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說] 征途 作者:槍手一號 (連載中)

hardlabor 2013-5-3 17:2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 82092
箭術超卓但一心只想過安穩生活的大越邊民雲昭一夜之間家破人亡,為了尋找失蹤的妻子,為了替親人報仇,他

帶箭攜刀,踏上征途,在外有外族入侵,內有農民起義,朝堂之上皇位爭奪激烈的風起雲涌的亂之世當中,雲昭從

最底層開始,開始了屬于他的傳奇征程。

    一個溫順的良民被逼上梁山之後憤怒的吶喊,一個草根從底層奮斗的漫漫征途,一段血與火,情與仇交織的多彩

人生。

    無限精彩,盡在《征途》

~~~~~~~~~~~~

以上是作者自己寫的簡介

我自己目前看了大概百餘章 . 作者的文筆確實不錯 , 文章分成三線來書寫也頗見功力

只是

這終究只是一部 " 造反有理 , 革命無罪 " 的小說

現實的生活逼的人活不下去 , 只有造反

但革命的成果又是什麼 ? 也不過就是另一個人上來當皇帝還是總統

只要是人在操作政治 , 污穢究竟是逃不掉的 - 不論是帝制 ' 民主還是共產

君不見李自成作亂時唱的兒歌 " 吃他娘,穿他娘,開了大門迎闖王,闖王來時不納糧 "

結果不也如是而已 .

( 特別提到李闖 , 只不過是因為這裡也有一位紅娘子而已 )

雖然只是又一本想當皇帝的小說

不過寫的終究比目前一堆爛文好多了

有請諸位看官上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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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3 17:40
第一章︰殺破狼

  身邊的箭筒里還有十只長箭,雲昭一根根將他們拔出來,插在身邊厚厚的積雪之上,後背上背著的長刀也解下來,拔出鞘,插在自己最順手的地方,做完這一切,看著離自己二三十米開外的那數十雙綠瑩瑩的眼睛,雲昭心中充滿了絕望。

    那里,躺著十數具野狼的殘骨,在它們的頭蓋骨上,都插著一支利箭,這是前半夜在與雲昭的較量之中,倒在他箭下的野狼,他們的尸體已經被活著的狼啃食干淨,只剩下了一些殘余的,七零八落的骨架。

    雲昭現在很後悔,自己太大意了,忘記了在這片荒漠之上,生活著這樣一些令人恐怖的家伙,比起獨行的大型猛獸,群居的野狼對人的威脅要大很多。如果自己再小心一些,能夠將獵獲的這些兔子野雞之類的東西血腥味處理好,也不會引來這些餓得發狂的野狼。

    這個冬天的雪特別大,厚厚的積雪對于富貴人家來講,也許是賞雪吟詩品酒的最好時節,但對于雲昭這樣的小老百姓來說,不諦是一道鬼門關,他不得不更加深入地進入荒漠,去尋找獵物,獵物的肉可以幫助他家度過這個冬天,獵物的皮毛在開春過後,還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雲昭看向家的方向,在數十里開外,有一個叫雲家莊的小村子,他與他的母親便生活在那里。如果今天自己死在這里,那體弱多病的母親將無法獨自渡過這個冬天。他的心中充滿了悔恨,自己太貪心,只想著現在冬天,大漠上的蒙族已經遠遷,卻忘了還有這些野狼。

    今天天上月亮很白,很亮,慘淡的光照在積雪之上,反射著亮晶晶的光芒,遠處的狼群向著月亮高聲長嗥,令人膽寒。

    十只箭,最多只能解決十頭狼,余下的,自己便將靠著這柄長刀來與它們進行肉搏了,雲昭咬著牙,盯著那只最後方的頭狼,如果,如果他再近一點就好了,那自己便可以一箭將其斃命,殺了頭狼,剩下的野狼便會散去,只是可惜,這只頭狼太過于狡猾,一直以來,便游離在自己的射程之外。

    拔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右手輕輕一挽,鐵弓已是被拉成了滿月狀,緩緩地移動著,雲昭瞄準著遠處的那只頭狼,而頭狼那雙綠瑩瑩的眼睛也正盯著他,看到羽箭上閃著的寒光,它竟然又後退了幾步。

    雲昭頹然放下鐵弓,他不能冒險去浪費一支寶貴的羽箭,如果殺不了頭狼的話。待會兒這支羽箭至少可以殺一只野狼,這樣,自己在與他們肉搏的時候,亦會減輕一份壓力。

    手中的這張鐵弓和二十多支羽箭還是數年前,雲昭只有十六歲的時候,踫見了一個落單的蒙族人後,將其殺死之後奪來的,比其以前他的那張獵弓,威力不知強了多少,而且這些羽箭箭頭都是上好的精鐵打制,十分難得。

    抓起一把雪在臉上拼命地抹了幾下,他必須保持清醒,那怕此時他已經近乎精疲力竭了,從傍晚時份遇到這些嗅著血腥味而來的野狼,一直纏斗到現在,這群約三十多只的狼群已被他射殺了十余只。

    所幸的是,他找到了現在這樣的一個殘存的只剩下幾面斷牆的舊哨樓,看模樣是早些年官軍在這里設立的哨所,隨著這些年蒙族越來越強大,這些孤懸在外的哨所開始一一被撤了回去,沒有人經管的這些哨所便破敗了,好在還有這幾面斷牆,可以讓他不至于腹背受敵。

    遠處的頭狼仰天長嗥了一聲,雲昭心中一驚,長年在荒漠上討生活的他,熟知這種嗥叫,這是頭狼發出了進攻的信號,他手中的弓立即便抬了起來。

    三十米,以狼奔過來的速度,他可以射出五箭。如果狼群在這個過程之中因為懼怕而減慢速度的話,自己還有機會將這十箭射完,然後,雲昭咬著嘴唇,沒有然後了。即便自己射完十箭,也只能射殺十頭狼,而剩下的狼亦足以將自己撕成碎片。

    果然,隨著那只頭狼的長嗥,數十米游戈不定的狼群齊齊嗥叫著向著雲昭沖來。

    抬手,拉弦,崩的一聲響,一支箭射了出去,雲昭根本不去看戰果,其一,他深信自己的射術,其二,他也沒有時間去看。

    拔箭,上弦,抬弓,第二箭。

    第三箭。。。。。。

    每一箭射出,便有一只野狼翻身倒地,他們無一例外,都是頭蓋骨被一箭射穿而斃命。

    正如雲昭所料,沖在最前面的數頭野狼被射斃,讓後面的野狼產生了猶豫,他們慢下了沖鋒的腳步,開始躇躊。後面的頭狼憤怒地咆哮著,在他的咆哮聲中,野狼再一次沖了上來。

    便是這短短的一個喘息,雲昭便贏得了射完他身邊剩下五箭的時間。

    十箭射出,十狼斃命,雲昭毫不猶豫地扔掉平常寶貝疙瘩一般的鐵弓,反手拔出身邊的長刀,雙手緊握刀柄,大聲吼叫著一刀猛地劈下,將撲到身前的一支野狼劈倒在地。

    大刀翻飛,雲昭與野狼斗在了一起,他不敢離開這面短牆,一旦離開,自己便會遭到四面進攻,而現在,雖然三面都有野狼撲擊,但自己總還能應付一陣子。

    又一頭野狼倒下,雲昭小腿上一涼,厚厚的棉褲被撕破,野狼尖厲的牙齒險險從他的小腿之上掠過,鮮血立即滲了出來。

    鮮新的血腥味讓野狼群興奮了起來,眼前的這個獵物讓他們也感到很畏懼,但現在,他也流血了,十數頭野狼圍了上來,遠處的頭狼輕盈地邁著步子,也在向這里逼近,這個頭狼的個頭,比起其它的野狼要大上許多。

    令人心悸的嗥叫聲中,稍稍後退的野狼又一次撲了上來,長刀砍在一只野狼的頭上,當的一聲,長刀在數次的劈殺之中,竟然折為了兩斷,手中只剩下了小半截,雲昭的心不由全涼了。

    挨了一刀的野狼嗚咽著倒下,剩下的狼後退了幾步,看著雲昭手里的斷刀,眼中似乎露出了興奮的神色。

    頭狼似乎覺得眼前這個難纏的對手的威脅已經降到了最低,從後面邁著優雅的步子小跑了過來,前面的野狼自覺地讓開了一個位子。

    一人一狼,怒目瞪視。

    “我不會死的,我要殺光你們!”雲昭突然仰天長嗥,嗥叫聲中,他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撲向了那只頭狼。

    似乎被雲昭的嗥叫所嚇倒,這只頭狼竟然退了兩步,而後後腿發力,猛地撲了上來,剩下的野狼一涌而上,將雲昭圍在了中間。

    “殺,殺,殺!”揮舞著斷刀,雲昭左沖右突,身上厚厚的棉襖棉褲被撕扯的片片飛散,露出了雲昭一身結實的肌肉。

    斷刀插進了一頭野狼的脇部,然後卻沒有時間拔出來,其它的野狼便撲了上來,雲昭現在赤手空拳了。

    雲昭絕望了。

    然而就在絕望之中,曠野之上突然響起了輕脆的馬兒鈴鐺聲,不遠處,有數匹馬踩著積雪,向這邊奔來。

    “救命啊!”于絕望之中看到活著的希望,雲昭身上頓時平添了無數的力氣,一拳將一只野狼打了一個筋斗,跌倒在地。

    “那邊有狼,有狼正在攻擊人!”遠處傳來呼叫聲,馬蹄聲明顯地加快了。

    雲昭終于力竭倒地,那只頭狼嗥叫著凌空撲下,向著雲昭的喉嚨,張開了那張腥臭的,流著涎水的大嘴。

    嗖的一聲,雲昭听到了熟悉的羽箭破空之聲,半空中的頭狼淒厲地叫了一聲,騰地跌了下來,一支羽箭從他的左耳射進,右耳射出,一箭斃命。頭狼跌在雲昭的身上,碩大的狼頭正正地對著雲昭的臉龐,那兩只綠色的眼楮之中,神采已經漸漸地消失。

    羽箭不停地響起,逃竄的剩余野狼被一只只射倒在雪地之上。

    雲昭全身似乎都散了架,渾身癱軟地睡在雪地之上,只想就此好好地睡上一覺。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3 17:44
第二章︰大漠馬匪

    馬蹄聲得得,從箭嘯的方向奔來幾人。

    “喂,還有人活著嗎?”有個粗豪的聲音大喊道。

    雲昭費力地舉起一支胳膊,在空中晃了晃,又無力地垂了下去,此時,他的身上沒有一絲的力氣,連掀開身上的那只頭狼也做不到,只能偏偏頭,盡量不讓狼血流到自己臉上,但那血灌進脖子里,滋味兒卻也不怎麼好受。

    有人跳下馬來,雲昭身上一輕,那只頭狼被拎了起來,啪噠一聲扔到一邊。來人蹲下身子,“兄弟,還行嗎?那受了傷?”

