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579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9
護國公 第五四零章 這是一場戰爭

巴伊科夫最終失望而歸……

因為拒絕跪拜禮,他也沒有得到女皇陛下的召見,總之俄國與大明的這一次正式外交,最終就像從沒發生過一樣結束了。

巴伊科夫帶著他的隨員又萬里迢迢踏上歸途,好在他們并不是空手而歸的,盡管他們以使節身份而來,但實際上也兼職商人。沙皇給了他們五萬盧布,這時候一個銀盧布大致上相當于一兩銀子,所以是在他們瘋狂采購之后回去的。不過大明還是給了他們足夠的禮遇,比如女皇陛下下旨給準噶爾汗,命令后者護送俄國使者返回秋明,以防半路上這些滿載而歸的家伙被準噶爾部打劫了。這年頭不僅僅是經商危險,就是當外交使節也一樣很危險,尤其是像他們這樣走陸路跨越數萬里的。

在巴伊科夫使團帶著一份大明女皇賜的世界地圖返回時候,他們的鄰居同樣到達了大明。

瑞典人。

瑞典商船哥德堡號到達廣州。

這艘和八十年后那艘使用同一個名字的商船,同樣也帶來了瑞典女王的使者,他們在廣州由大明海軍的通訊艦送到了南都。

然后受到了女皇陛下召見。

而且得到恩準,他們在覲見女皇陛下時候不用雙膝跪拜,實際上本來也不需要,正在全力開拓海外市場的楊慶,才不會在這個小問題上過于嚴苛。英法這些國家使者都不需要雙膝跪拜女皇,實際上他還偶爾會邀請這些人進皇宮做客,他非要巴伊科夫雙膝跪拜只是因為就像巴伊科夫自己說的,他就是對人家的歧視而已。

但瑞典人不能歧視。

相反這時候北歐這個小霸還是一個需要拉攏的盟友,至于原因當然是夾擊俄國了,克里斯蒂娜女王即將退位,讓給她算得上青梅竹馬的表哥卡爾十世,后者和他的兒孫將繼續瑞典的擴張。他孫子就是彼得一世的那個死對頭,瑞典人的小獅子,最終五十年后,大北方戰爭的失敗,才讓瑞典徹底退出了歐陸爭霸的舞臺。但現在他們依然處在雄心勃勃的擴張期,話說瑞典的領土都已經到還沒建立的圣彼得堡了,和俄國人之間的敵對是不可避免,所以他們將是大明在俄國另一邊最好的合作伙伴。

在知道瑞典也是女主統治后,大明女皇陛下,甚至還贈送了一些她私人的禮物,比如說化妝品之類,大明香水產業也很興旺。

至于貿易就不用說了。

另外大明還很慷慨地對瑞典搞起優惠,準確說是大明以關稅減免的方式,鼓勵瑞典商船以銅來支付在大明的商品采購……

他們出產歐洲百分之七十的銅。

大銅山的優質銅礦支撐瑞典對外的擴張,這也是北歐在這個時代莫名其妙冒出來爭霸歐洲的原因,這座銅礦相當于歐洲的造幣機,和同時期西班牙人的白銀霸權一樣。同樣銅也是楊慶最想要的,這樣瑞典人就可以用他們最容易獲得的銅,來大明購買貨物到歐洲去換取他們最想要的金銀。而金銀現在對大明已經不是最重要的,大明不缺金銀,隨著紙幣越來越受歡迎,金屬貨幣正逐漸變成銀行倉庫的保證金。但大明缺銅,因為接下來隨著橡膠樹即將開始的種植,楊慶已經可以使用電力了,首先有線電報就在未來十年的規劃中,也就是說未來大明對銅的需求將急劇增加。

必須滿世界搜羅銅。

總之瑞典人在大明受到了可以說截然不同的優待。

“暫時也就這些了!”

