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五節 險死還生
紙終究包不住火,既然同在一條船,只有先度過眼前的危機以後再解決其他的問題了,公子白橫下心決定要作那只啄破蛋殼的小雞。主意打定後,公子白運足全力朝窗外劈了一記掌心雷,李寵也在同時發出了一記陰雷,兩道雷在空中匯合形成一個半紅半黑不斷旋轉的光球擊在窗外如血的紅幕之上。公子白和李寵在幾次對敵後研究了一套合擊的法門,兩人合擊發出的法術威力要比單純一人使出的至少大上四倍,這顆結合陰陽兩種能量的炸雷便是其中一種,巨大的能量瞬間在窗外封鎖空間的壁障上爆發,窗外的紅幕產生了劇烈的震動但沒有破去,更強大的反震之力倒捲而回,汪平家的窗戶立刻粉碎,無數玻璃碎屑和強大的衝擊波都招呼在公子白的身上。公子白被震的凌空飛起插著一身玻璃片倒栽回客廳的中央,一張茶几不幸作了他的墊背被砸的四分五裂。
幸好汪家三人不在窗邊,不然就憑著一堆碎玻璃也能要了他們的命。看著公子白滿身是血的摔過來,汪平的老伴兒當時就嚇暈了,汪平和他的女婿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目瞪口呆。血肉模糊的公子白在翁婿兩人驚異的眼神中從地上爬了起來,首先抓過了他的皮包,用帶血的手在裡面掏出三枚玉符,另一隻手把昏倒在地的汪平老伴兒扶起來交給他的女婿扶著,然後把玉符塞進他們三人手中。
「拿著它,不要亂動!等一會兒再跟你們解釋!」公子白抹去臉上遮擋視線的血,制止了汪平女婿打110報警的舉動,這位老兄肯定是以為誰往他們家窗子裡扔手榴彈呢。
「李寵形勢危急不用隱身了,出來一起上吧!」公子白一邊把較大一點兒的玻璃碴兒從身體裡清理出來,一邊對李寵說。他的肉體自動癒合的速度太快,小一點兒的玻璃碴兒可以自動逼出體外,大一點兒的如果不及時清理一下就要長到肉裡,到時候還得進行二次手術。這點傷雖說要不了他的命,但還是很疼的,公子白決定以後決不在封閉性的空間,特別是有玻璃窗的地方使用這種合擊的炸雷,幸好自己和李寵的道行還不是很高,不然就把自己給掛掉了。
李寵雖然沒被玻璃碴兒傷到,但反彈回來的能量也把他震得頭昏眼花,現身出來的形象都跟豆腐腦似的亂晃。「這個雞蛋殼還真他媽的硬!」吃了個大虧,李寵氣得直說粗話。看到憑空又多出一個飄浮的小孩,汪平的女婿脖子一歪嚇昏過去了。
客廳裡不斷上演昏倒事件的時候,外面的的紅幕也起了變化,原本作為假象幻化出來在窗口景色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明目張膽的逐漸逼近逐漸收縮的暗紅色光幕。暗紅色的光幕逐寸移進了窗口,並且在天棚和另兩面的墻壁上也出現了逐漸逼近的光幕,整個客廳惟獨地面和書架後面的那堵墻沒有出現光幕。整個客廳內的壓力逐漸的增強,一些單薄的玻璃和塑料器皿在壓力作用下已經開始爆裂,公子白等人就像高壓鍋裡的沙丁魚在高壓和酷熱下等待成為罐頭。情勢所逼,沒有昏迷的汪平拼著老命把他的老伴兒和女婿拖到了書架下面,自己也因為巨大的壓力呼吸困難眼球外凸了。
李寵和公子白幾次試圖合他們兩者之力製造一個阻擋紅幕這個空間壁障的全新法力空間,但在紅幕的高壓和強力收縮下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來完成。失敗了幾次後,公子白失去了耐性,喚出長刀翠玉拿在手上。「看我的以點破面!」公子白的什麼「地煞」、「天罡」、「鬼泣」的招法都沒法在這個小客廳裡施展,無奈之下選擇了集中全力於一點、錐子穿破布的戰術,將所有法力和體力集中於刀鋒之上,對著正在逼近的紅幕全力刺過去。
長刀刺在紅幕上,先是猛然一頓,接著手上一輕顯然是刺穿了紅幕,公子白心中大喜拖刀在紅幕上猛離一劃,嘴裡嚷道:「給大爺開!」本以為可以把紅幕似的空間壁障劃出個缺口,或者捅個大窟窿什麼的,可他高興的太早,除了手上有一種用木棍攪一鍋膠水那樣粘連的感覺外,刀刃過處紅幕上沒有任何痕跡。