    雲昭有氣沒力地道︰“多謝老哥,沒有那兒受傷,就是渾身沒了力氣!”

    那漢子環顧四周,“就你一個人?”語氣之中充滿了驚訝。

    點點頭,“是啊,就我一個人,要是還有幾個,這幾頭破狼那里傷得了我?”

    漢子嘖了一聲,站了起來,大聲道︰“紅姑娘,這只有一個小子,活著呢,沒受傷,只是脫了力罷了!”

    暗處又有幾匹馬奔來,月光之下,雲昭卻看得清楚,領頭的卻是一個披著大紅披風的女子,讓雲昭悚然心驚的是,這幾個人的馬鞍上,竟然掛著十數個血淋淋的人頭,看那頭發的樣式,卻是蒙人。

    紅姑娘,紅姑娘!雲昭在心里將這個名字咀嚼了幾下,大驚之下一下子跳了起來,“你們是鷹嘴岩的馬匪!”

    先前那漢子嘿嘿一笑,“你小子倒是好眼光,不過老子們有這麼可怕麼,你居然還跳得起來?好教你知道,老子便是鷹嘴岩的三眼虎虎爺,紅姑娘是我們鷹嘴岩的二當家。”

    雲昭瞪視著他們,心里卻是暗懍不已,鷹嘴岩的馬匪是這片大漠之上勢力最大的馬幫,他們與蒙人打,與官軍打,硬生生地在這片大漠上打出了一塊地盤,像雲昭所在的雲家村可也是要向他們交保護費的。一年一兩銀子,對雲昭來說,可不是小數目。

    吞了一口唾沫,雲昭心里的害怕慢慢褪去,鷹嘴岩的馬匪雖然厲害,但對老百姓卻不怎麼盤剝,只要按時交了保護費,倒也沒什麼,自己今年可是已經交了保護費的,明年的費用怎麼也得開春才會交。更何況現在對方還救了自己的命,于情于理,自己都要感謝的。

    走到那個女子面前,雲昭抱拳一揖,“多謝紅娘子救命之恩!”三眼虎嘴里的紅姑娘匪號叫紅娘子。

    馬上的紅娘子身披著大紅半蓬,連臉也被一塊紅絲巾蒙著,沖著雲昭點點頭。

    “你是哪里的人?”

    “我是雲家村的!”

    “哦,雲家村,我知道,听說你們雲家村有個獵戶,叫雲昭的,箭術很是了得,你認識麼?”

    雲昭一驚,對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就是雲昭!”

    對方輕咦了一聲,顯然也是有些意外,“難怪,一個人能擋得住這麼多野狼!”

    “哇靠!”那邊三眼虎忽地驚叫起來,“好小子,箭術當真是了得呢!這支支箭都是貫頂而入,了不起,和你虎爺有得一比了!”三眼虎和幾個伴當此時正將散落在地上的死狼拖到一起,看到中箭而死的那些狼的模樣,不由大叫起來,三眼虎也精擅箭術,看到這些個個透頂而入的長箭,倒是贊個不停。提了一只死狼,走到紅娘子身邊。

    馬鞭一卷,死狼被卷了起來,瞄了一眼,紅娘子淡淡地道︰“三眼虎,你不如他!”

    三眼虎吶吶地一笑,一人獨對數十只野狼,居然還能做到支支貫頂而入,自己倒是的確差了一籌,要是好整以遐地自己倒也做得到,但可以想見,這是在激烈的搏殺中射出的箭支,能做到這一點,的確是非常驚人。

    紅娘子翻身下馬,道︰“還有兩個時辰天便亮了,奔波了一天一夜,也有些餓了,三眼虎,就在這里,架起火來,烤點狼肉吃吧,天亮再走。”

    三眼虎點點頭,“好吶!”

    尋了些枯枝柴草,一堆火旋即被架了起來,雲昭走到斷牆邊,提起這兩天收獲的一些野味,無非便是一些野兔野雞,“狼肉不好吃,吃這個吧!”

    紅娘子臉上神色不動,三眼虎倒是大喜,“太好了,狼肉又硬又腥,這些東西好,弟兄們,來,收拾起來!”

    幾個伴當拔出解腕尖刀,開膛破肚,再用積雪將這些野兔野雞洗唰干淨,插在刀上,便烤了起來。

    紅娘子坐在火邊,手里拿著雲昭的鐵箭,又看了一眼雲昭拾回來的鐵弓,問道︰“這是蒙人的鐵弓和羽箭,你是從那兒弄來的?”

    紅娘子也是蒙人的敵人,雲昭倒也不避諱,“前幾年踫到一個落單的蒙人,我便悄悄地做了他,奪了這弓箭。”

    “好家伙!”一邊的三眼虎喝了一聲彩,“幾前年你多大了,十五,十六,看你模樣,年紀小著呢,就能殺了一個蒙人的騎士,了不得。”

    雲昭笑道︰“十六,正面動手我肯定干不過他,但既然他落了單,咱們做獵戶的便多的是辦法,那蒙狗子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說實話,我是看上了他這弓箭,我以前用的弓太軟。”

    紅娘子拿著那箭,在手里滴溜溜轉成一個圓圈,道︰“你這身箭術,當個獵戶太屈才了。”指了指身後馬鞍上的那些人頭,“我們這次下山,便是去追殺這些蒙狗。”

    雲昭奇道︰“蒙人冬天不都是遷移走了麼,怎麼這里還會出現蒙人?”

    “可能是落單的,也可能是出來打草谷的。”紅娘子淡淡地道︰“他們屠了赫家村。”

    雲昭一驚,赫家村離他們雲家村只有數十里地。

    “赫家村也是向我們鷹嘴岩交保護費的,殺了我們要護的人,還要活著回去麼?我們追殺了他們三天三夜,一個也沒有拉下,喏,全在這里了!”

    “殺得好!”雲昭激昂地道︰“這些蒙狗子,全殺了才好!”

    紅娘子淡淡一笑,“蒙人強大的很,便是邊城的官軍現在也只能據城死守,我們這些馬幫,怎麼可能殺得過他們?”眼光瞟了一眼三眼虎。

    三眼虎立刻會意地道︰“雲昭兄弟箭術了得啊!”

    “比起各位還差得遠呢,今兒要不是有你們救命,我可就完蛋了,現在已經成了野狼肚子里的一砣屎了!”

    三眼虎大笑,雲昭說得粗俗,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麼雅人,便是紅娘子一個女子,也是神色如常,顯然這些話是听慣了的。

    “雖然這話我愛听,不過真比起箭術,我三眼虎是甘拜下風的,怎麼樣,雲兄弟,跟著我們一起來殺蒙人?以你這箭術,每次不干他個幾十個都對不起你這身箭術?”三眼虎笑眯眯地道。

    雲昭心里一震,對方這是在招攬自己了,看看紅娘子,對方也正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

    “不!”他搖搖頭,紅娘子眼中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三眼虎怒道︰“怎麼,瞧不起我們麼?好小子,今天要不是我們,你可就成一砣屎了!”

    雲昭抱歉地道︰“虎兄,非常抱歉,我家里還有體弱多病的母親,實在是不能離家。”

    三眼虎立刻轉怒為笑,“這算個什麼,咱們山上寨子里婦孺多得很,而且還有大夫,你將你母親接到鷹嘴岩去,還怕沒人照顧麼?我說雲兄弟,以你這身功夫,還靠打獵掙命,真真可惜了,上了山去,少說也讓你當個頭領,那吃香得喝辣的,豈不美哉?”

    雲昭淡淡一笑,“家母是不會讓我加入你們的。現下日子,雖然過得苦些,卻也自在心安!”

    三眼虎臉色一變,將手里正在烤著的野雞啪地一聲扔在雪地上,“你這是什麼意思?”

    紅娘子伸手拾起野雞,重新伸進火里烤了起為,淡淡地道︰“三眼虎,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強求!”

    三眼虎憤憤地瞪了一眼雲昭,低聲咕咕了幾句,雲昭耳尖,听得他在那里輕罵,什麼不知好歹啦,恩將仇報啦,他一笑了之,母親是絕不會允許自己加入馬匪的,自己對他們也沒什麼好感,雖然他們也殺蒙人,但卻也殺官軍,自己還得每年向他們交一兩銀子的保護費呢!

