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征途 作者:槍手一號 (連載中)

hardlabor 2013-5-3 17:2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 82101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5 16:29
第九十九章︰歸去

    司馬瑞擺下陣仗,一連突襲了十數天的鷹嘴岩馬匪卻沒了蹤影,從盧城邊軍眼中消失了,兩天過去了,嚴陣以待的司馬瑞再也沒有盼來對手的襲擊。

    “看來對方是放棄了!”奢文莊道︰“派出去的哨探仔細搜索過了,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他們可能是走了。”

    盧城邊軍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氣,被一條凶猛的毒蛇在一邊窺伺,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撲上來咬一口的這種滋味可不好受,眼下好了,對手終于知難而退了。

    司馬瑞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看來以後睡覺都得睜只眼睛了,自己逮了沈風,算是和他們結下了化解不了的梁子,這些馬賊個個身懷絕技,豈會不找自己報仇的道理。

    這里離潭州玉門關只有百里路程了,最遲明天,便可以抵達,而信使早已將自己的密信送抵了潭州,想必叔叔會派人前來,這一次丟掉盧城,邊疆失守,自己率部狂退數百里,丟掉了大片疆土,這善後的事宜短時間內可是完不了了。

    這一次要把屁股揩干淨,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自己手里雖然籌碼不少,有大王子作後盾,馬上靠著沈風又能將曹家拉過來,但畢竟是損兵折將,有辱國體的大事,只盼懲戒不會太嚴重,只要不剝奪自己的兵權,還讓自己帶兵,那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到了晚間扎下營來,丟下鷹嘴岩馬匪這一攤子事的司馬瑞,開始認真地思考怎麼度過這一難關,除了手中已有的這些籌碼,自己還得另外找一些人來保自己,看來自己這一年在盧城弄到的錢財都得灑出去了,舍財免災,只要能讓自己渡過這一次的難關,便是散盡家財也無妨,錢乃身外之物,只要自己還在位子上,那麼這些送出去的錢財遲早自己還是可以弄回來的。

    不出司馬瑞所料,晚間時分,來自潭州的三匹快馬駛進了軍營,他們正是司馬仁的特使,三馬一進軍營,立刻便去了司馬瑞的中軍帳,帳中除了特使和司馬瑞以及奢文莊外,所有的人都被趕了出來。

    三人一直商討到了下半夜時分,大帳門這才打開,司馬瑞對帳外親兵道︰“將沈風從架子上解下來,帶到這里來。”

    這十數天來,沈風已經被折磨得只剩下半條命,被士兵拖到大帳中時,完全已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軟綿綿地倒在大帳中央。

    “這就是那個沈風?”特使見狀,訝異地問道。

    司馬瑞得意地一笑,“廖先生,如假包換,這個便是名震大漠的鷹嘴岩馬匪大當家沈風,為了他,這十數天來,鷹嘴岩馬匪不停地襲擊我軍,就是為了救出此人啊!”

    被稱作廖先生的特使蹲下身來,拽住沈風的頭發,將沈風的頭扯了起來,仔細打量著。

    “廖先生,你是不信任我嗎?”

    廖先生哈哈一笑,“那有不信任司馬將軍的道理,只是你也知道,茲事體大,這個人是要送到曹家去的,萬一搞錯了,那可是結恩不成反要結怨了。”

    “這個廖先生盡管放心。”奢文莊道︰“此人的確是沈風。今天特使大人就要將他帶走嗎?”

    廖先生點點頭,“司馬將軍,實話說吧,這次盧城失守的事兒實在是太大了,這可是大越立國以來數百年的第一次,損兵折將,丟棄國土,司馬仁大人可是急得幾天幾夜都沒有睡好覺,幸好司馬將軍將盧城主力基本完好無損地帶了出來,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司馬仁大人便立即派了人去上京活動,讓那邊先有個心理準備,而正式的拜表還沒有正式發出,司馬仁大人冒著風險將這個消息先壓了下來,司馬將軍可得體諒他老人家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啊!”

    “廖先生說得是,叔叔的愛護,我是感同身受的。”

    “大王爺那邊沒有多大問題,但是曹家則不然了,曹儀可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萬幸的是司馬將軍拿住了沈風,這便讓希望大增,相信曹家兄弟在知道是你替他們報了仇的話,一定會替將軍你說話,這樣大王子加上宰相,大內總管,司馬大人再去發動一些盟友,基本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剩下的也就是籌謀反攻,擊敗蒙人,將功折罪了。”

    “廖先生說得極對,如果叔叔那里需要銀錢周轉打點,司馬瑞這里還略有一些家當,將盡數予叔叔替我周全。”

    廖先生呵呵地笑了起來,“這便是司馬將軍與司馬大人的家事了,等司馬將軍到了潭州之後再說吧。事情緊急,我今晚便要返回。明天玉門關那邊會派出一隊人來迎接你們,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你明白的!”

    司馬瑞點點頭,指著沈風,“就這樣將他帶走?”

    廖先生甩了一下頭,“那有這麼麻煩,只需要能確認他是沈風便了。”

    司馬瑞明白了廖先生的意思,嗆的一聲拔出刀來,走向沈風。

    听到鋼刀出鞘的聲音,沈風也知道自己最後的時刻到了,勉力抬起頭來,支起半邊身子,艱難地坐了起來,看著司馬瑞,“小子,殺過人沒有?利落點,別讓你爺爺受苦!”

    看到沈風臉上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司馬瑞倒是有些佩服起來,“抱歉了,我需要你的人頭來解決我眼下的麻煩,等我一切都辦妥了,再給你上一支香。”

    沈風大笑,“司馬瑞,不用多此一舉,你不會比我多活多少時間的,鷹嘴岩的人會替我要了你的腦袋,我在奈何橋上等著你。”

    司馬瑞冷哼一聲,“只怕你要失望了,你在奈何橋上等著你的那些馬匪吧,我會把他們一個一個給你送來的。”鋼刀高高舉起,寒光一閃,大帳之內鮮血四濺,沈風斗大的頭顱怒目圓睜,骨碌骨碌地滾落到地上,鮮血濺滿了司馬瑞的衣裳,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司馬瑞將鋼刀在沈風的身上擦拭乾淨,從地上提起沈風的頭顱,“廖先生,妥了。”

    看到鮮血淋灕的人頭,廖先生偏過頭去,顯得有些惡心,“你處理一下,裝好讓我帶走。”

    大帳之外,姚猛正大步走來,突地看到兩名士兵從大帳之內拖出一具屍體,心中不由一跳,“怎麼回事?”他上前問道。

    “姚將軍,這是那個馬匪頭子,已經被司馬將軍誅殺了,我們現在去將他的埋了!”兩名士兵拖著沈風的無頭尸體,邊走邊道。

    姚猛停下了腳步,在大帳外站了片刻,霍地轉身,跟著兩名士兵去了。

    翌日,盧城邊軍再次拔營,向著玉門關方向前進,而一直高高立于中軍旗下的木架已經消失不見。

    這里離玉門關已經不遠,一直以來糾纏不休的鷹嘴岩馬匪也不知所蹤,所有的士兵包括將領們都是松了一口氣,終于可以太太平平地抵達了。

    遠處,數十騎人馬向著這邊迅速接近著,高高飄揚的旗幟顯示著他們的身份。

    “司馬將軍,玉門關的哈士奇將軍派人過來了。”奢文莊道。

    司馬瑞也是長吁了一口氣,看到玉門關的人手出現,表示著這里已經是潭州軍隊控制的區域了,終于安全了,等進了玉門關,回到潭州,自己一定要好好地放松一下,這一段日子,不僅身體疲憊到了極點,心里也是累到了極點。

    遠處,飄揚的大越軍旗之下,領頭的一名軍官臉上卻是木夫表情,在他的身側,一名大越士兵手里卻扣著一柄騎弩,眼楮看著遠處的盧城邊軍,嘴里卻在道︰“你最好老實一些,但凡你敢稍有異動,我馬上送你去見閻羅王。”

    那名軍官側臉看著身邊的這名漢子,哭喪著臉,“好漢,你們到底想幹什麼?莫非想打劫軍隊不成,前面那可是上萬人的軍隊,我便是將你們帶進去那又如何,你們難道還跑得掉?”這名校尉便是玉門關將軍哈士奇派來迎接司馬瑞的一哨人馬,但是很不幸,他們出關不久,便遇上了等待機會的雲昭一行人等,三下五除二,這隊人馬一個也沒有跑脫,除了這名軍官被生擒活捉,其它人早已個個身首異處,雲昭帶了一票人手,換上這些玉門關士兵的服裝,打著大旗,押著領頭的軍官,便迎向了盧城邊軍。

    “老子正是要打劫軍隊,怎麼,你有意見麼?”雲昭一拳擂在這名軍官的腰眼只上,那個疼得眼淚汪汪,“沒有意見,沒有意見!”心里卻在道,這他媽就是一群瘋子,自個兒活膩了想去尋死來著,自己運氣不好,偏生踫上了他們。

    雲昭身後,紅娘子緊張地看著盧城邊軍的中軍大旗之下,一直以來很顯現的那相木架子已經沒有了蹤影,“雲昭,沈叔怎麼不見了?”

    “妙妙不要擔心,這兩天我們沒有出現,司馬狗賊還將沈叔綁在那里有什麼用,自然是撤下去了,這一次我們奇兵突襲,定然能將他們沖散,將沈叔救出來。”

    雙方距離還有數百米,雲昭側身看著一邊,三眼虎率領著一百多名馬匪適時出現,吶喊著沖向盧城邊軍。

    “馬匪!”奢文莊失聲驚呼。

    “敵襲!”大軍之中,示警號角猛地響起。

    雲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們走。”一行人立即加快速度,沖向了盧城邊軍。而在他們身後里許處,三眼虎等人正瘋狂地追來。

    “放一個口子,讓友軍進來!”司馬瑞大聲道。第一營士兵一聲吶喊,整齊的隊列向兩邊裂開一道十數米的通道,雲昭等一行人便沿著這條通道沖了進去,直奔中軍。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5 16:40
第一百章︰奇襲

    看到玉門關一眾士兵駛進陣來,姚猛令旗揮動,“合!”嗆的一聲,第一營士兵剛剛放開的口子猛然合上,一面面盾牌抵近,長槍林立,掩護著身後的弓箭手,一片箭雨飛出,外面的馬匪猛催馬匹,急速轉彎,在陣前飛速掠過,一支支利箭亦是破空而至。

    姚猛瞪大眼睛看著從陣前高速掠過的馬匪,總覺得少了一些什麼?但一時之間,卻又什麼也沒發現,只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那里不對呢?姚猛緊張地思索著。

    想起來了,那匹大黑馬呢,那個箭術神準,力道奇大的馬匪呢,每一次都是這個騎黑馬的家為打頭,用利箭撕開己部的防守,這一次為什麼沒有看到他?還有紅娘子,怎麼也沒有看見?這兩個人是對方撕開己方防守的箭頭人物,這一次卻沒有出現,他們在哪里?姚猛不相信沒有這兩人的強力沖擊,鷹嘴岩馬匪還有撕開自己防守的能力,這兩個人一定在什麼地方?他們想幹什麼?

    姚猛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正向中軍而去的玉門關一行騎兵,突然之間毛骨悚然,那名軍官的身邊,好熟悉的兩個背影,姚猛眼睛收縮,看到了左側那人馬鞍邊的那一張弓,那不是軍中的制式弓,一個普通的士兵是不可能擁有一張屬于自己的弓的。

    “攔住他們!”姚猛大吼起來,一夾馬匹,轉身便撲向玉門關一行士兵。

    第一營的士兵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的將軍拔也馬刀,大叫著奔向陣中的友軍。

    雲昭沒有想到這個姚猛如此機警,竟然片刻之間便瞧出了破綻,回頭看向姚猛,咧嘴一笑,破軍已是持在手中,嗖嗖嗖,連珠箭發。

    “妙妙,你帶人往回殺,打破敵人軍陣,驅散他們,我去救老當家的。”雲昭一夾馬匹,徑直沖向中軍。

    “你小心一些!”紅娘子轉身返沖回來,“弟兄們,鑿穿他們!”