楊慶嘆息著。

這個時代歐洲能出海貿易的國家其實也就這些了,基本上能到的都到了,兩牙,英荷法丹瑞,陸地上的俄國,至于德意志系統各國剛剛結束三十年的放血,南歐各國不具備出海的資格,西班牙人不會讓他們隨隨便便就出直布羅陀的。而且南歐那些航海國家也就在地中海轉悠,根本沒有搏擊大洋的能力,而且威尼斯人至今依然在和奧斯曼帝國的海軍糾纏,實際上他們還得糾纏很久。

至于印度洋各國已經被逐出海上貿易的舞臺,除了阿曼人在東非和阿拉伯半島沿海活動,其他無論奧斯曼還是波斯,就連莫臥爾帝國都已經沒有了海上貿易的能力。

他們想也沒用。

無論英國荷蘭還是大明的南洋公司都不會再允許競爭者出現了。

“這樣看來海上貿易真得支撐不了經濟。”

女皇說道。

“海上貿易的意義,只是在于補充我們的貨幣數量,維持國家繁榮靠的是內需,哪怕現在我們下令閉關鎖國,只要有足夠的內需,依舊可以確保經濟的繁榮。甚至貨幣不足都根本不算什么,太祖年間只靠寶鈔一樣維持經濟,但內需最怕的就是財富的嚴重不平衡,當財富全都集中于極少部分人,而絕大多數人都是赤貧時候談內需就是笑話了。只有所有人手中都有閑錢的時候,一個真正強大的內部市場才能形成,而這一切的基礎就是先把土地平均了,這才是一個內需市場形成的基礎。”

楊慶說道。

這也是現代中國內需市場的基礎。

為什么印度同樣有龐大的人口卻無法達到中國的成就,原因就在于他們的土地制度限制了一個強大內需市場的形成,飯都吃不飽的人民有毛購買力。

至于說出口型經濟……

出口型經濟基礎依然是內需,除非新加坡這種小國,否則都得先有內需市場,才能有出口型經濟。

而內需市場建立的前提還是土改。

韓國成功建立出口型經濟的基礎是什么?是因為從四八年開始,韓國就進行了土地改革,打著清算韓奸旗號行土改之實,最終使得韓國自耕農比例從百分之三十提高到了近百分之九十。

日本為什么成功?

因為戰后日本同樣在美國主導下進行了土改,政府強制性收購地主的土地,然后轉賣給佃農,至于收購方式和楊慶一樣,就是類似國債的土地券,而賣給佃農是讓后者以國家貸款方式。但當這些改革完成后的五零年日本瘋狂印鈔票,人為制造嚴重的通貨膨脹,以至于農民只需要用十三包煙的錢,就能償還他們的貸款,用這種方式他們也完成土改。

至于灣灣就不用說了。

不土改的后果就是墨西哥這些奇葩們。

當然,也有特殊的。

比如在黑叔叔那里就不好使了。

“先看看那些地主會不會老老實實地聽你擺布吧!”

女皇說道。

“他們敢不聽嗎?”

楊慶說道:“他們當張鼐這些老土匪手中的馬刀是吃素的啊!”

而就在此時,廣德州陳陽。

“這地方好!”

大明土地部下屬土改司廣德分司清丈二隊隊長劉福,坐在馬背上說話間欣賞著兩旁春色,作為一個關中人看著南方的青山綠水,他的心情還是很愜意的。他是為了補充河北土改人手不足,從關中的皇莊提拔的,畢竟楊慶的那些土改隊原本負責的范圍最多一兩個府,整個北直隸的土改不可能應付得了。在這期間不僅僅是從關中調,就連北直隸本地也提拔起了不少,最終才讓楊慶有了足夠在整個南直隸進行土改的干部隊伍。

而土改第一步是清丈。

雖然之前已經進行了一次,但這些年不可能沒有變化,而且當時是戶部主持,同樣不可能沒有隱瞞的,現在必須重新進行清丈,同時對人口職業包括作物種類,進行一下全面細致的登記。

甚至包括地圖測繪。

每一個村都必須繪制出詳細的地圖。

“在氣球上看才好呢!”