    吃完東西,紅娘子斗蓬一卷,在火堆旁躺下,“睡一覺吧,天明回山!”

    看著這些馬匪倒在雪地上便呼呼大睡,雲昭倒是佩服不已,不過他卻還有事要做,從綁腿上摸出一柄小刀,便去剝狼皮,這些皮子大都只是在狼首上有一個洞,回去硝制一下,開春了能賣個不錯的價錢。

    天色大明,看著迎著朝陽,扛著一堆狼皮大步而去的雲昭,三眼虎憤憤不平地道︰“紅姑娘,這小子不地道,走便走了,你還送他一把好刀干什麼?寨子里的弟兄們都還有好多人用不上這樣的好刀呢!”

    紅娘子翻身上馬,看著雲昭離去的方向,輕輕一笑,“這個世道,想要獨善其身,怎麼可能做到?這個雲昭,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去,遲早是我的人!”

    兩腿一夾馬腹,馬長嘶一聲,狂奔而去。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3 17:52
第三章︰回家真好

    早上與鷹嘴岩馬匪分手的時候還有太陽,到得中午時便烏雲翻滾,寒風大作,傍晚時分,紛紛揚揚的大雪便又飄然而下,雲昭找著幾十張狼皮,又用樹枝扎了一個筏子,拖了十幾條野狼肥厚的後腿,冒著風雪,終于在快天黑的時候看見了雲家村,村子里這個時候已冒起了炊煙。

    打來的野雞野兔被紅娘子一伙人吃了一個精光,狼肉雖然不好吃,但卻可以度命,窮人哪有這麼挑剔的,雲昭便不辭辛苦地拖了十幾條野狼後腿回來,寒冬臘月的,肉食也不容易壞,可以管個兩個月,可惜鹽太貴,否則用鹽醃醃,味道便會鮮美許多。

    身上衣褲早在與野狼的搏斗之中被撕了一個稀亂,本想向鷹嘴岩的馬匪們討上一件衣服,但自己拒絕了他們的召攬,除了紅娘子蒙著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其它人都是一副憤憤不平,恨不得咬自己兩口的模樣,這話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便這樣破破爛爛地回來了,自己就這樣一套棉衣,回家少不得要受母親一頓埋怨了。

    看著自家的方向,亦是冒起了炊煙,想必母親也正在燒火做飯吧,雲昭心里泛起一股暖暖的感覺,回家真好。

    “娘,我回來了!”推開自己家的籬笆門,雲昭大聲地喊道。

    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一個婦人出現在門口,頭發花白,臉上布滿了皺紋,一身青布粗衣雖然漿洗得乾淨,卻是補丁疊著補丁,幾乎就沒有幾塊完整的好地方。

    “昭兒回來啦,呀,這一次打了這麼多東西回來!”婦人驚喜地迎了上來,伸手接過雲昭扛在肩上的狼皮,瞄了一眼,臉色忽地大變,“天,昭兒,這是野狼皮,怎麼這麼多野狼皮?”

    雲昭呵呵笑著,兩手提了幾只狼腿,走回屋里,卻看到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幾個碗,一個裝著一碗紅薯,另一個里裝著南瓜乾,還有一碗里,卻是一些醬蘿卜。

    將狼腿扔到牆角,深深地嗅了一口,“好香,娘,走了一天路,我可是真有些餓了。”坐到桌邊,拿起一塊紅薯,咬了一大口,又拿起筷子拈了一點醬蘿卜,嚼得脆響。

    婦人坐到桌邊,沉著臉看著雲昭,“你還沒說呢,怎麼這麼多狼皮?”

    “踫上一群野狼,殺了,便得了這麼多皮!”雲昭不以為意地道。“怎麼了娘,不高興啊,你兒子這麼厲害!”

    “撒謊!”婦人喝道︰“你不要欺我婦道人家不知事,這麼多野狼聚在一起,最為凶殘了,你怎麼可能打得過?”

    雲昭咂吧了一下嘴,知道母親精明著呢,這事兒是瞞不過去的,放下紅薯,道︰“娘,其實是這樣的,我打了一些野味,回來的路上,不巧踫上了這群野狼,要不是運氣好,踫上了救星,我可就要死在狼嘴下了!”當下便將昨天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婦人听得驚心動魄,擦起衣襟擦著眼淚,“兒啊,以後不要再走這麼遠了,娘就你這麼一個兒子,要是沒了,你叫娘還怎麼活得下去啊!”

    雲昭看著淚水漣漣的母親,這兩年愈發的蒼老了,走過去替母親擦著淚水,“娘,放心吧,以後我不會走之麼遠啦,這不是今年收成不好,不多打些食物,我們怎麼越冬啊,眼見著越往後去,天氣便越冷了!”

    婦人嘆了口氣,“這世道,可是越來越艱難了。昭兒,這些天在外面辛苦了,多吃一點吧,我去給你弄點肉吃。”站起來,吃力地拖了一條狼腿,往廚房走去。

    雲昭重新坐了下來,大口地咬著經薯,一邊打量著房屋,門得重新修補一下了,現在嘶嘶地往里漏著涼風,另外明天刨一點泥,將外牆在糊一遍,這樣可以更保暖一些,屋頂的茅草也得重新整理一下。

    “昭兒,你吃好了沒有?”廚房里傳來母親的喊聲。

    “吃好了!”雲昭夾了一口醬蘿卜,塞進嘴里,一邊嚼著一邊走向廚房。看著母親在那里切著狼肉。

    “吃好了,就提兩條狼腿,給秦先生送過去,我估摸著秦先生家里也沒有多少糧食,他一個讀書人,臉皮又薄,那里肯出來借貸,他一個男人倒也罷了,昨兒我見著柔娘,臉上都餓成菜色了。你這一出去都是好多天,倒是柔娘天天過來陪我說話。”

    “哦,我知道了。”雲昭趕緊道。

    “對了,再拿一張皮子,去村里酒館換幾斤酒,秦先生好喝一點酒。”

    “曉得了!”

    “把你身上衣服換下來,呆會兒我好給你重新縫補一下,你這樣模樣過去,沒得嚇著了柔娘!”

    “好 !”雲昭一邊大聲應著,一邊快手快腳地換好了衣服,棉衣是沒有了,好在身子強壯,稍稍凍一下也沒有多大關系。

    母親嘴里的柔娘,與雲昭青梅竹馬,在這方園百里之內,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與雲昭兩小無猜,隨著年紀長大,卻也是情投意合,在雲昭心中,柔娘那可是自己未來的媳婦。

    想到柔娘的模樣,雲昭嘴角不由帶上了笑意,提了兩支狼腿,又摸了兩張皮子,飛一般地便出屋去。

    從廚屋里看著雲昭火急火燎地沖出了房去,婦人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意,柔娘是一個好姑娘,等過了這個冬,春上的時候,自己就央人去向秦先生求親,想必秦先生將兩個小兒女的心意也看在眼里,同意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兒子過年就十九了,柔娘便也十六了,已是到了婚配的年紀了,明年成婚,後年,自己就可以抱上孫子了。

    婦人想著想著,不由樂出了聲來。

    雲昭拿著的可是上好的狼皮,身上又沒有傷,用一張狼皮換了五斤酒,另幾張狼皮便送給秦先生,柔娘心靈手巧,倒是可以為他父親作一個皮袍子,雲昭一邊想著,一邊向著柔娘家走去。兩家相距了約里許路,只是村子里房屋轉彎抹角的,走起來倒是要費不少功夫。

    轉過了一個彎,便看到了柔娘家的房子,一盞油燈下,映著秦先生的影子,正在撫著山羊胡子,搖頭晃腦地讀書,而在他的面前,一個小巧的身影正坐在那里,看手上的動作,卻是在縫補著什麼。

    “秦先生,柔娘,我是雲昭,開門啊!”雲昭站在籬笆外,喊道。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3 17:59
第四章︰柔娘

    屋內的讀書聲戛然而止,小巧的身影站了起來,急急地打開房門,一張笑顏如花的臉蛋探了出來,“雲大哥,你回來了?”

    看著柔娘那瘦了一圈的臉蛋上果如母親所說,帶著明顯的菜色,雲昭不由心疼起來,一邊往屋里走,一邊問道,“家里沒糧了?”

    柔娘一邊關門,一邊低聲道︰“糧倒還是有的,不過也得算計著過這一個冬天啊,總得節省著些!”

    “不要省著了,這一次我打了好些野味回來,明天再給你提些來,我回來了,斷然是不能讓你們挨餓的。”

    柔娘臉紅紅的,低下頭,“爹,雲大哥來了,還帶了東西來!”

    “嗯!”秦先生撫著山羊胡子,臉色威嚴地坐在桌邊,看著雲昭走過來,“雲哥兒回來了,還帶了這些東西來,啊,家里其實是不缺的,不過拿來了便拿來了,坐吧,坐吧,你這一去便是大半個月,前些時日學的文章只怕全忘了吧,來來來,我考考你!”

    “爹!”雲娘一邊收拾著桌上的針線筐,一邊嗔怪地道︰“雲大哥今天剛剛回來,打了這麼些野物,多累啊,你還是不要折騰他了。”

    “這怎麼能是折騰他呢?聖人有雲,朝聞道,夕死可矣,不讀書,怎麼識事,不讀書,怎麼明理,不……”

    雲昭知道要是讓秦先生講開了,那可是滔滔不絕,趕緊將手里的酒壺往桌上一放,“先生,我給您帶了一些酒來!”

