道:「冥界,冥界算什麼東西,老子還由不得他來管!」

  「你不是那個厲鬼石展嗎?能耐挺大呀!你不怕我的符咒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不過藐視冥界就有點說不過去了。據我所知,不受冥界管轄的鬼可沒出現呢!囂張不是錯誤,囂張過頭可就不對了。」公子白憑著王經理身上透出的鬼氣確定附在他身上的就是昨夜所見的自稱石展的厲鬼。

  「這些許符咒制得了尋常鬼類,對我卻如同廢紙一般,冥界管盡天下諸鬼,卻無權管我!」石展不但囂張,而且囂張得無法無天,連冥界全都不放在眼裡。

  「我說,你是不是有妄想型精神病啊?還說冥界管不到你,瞧你附在人身上的樣子就是一個標準的厲鬼,冥界隨便來一個小頭目就可以把你搞定。」雖然石展不怕鎮鬼制邪符,但公子白從他附身人體的舉動上確信他是標準的鬼,不過是實力有點強而已,自己這邊人鬼神三路聯軍還怕了他不成,再不行還有冥界的後臺,所以儘管受了挫折,說話還是很硬氣的。

  「無知小輩,坐井觀天,難道就只有鬼才可以附身人體?我既不怕你的鎮鬼符咒,就不屬鬼類,昨夜在碾盤前已警告過你不準再插手此間事務,你卻自不量力橫加干涉,今日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話音剛落,王經理體內透出的鬼氣瞬間轉變為強烈剛勁的妖氣,他身上的符咒在妖氣的衝擊下盡皆碎裂,隨著符咒碎片如蝶般飄落風中,公子白背靠大樹好乘涼見鬼大三分的樂觀心情立刻跑得無影無蹤。妖氣一現,公子白等三未無不震驚,撲面而至的妖氣竟然與昨夜殺得他倆丟盔棄甲半死不活的黑山老妖發出來的妖氣一般無二。真是世道變了,好端端的一鬼一轉眼就變成妖了,而且更神奇的是這妖還能繼續附在人的身上。

  妖的肉身強大,所以不需要人的身體作為依附的對象。即使是失去本體的妖,其元神也會找與其本體同類的肉身依附重新修煉,人的肉身根本無法承受妖的元神,而完整妖體入侵人身就更不可能了。

  王經理身上透出的鬼氣讓公子白認定其被厲鬼石展附了身,而此時由王經理身上發出的妖氣又與先後兩次襲擊公子白的妖氣同為一體,昨夜公子白又親眼見了襲擊自己的妖的真身,所以附在王經理身上的絕對不是沒有本體的妖的元神,而是真實存在的完整妖體。見到違反靈異界規律的妖附人身、妖鬼同體的奇景,公子白、李寵和文老全都一頭霧水地發懵了。

  石展可不管公子白等如何驚疑,雙腳一跺,地面瞬間湧起一座丈許高的泥石流似驚濤拍岸般衝著公子白劈面而去。在丈許高的泥石巨浪前,公子白本就不高的身體更顯矮小,眼看公子白就要被泥石流活埋入土,一旁蓄勢已久的文老發動了。

  「萬物皆有屬,其性各有主,塵歸塵土歸土!」文老手飄身攔在公子白前面,正對泥石流的浪頭將手中的木杖往浪頭上輕輕一點,翻湧咆哮如萬獸狂奔一樣不羈的泥石流在木杖下如馴服的綿羊一般重歸地面,甚至連曾經長在上面的野草和蔬菜的位置都沒移動半分。這石展在土地公面前施展起土石性質的法術,就如同班門弄斧一般幼稚可笑,如果連泥巴和石頭文老都搞不定,他這個土地公也該引咎辭職了。

  「原來是土地公在此,我還真小看了你們!」石展發現了文老土地公的身份,可是對此毫無顧忌,並未給文老這個正職的神仙面子,依舊對他們三位照打不誤。

  可能是嫌王經理的肉身過於拘束,妖氣離開了他的身體,衝上半空,隨後公子白前一天夜裡見到的男子出現在空中了。「磐石之性堅不可摧,靈石之勢威不可擋。威臨天下!」現出形體的石展身上妖鬼二氣齊現,隨著口中的咒文抽出腰間長刀向下劈去。隨著石展的動作,糅合了妖鬼兩種氣息的刀氣脫離了長刀的本體,化成一把比本體大上百倍的巨型長刀,俠著雷霆萬鈞之勢朝公子白他們劈下來。

  公子白儘管知道憑他鬥不過這個妖,但事以至此,躲避已然不及,索性也抽出了長刀,將全部法力灌注在長刀之上硬架石展的破空刀氣。翠玉長刀經公子白的法力關注,發出清濛濛的刀光,公子白意念所至陰寒刀氣立刻迎向了石展發出的刀氣。與公子白刀氣一同抗擊石展刀氣的還有文老木杖上的神光和李寵手中的鬼氣。人鬼神三氣合在一處,以公子白的刀光為主形成了一股循環不息的三才運轉之勢。上下兩股氣機在空中交匯,石展那無堅不摧的刀氣先被公子白長刀上的發出的銳利無比的地陰之氣破開了缺口,而且借由氣機的接觸被翠玉吸收了幾分勁力,接著遇到文老發出的對妖鬼之氣有克制作用的神光又散亂了幾分,最後和李寵發出的與其鬼氣同性相斥的鬼氣狠狠地爭鬥起來,兼之這三種氣息形成了三才運轉之勢,在循環不斷的消磨下,石展的刀氣威力大幅度地減弱。

  饒是公子白等人配合默契,石展強大的刀氣仍未被他們完全化解,大概有兩層左右的刀氣衝破了阻攔被公子白等人消受。一聲局響過後,地面上塵土飛揚,出現了一條寬兩米深一米半長十多米的深溝,李寵被震飛出百米之遙,公子白被巨大的衝擊力打進了溝底隨後被落下的泥土活埋,文老佔了身為土地公的便宜,壓力及體後直接接土遁避入地下,使之能夠片土不沾地重新出現,保全了神仙的顏面。

  石展那個又鬼又妖,非鬼非妖的傢伙,見到公子白等如此狼狽,不禁在空中肆意狂笑。公子白從溝底的泥土裡爬出來,吐出了嘴裡的沙子,覺得全身都在酸痛,若不是昨夜有瞭然的幫助恢復了元氣,剛才的一擊就要了他的小命了。想起了然和尚,公子白就想起了早晨了然給他的那個角符。角符可是佛家用來防身辟邪的至寶,眼見他們的法力無法和石展抗衡,公子白打起了角符的主意。

  「有種你在那裡別動,等著我收拾你!」公子白指著空中的石展大聲說。

  「小子,就憑你也想收拾我。大爺就在這等著你,就怕你沒本事上來!你沒了那雙破翅膀拿什麼飛上來?」從昨夜的接觸中石展知道公子白不會飛行,沒有那套有翅膀的衣服的幫助根本沒辦法和他打空戰,所以對公子白的叫號不當一回事。

  公子白沒說話,使勁盯了石展上方的天空一陣後,揮手打開妖力空間跳了進去。

  「小輩,我當你有什麼驚天的手段,不過是想爭取時間逃命而已。」見公子白跳進妖力空間,石展以為公子白;臨陣脫逃,忍不住出言嘲笑和挖苦。「小鬼,養你的人自己跑了,你就受死吧!」嘲笑完公子白,石展把下一個打擊的目標定為李寵。

  「誰說我跑了?背後說別人的壞話可是不好的習慣,小爺沒翅膀也照樣飛給你看。」公子白的聲音突然出現在石展的頭頂上。

  石展抬頭觀望,只見在距離他百米的上空開了一個暗藍色的空間入口,公子白正從裡面跳了出來,手裡還攥著東西。公子白沒了鯤鵬戰衣沒法飛到空中和石展較量,而且就是有鯤鵬戰衣的時候,公子白也打不過石展,如果不出奇招根本無法取勝。為了能取得制空權,公子白想出了利用妖力空間進行空襲的妙計。他使勁瞧石展的上空,就是在標定妖力空間的出口位置。

  利用妖力空間公子白讓石展誤以為他是在逃跑,而實際上他進了妖力空間後就從石展上空百米處的出口跳出來給石展一個空襲。作為空襲的重磅炸彈的就是公子白手中的角符。「佛語成咒,大慈大悲!」公子白雙手捧著角符,念出了了然傳授給他的發動角符的偈語。

  角符在公子白的手中大放光明,起先是角符中的那卷大悲咒閃出一點星火之輝,這點光輝被三角形的蜜蠟急速擴大,公子白的雙手間如同捧著一盞明心見性的佛火寶蓮燈,花瓣狀的光輝從他的指間流淌而出。在公子白正下放的石展抬頭轉身之際,角符的光芒已經將他罩定。「哎呀!」石展先是用雙手摀住了眼睛,接著蜷縮這全身在角符金色的光芒中顫抖,體內的妖氣鬼氣也被角符的佛光逐漸消融。

  公子白見角符奏效,心中大喜,可喜到一半就喜不起來了。因為他搞的是空襲,因為沒有了鯤鵬戰衣,他無法在空中停留,自打他跳出妖力空間,就是在作自由落體運動。石展雖然被他的角符金光罩住,可隨著他的不斷下降,高度優勢轉瞬即逝,很快石展就會以為他的下落而脫離角符金光的範圍。公子白無論如何著急,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隨著石展身影不斷在眼前擴大,公子白重重地撞在石展的身體上,他這一撞把蜷縮成一團的石展給撞出老遠,自己也被石展堅硬如鐵石的身體磕得頭破血流,重新摔進了石展挖好的坑裡去了。

  經公子白一撞,石展脫離了角符金光的籠罩。發出了一聲既驚又怒的怪叫後,石展化成一道青煙消失在五里堡的東北山腳下。公子白揉著腦袋上的大包再次從土裡爬出來,見文老和李寵也恢復了精神重新聚了過來。再看手中的角符,整個角符彷彿經過劇烈的燃燒,此時留在手裡的只是一小塊蜜蠟的殘渣。

  「這廝真是好運氣,若不是我沒有鯤鵬戰衣不能在空中停留,就憑這角符不死也脫他一層皮,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便宜他。」功虧一簣,公子白心中不滿。

  「老大,廢話先不要說了,趕快躺在地上裝死!」李寵催促道。

  「我打都沒打死,幹嘛讓我裝死呀?」公子白不明所以。

  「你耳朵沒病吧,警車都進村了,那麼大聲的警笛你沒聽見嗎?不趕快裝死,這麼亂的現場,這一地的傷者,就你一個人沒事,警察來了你怎麼解釋?」李寵一副你腦袋受傷影響智力的表情。

  公子白仔細一聽,果然有許多輛警車響著警笛往這邊開過來,李寵說的沒錯,他要麼在警察沒發現前離開,要麼也躺在地上,否則警察來了真的沒法解釋。再想想剛跟丁師姐和村民代表說出來取車,如果回去現在一個人回去更值得懷疑,還是躺在地上裝昏迷安全保險又省力。

  「什麼叫裝死呀?這躺了一地人不假,可沒一個死的,充其量我也是裝昏迷,怎麼能說是裝死呢?拜託你能不能用詞準確一點兒!」公子白嘴上不服氣,可還是找了一個比較乾爽舒適的地面躺下來裝昏迷了。
chuang7718 發表於 2008-10-25 03:19
第十章 第十八節 妖狼復出


  對於公子白的報警,公安局還是很重視的,真像公子白預計的那樣,抽調了附近幾個派出所的警力,開了二十多輛警車來。警察一來到現場,發現菜地裡一片狼籍,以兩輛鏟車和一輛豐田轎車為中心,四百來人橫七豎八雜亂無章地躺滾倒在一起,有些還保持著相互扭打的姿勢,而且全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這架勢哪像聚眾鬥毆啊,分明是部落血戰嗎!若非經過仔細檢查沒有一個死者,這群警察就真的要瘋掉了,如此慘烈的場面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初步勘察了現場後,警察們最需要的不是刑警隊和法醫,而是救護車。「呼叫急救中心,城外五里堡發生大規模毆鬥,估計有四百人受傷,全部昏迷,請盡最大努力多派救護車來!一定要多,要快!」現場的指揮不止一次地對著對講機大喊大叫。而所有的警察都成了臨時救護員,利用所知的一切急救措施搶救受傷昏迷的人。

  隱身在一旁的文老不忍心讓警察如此操心,暗中施展法術,讓在神訣下昏迷的人醒轉過來。從昏迷中醒轉過來的人,看清了周圍的情況,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傷後更加混亂。聰明一點兒的立刻反應過來,可能是和對方動武了,清醒後擼胳膊挽袖子地想接著幹架;糊塗一點兒的,則拉著警察問起沒完,警察當然也不清楚,結果雙方都是越說越糊塗;傷重一點兒的哭爹叫媽;傷輕一點兒的起身就要走,卻被警察攔著調查情況。文老這一片好心卻幫了倒忙,除了使場面更加混亂給警察增加了工作量外,就是給了公子白一個盡快解脫裝暈苦惱的理由,並且為急救中心節省了救護車一百車次。

  這次開發公司和農民為爭奪土地引發的鬥毆事件,被新聞媒體得知後進行了一系列的跟蹤報道。公子白和丁師姐在錢主任的授意下,借新聞報道的機會發表了對這一事件的調查結果和法律意見,最終此事驚動了市長。在市長的嚴令下,公安局、國土資源局、檢察院組成了專案聯合小組,對五里堡村的土地問題及聚眾鬥毆事件進行了調查。

  半個月後調查結果出來了。五里堡的土地在沒有被正式批準徵收為國有土地前,沒有履行正當的土地使用權出讓程序的前提下,被開發公司和村委會擅自協議處分,開發公司和村委會的責任人構成非法倒賣土地和破壞土地犯罪被追究刑事責任。五里堡村村長兼黨支部書記在丁師姐的開導下及時向專案組自首,交代了自己的罪行,退還了自己貪污受賄的贓款,並且揭發他人的犯罪行為,因其自首和立功表現而被減輕了處罰。

  關於五里堡村民與開發公司人員聚眾鬥毆事件,因為涉案人員眾多,而且對開始鬥毆的時間、經過等具體情節眾說紛紜無法查清,又因其沒有出現重大傷亡,因此僅對開發公司方面的主要領導和主要組織者進行了處罰。

  公子白和丁師姐在前後半個月的時間內配合專案組做了一些群眾工作,最主要的是通過說服趙村長得到了村委會與開發公司簽訂的非法合同,從而一舉讓開發公司的老闆俯首認罪。在整個事件平息後,政府關於徵收五里堡土地的正式文件下發到新的村委會手中,五里堡的村民再次聘請公子白和丁師姐作為村民的代表監督和參與征地及拆遷工作,在各個階段為村民提供及時的法律意見和指導。

  自從石展被角符擊退後,一直沒有再次出現。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僅是小瘡,公子白時刻為這個搞不清底細的石展擔憂。為此,他曾多次到碾盤前去尋求指示,可惜每次去都是面對冷冰冰一言不發的碾盤,連碾盤內部的空間都無緣進入了。

  嘯月的傷恢復的比想像中慢了少許,不過再過兩三天一定會痊癒。以他的個性一定會去找那些厲鬼報仇,如何阻止他的衝動行為一直是公子白頭疼的重要原因。

  了然和尚在得知五里堡的詳情後,一直在寺中查閱典籍,冥思苦想著與碾盤下的三煞地穴相關聯的未解之迷:石碾的去向、孫守業為何成妖、石展究竟是鬼是妖、為何欲開發五里堡者都遭到攻擊、攻擊欲開發五里堡的人是處於什麼目的、三煞地穴如何處置?