他身旁一個年輕人笑著說。

這是測繪員,也是皇城那座坤興學院畢業的,屬于天子門生,陣亡的軍官后代,而在坤興學院學習的就是測繪,他的后面跟著一輛馬車,車上裝著一具收起來的小型熱氣球和各種繪圖工具。楊慶當然不可能為他們配備那么多高端的儀器,這些人的測繪只是升空繪制視野范圍的地圖,然后對地圖進行拼接……

誤差肯定不小。

但在這個時代,能有這樣的地圖就屬于開掛了。

每一個村莊,每一條溪流,甚至于每一個山頭,每一片樹林,包括一些山林里的孤立房屋,統統都繪制在這樣的地圖上,這是國土部以后的秘密檔案級別。

“不敢坐,我一到天上就腿軟!”

劉福說道。

很顯然他有恐高癥。

驀然間他的視野中一點火星在綠色里閃爍……

“敵襲!”

他驚叫一聲毫不猶豫地撲向馬下。

那個經驗不足的測繪員愕然地看著他,緊接著肩頭血光飛濺,在子彈的撞擊中墜落馬下,整個清丈隊和護送的民兵一陣混亂,所有人以最快速度尋找隱蔽。幾乎同時更多的火星閃爍,白色硝煙在綠色山林里一點點升起,子彈呼嘯不斷在人群中落下,兩名清丈隊員立刻中彈。

“還擊,別都趴著!”

劉福吼道。

緊接著他舉起手中短槍,瞄準山林中一個晃動的身影扣動扳機。

后者應聲倒下。

其他清丈隊員紛紛摘下背著的燧發槍還擊,但他們的對手明顯也是燧發槍,他們隱藏在樹林中,不斷向外射出子彈。

“瑪的,老子還以為江南的地主能老實點,沒想到南北一個德性!”

劉福一邊裝彈一邊罵著。

很顯然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已經經歷過很多次了,包括他手下不少老隊員也明顯久經考驗,一個個躲在樹木或者巖石后,鎮定自若地裝彈瞄準開火。只有那些剛剛加入的新人和沒有經歷過戰火的民兵才有些慌亂,不過民兵里面幾個老兵同樣從容,還在邊射擊邊訓斥部下。

劉福緊接著打出第二槍。

然后他以最快速度沖到倒在地上的測繪員身旁,一把抓住這個昏迷的家伙拖向樹后,就在同時一顆子彈落在他腳下,崩起的碎石打在測繪員的臉上,這個今年剛畢業的倒霉孩子立刻醒過來,緊接著發出慘叫……

“叫什么,一點小傷而已!”

劉福吼道。

測繪員嚇得直接閉嘴了。

劉福掏出急救包,迅速給他肩頭的傷口撒上藥,把繃帶扔給他自己按著。

“隊長,這些狗東西有線膛槍!”

一名隊員喊道。

緊接著又一名隊員中彈。

劉福看著對面,混亂的射擊中的確有一支精準的火槍,在不斷瞄準他手下的老隊員,絕大多數射擊實際上就是牽制他們,給這支線膛槍裝子彈爭取時間。不過襲擊者有線膛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這種東西用那些槍管質量好的滑膛槍就能改,手工拉幾條簡單的膛線也不難。

不過此時他已經可以判斷出敵人的數量……

“上刺刀!”

他吼道。

說完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刀。

那些老隊員和民兵里面的老兵迅速拔出刺刀裝上,那些新人則慌亂地面面相覷,很顯然他們對于這種事情還不是很適應,畢竟作為文職的清丈隊員,他們真沒想過還得和上戰場上一樣刺刀沖鋒。

“老隊員在前新隊員在后,別腿軟,出去就給我貓著腰跑!”

劉福吼道。

緊接著他看著對面,對面的新一輪子彈打出。

“跑!”