    “啊,有酒啊!”秦先生的眼楮立刻眯了起來,馬上忘了剛剛自己要講的道理,眼楮都笑得眯了起來,“好啊好啊,不愧是我的學生,記得我愛喝幾盅,柔娘,快去,把雲昭帶來的肉切一盤,要切成細細的絲,再發一點干豆,一齊炒了,我要喝一杯。雲昭,你來陪我一齊喝!”

    柔娘嘟起了嘴,“有了酒,便什麼都不管了,也不問問雲大哥這一趟出去有沒有踫到什麼危險?真是的。”

    秦先生連連搖頭,“女生外向,女生外向,這還沒把你許給雲哥兒呢,就這麼幫著他,這要是以後嫁了過去,還認得我這個爹麼?”

    “爹,你說什麼呢?”柔娘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便向廚房跑去。“還沒喝呢就開始醉了!”

    雖說自己與柔娘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過畢竟還沒有正式的求親納彩,雲昭也有些不好意思,“先生看書,我去廚房幫忙。”跟著柔娘也進了廚房。

    看著雲昭的背影,秦先生欣慰地點點頭,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人品沒得說,豪爽,仗義,而且也聰明,雖說跟著自己讀書的時間極少,但卻也是一點即透,可惜的是,要不是因為家里的生計問題,一心讀書的話,雲昭搏個功名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雖說有些遺憾,但雲昭現在在方園百里也算是赫赫有名,至少柔娘以後跟了他,沒有誰敢欺負,女兒有這麼一個歸宿,他也能放心了。

    撿起書本,重新吟誦起來。

    柔娘片下一塊狼肉,在氈板上咚咚地切了起來,雲昭卻是走到灶門口,趕緊生起火來,身上穿得單薄,這一會功夫,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灶門里火騰地燃了起來,伸出手去烤著,陣陣暖意傳來,雲昭不由舒服地呻吟了一聲。

    瞟著雲昭的樣子,柔娘笑道︰“這大冷天的,穿這麼少,顯示你身子強壯呢,小心凍病了,可別指望我去服侍你。”

    雲昭嘿嘿地笑著,“這正指著病了讓你去照顧我呢,你也知道我娘身體不好。”

    柔娘啐了一口,“也不忌忌嘴,亂說什麼,可莫真病了,快吐幾口,將這些不吉利的話都吐干淨了!”

    呸呸呸!雲昭連吐幾口口水,“好了!”他笑道。

    “干嘛穿這麼少?”雲娘再問道。

    “不是我想穿少啊!”雲昭嘆道,“身上就一套棉衣,這一回與野狼打架,都給撕得稀亂,正放在家里老娘給縫補呢,就只能穿單衣出來了。”

    柔娘花容失色,“怎麼與野狼打架,你箭術那麼厲害,野狼怎麼能靠近你?”

    雲昭扁扁嘴,“這一趟運氣不好,險些便回不來了,踫上了野狼群。”當下便將當日的驚險狀況說給柔娘听,在心愛的人面前,自然是要將自己說得更英明神武一些的。

    柔娘卻听得花容慘變,手上一顫,哎喲一聲,刀鋒卻是割破了手指,鮮血一下子滲了出來,雲昭一躍而起,“哎呀,你這麼不小心,有什麼好擔心的,我這不是好好地呆在你面前嗎?這下好,手指也割破了!”

    伸手替柔娘緊緊地捏著傷口,“別動,我捏得有力一些,免得再流血,你這身子骨,可禁不起的。”

    柔娘仰著頭,看著高了自己大半個頭的雲昭,低聲道︰“雲大哥,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了好嗎?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娘可怎麼辦,我可怎麼辦呀?”

    看著柔娘大大的眼眶之中蓄滿了淚水,順時都有可能破眶而出,雲昭心里不由大為心疼,伸手想將柔娘攬進懷里好好地疼惜一番。

    左手給雲昭捏著,柔娘右手趕緊撐著雲昭的胸膛,沖著外屋努努嘴,“別,爹在呢!”

    雲昭低笑著,“我這就去告訴老爺子,我已經抱過你了,還親過你嘴呢!”

    柔娘大窘,右手重重地捶在雲昭胸口,“你再說,我都不理你了,你欺負我!”

    雲昭用力將柔娘往懷里一攬,他的力氣豈是柔娘抵敵得住的,整個人一下子便被雲昭攬在了懷里,動彈不得,掙扎了一下,聞著雲昭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只覺得整個人都軟了,將發燙的臉頰貼在雲昭的胸膛上,听著對方那咚咚的有力的心跳聲,直覺得跳得特別快。

    “非禮勿視,非禮勿言……”外面突然傳來秦先生抑揚頓挫的吟哦聲,柔娘一下子清醒過來,用力地推開雲昭,“都是你……”

    雲昭吐吐舌頭,秦先生耳朵這麼靈麼?

    很快地,一盤香氣四溢的炒狼肉便端到了桌子上,秦先生倒上一杯酒,看著雲昭,“一起來喝一杯?”

    雲昭笑道︰“先生知道,我是不大喝酒的。”

    秦先生點點頭,自顧自地喝了一口,道︰“我先前听你與柔娘說你遇上了鷹嘴岩的馬匪?是他們救了你?”

    雲昭點點頭,“是啊,這次多虧得他們,不然我就回不來了。”

    秦先生滋地吞了一口酒,道︰“雲哥兒,說起來我們也不是外人了,有些話我得說給你听,你可得拿穩注意了!”

    “先生請說。”

    “你先前跟柔娘說,那個什麼紅娘子想要招攬你,你拒絕了,這事做得好,咱們雖然窮,但可是身家清白,這種上山為匪的事情,咱們是萬萬不能做的。”

    柔娘在一邊插嘴道︰“爹,我覺得這些人倒也不是壞人,雖說每年要收咱們一兩銀子的保護費,但也的確讓蒙人不敢來騷擾我們,比起邊城的那些官軍強多了,他們啊,只知道躲在城里,那管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

    秦先生將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頓,“你一個女人家,懂得什麼,雲昭,你是個大男人,注意可得拿定了,你功夫出眾,他們想招你入伙,便會用些小恩小惠來拉攏你,以後說不定還會想些旁邊左道,你可千萬不要污了家門。”

    “是!”雲昭恭敬地道︰“以前先生給我講的道理我都記得呢!我不會去鷹嘴岩入伙的。”

    “這就好!”秦先生欣慰地道︰“你和柔娘的事情,你娘是怎麼說的?”

    雲昭看了一眼一邊正在納鞋底的柔娘,道︰“娘說了,等開春了,便請媒人來向先生求親!”

    “好,好,好!”秦先生大笑,“開春了便先將你們的事情定下來,再尋個黃道吉日,讓你們成親。”

    “謝謝先生!”雲昭大喜,一邊的柔娘更是耳根子都紅了,頭垂得更低。

    “成婚之後啊,你便去投軍!”秦先生道︰“以你的身手,在軍中搏個功名也是易如反掌的,不要擔心你母親,結了婚後,你母親自然有柔娘看顧,再說了,這不是還有我嗎!”

    “爹,邊城里的官軍有什麼用?只知道縮在城里頭,我可不願雲大哥去那兒投軍!”柔娘不滿地道。

    秦先生不滿地道︰“不要亂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邊城一萬官軍,都是這麼不堪麼,據我所知,邊城將軍馮從義老將軍便是一個鐵錚錚的好漢子。柔娘,我跟你說,雲昭現在被鷹嘴岩的那一幫人盯上了,這些馬匪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事做不出來,得讓他們死了這條心。”

    又聊了一會兒,雲昭便起身告辭,柔娘送到門邊,把手里拿著的東西往雲昭手里一塞,“給你,我做了一個多月呢!”

    雲昭看時,卻是一雙布鞋,看鞋底那密密麻麻,整齊劃一的針腳,便知道在做時柔娘十分的用心。

    將鞋揣進懷里,“我走了!”

    “嗯!”

    雲昭退了一步,“我走了哦!”

    柔娘臉一紅,瞪了他一眼,“走便走了,干什麼!”一轉身進了門,砰的一聲將門關上。門外雲昭哈哈笑著,大踏步而去。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3 19:44
第五章︰盧城

   盧城是大越最為邊遠的一個城池,偏遠到官員視這里為畏途,一則窮山惡水,鳥不生蛋,除了經常來打劫的蒙人外,甚少有人抵達這里。在大越懲罰犯罪的人犯之中,便經常會听到發其前往盧城軍前听用,或者是流配盧城,便可以知道這里的險惡了。

    窮山惡水倒也罷了,數百年的積聚生息,盧城總算也聚集了十數萬百姓,只要有人,便有油水可撈,但大越的官員們仍然不願意到這里來,因為蒙人經常會突然入侵,在這里為官,便成了腦袋系在褲腰帶上的勾當,又沒有足夠的誘惑,誰到這里來?

    盧城因為是邊城,所以這里的最高官員是上馬管軍,下馬管民,地地道道的軍政一肩挑,當然,這也可能跟沒有足夠份量的文官到這里來的緣故。盧城再窮再遠,那也是一個郡啊!

    但馮從義在這里一呆便是三十年,從一個青澀的小伙子,一直做到滿頭白發,其實他還只有五十出頭,但在這個鬼地方當官,未老先白頭那是在正常不過了。

    馮從義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看著一眾兵丁正在忙碌地將自己的家當從院子里搬出來,用一個個箱子裝好,碼成跺,老妻則興高采烈的在那里指揮著他們,馮從義知道,老妻這是高興呢,跟著自己在盧城過了三十年,現在終于可以回去了,馮從義嘆了一口氣,是啊,自己在這里呆得時間夠長了,但就這樣走了,他卻又實在放心不下,這里凝結了他數十年的心血,盧城這些年來雖然處于劣勢,但倒也至少保證了蒙人不敢大規模的進攻這里,至少自己也保護了這城里的十數萬居民吧!