    姚猛眼見雲昭搭箭上弦,身體便已是翻向馬鞍一側,果不其然,這個提前的預判讓他僥幸射過了連珠三箭,看到身後三名士兵應聲倒地,姚猛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此人箭術,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剛剛挺身坐起,呼的一聲,迎面一道黑影撲面而來,手中佩刀揮出,唰的一聲響,黑影竟然纏在了鋼刀之上,手腕一緊,兩人同時發力回奪,這時才看清楚,纏住自己佩刀的是沖回來的紅娘子的長鞭。

    “你給我過來吧!”姚猛猛地發力回奪。

    紅娘子應聲而起,她的確是過來了,不過隨著她過來的還有一柄鋒利的馬刀。紅娘子不是被他拉過來的,而是借著他的力道飛了過來,看著飛躍過來的紅娘子,空中閃著寒光的馬刀帶著嘯聲劈來,姚猛大驚失色,立馬脫手扔了手中佩刀,翻身一躍跳下馬來,險險避過這一刀,紅娘子在空中一個轉身,輕巧地落在姚猛的馬上。一夾馬腹,便從後方沖向了第一營的陣列,在她的身後,十幾個馬匪大聲吶喊著沖了上來,手中馬刀揮舞,一刀下去便是一蓬血雨。

    三眼虎帶著更多的馬匪從前方沖了上來,第一營的陣列本來極為整齊,但陡然之間遭到兩面夾攻,猝不及防之下,陣形頃刻之間便被打散,外面的馬匪吶喊著沖了進來,馬匹強有力的沖擊將失去緊密陣形和盾牌掩護的第一營士兵頓時沖得七零八落。

    司馬瑞本來笑容滿面地在等著玉門關來人,突然之間看到鷹嘴岩馬匪出現,心中更是一喜,原來這些家伙還是按捺不住出來了,正好將其一網打盡,然而他還沒有回過神來,便看到姚猛策馬猛沖回來,而正緩緩向他奔來的玉門關士兵陡地加速,一部分返身沖了回去,而其中的一個卻是夾馬向前猛沖,手中一張鐵弓頃刻之間便射出了數支箭,直奔向中軍方向。

    司馬瑞的親兵反應是很快的,保護主將是他們的職責,更成了他們的一種本能反應,電光火石之間,幾面盾牌嗆的一聲擋在了司馬瑞的面前,剛巧擋住雲昭射來的羽箭,劈啪聲中,外面包著鐵皮的盾牌立即四分五裂,現在雙方的距離太近了,只不過五十余步遠,在這個距離之上,雲昭手中破軍射出來的利箭力道之大,出乎他們的想象之外。

    司馬瑞大叫一聲,翻身落馬,雖然鐵盾擋了一下,但利箭破盾而入,其中一支仍是鑽進了他的身體,正巧插在肩膀之上甲頁的縫隙之間,入肉數寸,劇痛入骨。

    主將落馬,中軍旗下頓時一片慌亂,有親兵挺身向前沖向雲昭,有的拖起司馬瑞便向後跑。

    “司馬瑞,拿命來!”雖然單人獨騎,但雲昭卻猶如率領著千軍萬馬,收起破軍,拔也易水寒,向前猛沖,易水寒所過之處,刀斷,矛斷,人頭斷。只可惜烏雲踏雪太過于招搖顯眼,這一次,卻是沒有騎上它,否則,雲昭還能再快一點。

    便是這一點點慢,讓司馬瑞逃得了一條性命,一眾親兵護著他猛向後退,更多的士兵則涌上來,攔在了雲昭的面前。

    “殺!”雲昭揚刀怒吼,如同一把尖刀,深深地楔入到了軍陣之中,所過之處,士兵們如波浪一般兩邊退開。

    第一營是盧城邊軍最為英勇擅戰的士兵,從馮從義時代便是如此,司馬瑞將衛護中軍的任務交給他們,本身就是對他們的看重,雖然在盧城被破之時,他們損失嚴重,全營只余下了兩千余人,但戰斗力在盧城邊軍現在的五個營中,仍是排在第一位,如果硬沖硬打,早有防備的第一營不可能讓雲昭等人得手,但今天內外夾攻之下,第一營緊密的陣形片刻之間便被打破,而失去了緊密陣形的第一營士兵,即便再勇敢,也不可能與疾奔如飛的戰馬相對抗,別說打,便是讓這些戰馬擦上一下,便不死也是重傷,士兵們的士氣在頃刻之間便消散,四散奔開,逃避著馬匪們的追擊。

    盧城邊軍正在行軍之中,前後中軍拉開了一定的距離,王壯,屈魯等人發現異常,一時之間,卻又不能上來援救,如果不將軍隊陣形排好,這樣散亂地撲上去,那等于去送死無疑,一時之間,戰場之上便出現了排成長龍般的盧城邊軍的中腹,被一群馬匪殺得雞飛狗跳,而兩頭的士兵卻還在緊張地排列隊形。

    兩百余人的馬匪,硬捍上萬人的盧城邊軍,雖然與現在盧城邊軍一字長蛇般的陣形有關,兩頭救援不及,但馬匪的悍勇仍是讓人恐懼不已。

    看著第一營的士兵一個個地倒下,姚猛的在滴血,換了一匹戰馬,迎著紅娘子沖了上去,手里的佩刀丟了,重新換了一桿鐵槍。

    當的一聲,鐵槍一挑,擋住了紅娘子砍上一名士兵的馬刀,姚猛大吼道︰“紅娘子,我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你們不可能做到了,不想死的話,就趕緊走吧!”姚猛嘴里喊著讓紅娘子走,內心里卻是在心疼自己的士兵,第一營此時已被徹底打散,馬匪們極有經驗,看到那里有士兵聚集的跡象,立馬沖上去將他們驅散,此時,整個中軍已被徹底打散,而兩頭要上來援救卻還需要時間,而這段時間,不知道有多少士兵會被這些凶恨的馬匪殺死。

    “將沈叔還給我!”紅娘子大叫道︰“不然我絕不會走。”

    當當兩聲,兩人硬踫幾招,姚猛道︰“紅娘子,沈風已經死了,他死了,你再做無用功,你忘了沈風不願意讓我們互相殘殺的心願麼,走吧,不要再打了。”

    “你放屁!”紅娘子尖叫起來,手中馬刀陡地加快了節奏,將姚猛殺得手忙腳戰。

    “紅娘子,我沒有騙你,沈風真得死了,昨天晚上死的,是我親手埋的,就在我們昨天宿營的地方,我給他立了一塊牌子,你一去就能找到。紅娘子,你真想將鷹嘴岩馬匪都葬送在這里嗎?外圍我們的人馬上就要圍上來了,你就算殺光了我們第一營,你也休想走脫,大軍合圍,你便三頭六臂,也只有累死的份兒。”

    揮槍架開紅娘子的馬刀,姚猛勒馬向一側猛沖幾步,回過頭來,看著紅娘子,“紅娘子,你快走吧,不要再打了。”

    紅娘子沒有再去追姚猛,怔怔地看著他,“你說得都是真的?”

    “我騙你幹什麼?紅娘子,沈風一直不願意我們兩家互相殘殺,這只會便宜了蒙人,他現在死了,你願意讓他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心麼?”

    紅娘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姚猛,再看了一眼遠處正在逃離的司馬瑞一行人等,突地撮唇為嘯,“弟兄們,我們走,雲昭,走!”紅娘子大聲喊道。

    一邊的姚猛迅速地下達著命令,第一營散亂的士兵向著姚猛的方向匯合,紅娘子等人的面前,等時空曠出了一條道路。

    雲昭策馬奔來,“妙妙,沒有看到沈叔的人啊!”

    “我們走!”紅娘子一振馬韁,向外奔去。鷹嘴岩馬匪雖然不明所以,但仍是跟著紅娘子,向外猛沖,姚猛約束著第一營的士兵,眼睜睜地看著馬匪們消失在地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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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一章開始,舊的時代結束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2:29
第一百零一章︰往事(上)

    三株大樹成品字形而立,在正中間,一個小小的土堆聳立,前面插著一個粗糙的木牌,那是一座墳墓。離著墳墓還有十數米的距離,紅娘子雙腿發軟,竟是一步也走不動了,要不是雲昭用力拉著她,紅娘子幾乎要癱在了地上。

    鷹嘴岩一百多名馬匪站在這座簡易之極的墳墓前,呆呆地看著前面插著的木牌,“沈風之墓!”簡單的四個字,表明著這具墳墓的主人。三眼虎慢慢地走上前去,用力地拔掉了木牌,狠狠地摔在地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重重地叩了三個響頭,額前頃刻之間便青紫一片。

    抬起頭來,三眼虎兩手伸出,狠狠地插進墳堆里,猛力刨動著,大片的泥土被他翻開,又一名馬匪走了過去,跪下來,用力地刨著土堆。

    第三個,第四個……

    很快,墳墓周圍便跪滿了馬匪,無一例外,他們紅著眼楮,用力地刨著墳堆。

    紅娘子身體劇烈地顫抖著,雖然被雲昭有力的雙手摟抱著,但仍是無力地向下癱去。眼中淚如泉涌。

    不大的土堆很快便被扒開,一床亂草席子裹著一具尸體,兩只大腳還露在席子的外面,三眼虎抖著手將席子打開,突地發出一聲狼嗥般的叫聲,圍在尸體周圍的馬匪都聲嗥叫起來,以手捶地者有之,以頭撞地者有之,一個個紅著雙眼,發狂般地吼叫著,草席之下的尸體沒有頭顱,但他們從那熟悉的衣著,雄壯的體魄卻能清晰地認出,這便是他們的老當家,沈風。

    渾身發軟的紅娘子不知從那里來的力氣,猛力掙脫了雲昭的雙手,瘋狂地向前奔去,兩手用力,將兩名馬匪扒拉開,出現在沈風的遺體前,兩眼直直地看著面前沒有了頭顱的沈風,紅娘子身體搖晃了幾下,眼前一黑,向後仰天便倒。幾名馬匪趕緊搶上去架住她。

    雲昭走了過來,雙膝跪地,重重地叩了幾個響頭,“沈叔,你安心去吧,我們會替你報仇的。”

    三眼虎號淘失聲,“老當家的,你放心去吧,總有一天,我會將司馬瑞那個狗賊的人頭提到您的靈位前祭奠您的。”

    “報仇,報仇!”一百余名馬匪跪倒在地上,振臂狂呼道。

    “虎爺,帶上沈叔的遺體,我們回去。”雲昭站了起來,雙手托著昏迷不醒的紅娘子,走向烏雲踏雪。

    回去的路並不順暢,盧城邊軍是這方園數百里唯一的大越軍隊,他們撤走之後,大片的國土便拱手送于了蒙人,蒙人哨騎密布在這片土地之上,各個重要關卡村鎮,都有蒙旗駐過,雲昭一行人等不得不晝伏夜出,小心翼翼地繞過敵人的防線,一路向著鷹嘴岩行去。

    紅娘子從昏迷之中醒來之後,便一直沉默無語,初始兩天還經常默默垂淚,但近兩天來,卻是連眼淚也不流了,只是像一只受傷的小貓一般,蜷縮在雲昭的懷里,雙目無神。無論雲昭與三眼虎怎麼與她講話,她都一概不理。

    “雲昭,這個樣子可不行啊!”三眼虎看著紅娘子,“這樣下去會出問題的。”

    低頭看了一眼懷里蜷縮著的紅娘子,雲昭感同身受,這樣的絕望與傷心他也曾經經歷過,“放心吧,虎爺,妙妙是個很堅強的人,她只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等她緩緩,緩過這一陣子,她一定會重新站起來的,沈叔還等著她振作起來,給他報仇呢!是吧,妙妙!”

