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征途 作者:槍手一號 (連載中)

hardlabor 2013-5-3 17:2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 82090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2:57
第一百零九章︰黑白

    道歉︰蒙軍佔領的大越邊地,總面積應為數萬平方公里,槍手在寫這一點的時候沒有注意,隨手寫了個上千平方公里,貽笑大方,羞愧之中,捂臉無顏。感謝書友指出我的失誤!

    李嘉有十二個兒子,但他自己也清楚,這些人之中,真正算得上有才能,有野心,有手腕的,也就只有老大和老四了,在兩人的身後,都聚集了大批的支持者,如果自己當真貿然另選他人,就不得不舉起屠刀,血流成河了,不將兩人身後的支持者殺光,自己另選的繼承人便休想坐穩位子,到時候,便是內亂的開端。

    而這,是李嘉絕不願意的。大越朝現在需要穩定,需要平穩的過渡。一個王朝立國太久,便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就像一個人一樣,年紀大了,身體的各個功能便會出現衰退,這些問題如果不解決,那麼大越這個龐大的帝國便會跟他的前任一樣,難以抵御外部的侵略和內部的侵蝕,在雙重的打擊之下慢慢地變得虛弱,然後轟然倒下。

    帝國內部的矛盾已經一天比一天嚴重,現在朝廷擬定的對策只能最大程度的緩解這些矛盾而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嚴重的土地兼並,大量的財富被集中到少數人手中,兩極分化極其嚴重,官僚士紳階層與最底層的老百姓的對立已經到了火山爆發的邊緣,彬州的一場春汛泛濫便引起了百姓暴動,雖然迅速被鎮壓下去,但這卻對李嘉敲響了警鐘,國內的問題必須得解決了。

    帝國最南方的安南,高麗被壓制了數百年,現在也蠢蠢欲動,邊境之上沖突磨擦迭起,東方沿海地區,海盜們經常大規模地登陸襲擊,百姓苦不堪言,可以說,現在的大越身上完全是千瘡百孔,一個應對不當,便會出現大問題。

    自己將彬州,鄂州,湖州的問題交給老四去處理,目前反饋回來的情報,讓李嘉亦十分失望,不錯,老四是迅速地將這些帝國的糧倉穩定了下來,從表面上看,做得什麼稱職,但在李嘉看來,仍然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更讓李嘉惱火的是,在這三個地方,李逍大力地排除異己,將屬于老大的一些勢力連根拔起,安插自己的人手,完全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態度。作為一個王者,這種非黑即白的為政手段讓李嘉十分的失望。

    而老大呢,前一段的表現更是讓李嘉痛心。

    兩人為了這把位子,完全沒有將大越的安危放在了心上,或者是沒有看見,沒有看懂,這就是自己最為出色的兒子麼?

    李嘉需要選一個有這樣魄力的繼位者。可惜,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從太醫們閃爍其辭的表現來看,自己還能挺多久都是一個問題。

    李嘉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來培養另外一個繼承者了,他只能從這兩個之中挑出一個來,前些日子,他給了李逍一封意思較為隱誨的聖旨,指出了他在三州之地的問題,希望他能看懂並適可而止。

    而老大,這一次蒙人入侵,自己亦可以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李嘉劇烈地咳嗽起來,捂著嘴的雪白的絲絹拿開,上面觸目驚心的絲絲血跡顯得格外刺眼,不動聲色,將絲絹隨手揣進了袖中。

    接過黃公公遞來的茶盞,漱了漱口,凌厲的眼神掃了一下跪著的四人,“都起來吧!”

    “謝陛下!”四人如蒙大赦,心知陛下最惱怒的時刻已經過去,垂著手站了起來。

    “都坐下說吧!”

    黃公公趕緊過來給四人搬來錦凳,放在床榻的左右兩側,四人側著身子,半個屁股坐在凳子上。

    “鵬舉,你把具體情況說一說。”李嘉道。

    “是,陛下!”關鵬舉應了一聲,“三個月前,也就是七月十六日,盧城守將司馬瑞得知大漠鷹嘴岩馬匪大舉侵襲邊境,燒殺搶掠,即率盧城邊軍四個營一萬余士兵出盧城圍剿馬匪,于七月十九日于鷹嘴岩馬匪激戰于邊境之上,全殲鷹嘴岩馬匪,斬殺馬匪頭目沈風,但卻萬萬想不到,與我朝有和平盟約的蒙族會抓住這個時機,趁著盧城空虛,大舉入侵,數萬部落騎兵和一萬大帳兵向盧城發起攻擊,盧城只有一個營三千余人的守軍,竭力苦戰,仍然不敵。盧城副將王敏于此役之中戰死。殘部在營將姚猛的帶領下,突圍而出。盧城被破。”

    “盧城被破之後,蒙軍數萬人大舉入境,盧城守將司馬瑞邊戰邊退,率所部萬余人成功擺脫蒙軍,退入潭州。蒙人隨即分兵向象山府與安慶城進擊,象山府守將韓仲變節投敵,率所部五千余人投降,被蒙王兀達封為義王,而安慶城則在守將岳銘的率領下,拼死抵抗,力保安慶不失,這是三個月以前的情報,于今天送到,而現在安慶是不是還在我們手中,尚未得知。”

    “韓仲這個賊子,該誅九族!”李鑒惡恨恨地道。

    李嘉嘿嘿冷笑起來,“好啊,好啊,這封軍報寫得好,鵬舉,這個司馬瑞雖然丟了盧城,但卻保存了所部一萬余人的實力退入潭州,而且還剿滅了盤踞大漠多年的頑匪,看來還有點功勞了?”

    關鵬舉低頭道︰“陛下,從得到的情況來分析,鷹嘴岩馬匪多半與蒙人部落有勾結,引誘司馬瑞出戰,司馬瑞在此節之上,判斷失措,以致盧城失守,因小失大,雖有微功,難抵大過。”

    李嘉看著關鵬舉,此人是軍方大佬,整個關氏家族在軍中影響力極大,子弟多為軍中將領,但此人在老大與老四之間一直不偏不倚,這也是他能穩居軍中首腦的根本,否則自己早就將他拿下,現在看來,關鵬舉仍舊是將自己置身事外,不想得罪任何一方。

    “父皇,韓仲變節投敵,當嚴懲,請父皇下旨,緝拿此人在中原的家族下獄。”李鑒道。

    李嘉擺擺手,“這些事情,不必問我,照章辦事即可。”

    “是!”李鑒道。

    “陛下,盧城副將王敏英勇戰死,請陛下下旨予以褒獎。並厚賞其家人。安慶守將岳銘臨危不亂,率部頑強抗擊蒙人入侵,力保國土不失,更要請陛下厚賞。”曹儀供手道。

    “陛下,據盧城軍報,王敏家人在盧城一役之中,亦全都蒙難了。”關鵬舉道。

    “可惜了這樣一位忠臣猛將!”李嘉嘆息了一聲,“何柏,下去之後,你去查查在中原這個王敏還有沒有其它的旁枝親族,如有,選一個有出息的過繼到王敏門下,繼承他的香火,並蔭補其官。”

    “是,陛下仁心,臣下去之後馬上就辦。”

    “至于岳銘,臨危不亂,英勇抗敵,力保國土不失,傳旨下去,加封其為忠武將軍!”

    “是,陛下英明!”四人躬身道。岳銘本身只是一個從四品下的明威將軍,這一下可是連升三級,直接成了正四品上的忠武將軍,所謂時勢出英雄,不過如此,如果沒有這場戰事,可能岳銘要熬到臨退役才會成為一個忠武將軍,而現在可就是一個三級跳了。

    “司馬瑞怎麼處置?”李嘉看著四人,問道。

    李鑒低下了頭,司馬瑞是他一力推薦的人手,皇帝陛下對此心知肚明,此時自己說話不如不說話,嚴懲會讓父皇覺得自己丟車保帥,輕輕放過也會讓父皇覺得自己包庇,怎麼說都是錯,還不如緘默不言。

    關鵬舉眼觀鼻,鼻觀心,此時,他的心里真是腸子都悔青了,當時要是頂住來自大王爺的壓力,堅持不換馮從義,也許就沒有眼前這檔子的事,但現在既然事已經出了,自己也沒有必要跳出來得罪大王爺。

    何柏亦是垂首不語,原本的副相王霖是四爺的人,被大王爺抓住把柄一腳踢了出去,這才有了自己的位,與關鵬舉一樣,他亦是一個騎牆派,兩邊都不得罪。

    曹儀想了想,拱手道︰“陛下,司馬瑞損兵折將,丟失國土,理應嚴懲。”

    李鑒心中一跳,抬頭看了一眼曹儀,恰在此時,曹儀的眼光亦看了過來,兩人眼光一撞,李鑒隨即轉過頭去,曹儀心中微微一曬,“但微臣以為,此時,不宜過分嚴懲此人。”

    李嘉哦了一聲,“此話怎講?如不嚴懲此人,怎麼服眾?”

    曹儀道︰“司馬瑞雖然喪土失威,但畢竟還是保存了盧城軍隊主力未受大的損失,安全退到了潭州,這一萬余士兵經歷了戰火,以後必將成為抗擊蒙人的最前沿軍隊,此時如果懲治主將,難免會損傷軍心,于接下來的反擊戰事不利。”

    李嘉點點頭,“你接著說。”

    “其二,潭州在司馬仁的治理之下已有多年,司馬瑞退到潭州,與司馬仁大人會師,潭州必將穩固,潭州不失,蒙人所佔領的地方亦不過只是一些貧脊之地,無關大局。”

    李嘉微微點頭,曹儀這是在暗示自己,潭州是司馬家的地盤,司馬仁在潭州經營良久,如果自己下令嚴懲司馬仁,難保潭州會出什麼意外。那個什麼韓仲,一個區區的象山府的守將,投降了蒙人,不就被封為義王了麼?這個兀達,倒是好大的手筆。

    “傳令下去吧,司馬瑞喪兵失土,本應嚴懲,姑念其治軍有方,未使軍隊有大的損失,降兩級,罰俸兩年,令其立即整頓軍備,以期反攻。”

    “陛下英明。”四人躬身道。

    “傳旨司馬仁,潭州所屬兵馬,用心備戰,要確保潭州不失,以待朝廷援軍抵達之後,展開反攻。”

    “鵬舉,兵部要迅速著手準備此事。”

    “是,陛下。只是不知此次反擊的主將,陛下屬意何人?”