    “爹,王副將來了!”馮安國和一個中年將領走了過來。

    “馮將軍!”來人行了一個禮,“這就準備走了啊?”這是馮從義在盧城的副手王敏。

    馮從義笑道︰“你嫂子是迫不及待啊!從接到調令開始,便急急地開始收拾東西,她是想趕回家去過年呢!”

    王敏笑道︰“也難怪嫂子著急啊,跟著將軍您在這盧城過了這麼多年,楞是沒回過娘家,這次終于能回去了,能不急麼,這距過年還有一個月,路上著一點急,也差不多吧!”

    馮從義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去書房談!”

    王敏點點頭,跟了上去。

    書房里亦是亂七八糟,到處擺滿了東西,馮從義歉意地看了王敏一眼,“你瞧,這連個坐的地方也沒有了!”

    王敏笑道︰“沒關系,以往跟著將軍作戰,還不是一屁股想坐那里便坐哪里,咱們武人,哪來這麼多窮講究!”

    馮從義笑著拖過兩個箱子,道︰“坐,坐下說。”

    王敏笑著坐下,看著若有所思的馮從義,“將軍是不放心麼?”

    馮從義嘆了一口氣,“能放心麼?你大概也知道這一次為什麼突然將我調回去了吧?”

    王敏點點頭,“蒙人與朝廷達成了協議,這里要開辦榷場,以前鳥不生蛋的盧城可是一下子就成了香餑餑了,有大把的銀子可賺,自然便有人眼紅了,豈會讓馮老將軍在這里礙手礙腳!”語氣之中卻是充滿了義憤。

    馮從義擺擺手,“算了,這也不是發牢騷的時候,這于我而言,倒也不算什麼壞事,可以歸老中原,也算是葉落歸根,只是王敏啊,我走之後,你就要多操操心了。”

    王敏苦笑︰“馮將軍,您也知道這一次調來的人是誰,那後台是**的,我小胳膊扭得過大腿麼?”

    “我知道你的難處,但你只要將第一營牢牢地握在手中,不管來得是誰,都不敢忽視你的存在。”馮從義道。“盧城這些年來一直不得朝廷和軍部重視,物資軍械要什麼差什麼,說是一萬守軍,其實我們也知道那只是紙面上的存在,但這些年來我費盡心力,不管多窮多難,第一營的三千人馬可是真正的精銳,這也是我們抗擊蒙人的根本,管他是誰來,第一營在你手中,你便有本錢大聲說話。”

    “是,我明白了!”

    “第一營以前是我親領,以後就由你來帶,王敏啊,我這些年劃東劃西地,落下了一筆錢,這筆錢現在便給你,等我走後你上任伊始,便將他們發給第一營的將校,也好讓你更好地聚攏人心,雖說都是老兄弟,但口袋里有錢才硬氣啊!”盧從義道。

    王敏先是一驚,接著便是一陣感動,站了起來,抱拳道︰“多謝將軍。”

    盧從義擺擺手,“謝什麼,都是為國分憂嘛!”

    “掌握第一營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便是沈風。”馮從義道,“我最擔心的便是這一件事。”

    王敏點點頭,沈風便是鷹嘴岩的馬賊頭子,手下上千馬匪,那可都是亡命之徒,強悍之極。

    “沈風雖說是馬匪,我們官匪不兩立,但實則上這些年你也看到了,我們其實是相互依存,正是我們兩家心照不宣的聯手,這才擋住了蒙人一次次的寇邊,我擔心,新來的司馬將軍不了解情況,在這件事上出了問題啊,你一定要在這件事情上與他做好溝通。”

    王敏道︰“是,只是盧將軍,這司馬瑞將軍出身世家,這種世家子弟一向自視極高,我們與沈風說得好听那叫聯合,說得不好听那就是勾結馬匪,在朝廷那邊可是一樁罪過。如果他務實還好,就怕他眼高手低,那就糟了!”

    馮從義笑道︰“你也不要把這些世家子弟說得那麼不堪,別忘了,我馮某人可也是世家出來的,只不過是旁枝罷了,你這可是當著和尚罵禿子呢!”

    王敏亦是大笑,“和您在一起久了,倒是想不起來這一點了,您與那些世家子弟可大不相同,您忘了那一年到我們這里來鍍鍍金,拿點功勞的關家子弟麼,天啊,至今想起那個排場,我都咋舌不已。”

    “你也不要看扁了世家子弟,這些人中的確有很多不成器的,但也有極多大本領的人,便是你所說的關家,如今的家主可是我們大越的軍事統帥,我在他手下亦當過兵的,那可是一個真正的將軍,硬漢!”

    “司馬家如今在朝中也甚得重用,希望這一個司馬瑞也是一個有本領的人啊,這樣亦是朝廷之福,我盧城之福啊!”王敏嘆道。

    “我已經約了沈風,臨走之前我會與他談一談,哪怕現在說與蒙人議和了,但我總覺得太平不了,蒙人不事生產,劫掠成性,一個榷場就能滿足他們了?”盧從義道︰“所以啊,議和是議和,但絕對不能放下兵備,只有我們嚴陣以待,讓他們看不到機會,他們才會老實的。”

    王敏點點頭,“是啊,可我們能用的兵也就三千人啊!”

    “所以我要在臨走之前找沈風談一談,有他在外策應,便可保萬無一失!”

    王敏好奇地問道︰“老將軍,你是官,那沈風是匪,您當年是怎麼與他搭上線的,我看你們兩個互相信任得很啊,您一個招呼,那個沈風就願意出老巢來與你見面,就不怕你是詐他?”

    馮從義微微一笑,“我要走了,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那沈風以前也是官,不但是官,還是邊軍的將領啊,那時候我是副將,就是你現在這個位子,而他是盧城的騎兵將領,後來,咳,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沈風帶著數百名騎兵反出了盧城,去做了馬匪。”

    王敏震驚地道︰“怎麼會這樣,這事在盧城怎麼一點傳聞也沒有?我在盧城也十多年了,可從來沒听說過這事兒!”

    馮從義嘆道︰“這事兒,涉及到當朝一個大紅人家族的丑事,自然是不會宣揚的。算了,這事不說,你只要知道,沈風在抗擊蒙人這事上,絕對是可靠的就行了。”

    “我明白了!”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3 19:51
第六章︰後會無期

    荒漠之中,一根張牙舞爪的龍爪槐舒展著自己的枝葉,雖說樹冠早已被大雪覆蓋,但猶如冠蓋的枝丫終究是衛護了方園丈余的地方,里面的積雪比起其它地方,便淺了很多,甚至可以依稀看到有枯草散布于積雪之中。

    兩個須發皆白的布衣老人坐在小馬扎之上,中間隨意地放著一些酒肉,但兩人都沒有吃喝的意思。

    在遠處,各有一人牽著馬兒,遠遠地眺望著這邊。

    “二十年前,你就是在這里追上了我,然後目送我離開,現在輪到我送你走了!”沈風聲如洪鐘,看著盧從義,有些傷感,又有些譏誚地道︰“盧城要發財了,那些家伙便迫不及待地伸出了爪子,你這個老家伙便顯得礙眼,要一腳踢走了!”

    盧從義嘿嘿一笑,“幾十年了,還和當年一樣,嘴巴總是這麼刻薄,當真是江山好改,本性難移。”

    “老都老了,還移什麼移!”沈風道。“你今天約我來,不單單是告別吧!”

    “當然!”盧從義換了個姿式,跺跺腳,道︰“我在這里干了整整三十年,對盧城有感情,我不想他出什麼事,但這新來的將軍我也不了解,希望你要多多看顧盧城。”

    沈風哈的一聲笑,“你別忘了,老子是土匪,雖然在朝廷的刑部里看不到老子的海捕文書,但你也知道,一直有人都想要我的命。”

    “老沈,別說這些意氣話,你我兩人,為盧城拼了一輩子,你總不會看著他出事的,這我還是了解的。”

    沈風冷笑︰“朝廷與蒙人議和,盧城設立榷場,還能有什麼事呢?接下來我倒是要擔心我的安危了。”

    “你真是這麼想的?”馮從義盯著沈風,“你知道,我一向很看重你的意見,你在荒漠之上,對蒙人那里的消息一直靈通得很,如果你也這麼說,我倒是可地真放心地走了!”

    沈風嘿嘿笑著,眼楮看向別處,卻不再說話。

    馮從義的心一點點沉下去,了解沈風的他知道,這個時候的沈風絕對是不屑于跟他多說了。

    “你的意思是,盧城不會消停?”

    沈風轉過頭來,“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你相信蒙人就此馬放南山?”

    馮從義搖搖頭,“蒙人一向對入侵中原之心不死,但這一次我也看不透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沈風沉默片刻,“蒙人自從老王病死後,為了爭奪汗位,內部起了紛爭,相互之間打死打活你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我還很高興呢!盧城難得的平靜了幾年。”

    “兀達贏了!”沈風簡單地道。

    “兀達?”馮從義喃喃地道。

    “這個家伙比蒙人老王更厲害!”沈風道︰“也更雄心勃勃,此人上位不久,便一反常態,與大越又是簽定和約,又是設立榷場,但你相信他是想與我們大越要和平共處了?”