  這天晚餐,公子白整治了一桌子飯菜,準備和嘯月一起大吃一頓放鬆一下心情,減輕一下這段日子所受的壓力。等了半天不見嘯月的蹤影,公子白不禁奇怪道:「李寵,嘯月那廝到哪去了?這兩天除了吃飯的時候怎麼總見不到他?今天吃飯的時候也看不見,有點兒不對勁呀!」

  「我也不知道。這兩天他總玩失蹤,估計又去過當大俠的癮了。你不用擔心,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出不了什麼事的。」李寵不在意地回答。

  「他沒傷的時候不還是出事了?何況現在傷剛好,怎麼不知道小心呢?再說,他不陪我吃飯,沒了他的吃相刺激,對著這麼多肉我一個人還真吃不下呢。」公子白對嘯月這個入世不深的見習大俠非常擔心。

  公子白正說著就聽見陽臺傳來一陣響動,不用說嘯月又趁著左右無人不走樓梯直接跳上來了。「老大,你就不能文明點,像個人的樣子嗎?」公子白扯著嗓子對著陽臺喊。

  公子白話音剛起,嘯月就一陣風般坐到公子白的對面,伸手抓了一片肘花送進了嘴裡,又道了半瓶啤酒進去非常舒服地吐了口氣,露出一副無比滿足的樣子說:「我也想來著,可在樓下聞到了屋裡傳出來香味,還隱約聽見有人在背後叨咕我,一著急就走了個捷徑。看見這麼多好吃的就忘了要用筷子了,反正在自己家裡,又沒人看見,怕什麼!」

  「真是了不得!不單眼神好,耳朵和鼻子也不賴嗎?你月下之犬的名號可真不是亂蓋的!而且晚餐時間掐的很準,我的飯菜一好你就回來了。真是佩服、佩服!」公子白一邊啃著紅燒雞脖一邊把筷子扔給嘯月。

  「我警告你,不要拿我的名號開玩笑,上次不是為了救你能鬧出那麼大的笑話嗎?現在連商瓷那廝都說我是他的坐騎,你們這些人真是沒良心哪!我目前的目標是這桌菜,等吃完了再收拾你!」嘯月作大俠四處走動的日子,在市面上隱約聽說了電視塔頂有人騎狗飛昇的傳聞,心中大大的不憤,而讓他背過的公子白和商瓷又故意藉機開他的玩笑,讓他認為自己尚未建立起來的俠義形象大大的受損,每每想起心中都很不爽。

  「晚上有沒有空啊,大俠?」開過了玩笑,公子白欣賞著嘯月異常專注的吃相,順手遞給他一隻倒酒的杯子。

  「幹什麼?有安排呀?」嘯月回問。

  「鬼子六(劉意守)非要請我去唱KTV,一起去怎麼樣?」

  「算了,我這嗓子可真是正宗的狼嚎,如果要唱歌只能我和李寵一起去,而且還能配合好呢。」

  「為什麼呀?」

  「我是狼嚎,他是鬼哭,鬼哭狼嚎多好的組合呀!還是一句成語呢!」

  聽了嘯月的解釋,公子白撲哧一聲把剛喝進嘴的雪花啤酒噴成了漫天飛舞的雪花。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公子白引誘嘯月道:「大哥,你的造型夠帥,但光靠外形可迷不倒小姑娘,唱情歌才是最好最浪漫的武器,你太應該練習了。別那樣看著我,武俠小說中有云『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才是大俠,你連迷倒小姑娘的本領都沒有,怎麼做大俠?一起去吧!」

  「行了吧,你!我是要作大俠,不是要作採花大盜!再說,本大俠今晚有別的安排,不陪你們胡混了!」嘯月回答說。

  「胡混?看你說的,好像我們是去採花一樣!我和鬼子六可是正直青年!你晚上有什麼安排?好玩嗎?帶我去如何?」公子白對嘯月的節目很有興趣。

  聽公子白問他晚上的安排,嘯月猶豫了一下吞吐地說:「沒……沒……沒什麼!噢,就是和幾個兄弟到郊外狩獵。」

  「晚上狩獵,你真是變態!」公子白對嘯月說,「城郊沒有什麼像樣的山野,更沒什麼野生動物,我不跟你去了!告訴你,現在包括狼在內的野生動物都是受保護的,你可別被人抓了,到時候我可不去保你出來!」

  「我吃完了,不和你閑扯了,睡覺去了!」嘯月推開椅子借口回到臥室去睡覺躲開了公子白的盤問。

  「吃完了,吃完就算了?難道每次都讓我洗碗嗎?當我是開飯店的嗎?」公子白望著被嘯月搞得一片狼籍的餐桌無奈地說,再望了一眼後,無奈就變成了憤怒。「大哥,你可真好意思,就給我剩了幾個雞屁股!我辛苦了半天竟然沒的吃,這還有天理嗎?」

  「你晚上不是還有活動嗎?到時候再吃就行了,我晚上有大活動,不多吃點兒怎麼行?我現在給劉意守打電話,讓他晚上請你吃點好的,他絕對會聽我的。現在,不要打擾我睡覺!」嘯月不負責任地回了一句。

  「跟你,我是一點道理都講不出來,真是被你吃定了!」公子白無奈地收拾著碗筷。

  吃過了晚飯,公子白因為半饑半飽肚子裡實在難受早早地給劉意守打了個電話。在這之前,劉意守正好收到了嘯月的短信通知,接了他的電話滿口答應,立刻開了車到他的樓下,在唱歌前先把他接到飯店大吃了一頓。

  午夜時分,公子白被劉意守開車送回樓下。被音樂燒得神情興奮的公子白哼著《兩隻蝴蝶》的旋律開了房門,進屋後就去砸嘯月的臥室門。「大俠,晚上狩獵弄到了兔子還是山雞呀?拿出來讓我鑒賞一下,先說好,是國家級的保護動物你可不要往我家裡放!聽到沒有?開門啊!」

  叫了半天,不見裡面回應,公子白嘟囔道:「這是哪跟哪呢?我在自己家裡還要客氣地敲門。」說罷推門而入,入室後但見被褥整齊,嘯月不在室內。

  照例,此時嘯月早已過完了夜遊大俠的癮回來睡覺了。就算是打獵也不會這麼晚的,因為夜深了根本打不了獵。想到打獵,公子白又想起嘯月以前和他說過更本沒有在本城郊外打獵的興趣,怎麼今天要去打獵,而且還是晚上?再想想今天晚餐時候嘯月吞吞吐吐的表情,分明是有事情隱瞞,嘯月這小子一定有問題。到底是什麼事要讓嘯月故意隱瞞他這個結義兄弟呢?公子白百思不得其解。

  「老大,終日所思不如須臾之所學,胡亂轉圈不如打個電話,如此現代化的工具你都不想用嗎?剛才我看了嘯月的房間,他的手機沒放下,你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一下不就得了。」李寵看公子白在客廳裡轉來轉去實在心煩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

  「對呀!最近總跟鬼和妖打交道都忘了還有這個可以千里傳音的東西。嘯月對這些現代的東西倒是滿在意的,我都沒想他會把手機時刻帶著。這就給他打一個電話。」公子白如夢方醒趕緊拿起電話撥了嘯月的電話號碼。

  按了電話的發射鍵,聽筒裡傳來了對方在線待接的提示音,沒想到這廝真的開機了。幾聲提示音過後,對方應答了。不等嘯月說話,公子白就一連串的問過去:「老大,你搞什麼飛機,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趕快告訴我你在哪裡,不然休想在回到我這來住了!」

  「兄弟,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在郊外狩獵,很快就回去了,你不用過來了。」嘯月平靜地回答道。

  「少跟我扯!你旁邊的妖狼亂叫,打獵不用那麼大陣仗的,根本是打仗嗎!到底怎麼回事?」公子白在聽筒裡聽到許多妖狼的叫聲,而且是妖狼族衝鋒陷陣前的戰嚎,明顯是嘯月身邊有大批的妖狼,並且正在準備戰鬥,事情絕對不像嘯月說的那麼簡單。

  「我這邊發現了一隻大狗熊,我先搞定它,等會兒再給你回電話。」嘯月不容公子白再問掛斷了電話。

  「這廝一定有問題,帶了大批的人馬去跟人打仗,到底是跟誰打呢?」公子白在地上又開始轉圈了,轉著轉著突然蹦了起來。「這廝一定是帶了人馬去和傷他的那群厲鬼拚命!那廝是有仇必報的個性,傷好了卻一反常態絕口不提報仇的事,我早該想到這裡有古怪。今天晚上他一定是按照我們說的去石堡遺址那裡搞妖鬼對決了。」

  「老大,你真是後知後覺,不過這後知後覺倒是準確,你趕快到樓頂上看看就知道了!」李寵在窗外衝著公子白喊。

  公子白縱身上樓,順著李寵的指示望去,果然見到城北五里堡方向妖氣沖天鬼氣縱橫,隱隱有狼嚎鬼泣之聲夾雜在市內喧囂的音樂聲傳進耳內。「那廝真的到那裡去了,真不夠朋友,有架打也不叫上我。那些鬼是那麼好應付的嗎?他是出來當大俠的,不是來當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的!」公子白嘴裡嘟囔著,腳上可沒閑著,圓月之下,公子白連蹦帶跳地在跨過重重樓宇,往五里堡方向掠去。忽然間天空中出現了兩輪圓月,公子白往其中一輪綻放藍色光華的圓月中射去,瞬間與那輪圓月同時消失。公子白嫌飛掠的速度太慢開了妖力空間跳了進去。

  公子白從五里堡村的碾道兒上出來,便聽見錘心刺耳的陣陣鬼哭狼嚎從東北方向傳來,看來嘯月的群狼已經和石堡裡的群鬼對上了。公子白還沒趕到石堡的舊址,就看見那山腳下紅雲翻滾,石堡上空的月華晦暗,而石堡的方圓百米之外卻是妖氣森嚴,月華如水如流銀飛瀑光華熠熠。

  觀其氣勢,顯然是嘯月的妖狼和堡內的群鬼正在對峙,公子白權衡了一下沒有直接奔到嘯月的妖狼陣營中去,而是選擇了與妖狼陣營相對的石堡背面,想看看嘯月這廝能搞出什麼花樣來。在妖狼的大軍犯境強勢威逼下,群鬼的注意力全放在前面的群狼上,對公子白躲到堡後小山的一棵樹上毫無知覺。

  公子白和李寵在樹上站定,往前方低處觀望。那原本是亂石一堆的石堡遺址,居然在地下湧起的沖天鬼氣下,化成方圓幾十丈、高十丈的巍峨城堡。石堡通體由鬼氣凝成的整塊巨石構成,在晦暗的月華之下,仍可見石堡墻高壘深,箭樓、垛口、望塔一應俱全,當日石堡鼎盛的威勢被鬼力重現人間。更令公子白驚心的是,在石堡各處遍佈著懸弓配箭衣甲鮮明的厲鬼,那些厲鬼望著前方原野上的妖狼神情嚴肅劍拔弩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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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九節 鬼堡月夜


  堡前的原野之上,有一片偌大的平坦草地上,草地上月華格外濃烈。濃烈的月華與鬼堡的晦暗將山腳下的原野分成了明暗對比一線之隔的兩部分。

  濃烈的月華之下過千匹獠牙利爪的妖狼排成兩列方陣,在銀光之下勁草之中顆顆狼目閃著熒熒綠光如空中的點點繁星,聲聲摧人心肝蕩人心志卻能鼓舞妖狼戰力的戰嚎迴盪在獵獵風中。在妖狼方陣正中的一塊巨石之上,嘯月頭頂圓月桌立風中,一頭湛青色飄逸的長髮在月華下閃著幽深的光芒,在他身邊還立著四隻身高過丈的身著戰甲的浪人戰士。

  其時已過夜半,可空中圓月竟如靜止一般停留於中天絲毫沒有西斜的跡象。嘯月就如一根連接天地的巨柱,週身所放出的妖氣糾纏著天上的明月,粗大的月華如洩如注落於他的身上,再經由他撒向整個狼群。瞧嘯月這個酷呆的造型,他這個「嘯月」的名字和月夜之狼的名號真不是亂叫的,看來他選這個圓月的日子來報仇不是沒有原因的。公子白見嘯月氣勢上不輸於鬼堡心中稍安,定下心來看風頭火色。

  「我說,鬼堡裡面的那些小鬼,對峙了這麼半天,到底有沒有一個說了算的出來回答大爺的問話?」嘯月一臉怒色,從尋找到石堡的遺址調集兵馬對峙至今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時辰,除了只見石堡內厲鬼往來外,竟沒有一個鬼類前來和他這膽敢犯境的妖狼頭子答一句話,換了是公子白也會發怒,何況嘯月這個脾氣。

  嘯月等了一會兒,不見回應,抬手就要下令手下進攻,頃刻千隻妖狼長聲作嘯,狼族大軍作勢欲發。恰在此時,石堡內鬼氣一盛,一團強橫鬼氣從堡內飛出,鬼氣落於月華邊緣化身為公子白在碾盤前所見的厲鬼石展,其身後跟著百十個彪悍的厲鬼。

  見石堡內有厲鬼飛出,嘯月一聲厲嘯蓋過了所有妖狼的戰嚎,妖狼聞聲停步,不過狼陣發出的強大氣勢仍將石堡的鬼氣動搖了半分。

  「看架勢,你定是鬼堡之主。我是妖狼族嘯月,今天率眾前來,就是為了報二十天前你堡內群鬼傷我之仇。想必你不會巧言推脫吧?」嘯月站在巨石之上,擺足了妖狼族王子的架勢。

  「這位是堡主,五里堡的村長孫守業!村長在夜路之上處置對本村圖謀不軌的人理所應當,若不是你橫加干涉,哪能惹禍上身?」這位村長的架子更大,根本不用自己說話身邊的厲鬼直接替他做了自我介紹。