    李嘉閉目半晌,“老大去吧!”

    李鑒一驚,略一躇躊,站了起來,“兒臣領命!”

    “此事先就這樣吧,你們下去吧。”李嘉揮揮手,道。

    “是,臣等告退。”李鑒等人跪地叩首,轉身魚貫而出。

    “曹儀!”身後李嘉突然叫道。

    “陛下!”曹儀回過身來。

    “讓老四回上京,另外,將告老的馮從義召到京城,我要見見他。”

    “是,陛下!”曹儀躬身道。
本帖最後由 hardlabor 於 2013-5-26 23:03 編輯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3:01
第一百一十章︰千萬不能去

    (明日凌晨,征途將正式上架,這是最後一章公眾章節了。感謝各位書友一直以來的支持,也特別希望在上架之後,能繼續得到兄弟姐妹們的支持,謝謝!)

    “大爺,此時此刻,你萬萬不能離開京城,去潭州這等遠離朝廷中樞之地的邊遠地區率軍作戰。”听完李鑒對于文華殿里的決議的轉述,徐恩茂臉上卻是現出憂心之色,斷然對李鑒道。

    李鑒有些詫異地看著自己最為倚重的謀士,“徐先生何出此言啊?且不說這是聖意獨斷,容不得我推辭,便是這一次去潭州主持反攻蒙族,也正是一立功的大好時機啊!蒙人雖說先前一擊得手,但只不過是靠著奇謀突襲,如果兩軍擺開陣仗,以我大越軍威,當可一戰而勝。此次我去潭州,將蒙人擊敗,收回失地,那便是天大的功勞,老四再想與我爭,可就沒那份力量了。”

    徐恩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爺,那您想過了沒有,如果您這一去,不能擊敗蒙人,不能收回失土,那又如何?”

    李鑒面露不豫之色,“徐先生,這就這麼對我不抱信心?”

    “大爺,我只是與您探討所有的可能性,我當然希望大爺一舉建功,就此鼎定乾坤,皇帝陛下亦不會再在您和四爺之間搖擺不定了。”徐恩茂微笑道。

    “這個,我倒真沒有想過。”李鑒笑道︰“蒙人,不過跳梁小丑耳,合族加起來亦不過百萬人丁,那里是我大越對手?”

    徐恩茂緩緩地道︰“潭州以外,盡是廣袤平原,地勢偶有起伏,亦只不過是一些丘嶺之地而已,在這種地方上作戰,蒙人有著先天的優勢,他們的騎兵來去如風,機動性極強,大爺,還未開戰,我們就已經落在下風了。”

    “如果陛下只是要求大爺您穩守潭州倒也罷了,依靠潭州的關卡城池,扼住蒙人進擊的腳步倒是不難,但現在皇上要求的是您要率軍反擊,收復失地,那可就難了。”

    “在那里,是敵人選擇戰場,敵人選擇作戰的時間,我們大越的兵甲只能被動地應對,這仗,未打便先輸三分。”

    听著徐恩茂的話,李鑒的神色也慢慢地凝重起來。

    “大爺,如果你此去,不但沒有打勝仗,反而吃了敗仗,那又如何?”

    “這怎麼可能?”李鑒曬笑道,自己即便不能建功,但也不至于吃敗仗吧。

    徐恩茂聳聳肩,也不在就這個問題說下去。

    “大爺,上面所說的只是其一,而更為重要的您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上京的原因卻是另一個。”

    “是什麼?”

    “皇帝陛下的身體!”徐恩茂壓低聲音。

    李鑒一呆,“我問過太醫了,父皇的身體雖說不好,但也不至于危及生命啊!”

    徐恩茂搖搖頭,“這些太醫被皇上吩咐過了,哪里會說實話,前些天,我與曹總管見過一面。”

    李鑒不由一喜,“曹儀這家伙油鹽不進,徐先生倒是好本事,居然找到了曹旦,這可是大好事。”

    “曹家曹儀作主,曹旦對曹儀的影響並不大,而且曹儀不是油鹽不進,他只是在觀望而已,大爺與四爺不到最後關頭,此人是絕不會作出傾向性選擇的,此人要的是在最緊要的關頭選擇一方,從而一舉擊倒另一方,這樣,不但不至于站錯隊,反而會成為最大的功臣。”徐恩茂笑道。

    “這頭老狐狸!”李鑒恨得牙癢癢的。

    “曹儀如沒有這般城府,如何能坐到大越宰執的位子上去?”徐恩茂道。

    “曹旦跟你說了什麼?”

    “陛下雖然讓太醫幫著隱瞞病情,但曹旦這種宮里的大人物豈有不知之理,據他所說,從幾個月前,皇帝陛下便開始咯血了,而且近期愈來愈頻繁。”徐恩茂道。

    “什麼,吐血?”李鑒大驚。

    徐恩茂點頭,“皇帝陛下的病情不容樂觀,這個時候陛下讓大爺您遠離上京去潭州主持對蒙人戰役,但卻又將四爺召了回來坐鎮京城,一旦陛下身體有恙,大爺,你遠在邊疆,鞭長莫及,如之奈何?”

    李鑒臉色驟變。

    “四爺那時正在都城,您說會怎樣?近水樓台先得月,等到四爺搶先一步,登上大寶之位,一紙詔書,大爺您就得乖乖地解下戰袍,回到上京來對四爺山呼萬歲,然後回到大王府,從此不聞世事,整日斗雞賽狗,聲色犬馬,即便如此,恐怕也是日日驚心,夜夜難眠,擔心什麼時候便從宮中發來一份詔書而結束您的一生!”徐恩茂說得極慢,但話語之間,陰氣森森,听得李鑒渾身毫發倒豎,遍體生涼。

    “即便如此,那是我在邊疆,手握兵權,他能如之奈何?我大可揮軍入京,將屬于我的東西再奪回來。”李鑒狠狠地道。

    “大爺,那個時候,大義名分已定,您如率兵打回來,那就成了亂臣賊子了,而且您長管兵部,不會不知外鎮兵馬與御林軍之間的差異。”

    “如你這般說,潭州我是去不得了?”

    “萬萬去不得!”徐恩茂斬釘截鐵地道。

    “可是父皇旨意已下,我如違旨,豈不是更不得父皇歡心?”李鑒發愁道。

    徐恩茂嘿嘿一笑,“大爺,有很多方法讓您去不得,而且讓陛下無話可說。”

    “先生有何妙計,不妨直言!”李鑒喜道。

    “恐怕大爺您得受些皮肉之苦了!”徐恩茂道。

    “這個不怕,只要不離開上京,些許皮肉之苦算得了什麼!”李鑒哈哈一笑,“先生盡管道來。”

    馮家在是一等一的大家族,雖然在這一朝之中馮家勢力衰落,家主馮從忠在朝中只不過是一個三品的都察院御史,但數百年的積蘊,家中子弟仍然遍布各地為官,在,那更是聲名遠播,每有新太爺到任,第一件事必然是去拜望馮家,否則馮家要是不配合起來,這太爺的仕途便算是終結了。

    馮從義以正四品上的忠武將軍退役回到,這在這一世的馮家當中,亦算得上是佼佼者了,當初回來之時,馮家亦是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畢竟這是馮家這一朝之中排名第二的高級官員了,不過時日一長,馮從義便開始在馮家遭到了冷淡。

    忠武將軍馮從義駐守邊疆多年,在本家沒有一點家產,回到家時,先是借住在本家,馮從義又是一個兩袖清風的家伙,當主將多年,口袋里空空如也,回到,便也只有一點俸祿可拿,用來養家糊口,這才馮家當中,可是寒酸至及,也幸好馮從義沒有什麼家人,只有一個老伴,一個兒子,兩個跟隨他多年的老親兵而已,否則還真難生活下去。

    數月一過,摸清了馮從義底細的馮家,便開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馮從義一無錢財,二者又是一個從邊疆退下來的將軍,品級的確不低,但在這在中原腹地,又有幾個人認得他,買他的賬呢?

    再者,馮從義原本亦不是馮氏嫡系本族,只不過是一個旁枝而已,時間一長,閑言冷語不免撲面而來。馮從義武將一個,性子亦是老爾彌堅,那里受得這種鳥氣,一怒之下,攜了老妻,帶了兒子和兩個亦是白髮蒼蒼的親兵,用僅剩的一點錢在鄉下購了一處宅子便搬了出去,雖說條件簡陋,但耳邊卻也清靜多了。

    好在家里人不多,四品官的俸祿亦可支持日常開銷,再在宅子周圍開墾些荒地,種上瓜果疏菜,亦可聊補家用之不足。

    昔日拿刀的手拎起了鋤頭,馮從義倒也看得開,與兩個親兵將開出來的幾畝園田侍候得生機盎然。

    比起在盧城的緊張日子,這種種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日子,可就自在舒服多了。

    白日伺弄園田,只在一早一晚,馮從義才會提起戰刀,與兩個親兵在園子里舞弄一番。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平靜而又舒適。

    十月下旬某天午後,替馮氏家主馮從忠在主持家務的兄弟馮從貴在午飯過後,與寵愛的小妾胡天胡地一番,此刻正摟著光溜溜地小妾睡得香甜,忽地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不由大怒,喝道︰“不知道我在休息嗎?什麼事慌里慌張?”