    紅娘子無神的眼楮里光彩閃了一下,旋即又黯淡了下去,三眼虎重重地嘆了口氣,“妙妙在鷹嘴岩,一直都是大家的寶貝,大家寵著她,由著她,她一直快快活活的,那有經歷過什麼打擊,這幾十年來,老當家的既是她的父親,又是她的母親,當年進大漠的時候,妙妙是被老當家的抱在懷里從盧城沖出來的,這些年,老當家的真是又當爹,又當娘,特別是最初的那些年,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艱難,妙妙對于老當家的感情,不是你能想象的。”

    雲昭抿著嘴,半晌才道︰“虎爺,這種一夕之間失去親人的感覺,我也經歷過,我相信妙妙一定能挺過來的,因為她不是一般人。”

    “雲昭,你是男人,妙妙是女人,不要看平時妙妙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其實她心思細膩得很,我真擔心。”

    “先回鷹嘴岩吧,到了那里再說,萬老也許有辦法讓妙妙好起來,畢竟萬老是沈叔那一輩的人,肯定知道許多往事。”雲昭道。

    數天之後,雲昭一行人等出現在了殺虎口,三眼虎派出去的人手提前到達,此時,鷹嘴岩上下已是哀聲一遍。以萬元為首的鷹嘴岩殘存的馬匪們披麻戴孝,迎出了殺虎口。

    正如當初雲昭所料,在徹底擊潰了鷹嘴岩馬匪之後,蒙族對于這里已經完全失去了注意力,這里,反倒成了一個相對安全的所在。

    厚重的棺材盛斂著沈風的遺體,姚謙花了幾天功夫用木頭雕琢的沈風的人頭惟妙惟肖,將在沈風的頭頂上,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孔,紅娘子數天之來終于再一次有了反應,撲在棺槨之上,痛哭失聲,看到紅娘子終于哭了出來,雲昭也好,三眼虎也好,都是大大地吐出了一口長氣,哭了就好,心里這股郁積不吐出來,那是真會傷身子的。

    痛哭的紅娘子聲嘶力竭地發泄著悲傷,手摳著棺槨,不許他人將棺蓋合上,雖說這些天來,當初巨大的悲痛已經緩緩過去,但紅娘子的哀聲仍然讓雲昭,三眼虎等人淚流滿面。

    沈風被葬在了鷹嘴岩那巨大的鷹形巨石之下,這里,曾是他奮斗了數十年的地方。

    鷹嘴岩馬匪遭受重創,最盛之時,他們有接近三千的騎兵,但現在,他們算上受傷的,也不到三百人了。這其中還包括著一百多當初他們從地斤澤解救回來的奴隸,這些人,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形成戰斗力,鷹嘴岩現在真正可以上陣作戰的不到兩百人。

    蒙族的前哨已經挺進到了盧城,曾經的大越邊城已經成了蒙族大舉進攻大越的前哨基地,鷹嘴岩反而成了腹地,越來越多的蒙族部落開始向著這個方向上挺進,顯然,蒙族大王兀達在調集軍力,鷹嘴岩周圍,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蒙族部落安居了下來,鷹嘴岩,將不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了,也不再是一個駐扎的好地方,他們不再有穩定的後勤供給。

    “妙妙,老當家的去了,我也越來越老,說不定那一天兩腿一蹬,便隨著老當家去了!”萬元手持著酒壺蘆,仰脖子灌了一大口酒,有些感傷地道,“當年的一些往事,現在可以講給你听了,要不然那天我突然蹬了腿,你可就真得不知道了。”

    “萬叔!”紅娘子垂下頭,流著淚叫道。

    萬元擺擺手,“三眼虎當年年紀太小,還只是一個小兵,這其中的一些事情根本就不了解。老當家的一去,知曉當年內情的除了大越的那幾位之外,就只剩下我了。”

    三眼虎點點頭,“是啊,當年我還只有十五歲,啥也不知道,反正老當家的當年怒發沖冠,一聲吆喝,我們一千多騎兵便隨著老當家的殺出了盧城,直到進了鷹嘴岩,我還迷迷糊糊的呢!”

    “這件事說起來話就長了!”萬元又喝了一口酒,看著雲昭,紅娘子,燕小乙,三眼虎等人一眼,道︰“當年蒙人不斷侵襲邊疆,大越那時國力鼎盛,以現在的驃騎大將軍關大將軍為主帥,在盧城匯集了超過十萬兵力,對蒙族進行大舉反擊,你父親,當時便是關大將軍麾下一名騎兵將領,統領著兩千騎兵,而沈風,當年是這支騎兵隊伍的副將,我,當年則是這支騎兵隊伍的後勤官。”

    “當年的大越可謂是士氣如虹,在開戰的第一年里,我們勢如破竹,連破蒙族數大部落的聯兵,連他們王庭的大帳兵也吃了大虧,在一次會戰之中,被我們殺了近五千人,對于蒙族,這可是傷筋動骨的大敗了。”

    “當年關大將軍的計算是要一直打到黑石山去,一舉將蒙人驅離大漠,當時,我們也都這麼想,但後來出了一件大事,終于導致這一次的反擊半途而廢了。”

    “這一件大事便是老當家的率部反出盧城。”

    “為什麼?”雲昭問道。

    萬元抬起頭,看著帳蓬頂部,神情悵然,似乎已經回到了當年那金戈鐵馬的年代。

    “當初大越為了打這一場反擊戰,從各地匯集起了十萬人馬,這其中還有兩萬御林軍,而我們,則是長期駐扎在盧城的騎兵,如果論起戰鬥力,我們盧城本地這兩千騎兵比起那些未經戰陣的御林軍可要強多了,戰爭初期,我們有了充足的後勤供應和強大的後援,打起仗來那可是得心應手,積功累累,妙妙,你父親一柄破軍,縱橫大漠,那可真是敵者聞風喪膽啊!但也正是因為我們積功太多,終于惹出了麻煩,為了搶功,為了給自己鍍金,上頭派了一個叫曹旦的人來我部作為監軍。”

    “這個曹旦,是大越一個大閥世家的公子。事情就壞在了這個人身上了,因為他,你一家人,沈風,我,還有當初我們生死與共的兩千騎兵的命運,全都改變了。”萬元悲憤地道。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2:33
第一百零二章︰往事(下)

    “曹旦?”

    “對,那個人叫做曹旦,是大越世家曹家的公子,現在的大越宰相曹儀便是他的兄弟。”萬元點頭道。

    “那個曹旦現在呢?”雲昭問道。

    “現在這個曹旦是大越皇宮里的太監總管。”

    “是個公公?”屋里幾人都大為訝異。

    萬元冷笑,“就是這件事過後,他才不得不去做公公。此人剛來我部的時候,倒也還好,畢竟是世家子弟,也是有幾份功夫的,跟著我們一起出征,打過幾仗,反正大家也心知肚明這人是來干什麼的。”

    “直到有一天,我們奉命出擊去剿滅一股蒙人騎兵,大勝而回之後,燕將軍在家里宴請各位騎兵哨將,曹旦位于監軍,自然也在邀請之列。妙妙,你不知道,你母親當年可是真漂亮,是我們盧城的第一美女,大家喝得有些高了,沈老大便吵著要你母親出來給大家敬酒,為了這事兒,沈老大後來數十年中想起來便痛苦不已,如果不是不是他吵著要你母親出來,哪里會有後來的事情?其實當年,我們這些血氣方剛的家伙,那一個不是盼著你母親出來給大家倒一杯酒呢?”萬元捂住了頭。

    雲昭一下了明白了過來,後面的故事自然就是評書中說得一般,曹旦這個惡少見色起意,密謀害夫奪妻了。從而引發騎兵叛亂了。

    “三天過後,我們又接到了命令出征,當時我們雖然詫異,但軍人的天職使我們沒有多想,在你父親的帶領下,我們又一次出城踏入了大漠,而那個天殺的曹旦這一次卻沒有去,對外說他病了。”

    “三天之後,等我們滿身征塵回到盧城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等待我們的竟然是一個噩耗。妙妙,你的母親竟然在我們回城的那個時刻在房里懸梁自盡,燕大哥踏進家門的時候,見到的只是你母親冰冷的尸體和你獨自一人在床上哇哇大哭的景象。”

    “你的母親留下了遺書,是曹旦趁著你父親出擊的時候,竄了進來,欺負了你母親。燕大哥剛剛從血與火的戰場上下來,見到的卻是這種景象,那滿腔的怒火那里忍受得住,也沒有叫弟兄們,竟然自己提了刀便沖出了家門,沖進了軍營。那個曹旦正在與一群同樣來邊城渡金的世家子弟們在大帳之中飲酒作樂,燕大哥沖進去,一把揪住他,只是一刀,便將這個王八蛋變成了太監。”

    眾人听得都是目瞪口呆,三眼虎大叫一聲,“爽!怎麼沒有殺了這個混蛋,該一刀一刀地凌遲了他。”

    萬元慘笑一聲,“燕大哥當然想殺了他,可是他也只有揮出一刀的機會,那幫人眼見如此景象,一涌而上,便將燕大哥撲翻在地,抓住了。”

    “後來呢?”雲昭問道︰“前方將士英勇殺敵,後面竟然有人欺侮軍人家眷,這在軍中是最令人難以容忍的事情吧?”

    萬元看了雲昭一眼,“雲哥兒,你真是想得太單純了,不過也是,當年我們還不是如你一樣想的,燕大哥被抓之後,我們也都了解了事情的真相,這件事有妙妙母親的遺書這樣鐵證,燕大哥即便沖動,那也是情有可原的,更何況並沒有殺死他,只不過劁了他而已,而曹旦這種行為卻是軍中最為忌諱的事情。當時軍中所有的中下級軍官們都是憤憤不平,私下議論著,燕大哥最多是降為大頭兵一個,而那個曹旦絕對難逃一死。”

    “正當如此!”雲昭點頭道。

    萬元哈哈大笑,“但事情過了數天之後,卻是風向急轉,先是我們呈上去的妙妙母親的遺書莫名其妙地就不見了,接著在燕大哥的家中搜出了無數的與蒙人來往的信件以及大量的金銀,哈哈哈,當真是好笑之極啊,燕大哥一柄破軍,死在他箭下的蒙人那是成百上千,最後居然落了一個叛國投敵,與蒙人勾結,意圖陷大軍于死地的罪名。當時軍中公布調查結果,只字未提曹旦奸人妻子致死,反而是說燕大哥意圖謀反叛國為曹旦所察覺,是以殺人滅口,當年這件事現在說起來,你們覺得也是一個笑話吧!是啊,當年邊軍十萬將士,沒有人不覺得這是一個笑話,但是,只要那些大人物們不覺得這是一個笑話就行了,燕大哥被判斬立決!連他唯一的還不滿周歲的女兒也受了牽連,要被罰入教坊司,嘿嘿,真是可恨之極啊!”

    雲昭駭然色變,顛倒黑白至此,當真是世所罕見了。“那,當年那些軍隊中的士兵就眼睜睜地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萬元拍拍雲昭的肩,“雲昭,你沒有從過軍,不知道軍中的情況,士兵們再憤怒,但仍有軍紀約束著,更何況這件事並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就算有義憤,但拖上一段時間,便也慢慢地過去了,只有我們這一部剛剛從戰場上下來的與燕大哥同生共死許多年的弟兄,不是這麼想的,在當時的副將沈大哥的率領之下,在一個夜晚,我們突襲監獄,想要救出燕大哥,但燕大哥卻沒有在監獄里,我們又沖擊了那個王八蛋曹旦所在之地,想要殺了他,可惜啊,被他跑了,但在那里,我們找到了燕大哥的尸體,燕大哥活生生地被這個曹旦虐死了。搶了燕大哥的尸體,又救出了妙妙,我們知道,在大越,我們再也呆不下去了,在沈大哥的帶領之下,我們沖出了盧城。”

    “當年盧城那麼多軍隊,你們是怎麼沖出來的?”雲昭看著萬元,不可思議地問道。

    “當時我們也以為自己沖不出來,那時候個個熱血沖頂,只想著大殺一場,然後死個乾淨好了。沒有想到奉命前來圍追堵截我們的軍隊行動遲緩,有的明明在我們前方,卻只是大呼小叫著就是不上來廝殺,甚至還露出了空當,看到這樣的情景,我們那有不明白的,我們沖到城門口,城門居然也還是打開的,雲昭,你當時是沒有看到那種情況,十幾個士兵關門,那城門楞是推不動啊,軍官在旁力大呼小叫著,但手勢卻是在示意我們快跑吧!我們一溜煙地沖出了盧城,而隨後前來追擊我們的卻是後來的盧城主將馮從義,當然,我們毫無驚險地跑掉了,從此從大越的正規騎兵變成了大漠的馬匪。”

    “看來公道自在人心,大家知道妙妙父親的冤屈啊!”

    萬元長嘆了一口氣,“但經過此事,大越軍隊士氣大跌,軍無鬥志,不得不整頓休養,而蒙族正是趁著這個時機,糾集了大量的軍隊,大越失去了最佳戰機,最後只能偃旗息鼓,結束了對蒙人的戰爭。也讓蒙人有了後面數十年的休養生息啊!”