  嘯月聽公子白和李寵講過石堡所在,所以趁著月圓之夜帶了他直屬的妖狼前來復仇。因為他沒有公子白的經歷,所以不認得面前的這個石堡內的厲鬼,也不知道被稱之為村長孫守業的厲鬼在公子白面前用的石展的名字,對厲鬼的介紹並未太在意。但躲在鬼堡後面瞪著眼睛看,豎著耳朵聽的公子白聽壯丁厲鬼介紹說石展是孫守業,心中的驚異可比嘯月要震撼許多。

  「你是村長,我聽兄弟公子白說過你的事,你帶領壯丁誓死護村也算是英烈。可事易時移,即使你們仍要庇佑村民也不至於殺害人命,趕盡殺絕這麼嚴重吧?況且你欲加害之人,是我兄弟的摯友,我豈可視之不理。我妖狼族的威嚴又是你等可以輕犯的,今日來此就是為和你做個了斷!你放馬過來吧!」嘯月長髮飛揚義憤填膺,手下妖狼在他的氣勢感染下蠢蠢欲動。

  在嘯月氣勢感召下,被壯丁稱為村長的厲鬼發出一聲怪笑:「五百年前,我與眾兄弟為護村殉堡而死,身化厲鬼後依然守護本村。本村土地乃鄉民生計所依,為了後輩子孫不至於流離失所,本堡內眾兄弟對任何欲皆征地謀魚肉鄉里的人和他們的幫兇都不會放過。你是妖狼族人也不例外!」

  「情勢變遷,滄海桑田,乃是人間常情。此處田地雖被徵用,可鄉民依然會得到補償。太平盛世中偶有貪官奸商,那也該由人界律法解決,何須你越俎代庖?這些不過是你亂傷無辜的借口而已!」嘯月對著厲鬼石展大聲斥責,隨後又喝問道:「屢次襲擊我兄弟公子白的可是你?」

  「哪一個前來此處的商人不是想借此地漁利?誰想過此地鄉民的生計,更沒人想過被困石堡的這些兄弟!你、那些商人,還有那個自以為是的小子都是我們傷的,那又如何?」

  「你們本應設法超生,卻在此滯留五百年不散,顯然有不軌之心。如今此地開發在即,你們嘴上說為鄉民利益,聽起來很偉大,實際上是怕大興土木後毀了你們寄居的亂石堆讓你們魂魄無依吧?像你們這些厲鬼沒有人超度,再失去了依憑比喪家之犬更是不如!」嘯月雖然粗線條,可聽過公子白對整個事件詳實的描述,心裡對這些厲鬼的圖謀居心也有個大致的揣度。

  嘯月的話明顯激怒了石展和鬼堡內的群鬼,瀰漫在鬼堡內外的鬼氣湧動、鬼聲淒厲。「異想天開,自作聰明!上次在陰陽路上沒取了你的性命已是你的萬幸,如今竟敢在堡前耀武揚威,揚言報復,無異飛蛾投火自取滅亡!」石展張狂無忌地說。

  「來就是跟你打架的。喝茶我才不找你呢!說了這麼多廢話,就是想套出點情報,等滅了你之後回去和我的兄弟當閑話講,看你說的這麼沒水平、少營養,懶得再跟你扯下去!」嘯月說完仰天一嘯,他身邊的四隻狼人應和著他的嘯聲躍到兩列妖狼方陣的前方,隨即千狼齊嘯戰嚎四起。

  千匹妖狼排成兩列方陣,每陣均由兩隻狼人戰士率領。在戰嚎的催動下,妖狼方陣邁動整齊的步伐向百米外的鬼堡進逼。嘯月立在原地不動,催動月華始終籠罩著妖狼方陣。妖狼邁著步伐逐漸增加著行進的速度,起步不到二十米,去勢已經由原來的走動變為迅捷如風的衝擊。在嘯月的月華掩映下,千匹妖狼的身影瞬間化成一道閃著點點綠熒的狂風,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向石展為首的群鬼。

  百米距離轉瞬即逝,眨眼間群狼衝至月華與鬼氣的邊界,在鬼氣邊緣立刻爆起了紫色的閃電,妖力和鬼力毫無花俏地碰在一起。妖狼確實強悍無匹,強烈的法力碰撞不過只讓他們的攻勢緩了一下,挾月華之威的狼群直透鬼陣。

  妖體之強度在各界中首屈一指,妖以其特殊體質發出的攻擊對任何實體和非實體的靈體都有極強的破壞力。妖狼的戰力聞名妖界,過千妖狼的集體衝鋒威力更是驚人。在撕破鬼氣後,妖狼方陣最先遭遇的就是石展和隨他出堡的百名厲鬼。

  「退!」石展見妖狼來勢迅猛難拂其鋒當下騰身而起往堡內退去。其他厲鬼也跟隨他作勢欲回堡內。

  石展騰身飛退時,嘯月所發的月華光芒已隨群狼而至,那百多五百年道行的厲鬼被月華一照,紛紛跌落地面。百多厲鬼也是見過陣仗的戰士,見後退無望,當下結成防禦陣形,樹起長矛刀劍對準了狂湧而至的妖狼。

  「襲殺!」帶頭的狼人戰士對狼群發出了命令。

  命令過後,狼陣前部的妖狼身上青光一閃,形體立時增大的一倍,本就高大的妖狼變得如同犀牛般巨大,同時在頭、頸、背、肘處幻化出二尺長的鋒銳骨刺,加快速度向原地結陣的厲鬼撲去。狼陣後部的妖狼放緩了速度,每隻妖狼的背上都化出一根三尺長的骨刺,在狼人戰士的命令下五百隻骨刺整齊劃一地射上半空,然後化成一場箭雨,在衝鋒的妖狼進入敵陣前落了下去。

  妖狼發出的箭雨準確而密集,全神應付妖狼衝擊的厲鬼未加防備下,幾乎全都被妖狼的強力骨刺擊中,骨刺穿過鬼體刺入地面的哧哧聲和厲鬼受傷後的殘號同時響起。厲鬼陣腳大亂的同時,突擊的妖狼排著整齊的隊形如收割機一樣衝進了鬼陣,受創在前的厲鬼便同被收割的麥子一般在妖狼的衝撞撕扯下魂飛魄散了。

  解決了阻擋前進道路的小股厲鬼後,妖狼大軍毫無損失,重整隊形後,繼續向鬼堡推進。石展此時已回到堡內,堡內群鬼在他的指揮下各自進入戰鬥位置,擺出一副依仗石堡之地利據守的陣勢。鬼堡外已無半隻遊魂,狼群放緩了行進的速度,步步為營地向鬼堡的高墻下逼過去。嘯月離開原地來到狼陣後方,天上的月色如同探照燈的光柱尾隨著他這個夜色中的明星,照在他和他的直屬妖狼身上。鬼堡外放的鬼氣全都龜縮在鬼堡的範圍內,但更為濃重和黑暗,堡內的鬼影在鬼氣中若隱若現。

  「放箭!」作為對妖狼適才行動的報復,石展向手下的厲鬼發出了放箭的命令。剎時間鬼氣籠罩的鬼堡內射出無數的「鬼火靈箭」。除了顆顆火箭之外,箭雨中竟夾雜著巨型機括發射出來的蘊涵鬼力的巨石和火球。這群厲鬼正把他們當年據守石堡時用的矢石升級了一個版本後使了出來。

  箭雨來勢迅猛,瞬間將妖狼們籠罩在其中。妖狼們強悍的身體和嚴明的戰鬥紀律立刻表現出來。在箭雨之下,妖狼全憑著強悍的身體和法力抵抗著蘊涵烈火的矢石攻擊,任憑箭傷火焚兩列狼陣保持著隊形和速度繼續前進。前進中不斷有抗不住攻擊的妖狼倒下,此時負責指揮的狼人戰士就會將這些妖狼送回妖力空間,他們的位置則由後面的妖狼補上。

  兩軍交鋒瞬息萬變,鬼堡內射出的箭雨全出自五百年鬼齡的厲鬼之手,其威力不容小視。要阻擋如此大規模高速度的攻擊,單憑嘯月本身的法力是遠遠不夠的,但嘯月也並非對此束手無策,他選擇今夜發動攻擊實是有備而來。鬼堡內的矢石攻擊只進行了不到兩分鐘,嘯月的防禦法術已經完成。

  「鏡反!」嘯月雙手揮向狼陣上方,狼陣上方的月華漸漸濃烈,由悅目轉為刺目,最後化成一面銀亮的巨鏡將狼陣遮擋在下方。巨鏡成型後不但擋住了射向狼陣矢石,而且把那些矢石都反射回鬼堡內。

  在巨鏡的掩護下,狼陣很快接近了鬼堡的高墻。嘯月正想下令強攻堡門和城墻,突然覺得鬼堡內有一絲妖氣閃動,而且這絲妖氣絕對不是屬於妖狼的氣息。嘯月正納悶時,頭頂上突然一聲巨響,巨鏡在一股莫名怪力下碎裂成無數銀星寒芒,隨之鬼堡內的矢石又如暴雨般傾瀉而下。

  在巨鏡碎裂的同時,嘯月又捕捉到了一閃而過的一絲妖力,但他已無暇為此分心,因為他的妖狼正暴露在群鬼的密集火力之下。眼見不斷有妖狼在矢石的攻擊下受傷被傳送進妖力空間,嘯月心中大急,兼且已攻至鬼堡墻下更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不施展強力手段挽救危局後果不堪設想。

  「月刃!」嘯月突然恢復了駭人的狼人形象,巨口一張漫天的月華竟如流水一般被他吸攝入口,空中地下一時間昏暗無光,而嘯月雙目中的綠光卻被銀芒代替,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銀芒從嘯月的眼中迅速擴大到他的全身,轉瞬間通體銀亮的嘯月化身一片十丈高的半月形鋒刃,挾雷霆萬鈞之勢劈向鬼堡的墻壁和大門。鬼堡的外墻和大門在嘯月的凌厲一擊下轟然崩塌,凝聚在外墻和鬼堡內的鬼氣隨著磚石的破裂而急劇外洩,嘯月這股被反擊之力彈回了十幾丈遠,被兩個狼人戰士接住了翻滾的身形。

  鬼堡墻體崩塌,堡身居震,在嘯月的一擊之下,幾十個厲鬼當時被震散了形體,近百個厲鬼從城堡上跌落到狼陣中,瞬間被群狼擊斃。嘯月穩住身形,見鬼堡外墻崩塌,堡門依然大開,顧不得調勻氣息,當即對手下的妖狼發令:「全體進襲,格殺勿論!」妖狼得到命令後,立時散開方陣以三五妖狼為一組從外墻和堡門的缺口向鬼堡內突襲,而鬼堡內的厲鬼也放棄了矢石攻擊,各持刀槍劫殺攻入堡內的妖狼,雙方在堡內堡外展開了混戰。

  嘯月兩次引動月華,護持狼陣,又兩次使出大型的防禦和攻擊法術,他所積蓄的月華之力和自身法力消耗甚巨一時難以恢復。此時,群狼的頭上已經沒有了月華護持,只有妖狼本身發出的妖氣。此消彼長之下,鬼堡群鬼的鬼氣重新囂張,將妖狼們包圍其中。鬼堡群鬼都是人身人形,在移動和武器運用上照妖狼要存在先天的優勢,所以群鬼雖然受損在前,但短兵相接後與身體強悍的妖狼鬥在一起還稍佔上風。

  嘯月緩過一口氣後,轉身就要加入戰圈,忽然眼前一花,自稱孫守業的厲鬼石展又攔在他身旁。「你果然是妖狼族中的異秉,不到三百歲竟有狼人之身,更令我驚訝的是你竟可挾月華之威為己用,當日還真是小看了你。不過今日你也小看了我。想我孫守業雖未身經百戰,但生前大小陣仗也不下幾十次,見你有備而來大舉犯境,我便先避你鋒芒,借石堡地利之便挫你銳氣、耗你法力。如今你已無法發動月華之力,自身法力也只剩下五成,只有坐以待斃了!哈、哈、哈……」石展說到得意之處,忘形大笑。

  嘯月盡量平復著胸中翻滾的怒意,收了恐怖的狼人嘴臉,重新轉變回普通帥哥的模樣,對石展問道:「如你所言,我確是有備而來,如果沒有莫名的妖力助你,你根本破不了我的『鏡反』之術,更不用我使出大耗法力的『月刃』,說到底並不是你贏我,而是你的幫手贏我!既然你贏的茍且,就不用裝清高,不如把你的幫手叫出來,讓我一併打發了。省得本大爺打你的時候還要小心背後的暗算,你那個妖友該不會是好縮頭藏尾的龜兒子吧?」

  「對付你這小輩,何用幫手!破你的彫蟲小技憑我一力足矣。坐井小兒,這大千世界的奧秘哪是你能揣度的!你若聰明,待我取你性命時自會明白。」石展對嘯月譏諷不予理會,說話間已發動了攻勢。

  鬼類攻擊多用法術,蓋其本身不具實體的特性所致。但石展等鬼堡內的群鬼卻是有五百年鬼齡的厲鬼,其鬼體堅實接近實質,所以在近身肉搏的能力也不容小視。石展起手抽刀就砍,一副疆場廝殺的姿態倒把嘯月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避過了石展的頭三刀,嘯月的手上也幻化出一把長刀和石展對拼了起來。

  一妖一鬼,兩把刀,乒乒乓乓地鬥了起來。嘯月越鬥越心驚,他手裡的長刀是身體所化,跟石展的長刀相碰,從石展長刀上傳來的力道強勁,半點不像是鬼類所獨有的虛空鬼力,反而與剛剛兩次出現過的妖力有些相像。這兩位互砍了四五十個回合,無論從力氣還是招式上都分不出勝負。反觀亂戰在一起的群狼群鬼,妖狼在強悍的身體和有序的配合下借助著詭異的空間移動,逐漸地扭轉著戰局。群鬼被妖狼忽隱忽現的團體戰術逐漸蠶食,厲鬼殞命前發出的鬼號之聲連續不斷。