    外面傳來管家緊張的聲音︰“二爺,二爺,縣尊過來了,現在正在大廳里呢!”

    馮從貴一怔,這個時候,胡大海過來干什麼?翻身坐了起來,在小妾挺翹的屁股上用力擰了一把,慢悠悠地穿著衣裳,“知道了,讓他先等著,我馬上就過來。”

    “二爺,您還是快一點吧,胡縣尊是陪著欽差大臣來的,隨行的還有四爺的人。”

    “什麼?”馮從貴一個激凌,一把抓住小妾尚搭在他腿上的白花花粉嫩的大腿,用力掀到一邊,跳下床來,用忙腳亂地穿上衣服,沖出房門。

    “怎麼有欽差大臣?是,是不是大哥出什麼事了?”

    管家看著馮從貴臉上的粉紅胭脂,不由哭笑不得,“二爺,不是,他們是來見馮將軍的。您,您還是先把臉洗一下吧!”

    “欽差大臣是來找從義的,糟了!”馮從貴跌腳道,馮從義被從馮家大院排擠出去,他是一清二楚的,不過他也不在意,一個下野的將軍,都快六十了,起復無望,身無余銀,便算得罪了又能怎樣?但現在看來,這是大錯而特錯了。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8 22:33
第一百一十一章︰清苦的將軍

    清河縣隸屬于魚米之鄉鄂州,宣旨的欽差到清河縣,必須經過鄂州,而正在鄂州的四王子李逍立刻便明白,馮從義要得到重再了,一直苦于沒有機會拉攏到軍方將領的李逍豈會放過這個機會,當即派了自己的貼身侍 衛統領甦燦以保護欽差的名義一同前來。

    已是十一月了,天氣已經變得較冷,偏生今天天公不作美,居然在欽差一行人到達之後下起雨來,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在馮從義的帶領下,出了清河縣城,向著數十里外馮從義的新家行去。

    路越來越窄,越來越爛,數十人的馬隊被拉成了一條直線,雖然穿著簑衣,戴著斗笠,但仍擋不住隨風而來的冷雨,胯下的馬兒也早已變成了分不清顏色的泥馬,奉命前來傳旨的兵部員外郎種子正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馮從貴此時腸子都悔青了,早知有今日,當時就應當把馮從義當祖宗一樣的供奉起來,從欽差的只言片語之中,他已經得知,原以為再也沒有起復希望的馮從義,這一回可是聖恩浩蕩,變成了從三品的雲麾將軍,而且即將重掌兵權,只要再立下數場功勞,青雲直上那是指日可待。這一次欽差就是奉命前來召馮從義前往上京面聖的。

    偷眼看著欽差與四王爺派來的那人鐵青的面孔,馮從義真想狠狠地痛打自己幾巴掌,這事兒要是讓大哥知道了,不定要怎麼收拾自己。

    “還有多遠?”種子正在兵部只是一午員外郎,小小的芝麻官,但懷里揣著聖旨,身份就大不一樣了。

    還有多遠馮從貴也不知道,只能將求助的眼光看向自己的管家。

    “快了,快了,翻過前面那坐山,就到了馮將軍的家了。”管家趕緊道。

    馬隊停在山脊之上,眾人向著山下看去,一個十數戶人家的小村子,一條小河順著村子的一側流淌著,注入遠處奔騰滾滾的江水,種子正疑惑地看了一眼馮從貴,甦燦也正同樣的目光看著他,馮從義怎麼說也是朝廷正四品的忠武將軍,又帶兵多年,怎麼會住在這樣一個一看就很貧困的小村子里,而且這個村子里都是小門小戶,與馮從義的身分亦不匹配啊。

    “家兄就住在這里,小人前面引路!”馮從貴紅著臉,打馬率先而行,此刻的他實在有些怕對方開口詢問,自己怎麼回答?

    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眾人隨著馮從貴下了山,小河之上,只有一座兩根樹搭成的簡易的橋粱,因為下了雨,上游山上的水匯集下來,泛黃的河水幾與橋面平卒,蘇燦是武將,倒不覺得什麼,但種子正雖然在兵部供職,卻著實是一個讀書人,看到隆隆的水聲沖過木橋,不由有些膽戰心驚,這橋在水中搖搖晃晃,似乎隨時有可能被水沖垮。

    馮從貴也是心驚膽戰,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咬著牙,小心翼翼地跨上木橋,在管家的攙扶之下,一步一挪地向尋岸走去,甦燦微微一笑,邁步跨了上去,伸出手來“種大人,隨我一起過河吧!”種子正沖他感激地點點頭,這個時候可要不得面子了,再說了,雖然自己揣著聖旨,但甦燦的本職官位可比他高得多,對方願間伸手搭自己一把,對自己而言,已經很不錯了。

    人過去了,馬可就沒辦法了,只能留下幾人在對岸看守馬匹,其它人步行前往,泥濘的道路不大會兒便讓這些人變成了泥猴兒。

    “馮將軍怎麼會住在這麼一個地方?”甦燦終于忍不住了,轉頭問馮從貴。

    馮從貴苦著臉“家兄喜好清靜,喜好橡靜,硬是要住在這個地方,小人也沒有辦法。

    甦燦狐疑地轉過了頭。與種子正對視一眼,都是搖搖頭,難不成馮從義在盧城那種苦寒地方呆慣了,養成了習慣不成?

    “二爺,二爺,馮將軍在那里,我看到馮將軍了!”管家突然興高采烈地指著不遠處一處農田里正在揮鋤的幾個農夫,大叫道。

    馮從貴也立馬看到了那幾個人中的一個正是馮從義,趕緊邁開步子,連滾帶爬地離開小路,踩著稀泥向那邊奔去,邊跑邊喊道︰“大兄,大兄,朝廷來人了,欽差大人來了。”田中,馮從義提著鋤頭,疑惑地轉頭看向泥猴兒一般跑來的那人,從那人的聲音之中,總算听出了那是馮從貴,不由訝然道︰“從貴,你怎麼到這里來了?還弄成了這副模樣?”

    馮從義此時那有一方大將的威嚴,活脫脫的便是一個農夫,k 腳卷到大腿上,赤著雙腳,滿身泥水,在腳邊,還放了一大堆的不知什麼的小苗,此刻他與兩個親兵,還有兒子正在奮力將這些苗子種到地里去。

    馮從貴欲哭無淚“大兄,大兄,朝廷來欽差了,皇帝陛下宣你進京呢!”轉身指著路邊一群目瞪口呆地人,道︰“兵部的種子正大人,還有四爺身邊的甦燦甦大人,都在那里呢!”馮從義亦是愕然,從邊城回來之後,本以為要就此終老,在鄉間做一個普通農夫了,怎麼皇帝又突然想起自己這個四品將軍了,四品對一般人而言,好像很高了,但在高品級官員多如蟻的京城,算個球球啊!

    拋下手中的鋤頭,赤著雙腳,馮從義大步迎向的一群人。

    “馮從義見過欽差大人!”叉手行了一個軍禮,馮從義聲如洪鐘。

    “馮將軍!”種子正在馮從義回京述職的時候是見過他的,此刻看到面前的人,當真難以相信這個農夫就是替大越鎮守了數十年邊城,威震大漠的將軍。

    “卑職甦燦,見過馮槽軍!”甦燦不是欽差,而且他的軍職亦低于馮從義,此刻從種子正的身後跨出來,啪的一聲便向他行了一個軍禮。

    馮從義呵呵一笑,甦燦他並不認識,伸手想去扶,但一伸出手去,看著自己兩手的黃泥,又縮了回來。

    “各位大人,請到家里…敘吧,馮某這個樣子,可真是有些見不得人的。

    請,請。”

    種子正是欽差,自然當先便行,甦燦堅持馮從義先行,馮從義倒也懶得在這些禮節之上推來讓去,從對方的服s 上看,他是從四品的明威將軍,的確比自己低,也便不在堅持,在種子正身側靠後半步的地方向家的方向走去。

    “安國,你快點回去,讓你母親燒水煮茶。”馮從義大聲喊道。

    “曉得了!”馮安國拔腿便向家里跑去,兩個親兵也抱了鋤頭,加快腳步在前面奔去。

    種子正震驚地看著馮從義“馮將軍,貴夫人可是朝廷誥命夫人,怎麼這等粗活還得自己做?”馮從義呵呵一笑“身無長物,一點傣祿要養活我們一家子人,請不起人啊!這些活計,都是我老伴自己做,其它的,則由兩個跟著我數十年的親兵來做,呵呵呵,心慣了!”

    不但是種子正,甦燦等所有人都是無語,看著馮從義的眼光此時已經變得佩服無比了,要知道,馮從義可是當了數十年的盧城主將,在軍中的蘇燦,和熟知軍中內情的種子正都清楚,軍中,大頭兵的確很苦,但到了馮從義這個位份上,還過得這麼清苦,僅靠一點傣祿生活的人不說是空前絕後,但也絕對是屈指可數的了。

    他們都是從清河縣馮氏那豪奢的大宅之中過來的,兩相對比,看向馮從貴的眼光不免便變得怪怪的了。

    馮從貴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此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個不大的院落中,幾間土坯房屋,好在房上還是蓋著青瓦,院子里不像外邊那麼泥濘,被夯得很結實,用碎石鋪著,壓得極為平整,靠著牆角,豎立著刀槍劍戟弓箭等武器,只有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這不是一家普通的農戶。

    率先回到家中的兩名親兵已經擺好了香案,隨著馮從義久了,這種活兒他們干過多次,倒也極熟。

    進到堂屋,馮從義轉身看著種子正“種大人,請宣旨吧!”一撩袍子,便要跪下。

    種子正苦笑了一笑“馮將軍,我們這個樣子,未免對宴上有些不敬,還是請馮將軍先去沐浴一下,再來接旨吧!”