    紅娘子低著頭,緊緊地握著拳頭,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雲昭回頭看著她,被她扭曲的面容嚇了一跳,趕緊伸手過去握住紅娘子的手,“妙妙,你怎麼了?”

    紅娘子霍地站了起來,猛地摔脫了雲昭的手,一溜小跑便沖出在大帳,雲昭正要跟上去,萬元阻止道︰“雲昭,讓她一個人去靜一靜吧!”

    三眼虎一把搶過萬元手里的酒壺,猛灌一口,“這個狗屁的大越,虧得老當家的還一直帶著我們為他們打蒙人呢,這個狗朝廷,讓人滅了才好。”

    萬元吸了一口氣“三眼虎,你記住,我們打蒙人,不是為了這個什麼狗屁朝廷,而是為了百姓,蒙人如果打進了中原,那麼蒙受苦難的只能是老百姓,你以為那些門閥世家會怎樣麼?蒙人當真打來了,他們也許只要換換門庭,從向大越皇帝下跪,變成向蒙族大王下跪,便一樣可以安享榮華富貴,照樣可以魚肉百姓。”

    “這個世道,真是讓人沒得活了!”雲昭砰的一拳砸在地上。

    夜深人靜,鷹嘴岩上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雲昭從房中走出,紅娘子在沈風的墓前已經坐了小半夜了。

    “妙妙!”雲昭蹲在紅娘子的面前,“回去休息吧,沈叔已經去了,活著人還經繼續,你當時不也是這樣勸我的嗎,你這個樣子,沈叔在九泉之下也是不安心的。”

    紅娘子舉起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雲大哥,陪我喝酒。”

    “妙妙!”

    紅娘子看著雲昭,“我沒事,真的,我只是有一些想不通而已。雲大哥,你說說,我父親算是忠義吧,為了大越出生入死,但最後落得這麼一個下場,而那個罪大惡極的家伙卻反而什麼事也沒有,如今還是身居高位,沈叔雖然反出了大越,但這幾十年來,卻為了大越的邊境安寧,亦是出生入死吧,但下場卻又是如此,最後竟然連一個全尸也沒有得到,雲昭,你說這是為什麼?”

    雲昭嘆了一口氣,接過酒壺,大大地喝了一口,這個問題,他也想不明白,也無法想明白。

    “這個世界為什麼要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憑什麼我們的命運要由這些人來掌握?”紅娘子撫著沈風的墓碑,“雲昭,我們自己的命運為什麼不能由自己來作主。”

    “妙妙,你想做什麼?”看著紅娘子鐵青的面孔,雲昭有些擔心地問道。

    紅娘子霍地站了起來,“我要造反,我要將這個世界打個稀巴亂,我要將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們都打落雲端,讓他們跌落在泥漿里,再也不能為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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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往事
實在是既老套又有許多破綻
不過
就看下去吧
小瑕疵有時候真是免不了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2:35
第一百零三章︰我要造反

    當年的沈風雖然反出了盧城,但隨著他一同沖進大漠的兩千騎兵,上至將領,下至士兵,沒有人認為自己是在造大越朝廷的反,而只是對一種不公的最為激烈的反抗,而在隨後的數十年里,這些被稱為馬賊的家伙實則上仍在做著替大越維護邊疆的事情,成為蒙人的心腹之患,而在當年的那場戰爭之中,雖然大越未竟全功,但仍是成功地將蒙人打得損失慘重,幾十年來一直在默默地舔食著傷口,隨著老王一命嗚呼,又陷入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王位爭奪戰,蒙族各大部落之間互相廝殺拼鬥,亦無力對強悍的鷹嘴岩馬匪進行圍剿,誰也不願在這個時候與這些悍匪較勁而損耗自己的實力,從而讓對手從中得到好處。

    正是在各種客觀條件的促成之下,鷹嘴岩馬匪才得以生存了這麼多年,但隨著大漠蒙族被兀達統一,鷹嘴岩的壓力便逐漸加大,但由于當時有盧城馮從義的存在,他們仍然能在對手的打壓之下頑強地生存,並與盧城構成犄角之勢。

    蒙族兀達雖然一統蒙族,國勢日昌,但資源上的缺乏讓他們的實力受到極大的限制,入主中原,那怕是得到一塊更加富饒的土地,便成為了每一個蒙人心中的夢想,但在大越面前,他們仍然顯得很是孱弱。蒙人鐵騎無雙,但卻不善攻打城池,相對于大越五花八門地守城器械,蒙人攻城器械就顯得太過于薄弱,他們缺打造箭矢的鐵料,缺打造器械的工匠,總之,但凡關于軍事上的所有東西,他們都缺。

    在這種情況下,兀達與雅爾丹訂下了一系列的計策,先是向大越上表稱臣,以臣服的姿態換取大越設立榷場,開展雙邊貿易,只要貿易禁運一旦放開,在金銀的刺激下,肯定會有追逐最大利益的商人們將他們需要的東西運進來,那些東西不是一倍幾倍的利,而是十倍數十倍的利潤。

    只是他們沒有想到,參于到這項走私活動中的居然是大越的未來繼承人之一的大王子。

    榷場只開辦了一年,蒙人便籌集到了足夠他們發動一場大規模戰爭的物資,隨著大王子走私軍械的事情的暴光,這條路顯然是再也走不通了,蒙族便開始進行他們的第二條戰略計劃,即發動突然襲擊,佔領一塊大越的土地,在取得進攻中原的橋頭堡的同時,也可以減緩資源上的不足。

    雅爾丹奔赴前線,精心策劃之下,一箭雙雕,將心頭大患鷹嘴岩馬匪一舉擊潰,再也無力為禍大漠,又成功地調動盧城守軍,幾乎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盧城,使邊疆到潭州之間,一馬平川,再也沒有什麼大城要塞阻擋蒙軍的前進。

    這一次蒙軍沒有呼嘯奔騰著直攻中原,在奪下盧城之後,只使一部兵力緩緩推進,而主力則一分為二,分別進攻距離盧城數百里之外的另外兩座邊城,象山府與安慶城。

    在雲昭等人自潭州外潛行返回鷹嘴岩時,象山府五千守軍被圍十余天之後,在守將韓仲的帶領下,已經向蒙族投降,而安慶城因為位置稍為靠後,在他的背後已經多有崇山峻嶺,以此為倚憑,尚在苦苦支撐。但守將岳銘亦只能據城而守,如果不是安慶城守軍還牢牢地扼守著一條通往鄰州益州的小道,還能得到一些物資補充,亦早已箭盡糧絕了。這場戰爭來得太突然,來得毫無徵兆,所有的大越邊疆守軍都沒有及時地反應過來。

    事實上,此時的大越邊境,已經有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淪陷于蒙人之手了。

    作為一個大越人,而且是一個與蒙人有著深仇大恨的大越人,雲昭滿腦子里現在想得是殺蒙人,將他們趕出去,趕回大漠,救回自己的妻子,此時驟然听到紅娘子大聲地叫著要造反,他不由呆了,整個人瞬間石化。

    “妙妙,你,你要造反?你要造誰的反?”雲昭結結巴巴地道,李氏統治大越數百年,正統王朝早已深入人心,在雲昭的腦子里,李氏皇帝那就是大越的天啊。

    以前的鷹嘴岩馬匪雖然反出了大越,但他們自己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真得造反了,但現在紅娘子大聲地喊出了造反兩個字。

    “造誰的反?當然是造大越的反!”紅娘子一掌擊在身邊的巨石之上,柳眉倒豎,“我爹爹為了大越出生入死,但竟然連妻兒也保不住,被陷害至死,至今頭上還頂著一個叛國投敵的大帽子,沈叔這幾十年來,為了大越的邊疆,鞠躬盡瘁,但最後居然是被大越邊軍設下陷阱殺死,忠義之士在大越沒有立足之地,倒是那些奸臣壞人高據朝堂,肆意妄為,這樣的大越要他何用?”

    “既然他內不能容忠臣義士,下不能保黎民百姓,外不能抗外敵入侵,我為什麼還要像爹爹,沈叔那樣,傻乎乎地去為他戰斗?那些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金枝玉葉,門閥世家,什麼時候想過老百姓了,在他們眼中,我們只是一顆可以隨時丟掉的棋子,只要不損失他們的利益即可。雲昭,你說說,這樣的皇帝,我們要他何用,我們為什麼不能推翻了他,我們為什麼要讓他們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任意妄為?”

    “妙妙,現在外敵入侵,正是我們要同心協力的時候!”

    “哼哼,同心協力?雲昭,司馬瑞和我們同心協力嗎?沈叔為了保存邊軍的實力,當初不許我們沖陣,結果怎麼樣?沈叔死了。保存了實力的邊軍在抵抗蒙人嗎?他們跑了!”

    “也許這只是司馬瑞一人的行為啊!”

    “觀一葉而知秋。”紅娘子斷然道︰“這就是如今的大越官場,這就是如今的門閥世家,我不會將自己的命運交給這樣一些人,王候將相,寧有種乎?我要去造反,我要將他們打倒在地,我要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什麼門閥世家,沒有人欺人,人壓人,我要一個清平朗朗世界,雲昭,你幫我吧。”

    雲昭苦笑,“妙妙,即便你想去造反,但現在我們身處大漠,蒙人勢大,邊疆千里土地,已為蒙人佔領,怎麼造反?”

    紅娘子吸了一口氣︰“我會離開邊疆,我去中原內地,我去那里找機會,大越如此顢頇無能,內地想必比我們也好不了多少,不知有多少人在夢想著打倒李氏王朝呢,也許他們只缺一把火,只差一個領頭的,只少了那麼一點點火星,我去做這個火星。”

    “什麼,你要離開大漠?”雲昭跳了起來,“妙妙,你得想清楚了,你對大漠熟悉,對內地完全不了解,離開了這片土地,而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其中的危險你考慮過了沒有,在中原內地,朝廷的統治一定比在邊疆要強多了。”

    “想要造反,那能不冒險。”紅娘子嘿嘿一笑,“雲昭,現在蒙族入侵,其勢凶猛,朝廷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他們吸引住了,這個時候,正是潛入內地造反的好時機。他們要抵抗蒙族,軍力會大幅度地對邊疆傾斜,內地必然會力量削弱。”

    “妙妙,這你不是在變相地幫助蒙人嗎?”雲昭搖頭道︰“你不要忘了,沈叔的死,蒙人起碼要負絕大部分的責任。”

    “蒙人是我的仇人,大越朝廷也是我的仇人,他們,我都要殺!”紅娘子殺氣騰騰地道︰“但是現在,在邊疆,我們沒人沒馬,短時間內,根本無法與蒙人相抗衡,所以我去內地,我去造反,我豎起大旗,招兵買馬,雲昭,等我在內地聚起軍隊,打垮了朝廷,再揮兵北來,收拾蒙人,他們,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妙妙,大越統兵百萬,跨地千里,你知道整個大越有多大嗎?你不可能打敗他們的,你不可能成功地。”雲昭道。

    “如果他們都象盧城邊軍這般,便是帶甲百萬,在我眼中,也不過土雞瓦狗而已。”紅娘子揮了揮手,“我意已決,雲昭,你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想留在邊城,想去找蒙人報仇,想去救柔娘,我不會勉強你的,你願意去幫我,我很高興,如果你要留在邊城,我也不會怪你。我先回去睡了。”

    看著紅娘子的背影,雲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妙妙怎麼會有這個注意?她怎麼可能成功?

    “雲昭,你不打算去幫妙妙麼?”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雲昭回頭一看,卻是萬元,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們身後。

    “萬叔,妙妙這個想法是不可能實現的。而且會使她身陷險境,大越就算現在不行了,但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妙妙勢單力薄,卻去敵人最為強大的所在舉旗造反,怎麼可能成功?”

    萬元嘿嘿一笑,“那也說不定,也許對手看起來最強的地方,卻是他們最大的弱點呢?”萬元道︰“我一直關注著內地的一些事情,這一兩年來,內地旱澇災害連連,天災之下,又加上門閥世家,豪族地主的重重盤剝,很多地方已是民不聊生,便是原先極為富庶的地方現在已是過得極為艱難,所以,妙妙如果真去了,並不是沒有機會,你考慮一下吧,如果妙妙得你相助,那便如虎添翼啊!”