  大概是被厲鬼的號哭分了心神,石展疾劈兩刀逼退了嘯月,一揚身直入夜空。嘯月抬頭時,運足了目力也沒在空中發現石展的蹤影,心中以為石展技窮敗走,轉身欲與他的妖狼大軍回合,掃平鬼堡。正當嘯月放鬆警惕的時候,一塊圓滾滾的巨石從天而降衝著他直壓下來。嘯月突覺頭上妖力激盪,抬頭看時,見一塊巨石直壓而下,巨石還沒臨身石上的血光殺氣已令他心神不寧,嘯月迅速判斷出以他此時的法力無法硬抗擊下來的巨石,他只有逃遁一途。

  巨石當頭,向前後左右任何一方躲閃都來不及了,嘯月只得發動他本不想使用的妖力空間,希望及時躲進妖力空間免去巨石擊頂之災。可當嘯月心念所至,妖力空間並沒有按他的意願開啟,嘯月的心頓時涼了多半截,一定是對方妖力太強,提前鎖定了他的氣息,封閉了此處的空間聯繫。既然沒了退路,嘯月把心一橫,運起殘存法力,準備用身體硬接巨石一擊。

  
chuang7718 發表於 2008-10-25 03:19
第十章 第二十節 石碾淫威


  就在巨石即將擊中嘯月的時候,一股陰風捲著一道黑影快如閃電一般從鬼堡後面射出,黑影轉瞬來到嘯月身後伸手一扯,把嘯月從巨石妖力籠罩下硬扯了出去。嘯月剛剛離開原來站立的地方,巨石就擊了下來,巨石落處地面被砸了直徑十來米,深達一米的大坑。

  嘯月定神一看,發現從巨石之下及時將他拉出來的就是他的義弟——公子白。隨公子白所至的還有那個小鬼李寵。想來後怕,若沒有公子白出手相拽,他現在就是土坑裡面的一堆爛肉了。公子白一直在密切注意嘯月和石展的戰況,見嘯月有性命之憂,他騰身而起向李寵借了一道陰風作為加速度,在危急時刻及時幫助嘯月掙脫了石展的鎖定。

  脫離險境後,往坑內望去,公子白和嘯月都發現了襲擊者的真面目。停在坑裡的赫然是一副巨大石碾子。在公子白和李寵、嘯月三個驚異的目光下,石碾又變成了厲鬼的裝扮。

  「嘯月,你出來打架不叫著我,呆會兒再跟你算帳,讓我先問這位老大幾個問題,然後再一起收拾他吧?」

  公子白對著嘯月發完了威風,又轉身對石展說:「這位鬼老大,能不能敞亮些把實底跟我說了,免得被我猜來猜去的麻煩。問題一,上次你自稱石展,而村民壯丁所化的鬼魂卻說你是孫守業,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問題二,剛才看見你既有鬼身又有妖身,你到底是鬼是妖?問題三,剛才所見的石碾如果是你真身,你如何成妖,這些年你都在哪裡?問題四,你要得到碾盤下鎮壓的三煞地氣所為何事呀?如果你回答得好,我可以考慮和嘯月說情讓他不吃了你!」

  「小子,你屢次壞我的好事,我都不跟你計較,可你卻步步進逼,死抓著事情不肯放手,真的是咎由自取。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除了你死我活外,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你不必多費唇舌來探我的口風!」對於公子白的諸多問題,石展根本不予理會。

  「我看你半天了,照我說,你這個厲鬼的外表不過是個偽裝,真正的看家本領卻是妖術。你才不是什麼孫守業呢,你是一個一直在蒙蔽和利用鬼堡內群鬼的老妖,而且還是一個擅離職守的石碾子,真正的孫守業一直都在碾盤那裡守著地穴。如果這些被鬼堡內的壯丁們知道了,你想後果會怎樣呢?」公子白跨前一步對石展說,一隻手卻在背後打出讓嘯月趕逃走的手勢。

  此時,嘯月脫開了石展的鎖定,打開妖力空間遁去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可他是不肯認輸的個性不可能輕易放棄戰鬥,而且放棄部屬和兄弟臨陣脫逃更是殺了他也做不來的事情。「小白,你不用跟他廢話,咱們合力料理了他不就得了?他不就是一個」嘯月非但不打算離開,還要和石展再干一仗。

  「嘯月老大,你可真是添亂!那廝的實力我和老大已經見識過了,他一會兒鬼一會兒妖的可把我倆搞慘了,加上你也討不到好處的!剛才不是我老大救你,你就永垂了,行走江湖安全第一,還是先撤吧!」李寵在嘯月耳邊小聲嘀咕道。

  「妖狼族只有戰死的勇士,沒有臨陣退縮的懦夫,這是關於妖狼族榮譽的戰爭,不是什麼江湖!」嘯月認了死理對公子白和李寵的提議根本聽不進去,忍不住大聲地嚷了出來。

  嘯月的叫嚷被石展聽到了,石展一陣怪笑過後衝著公子白他們張狂道:「不管你是妖狼族也好,人也好,鬼也罷,事到如今你們想作罷也不可能了!唯一能讓此事了結的只有你們的滅亡!」

  「嘯月,你這時候充什麼英雄啊?讓你害死了!」

  「小白,你讓我在部屬面前落荒而逃不如就一個雷劈了我!」

  「你沒看見他這麼厲害嗎?咱們打不過他!讓我陪你拚命你就高興了是吧?」

  「你不是說這裡的是一群鬼嗎,怎麼這裡的老大是個變種的妖啊?這都怨你,你不陪我拚命,誰陪我?」

  「大哥,有你這樣的嗎?我不是早說過了,五里堡那個行蹤詭秘變態強大的妖的身份還沒查清楚呢嗎?不是早就告訴你不準輕舉妄動嗎?難道,你把這些都就飯吃進肚子裡消化了不成?」

  「拜託!你們兩位老大不要再吵了,那廝已經殺過來了!快想辦法吧!」李寵被公子白和嘯月兩位不合時宜的爭吵弄得頭大,轉臉發現石展正在施法,趕緊制止他們的爭吵,提醒他們應敵。

  「靠!王八蛋,趁人不備,什麼玩意!卑鄙、無恥、下流!」受到李寵的提醒,公子白和嘯月立刻放棄了爭吵異口同聲地罵向石展。

  他倆的叫罵是沒法阻擋石展的攻勢的,石展發動的法術在他們最後一個字罵出口時完成了。公子白他們三個周圍的被一股無形的氣場包圍,方圓三丈內的石塊如同失去重量般密密麻麻地飄浮起來,大小不一的石塊之間閃著暗紫色的電火,公子白他們頃刻便被石塊構成的電網給包圍了。

  「老大,被包圍了,怎麼辦?」李寵看著離他們不到三尺的閃著電光的石塊有點不知所措。

  「先看清狀況,不要輕舉妄動!」公子白除了開動了護身的符咒外,沒有作出任何舉動。

  「我就不信邪,憑我還過不去這一堆破石頭!小白,不要怕,看我闖出去給你看。」嘯月可不管那一套,發現妖力空間再次失靈後,舉步抬腳衝著亂石電網闖了過去。

  「大哥,你別衝動行不行啊?」公子白伸手想拉住嘯月,可是嘯月發起了妖狼的狠性,一甩胳膊就掙脫了公子白的拉扯。

  嘯月雖然發了狠性,但他也不是傻得非要以身犯險的傻瓜,跨出兩步後,在離浮空的亂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影射!」隨著嘯月的斷喝,被空中明月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一躍而起,化成另外一個嘯月往亂石中撞了進去。

  嘯月的分身影子撞進了亂石叢中,亂石陣中立刻電光四起,無數道閃電全都射在影子身上。嘯月的影子畢竟不是血肉之軀,對閃電渾然不覺,繼續往亂石圈外闖過去。嘯月的分身閃了兩閃,很快就越過了兩丈的距離,只差不到一丈就可以闖過亂石圈了,嘯月見法術有效。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千劫萬磨石陣豈是微末伎倆就可破解的,真是自不量力!」石展在空中緊盯著亂石叢中的變化,見嘯月使出「影射」來闖他的陣勢,發出了不屑的譏笑。

  見嘯月分身即將出陣,石展手捏法訣喝道:「千劫困,萬磨銷,起陣!」言罷揮出一道電光射入星羅棋布的亂石叢中。

  電光閃過,密佈空中的亂石如同電量充足的燈泡般通體發亮,紛紛放出赤紅、慘綠的光芒。嘯月的分身被這些石頭上放出的光芒一照,去勢頓時緩慢得如同陷足泥沼的老人。緊接著,飄浮空中的亂石開始了由慢而快的旋轉起來,每塊石頭都按照獨自的方向在一定的範圍內運動,每塊石頭的運動的方向和範圍都不相同卻相互重疊交叉而又不會相互碰撞,整個亂石圈呈現出亂而有序的運轉。嘯月的分身在無數亂石穿射下,堅持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就支離破碎消失無形了。

  「告訴你不要亂動,你就是衝動,怎麼樣通馬蜂窩了吧?還有辦法沒有?」公子白問嘯月。

  「如果我的影射分身出不去,那我也出不去,如果剛才是我的真身,也是一樣的下場!」嘯月作無計可施狀。

  「老大,我也沒什麼辦法,這陣勢的氣息太複雜了,對付不了啊!」李寵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闖不過去。」公子白口上說著抬頭又看了看四周,皺了皺眉頭接著說:「妖力空間不好用,硬闖又衝不出去,只好試試走地下通道了。」

  「趕快試!」嘯月和李寵見亂石已經逼近到兩尺以內心中大急。

  公子白頂著越來越重的壓力,掏出了他的VIP金卡。「遁!」公子白舉著卡片喊了一聲,結果沒什麼反應,他們依然站在原地,沒有遁到地下去。「遁!」公子白又喊了一遍,還是沒反應。

  嘯月和李寵瞪著眼睛瞅著公子白,看他比劃了兩次沒反應有點沉不住氣了。李寵當先問道:「老大,你是不是拿錯卡了?你確認是土地公俱樂部的卡,不是你的銀行卡或者是北墟的卡吧?」

  公子白聞言把卡片放到眼前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了兩遍。「沒拿錯,這是貨真價實的土地公俱樂部VIP金卡,看來土遁這招也不好使。」公子白無可奈何地說。

  嘯月跺了跺腳,指著地面對公子白說:「不用費勁了,腳下的土地都變成石頭了,就是土地公來了也鉆不下去!」

  公子白也跟著跺了跺腳,方才發覺適才柔軟的黑土地,已經變得堅硬無比,宛如一塊渾然無逢的大碾盤了。公子白抽出長刀使勁刺下去,長刀落處火星飛濺,只刺不到一寸就被彈了起來。非但如此,在亂石籠罩範圍內的土地正緩慢地向上升起,此時已高出地面一尺有餘。

  「這不成了裝在盤子裡的水果了嗎?」嘯月苦笑著說。

  「何止是水果,而且是即將被磨成果泥搾成果汁的水果。」公子白指著不斷逼近的亂石說,「千劫萬磨的原理我是想明白了,就是把人當成糧食給粉碎了,這些亂飛的石塊就是最好的打磨工具。」

  「老大,趕快移動腳步!」飄在空中的李寵發覺公子白和嘯月的腳下有異。

  被李寵一喊,公子白和嘯月停止了感慨,忽然感覺不到自己雙腳的存在,往腳下看去才發現,他們的雙腳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硬梆梆的石頭,牢牢地鑲在腳下的石頭地面上無法移動。

  「這就是傳說中的石化!看來不被磨成粉也得變雕像。小李,這回你平衡了,我倆就要跟你的法像一樣了。對於造型上能不能給點建議?」公子白欲哭無淚,說了一個很不搞笑的笑話。

  「瞧你那德行!還沒到玩完的時候,我不是還有救兵嗎?」嘯月是天生的戰士,沒嚥下最後一口氣是不會認輸的。

  「狼衛!」嘯月對著與群鬼惡戰的狼群發出召喚。隨著他的叫聲,四道青影從戰團中飛掠而至,來者正是嘯月帶出來的四隻狼人戰士。這四位見到嘯月被困,相互間對了一個眼神,然後分成兩組,兩隻攻向亂石組成的千劫萬磨石陣,另兩隻攻向半空的石展。

  攻向石陣的兩隻狼人躬身彈起十來丈高,身形升至最高處後全身蜷縮化成兩支細長鋒銳的巨箭旋轉著一前一後射向翻滾的亂石。彭、彭兩聲巨響,狼人化成的巨箭被翻滾的亂石盪開。被盪開的狼人仍未死心,兩隻巨箭藉著反震的力道,在空中轉彎加速,再次首尾相連地射向升起兩尺有餘的石臺底部,打算在石臺下方開一個地洞放嘯月出來。兩隻巨箭不分先後地射在石臺的同一點上,石沫飛濺塵土翻飛,石臺出現了一塊臉盆大小的缺口,和一道半丈長的裂紋,不過狼人戰士想要的破洞卻沒出現,嘯月等依然被亂石圍得嚴嚴實實。而這兩位勇猛無畏的戰士被反震之力彈出七八丈遠,回復了真身後口噴鮮血神情委頓,顯然是受了傷。

  攻向石展的兩隻狼人戰士採取了和解救嘯月的狼人戰士同樣的戰術,而他們的遭遇更是不幸。第一次攻擊被石展避過,第二次攻擊的時候,渾身妖氣四射的石展被擊中,但他的身體卻如同飄渺的鬼體一樣毫無著力之感,其強度不要說不如那些五百年鬼齡的厲鬼,甚至比剛死的新鬼都不如,這大出兩隻狼人的意料,正詫異時石展發出的兩道妖力從背後擊中了他們。兩聲長長的狼嚎過後,他們重重地摔落地面,後背上深可見骨鮮血淋漓的兩尺多長的傷口觸目驚心。雖然沒有立斃當場,不過若想起身再戰是絕無可能的。另外兩隻狼人趕緊將他們送回妖力空間救治。

  見到部屬受到重創,嘯月可忍不住了,一下變回了狼人的形象,全身鋼毛倒豎,碧綠的雙目被怒氣燒成了血紅。「老子就是不要了這雙腿,搭上這條命,也要把你這塊茅坑裡的石頭砸成粉!」嘯月手中一閃一柄重型的戰斧出現了。

  「嘯月,你瘋了!如果把腿砍了,就算是你老爸也不可能讓你重長出來!」李寵看出嘯月為了恢復活動,打算把石化到膝蓋的兩條小腿砍下去,然後硬闖出陣去和石展拚命,趕緊出言阻止。

  妖狼雖然有重生肉體的先天異能,但如果像嘯月這樣在所受法術沒破解前就將整條腿砍下去,也是無法重新長出來新腿的。畢竟再強的重生本領也有個限度,如果僅剩一個細胞都可以無限重生的話,那妖狼族豈不全都是永遠不死的戰神了嗎?