    “兀達此人,絕對是我們大越的大敵,此人上位,不是我大越的幸事,但是,他到底想幹什麼?”馮從義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兀達肯定會打來的。”沈風冷冷地道。“朝廷中的有些人,自以為是,以為與蒙人議和,便可解了邊境之困,更有些人甚至認為這是發財的良機,使些手段將你弄走了,調來這個什麼司馬瑞,我就算沒有見過他,也可以肯定這家伙打仗絕對不行,撈錢肯定是一把好手。”

    “不要說得這麼武斷!”馮從義搖頭道︰“這也只是你的推測,沈風,多話我不說了,如果當真如你所說,盧城還要拜托你,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我走了,便與盧城一刀兩斷,你也知道,盧城當真完了,你在鷹嘴岩也不好過。”

    沈風冷笑︰“你能保證那個什麼司馬瑞願意與我合作,說不定這個家伙一來便會籌謀著要我的人頭去領功請賞!”

    “司馬將軍我不想多說什麼,但王敏你總該信任吧,以後你便與他聯系。我都安排好了!”

    “你把第一營交給他了?”沈風道。

    “不交給他還能交給誰!”馮從義道︰“他有能力,以前也與你一起合作過,是個信得過的人。”

    “這個人打仗手段不差,但真能控制得了第一營?我看他心計差了一些!”沈風道。

    “我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馮從義道。“不管蒙人想耍什麼花招,只要我們兩家通力合作,便可保無虞。”

    “但願如此!”沈風站了起來,提起地上的酒壺,馮從義則默契地從地上撿了兩個大碗,沈風給碗里滿上酒,扔掉酒壺,端起大碗,舉了起來︰“今日為你送行,就此別過,後會無期了!”

    馮從義傷感地嘆了一口氣,的確是後會無期了,自己不大可能回到盧城來,而沈風則是永遠也不可能回到中原了。

    兩人一飲而盡,對視片刻,忽地都是放聲大笑,大笑聲中,馮從義轉身便走,跨上護衛牽來的戰馬,頭也不回地奔向遠處的盧城。

    沈風轉過身來,遠處游弋的那人牽著馬走了過來,“叔叔,這個人就是馮老將軍啊?”

    沈風摸了摸她的腦袋,“是啊,他要走了,今日叫你一起來,便是讓你見他一面,當年他也是為你父親說過話的,妙妙,當年如果不是他放水,我根本走不了,要知道,當年的盧城軍可不是現在的盧城軍啊!”

    這個被稱作妙妙的人一身大紅斗蓬,紅紗覆面,赫然正是鷹嘴岩的二當家,紅娘子。

    “叔叔,蒙人真與朝廷議和了,哪我們以後還打不打他們?”紅娘子問道。

    “當然打!”沈風嘿嘿笑道︰“他們要在盧城設立榷場,以後這盧城就熱鬧了,往來的商隊會越來越多,我們搶他娘的,你忘了,我們可是馬匪,不搶,吃什麼?”

    紅娘子格格地笑了起來,“這麼說,我們倒是可以發財了!”

    “當然!”沈風笑道︰“對了,你跟我說過有個叫什麼雲昭的家伙,箭法極其出色,你想讓他入伙,怎麼樣,弄來了麼?”

    紅娘子呸了一聲,道︰“那家伙啊,軟硬不吃,怎麼都不肯答應入伙,這段時間來,我派了人去勸了幾次,逼得急了,他竟然說他可是給我們交了保護費的,再去騷擾他,他就要來找您告狀。”

    沈風大笑,“這也是個有趣的人,算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願意就算了。”

    紅娘子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心里卻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拉這個雲昭入伙,這麼好的箭法,整天射些兔子野雞,想想都覺得可惜了。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3 21:24
第七章︰新任主將

   “啊嚏!”站在柔娘家的屋頂上,雲昭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使勁揉揉鼻子,便又低下頭去可勁地替柔娘家的屋頂鋪著新的茅草。此時的他自然不知道,在另一個地方,有一個人已經惦上了他。

    “雲大哥,上面風大,可別吹傷風了!”站在下面院子中,仰著頭的柔娘擔心地道。

    “沒事,我強壯著呢!”雲昭屈起胳膊,擺了一個雄糾糾的姿式,惹得下面的柔娘嬌笑不已,“馬上就好了!”

    將最後一捆茅草鋪好,扎牢,雲昭順著屋頂溜了下來,到了屋檐邊上,手勾著椽子,一個倒翻下來,唬得柔娘又是一陣驚叫,叫聲未歇,便看到雲昭已是穩穩地站在地上,不由又是嗔怪不已,“都快二十了,還跟個毛頭小子一樣。盡想著嚇人家!”

    雖說天氣寒冷,但雲昭的頭上仍是冒著騰騰的熱氣,棉襖脫了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小褂子,身上隆起的肌肉分外顯眼,格外有型,柔娘只瞥了一眼,臉便莫名的紅了起來。遞過一只毛巾,“擦擦汗吧。”

    “嗯!”接過毛巾,草草地擦了一下,去牆角邊提了斧頭,走到院子的另一角,那里堆著一大堆剛剛砍回來的白揚樹。

    “先歇一會兒,喝口水再干吧!”柔娘心疼地道。

    “沒事兒,不累!”雲昭看著柔娘,“這點活計算什麼,把這些樹劈好了,今年這個冬天你們就不會缺燒柴了。”

    秦先生提了一把椅子出來,放在太陽底下,逍遙地坐在上面,眯著眼楮曬著太陽,雲昭滿頭大汗地干活,他可沒有一點心疼的意思,這都要馬上成自己的女婿了,女兒都給了他,干點活算什麼!

    “雲哥兒啊!”閉著眼楮的秦先生喊道。

    雲昭一邊揮舞著斧頭,將大樹砍成整整齊齊的小截碼好,一邊抬頭看著秦先生,“先生!”

    “這幾日來村子里的貨郎都說,朝廷與蒙人議和了,你知道嗎?”

    “知道!”雲昭大聲道︰“听說還要設立榷場,和蒙人做生意呢!”

    秦先生點點頭,“是啊,難得啊,兩家終于不打了,和平啦,以後的日子會一天天好過起來的。”

    雲昭嘿嘿笑道︰“先生,我看不見得。那些蒙人搶慣了,這說是議和了,他們就不搶了,老老實實地做生意啦?”

    秦先生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這是兩邊的朝廷結下的盟約,下面敢不遵守?還要不要命啦,這仗是打不起來了,你呢,也便用不著去投軍了,和柔娘成婚之後,便可以安安生生地過活,給我多生幾個大胖小子!”

    雲昭  地笑了起來,“先生放心,我一定會的。”

    啪的一聲,腦袋上挨了重重的一下,一回頭,卻是一邊的柔娘紅著臉,撿了一根枝條敲在自己的頭上。

    秦先生眯著眼楮,似無所覺,“盧城立了榷場,必然會會興旺起來,我在想著,到了那時,你倒是可以去城里找個活計呢!盧城興旺起來,人便會越來越多,我也可以去那里,找一點事做做,我是個讀書人,應當很好找事做的。”

    “老是悶在雲家村,你也不會有什麼出息了,我們還是得想法子去城里才行啊!”秦先生睜開眼,看著雲昭道。

    雲昭抱著砍好的木柴,在屋檐底下碼成整齊的一摞一摞的,回頭看著秦先生,“先生,你看著就好,我是無所謂,只要和柔娘在一起,就好了!”

    秦先生滿意地點點頭。

    朝廷與蒙人議和,將在盧城設立雙方交易的榷場,這個消息尚在整個大越發酵的時候,在離盧城數百公里外的譚州,即將上任的盧城主將司馬瑞正恭敬地坐在下首,而坐在上首的是司馬家的核心人物之一,潭州知州司馬仁。

    “阿瑞啊,這一次讓你去盧州,我可是費了老勁了,你也知道,雖說家族爭到了這個位子,但族里可有不少人比你更有資格呢!”

    司馬瑞站起身來,向著司馬仁鞠了一躬,“叔叔的厚愛,瑞感激不盡。以後叔叔但有吩咐,我無敢不從。”

    司馬仁  笑道︰“你這一點好,知恩圖報,比族里其它人要強上許多,這也正是我力爭讓你來的原因,你坐,你坐!”

    司馬瑞側著身子坐下,“這一次去盧城履職,不知叔叔有什麼要叮囑我的。”

    “盧城以前沒有人願意去,但現在榷場一開,便成了香餑餑,財源滾滾自不必說,但真想做到財源滾滾,你第一步要做什麼知道嗎?”

    “知道,便是牢牢地控制住盧城。”

    “你說得不錯,馮從義在盧城經營數十年,根基深厚,他不走,你根本就無法立足,現在將他弄走了,剩下的那個副將王敏,有勇無謀,不足為慮。那你知道想要控制盧城,最重要的是做什麼嗎?”

    司馬瑞笑道︰“盧城是軍事要寨,內有一萬駐軍,但真正有戰斗力的也只有以前馮從義親領的第一營,想要在那里站住腳跟,便必須要控制住第一營。”

    司馬仁滿意地點點頭,“看來你是做了不少功課的,你說的正是要點。去盧城之後,榷場要盡快地開起來,雖說朝廷會派專門的官員來管理盧城,但你到時候是地頭蛇,還怕他翻出你的手掌心去?”

    “叔叔盡管放心,我會讓盧城榷場成為我們司馬家的財源。”

    司馬仁搖搖頭,“你錯了,這里雖說好撈錢,但撈到的錢我們可不能拿。”

    司馬瑞一驚,“叔叔?”