    “我,我……”雲昭張嘴猶豫半晌,終是低下頭來。萬元嘆了一口氣,蹣跚著離開了。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2:37
第一百零四章︰分道

    雲昭雖然出生在邊疆的偏僻小村,但卻從小隨著柔娘的父親秦先生一直讀書,忠君愛國,忠孝節義是秦先生一直給他灌輸的理論,在秦先生的嘴中,皇帝還是好的,朝廷也是好的,只不過被下面的那些歪嘴和尚唱歪了經文,便像司馬瑞這樣的一般,所以在雲昭的心中,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造反,推翻現在的皇帝這種想法,而紅娘子昨天晚上的一翻陳辭在他心中翻起了巨大的波浪,一整晚都沒有睡著的他,清晨起來,腫眼泡腮,兩個黑眼圈分外醒目。

    草草地吃完早飯,鷹嘴岩一眾人都聚到了一齊,很顯然,現在鷹嘴岩馬匪已經名存實亡,這里已經不是一個久居之地,只剩下三百人的隊伍甚至經不起一個蒙族部落的一擊,他們必須另找出路。

    屋內氣氛顯得沉重凝滯,這麼多年來,他們已將這里看作了他們的家,但現在,不得不放棄了。

    沈風死了,現在鷹嘴岩的主事人便成了紅娘子燕妙妙,萬元,雲昭,三眼虎,燕小乙,還有來自老窩的姚謙,都齊聚在一齊。

    姚謙帶來了被佔領區的最新的消息。

    “蒙人這一次明顯改變了入侵的策略,佔領盧城周邊大片區域之後,他們不再是像以前那樣燒殺劫掠,以戰養戰,而是迅速地結束了混亂的局面,無論是大帳兵還是部落士兵,軍紀嚴明,鮮有騷擾民眾者,我這次從老窩潛出來,沿途便發現了一個村子外的路邊高懸著數十個人頭,那都是蒙人自己的戰士,听說是因為搶了一個村子里的女人**而被蒙族大王親自下令處死,人頭就掛在那個村子之外。”

    眾人都是眉頭緊鎖。

    姚謙繼續道︰“恐慌的邊民的情緒被穩定了下來,大批的逃亡者被蒙人驅趕回自己的村子後,發現蒙人對他們並無什麼惡意,便都重新定居了下來,所以現在雖然蒙人佔領了邊城周邊近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但形式卻顯得很平靜。”

    “象山府被圍之後,守將韓仲眼見無路可逃,率部五千人投降蒙族,蒙族大王兀達于盧城親自接見了他,褒勉有加,竟然直接封賞韓仲為義王,將象山府直接封給他作為他的私人領土,五千士兵也劃歸韓仲私兵。並允許韓仲再招兵一萬人,當然,韓仲得自己找軍晌,蒙族王庭是不會給他提供軍晌的。”

    “蒙人于盧城設州,任命了原盧城一個叫吳顏的五品主薄擔任知州,不少的原大越官吏直接留任,以郭爾郭斯部族長葛洛為盧州總督,統管盧州兵事。而扎爾勿惕部阿斯蘭已率本部二萬余騎直撲潭州,巴魯圖部則仍在攻擊安慶城,潭州以外,已經只剩下安慶城尚在抵抗,其它各地都已給蒙人平復了。”

    萬元嘆了一口氣,“看來這一代的蒙人大王的確不是一般人啊,他吸取了以往蒙族入侵的教訓,開始穩打穩扎,建立穩固的基地,貯備更多的資源,要與大越打一場持久戰了。”

    三眼虎抬起頭來,“大越地大物博,根基雄厚,如果蒙人不能速戰速決,那麼等大越回過神來,大兵壓境,蒙人焉有勝機?”

    萬元搖搖頭,“如果大越內部穩固,兀達此等做法自然是作繭自縛,自取滅亡,但問題是,大越現在內部已經出了大問題,與十數年前的蒙族老王死後,蒙族便大亂一般,現在的大越皇帝听說身體已經極端不好,爭奪皇位的斗爭愈演愈烈,你說這個時候,那些大人物們顧得上蒙人麼?只怕在他們看來,蒙人佔領了盧城之後,便裹足不前,正是畏懼大越的表現,蒙人如此行為,正中他們下懷,在他們看來,便讓蒙人佔領這些邊疆僻地又有何妨?等到大越皇位爭奪塵埃落定,再聚集兵馬,打回來便是,又或者他們根本就沒有把這些地方放在眼里,丟了就丟了,反正又不能給大越朝廷創造財富,自然不會放在他們心上。”

    “可是邊疆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聚積著上百萬的大越子民,朝廷也不管麼?”雲昭問道。

    萬元失笑道︰“雲昭,在那些人眼中,上百萬的子民算什麼?大越擁地萬里,百姓數億,繁華之地數不勝數,這點子東西他們哪會看在眼里?”

    雲昭咬著牙,低下頭。

    “這一次蒙人對大越的一個區區五品官員竟然不惜以王爵加封,更是允其擁有私兵和大量的私人領地,會給大越的一些別有用心之人一個強烈的暗示,連韓仲這樣一個小人物都可以得到這樣的封賞,那如果自己也投到蒙人麾下,是不是可以得到更大的好處呢?”萬元搖頭,“這個兀達的確是厲害,這一招將來不知會讓多少大越的實力派會騎牆觀望,最大程度削弱大越的凝聚力量。”

    三眼虎有些不耐地道︰“萬老,那個韓仲當什麼義王不管我們屁事,現在我想得是,我們怎麼辦?”

    繼續當馬匪,顯然已經不現實了,這些日子以來,蒙族的部落越來越多的開始向盧城靠攏,恐怕接下來,他們會大舉移民到盧州之內,盧州地廣人稀,雖然比不了大越腹地,只能用苦寒兩個字來形容,但比起大漠,卻是天堂了。

    如果再遲疑下去,恐怕會被這些蒙人部落包圍在中心,那時候想走就難了。

    如果蒙人在佔領區內燒殺搶掠,不得民心,那也好說,這樣會產生大量的流民,鷹嘴岩亦可以招到不少的人入伙,迅速地擴大部隊,這樣,在蒙人主力向潭州進攻的時候,他們亦可以自保,或者找到另外一塊棲身之地,但蒙人王庭現在的舉措,卻是最大程度地安撫了邊疆百姓,既然只要不反抗,還是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只不過換了一個主子交稅而已,甚至來收稅的都還是以前的那些官員,那老百姓們又何必冒著殺頭的危險來反抗蒙人呢?邊疆之地的百姓,對于大越的歸屬感本身就不是那麼強,這些年來,大越中樞朝廷並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好處,除了無休止的名目繁多的稅收。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這是一個現實的問題。

    半晌,紅娘子道︰“各位弟兄,大漠我們是呆不下去了,我準備進中原去。”

    三眼虎等人都抬起頭來,詫異地看著紅娘子,“紅姑娘,我們進中原去能幹什麼?”

    “造反!”紅娘子一掌擊在椅子上,嘩啦一聲,將椅子擊得片片碎裂,“我要去造反,我要去推倒這個王八蛋的大越李氏王朝,我要將那些什麼曹氏,關氏,李氏統統打倒在地上,讓他們再也不能作威作福。”

    “好!”三眼虎嘩啦一聲跳了起來,“邊疆呆不下去了,我們就去中原,去造反,去給老當家的報仇。”

    三眼虎興奮得雙眉中間的胎記發亮,“紅姑娘,我們跟著你去。”

    “小乙,雲昭,紅姑娘這個注意不錯吧?”三眼虎大笑著拍著身邊燕小乙與雲昭的肩膀,道,“我們進中原,去轟轟烈烈幹一場,中原那些豆腐兵,那里是我們的對手。”

    燕小乙大笑著站起來︰“自然要跟著紅姑娘去。”

    雲昭卻是低下頭,沒有應聲。

    看到雲昭沒有反應,三眼虎不由大怒,“雲昭,你這是什麼意思?”挽袖子掄拳頭,那架式,幾乎馬上就要上去干仗了。

    紅娘子微微一笑,走上前來,攔住三眼虎,“三眼虎,你干什麼?雲昭有他自己的事情,他還要去找他的未婚妻柔娘,如果跟著我們進了中原,那柔娘怎麼辦,不管了麼?”

    雲昭抬起頭,歉然地看著紅娘子,“對不起,妙妙,我還是想留在邊疆,其一我是想找柔娘,我不能扔下她不管,其二,我覺得,我們最大的仇人還是蒙人,我想留下來對付他們。”

    “雲昭,你作死麼?”燕小乙走了過來,“我們都走了,你單槍匹馬,就渾身是鐵,能打幾個釘兒,蒙人成千上萬,不要說精銳的大帳兵了,就是那些部落兵,也能累死你。”

    雲昭笑了笑,“總是有辦法的,人是活的,還能讓尿憋死了。”

    燕小乙重重地喘了口粗氣,“雲昭,跟著我們一起去,先打翻了這個狗屁的什麼李氏皇帝,掀了他的位子,咱們再打回來,不一樣可以報仇嗎?”

    雲昭道︰“小乙,我等不得,柔娘也等不得。我要留在邊疆,那怕有再多的艱難險阻,我也要找到柔娘。”

    萬元站起來,道︰“雲昭不會是單槍匹馬,妙妙去中原,此去萬里迢迢,根本不可能帶太多的人去,而且,我們現在還有三百人馬,這里面有許多人都有家眷在邊城,這些人也不適宜跟著妙妙走,小乙,你去統計一下,凡是願意跟著妙妙走的,就開始打點行裝,願意留下來的,便跟著雲昭吧。”

    雲昭感激地看了一眼萬元,“謝謝萬老。”

    萬元呵呵笑道︰“雲昭,你也不用感謝我,有一句老話說,雞蛋不能放在一個藍子里,狡兔也還有三窟呢,妙妙去中原,你在邊城,將來你混不下去了,可以去投妙妙,妙妙失敗了,回到邊城,也還有一個家嘛!”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2:41
第一百零五章︰月兒圓

    皓月當空,將鷹嘴岩照得宛如白晝,鷹嘴岩上,所有人都在打點行裝,明天,他們就會分成兩撥,大約有近一百人隨著紅娘子遠赴中原,這里面,絕大多數都是鷹嘴岩的老人,而其它人,則選擇留了下來,跟著雲昭一齊在大漠之中拼殺。

    雲昭獨自一人座在鷹岩之上,他有些不敢單獨面對紅娘子,還有三眼虎以及燕小乙,對于雲昭不跟著他們一齊走,三眼虎和燕小乙是很不滿的。

    盤膝坐在岩上,雲昭盯著大如圓盤的月亮,自己的選擇錯了麼?

    “一個人在這里想什麼呢?”身後響起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雲昭回過頭來,眼前不由一亮,紅娘子今天穿了一身粉紅的長裙,披肩的長發之上,罕見地還插上了一頭黃色的小花,看慣了紅娘子的戎裝打扮,陡然見到她如此女性化的一面,雲昭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紅娘子本身便是極漂亮的,與柔娘的那咱溫柔似水的溫婉之美不同,紅娘子即便換上了紅妝,但眉眼之間仍是透露出一股巾幗之氣,與柔娘剛好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正如春蘭秋菊,各有擅場。

    看著雲昭有些發呆,紅娘子噗哧一笑,走過來,挨著雲昭坐下,道︰“從小便穿慣了戎裝,陡然換上這個,倒真有些不習慣,滿身的不自在。好看麼?”

    雲昭老老實實地道︰“好看!”

    紅娘子臉上飛紅,幸虧是在晚上,倒也不是那麼引人注目,雙手托腮,看著月色下的大漠︰“大漠的景色真是好看,我這一走,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看到大漠的夜色了?”

    雲昭轉身頭來,“妙妙,我在這里,你隨時都可以回來。我們生在大漠,長在大漠,這里就是我們的家呀。”

    “家?”紅娘子茫然四望,“家都沒了,雲昭,你的家沒了,我的家也沒了,這個世道,就容不得好人有一個正常的家,所以,雲昭,我要去中原,將這個世道打爛,打碎,讓他破繭重生,讓每一個好人都有一個完美的家。”

    雲昭站了起來,“妙妙,這個世道雖然黑暗,但總有些光明在里頭,你要去造反,我不阻止,但我也不贊成,現在邊疆外族入侵,眼見著這些人志在中原,此時,正需要我們同心協力,你如果真去造反,中原大亂,只會更加便宜這些蒙人呀!司馬瑞雖然不是東西,韓仲更是投降了蒙人,但你瞧瞧,在安慶,不是還有岳銘將軍以一支孤軍,在拼死地對抗蒙人麼?”