  「管不了那麼多了!與其坐以待斃不用轟轟烈烈的拼一場!」嘯月回答道。

  被嘯月慘烈的氣勢感染,公子白也揚著長刀大叫:「我和你一塊砍,一起沖,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就賺一個!李寵,你喊一二三,我們一起砍!」

  聽了公子白的話,李寵差點沒一頭從空中摔下來。「老大,你不好好想辦法,這種熱鬧也要湊啊!殘疾人當律師就不值錢了!」

  「我有什麼辦法?除非出現奇跡!譬如說像上次在公路上那樣。」公子白沮喪地說。

  有些事情和人就是經不住念叨,公子白剛說完奇跡,奇跡就出現了。在李寵被迫數一二三前,五里堡村內射出一道妖氣,妖氣順著地面而來,直如亂石陣下放的石臺。妖氣過處,石臺回復了黑土地的舊貌,公子白和嘯月被石化的雙腳也重獲解放。

  「真是好險,差一點就成了殘疾人士,據說雙拐和輪椅都很貴的。」只要一脫離險境,公子白總會有不合時宜的感慨和幽默出現。

  「這股妖氣哪來的?」嘯月問。

  「這就是我說的奇跡,上次在公路上也是他救了我。若我估計不錯的話,屢次救我的就是真正的孫守業,五里堡村中間的那個大碾盤。」公子白恢復了行動,但仍然困在激飛亂流的石頭陣裡面,解救自己的妖氣跟上兩次的一樣,所以他在嘯月面前作出了推斷。

  「老大,更大奇跡出現了,快看吶!」李寵手指著五里堡方向驚呼。

  順著李寵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塊直徑兩丈的碾盤宛如一輪無光的圓月飛行在夜空之上。空中的碾盤徑直飛到亂石激流的上方,隨後直落而下。嘯月和公子白一閉眼,心說徹底玩完了,這個東西壓下來,明天早上農民肯定在這發現兩張肉餅。

  凌空而下的碾盤投入了激盪翻滾的亂石陣中,如燒紅的烙鐵投入了冷水桶,振聾發聵的金石碰撞之聲不絕於耳,等聲音平靜時,所有的亂石都在撞到碾盤上後碎成了粉末。公子白和嘯月掙開雙眼,透過漫天的石粉煙塵看到碾盤穩穩地停在他們頭頂兩尺高的空中,而困擾他們的千劫萬磨石陣則灰飛煙滅。
chuang7718 發表於 2008-10-25 03:20
第十章 第二十一節 妖鬼當道


  石陣被破,空中的石展不怒反笑。「孫守業,你我相爭四百多年,你一直死守地穴不出,為籠絡堡內群鬼我又不能對村民下手,所以我一直奈何不得你。如今正逢本村開發,我屢次對村外之人下手,設計引你離開地穴,前三次未能得手,卻讓你與這小子接下機緣。這次你終因急於救人而離開地穴,我的計謀終於得逞,我心願得遂就在今夜,看你還能奈我何?」石展說罷週身綠光大勝,揮手間將全身的綠光射向五里堡村的中部。

  在石展綠光出手的同時,碾盤疾飛破空,直直攔向綠光攔截而去。石展身形一晃,化成一具圓滾粗大的石碾攔向碾盤。在碾盤攔住綠光之前,石展所化的石碾先一步攔住了碾盤的去勢,雙方在空中毫無花俏地對撞了一記。一記炸雷在他們對撞處響起,石碾和碾盤同時翻滾著往相反方向彈開。空中鬼氣一晃,石展的人類造型重新出現,而碾盤仍舊是毫無聲息地攔在嘯月和公子白身前。

  「孫守業你不用再費力氣了。地穴因你離守,在我的法力催動下,三煞地氣已經從缺口處外瀉而出,用不了片刻就會行至石堡,那時就是你們的死期。還不趁現在我心情好的時候逃命,更待何時?」石展狂妄地說。

  「他要引三煞地氣來鬼堡,那可不得了!他能怎麼樣我不知道,不過鬼堡的厲鬼遇見了三煞地氣必定會比現在暴戾百倍,而且不會再受鬼堡的限製成為迷失本性只知道殺戮的橫行無忌的暴走厲鬼。這裡的居民會首先遭殃,然後是哪裡遭殃,就要看他們的流竄方向決定了!必須趕快制止他!」李寵跟了絕塵多年,對鬼類的事情非常瞭解,瞧他歇斯底里的樣子就知道事態有多嚴重。

  「恐怕來不及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把天上的那廝和這裡的厲鬼都給滅了!聽小李這麼說,我帶了的人馬好像有點少啊!」嘯月一邊努力恢復著法力,一邊搖著頭說。

  嘯月說的不錯,想要組織三煞地氣已經來不及了。石展發出的綠光在投入了五里堡中部,碾盤之下的地穴當中。地穴中的三煞地氣突然得到了這樣一股外援,而且又少了碾盤妖力的束縛,頃刻從一直存在於地脈上的缺口出狂湧而出。破困而出的三煞地氣如黃河決堤錢塘怒潮一發而不可收,大量的地氣噴出地表,如同一條身具紅青黑三色怪蟒躥高伏低順著蜿蜒的地貌曲折而行,一頭扎進鬼堡之中,而後在那裡破土而出,噴發如怒吼之火山。

  「狼陣後撤!重新整隊!」見三煞地氣進入鬼堡,嘯月怕他的妖狼大軍受地氣沾染,更不知道厲鬼接觸地氣後的反應,急忙命令狼軍後退戒備。嘯月命令一下,剩餘沒有受傷的七百左右的妖狼在仍堅持戰鬥的兩隻狼人戰士帶領下,迅速撤到嘯月的身後重新組成戰陣。

  饒是嘯月反應夠快,決斷及時,才避免的妖狼的損傷。地氣進入鬼堡後,鬼堡內原本清一色血紅的鬼氣立刻被血紅、慘青、烏黑三色所代替。鬼堡內的群鬼接觸到地氣後,如同蒼蠅聞到了血腥,爭先恐後地投進沖天的地氣當中,不停的吸吮吞食。在三煞地氣的熏染和沐浴下,厲鬼口中噴出了白色的煙霧,隨著白色煙霧的消散,群鬼發出夜梟般的啼泣,那是他們為擺脫地縛靈身份終於可以任意行動而發出的歡笑。白霧散盡,鬼氣繼續轉盛,緊著一個個厲鬼從地氣中跳了出來。

  被地氣同化後的厲鬼,一個個身高兩丈,紅體、青甲、漆黑的武器,原來那些雖有戾氣但不失忠義個性分明的面孔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如出一轍的冷酷而充滿邪念的殺相。不過是眨眼之間,原來那些以身殉堡良知未泯的厲鬼,全都變成了天地難容人神共憤的三煞惡鬼。如今的鬼堡群鬼雖然戰力百倍提升,但只能無智無識的憑惡念本性行事或供人驅使。即便如此,剛剛爭鬥中略戰上風的妖狼以不是這僅存的五百惡鬼的對手,嘯月如不下令後撤,部屬必然大受損失。

  在鬼堡群鬼轉變的同時,石展也進行著自己的行動。公子白等驚駭之時,他已飛回鬼堡的上空。從下方噴薄而出的三煞地氣將他全身包圍,他並沒有想其他厲鬼那樣去吸食煞氣,而是懸浮在煞氣上空,急速轉動的身體。當他轉過了一百零八圈後,身子猛然一頓,整個身子突然分成了兩個形體。一個是他常常示人的人形鬼體,另一個卻是他在強力攻擊時顯現的石碾妖身。石展的人形鬼體開始如厲鬼般吞食著三煞地氣,隨著吸收的地氣逐漸增多,鬼體也不斷地增大和凝聚。石展的石碾妖體,卻將三煞地氣當作雕鑿形體的斧礪,配合著地氣的強弱變化石碾上不斷閃著青光,青光每閃動一次,石碾上便掉落一點石屑,轉眼間一個與鬼體形貌一致的石雕從石碾中脫胎而出。

  石碾在地氣中轉化為五官四肢俱全的石雕後,石雕妖體與鬼體緩緩重合在一處。兩種力量和體質的的融合產生了一個無形的漩渦,下方的三煞地氣瞬間被吸收得幹幹凈凈。風住雲散後,石展由空中緩緩降落鬼堡之前,他身上發出的強烈氣息使身後列陣的五百惡鬼全都屈膝俯首。

  石展將手一揮,身後惡鬼起身咆哮,聲震原野。「孫守業,任你如何堅忍,沒有了外相,無言無語,單憑執著一念又能守得了多久?如今地穴終被我所用,你的那些忠心的壯丁也成了受我支配的惡鬼,最後贏的還是我!留你已是無用,你和那三個小輩正好為我的鬼軍祭旗!」石展將長刀一揮,當先領著五百惡鬼向碾盤和公子白等逼近,其每邁一步,身上發散的古怪氣息都讓地面發出微微的震顫。

  「老大,這廝神神叨叨地胡言亂語,好像是在說他和這位碾盤大哥的恩怨,可我就是沒聽明白,你說這是哪跟哪呀?而且這廝突然來了個升級變身,瞧形勢咱們好像頂不住吧?」李寵問公子白。

  「看情形,這廝就是原來在碾盤上的石碾,不知什麼原因弄了一個厲鬼的外衣混在鬼堡裡冒充孫守業,而這位碾盤大哥就是真的孫守業,他又不知什麼原因弄成了碾盤狀的妖體。這個石展處心積慮的想得到三煞地氣。如咱們上次所見,三煞地氣一直在大悲咒和這位碾盤大哥的合力壓制下無法流竄到鬼堡,他們倆僵持了四五百年。估計是石展得知了五里堡即將要被開發,再不行動不但地脈要被開發行為打亂,連他們的石堡都要被推平,所以就拚命攻擊任何想開發五里堡的人製造事端。他的目的是以此引起孫守業的同情之心,藉機將其引開,好讓三煞地氣流竄到鬼堡。而劉意守就是第一個倒霉蛋,嘯月的介入更讓我們陷了進去。好在我們本事大,只是讓孫守業間接地幫助了兩次,沒有讓他離開地穴。可就是因為跟我們熟了,嘯月這次把事情搞大,讓我們陷入絕地,孫守業無奈只好離開地穴親身相救,結果讓石展奸計得逞了。以上就是我的推測了,至於石展本是碾盤為什麼變成了厲鬼眼中孫守業,孫守業變成了一副不能言語的碾盤,就必須要弄清楚石展口中的『外相』是什麼意思了。」公子白說了一大堆,除了是給李寵和嘯月聽外,更希望碾盤大哥聽到了應和他一下,哪怕是給他一點兒提示也好。

  「你可真行啊,挨了幾次揍,聽了石展的幾句話就講出這些來道理來!不過用不到求證你的推測是否準確,我們就得玩完,這次是碾盤大哥也不靈了!」碾盤的回應沒等來,倒等來了嘯月的擔憂。

  「大哥!那還不是你搞大的,趕快把你老爸叫來擺平吧!」公子白看見碾盤如同他著急時一般在原地轉圈,嘯月的妖狼部下望著惡鬼血紅著眼睛,就知道事態嚴重了。

  「我也想啊!可我都找他半個多月,一直都沒找到。誰知道他去哪個空間旅行去了?」嘯月很為難,因為沒有他老爸的命令,就算他是妖狼族的小王子,也只能調動自己直屬的部下,若想找其他援兵打硬仗那是不可能的。

  「那還搞什麼搞啊?趕快讓你的狼都撤退,你不想讓他們全軍覆沒吧?」既然求不到援軍,就只有把損失降到最小,公子白替嘯月的妖狼考慮了一下。

  「也是,趁現在空間的通路還可以開放,讓他們走吧。剩下的事就只有靠我們來盡力挽回了。」嘯月說罷發出號令,藍光一閃,整個妖狼大軍脫離戰場撤回了妖力空間。

  見部屬全部撤離後,嘯月又對公子白和李寵說:「你們兩個也撤,回去作好了早飯等著我,那廝交給我就行了!」

  「撤你個大頭鬼!我們回去做棺材才是真的!跟我說謊你還得練幾年,瞪著眼睛說瞎話你就更不過關了!都是兄弟,有事並肩上,如果我能撤退,根本就不會來救你,在家裡看看電視、睡睡覺多過癮啊!」公子白和李寵一起給了嘯月一個臭臉。

  「老大,碾盤大哥發動了!」在公子白和嘯月鬥嘴時,李寵總是充當義務觀察員,為他們把風。

  面對步步進逼的惡鬼軍團,碾盤疾升至高空,青綠色的妖氣將整個碾盤變成了夜空中另一輪翡翠色的月亮。在青綠的妖氣的外圍環繞著光芒四射的金色火焰,在妖力和大悲咒的作用下,碾盤旋轉不休,艷麗的光芒不斷拋射而出,整個一無敵風火輪!

  「碾盤大哥打算全力一擊,我也不能閑著,你倆等著我去助他!」嘯月說完仰天一嘯,沒有施展任何飛行之術,圓月的光華如同無形的吊索將他拉上半空。

  「月刑!」嘯月停止長嘯,從口中迸出兩個字。隨著這兩個字空中皓月像斷電的燈泡一樣光華全無,所有的月華全部轉移到了嘯月身上,嘯月雙臂一合月華又被他從體內逼出,在他的四周凝結成無數片川流不息銀光閃閃的鋒刃,繼碾盤形成風火輪後,嘯月變成了一架超級絞肉機!