他大吼一聲。

說完他手中刀向前一指,全速狂奔沖向樹林,后面那些老隊員端著上刺刀的燧發槍吶喊著緊隨其后,受其感染的新人腦子一熱,也紛紛拎著槍沖上去。

然而……

他們的敵人迅速撤退。

這些家伙很顯然熟悉環境,等他們沖過去的時候,留下的只是幾具死尸,就連原本的受傷者,也被同伴臨走時候切斷喉嚨,躺在樹林中垂死地抽搐著。劉福用刀挑下了他們頭上的包頭,里面露出倭奴必須保留的月代頭。

“是假倭,腳丫子不一樣!”

一名隊員看著這個襲擊者的腳說道。

“這就麻煩了!”

劉福皺著眉頭說道。

“立刻去廣德報告,另外申請調軍隊清剿,是不是倭奴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敢武力對抗了!”

他緊接著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9
護國公 第五四一章 剿匪的老土匪

“終于開始了!”

楊慶恍如聽說斐迪南被刺殺的威廉般欣慰地說。

江南士紳終于還是有反抗的。

這也是必然,哪怕面對強大的解放軍都照應有這樣不怕死的,更何況這時候的大明,要那些地主的土地等于鏟他們命根子,一個反抗的也沒有反而奇怪了,北方士紳能干出來的南方也一樣,說到底他們是一個品種的貨色。

至于倭奴……

那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不過他們肯定也會使用倭奴,這是最廉價的炮灰,江南士紳這些年買了不少倭奴,甚至都已經開始使用倭奴頂替佃戶種他們的田,畢竟佃戶要減租而倭奴可以用鞭子抽。而倭奴對他們也很忠心,這些倭奴基本上都是穢多,在倭國是最底層,可以說被踩在腳下如爛泥的階層,六條穢多的命才相當于一個和町人。但他們在江南不但生活更好,而且不用擔心被武士試刀,尤其在做手術后就更對士紳忠心耿耿了……

那手術又不是后者做的。

手術是楊慶強制性的,所有倭奴進口到港必須先做手術。

所以他們要仇恨首先得仇恨奴隸販子,仇恨楊慶,但買他們的主人沒什么可恨的,這些主人至少可以讓他們吃飽飯,至于用鞭子抽著他們干活那個不值一提,倭國武士們不但拿鞭子抽,還拿他們試刀呢!尤其是那種連其親人都買了的士紳,一邊拿儒家忠義思想教育一邊拿利益誘惑,讓他們為自己的主公而戰并不難。

此外還有建奴。

這也是那些士紳能力利用的一支重要力量。

總之他們有一戰之力。

當然,不是說真正戰爭,而是像現在這樣,弄一些武裝分子,在他們的幕后支持下,以山區為基地玩游擊隊,不斷襲擊土改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甚至躲在那些士紳家。

這是一種很聰明的戰術。

只要他們始終無法剿滅,楊慶就得考慮成本,畢竟在山區維持一支龐大的軍隊作戰,那成本還是非常高昂的,一旦成本到了朝廷其他事情受嚴重影響的時候,那些文臣就可以居中調解,使楊慶改弦更張。而且這僅僅是皖南山區的,如果這些士紳能夠真正撐住,那么其他各地士紳肯定要效仿,當楊慶必須面對全國性的土匪游擊戰時候,他也就只能屈服。

這是一種戰略。

“你看上去還挺得意?”