    紅娘子幽幽地道︰“我沒有這麼多想法,我只知道,這個朝廷害死了我的父親,害死了我的沈叔,使我們這些人沒有活路,那我就要打出一條活路來,憑什麼讓他們來支配我們的命運?算了,雲昭,我們別爭論這些東西了,明天我就要走了,我們說些高興的事情吧!”

    雲昭看了一眼紅娘子,“一定要走嗎,妙妙,你瞧,這就是大漠,岳父曾教我念過一首詩,廣漠杳無窮,孤城四面空。馬行高磧上,日墮迥沙中。是不是很貼現在的景色?”

    紅娘子微微一笑,知道雲昭還想挽留自己,但自己卻心意已決,“雲昭,我從小便在軍營之中長大,沈叔是個大老粗,但卻經常念叨一句詩,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渡陰山。現在龍城飛將死了,胡馬卻長驅直,你說這是誰的錯?”

    雲昭不由默然。

    紅娘子伸出手去,輕輕地挽起了雲昭的胳膊,“今天的月亮真圓。”

    “今天是十五,月亮當然圓。”

    兩人抬頭看著天上的一輪滿月,想著明天就要分手,紅娘子這一去,兩人便要相隔千山萬水,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面,心中都不由有些黯然。

    “雲昭,我在帳中準備了一些酒菜,陪我去喝幾杯吧,算是為我送行。”紅娘子仰起臉,看著雲昭,道。

    “好,我也正想喝幾杯。”雲昭點頭道。

    紅娘子大帳之中,一盞紅燭搖曳不定,燈光之下,兩三個小碟中裝著些佐酒的小菜,一壇酒放在一邊,泥封已經打開了,帳中酒香四溢。

    提起酒壇,紅娘子給雲昭和自己都倒了滿滿一碗,“這是上一次我,你,沈叔,還有萬叔四人在一起時我拿出來的酒,那一天喝了半壇,剩下的我封好了,重新埋了起來,今天,我們兩人將他喝完。”

    提起沈風,兩人眼圈都有些紅了,雲昭端起酒碗,“為了沈叔,我們乾了他。”

    “乾!”紅娘子端起碗,與雲昭踫了一下,兩人一飲而盡。

    紅娘子正待去拿酒壇,雲昭卻一把搶了過來,“妙妙,我來,這一碗我祝你一路順風,心想事成。”

    紅娘子嫣然一笑,“多謝你的吉言,我也祝你縱橫大漠,報仇雪恨,早日找到柔娘。”

    “乾!”

    此時,在另一間大帳之中,萬元與姚謙兩人也是相向而坐,“老萬,你這麼大一把年紀了,真的決定跟著妙妙一起回去中原嗎?”姚謙問道。

    萬元撫著花白的胡須,“去,必須得去,當年的老人們就只剩下我了,三眼虎也算是那個時代的人,但那小子當時還是一個小屁孩呢,老沈走了,我怎麼能放心妙妙一個女娃娃獨自去闖蕩,自然是要跟著照看的。不過姚謙,你決定就留在這里嗎?”

    姚謙點點頭,“這里有我的家,親人,我年紀也不小了,就呆在這里吧!”

    “也行,雲昭也還年輕,需要你這樣的人在一邊照應。”

    “來,我們喝一碗,對了,雲昭和妙妙兩人怎麼沒有看見,把他們叫來陪我們一齊喝一杯吧?”姚謙道。

    “算了,你也知道妙妙的心事,她極喜歡那個雲昭的,我看雲昭對她也不是沒有意思,兩個娃娃肯定想單獨呆一會兒,我們還是不要去煞風景了。”

    “這個時候他們兩人在一起?”姚謙臉上露出有些古怪的神色。

    “怎麼啦?有什麼奇怪麼?”萬元不以為然。

    “先前妙妙到我這兒要了一樣東西!”姚謙怪怪地道。

    “什麼東西,你那里除了藥,還有什麼?”萬元笑道。

    “迷迭香!”姚謙看著萬元。

     的一聲,萬元喝進嘴里的酒全噴了出來,噴了姚謙一頭一臉,一邊抹著臉上的酒水,姚謙道︰“不用這麼大反應吧?”

    萬元大聲地咳嗽著,一邊咳一邊笑,“不會吧,不會吧?當真是這個樣子?”

    兩人對視半晌,突地都是拍案大笑起來。

    紅娘子帳中,雲昭與紅娘子已經將半壇子酒喝得快見底了,本來就不擅長喝酒的雲昭此時全身發熱,頭也感到昏呼呼的,眼見的紅娘子也變得有些朦朧起來,燭光之下,紅娘子笑顏如花,當真美麗不可方物。

    “雲昭!”紅娘子站起來,走到雲昭面前,半蹲在他的面前,“我漂亮麼?”

    “漂,漂亮!”雲昭身上有些火熱,臉上紅通通的,舌頭打結地道。

    紅娘子伸出兩手,搭在雲昭肩上,定定地看著他,“那你喜歡我麼?”

    雲昭心砰砰地亂跳起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怎麼回答,“你喜歡我麼?”

    “我,我當然喜歡!”半晌,雲昭才答道。

    紅娘子笑著,將自己依偎進雲昭的懷里,雲昭身上發燙,兩只手舉在空中半晌,終于還是回圈過來,將紅娘子柔軟的身體擁進了懷里。

    “雲昭,我喜歡你!”仰起臉,紅娘子媚眼如絲,幾乎是呻吟著說著話,仰起頭,將殷紅的雙唇慢慢地湊向雲昭的嘴唇。

    雙唇相接,兩人都是如遭雷擊,僵立半晌,一股熱流自雲昭丹田之處升起,兩臂猛地用力,緊緊地將紅娘子擁住,有力的雙臂讓紅娘子輕叫了一聲,雙臂緊緊地抱著雲昭的脖子,嬌喘連連。

    雲昭的舌頭有力地叩開了紅娘子的貝齒,有些蠻橫地在對方的小嘴之中胡亂攪纏,紅娘子熱烈地回應著,兩只用力的腿盤在雲昭腰間,堅挺的酥胸緊緊地貼在雲昭胸前,兩人一齊翻倒在地上。

    哧啦一聲,那是紅娘子紅裙破裂的聲音,雲昭雙手一分,紅娘子的紅裙頃刻之間便變成了兩片,飛到了大帳的角落之中,單薄的白色胸圍怎麼了遮掩不住她傲人的雙峰,雲昭低叫了一聲,將臉貼在雙峰之間,兩手順著對方盈盈一握的小蠻腰滑下去。

    紅娘子星眸半閉,兩手在雲昭的後背之上,抓住他的衣裳,用力一撕,雲昭的衣衫立時破裂,露出了他堅實有力的胸膛。

    帳中紅燭不知被那里來的一陣風吹過,搖晃了幾下便熄滅,帳中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余下兩人粗重的喘息之聲和低低的嬌吟之聲。

    天色放亮,昨天晚上還月光普照,今兒一大早,卻是天色陡變,居然淅淅瀝瀝地下起小雨,雨中的鷹嘴岩上,馬匪們都已是整裝待發,三眼虎與燕小乙兩人走向紅娘子的大帳,眾人都已準備好了,但紅娘子還不見蹤影。

    “紅姑娘這是在幹嘛呀,怎麼還不出來?”三眼虎道。

    燕小乙笑道︰“馬上就要走了,二當家的可能有些舍不得,必竟是女人嘛,多愁善感一些。”

    兩人笑著走到紅娘子的大帳外,三眼虎是大咧慣了的人,走上前去一把拉開帳門,“紅姑……”

    一句話沒有說完,突地發出一聲怪叫,像被蛇咬了一口般閃電般地退了回來。

    看到三眼虎的反應,燕小乙以為出了什麼事,霍地便向內竄去,“怎麼啦,出什麼事啦?”

    三眼虎一伸手,拎小雞兒一般將燕小乙拎了起來,丟到一邊。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2:46
第一百零六章︰今天天氣真好啊!

    三眼虎的手勁奇大,燕小乙又毫無防備,被他拎著後脖子向後一摔,頓時跌了一個四腳朝天,啊喲一聲慘叫,腰身一挺站了起來,雙手捂著屁股亂跳,卻是三眼虎將他摔出去的地方,恰好有一塊尖角朝上的石頭,這一下卻是硌得不輕。

    “你瘋了嗎你!”燕小乙捂著屁股,又叫又跳。

    三眼虎仰首朝天,不理不睬,只是終歸沒有憋住臉上的笑意,先是咯的一聲,接著便捂著肚子,笑得彎下了腰來。

    “怎麼啦,怎麼啦?”燕小乙大惑不解,一迭聲地追問著。

    紅娘子大帳之中,到處都是撕亂的衣物,胡亂地摔的到處都是,帳角,並不寬的一張木床上,紅娘子與雲昭相擁而臥,兩人的身上只搭了一條薄薄的毯子,雲昭赤裸的上半身和兩條大腿都裸露在外,強壯的胳膊之中,緊緊地抱著披散著一頭青絲的紅娘子,同樣的,紅娘子上半身也完全赤裸著,滿頭的青線披灑下來,恰好將一雙飽滿的豐乳遮掩住,但從發絲的縫隙之間,亦可看見那一道因為側身緊偎著雲昭而顯得分外突出的深深的乳溝。

    兩條修長筆直的小腿卻是緊緊地纏著雲昭,兩人仍是如同八爪魚一般緊緊地擁偎在一起。

    姚謙的迷迭香在其間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一夜春風,數度癲狂,疲憊不堪的兩人此時尚沉浸在夢鄉之中。

    燕小乙的大叫之聲將兩人驚醒,雲昭霍地睜開雙眼,有些朦朧的視線里,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白,心中一驚,身體稍稍一動,依偎在他身側的紅娘子已是醒了過來,抬起頭來,亦是有些半夢半醒,一只手撐在雲昭的胸膛之上,半抬起身子,轉頭看向帳門。

    這一撐起身子,雲昭的眼楮不由直了,紅娘子一對驕人的玉兔毫不保留地呈現在他的眼前,傲人的雙峰之上,兩點嫣紅晃蕩著不時擦過他的鼻尖。

    雖說昨夜數度春風,但血氣方剛的雲昭在這一刻,仍是感到一股熱流從下腹升起,瞬間生理上便起了反應。某處的突然堅挺讓下半身仍然與他糾纏在一起的紅娘子猛地清醒過來,霍地轉頭,兩人四目對視,片刻之後,紅娘子突然一聲輕呼,猛地伏下身子,一把扯過毯子,將自己緊緊地裹了起來,只余下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在外。

    雲昭兀自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看到自己堅挺的小弟弟,才噢了一聲,一個鯉魚打挺便坐了起來,翻身下床,慌亂之間,竟然跌了下去,著著實實地來了一個嘴啃泥。兩手胡亂地抓起一件衣物,遮住自己的下半身。

    坐在地上,看著床上的紅娘子,雲昭呆呆地盯著她。

    慢慢地,悄悄地,紅娘子掀開一角毯子,露出一雙仍舊媚眼如絲的雙眼,看到雲昭正定定地看著自己,不由又是一聲輕呼,再一次蒙住了自己的頭。

    “妙妙,我們……”雲昭結結巴巴地叫道。

    紅娘子慢慢地探出頭來,用毯子遮住胸前,從床上坐了起來,兩腮艷如桃花,一點朱唇幾次開合,終于輕聲道︰“雲昭,你拿得是我的小衣。”

    雲昭低頭,赫然發現遮住自己的下體的卻是紅娘子的胸圍,慌亂之間,趕緊丟掉一邊,又去找自己的衣物,不防丟掉紅娘子小衣之後,胯下那物卻是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對方面前,紅娘子大羞,兩手趕緊去捂眼,不防毯子又滑了下去,一雙玉兔又完全暴了出來,一時之間,鬧了一個手忙腳亂。

    雲昭在零亂的帳中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衣物,卻又有些欲哭無淚,沒有一件還是完好的,都被撕扯的不成模樣,同樣的,紅娘子的亦是如此。

    此時也顧不得別得,胡亂地套上已不成模樣的衣物,此時,紅娘子卻已是從帳中箱里翻出了自己的衣服,快手快腳地穿好,下了床,站到雲昭的面前。

    “妙妙,昨天,我……”雲昭滿臉羞慚,低頭不敢看紅娘子的雙眼,雲昭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道是昨天自己酒後亂性,把紅娘子給那個了。

    紅娘子看著雲昭,向前跨了一步,兩臂環擁住雲昭的腰,將頭貼在雲昭的胸前,傾听著他有力地砰砰的心跳聲,有些迷醉地閉上雙眼,“雲昭,我願意,我喜歡!”