    司馬仁道︰“因為這里的撈到的每一兩銀子都必須給大王子!”

    “大王子?”司馬瑞騰地站了起來。

    “我們司馬家一直翼附于大王子,賭得便是大王子將來能繼位,現在王位爭奪極其激烈,除了大王子外,老四,老八,老九都不是易于之輩,所以大王子要大量的金錢來拉攏朝臣,蓄養死士,謀臣,還得樹立自己在朝野之間的聲望,這那一樣不是用錢堆起來的?”

    “我讓你去盧城,也是給你搭上了一根直接與大王子聯系的通道,你要好好把握!”

    “我明白了!”司馬瑞激動地道。

    “榷場設立了,肯定有很多雙眼楮盯在那里,有無數雙手也會伸向那里,你準備怎麼做?”

    司馬瑞咬牙道︰“但凡不是大王子一系的人,我就斬斷了他們的手腳。”

    司馬仁搖頭︰“這怎麼成?這不是錢還沒有撈到,便替大王子樹敵無數嗎,要知道,到時候有能力伸手的,那可都是有份量的人。”

    “哪,那怎麼辦?”

    “你啊,還是出來做事少了,少了些歷練,以後多多經心一些!”司馬仁不滿地道︰“榷場貨物很多,一般的東西別人伸手,就由他們去,你只要能從中分到一點油水就足夠了,但有兩樣東西,你一定要牢牢地握在手中,不能讓其他人染指。”

    “這兩樣東西是?”

    “一則鹽,二則鐵!”司馬仁緩緩地道。

    司馬瑞臉騰地白了,“叔叔,這都是朝廷嚴禁輸往蒙人的東西。”

    “正因為嚴禁,所以才會有暴利!才能賺大錢。”

    “鹽倒也罷了,只是這鐵如果大量地送過去,這不是資敵麼,叔叔,雖說我們與蒙人議和,但大家都知道,兩家遲早免不了一戰,這是在幫助敵人壯大啊!”司馬瑞道。

    “幼稚!”司馬仁斥道︰“蒙人不過蠻夷耳,即便與些鐵他們,他們就有能力侵我中原了,你沒有看到這些年他們在邊境雖然不時鬧騰,但鬧出什麼大動靜了沒有?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大王子在這場爭奪戰中獲得勝利,等大王子登上了王位,我們再來收拾蒙人也不遲!”

    “眼下皇帝陛下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前些日子宮里傳出訊息,陛下又咳血了,也不知還能熬多久,我們是分秒必爭啊!”

    “是,佷兒明白了!”

    “此次去盧城,除了替大王子辦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你也可留意一下,如果順手的話,就辦了!”

    “不知叔叔所指何事?”

    “一個人的人頭!”司馬仁緩緩地道。“有人托我取了這人的人頭,嘿嘿,如果替他做了這件事,他們便欠了我們一個大人情,說不定到時候還有大把柄落在我們手中,何樂而不為?只不過這件事能辦則辦,不能辦則罷了,總之,以不影響大王子的大事為基準。”

    “不知這人要得是誰的人頭?”

    “沈風,一個盤踞在大漠上的馬匪頭子!”司馬仁道。

    司馬瑞不由一陣茫然。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3 21:53
第八章︰獵豹

    盧城的榷場在新年之前終于建了起來,開過年之後,年前還冷冷清清的榷城突然地便熱鬧了起來,無數的商隊絡驛不絕地抵達盧城,自草原之上,越冬返回的蒙族商隊也趕回這里交易。榷場給盧城帶來了巨大的變化,以前冷清的城市終于有了些繁華的氣息,而盧城周邊的村子,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所帶來的影響。

    雲家村離盧城只有數十里遠,村子里攏共只有四五十戶人家,不到兩百人口,開過年後,去盧城討生活的人便有數十口子人。那里建起了許多的商棧,酒樓,店鋪,需要大量的人手,這些農村去的鄉下人要價低,又勤勞肯干,不怕吃苦,在盧城里倒是極受人歡迎的。

    雲昭沒有去,他與柔娘定于二月初六訂婚,而在此之前,他必須要拿出一點像樣的東西作為彩禮,雲昭思來想去,決定去大漠獵一只大家伙,比如老虎也好,豹子也罷,用他們的皮毛來作為自己求親的彩禮,這樣的一件毛皮便是在盧城,也值好幾十兩銀子的,而且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屬于有價無市的玩意。

    當然,獵這個的大家伙也是極具風險的。沒有告訴母親與柔娘,雲昭找了一個借口,背上鐵弓便出門了。

    眼下天氣放暖,貓冬的動物們都竄了出來,草原上出現了勃勃生機,不時會看到野兔香獐等小動物在草從里亂竄,但雲昭這一次的目標不是他們,倒是便宜了這些家伙,冬天難以覓食,那些大家伙們在春天來臨的時候,會長時間地在外游蕩,饑餓讓他們的警惕性也無限下降,正是獵獲他們的好時機。

    查找獵物,追蹤痕跡,自然是雲昭的拿手好戲。在荒漠上追蹤了三天,他終于確定,在自己前面不到三里處,那一片方圓數里的白楊林子里,便藏匿著一只自己夢寐以求的金錢豹。

    用牛馬的糞便將自己身上涂抹了一遍,再小心地用茅草將自己偽裝好,金錢豹極其凶猛,速度快又靈活,正對對悍,自己還真沒有必勝的把握,雲昭可不想殺了這只金錢豹,把自己也弄得缺胳膊少腿的。

    小心翼翼地做完這一切,他才開始向這片林子靠近,金錢豹鼻子靈得很,要是讓它聞著了人的氣味,只怕馬上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只不過這些牛馬糞便,他想必聞得慣了,不會在意。

    靜靜地伏在地上,遠處看去,雲昭現在就是一蓬茅草,這一塊是這只金錢豹經常出沒的地方,雲昭通過辯認地上的痕跡,確認了這一點,便耐心地藏在這里,等候著這支金錢豹的出現。

    一股腥味伴隨著低低的鳴叫聲傳來,雲昭心里一緊,這家伙出現了。

    第一眼看到這只金錢豹的時候,雲昭險些叫出了聲,好大一只,身長差不多有兩米,渾身毛色柔順亮麗,步伐矯健有力,看來這個冬天這只金錢豹過得不錯,沒有受過餓,否則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就應當是一只餓得皮包骨頭的金錢豹,雖然獵它的難度增加,但雲昭心里卻更歡喜。

    緩緩地拉開鐵弓,閃著寒光的利箭隨著這只金錢豹的移動而移動,只能射眼楮,雲昭不想自己送給柔娘的禮物上有什麼別的傷痕。

    瞄準,驀地,那只金錢豹碩大的頭顱轉了過來,幽幽的眼楮瞪向雲昭的方向,四肢蓄力,顯然,它已經發現了危險。咆哮聲中,豹子凌空撲起,撲向雲昭藏身之所,幾乎在同一時間,鐵弓崩的一聲,羽箭閃過一道寒光,自空中掠過,準確地命中了金錢豹的左眼,一箭射出,雲昭猛地在地上橫滾開去。

    金錢豹的左眼之中插著剛剛射出的利箭,劇烈的疼痛讓這只豹子憤怒地咆哮著,雲昭剛剛要是慢上一點點,現在就已在被它按在了身下。

    豹子霍地轉過身來,獨眼瞪視著雲昭,雲昭一個翻滾站了起來,抽箭,上弦,瞄準,伴隨著豹子的吼叫聲,雲昭一箭射出,同時身子一縮,縮到了一根白揚樹後,轟的一聲,這根白揚樹被豹子巨大的沖擊力頂翻,而雲昭這一箭卻是罕見的落了空,白揚樹被頂翻,雲照猝不及防之下,仰天便倒,眼中所見的只是豹子凌空撲來的巨大的陰影。

    拔刀,雲昭這一刻,心中反而極其平靜,冷靜地看著豹子凌空撲來的身子,兩手握刀,用力捅出,長刀順著豹子張開的大嘴直插進去,嗷的一聲,豹子摔倒在地上兩只利抓剛剛搭上雲昭的身子,嘩拉一聲,一身簇新的棉襖便又開了花。

    雖然抓住了雲昭,但豹子卻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去做下一步的動作,那一刀自嘴而入,深深地插入他的咽喉,它再強悍,也不可能有所反應了。

    豹子四腿在地上蹬彈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

    這幾下兔起鶻落,只是短短的一瞬間,但雲昭卻是使盡了渾身的本領,看著倒地不動的豹子,雲昭也是癱在地上,全身沒有了絲毫力氣。

    休息了半個時辰,感到氣力恢復的雲昭走到豹子跟前,踢踢龐大的豹身,“好家伙,險些便又讓我吃了大虧。”

    看著這只豹子,雲昭卻犯了難,眼前這個家伙只怕有好幾百斤重,憑自己是扛不回去的,也罷,剝了皮便好,至于這幾百斤肉,看來是要便宜草原上的野狼了。

    小心翼翼,生怕開破了一點,直花了一兩個時辰,雲昭才剝下了整張豹皮,迎著陽光抖開,金黃色的亮麗毛皮讓他滿決歡喜。收拾好豹皮,背上鐵弓,雲昭決定回去,這一次,又出來了好幾天,不定屋里的人怎麼擔心呢!