    馮從義恍然大悟“瞧瞧我,都有些糊涂了。那各位大人先請安坐,我去洗個澡,換件衣服。”

    馮從義大步流星而去,不大會兒,後堂里一個身著青衣的婦人端著托盤走了過來,輕聲道︰“各位大人,簡慢了,不好意思,請喝茶。”一邊的馮安國趕緊過來接過托盤“母親,我來吧!”他輕聲道。

    種子正和甦燦等人立刻站了起來,向婦人躬身行禮,婦人斂裙還禮,卻是不卑不亢,不失大家風範。

    茶葉很差,這讓喝慣了好茶的種子正和甦燦等人都是嘴里發苦,不過看著這一大家子,兩人卻又不覺得這茶苦了。

    就在種子正一行人千辛萬苦找到馮從義,準備宣旨的時候,清河縣中,馮宅的大門之外,兩個風塵僕僕的人看著馮宅兩個大字的門匾,都是舒了一口氣︰“好了,終于找到馮將軍的家了,將王夫人交給我們的東西轉交給馮將軍,我們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這兩個人,一個眉清目透,另一個卻是身材壯碩,兩眉之間,一道明顯的胎記,宛如第三只眼一般!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8 22:37
第一百一十二章︰見面

   馮將軍,接旨吧!種子正富讀完聖者,兩手捧著,遞向跪在面前的馮從義。馮從義卻仍是雙手據地,趴在那里,似乎沒有听到種子正的聲音。

    “馮將軍,請接旨!”種子正提高了音量,大聲道。馮從義似乎這才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連叩了三個頭,三呼萬歲謝恩,雙手接過聖旨,站起身來,恭敬地將聖旨供在大堂上的香案正中,轉過身來,看著種子正“種大人,怎麼回事,我才離開盧城一年多,盧城怎麼就失守了,蒙人怎麼就入侵了?他們怎麼可能打破盧城?”

    種子正嘆了一口氣“馮將軍,這話說來就長了。”

    就著一杯苦茶,種子正將他所知道的情況娓娓到來,一邊的甦燦靜坐一邊,其實他知道的遠比種子正知道的要多,也更為詳盡,以種子正的身份地位,很多內幕的東西,他完全接觸不到,能講的也只是朝廷明發邸報上的。

    “沈風死了?”馮從義霍地站了起來。

    “是啊,是啊,要不是這個禍國殃民的馬匪頭子突襲邊境,以至于盧城邊軍大部出動去剿滅他,怎麼會為蒙人所趁以至于盧城失守,這樣的賊子應當凌遲處死才對啊!”種子正嘆道。

    馮從義大怒,沈風的為人如何,還有誰比他更清楚,說沈風盡起所部襲擊大越邊境,他是萬萬不信的,看了一眼種子正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怒火壓制下去,眼前這個兵部員外郎知道什麼?這其中定然有其它的貓膩在里頭。

    向著種子正拱拱手“種大人,我還有一些私事要處理,晚兩天再起程赴京,寒舍簡陋,不便待客,便請種大人先回清河縣或者在鄂州等馮某。”

    種子正一呆,馮從義這是在逐客了心下不由有些不喜,怎麼說我算是你的報喜鳥了,走了這麼遠來給你宣旨,也不弄點酒菜讓自己暖暖身子,就這麼趕自己走了,算什麼?但看看杯子里的苦茶,看看家徒四壁的堂舍不由暗道即便留自己只怕馮從義也拿不出什麼東西來款待自己一行人,還不如回清河縣去。

    當下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下官就不打擾馮將軍了,下官這便回清河縣去等馮將軍,還請馮將軍能盡快地起程。

    馮從義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這點馮某省得。”

    甦燦站了起來,拱手道︰“馮將軍末將臨來之際,四爺千叮嚀萬囑咐,請馮將軍過鄂州時一定要去見四爺一面,四爺在鄂州掃櫞恭候。”馮從義一驚,開始他一直以為甦燦也是兵部派來保護欽差的將領倒是萬萬沒有想到此人竟然是四爺李逍的人,長年駐守邊疆,去年回京述職之時,他已是一個下台將軍,更是無人理會,四爺他根本就不認識。

    “你是?”

    “末將是四爺的護衛統領此次蒙人如侵,四爺也是心急如焚,擔心萬分想請馮將軍到鄂州之後,能去為四爺講一講邊疆的大致情況。”馮從義點點頭這便是分務了,作為朝廷重臣,皇子,李逍提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當下點點頭“請回復四爺,馮某一定會去拜望。”甦燦大喜,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個木盒,遞給馮從義“四爺知道馮將軍清苦,這是一點小小心意,請馮將軍賞臉。”馮從義一怔,接過來打開盒子,里面竟是一迭厚厚的銀票,單看上面一張的數量,這一迭銀票起碼就有上萬兩,不由連連搖頭,遞將回去“馮某怎麼受四爺如此重禮,這個萬萬是不能收的。請甦將軍替我謝謝四爺,就說馮某心領了。”

    甦燦笑著後退一步“馮將軍,這是四爺的心意,末將也只是奉命轉達,要是馮將軍拒受,末將辦事不力,回頭不免要受四爺責罰。如果馮將軍硬是不收,還請回鄂州之時親手交還給四爺,這也算是馮將軍體恤末將可好?”馮從義是個直腸子,心想這也行,反正無功不受碌,這錢是萬萬要不得的。“那好吧,等我去見四爺時,親手交還給四爺。”

    甦燦大喜,這個套子完美了,不管如何,馮從義這便算是與四爺扯上關係了,要還錢,就得去見四爺,不見四爺,他就還不了錢,那就算是收下四爺的禮了,有了這個敲門磚,以後再見面就容易多了。

    馮從義那里曉得對方這瞬間心里轉了這許多圈圈。將眾人送出門外,馮從貴拖在最後,吶吶地道︰“大兄,我在清河縣已經為大兄一家準備了一套大宅,一應僕從丫頭都備齊了,明兒個大兄就搬回清河縣吧。”

    馮從義笑道︰“不必了,這里山清水秀,你嫂嫂和侄兒都住著挺滿意的,不必搬了,再說那等大宅,我也養不起啊!”

    馮從貴哭喪著臉“大兄,我知道先前本家里有許多人不懂事,得罪了大兄,但大兄現在已是三品的將軍,馬上就會得到皇上的重用,住在這里,委實是不成體統,要是大哥知道了,豈不是會重重地責罰我,還請大兄原諒弟弟,搬回去吧,一應開支,都從本家支出,不用大哥一分錢的。嫂嫂亦是大戶人家女子,又這般年紀了,還做這些活計,大兄又于心何忍啦,安國又要讀書,城里的先生多,有學問的儒者也好請,大兄總不能耽擱了姪兒的前程吧?”

    听到馮從貴的話,馮從義倒是覺得有理,遲疑道︰“既然如此,可就要勞煩兄弟你了。”

    听到馮從義答應回去,馮從貴頓時喜從天降“不麻煩,不麻煩,這是小弟的本份嘛,照看好我馮氏的族人,就是我應當做的,大兄去為皇上效命,我為大兄解除後顧之憂,大兄盡管去立功便是。”

    馮從義嘿的一聲,搖搖頭,送眾人出了門。

    看著一行人等消失在視野里,馮從義的臉色一點點沉下來,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回房中,重重地坐下,雙手抱頭。

    沈風,想不到荒漠一別,竟然真成永訣了,你到底是怎麼死的,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深夜,雨已停,天空中,繁星點點,淡淡的月光灑將下來,一條蜿蜒的小道在一片黑色之中,顯得分外醒目,三眼虎與紅娘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泥漿,艱難地向著馮從義的居所行來。

    “這個馮從義也真是的,堂堂的朝廷大將,放著那麼好的宅子不住,偏生住得這麼偏僻,,害得我們遭這罪,紅姑娘,不瞞你說,我從小到大,還沒走過麼長,這麼難走的路。”三眼虎不滿地抱怨地道。

    “你省省吧。這里可不是大漠,任你縱馬馳騁,有這勁,不如拿來走路,不遠了,听到水響了麼?那個門子不說馮將軍所住的村子外有一條小河麼?听這聲響,我們快到了。“好極了!”三眼虎如釋重負“等到了馮將軍家里,我要好好地洗一個熱水澡。”

    紅娘子 哧一笑“三眼虎,真沒見過你一個雄糾糾的大男人,比我一個女子還講究。快走吧!”

    馮家,院子里,一張小桌上擺著一個靈牌,面前的香爐里三柱清香扶搖直上,馮從義恭敬地向著寫著沈風的靈牌行了一禮“沈風,你英雄一世,沒想到落了這麼一個結局,真是讓人感嘆,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死的,但我馬上就要重回邊疆了,我會查清楚的,你我在邊疆數十年,共同抵抗蒙人,我不會讓你死了還頂著一個勾結蒙人的大帽子。老友,你放心去吧,我會給你申冤報仇的。”

    “安國,把酒拿上來,我要與老友痛飲幾杯。”

    馮安國提著一壇酒走了過來,將兩個碗放在桌上,拍碎酒壇上的泥封,馮從義一把搶了過來“你下去吧,我要與老友單獨呆一會兒。”

    “是,爹爹,沈叔已經過世了,爹爹還是要節哀的好。”馮安國道。

    “下去下去!”馮從義不耐煩地道。

    提著酒壇,將兩個碗倒滿,拖過一把椅子,馮從義坐在供桌前,

    舉碗向著靈牌道︰“老友啊,我知道你後來已經不能多喝酒了,但現在,沒什麼顧忌了,來,咱哥兒倆走一個!”一仰脖子,將碗里的酒喝得一乾二淨。

    馮從義喝著酒,嘴里不停地敘說著往日兩人共同戰鬥的往事,說到動情處,不由老淚縱橫,哽咽不已。

    院外,突然也傳來了痛哭之聲,馮從義霉地站了起來,看向院外“什麼人?”他沉聲喝道。

    籬笆門被輕輕地推開,兩個人影出現在馮從義的面前。前面一個雙手掩面,哭得極為傷心。

    “你是誰?”馮從義喝問道,屋里,馮安國與兩名老兵都搶出了門外,兩名老兵提著馬刀,警戒地看著兩個不速之客。

    “馮叔叔,我是妙妙,燕妙妙!”