    听到紅娘子近乎呻吟般的回答,雲昭不由有些呆了,慢慢地,終于伸出雙手,將紅娘子緊緊地擁在了懷里。

    帳里寂靜無聲,兩人的心跳聲彼此可聞,半晌,雲昭才道︰“對不起,妙妙。”

    “我說過了,我願意,我喜歡。”

    “妙妙,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中原,你能原諒我麼?”

    “我知道你的心意,雲昭,我只要你也喜歡我就夠了。我知道,柔娘在你心中很重要,我只是想在你的內心里,有那麼一個小小的角落,能夠容納我就好了。”

    “妙妙,你和柔娘對我一樣重要。答應我,去了中原,如果事不可為,一定不要勉強,趕緊回來,我在大漠等你。這里,有你的家,有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我也一樣,雲昭。”

    紅娘子抬起頭,踮起腳,將自己的一點朱唇湊向雲昭,雲昭雙臂一緊,摟著紅娘子,低下頭,兩人緊緊地吻在一處。

    外面傳來燕小乙的大叫大嚷聲,“出什麼事了,出什麼事了,虎爺,虎爺,你笑什麼?”

    “小兒不宜,小乙,你老實地呆在這兒吧!”三眼虎大笑。

    帳內兩人依依不舍地分開,紅娘子後退了一步,含羞地看了一眼雲昭,快手快腳地將頭發辮好,整理好衣裳,又伸出手去替雲昭整理,只是雲昭的衣服實在被撕得太破了,扯了那里露出這里,怎麼也弄不好。

    “算了,我是男人,怕什麼!”雲昭輕笑道。

    紅娘子輕輕地啐了他一口,“走吧,出去吧!”

    兩人掀帳而出,燕小乙立時便呆住了,一雙大眼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特別是看到雲昭一身的破爛,更是瞪圓了眼楮。

    “雲昭,你和紅姑娘打架了?瞧你那樣子,定然被揍得極慘,嘿嘿,和紅姑娘近身肉搏,你現在還不是個兒。”燕小乙幸災樂禍。

    雲昭嘿嘿乾笑,三眼虎放聲大笑,紅娘子不由大窘。

    大窘之後又是大怒,怒目瞪著三眼虎,“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三眼虎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兩手反背著,仰首朝天,“今天天氣真好啊!”

    燕小乙莫名其妙,“今天天氣好?虎爺,你沒病吧,這天上淅淅瀝瀝地下著毛毛雨,最是煩人了,那里天氣好了。”

    雲昭笑著,“是啊,今天天氣真不錯。”牽了紅娘子,邁步便行。

    燕小乙抬頭看著陰沉沉的老天,“這也算好天氣?”

    三眼虎拍拍他的肩,“小乙,心情好,天氣自然就好,你哪,再長大一點就明白了。”大笑著隨著紅娘子向前走去。

    燕小乙站在原地,突地看見雲昭與紅娘子十指緊扣,似乎有些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心情好,天氣就好了,啊哈哈,今天的天氣的確不錯啊!”

    準備隨紅娘子南進中原的馬匪們已經整裝待發,紅娘子卻叫過來了燕小乙︰“小乙,我求你一件事。”

    燕小乙驚道︰“紅姑娘,有什麼事你直接說便了,什麼求不求得,你可是二當家的,不,現在已經是大當家的了。”說到這里,燕小乙不由有些黯然。

    紅娘子兩手擱在燕小乙的雙肩上,“小乙,這麼多年,你一直跟著我,就像我的親弟弟一般,現在姐姐求你一件事,你答應嗎?”

    “紅姑娘,我答應,不管什麼事兒我都答應。”

    “你別跟我進中原了,留在大漠,留在雲昭這里。”紅娘子道。

    “啊?紅姑娘,你不要我了?”燕小乙大驚,“不,我要隨你去中原。”

    紅娘子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與萬元兩人告別的雲昭,低下頭,輕聲道︰“姐姐要你留在大漠,是想讓你留下來幫雲昭。”

    “雲昭一個大男人,功夫又這麼好,有什麼好擔心的,倒是你,進到中原,人生地不熟的,正好讓我幫你啊!”燕小乙搖頭道。

    紅娘子低聲道︰“小乙,你年紀雖然不大,但對大漠卻極其熟悉,雲昭在大漠,有你在身邊,我會放心很多。”頓了一頓,將嘴巴貼近燕小乙耳邊,“姐姐告訴你啊,那雲昭已經是姐姐的人了,你得替我看著他,別讓其它什麼狐狸精靠近他,知道嗎?姐姐的後半生可就靠你了,我可不想等我回來的時候,雲昭身邊一大堆女人呢!”

    燕小乙張大嘴巴,“啊?”

    “小乙,姐姐的後半輩子可就指著你了,你不願意替我看著他嗎?”

    燕小乙呆了半晌,忽地一跺腳,“行,我替你看著他,那個狐狸精敢靠近他,我就一刀劈了丫的。”

    “真是姐姐的好弟弟。”紅娘子開心地笑起來,“以後你們在大漠,小心一些,現在的大漠與以前大不一樣了,要是混不下去了,就來中原找我。”

    “放心吧,紅姑娘。”燕小乙道。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2:51
第一百零七章︰別離

    殺虎口外,鷹嘴岩的馬匪們互相擁抱著,用力地捶打著彼此的胸膛,含著熱淚互道珍重,兩撥人馬將在這里分道揚鑣,一進中原,一入大漠。

    雲昭走到三眼虎面前,深深地向三眼虎一揖到地。

    伸手抓住雲昭,三眼虎笑道︰“雲昭,還記恨虎爺的馬糞嗎?”

    心中的傷感被三眼虎這一句話頃刻間擊碎,雲昭大笑起來,“多虧了虎爺的馬糞,為了少挨幾下,可是逼著我長進了不少,正要多謝虎爺呢!”

    三眼虎狂笑著捶著雲昭的胸膛,“好小子,好小子,我喜歡,我當初應當去刨幾砣狗屎來,說不定你現在就天下無敵了,哈哈哈!”

    雲昭身邊的烏雲踏雪噴著粗氣,一雙大眼看著三眼虎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雲昭,悄悄地湊了過來,看到烏雲踏雪,三眼虎立時後退一步,“狗日的你這黑騾子,又想暗算老子,也不想想,是誰替你洗了一個月的毛,真是狼心狗肺啊!”提起這一段血淚史,三眼虎看著烏雲踏雪的眼神就不善起來,當初打賭輸了,三眼虎要給烏雲踏雪刷一個月的毛,不成想以前三眼虎想要馴服烏雲踏雪時,彼此之間便結下了仇,偏生這烏雲踏雪極其記仇,這一個月三眼虎可是遭了大罪,一邊替它刷毛,還得時刻提防這大黑家伙抽冷子給自己一蹄子,那苦難日子比給燕小乙洗內褲難熬多了。

    “虎爺,妙妙就拜托你了,請幫我照顧好她。”雲昭握住三眼虎的手,極其誠懇地道。

    “放心吧!”三眼虎道︰“妙妙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從她光腚時抱著她四處玩耍,到現在他長成大姑娘,便是我死了,也不會讓她傷著一根毫毛的。”

    “多謝!”雲昭道。

    “謝什麼,沒你這話,我照樣會好好地照顧著她,妙妙可是我們鷹嘴岩的寶貝。”三眼虎笑道,眼光掃了一眼雲昭後方,“我去跟燕小乙道別,有人找你來了。嘿嘿!”

    三眼虎匆匆而去,雲昭轉過身來,看著披著大紅斗蓬,面覆紅紗的紅娘子,騎在萬元給她精選的白玉驄背上,一雙妙目正盯著自己。

    雲昭笑著翻身上了烏雲踏雪,伸出手去,“妙妙,我再送你一程。”

    看著雲昭伸出來的手,雖然覆著面紗,紅娘子仍然感到臉上火熱,但卻又欣喜無比,雲昭在這麼多人面前公開地向自己表示了他的心意,這怎麼不讓她高興萬分?伸出小手,搭在雲昭的手掌之上,借力一躍,已是從白玉驄背上躍了過來,坐到了雲昭身前,依偎在他的胸前,烏雲踏雪仰天打了一個響鼻,踏著優雅的步子,得得地向著外面走去。

    看到紅娘子與雲昭兩人一騎,親熱地偎在一起共行,鷹嘴岩的馬匪們亦只是瞟了一眼,毫不驚訝,紅娘子喜歡雲昭的事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鷹嘴岩上上下下,誰人不知,那個不曉,今天天氣真好的笑話通過燕小乙的大嘴,已是在馬匪之中悄悄地流傳開來,看著他們寵愛的小精靈得償所願,一群馬匪都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眾人自覺地與兩人拉開了一段距離。緩緩而行,走出殺虎口外,紛紛抱拳,道一聲珍重,兩撥人馬便他了開來。

    靜靜地偎在雲昭面前,任由烏雲踏雪緩緩而行,雲昭兩手環抱著紅娘子的細腰,紅娘子的一雙小手則緊緊地抓著雲昭的大手,仰靠在他的胸膛之上,閉目不語。

    兩人都沒有做聲,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溫存。

    白玉驄撒著歡兒地從後面趕了上來,與烏雲踏雪並排而行,與大紅馬一般,白玉驄也是一匹雌馬,而烏雲踏雪從來都是雌馬們討好的對象,高傲的烏雲踏雪對這些討好自己的家伙向來是不假以辭色的,但今天卻是奇怪的很,面對著白玉驄在旁邊親熱的挨挨擦擦,烏雲踏雪只是轉頭瞟了一眼,居然沒有張開大嘴去咬上一口。

    紅娘子睜開了雙眼,輕聲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雲昭,就到這里吧!”

    雲昭松開擁著紅娘子的手,“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

    “你也一樣,雲昭,你比我面臨的處境要難多了,我去中原,面對的是一個腐爛到了極點的朝廷和一群同樣無能的士兵,而你在大漠,面對的卻是凶殘的蒙人騎兵,不要沖動,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記住了,要想報仇雪恨,首先得自己活下來才成。”

    “我記住了,我一定會活著。我還要在這里等著你回來呢!”

    紅娘子嫣然一笑,從烏雲踏雪身上躍到旁邊的白玉驄背上,烏雲踏雪仰頭長嘶了一聲,紅娘子俯下身子,抱著烏雲踏雪碩大的頭顱,“大黑子,照顧好你的主人。”小手輕輕地拍著馬頭,烏雲踏雪也是親熱地伸出舌頭,用力地舔著紅娘子的臉龐。

    紅娘子格格笑著直起身子,此時三眼虎等五十余騎已是趕了上來,紅娘子一振馬韁,與他們匯合到了一齊,縱馬前行。

    雲昭怔怔地勒馬站在原處,看著紅娘子一群人慢慢奔遠。

    遠處,紅娘子忽然回過身來,沖著雲昭大叫道︰“雲昭,等我打倒了大越,我便自己當皇帝,那時候我便封你做皇后。”

    轟的一聲,三眼虎等五十余騎都是大笑起來,狂笑聲中,一群人奔得越來越遠,雲昭不由啼笑皆非。

    直到紅娘子等人在他的視野里變成了一個小黑點,雲昭才拍拍烏雲踏雪的脖子,“黑子,我們走!”撥轉馬頭,向著燕小乙等人的方向疾馳而去。

    “雲昭,我們現在去哪里?”燕小乙大聲地問道。

    “先去地斤澤,在那里休整一段時間,打探情況後再作下一步決定。”雲昭道。

    大越,上京,宰相府。

    曹儀一身休閑白袍,正在滿園的菊花叢中品酒賞花,曹儀喜菊,一到秋天,滿園子的菊花爭相怒放,從名貴之極的品種到野外遍地都是的野菊,在他這個佔地極大的花園之中都可以找到,府中的樂伎或操琴,或吹蕭,或擊鼓,都掩映在菊花叢中,時隱時現,伴隨著悠揚的音樂聲,一個盛裝女子在菊間翩翩起舞,嬌俏身影在菊花從中猶如蝴蝶一般飛來舞去。

    曹儀眯著眼,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輕輕地敲擊著節拍,隨著音樂的驟然高昂,他的手也猛地重擊幾次,霍地睜開眼來,舞蹈的女子恰好轉到他的面前,哈哈大笑聲中,一手扯過舞女,拉著對方坐到自己膝上,“縴縴,你的舞越發地不沾人間煙塵了,妙極,妙極。”

    叫縴縴的舞女被曹儀一扯,頓時整個人都伏在了曹儀的懷里,嬌喘連連,雙頰緋紅,“這是相爺的菊花好,在這里跳舞,奴家便是想沾上一點人間煙火氣,卻也是很難哩!”