女皇陛下無語地說。

“當然得意了,這得為咱們省下多少土地券啊,雖然那是印的,可終究還是要還。”

楊慶說道。

他之前終于實現目標,利用新一屆四民大會更聽他話,迅速修改了大明律,把賄選納入謀大逆范疇。盡管那些士子代表依舊怒斥此舉純屬喪心病狂,但新一屆四民大會因為北方皇莊代表的加入,已經完全不再由他們說了算。尤其是李自成那里,連事實上的士子代表都沒有,他們的士子代表是在學校老師,醫生之類知識分子中推選,畢竟過去李自成也不考科舉根本沒有秀才。河北皇莊區同樣也是如此,后者倒是有秀才,但都是建奴的秀才,在大明當然不予承認,也就是說整個北方的士子代表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士子。

他們根本不會和士子代表同盟。

這種情況下士子代表想在四民大會翻盤是不可能了。

最終這條法律被通過。

哪怕就連史可法都提出抗議也沒什么用,他唯一做的只是憤而辭去了大理寺卿,估計也早就想退場,畢竟他這些年也算心力交瘁,而他那些同時代的老人,也早已經退場了。但他的繼任者還是只能依照法律,以謀大逆罪對之前代表的如蔡啟僔等人進行判決,畢竟大明目前是法制國家。盡管法官最大限度寬大,比如給他們家人找各種理由減免刑罰,但這個抄家終究還是不可能免了的。

最終兩百多士紳全部抄家。

而他們的土地則一張土地券不用給的籍沒為國有,緊接著就開始設立公莊了。

現在又有送上門的了。

“命令騎兵第三軍,步兵第二十一軍,二十二軍,分別進駐廣德,宣城和徽州清剿土匪。命令浙江,贛北和以上三地民兵,全部進入二級戰備狀態,并在杭州,衢州,浮梁設立剿匪指揮部。設立宣城都統統轄剿匪的三個軍,其他剿匪指揮部以地方民兵為主,以騎兵第三軍統制張鼐為宣城都統,統轄三軍并指揮三個指揮部與之配合。另外鑒于此次倭奴作亂襲擊的是土改隊,必然有地方士紳參與之嫌疑,故此號召各地百姓,尤其是在鄉的四民代表,對于通匪的犯罪分子一定要勇于檢舉,一旦查實每個獎勵五百元!”

楊慶說道。

旁邊侍立的女官趕緊記錄。

“你這是要學武則天啊!”

女皇說道。

“媚娘姐姐這套還是有用的,是時候發動群眾了,在這種事情上我們不能怕有冤枉的,只要能達成我們的目的就行。”

楊慶說道。

他才不在乎擴大化呢,南直隸的土改可是全都看著,他必須以雷霆手段解決,震懾其他地方士紳,說到底他也不愿意真搞得全國土匪。別的地方倒還好說,像福建,贛南,浙南這些崇山峻嶺,一旦遍地土匪可就真有些麻煩了。畢竟剿匪是要成本的,他就是要用南直隸這些殺雞儆猴,讓其他地方的士紳明白,反抗是沒有任何出路的。

“那接下來來呢?”

女皇說道。

“接下來?接下來就不用咱們操心這個了,讓那些老土匪去對付他們就行,還玩土匪呢,讓他們見識見識土匪的老祖宗們!張鼐的這個三個軍要是不夠,那我就下令征召陜西的皇莊民兵,那里有一百萬民兵,隨時可以南下剿匪,我倒要看看江南士紳能搞出多少土匪!”

楊慶冷笑道。

他敢土改的后盾,就是因為身后有北方這些民兵,山陜皇莊區能調動一百萬民兵,河北也差不多,都是和南方士紳沒有任何聯系,甚至巴不得看對方倒霉的。如果南方士紳敢鬧得太過分,那就把這些惡狼們放出來收拾他們,張鼐這些當年都能把士紳夾出腦漿子的家伙,絕對會很快樂地夾出江南士紳的腦漿子。

廣德。

“馬將軍率二十一軍眾將士,為保廣德安寧而來,鄙人代表地方百姓敬將軍一杯!”

本地望族李家府中,李秀才端著酒杯說道。

“李兄太客氣了!”