    “妙妙!”馮從義一驚“怎麼是你,你,你怎麼離開了大漠,到了清河縣?”

    紅娘子搶上前來,跪在沈風的靈牌前,失聲痛哭起來。!。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8 22:42
第一百一十三章︰拉攏

   三天過後,清河縣城外,馮從義勒停了馬匹,看著身側的紅娘子,道︰“妙妙,你當真不隨我去麼?”

    紅娘子搖搖頭“馮叔叔,抱歉,我不想再回到大漠去了。”馮從義沉默片刻“大漠的確是你的傷心之地,但是妙妙,跟著我一起去打蒙人,還邊境百萬百姓一個朗朗乾坤不好麼?”

    紅娘子笑了一聲“叔,事到如今,我還有替大越效命的心思麼?

    我父親為大越出生入死,卻落得這樣下場,到死還背著一個通敵賣國的黑帽子,沈叔數十年來,身雖為匪,卻亦是心繫大越,為大越邊境安寧嘔心瀝血,哈,下場居然和我爹一樣,二十年,兩個人,落得同樣的下場,這不叫人心寒麼。我已經死心了。”馮從義嘆了一聲“陽光之下總有陰影,妙妙,如果你將眼光放得遠一些,心胸再開闊一些,看得的就不止是仇恨了。”紅娘子冷笑︰“沈叔,我是一個小女子,沒有那麼寬廣的心懷,就此別過了,妙妙祝您返回邊疆之後,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妙妙,你要去哪里,你準備做什麼?”馮從義看著紅娘子”“不要再去做那些提著腦袋的勾當了。”

    紅娘子眼光看向別處“馮叔放心吧,我呀,準備去游山玩水,大越這麼大,夠我玩幾年的了。”

    馮從義看著眼光閃爍的紅娘子,又瞧了眼似笑非笑的三眼虎,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你們,好自為之吧!”

    “馮叔,再會了!”紅娘子抱拳一揖,與三眼虎兩人策馬離開。

    馮從義看著兩人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向著清河縣城方向而去。

    “紅姑娘,接下來我們去哪里?”三眼虎笑道。

    “去彬州!”紅娘子道。

    “彬毗”

    “嗯,還記得我們來時,在彬州踫到過的那個王相嗎?”紅娘子道。

    “記得,一個雄糾糾的大漢,卻穿了一身道袍,在這里煞有介事的傳道,想想也很好笑。信彌勒,得永生。靠,這種話也有人相信!”

    三眼虎大笑“最可笑的就是那些小把戲了,什麼喝下符水便刀槍不入,油鍋里撈錢,死而復生,鬼影等等,這等江湖騙術居然讓那些老百姓趨之若鶩,真是難以理解。”

    紅娘子道︰“這些你很了解的江湖騙術,尋常老百姓那里明白,他們哪有機會接觸這一些,這個王相很不簡單,這些小把戲只不過惑人眼球,但他們所做的結壇結社,守望互助,一入教會,皆是兄弟姐妹,這一些才是這個什麼白蓮教立足的根本,在百姓之中有著相當的號召力,這個王相,野心不小,你看到他的那些護衛了沒有,個個都是江湖好手。

    三眼虎看著紅娘子“紅姑娘,你不是也想著要去入這個什麼撈什子白蓮教吧?想著他們在那里喊著些白痴的口號,我就要吐了。”紅娘子白了他一眼“我們先去彬州,看看再說,這個王相,我總覺得他要弄出一點什麼事來,咱們一邊看著,說不定到時候便可以借上力。”

    “讓兄弟們都去?”三眼虎道。

    “通知弟兄們,都去,先在彬州找個落腳的地方,再派人盯著那個王相。”紅娘子道。

    “好 !”三眼虎道。

    馮從義自然無法知曉紅娘子此刻的想法,紅娘子現在謀劃的是推翻他忠誠了大半輩子並準備繼續為其忠貞下去的大越王朝,他只是異常同情這個看起來現在無比可憐的弱女子,在這個世上,她竟然是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當然,數年之後,馮從義再與紅娘子相遇之時,心中的震驚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也極端地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麼沒有強行將紅娘子留下來並帶在身邊,如果當時自己這樣做了,整個歷史也許會因此而改寫。

    但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可吃,那時,已經六十有余的馮從義不得不與他當年眼中的這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對壘沙場。

    當然,這已經是後話了,此時的馮從義,心急如焚,他只想著趕快到上京,面見皇帝,然後重返邊疆,率領軍隊,打回盧城,將失去的領土重新奪回來。

    十天過後,馮從義出現在了鄂州城。與他當初回來時簡單的行禮,兩個老兵相隨不同,這一次來鄂州,清河縣可是派出了一隊多達百余人的當地駐軍護送,而他留在清河縣的老伴與兒子現在也成了清河縣人巴結的對象。雖然他人已經不在清河縣了,但仍舊整日門庭若市,往來不絕,世上不乏聰明人,都知道馮從義去皇帝陛下特招入京,結合眼下邊疆被蒙人攻破,而馮從義鎮守邊疆數十年力保邊疆穩定的背景來看,他是絕對要受到重用了。

    不僅清河縣人如此,鄂州所知的消息更加全面,也更了解所有的事情,對于這一位突然竄起的家伙,鄂州的文武大臣糾艮快便從各個方面搜集到了無數有關馮從義的情報,當馮從義出現在鄂州城外時,整個鄂州的大員們都已在城門處恭候了。

    大越的武將群體雖然極大,但真正的高階將領卻不多,絕大部分都是在四品左右徘徊,像這一次馮從義從四品忠武將軍晉級到三品雲麾將軍,皇帝給出的信號便已經很明顯了,那就是大越又將有一個統領一方的大將了。

    鄂州是魚米之鄉,大越的糧倉,是大越首屈一指的大州,像這里的知州,別駕,司馬,長史,錄事參軍等比起其它州來,品級上都要高出半格,知州何懷金便是正三品,比起馮從義的雲麾將軍來,其實是要高出半級的,但不同的是,三品的文官很多,三品的武將可就少了,兩下一比較,倒是馮從義身份更顯得高一些。

    再者,如今鄂州城里住著的那一位,可是明顯表示出了對于馮從義的看重,大家都是哪位的人,自然也就要顯得誠意一些。

    可憐馮從義長期駐扎邊疆,在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何曾見過這種場面,一時之間,已是被這些舌燦蓮花,熱情到爆的官員們弄得暈頭轉向,不知如何是好了。總不能拔出刀來,大喝一聲我去也吧?

    不住的打躬作揖,不住地與人寒喧,說著久仰久仰,馮從義直覺得這簡直比上戰場生死搏殺還累一些。

    好在救星很快就來了。

    數匹馬急馳而來,為首的正是四王爺李逍的貼身護衛統領甦燦。

    “末將見過馮將軍!”甦燦飛身下馬,乾淨利落地給馮從義行了一個軍禮。

    “甦將軍。”馮從義如蒙大赫,與甦燦這種武將打交道,他就覺得自在多了。

    “四爺在臨江園設宴為馮將軍接風,還請馮將軍賞臉前往。”甦燦笑容滿面。

    “好,好,馮某正要前去晉見四爺,還請甦將軍帶路引見。”馮從義此時已是滿頭的大汗了,好在他也正有東西要交給四爺,紅娘子轉交而來的由原盧城副將王敏收集到的司馬瑞以及大王爺門人鄔思遠走私軍械,精鐵,食鹽等戰略物資的證據現在就揣在他的懷里,環顧朝野,有能力扳動他們的也就只有四王爺李逍了。

    “哎呀,甦將軍,我們在醉仙樓可也擺好了宴席為馮將軍接風呢!”一邊的何懷金大為遺憾“不過四爺已經做了準備,我們只能等明日再為馮將軍接風洗塵了。”

    甦燦笑道︰“王爺為馮將軍接風,正要請何大人等去作陪呢,想不到卻在這里踫上了,倒也省得甦某再分別去請,正好同去。”

    何懷金連連點頭“那是一定要去的,馮將軍忠義,駐守邊疆數十年,力保邊疆不失,是我大越一等一的良將啊,正要請益。”

    “不錯不錯,沒看到馮將軍一走,盧城便告失守了麼,可見馮將軍的威風。”一邊的官員大聲地幫腔。

    馮從義苦笑不已。

    有資格去臨江圓參與馮從義的接風宴的官員自然不多,知州何懷金算一個,其它的也就只有別駕,長史,司馬,錄事參軍等廖廖數人而已了,其它的有自知之明,當然也不會跟著去,不過在醉仙樓擺下的酒席,雖然沒了正角,但眾人倒是可以去享用一番,沒有了這些人,或許更自在一些。看著馮從義,何懷金,甦燦等一行人離去,其余的官員便都鬧哄哄地一窩蜂奔向醉仙樓。

    臨江園在鄂州城偏西,毗臨大江,佔地約數百畝,內里竟然用土壘起了一座高數十米的小山,小山之上古樹蔭蔭,一座八角亭子便在這小

    山的最頂端,取名臨江亭,坐在這里,便可看到奔騰的江水轟鳴向下,一路之上,浪頭打著礁石,沖擊大堤,激起沖天浪花,令人一看便生慷慨激昂之意。

    此時的臨江亭中,李逍正坐在主位之上,在他身後,柔娘安靜地立著,不,此時的她已改名為念雲,舊日的柔娘隨著大越皇帝的一紙詔書早已死去了。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李逍看著遠處奔騰的大江,感慨地道︰“念雲,不身臨其境,當真難以感受到這首詞的意境啊”!。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8 22:46
第一百一十四章︰宴請

    念雲身世來歷清楚,如今孤苦一人,世上再無一個親人。知道了內情的她對大王子又懷著刻骨的仇恨,在四王府中,如今她是除了有限的幾人之外,最得李逍信任之人,最為難得的是,念雲還讀書識字,這在當世女子之中,是很難得的,除了大家顯宦,很少有女的,而那些大家顯宦的女子,讀書識字也只是為了將來嫁得一個好郎君,又怎麼會做事呢!