    曹儀大笑,“說得好,說得好。”看著縴縴一起一伏的胸膛,艷若桃李的臉蛋,不由食指大動,一手探到對方胸前,緊緊地抓住那突起的高峰,另一手卻在對手彈性十足的股上輕輕地扭動,臉亦湊了過去,長長地舌頭伸出來,在對方吹彈得破的臉蛋上用力一舔,“好香,當真是滑如凝脂。”

    縴縴嚶嚀一聲,整個人都軟癱在曹儀的懷里,“相爺!”聲音如泣如訴。

    曹儀看著懷里的少女,不由欲火中燒,手順著對方的領口便探了進去,另一只卻是伸進了對方的裙內,正待快活一翻,外面突地傳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

    “相爺,相爺!”曹儀眉頭一皺,那是自己府中的大管家曹喜,自己賞菊之時不喜人打擾,他是清楚的,但他仍然闖了進來,而且腳步急驟,顯然是有急事。

    伸手在縴縴的屁股上拍了拍,“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好好地弄幾個小菜,在房中等我。”

    縴縴彈身而起,向曹儀盈盈一拜,“縴縴先走了。”

    “嗯!”

    曹喜急步而來。向著曹儀一揖,“相爺!”

    “什麼事?”

    “宮中來人,急宣相爺進宮。”曹喜道。

    曹儀不由詫異起來,今天午時自己才剛剛從宮中出來,這才過了不到幾個時辰,怎麼宮中又來了旨意,“來得是誰?”

    “張公公。”曹喜道。

    曹儀更是驚訝,陛下身邊的貼身太監是黃公公,一般來宣自己進宮時都是由黃公公親自來,怎麼這一次來得卻是張公公。心中忽地一跳,莫不是陛下身體出了什麼大事情吧,猛地站了起來,“走!”

    “相爺。”看到曹儀匆匆而來,張公公趕緊迎上前去行禮,如果是去尋常官員家中,那張公公便是上差,但在曹儀面前,張公公可是一點架子也不敢擺,別說是他,便是黃公公,在曹儀面前也是俯首貼耳,誰叫曹儀有個兄弟是皇帝陛下最為信任的內宮大總管呢!

    “張公公,出了什麼事了?”

    “相爺,出宮時,曹總管特意囑咐我,讓我跟您說,邊疆出大事了,盧城失守,蒙人鐵騎長驅直入了。”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26 22:55
第一百零八章︰驚宮

    “蒙人撕毀了和約?侵入了大越邊境?”曹儀一驚。

    張公公點點頭,“具體情況小人也不知道,只知道陛下大為震怒。”

    “陛下還召見了那些人?”

    “還有大王爺,兵部尚書關大將軍,副相何大人。”張公公道。

    曹儀點點頭,心知這一回算是出了大事了,蒙人數十年未曾大舉入侵,更是在一年前與大越簽定了和平協議,想不到僅僅過了一年,便撕毀盟約,悍然入侵,而且一舉打破了盧城,盧城是大越封鎖蒙人的一道大鎖,現在這道大鎖被打斷,從盧城到潭州之間,上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必將淪為敵手。

    馬車在通往皇宮的路上慢悠悠地走著,騎在馬上的張公公不由著急起來,“相爺,能不能快一點,時候太久了,陛下會著急的。”

    曹儀在車內輕哼了一聲,“慌什麼,現在天尚未黑,路上行人眾多,我的車仗在京城內眾人都是識得的,要是慌不擇路地一路狂奔,豈不是會引起不必要的猜疑甚至恐慌,區區蒙人而已,佔領的亦只不過是邊疆的一些不毛之地,有什麼可擔憂的。”

    “是,是小人不懂事。”張公公不由敬佩地看了一眼馬車,心道,難怪車內這人能成為大越的宰相,果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大家風範盡顯無疑啊。

    車內的曹儀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說辭讓張公公佩服不已,其實除了上面所說的理由之外,他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思考這件事情對大越政局的影響,以及對自己和曹家的影響。

    盧城守將原本是馮從義,準備在盧城設立榷場,一腳踢開馮從義,而讓司馬家的人去那里主持,是大王子提議的,但自己當時卻也是支持的,但是誰也想不到,那個司馬瑞上任不過一年有余,蒙人便佔了盧城,很顯然,蒙人是早有謀劃,這是一個蓄謀已久的計劃,只能說司馬瑞的命太衰了一點。

    問題是,皇帝是不會采納這種說法的,陛下只會看到馮從義鎮守盧城二十余載,盧城安然無恙,但走馬換將不過年余,盧城便失守了。

    雖說走馬換將,最直接的責任者是兵部,是關大將軍,但很顯然,當初自己的附議也是脫不了瓜葛的,皇帝雖然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但心思卻是明鏡似的。

    怎樣才能將自己從這起事件之中摘出來呢?

    慢悠悠地到了紫禁城,早有一個小黃門候在宮門口,看到張公公一行人,趕緊迎了上來,“張公公,怎麼現在才來?陛下已經問了幾次了?”

    張公公不由有些緊張起來,曹儀下了車,道︰“大王爺,關大將軍,何大人他們都到了?”

    “回相爺的話,大王爺,關大將軍,何大人他們到了有一會子了,現在都是文華殿里。”

    “怎麼是文華殿?”曹儀奇怪地道,一般議事,不是在太極殿,就是在御書房,今天怎麼到了文華殿?

    “回相爺的話,小人不知。”小黃門彎著腰,一路小跑地在前面帶著路。

    文華殿外,一個臉色白淨,長得富態之極的太監守在門外,看到曹儀等走過來,趕緊迎了上去,揮揮手對張公公與小黃門道︰“你們下去吧。”

    “是,曹總管。”張公公與小黃門兩人躬身而退。

    “大哥,你怎麼才來?”富態的太監正是曹儀的兄弟,現在的大內總管曹旦。

    “里面現在怎麼樣?”曹儀問道。

    曹旦回頭看了一眼里頭,小聲道︰“陛下是在用晚膳時得到消息的,當時就大怒,摔了碗,掀了桌子。”

    “陛下的病經不得大喜大悲,這個樣子,陛上的身體怎麼經得住?”曹儀驚道。

    “誰說不是呢?”曹旦湊到曹儀耳邊,“陛下又吐血了。”

    曹儀身子一僵。邁步便向內行。

    “大哥,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一下。”曹旦道。

    “什麼事?”曹儀回頭看著曹旦。

    “潭州和邊城的告急文書今天到京的,同時我還收到現任潭州知州司馬仁的一封信和一份禮物。”

    “想讓你為他佷兒說說情?現在陛下這個心情,我勸你還是不要觸霉頭的好,也不要指望我。”曹儀道。

    “司馬仁隨信送給我的禮物是沈風的人頭。”曹旦看著曹儀,“大哥,這份人情我肯定得收,二十年了,你知道我的苦處,既然司馬家為我送來了這份禮,我總得還他們這個人情,大哥,你不會不幫我吧?”

    曹儀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曹旦,一言不發,轉身便走進了文華殿。

    曹旦事件,是曹氏家族最為忌誨提起的事件,曹儀與曹旦兩人是同袍兄弟,當年曹氏家族走得便是一文一武的路子,但曹旦卻在盧城因為行為不檢而引發了那樁大事,以致于當年的北征不得不草草結束,失去了一舉解決蒙人的最好時機。雖然這件事情因為曹家強大的力量而將其最終壓下,並將涉案的其它人都打成了叛國賊,但在極少數高層之中,真相卻是隱瞞不了的,即便是皇帝,恐怕也是心知肚明。

    失去了命根子的曹旦自然不可能再在軍中發展,當年的曹氏家主怒其不爭氣,竟然將其送入宮中作了一名太監,這些年來,靠著曹家強大的勢力,曹旦本身也著實不乏聰明才智,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太監總管的位子。

    但曹儀深知,曹旦能坐上這個位置,除去曹家本身的勢力之外,最重要的是因為宮內的皇后娘娘是曹家出來的女子,而皇帝陛下對于曹旦只怕是懷有戒心的,一般的機密事宜大都由皇帝的貼身太監黃公公處理,曹旦是不能涉及的。

    一踏進文華殿中,一股悶熱的氣息便撲面而來,雖然已到了秋上,但天氣還是十分溫暖的,可文華殿中,居然燃起了火盆,一股藥香撲鼻而來,曹儀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看起來皇帝的病情當真是不敢樂觀了,也許,曹家從現在開始,就應當選邊站了。

    大王子還是四王子,這是一個問題。歷來皇朝更迭,站隊便成了各個大臣世家門閥們最為重要的事情,站對了,當然又可保一朝榮花富貴,而一旦站錯,後果不堪設想,即便以曹家的勢力,新皇帝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動手,但逐漸淡出朝堂是肯定的,而一旦淡出朝堂,失去權力,過往的敵人,被曹家狠狠踩踏過的那些人,那些家族必然會想千方,設萬計地來落井下石,最終的結果,必然便是曹家的沒落。這樣的事情,曹儀看得太多了,而且他們也利用這樣的事情踩過無數的人。

    到現在為止,曹家幸運的是,在每一次的選擇隊伍的時候,他們都選對了,但這一次,卻是很難說,大越數百年來,還從來沒有出現過兩位王子如此勢均力敵的場面。

    司馬家毫無疑問是支持大王子的,是大王子的鐵桿隊伍,這一次如果自己替司馬瑞講了話,在外人的眼中,不諦就是已經選擇了隊伍,但大王子真的就那麼對皇位十拿九穩麼?曹儀心中很有疑問,從他所得來的情報看,看起來大王子是佔些上風,但四王子藏在水面之下的勢力亦是不容小視的,特別是這一次大王子出了事,皇帝為了安撫老四,讓其放棄追查這一件讓皇室顏面掃地的事情,將富庶的鄂州,彬州,湖州等地的官員任免大權全都交給了四爺,這會讓四爺的勢力大張,而且這是不是皇帝陛下發出的一個信號呢,代表著在這一場皇位爭奪戰之中,四爺已佔據了上風?

    曹儀心中揣澤,難以拿定注意。屋中悶熱,剛剛走進殿中的曹儀便覺得身上陣陣燥熱,背心里竟然有汗滲了出來。

    大王子,關大將軍,副相何柏,一排跪在李嘉的床榻前。曹儀看了此情此景,心中不由一驚,放輕腳步走了過去,撩起袍子,跪在關大將軍身邊,叩頭道︰“微臣曹儀,叩見陛下。”

    如果在往日,現在跪在殿中的四人,是根本勿需行此大禮的,皇帝面前,也有他們的座位,但今天,對于曹儀的謹見,大越皇帝李嘉恍若未聞,半躺在榻上,臉色陰沉,似乎狂風暴雨隨時都有可能到來。

    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三人,三人膝前的金磚之上,竟然有著大片的水漬,顯然是頭上流下的汗水,看來已經跪了很長時間了,曹儀不由慶幸自己來得晚了些,否則自己這身子骨還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大越皇帝李嘉,此時心中的惱怒自然無以用言語來形容,看著榻前跪著的四位重臣,他有一種提起刀將他們全都砍了的沖動。

    對于邊疆的失守,他並不是十分在意,其一,大越帶甲百萬,遠非小小的蒙族可以比擬,只要大越緩過一口氣來,大軍一出,蒙族自然灰飛煙滅,其二,所丟失的土地,也不過是一些不毛之地,遠非富庶之鄉,即便丟了,也不會動搖大越的統治基礎。他所惱火的是,隱藏在這件事下面的東西。

    這就是兩個兒子的皇位爭奪戰。

    我還沒死呢!他陰沉沉地想,朕有十二個兒子呢!看著跪在面前的四人,他突地冷冷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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