第二十一軍統制馬寶趕緊舉杯。

他奉命進駐廣德剿匪,不過這匪徒狡猾得很,雖然時常出現襲擊土改隊,但卻一直沒抓到老巢,只是和護衛土改隊的明軍交戰過幾次,也是那種一擊便走的游擊戰術。而且不只是廣德一處,就連寧國,甚至徽州等地都出現了小股類似的土匪,他們不斷襲擊清丈隊,甚至還對和清丈隊合作的佃戶進行報復。

因為他們的襲擊,土改隊無法正常工作,清丈進展緩慢,畢竟那些清丈隊員只有少量能打,絕大多數仍舊是普通的文職。只能由軍隊保護著進行,結果就是軍隊不得不分成一個個小分隊分散開,跟隨清丈隊行動,一旦出現土匪,只能先清剿再清丈。

不過當地士紳百姓還是對他們這支以關中人為主的駐軍表現出了極大的友好。

比李秀才這樣的。

在之前州衙酒宴上相識之后,這家伙就時不時帶著地方士紳,帶著酒肉去軍營勞軍,還帶著女人去唱戲。甚至還對這些當年被他們視為惡魔的老土匪大肆吹捧,搞得馬寶都不好意思了,今天李秀才一邀請,他就爽快地來喝酒了。

“這是應該的!”

李秀才笑著說道。

“馬將軍,其實剿匪也急不得,此輩深藏山林間,非旦夕可除,將軍無需太過操勞,我大明太平盛世,些許土匪又能如何?難道土匪還能礙得了百姓安居樂業?不過是些逃奴躲在山里茍延殘喘,有將軍和二十一軍將士在,他們哪敢再出來,日子久了在山里自然餓死。這向南幾百里的崇山峻嶺,多數都是些沒什么人煙的荒山野嶺,將士們何須費這個力,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廣德雖不是什么富裕之地,但讓馬將軍和眾兄弟賓至如歸還是做得到!”

李秀才說道。

馬寶很有深意地看著他。

這話里明顯有別的意思,這是在讓他玩寇啊,很顯然李秀才在這么長時間投資后,終于開始行動了。

“這可不行,這是在下任務,這匪是不能不剿的,這匪不剿,這土地清丈如何完成?”

他說道。

“那個小事而已,也是太過于細致了,這清丈才過去幾年?如今何必再清?上回戶部早就已經丈量清楚,再丈量也還是那些,真是多此一舉。”

李秀才說道。

“那公田法如何推行?”

馬寶笑著說。

“咱們也算相交莫逆,我大明言論自由,我也不怕明說了,這公田法我是堅決反對的,士紳們的地都是辛苦積累,祖祖輩輩的血汗。雖然極少數有魚肉鄉里,強取豪奪之行,但絕大多數依然都是修橋補路,行善積德者,奪其田產,此輩之冤何處可訴?至于以國家之亂歸罪于士紳更是無稽之談,內有天災外有建奴,先帝治國也乏善可陳,朝中更是奸臣當道,這與士紳何干?以家父為例,當年正是觸怒魏忠賢,不得不罷職歸鄉郁郁而終,士紳忠義之輩有的是,奈何朝廷不用啊!如今卻以當年之亂歸罪士紳,士紳何辜?”

李秀才語氣激動地說。

邊說他還邊看著馬寶的臉色,見后者沒有翻臉的跡象,那義憤之情就溢于言表了。

“馬某武將,不參與朝廷之事,只是受命于上,盡職而已,至于公田法的是是非非,馬某不過粗人一個,也不懂,不過你們這崇山峻嶺,這些土匪的確不好清剿。今日時間已不早,馬某就先告辭了,清丈五隊何隊長今晚還找我要人保護,他們明日得去泗安清丈。我還得給他們安排人,話說我這說是一個軍,卻要保護常州廣德兩地的上百個清丈隊,還得進山清剿土匪,這都快成光桿一個了!”

馬寶看了看表說道。

說完他站起身,李秀才趕緊起身送客,出門時候馬寶看了看旁邊擺著的一個水晶瓶子。

“此物頗為別致!”

他笑著說。

“送給將軍了!”

李秀才笑著說。

“這,這如何使得!”

馬寶說道。

“你我兄弟一般,何分彼此,來人,快裝起來!”