    由于這些原因,現在念雲負責在李逍的內書房處理一些案牘事務,在很多大事之上,李逍也並不回避她,這樣的一個女子,根本就不由擔心她的忠誠,因為她比自己更想擊倒自己的大哥。

    而念雲,數月以來接觸到了太多以前她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看到了無數的陰謀算計,無數的殺伐決斷,一語斷人浮沉,一語斷人死生。

    很多平時高高在上的官員們,就在四爺那間不大的書房內,一語而決之,頭一天還春風得意,第二天便狼狽下獄,頭一天還在作威作福,第二天便已經人頭落地。

    這就是權力嗎?念雲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在李逍奉旨代天子南巡,整頓鄂,彬,湖三州官場的數月之間,這些地方的官場風雲變幻,無數人一夜之間平步青雲,一些人一夜之間一貧如洗,人頭落地,而在沉默中觀看的念雲也迅速地從一個青澀單純的少女成熟起來,從初時的驚愕,震驚到近來的不動聲色,心如止水,她只用了不到一年的功夫。

    李逍整頓三州官場的方法很簡單,是我的人,至于有不有德行,有不有能力,這是其次的問題,不做我的人,靠邊站。

    而如果你是大王爺的人,那就完了,好一些的丟官罷職,回家抱孩子去了,慘一些的便是到監獄里去吃牢飯,等著最後是掉腦袋還是把牢底坐穿。

    在這個過程之中,念雲驚異地發現,所有被李逍拿下的官員,無論職位高低,卻都是證劇確鑿,無可辮駁,原本以為李逍以這種方法來整肅官場,其中總會有被冤枉的,但事實讓念雲目瞪口呆。

    “做官的人,沒有那個是干淨的,只要想拿下你,便會有無數的把柄供你拿捏,如果不想拿下你,天大的事情也沒有關系。”李逍對念雲道。“即便是百姓稱頌的清官,也只是在灰色地帶之中游走的特別游刃有余的人,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念雲,在官場之中,是沒有聖人的,即便聖人,如果你想要做官,要麼被同化,要麼被拋棄。沒有第三種選擇。”

    李逍的話徹底擊碎了念雲的世界觀,原來爹爹在早年教給自己的那些歷史上所稱道的人物都不是那麼一回事,正如李逍現在所言,不身臨其境,你永遠也無法感知這其中的意境。

    “念雲,這個馮從義槽軍你應當听說過吧?”李逍轉頭看棄她。

    “是,馮將軍在邊疆很受百姓擁戴的。”念雲道。“四爺,您今天宴請馮將軍,是想拉攏他嗎?”

    李逍呵呵一笑“你倒是說得直白,嗯,也有這層意思在里面。

    不過,念雲,你能猜出我還有那幾層意思麼?”李逍看著念雲,微笑著問道,這幾個月來,念雲的變化讓他也感到吃驚,從一個只知哭哭啼啼,茫然無助的柔弱女子到現在的沉穩,她僅僅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時間,從稱呼大哥為狗賊,到直呼其名李鑒,再到現在不動聲色的稱呼大爺,便可以看到念雲的成熟。不過李逍很高興,自己的內書房中機密太多,有這樣一個絲毫不用擔心會背叛自己的女子來擔任,那麼她的能力愈強,自己便能得到更大的幫助。

    仇恨果然是摧熟一個人的最佳的捷徑,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眼前的念雲恐怕還是一個任事不懂的鄉村少婦,整日只知相夫教子,與鍋碗飄盆相伴,並以此為樂吧!而眼下,她已經開始能為自己處理很多事情了。

    看著念雲,李逍不由微笑起來,心湄當初的心軟,倒是讓自己找到了一個不錯的手下。

    念雲思考了一會兒︰“四爺,少時我曾爹爹說過,很多能成大器的帶兵的將領的心智都極為堅韌,也許他們不諳政治,在很多地方看起來有些死心眼,但越是這樣的人,在戰場之上就越能取得成功。”李逍哈哈大笑起來“你爹只說對了一部分,要成為一名軍事統帥,不諳政治是萬萬不行的,因為軍事永遠都只能是政治的輔助手段,但是,如果僅僅是成為一個青史留名的名將,那你說得倒不錯。”

    念雲微微一笑“很顯然。

    馮從義將軍能在盧城那個地方一守就是二十年,便是一個心智極為堅韌之人,這樣的人,認準了一條路,便絕不會回頭,所以,是極難拉攏的。”

    “不錯!”李逍拍手道︰“馮從義是一個忠于大越忠于皇帝陛下的人,我也好,大哥也好,在現在這個階段,是無法從他那里得到什麼實際的支持的,也正是這一點,父皇在再一次地起用他,父皇看人的眼光奇準無比啊。”“那四爺為什麼還花這麼大的勁兒在他身上下功夫呢?又是派甦燦去送銀子,又是今天設宴相邀?”

    “你說呢?”李逍笑道。

    “我想無外乎兩點吧,其一,這樣的人能拉上關系,總比沒有關系好,正好四爺在鄂州,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其二,便是要想在大爺的心里栽上一根刺吧,大爺奉旨去邊城督軍,馮從義毫無疑問將成為邊城的軍事統帥,如果大爺心里有了這麼一根刺,就會防著馮從義將軍,將帥不合,豈不出事?”念雲道。

    李逍歪著頭看著念雲,眼神之中有些震驚,他沒有想到念雲居然連最後一層意思也讀了出來。

    “可惜啊,念雲,你是一個女子,如果你是一個男兒,再歷練一段時間,必成大器!”李逍感嘆地道。

    念雲低下頭“我只是瞎猜罷了!”李逍嘿嘿一笑,沒有接著說下去,念雲說得不錯,他就是要在李鑒的心里種下一棵刺,讓他懷疑馮從義已經投靠了自己,而以馮從義的個性,不會也不屑于去解釋,兵部,軍隊一直是大哥的禁孿,他怎麼會讓一個與自己有關系的人掌握軍隊,必然會在接下來與馮從義共事之中想法設法地剝奪馮從義或者架空馮從義,如果馮從義不能切實地掌握軍權,那麼在邊疆的這一次反擊戰獲勝的希望便大減,甚至會吃上一個大大的敗仗,上一次大哥走私軍械已經讓父皇很惱火了,如果這一次前線再失利的話,嘿嘿,大哥恐怕在父皇那里就再也不會得到信任了。

    而馮從義經過了這一敗,必然會對大哥痛恨不已,那時候,自己只要輕輕地搖搖手,一心想在邊疆反擊,收回失去的馮從義還怕他不巴巴地貼上來麼?

    至于自己這樣做,軍隊會付出什麼代價,邊疆會付出什麼代價,這並不在李逍的考慮範圍之內,做大事,總是要有人做出犧牲的,也許等自己登上大位之後,對那些地方,對某些人再做出一些補償就好了,比方說,免除邊疆那幾個州幾年的稅收?

    李逍覺得自己真得很仁慈。

    “四爺,他們來了!”念雲小聲對李逍道。

    看到甦燦引領著馮從義一行人從園子里正向著小山上走來,李逍臉上堆滿笑容,大步走出亭子,沿著山上小道大步迎子上去。

    “末將馮從義,見過四王爺!”馮從義利索地行了一個軍禮,李逍大笑著搶上一步,兩手緊緊地抓住馮從義,硬是沒有讓馮從義這個軍禮行完”“馮將軍不必多禮,今天本王設的是私宴,只敘私誼,不談公事,不論名份。請!”