「靠!抽刀斷水水更流嗎?」眼前的令人沮喪的結果氣得公子白把初中時候老師讓背的名句都念出來了。
「是不是速度上出了問題?」跟步步進逼的紅幕作角力的李寵插言到。
「也許吧?明明刀子已經透過去了,就是破不開,這雞蛋殼不是硬的,倒像是牛皮糖!」公子白邊回答,邊憤怒地變幻了十八種用刀的手法,這些囊括了武林秘籍和武俠小說裡所記載的所有技巧的刀法還是對這個捅得進去卻割不開的空間壁障沒辦法。
「老大,你的刀讓我有點兒靈感,你閃開讓我來試試!」李寵見公子白的長刀可以透過這該死的紅色壁障,得出將力量集中於一點兒可以穿透壁障的結論,所以決定以自身作為武器試上一試。待公子白閃開後,李寵向後退,直退到那堵沒有紅幕出現的墻跟前,與他前面的紅幕拉開了最大的距離,然後尖嘯一聲頭前腳後如同子彈頭一樣射向對面的紅幕。李寵打算以高度集中與頭頂的能量和電光火石的速度一舉穿過紅幕,然後在從外面將空間封鎖打破,可是怪異的紅幕不買他的帳。當李寵撞過去後,紅幕在他撞到的位置突然隨著他的去勢凹陷下去,順勢化解了他大部分的衝擊力,在凹陷到一定程度,李寵的去勢將勁之時有突然強力的反彈回去,可憐的李寵就向一隻被彈弓射出去的泥球一樣倒射回去,瞧他勉強穩住身體的樣子就知道又吃虧了。
「這是什麼玩意嘛?搞出這東西的簡直就是變態!有種出來跟老子單挑!」公子白無計可施,站在高高的書架下面使出了討敵罵陣的招數,希望把設計這個空間封鎖壁障的「天才」激出來,即使對面交手不敵也總好過不明不白地成了人肉罐頭、壓縮乾糧。
「冤有頭、債有主,你到底是衝著誰來的?衝著我的話,就不要把汪平一家拉進去;衝著他們一家的話,幹嘛不通知我一聲就發動?我可是妖狼族的食神、威鎮魔界的食魔人、本市最年輕有為的律師,惹著我你還想好嗎?再不出聲我要問候你母親了!」公子白報了一串好像在追悼會上才能念出來的字號,結果還是沒有回應,最後公子白不得不實現他的諾言,開始問候設置空間封鎖的那位的母親以及所有親屬。
「老大,在沒辦法的話就真的玩完了。這種死法可真是親密無縫啊!」李寵說出了他的判斷。
說話間,逼近的紅幕已在公子白前方等人三尺遠處,公子白等人緊靠著書架,書架左右兩面的紅幕離書架的兩側邊緣已不足一尺。在這狹小的空間內,空氣已被高度的壓縮,他們身後厚實的實木書架也不堪重壓似的嘎吱嘎吱作響,公子白和李寵的身體還能頂住,汪平和昏迷的兩個人若不是有玉符發出的青光護體,恐怕早就被壓成午餐肉了。公子白和李寵束手無策之際,收縮的空間壁障卻停了下來。
「老大,該不是施法的人後勁不足,支撐不住了吧?」李寵擺脫了輕微腦震盪的癥狀問了一句。
「我看未必,沒準是積蓄力量準備做最後一擊。趕快想辦法吧!你老大還年輕,不想英年早逝。」公子白料想,困住自己的傢伙要想放手或者現身剛才自己開罵的時候就應該露面了,可這麼半天都沒露面自己又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如果想滅了屋裡的人這時不動更待何時,所以公子白更加緊張。
公子白和李寵靜靜地和紅幕狀的空間壁障對峙著,屋子只剩下汪平因恐懼而顯得粗重呼吸聲,時間彷彿靜止一般一秒鐘好像一世紀一樣漫長。公子白拚命讓自己冷靜可頭上的冷汗還是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流成一條小河,這種充滿恐懼和未知的等待比毫無準備的天崩地裂更考驗人的心臟。在公子白的第一滴汗珠跌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輕響的時候,他的預言也成了現實,要了命的紅幕像遠古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在瞬間閉合,挾雷霆萬鈞之勢想把公子白等人碾碎壓扁。
苦無對策的公子白下意識地雙手抱頭雙眼禁閉,等待死亡的光臨。可等了半天也沒有死的感覺(雖然公子白不知道死的感覺如何,但活著的感覺他還是有體會的),忍不住睜眼觀瞧。