  「他們倆在上面擺酷,我們也不能在下面閑著呀!並肩上!」公子白和李寵不可能置身事外,立刻施展人鬼合一的法術融為一體。

  「魔斬!」人鬼合一之後,公子白的法力大增,抽出長刀斜指蒼穹,怒、哀、驚、悲、憂、懼、惡、殺等諸般負面情緒在臉上一一浮現連續不斷,因與鬼體融合後變得灰暗模糊的身體漲大了十倍,化身成近六丈高頭生兩隻長角的巨魔,天地間的游離的諸般惡力不斷地在跟他形體同時變大的長刀上聚集,原本清寒的刀光頓時漆黑如墨。這招魔斬是公子白在和魔族接戰中感悟到的,因為須借用惡力,梢有不慎便可真的墮入魔道,他是輕易不敢使用的,今夜見情勢危急,無奈之下公子白髮動此招是希望用魔力對付惡鬼,起到以毒攻毒的奇效。

  公子白的長刀很快蓄滿了惡力,再不出手就真的侵蝕他的心志帶他入魔了。「殺!」公子白化身的巨魔揮舞著巨刃拖出一道漆黑的殘相,往石展率領的惡鬼大軍中殺過去。

  隨著公子白的發動,在空中蓄勢已久的碾盤和嘯月兩部戰爭機器不分先後地開動了,一綠一銀、一扁一圓兩道光影往惡鬼叢中呼嘯而去。

  面對空中和地面的三處襲擊,石展也不敢掉以輕心,當即化成兩個一模一樣的石展,分別站到惡鬼方陣的前後兩端。「三煞之旋,起!」前後兩個石展戰成一條直線後,按照同一方向旋轉起來,在兩個石展的帶動下,五百惡鬼被擰成了一股紅、青、黑三色混雜沖天而起直徑近二十丈的旋風,迎向碾盤、嘯月和公子白的攻擊。

  四股法力衝撞在一起,當真是風雲變色。公子白他們的攻擊同時撞上了石展和五百惡鬼所化的三煞旋風。三煞旋風不但發出強烈無匹的撕扯之力,在起外圍還有陰雷閃電,以及不斷旋轉的惡鬼藉著風勢揮舞的武器和發放的箭矢。碾盤在上,嘯月在中,公子白在下分三路攻擊三煞旋風。這三位都是以自身和三煞旋風硬碰,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公子白手持巨刃以橫掃千軍之勢攻擊旋風的底部。蓄滿惡力的長刀與旋風內的煞氣剛好是同性相斥,剛一接觸就爆出了強烈的電火。公子白奮起神威,硬頂著陰雷閃電把巨刃繼續推進,破開陰雷閃電後巨刃便接觸了構成旋風的惡鬼。漆黑巨刃上的惡力碰上了隨著風勢不停旋轉的惡鬼,那些惡鬼見有人攻至立刻揮刀刺槍開弓放箭,連綿如流水的攻擊立刻落到公子白的身上。憑著護身的惡力和鬼氣,忍受著銷魂腐骨的刺痛,公子白大吼著他的四字真言把巨刃插進了旋風之中。

  巨刃進入旋風,立刻被一股撕扯之力牽引著偏離方向,公子白使出吃奶的力氣扶正了幾乎被拋出旋風之外的巨刃,他這一招相當於往旋風的肋條上插刀,那些隨著風勢不由自主旋轉的厲鬼大受其害,紛紛眼睜睜地撞到鋒利的巨刃上被腰斬而亡。一時間公子白耳邊儘是惡鬼的慘叫,眼前都是跑飛的肢體。公子白雖然得手,但那些都是被三煞地氣增強的惡鬼,在斬殺他們時巨刃上的惡力也在不斷的消耗,再加上身體不斷受到陰雷閃電和惡鬼的攻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長時間。

  在上兩路攻擊旋風的碾盤和嘯月遇到的是和公子白同樣的問題,風火輪和絞肉機把旋風中的惡鬼烤成了灰、絞成了餃子餡,殺得痛快淋漓,但法力消耗的比殺的還痛快,雙方根本就是在打一場持久的消耗戰。

  說起消耗,剛剛得到三煞地氣加強的原本就有五百年鬼齡的惡鬼加上一個妖鬼通體的石展,其集體力量當然要比公子白他們的強大。雙方僵持了不到一分鐘,公子白他們的法力就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乒」「彭」「轟隆」三聲巨響,公子白、嘯月和碾盤大哥全都耗盡了法力恢復了原身被旋風甩出老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旋風毫不停留,認準了方向一頭向公子白他們捲了過來。他們此時別說法力,連氣還都沒喘過來呢,望著經過他們攻擊後明顯小了一圈的旋風無計可施,惟有閉目等死。旋風刮起的沙石已經開始擊打他們的身體,旋風中惡鬼的嚎叫也清晰可聞,再過一秒鐘,他們的肉體就會成為惡鬼的第一餐了(當然,那位碾盤大哥除外,他沒什麼營養)!公子白已經開始擔心,自己體內有金身佛血死後會不會被強制接引到極樂世界去當極品和尚——佛!
chuang7718 發表於 2008-10-25 03:20
第十章 第二十二節 無盡守護


  危急關頭,公子白突然瞥見空中的月光變成了熟悉的金黃色,心中的惶恐立刻被死裡逃生的喜悅所代替。在旋風上的陰雷即將在他們身上炸開,旋風只離他們不到二米的時候,旋風停住了來勢,而且開始緩慢地後退。

  半空中一個慈眉善目腳踏花開九瓣的金蓮御風而行的老和尚週身放著柔和的佛光,就是這佛光將月華染成了金黃色。在金色佛光的照射下,三煞旋風一點點地退卻,旋風退到三十丈外散去了風勢,石展和不到二百惡鬼出現在地面上。而金色佛光也不在進逼,空中的老和尚將腳下丈許的金蓮縮成拳頭大小收在手裡,飄身落到公子白身前。

  「阿彌陀佛!老衲來遲,讓施主受苦了!」來著不是別人,正是捨了金身佛血為公子白療傷的了然和尚。

  公子白頭一次看見佛家的寶相,不禁有些激動。「大師寶相莊嚴讓小子大開眼界!幸好大師來的及時,不然只有寄希望於小子有些佛緣,等若干年後和大師在極樂世界謀面了。」

  「施主福緣深厚,紅塵中還有留戀要想超脫談何容易!說來慚愧,老衲因參悟五里堡地穴之奧妙誤了時辰,讓施主為此遭累,實在是罪過、罪過!」了然微笑而語。

  「不知大師有何心得?」公子白用最快的速度為嘯月和了然作了介紹,然後急問瞭然的心得,顯然這老和尚是搞清了五里堡地穴、石碾和碾盤奧妙,公子白如果不探個究竟怎能罷休。

  「施主莫急,老衲對此中因果只是推斷,還是讓當局者來揭穿謎底吧。」了然答道。

  「當局者?」公子白對這個詞有點迷糊,指著李寵和嘯月說:「大師,我們這些當局者可都迷糊得很。而石展那個當局者根本不可能按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自己交代問題。還是大師這個旁觀者來解說吧!」

  「施主有所不知,老衲說的當局者另有其人。」了然示意公子白稍安毋躁,舉步來到落在地面上的碾盤跟前,手拂碾盤頌道;「世間萬物皆作夢幻泡影,唯佛法可證一切虛空。有相無相,但憑一心。」

  隨著瞭然的偈語,碾盤內溢出濃稠的青綠色妖氣,妖氣在碾盤上彙集成團,隨後一行行金色的佛咒梵文從碾盤的底部飄逸而出,如道道溪流注入凝而不散的妖氣之中。當鐫刻在碾盤底部的大悲咒全部注入妖氣後,無形的妖氣轉變為金黃色,並且一點點化成一個金色的人形,一個與石展面貌相同的金色靈體出現在公子白等人面前。

  「沒有搞錯吧?石展還有個雙胞胎的兄弟?」嘯月吃驚地說道。

  「嘯月施主所言差矣,此乃真正的孫守業。」了然糾正了嘯月的說法,然後對碾盤上的金色靈體說:「孫守業,念你多年守護地穴之功德,老衲以用佛法補全了你的外相和六識。此間事皆由你所起,其中因果便著你向眾位施主盡言!」

  了然話音一落,原本佇立在碾盤上閉目不動的金色靈體猛然睜開雙目,對著了然大師叩拜下去,口中說道:「謝大師成全!謹尊大師法旨!」叩拜完畢,金色靈體直起身,先用金色的雙目瞪了三十丈外滿臉驚疑之色的石展一眼,儘管週身佛光熠熠仍掩飾不住他目光中的怨毒。

  在瞭然的一聲佛號下,金色靈體收回了目光,開始講述他和石展之間的故事。

  在三煞地穴之上鎮守的本是一具完整的石碾。在佛法加持和三煞地氣不斷的熏染下,石碾和下方的碾盤都有了一絲靈覺,隱隱有成妖的趨勢。碾盤因其下方鐫刻著鎮壓地氣的大悲咒,受佛力感染較多,故而雖有靈覺也只是忠於職守庇佑百姓。碾盤上方的石碾因本體上沒有佛力的庇佑,被地穴中的地氣感召,生出妄念禍心,欲脫離地穴自立為王。石碾雖有禍心但在設置禁制時他與碾盤同為一體,要想從地穴上方脫離談何容易。

  苦等多年後,五千馬賊襲擊石堡為石碾創造了機會,征戰所產生的殺氣血光正是可以助他擺脫佛家禁制的法門。於是,石碾施法刺激了石堡內的壯丁和馬賊,使雙方的神志失常,陷入混戰。在石碾的法術失效後,石堡的壯丁全部與堡俱亡,石碾也收集了差不多的殺氣血光。

  恰在此時,馬賊將村長孫守業擒獲並用石碾碾壓處死,孫守業的熱血加上之前的殺氣血光直接衝開了石碾和碾盤間的聯繫。石碾本以脫困,但他仍未滿足,竟用法術將孫守業的外相取走,使孫守業失去了魂魄形象和一切與外界溝通的能力,空留一股守護鄉民的無盡意念。

  石碾取了孫守業的外相後化身厲鬼,蒙蔽了石堡內其他的厲鬼,以孫守業的名義成了石堡的主人,對外則以石展之名行事。出乎石展的意料,只有意念尚存的孫守業並沒有魂飛魄散,在碾盤中佛力的感召下與碾盤的妖力融為一體,成了碾盤妖力的主控意念。孫守業雖失去了外相,但一片為民之心始終未變,當發現地氣將要改道後用本身妖力將地氣束縛不動。

  石展佔據石堡後,發現堡內的厲鬼僅能在石堡範圍內活動,而且他的實力並不能完全控制厲鬼和達到橫行無忌的目的。為此,他開始打三煞地氣的注意,幾經勘察後他又發現,原本三煞地氣可以順利轉移至石堡為他所用,就是因為孫守業的傾力阻攔才讓他心願難遂。這兩個真假孫守業,為了三煞地穴爭鬥了四百四十年,因為真孫守業寸步不離地穴,假孫守業一直未能如願。

  時逢五里堡開發在即,如再不得手,三煞地穴就會因地脈變動轉移他處。石展為了蒙蔽石堡內的厲鬼又無法向村民下手,只有挑起堡內厲鬼對村外之人的恨意。在他妖力的幫助下離開石堡對出現在五里堡的外人下手,希望以此引孫守業離開地穴。而嘯月和公子白的一系列行動,剛好落入了他的圈套,孫守業的慈悲之心終於被打動,為救公子白離開了地穴,他也如願得三煞地氣之助修成了妖鬼同體的怪異法身。

  「看來我的推斷還算準確,就是沒想到碾盤大哥的身世如此曲折,孫村長一片為民之心真是令人唏噓呀!」聽完了孫守業的講述,公子白不勝感慨。

  「那個石頭磙子著實可惡!利用全村壯丁的血光脫離禁制就夠卑鄙的了,事後竟然還冒名頂替,愚弄本來就很淒慘的壯丁鬼魂,簡直是喪盡天良!大師是如何參詳出其中的奧秘呢?」嘯月極度鄙視石展,對了然大師如何能事先洞悉內情,點化孫守業感到好奇。

  「老衲從施主口中得知地穴實情後,在寺內查閱大量的佛家典籍,又邀請土地公文老一同參詳,方推斷出碾盤內另有隱情。適才見此處又現妖蹤,才急急從寺中趕來。」了然和尚回答完了嘯月的問題,又從袖中取出了一卷小指粗的經卷和一塊三角形中間有圓孔的蜜蠟來,遞給公子白。「稍後老衲降伏石妖時還請施主從旁協助。」

  公子白接過了然遞過來的東西端詳了一下問道:「這不是拆開的角符麼?我法力未復,恐怕幫不上大師的忙,而且如何幫忙大師還未明示。」

  「施主不必多慮,稍後老衲會一佛光攝住石妖,屆時施主只要將經卷和蜜蠟分別投入石碾身上的孔洞之中便可!」碾盤的正中有一個貫穿的圓孔顯而易見,那是用來作為固定石碾旋轉的圓心柱,而石碾上也應留有鑲嵌木框方便推拉的方形孔洞,聽了然一說,公子白恍然大悟,原來使石碾和碾盤密不可分的禁制就設在這裡。

  「那小子就盡力而為了!」公子白答應了瞭然的請求。

  「我老大很累了,你還找他幫忙?不是還有文老嗎?他沒跟你一塊來嗎?」李寵不見文老出現,用了一連串的排比問句來追究他的下落。

  「文道友當然有他的去處。你往那邊看!」了然將手中金蓮指向惡鬼密集的地方。

  從了然出現一直到他指示文老所在的方位,其間不過是三五分鐘光景。被金蓮佛光逼退的石展別提多氣憤了,眼瞅著那邊一群人比比劃劃的自顧說話,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看樣子他再不吱聲的話就會被當啞巴給賣了。石展心中不憤:不過是佛光而已,只不過是把我們逼退,又不是消滅,有什麼可牛的?