    登上臨江亭,眾人分賓主坐定,李逍自然是坐了首位,馮從義與何懷金兩人一左一右相陪,念雲執壺,給眾人杯中滿上酒。

    李逍端起酒杯“這第一杯酒,我卻是要代父皇向馮將軍道歉了。”听到李逍听起皇帝陛下,眾人頓時都站了起來。李逍笑道︰“坐,坐,我先前就說了,今兒個這是私宴,大家都是朋友嘛,不要這麼拘謹。”

    馮從義惴惴不安地道︰“四爺這話,我可是擔當不起的。”

    “你擔當得起。”李逍站了起來,走到馮從義身邊,按著他的肩膀“馮將軍坐鎮盧城二十余年,好不容易回到家鄉,但天倫之樂只不過享了年余,又要頂盔帶甲,替國出征,朝廷實在是有負于馮將軍啊!”“身為軍人,為國效命是馮某的本份!”馮從義大聲道。

    “馮將軍的忠心我是知道的,父皇也是知道的,而且以馮將軍對邊疆的熟悉,這個人選便非你莫屬啊,所以,只能對馮將軍說聲抱歉了,等打贏了這一仗,馮將軍才能歸老啊!、,李逍大笑道︰“來,馮將軍,我敬你一杯,敬你這二十余年替國鎮守邊疆。”

    “敬馮將軍!”眾人一齊站了起來。

    “乾!”李逍率先一飲而盡。!。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8 22:57
第一百一十五章︰安插

    這頓宴請,馮從義毫無疑心,李逍開了頭,何懷金等人自然更是熱情萬分,一個個舌燦蓮花,依次上來敬酒,論起口舌之爭,馮從義那里是對手,一兩個時辰下來,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下去,也虧得他長年生活在軍營之中,雖然年近六旬,但身體強壯,酒量甚豪,起初還推辭,後來喝得多了,竟是杯到酒乾,直喝得滿面紅光,最後竟是反客為主,頻頻向李逍以及何懷金等人敬酒,倒是讓眾人吃驚不

    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品著香茗,馮從義想起了這一次來拜訪李逍的本來用意,先是從懷娶掏出一個小盒子“四爺,這是您賞給從義的銀子,但從義無功不受祿,萬萬是不能收的,還請四爺收回。

    李逍眉頭一皺,掃了一眼盒子,臉上頓現不豫之色,何懷金等人也一時安靜下來。這個家伙,當眾退還四爺的贈禮,不是當眾回絕四爺的拉攏嗎?也太直白了一些,當真是一個當兵當成了倔驢的家伙。

    半晌,李逍方才展顏一笑“甦燦回來時,說起馮將軍的清苦,李逍很是感慨,此番馮將軍又要遠赴塞外,總得無後顧之憂之時,這些銀子不多,但亦可讓馮將軍家室無生活之苦,馮將軍何必見外?”馮從義笑道︰“從義多謝四爺了,不過馮某一入軍營,便花不了什麼錢,家里亦只有老妻兒子和兩個老親兵自己的傣祿足以養活他們了,實在用不了什麼錢。”李逍歪著身子,從念雲手里接過一方熱毛巾,慢條斯理地擦著臉,道︰“馮將軍,這些銀子即便你不用在家里,也可支作他用,馮將軍是常年帶兵的人,自然也知道皇帝不差餓兵的道理盧城王敏的先例,馮將軍還沒有引起警醒麼?”

    提起王敏,馮從義心中不由一陣刺痛,朝廷的邸報,紅娘子等人的講述,讓他大致明白了王敏的死因,王敏身為盧城副將在屬下各營將都毫髮無損的情況下居然戰死在盧城,王敏是他的心腹愛將,此時李逍提起,不由心中難過之極。

    “馮將軍自己兩袖清風,品格讓人肅然起敬,但這世間絕大多數人可不是這麼想的,包括馮將軍以前的部屬,這就是為什麼司馬瑞下車伊始便能輕而易舉地奪去兵權,架空王敏,致使最後王敏不得不孤身奮戰于盧城,最後以身殉國,他可是近幾十年來我大越戰死的最高級別的將領。”

    “馮將軍此去邊塞統率的可不僅是以前的盧城萬余兵馬,而是多達十萬人以上的大部隊,馮將軍,說句不好听的話,如果這樣的事情再出現的話”將熱毛巾遞給念雲,李逍將盒子輕輕地又推回到馮從義身邊“所以,這些錢,馮將軍是可以派上用場的。我知道馮將軍很反感軍中的這些作派但數十年昇平,軍中早已不似當年馮將軍即便不隨波逐流,但也不能逆流而上,否則,終將粉身碎骨,誤已誤國啊!”馮從義沉默片刻,收起盒子,揣進懷里,站起身來,向著李逍深深一揖”“多謝四爺指點,從義性子梗直,總想著軍人吃著軍餉,便該為國盡忠,為國赴死,卻沒有四爺想得這般深,看得這般準。受教了。

    李逍哈哈一笑“馮將軍言重了,不過馮將軍,以後你就是大越重將,統率大軍,為大將者,說到底,最後亦不過是用人而已,人至察則無徒,有時候,該裝糊塗就得裝糊塗啊。”馮從義默默點頭“說起王敏,我這里還有一些東西要交給四爺,那是王敏用生命換來的一些東西。”

    “哦?”李逍身子前傾。

    馮從義說完了這句話,卻沒了下文,眼睛看著李逍,李逍頓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站起身來,何懷金等人都是官場老油條,那有不明白李逍意思的道理,當即都站了起來。

    何懷金道︰“四爺,下官等衙門里還有諸多事宜,便先請告辭了,等四爺回京之時,再來為四爺送行。”

    李逍微笑點頭“甚好,我亦接到了旨意,一些事情收尾之後,便也將回上京,何大人等人既然有事,本王亦不留客了,甦燦,替本王送送何大人。”

    何懷金等人離去,李逍轉回來,看著馮從義“王敏臨死前的東西,怎麼會在你手中?”王敏死時,馮從義可是在遠離盧城數千里的清河。

    馮從義眼光瞟了一眼念雲,李逍笑道︰“無妨,此女負責我內書房的一些事宜,不必避諱。”馮從義看了一眼念雲,點點頭,看來此女是李逍的心腹了。“當初我曾轉交過四爺王敏的一封信,當時還只是一些猜測,但後來王敏費盡心機,收集到了一些證據,也正是因為這些東西,王敏的老父,遺孀都遭到了暗殺,也是因緣機巧,我的一個舊友在王夫人臨死之前踫上了他們,得到了這些東西,不遠千里,送給了我。”

    從身上掏出一個大信封,將里面的東西交給了李逍。李逍臉色鄭重地打開信封,看著里面的東西,臉色亦是數變,這里面都是大哥門人伙同司馬瑞走私軍械等的一些證據,緩緩將這些東西收了起來。

    關于這件事情,在父皇那里已經了結了,此時實在不宜再行追查,但這些東西卻也不是無用,在合適的時候,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將軍忠義無雙,可惜了,朝廷已有議定,現在大敵當前,先御外敵,這些事情,只能等打退蒙人之後再來清算了,希望馮將軍理解。”“從義明白。”

    “馮將軍,你此去京城面聖之後,便會帶兵赴邊邊疆作戰,此次你去,除了潭州本地兵馬,盧城退下來的人馬,另外便是從中原調去的左右武衛數萬人,先前本王已經說過,大將首在用人,馮將軍可有可用之人,可信之將?”李逍道。

    馮從義一怔,想了片刻,旋即搖頭,王敏已死,而姚猛等人背叛王敏,便等于背叛了自己,自己此次重新返回邊疆,這些人只怕與自己亦會離心離德,就算自己不找他們麻煩,他們也不會向以前那般對自己死心塌地了,一時之間,竟是有些茫然。

    “如果馮將軍沒有可信,得用的大將,此去邊疆,勝負還當真難說啊!”李逍嘆道“如果馮將軍不嫌棄,我這里倒有一人推薦給馮將軍。”眼光一轉,李逍道︰“蘇燦!”

    剛剛送客返回的甦燦大步走了過來“四爺!”

    “甦燦,我的侍衛統領,從四品下的明威將軍,將門世家,從小熟讀兵書,當年是我從軍營之中想千方設萬計才將他弄到身邊的,這些年倒是委屈他作了我的侍衛統領,如果馮將軍願意的話,倒是可以將他帶去,想必可以為馮將軍你分些勞。”馮從義一怔“這個,甦將軍自然是極好的,但末將怎麼奪四爺所愛,甦將軍是四爺面前得用之人,從義可不敢來撬四爺的牆角。”李逍大笑“都是為國盡忠,何來誰的牆角一說。甦燦,還不上前拜見馮將軍,以後馮將軍可就是你的頂頭上司了。”

    甦燦亦是大喜,兩腳一並,啪地一聲便向馮從義行了一個軍禮“末將甦燦,見過馮大將軍。”

    馮從義趕緊扶起甦燦“甦將軍不必多禮。”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馮從義亦不好推辭了,而且他身邊的確沒有得用的將領,這個甦燦能在四爺身邊,被委以重任,本領自然是不差的。而甦燦也是喜形于色,一個將領,率千軍萬馬馳騁戰場才是他的願望,能去領兵打仗,自然比在四爺面前當一個侍衛統領更爽。

    當然,四爺將自己派出去的用意蘇燦也是明白的,四爺一直無法在軍中插足,這一次利用馮從義,名正言順地將自己安插到軍中,只消立下幾樁功勞,必然便會更進一步。

    今天所有事情竟是異常的順利,不但在馮從義心中留下了一個極好的映象,而且還意外地得到了大哥走私軍械的鐵證,當初父皇不讓自己追查,自己還很是遺憾了一陣子,想不到兜兜轉轉了一陣子,這些東西還是落到了自己手中,雖然現在沒用,但關鍵時刻,卻是能發揮大作用。而最為重要的是,順利地將甦燦安插到了軍中,有馮從義向父皇開口,父皇必然不會駁了他的面子,以甦燦的品級,到了軍中,至少亦是一軍主將,而以甦燦的本領,上了戰場,想嶄露頭角亦是不難的事情。

    回到臨江院的書房之中,李逍是滿臉的喜色,念雲亦是抿嘴微笑。“四爺,這個馮將軍也太耿直了,根本就沒什麼心機城府,這樣的將領上了戰場,當真能打勝仗麼?”