「人不該死總有救。這句話一點兒不假,老大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啊!」李寵到底比公子白見的場面要多,雖然紅幕壓過來時也覺得無法倖免,但還是很光棍地睜眼瞧著。沒辦法,公子白是一次都沒死過的人,李寵是至少死過一次的鬼,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公子白的表現是沒法和李寵相比的。睜眼的李寵看得真切,紅幕壓下迫近書架三尺的範圍時,書架上的幾十本被開過光的佛經道典突然發出金色光芒,幾十道金光交織成網擋住了壓過來的紅幕,公子白等人也因此免了一死。「老大,我建議以後你要多參加一些極限運動,讓你的膽子和定力在長一長,不然以後你真的要死時也是這副熊樣,破壞了你的光輝形象不說,我的臉也沒地方放啊!」見到公子白抬頭觀看,李寵提出了自認為極有建設性的意見。
「都這節骨眼兒了你還拿我開玩笑,你不知道我剛才受的精神創傷有多嚴重啊!閑著沒事就盼我死,你真是當鬼當自在了想拉我一塊兒,沒門兒!」公子白對李寵的這類意見從來都是嗤之以鼻。「我們這是暫時沒事,誰知道這金光能支持多久?」公子白不無顧慮地看著從書架上發出來的金光。
公子白和李寵相互譏諷的時候,書架上放出的金光和下壓的紅幕鬥在一起。金光向外衝,紅幕向內壓,幾次拉鋸後戰線又回到了距離書架三尺遠的地方。
「小李,我們把試著把法力注入金光之中如何?這金光是正宗的道法產生的,和我們兩個的法力不會起衝突。」公子白仔細辨認了金光的性質後認為金光是他們衝破封鎖的希望之光,只是這希望之光的力量不是很強只能擋住紅幕卻無法突破,他招呼李寵是想同金光合力衝破紅幕的封鎖。李寵當然同意他的意見,如果不懂利用這個機會,那才是該悶死在蛋殼裡的傻雞呢!
正當公子白和李寵凝神運力即將出手的時候,金光突然暴漲,在書架最上格那本令公子白覺得奇怪又沒看到究竟的書裡射飛出一團流光溢彩絞扭在一起無法識別的符文。那團符文飛到金光上部一陣急旋,隨著符文的旋轉空中隱隱傳出伴著仙樂的梵唱(公子白沒聽過仙樂也不懂頌經,但當時給他的感覺就是如此清晰和肯定)。在仙樂和梵唱聲中符文一分為三融入金光之中。本來已經暴漲的金光在符文匯入後變得異常刺目,公子白只覺得眼內金黃一片別無他物。刺目的金光宛如爆炸的太陽四散飛射,公子白耳輪中依稀聽見一聲淒厲的嚎叫,紅幕在金光飛射下如撐破的鴨絨枕頭般七零八落後消失無蹤。屋內眾人覺得身上壓力一輕,睜眼再看時屋內既無紅幕也無金光,除了滿地的玻璃碎屑和破爛的傢俱外一切如常。
「老大,別發呆了。不管怎麼說危機解除了,趕快看看他們三個有沒有事,完了再研究吧!」在紅幕散去,空間封鎖被破掉後,李寵只提醒了公子白這一句就急沖沖地從窗口飛了出去,而且一直飛到千米的高空。不用問,他是去查看敵蹤了。差點連小命都送掉,不搞清是什麼東西在背後搗鬼怎麼成!
公子白聞言趕緊去檢查無一例外地癱在地上的三個人。汪平張大的嘴巴到現在還沒合上,剛才發生的一切對一個正常人來說過於刺激,屋內的景象讓這個老人無法用做夢作為自欺欺人的解釋來逃避這個可怕的現實,如果他像老伴兒和女婿那樣一開始就嚇暈了反倒不會如此。看到汪平驚嚇過度的樣子,公子白趕緊掏出一粒硃砂安神丸扔到他張開的嘴裡,怕不見效還用劍指在他背後畫了道安魂收驚符,符畫完了公子白在汪平的頭頂輕拍一掌,汪平才如夢初醒般「啊」的一聲叫出來,張開的嘴也閉上了。其他兩個人的癥狀就輕多了,沒有受到太多的驚嚇,不過是在空間鎖閉的時候受了點壓力並且有點輕微缺氧。
「汪老先生,您先別說話別亂動,休息一會兒對您的身體有好處,待會兒我還有事問您。」公子白扶著老人在一張完好的椅子上坐下,瞟了一眼還在書架最上格的那本書後,去打開房門。
因為汪平的老伴兒和女婿都有點缺氧,而且屋子裡還殘留一點兒令人不快的氣味,公子白想把房門打開,在開著的門口和已經破爛的窗口之間形成對流的空氣,讓被悶了許久的汪家三口呼吸點新鮮的空氣,盡快恢復。可公子白一開房門就看見了兩雙血紅的眼睛和迎面劈過來的兩把砍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