    滿心歡喜的雲昭踏上了回家的路。

    遠處忽地響起了雜亂的馬蹄聲和喊殺聲,雲昭一驚,拿起鐵弓,扣上羽箭,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雖說蒙人與朝廷議和了,但並不妨礙雲昭對于蒙人的戒心,這荒郊野外的,殺個人把,鬼都不會知道。

    從遠處,幾輛馬車瘋狂地奔馳著,在馬車的周圍,一些騎士打馬狂奔,而在他們的身後,數十匹快馬之上,一群人揮舞著馬車,吆喝著迅速地在接近著他們。

    雲昭眼睛里突然出現一抹耀眼的紅色,他心里一跳,紅娘子!
hardlabor 發表於 2013-5-3 22:02
第九章︰財帛動人心

    馬上騎士約有數十名,與身後追來的人相當,但似乎不敢回頭與之相鬥,只是一味奔逃,但馬車速度再快又如何快得過身後的戰馬,眼見得便愈追愈近了。

    此時雲昭已看得清楚,前面那些人清一色的蒙人打扮,後面追來的正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紅娘子,還是那一身的紅色斗蓬,紅紗覆面,而在她身旁的,正是那三眼虎。

    眼見逃不脫,前面的蒙人便分出了十數人,返身亡命攻去,其余的人則繼續奔逃。兩邊都是極精馬術和箭術,在高速奔騰的馬上,拉弓射箭,嗖嗖之聲,空中羽箭掠空之聲不絕于耳。

    三眼虎拉弓還擊,紅娘子則揮舞著馬鞭,將射來的箭支一一擊落,馬速絲毫不減,直沖而上,手中戰刀寒光一閃,已是將第一騎士劈落在馬上。

    遠處的雲昭看得目眩神馳,紅娘子揮鞭擊落羽箭,拔刀砍翻對手,動作干淨利落之極,也不知同樣的動作做過多少遍,才能這樣行雲流水。

    返身而回的騎士雖然人少,但卻是凶悍之極,一時之間,居然纏住了後面的追兵。前面的則加速奔逃。

    雲昭站在遠處,心下不由有些躇躊,對于蒙人,他是絕對沒有絲毫好感的,但他又不想與鷹嘴岩的馬匪拉上半份干系。

    雲昭這樣大模大樣地站在那里,自然引起了雙方的注意,遠處的三眼虎眼尖,一眼便認出了這個家伙是前不久荒野相遇的那個叫雲昭的箭手,大喜道︰“雲昭兄弟,放翻了這些蠻狗!”

    雲昭站在那里,本來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奔逃的蒙人也沒有過多的注意他,只當是一個偶遇的獵人罷了,但三眼虎這一叫,立時便讓蒙人注意到了他,而雲昭此時正擋在他們前進的路上,當下便有幾騎加速沖了上來,馬上的騎士已經拉開了鐵弓。

    雲昭暗罵了一聲,這當口也顧不得想別的了,霍地抬起鐵弓,三箭連珠,嗖嗖嗖,前面的三名蒙人頓時翻身落馬。

    “三箭連珠,好樣的!”遠處的三眼虎大笑道。

    雲昭箭術如此了得,頓時讓前面的蒙人大驚失色,本來坐于馬上的他們立刻伏下身子,向著雲昭猛沖過來。

    對方騎馬,自己只靠一雙大腳,雲昭叫一聲苦,返身便跑,邊跑邊轉身拉弓射擊,這一次射得卻是馬。

    弓弦連響聲中,一匹匹戰馬哀嘶倒地,雲昭射出的利箭支支貫穿戰馬的眼睛。霎時之間,前面的二十余騎竟然落馬一半。其余的再也不敢向前,而是拐了一個彎,向著另一側逃竄,但是給雲昭這里阻了一阻,後面的紅娘子和三眼虎已經殺了上來,三眼虎箭法也是極強,此時敵人已是魂膽盡喪,失去了還擊的勇氣,他更是拉風地立于馬背上,有條不紊地將對手一一射下馬來。

    紅娘子則簡單得多,縱馬而上,馬刀輕輕掠過,殺豬宰羊一般,將蒙人一一砍下馬來。那邊雲昭伸手揉著因為剛剛連續射擊而帶來的胳膊酸軟,還沒有恢復過來呢,這邊的戰斗已經結束,幾十個蒙人橫尸在這數里範圍之內,而鷹嘴岩的一眾馬匪圍著馬車,正在高聲歡呼。

    雲昭看了他們一眼,轉身便走。

    “雲兄弟,等一等!”身後傳來嬌喝聲,馬蹄得得聲響,卻是紅娘子追了上來。

    “二當家好!”雲昭向紅娘子行了一禮。“不知還有什麼吩咐?”語氣雖然恭敬,但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紅娘子眉頭一皺,翻身下了馬,“今天要多謝雲兄弟拔刀相助了!”

    雲昭擺擺手,“不用謝,其實我不搭手,這些蒙人也逃不過去。”

    紅娘子正想再說什麼,那邊的馬匪突然發出驚叫之聲,三眼虎的聲音更是顫抖起來,“紅姑娘,你快過來。”

    紅娘子看了雲昭一眼,道︰“一齊去看看吧,你終歸是助了我們一臂之力,看看是什麼東西,江湖規矩,見者有份,你出了力,自然有你一份。”

    雲昭遲疑了一下,心道這話倒是沒錯,自己眼下正是用錢的時機,要將柔娘風風光光地娶進門,銀子少了還真不成,這一次誤打誤撞地幫了鷹嘴岩的人,拿一點報酬也是應當應份的。更何況殺得是蒙人,雲昭心理上也沒有什麼負擔。

    隨著紅娘子走到馬車前,三眼虎他們已經從馬車上抬下了一個箱子,此時箱蓋打開,一群馬匪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箱子里,紅娘子與雲昭走近一看,也都是驚呆了。

    這個箱子里裝得盡是珠寶,一串串的珍珠,翡翠,手鏈,耀花了眾人的眼,單是這一箱子,只怕便值數萬兩銀子。

    紅娘子眼睛看向馬車上的另外三口箱子,“打開!”

    馬匪們七手八腳地搬下箱子,一一打開,一口里面整整齊齊地碼著金條,另外兩個,和第一口箱子一樣,全是金銀珠寶,這四口箱子,價值起碼在二十萬兩銀子以上。

    “紅姑娘,我們發大財了!”三眼虎喃喃地道,嘴角口水都流了出來尚不自知。

    紅娘子卻疑惑地看著這四口箱子,這些蒙人貌似去盧城榷場做生意的,但隨身帶著這麼珠寶金銀,能有什麼樣的大生意值這麼多銀子?這可不是小數目了。可惜剛剛將人都殺光了,否則倒是可以問一問。

    既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紅娘子也懶得去想,看了一眼雲昭,道︰“先前說了,見者有份,今日雲兄弟出了力,這四口箱子,一口歸你,你自己挑吧,我們鷹嘴岩作事向來公道。”

    紅娘子此語一出,三眼虎等馬匪都是驚呆了,這任一口箱子,都是價值數萬兩銀子,眼光都不由轉向雲昭。

    雲昭從最初的驚異之中清醒過來,這一輩子,恐怕再加上上輩子,他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听到紅娘子這麼說,不由咧嘴一笑,邁步走向其中一口箱子,三眼虎等人發中都是露出了異色。

    從那個裝滿金條的箱子里拿了一塊金子,掂掂份量,雲昭揣進了懷里,然後向著紅娘子一拱手,道︰“好了,這個歸我,蒙人不值錢,我殺了那幾個,便值這麼多。”

    此話一出,三眼虎等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看著雲昭,那眼神便和善了許多。

    紅娘子倒是有些詫異,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彩,道︰“雲兄弟,是條好漢子,不但功夫高強,而且視錢財如過眼煙雲,不屑一顧,紅娘子佩服之極。”

    雲昭笑道︰“你可別誇我,其實我倒是挺想要的,不過這麼多錢,我拿了也用不了,說不定還會壞了事,做人當有自知之明,二當家的,各位大哥,我就此告辭了。”轉身便欲走。

    “雲兄弟!”紅娘子叫道︰“你一身功夫,何苦屈居鄉里,我鷹嘴岩雖說是馬匪,但也都是響當當的漢子,做人仰不愧天,俯不怍地,雲兄弟當真不考慮加入我們麼?”

    雲昭轉過身來,向著紅娘子一揖到地︰“雲昭在這里多謝二當家的厚愛了,不瞞二當家說,二月初六我便要結婚了,我這個人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只想守著我的柔娘,陪著我的老母親,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生一堆娃娃,教他們讀書,射箭,打獵,種田,如此足矣,在這里還請二當家以後不要再派人來找我了,雲昭在這里先行謝過。”

    “你要結婚了?”紅娘子問道。“二月初六?沒幾天了啊?”

    “是!”雲昭想起柔娘,臉上不由洋溢著一臉的幸福,“二當家的若有空,不妨來喝一杯喜酒?”雲昭這也是順口一說,紅娘子是什麼身份,豈會來參加他這個鄉下屁民的婚禮。

    “好呀,到時候我一定會來喝一杯喜酒的!我若有事來不成,也會派人過來的。”那里知道紅娘子竟是滿口答應。

    雲昭一下子呆在那里,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幾嘴巴,真是嘴欠了,避他們還來不及呢,自己怎麼還出言邀請?

    紅娘子笑著看著尷尬站在那里,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雲昭,從箱子里挑了一個成色上好的玉鐲子,走過去塞在雲昭的手中,“這算是我送給新娘子的一點小心意,就此別過了!”轉身而去,一幫馬匪將箱子裝上馬車,呼嘯而去。

    雲昭呆在當地,看著遠去的那件大紅披風,遠處,馬上的紅娘子也回過頭來,向雲昭揮揮手,似乎在說,再見,再見!
本帖最後由 hardlabor 於 2013-5-3 22:0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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