    李逍大笑“你錯了,我原來就跟你說過,馮從義是將才,不是帥才,一名帥將不能不懂政治,不能沒有城府,但一位大將卻不必有太多的心機,此人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如何作戰,如何取得勝利之上了,這樣的人,你只需要為他打理好後勤,處理好後方的關係,打勝仗並不難。”“可是這一仗,為他做這些的可是大爺。”念雲笑道。

    “所以,這一仗,不論勝敗,于我們而言,都是勝利。”李逍笑道。!。

~~~~~~~~~~~~~~~~~~

這個作者的錯別字越來越多了
連人名都會打錯 !

校對得有點累
只是好像沒多少人想看

是不是該停了
本帖最後由 hardlabor 於 2013-5-28 23:01 編輯

x24685 發表於 2013-6-5 12:19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巴掌

  
    李逍不希望這一仗打贏,因為這一次去前線督戰的是大哥李鑒,倘若這一戰勝了,馮從義作為主將固然會大加封賞,但作為督戰的大哥卻會得到更大的功勞,從而在朝野之中樹立起威信,先前的那一些在父皇心中留下陰影的事情,也必然會因為一仗的勝利而煙消雲散。

    所以他不遺餘力地拉攏馮從義,並不憚於被別人知曉,甚至大張旗鼓地宴請,送禮,他相信,一直關注著自己一言一行的大哥很快便會收到相關的橡報,大哥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疑心極重,一旦懷疑馮從義投靠了自己,那麼他一定會想盡辦法除掉馮從義或者從中摯肘,將帥不合,這一仗便已經先輸了三分。

    退一萬步說,大哥大人大量,也看到了這裡面的輕重,全力支持馮從義打贏這一仗,從而在父皇面前贏得分數,但是,自己也不是沒有收穫,馮從義還是對自己表現出了好感,而成功地將蘇燦安插到馮從義的麾下,使自己終於能在高級將領之中擁有了一個實際掌握兵權的得力幹將,而不像以前,自己費盡心機,亦只能拉攏一些底層不得志的將領。能將手伸進自己從來不能插足的軍隊中去,便是最大的成功了。

    而更為有利的是,大哥這一次去邊城與蒙人對陣,一時三刻想要打贏這一仗也是不可能的,如果這場戰爭曠日持久的話,那就太妙了,大哥不能回京城,而自己坐鎮上京,就有太多的機會來上下左右其手,更何況,父皇的身體已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如果……

    上天保估自己啊!李逍在心裡感歎著,蒙人的這次入侵來得太是時候了。打心眼裡,李逍也根本沒有把蒙人放在眼裡,區區蒙人,老弱婦孺加起來也不過百餘萬人口,換算成兵員,能有多少能戰之士,大越帶甲百萬,即便讓蒙人一時得逞,只要自己坐上那張椅子,以自己的才能,滅殺他們反掌之間耳。

    “念雲,弄點酒菜來,我要好好地喝幾杯!”李逍興奮地對念雲道。

    “還要喝?”念雲詫異地看了一眼李逍,“四爺,王妃臨行前吩咐過的………”

    李逍擺擺手,“今兒個高興,就只一次,哈哈哈,快去怕去,不要敗了我的興致。”

    念雲匆匆而去,李逍興奮的手舞足蹈,似乎看到太極殿之中的那把椅子越來越近。

    片刻之後,念雲托著一個托盤,裡面裝了幾碟佐酒小菜,一壺酒,輕輕地放在桌上“四爺,酒來了。,…

    “好好好!”李逍坐下來,看著念雲給杯子裡倒滿酒,垂手恭立在一側,笑道:“念雲,來,陪四爺一起喝幾杯。

    念雲搖搖頭,“四爺,我那有資格陪四爺喝酒啊?再說了,我也不怎麼喝酒。”

    李逍笑道:“這裡又沒有外人,不必講究這些個兒,再說了念雲,你來自北方,我可是知道北方的人不論男女,都是喝酒的,來,坐下,四爺今兒個高興,陪四爺喝幾杯。”看著李逍興奮的臉龐,念雲有些拘禁地坐了下來,拿過一個杯子,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來,我們喝一杯!”李逍端起杯子,向念雲示意了一下,一仰脖子,一飲而盡。念雲淺淺地抿了一口,在雲家村時,家裡困窘,連父親喝酒也時常斷頓,她何曾喝過什麼酒,只是這淺淺的一口,臉便紅如胭脂。

    李逍倒也不是真要她陪著喝酒,不過是覺得一個人喝未免有些沒意思,念雲喝多少他也不在意,喝完一杯,念雲趕緊起身,為他又將杯子裡戡滿。

    連喝了數杯,李逍看著對面的念雲,笑道:“念雲,,你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四爺今兒個高興,只要你說出來,我就答應你。”念雲身體微微一震,抬起頭來,看著對方“四爺,我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天,您能將萬惡的蒙人全都殺光,一個也不留。”

    李逍大笑,“你這個願望有些大,但也不是不能實現,只不過需要時間,還需要我有這個權力。”

    “我能等!”念雲堅定地看著他。

    “就這個?”

    “還有那個人,我也不想他能活著壽終正寢!”念雲咬著牙道。

    李逍一怔,慢慢地放下酒杯,盯著念雲看了半晌,他自然知道念雲說得是誰,沉吟半晌,緩緩地道:“念雲,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大越立國數百年來,每一代皇位爭奪戰都異常激烈,但卻從來沒有一個參與爭奪者最後被勝利者殺了的。這些日子以來,你替我打房,也知道了很多事情,我與大哥現在爭奪那把椅子,的確無所不用其極,但這不代表我如果得勝,就會將他置於死地,因為對於我們來說,如果失敗,那便是生不如死。只能對著勝利者山呼萬歲,然後老老實實地去做一個閒散王爺。祖宗對此是有訓戒的,而且史書可畏,你知書識禮,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念雲沉默地低下頭,固執地一言不發,半晌,站了起來,低聲道:“四爺,我奔為您準備洗腳水,王妃娘娘吩咐過,南方潮濕,每天都必須用藥水泡腳的。”

    看著念雲匆匆而去的身影,李逍若有所思地轉動著手裡的酒杯,轉了幾圈,嘿的一聲笑,自己這是怎麼啦,居然還在想著怎樣安慰她?

    自己有必要向她解釋麼?

    房門吱喀一聲被推開,念雲吃力地端著一個木盆進來,將盆放在李逍的面前,蹲下身子,抬起李逍的腳“四爺,燙腳了!”輕輕地除去李逍的鞋襪,將對方的腳輕輕地放在盆中加了藥水的熱水之中,慢慢地替對方揉捏起來。

    藥性隨著熱水慢慢地滲進李逍的皮膚,他舒服呻吟了一聲,南方是好,不過就是太潮了一些,自己的確有些不習慣,虧得心湄細心,在自己臨行之前特地找太醫配了這麼一個方子,念雲也細心,無論多忙,總會記得在自己臨睡之間提醒自己。

    低頭看著替自己按摩著雙腳的念雲,纖細的肩膀,烏雲一般的fu絲,的確是一個惹人憐憫的女子。

    “念雲!”李逍叫道。

    “嗯!”念雲抬起頭來,看著李逍。

    剛剛喝了酒,不勝酒力的念雲的臉紅如胭脂,豔如桃花,剛剛因為李逍的拒絕,顯然心情還沒有恢復過來,一雙大眼之中淚麼汪的,似乎隨時都會哭出聲來,看著念雲,李逍不由怦然心動。

    一彎腰,握住了念雲的小手。

    念雲一驚,用力地掙扎了一下“四爺!”她有些驚惶地叫道。

    念雲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的表情讓李逍這些天因為忙於公事而壓抑的欲望騰地一下燃了起來,一時之間,竟是難以抑制,用上用力,剛剛因為驚惶而站起來的念雲頓時立足不穩,一下子跌進他的懷裡,兩手用力,將念雲緊緊地擁在懷裡,一雙大『手』已是向著她高聳的乳房摸了上去,用力捏住,不停地揉捏著。

    念雲大驚,兩手用力撐著對方的胸膛“四爺,不要!”

    女子的這等拒絕最是對激起男人心中潛在的獸性,念雲不掙扎還好,這一掙脫紮,李逍反而更是欲火難抑,兩手緊緊地抱著念雲,額頭頂著念雲的頭,瞄準驚呼的櫻桃小嘴便吻了下去。

    念雲驚慌失措,一時之間,也不知那裡來的力氣,拼命掙扎著,右手擺脫了李逍的雙手,揚了起來,狠狠的,用盡全身力氣,對準李逍湊上來的臉便一巴掌扇了下去。

    啪的一聲胸響,房中頓時凝固了下來。

    一巴掌打下去的念雲有些驚恐地看著李膛左臉上多出來的五個紅紅的指印,高高揚起的右手都忘了放下來,對方是什麼人,是高高在上的四王爺,自己是誰,是一個家破人亡無依無靠可憐的小女子,自己,竟然打了他?

    李逍也呆了,從小到大,便是他的皇帝老子都沒有打過他,印象之中,教訓過他的只有上書房中那個教自己念書的老師,但那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兩手仍然抱著念雲,但眼中的欲望卻在這一巴掌之後消退的乾乾淨淨,剩下的,只是震驚,迷茫,然後慢慢地凝聚成一點點的怒火。

    在李逍心中,自己剛剛的動作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而是很合情合理的事情,在四王府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巴望著自己能臨幸他們呢,只不過因為心湄,自己懶得理會他們而已,而現在,自己難得對一個女子動了心,換來的結果居然是一巴掌。

    臉上的疼痛刺激著李逍,眼中的怒火愈聚愈濃,該死的!

    念雲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用力地推開李逍,一躍身站了起來,轉身便向房門外竄去。李逍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推了一個大跟頭,從凳子上摔了下來,裝滿水的腳盆也翻了,水流了滿地,濺了李逍一聲。

    狂怒的李逍霍地爬了起來,一轉身抽出掛在牆上的寶劍,赤著腳便向著房外竄去,這個賤人,今天非得一劍捅了她。

    剛剛走到門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蘇燦急急地從外面奔了過來。

    “四爺,京城來信了,出事了!”

    李逍的腳步一下子凝住“出了什麼事?”

    蘇燦急如星火地奔了過來,跑到李逍面前,看著李逍的狼狽模樣,不由呆了。

    “四爺?”他呐呐地叫了一聲。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hardlabor

LV:6 爵士

追蹤
  • 14

    主題

  • 443

    回文

  • 2

    粉絲

娑婆世界.如戲人生.自分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