  正要開口罵陣,石展看見那個踩著荷花來的老和尚衝他這邊指點了一下。雖然沒有在佛光下吃虧,但了然腳下的九品金蓮足以說明他的佛法不是一般的高深。能修煉成九品金蓮的佛家弟子可以說已經是在佛界掛號的候補羅漢了,石展對他保持高度的警惕。看見了然衝自己這邊一指,石展立刻騰身而起高度戒備。也就是石展這高度的警惕性讓他避過一劫。

  在了然指向石展及所屬惡鬼時,潛行到惡鬼隊伍之後的土地公文老發動了攻勢。石展剛剛騰空,他身後列陣的二百多惡鬼腳下出現了光華流動,地面上浮現出一副陰陽相抱生生不息的太極圖,旋轉的太極圖囊括了整個鬼陣,陣內的惡鬼再想騰空已然來不及了,一個個都跟木頭橛子一樣被牢牢地吸在地上寸步難行。

  「了然道友,快快動手。老漢這『地縛』之術堅持不了太長時間。」文老手杖上閃著土黃色的光芒,出現在惡鬼們的身後。他本想利用地縛之術困住石展和這些惡鬼,可石展過於狡猾,在他法術完成前離開了地面,所以被困的只有那些剛剛從公子白他們手中撿回命的惡鬼。在文老的突襲之下,石展失去了他的強力黨羽和幫兇,獨自一個面對了然和公子白等人。

  「無恥土地,膽敢偷襲,納命來!」石展身形一動,凌空攻向文老。他盤算的很好,只要解放了被困的惡鬼,自己的戰力至少提升三倍,而且危急關頭可以拿那些惡鬼作保命消災的擋箭牌和替死鬼。

  「咄!大膽妖邪,有靈而忘本,已是大錯。而你知錯不改,反倒荼毒生靈,更是一錯再錯!還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石展身形剛動,了然便攔在了他和文老之間。了然端坐於盛開的金蓮之上,雙手合十,口中不斷湧出大悲咒咒文,石展吸收的三煞地氣被佛力所克,暴漲的氣焰立刻弱了三分。

  「臭和尚,別以為大悲咒就可以克制我。我非鬼非妖,你能奈我何?」石展氣勢雖弱,但攻勢不減,棄了文老,扭頭攻向瞭然。

  了然笑對攻來的石展,不緊不慢地說:「萬事萬物皆有始終。非鬼非妖,不過是爾之妄言,爾之始不過一頑石而已。老衲上次祭起金光而來,見你收身斂跡,以慈悲為懷,為你留下一條生路,誰知你非但不痛改前非,反而禍心更盛。如今老衲參透你的來歷,你還有何為憑?」

  了然咒語不停,瞇縫的雙目突作怒視,一金一銀兩道如柱的光芒從雙目中迸射而出,將石展身形罩定。石展前衝的勢頭一遇到瞭然的目光立刻瓦解,儘管他盡力掙扎還是被定在空中難作寸進。

  在了然雙目光芒之下,石展如裸體的嬰兒般露出真身。在一具班駁陸離的石像上密佈著如血脈一樣汩汩蠕動的血紅、慘綠、烏黑的氣流,在石像的背心處明顯有一處四方形的孔洞。「佛眼通天,原形畢露。施主請動手!」了然為了方便公子白行事,特別將石展往低處打壓。

  公子白見石展真身已露,立刻長身而起,躍至最高處時,藉著上衝的勢頭將手中的一小卷經捲射進了石展背心的孔洞之中。在空中一折身形,公子白轉落至碾盤的跟前,抬手將那塊蜜蠟用手上的溫度粘在碾盤中間的圓孔內,全身金光的孫守業沒有阻止公子白的行動,只在蜜蠟粘入圓孔後,發出了一聲嘆息。

  「不!」石展發出一聲狂叫,那些如血脈般生長在他體內的煞氣在經捲入體後泉湧而出,他既像洩了氣的皮球,又像被抽乾了血的屍體,在煞氣離體後直挺挺往碾盤上摔去。

  碾盤的圓孔和石展背心的孔洞之間放出相互輝映纏繞的光芒,光芒如逐漸收緊的絞索,將兩端的石碾和碾盤扯向一處。只一瞬間,石展的真身石像背心處的方孔便與碾盤上的圓孔重合在一起。本來應是一副完整的碾具組合,現如今卻成了一具大碾盤為背景上面粘合著一舒展四肢作大字形的怪異武士浮雕。看到此情此景,公子白和嘯月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石展被收服,了然從金蓮上戰了起來,雙足一點,兩片金蓮花瓣循著美的難以言喻的軌跡往被文老法力縛在地上的惡鬼處飄落。隨著了然口中再次湧出的金剛經經文,兩瓣金蓮不斷的增大,落到惡鬼陣的兩端後,如同巨蚌關閉開張的貝殼一般將地上的惡鬼全都歸攏起來。了然口中念頌的經文也化成光閃閃的金字嵌在蓮瓣上。

  石展和惡鬼均被收服,了然收了佛光和法身飄落地面,雙足落地時明顯一晃,若不是公子白及時扶了一把險些摔倒。拭了拭額上的汗珠,了然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好險、好險!若是老衲有一處推斷錯誤,施主有一絲的猶豫,時機一過再想收服石展和惡鬼就難上加難了!」了然如釋重負地說。

  「大師,我看你挺神勇的。我們搞了半天,險些被石展搞死,你搞了一會兒,就把石展給搞死了,怎麼還這麼謙虛呀?」嘯月看了然用如此快的速度就收拾了石展,自信心有點受挫,開始懷疑自己的實力。

  「嘯月施主有所不知。老衲參詳許久反覆推敲,又特意邀土地公助拳,方才兵行險招,收了石展和惡鬼。那石展妖鬼同體,千年難得一見,以老衲的實力,相持下去依然是落敗的結局。只因他原本就是作為佛家禁制被製造出來,在其身上有佛家留下的禁製法門,而且佛家的法術對一切兇戾之氣都有天然的克制作用,老衲才能拼盡全力催發法術,取得在短時間內鎮壓他的效果。只要時間一長,老衲法力必然不濟,石展就會脫困而出,所以老衲出盡了法寶,看準了石展的弱點在文道友和公子施主的配合下方將他重新鎮壓。」了然說到此處又緩了一口氣說:「如今只是鎮壓石展和惡鬼,就消耗去了老衲七成的法力,而且連老衲苦修的九品金蓮也削去兩瓣,剛才實是一招險棋。嘯月施主年少英武,只是不知石展的來歷和弱點才無法收服,不必為此妄自菲薄。」

  「大師,照我看石展只是被佛家的禁制重新禁錮,其本性依舊未改;那些惡鬼也只是被困起來,其惡性未除。不知該如何處置他們呢?」李寵對著石展和惡鬼們看了半晌,然後接著說:「除惡務盡,不如大家合力將他們徹底毀去如何?」李寵對任何讓他和公子白、嘯月大吃苦頭的東西都沒有好感,提出了一個十分實在的建議。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被金蓮花瓣困住的惡鬼,就是在冥界也是極度危險的,通常都被冠以危害公共安全的罪名被直接蒸發掉或者壓到地獄最深處永世不得翻身。

  公子白和嘯月湊近了碾盤一看,果然同李寵說的一樣,被粘在碾盤上的石頭人不是死人模樣,他雖然四肢軀幹都不能動,但滿臉憤恨,眼珠和嘴唇都在不停地翕動,估計是在對在場各位的親屬進行無聲的「問候」。再看碩大蓮花瓣內的那群惡鬼,更是奮力地敲打著蓮花瓣,可惜這不是一般的蓮花,而是任何物質和意識都無法穿過的佛座金蓮的花瓣。

  「李寵說得對!留下他們即使不浪費糧食,也浪費精力,誰有閑心天天來看他們。作鬼的監護人我可沒興趣!」公子白對小弟的提議堅決支持。

  「我看也是這個理兒!」嘯月更恨不得把石展砸成石塊去鋪馬路讓他天天踩。

  「了然道友,他們為禍一方處治了也不為過。」一直沒說話的文老開了腔。

  在場諸位都要將石展和惡鬼就地正法,了然卻有礙與佛家慈悲為懷,渡化眾生的教義不想動手處治信徒。正在為難之際,孫守業閃亮登場了。

  「大師,佛家以慈悲為懷,怎可不給他人後路而斬盡殺絕?何況,這僅存的不到二百的惡鬼,都是當日血戰護村的忠烈之士,如今弄到這不田地都是石展所種的根由,將他們也處死實在不妥!而石展也是因護村而沾染煞氣的,他在四百多年中又從未加害過村民,對村民尚算愛護。求大師以渡化眾生為根本,降魔何必除魔?渡魔方為佛家大乘啊!」孫守業居然為石展和惡鬼們求情。

  了然和尚聞聽孫守業此言,心中大慰,喜形於色,口上回答道:「孫守業,你專心護村一心為民之無私已讓老衲大為感動;能冰釋前嫌體諒佛家降魔之本意,更讓老衲寬慰,終不枉我渡化你一場。可石展和眾惡鬼之心性,非一朝一夕可渡化,若由老衲主持,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望功成,如此讓老衲甚是為難啊!」

  「因緣果報皆由本村而起,如今地穴已破,煞氣雖被石展吸收,鬼堡卻受煞氣激發,所成的惡力仍在,仍需鎮壓才可保太平。孫守業因大師點化,集妖力與大悲咒佛力與一身,更受佛家慈悲所敢,請求大師準許孫某在此鎮壓惡力,兼且用身上大悲咒的佛力渡化石展和眾鬼,在精修佛道之時能積功消業。」剛剛脫困的孫守業居然提出了用自身能力渡化石展和眾惡鬼的要求。

  了然沉吟一下後,正容問道:「孫守業,你可知如此一來,石展和惡鬼未被渡化前你將永不得出,即使你佛道精盡也無法成佛,你可願意?「「孫守業當日與眾弟兄立誓守堡護村,不惜血灑熱土,就是想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一方安寧,鄉民安居樂業。如今太平盛世,民生富庶,更不能有惡鬼橫行之憾事,即便無法成佛,為心中之記掛和夢想,孫守業仍願盡守護之責!「孫守業意志堅定毫不動搖。

  「如此,我便放心了。煩勞文道友施法,這鬼堡亂石不可在留在地面了。」了然見孫守業意志堅決如鐵,便著手為重新鎮壓鬼堡的惡力和石展及眾惡鬼作準備。

  文老對瞭然的意思心領神會,飛身至鬼堡的上方,手杖向下一揮,射出一道金光。「掘地為墳,畫地為牢。」隨著文老的咒文,不斷增強的金光照在鬼堡下方的地面上,地面轟然作響,揚起漫天的塵頭。在煙塵中,偌大的鬼堡如同放進鮮奶杯裡的櫻桃一樣漸漸地沉入地下。隨著鬼堡的沉降,鬼堡原來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黑漆漆的無底地穴。

  「了然道友,該你了!」文老站在地穴招呼到。

  「起!」了然雙手遙指困住惡鬼的碩大蓮花瓣,兩片合圍的蓮花瓣夾帶著裡面的惡鬼被他投入到地穴之中,接著粘住石展的大碾盤也被了然投入地穴。做完了這些,了然一眾將孫守業送至地穴邊上。

  「孫守業,你下去後,我和文老會封死地穴,並在上面施以只有被渡化的鬼魂才能通過的符咒,而你不將石展和所有的惡鬼都渡化完畢是無法從地穴中出來的。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了然對孫守業進行最後的忠告。

  「大師,我意已絕,請大師成全!」孫守業向了然等人深施一禮,然後轉向公子白道:「公子白,你我雖有接觸但苦於無法意會言傳,但我為你療傷時已知你品行個性。有所必取,有所必護,大義不失,小節不拘,言淺意深,緣輕情重,這便是你。若早四百四十年你我當可成為知交,如今只能空嘆緣盡眼前了。前路珍重,後會無期!」言罷轉身跳入地穴。

  聽完孫守業對自己的二十四字評價,公子白頓時生出知己訣別的痛楚,呆呆站在地穴邊上半晌無語。直到文老封死了地穴,連同了然在上面佈滿了符咒,一切佈置妥當後,才被嘯月拖進了妖力空間。

  翌日清晨,五里堡的村民醒來後均惶恐不安,奔走相告,他們晨起例行「碾道兒」的時候,發現他們村的標誌——碾盤不翼而飛!只在碾盤原來的位置上留下一個圓形的印記。在中午的時候,又有驚爆消息傳出,村子東北的小山腳下草木盡折變成了一片白地。接著就有人說,昨夜晚間聽到什麼樣的異響,看到什麼樣的閃光云云。

  然而,無論什麼樣的傳聞也不能阻止城市化的進程,五里堡在一年後被都市徹底吞併,原本的山野農舍被大片的水泥路面和林立的高樓所取代。五里堡的村民被安置在一個新的社區,在社區的門口上掛著一塊銅製的碾盤標誌,昭示著五里堡村民對原來家鄉的永久的帶有神秘色彩的記憶。

  在鬼堡所在的位置,赫然修建了一座大型的體育館,體育館選址在這裡的原因就是那一片平整的白地可以為整個工程省下大筆的平整土地的費用。據說每年的某一個月圓之夜,總會有兩個身影在場地中間喝酒,有時還會從地底飛出閃亮的螢光鬼火。

  經過鬼堡一役,公子白和嘯月重新回到了床上作起了難兄難弟。這回可苦了劉意守和陳玄,他倆分別被嘯月和公子白當作了免費的長工,在經過長達兩個星期的涵蓋了體力、精神和經濟摧殘後,他倆終於不堪忍受相約出逃,至今下落不明中。

  相比之下,了然大師就比較自在。除了損失了些法力和修為外,一切如常,談到傷勢他很不屑地說,了然、瞭然,一了百了的了,不以為然的然!

  人間紛爭,大至家國天下,小至兒女私情。既有巧取豪奪,就有萬般呵護。為了保衛自己有的,或者從別人那裡奪取的東西,人們會使用很多守護的辦法和工具。有的修了城墻,有的建了秘室,有的用滿腔熱血,有的用陰謀詭計,有的用文字,有的用記憶……。

  無論你是想守住一片領土,一個人,一段情,甚或一點微不足道的小玩意,都會有相應的方法。不管用什麼方法守護,最重要的是自己明白守護的是什麼,守護的意義和職責。

  忠於你守護的東西,就是忠於你自己!
chuang7718 發表於 2008-10-25 03:20
第十一章 失竊 第一節 傷癒復出


  秋風席捲著幾片落葉和清晨的陽光一起敲打在玻璃窗上,公子白拉開窗簾將窗戶推開一道縫,有點兒淒涼味道的秋風立刻讓他從困意中振奮出來。平常他不過八點是不會起床的,而且在鬼堡一役受傷後更是變本加厲,每天都要睡到十點鐘。而那個嘯月更是不乏多讓,連每天夜裡作了什麼樣的夢,都要拿出來和他比試一番。這場為期兩周的「覺皇」爭奪戰,終於在今天告一段落。

  這場不分勝負的大戰,之所以會結束有三個原因。原因一,被公子白和嘯月捉來作苦力和長工的陳玄和劉意守神秘失蹤;原因二,公子白和嘯月的傷患痊癒,再在床上耗下去他們的骨頭會生銹;原因三,公子白的鯤鵬戰衣受損嚴重,不及時去修理怕無法修復,更怕過了保修期會被收修理費。有了以上原因,公子白早起的前一天夜裡,他和嘯月之間發生了這樣一段對話。

  「這個劉意守到底搞什麼?家裡電話沒人接,手機關機,打到他公司辦公室,只有他的秘書在,說他出差了,這分明就是逃避勞動!」嘯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發牢騷。

  「人家雖說年齡小,可也是公司老總,手下也有百十號人打工,平時都是說上句,讓人伺候的,如今天天都在這裡當保姆不說,你又那麼多要求,鬼子六當然是豬八戒撂挑子——不伺候(猴)了。他一連伺候你兩周已經很給面子了!」公子白遞了一罐可樂給嘯月後又接著說:「再說了,他還給你買了這麼多營養品呢!他對你可是由衷的感激和崇拜呀。不過我可跟你說好了,你可別一衝動把他給變成妖。據我所知他的美麗人生計劃裡可沒這個打算,你可不要畫蛇添足!」

  嘯月灌了大半罐可樂後對公子白說:「你說的我懂。我不過是發個牢騷,沒想把他重新抓回來使喚。如果真想弄他回來,我還費勁打電話幹嘛,直接讓手下的小狼把他從廣州叼回來不就得了。他一上飛機我手下的兄弟就告訴我了。」洋洋得意地表示了自己對劉意守的行蹤瞭如指掌後,嘯月喝光了所有可樂,向公子白要了根煙,點上後美美地吸上一口後說:「他的美麗人生我不打算干涉,他也沒讓我給他什麼超人的能力,只是說自己膽子太小,求我給他弄些壯膽護身的東西。實在架不住他的軟磨硬泡,把我滿二百歲時褪下的一顆牙給了他,有了那顆牙,尋常的妖魔鬼怪是動不了他的,就算他進動物園不小心掉進老虎堆裡,那些老虎也得把他用轎子抬出來。」

  「原來這廝纏了你幾天,就是為這事呀!我還擔心你給他嫁接動物基因把他變成改造戰士呢,幸好只是給了他一顆老掉的牙!」公子白聽說嘯月給了劉意守一顆牙,才明白為什麼嘯月對他的行蹤如此清晰,不用說問題就出在那顆牙上,他心裡感激嘯月對劉意守的照顧,嘴上卻忍不住開嘯月的玩笑。

  「世界上有你一個標準人妖就夠麻煩的了,再多一個我可受不了!」嘯月不甘示弱地反擊,「你找來那個陳玄可是個小滑頭,上次和我的妖狼一起進行野外生存訓練,他不但沒吃什麼苦,反而在妖狼族弄了不少好藥材和皮毛走。這次對你這個小師叔伺候的還算周到,可是總躲著我,好像我要吃他似的。這回他也跑路了,肯定是你發揮了人妖的本性虐待青少年了!」

  「去你的!我是人妖,還不是讓你害的!陳玄這小子雖然是茅山派的記名弟子,但學起道術來一點兒也不含糊,又肯吃苦。這年頭像他這樣的有為青年可不多,估計是怕長時間呆在我這裡耽誤了功課和道法。這會兒不是在教室上自習,就是躲在沒人的地方修道呢!我這個作師叔的怎麼能耽誤弟子的功課和前程呢?」陳玄細心周到地伺候了公子白這麼多天,公子白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陳玄休息一下無可厚非。公子白實在不知道陳玄跑到哪裡去鬼混了,說這些話實在是因為無法確知陳玄的去向,感覺在嘯月面前不夠面子,給自己找安慰而已。

  在公子白和嘯月之間的茶几上空閃出一團銀亮的光芒,隨後李寵現身出來。看來是公子白和嘯月的爭論和扯皮把他的說話癮給勾了上來。

  「老大,你們倆別為劉意守和陳玄的事瞎扯了。他倆昨天晚上一起離開的時候就商量好了,今天一起玩失蹤,讓你們感受一下好吃懶做的悲慘結局。你倆搞『覺皇』爭霸實在是把他倆給整慘了!」李寵指著公子白和嘯月湊過來的鼻子說。

  「嘯月老大用他的牙齒給劉意守來了一個衛星定位,確實有一手。不過陳玄的動向我也替我老大掌握著呢!」李寵接著又說。

  聽李寵說他知道陳玄的動向,公子白來了精神,趕緊問道:「小李,快說!陳玄這小子在幹什麼?」

  「老大,陳玄實在是辜負了你對他的評價。他既沒去上自習,也沒去修煉道法。此刻,他正和同寢的哥們兒在你唸書時常去的小飯店裡喝啤酒啃雞架吹牛腿呢!」李寵說出了陳玄的下落。

  聽了李寵的報告,公子白差點暈了過去,大聲嘆道:「哎,如今這世道真是沒有大好青年了!連陳玄這孩子都這樣墮落!」隨後,又對李寵說:「小李,下次再有這樣的消息,拜託你不要在嘯月這廝面前批露,你沒看到這廝笑得多陰險嗎?」公子白如此說,實在是因為嘯月聽了李寵與他的推測截然相反的報告後笑倒在沙發上,讓他非常的不爽。

  「老大,這可是你讓我說的。我是實話實說,你不也常說作人要誠實,撒謊的孩子讓狼吃嗎?我面前就是一惡狼,當著這個超級惡狼的面我不敢撒謊啊!」李寵嘴上說的可憐,臉上的笑容可比嘯月的還陰險。

  聽了李寵的話後,公子白再也堅持不住,一下倒在沙發上了。

  笑鬧過後,嘯月坐直了身子,對公子白說:「說正經的,咱倆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如果再躺下去也沒意思。劉意守和陳玄這一跑路,咱倆就沒的玩了。不如找些別的事做,不過可千萬不要是你那些纏手的官司,你知道我對那個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說的也是,該適當地出去活動了。不過,你當你的大俠,我作我的律師,想找點兒一起做的事就難了。」公子白面露難色。

  「那有什麼難的。好多事都可以一起去的。比如說,看電影、逛街、喝咖啡、泡吧。」嘯月提議道。

  「大哥,你說的這些最適合一男一女搞對象的做了,你我兩個大老爺們兒單獨去還可以,一起去就有點兒不像話了,我可不去。」公子白堅決反對。

  「我可不像你,同學朋友一大堆,從人到鬼都有說得上話的。我可是剛出來闖江湖,算上你,能說上話、投緣的不超過十個,你不給我安排節目,我上哪裡娛樂都是一個人,實在沒勁!我就黑上你了,明天你要是不想出來一個集體項目,我就跟你去單位,把你們單位的女律師全都勾引過來,讓他們成天造你的謠!」嘯月過了一段獨行俠的生活後覺得沒勁,乾脆用公子白單位的師姐師妹們來逼迫公子白就範。

  「是呀。老大,嘯月大哥跟我們住了有一段時間了,可你還沒帶他正經八百地娛樂一下,更沒認真地教他作人的規矩。他這個一起娛樂的要求不算過分,你還是滿足他吧。」不知道李寵得了嘯月什麼好處,幫著嘯月說起話來。

  李寵的話說到了點子上,自嘯月從三仙廟畢業到人界行走江湖開始,公子白真的沒給過嘯月指導。想起嘯月每天晚上一個人在都市的夜色中遊蕩,公子白還真覺得有點兒對不住兄弟。「好吧!小李說的有道理,為了我所女律師不被你這個色狼蹂躪,為你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和世界觀,你想好明天穿的衣服,我想好明天的節目,明天一起去找樂!」公子白答應了嘯月的要求。

  「說起衣服,我忽然想起來,我的鯤鵬戰衣壞了,應該送到骨如柴那裡,問問能不能修上。如果在保修期內,還可以免費修理的呢,但願骨如柴的店有保修期和售後服務的概念。」公子白由衣服一詞聯想到了他的鯤鵬戰衣應該修理一事,繼而又說:「一提到鯤鵬戰衣,我就有了創意,明天不但要帶你出去體驗生活,連修理鯤鵬戰衣的事也一塊辦了!」

  「早就想到『墟』裡去開開眼,可按照墟裡的規矩,沒滿三百歲的妖是沒有入墟資格的。我的老爹和幾個兄弟姐妹都癡迷於空間旅行,對墟那種超級市場根本不感興趣,連入墟的卡片都沒弄一張,更別提帶我進去了。沒辦法我只好等年齡夠了自己設法弄一張,不然我早就去了。你能帶我進去再好不過了!」嘯月一聽公子白的提議就來了興致。

  公子白把北墟的金線卡拿出來在嘯月面前一晃,無比得意地說:「有了這張卡片,我想帶個把人進去不成問題。看來像你這個年紀的妖在墟裡還算未成年呢,這次要客串一下你的監護人嘍!」

  「說你胖你就喘!再跟我裝大瓣蒜,下次被人扁的時候別指望我救你!」嘯月將一塊香蕉皮準確地粘在公子白咧開的嘴上,由此拉開了室內混戰的序幕。一番混戰之後,將收拾屋子的重任交給李寵,兩個兄弟又借口舊傷發作躺到床上裝死魚去了。李寵則在《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的旋律中開始了夜間清掃工作。不過這一夜在門窗緊閉的情況下,公子白和嘯月總覺得脖子後面冷風陰陰,輾轉反側數次醒來,一直到凌晨三點方睡得踏實。

  儘管睡眠質量不是很高,公子白還是強迫自己在清晨六點半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後,公子白活動了一下四肢,到廚房把微波爐打開後,進了盥洗室,在微波爐裡的牛奶煮開的同時,公子白已經把頭臉洗得幹幹凈凈了。

  「懶蟲,快點起床!起得晚了就沒節目了!」公子白一邊喊一邊用腳問候嘯月所在臥室的房門。

  「小白子,你瘋了?北墟不是晚上才開張的嗎?這大清早的你不睡覺,還不讓別人睡覺啊?」嘯月不情願地回答,聽聲音明顯是隔著被子發出來的。

  「說好了今天帶你體驗生活,可沒說就只有北墟這一個節目!趕快起來洗漱、吃早飯,今天帶你好好逛一逛,第一戰就是早市。再不起來,我可讓李寵進去喊你了!」公子白在廚房煎著荷包蛋和火腿腸,鍋裡吱吱啦啦的響著。

  一聽說公子白要讓李寵來叫他起床,嘯月立刻大喊:「千萬不要啊!讓我再睡五分鐘,就五分鐘,五分鐘後我肯定起來,千萬不要讓李寵進來!這小子昨晚折磨我大半宿已經夠我受的了!」

  李寵的名號對嘯月還是很管用的,五分鐘後嘯月果然睡眼惺忪地從臥室裡走了出來。看見餐桌上準備好的早餐後,嘯月的精神明顯好了一點兒,如公子白般急急衝進了盥洗室,又急急衝出來坐到餐桌前。

  「你冰箱裡的肉和蔬菜還沒怎麼吃,幹嘛要去早市買呀,還非拽上我不可?我體驗生活是不假,可不是要體驗家庭主婦的生活,你搞沒搞清楚,亂安排節目可不成。」嘯月對公子白早早喊起他逛早市很不理解。

  「我說的早市可不是買菜的地方。那是我常去溜躂的地攤市場,裡面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破爛,李寵就是我從那裡撿回來的。不是週末的話那裡只有上午才有人擺攤,帶你去是讓你見識一下人類造假的水平和奸詐的程度,更是為晚上的北墟之行打一下基礎。要知道,我第一次到北墟就被骨如柴給蒙了,我可不想你也被騙,所以先帶你去實習一下。」公子白放下吃了一半的火腿腸,很認真地給嘯月解釋。

  「你早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嘛。」嘯月聽說李寵就是從那個地方撿回來的,在心裡一個勁地幻想等到了那裡也撿一個小鬼回來養,三下五除二地把面前的早餐丟進嘴裡後,跑進臥室換了一套米黃色的休閑裝出來,催著公子白趕緊出發。

  見到嘯月心急火燎的模樣,公子白反而耍起了大牌,在嘯月的哀求下慢條斯理地吃完了早餐,有條不紊地換了衣服,才作導師狀搖頭晃腦地出了家門。

  在七點半的時候,公子白領著嘯月來到了他有一段時間沒來的小胡同裡。秋日清晨,這個小胡同被周圍高樓的陰影遮擋著見不到陽光,一進胡同口,彷彿從光明世界進入了另一個灰暗的空間。今天胡同裡不像週末時那麼熱鬧,除了胡同兩邊掛著各種古玩的固定簡易房外,只有百十個地攤稀落地分佈著。逛地攤的也只是一些住在附近的老年假貨愛好者,像公子白他倆這種有為青年全都去工作了。

  「今天不是週末,所以不太熱鬧,不過正方便咱們慢慢看,人多了擁擠,想在一個攤前面多站一會兒都費勁。」公子白對嘯月說。

  「別說,不是你帶我來,我還真不知道這麼繁華的城市裡邊還有這樣一個地方。」嘯月像小孩子進了玩具堆一樣一個攤位一個攤位地駐足觀賞。走過了四五個攤位,嘯月撓著腦袋對公子白大聲說:「這裡除了標明是破爛兒的東西是真的以外,凡是叫古董的都是假貨!」他這一句的聲調實在高,幾乎整個胡同內擺攤的和逛攤的全聽到了。剎時,遠近幾百道目光全都聚焦到嘯月的身上,特別是那些擺攤賣古玩的目光,幾乎要將他穿透了。其實,嘯月對所謂的古董根本沒有什麼判斷力,對人類的歷史和文化的瞭解也僅限於在三仙廟裡通過網絡速成的一些知識,他辨別古董完全是看器物上有沒有日積月累的靈氣或者直接用眼睛透視器物的實質構造,而他這種辨別方法在確認器物的年代是否古舊卻十分準確,當他看到幾乎所有標榜為古董的東西製造日期都不超過十年後才冒出這麼一句。

  嘯月一出聲,公子白趕緊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說:「大哥,你不至於這麼大聲吧?來這裡逛地攤的都知道假貨多,可沒有直接叫破的。這裡的規矩就是一切全靠自己的眼力,眼力好你就可以沙裡淘金,眼力差的也無非是多花一些冤枉錢,這裡的東西沒有讓人傾家蕩產的。你這一喊,不是把逛攤者的淘寶心情和擺攤者的財路都給破壞了嗎?人好多時候就是自欺欺人的,你可不要破壞了人家的夢想。」

  公子白正在教育嘯月,路旁邊一個簡易房裡的店主認出了他,招呼他過去看一塊玉石。「你慢慢逛,主要看一下那些在地攤和檔口的主人是如何標榜貨物,以及逛攤的人是如何討價還價的,這些在北墟都用得上。至於裡面蘊藏的作人至理有鑒於你的智商,只有留著以後慢慢體會了。最重要的是不要亂說人家賣的是假貨,不然挨打了我可不管。」公子白叮囑了嘯月後,放他一個人往胡同裡面逛,自己過去見識那個店主手裡的玉石。

  「你這塊玉如果不作假還是塊不錯的料子,作了假之後就什麼也不是了。這上面的所謂牛毛紋,根本就是先把玉石加熱,然後在突然冷卻後形成的裂紋,之後又經過了焗色處理,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沁色,這又是個假貨。」公子白以前積累的專業知識在犀利的眼神配合下,很快鑒定出店主手上的所謂出土古玉是個贗品。

  店主咧開的嘴還沒合上,嘯月的男高音又傳了過來。「小白子,快過來!這裡有真貨呀!」胡同裡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當發現喊有真貨的就是剛才喊全是假貨的那個傢伙後,全都是一副鄙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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