李秀才說道。

然后馬寶就夾著水晶瓶子心情愉快地出門。

“通知錦衣衛,今晚盯住他家的人!”

出門后上了馬的馬寶,剛剛走出幾十米就對隨行的軍官說道。

“將軍,您是說那些土匪跟他一伙的?”

那軍官疑惑地說。

“你這不是廢話嘛,哪有土匪不勾結士紳能長久的?你們將軍我就是干這個出身的,這些家伙無非也就是我們當年玩的那些東西,他們搶掠殺人,士紳給他們銷贓。這次雖然目的不同,但一支土匪想在山里生存總歸還是得這樣,要不然他們在山里面逮兔子嗎?更何況這彈藥也得有人給他們供應,更何況他們也不可能知道清丈隊行蹤,沒人給他們送情報他們如何準確伏擊?自古這匪和紳都是一家人,我們后來是造反,那就變成和士紳勢不兩立了,但如果說單純像這種流竄山林的匪,那必然在外面得有士紳充當合伙的。”

馬寶說道。

“您這是引蛇出洞啊!”

那軍官立刻拍馬屁。

“哈哈,這個詞用的好!”

說話間馬寶打開盒子,拿出那水晶瓶對著夕陽欣賞著,后面五十多米外,李秀才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個貪婪的舉動,然后轉頭看了看身后的侄子。

他侄子了然地點了點頭。

三個小時后,接著外面明亮的月光,這家伙悄然出了李家,迅速隱入了山林中,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同時后面兩個錦衣衛暗探跟上……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10
護國公 第五四二章 有文化人最黑

第二天。

“何隊長,您這待遇比我還好啊!”

明軍哨長周成叼著煙卷,多少有些羨慕地看著旁邊清丈隊何隊長胸前口袋里的鐵皮盒子,他嘴里的煙就是剛剛從這個鐵皮盒子里拿出的。

吸煙在大明已經很普遍了。

其實吸煙這種事情,在萬歷朝就已經開始了,崇禎時候北京城里煙草就已經很常見,而且很受追捧,甚至就連北方最早的煙草種植記錄都已經出現。最終結果就是崇禎禁煙,以避免煙草種植占用大量農田,從這一點上看崇禎還是很有遠見,但他的命令也就是一紙空文,沒什么理的,等到楊慶放開禁煙令后,整個大明立刻煙民多如狗了。不過普通人也就是抽煙袋為主,這種紙制卷煙屬于高檔奢侈品,就連那鐵皮盒子上都帶著兩個醒目的大字……

“我兩年挨了七次黑槍,你能跟我比?”

何隊長說道。

說話間他用他那毀容的臉露出一絲恐怖的笑容。

“呃?”

周成趕緊閉嘴。

突然間前方山林綠色中,一點白光閃耀,他和何隊長互相看了看,緊接著他下馬隱藏到一輛馬車后面,從懷里掏出兩個小旗子,朝著天空迅速發出旗語。

隊伍開始減速。

而就在同時,他們這支隊伍后面一里外,天空中一架熱氣球上,一名信號兵揮動信號旗轉述他的命令,下面隱藏在山林間的明軍士兵,立刻加快速度向前。這些士兵不是紅色軍服了,全都是適合山林的綠色,這代表著他們的特殊身份,他們不是普通的步兵,而是軍屬的偵查營。發完命令的周成揣起信號旗,若無其事地走出來重新上馬,繼續帶著這支偽裝成清丈隊的誘餌分隊慢吞吞向前……

半小時后。

他們終于走到那片臨近一條小溪的山腳。

周成立刻舉起右手,他身后長長的隊伍停住,最后面的騎著馬加速前出,而他們前方的山林中依舊是一片寂靜,只有風推動松濤陣陣,林下茂密的荒草掩蓋了一切,幽暗的綠色里什么都看不見。

驀然間那綠色中白光一閃。

“砰!”

周成很夸張地模擬了一聲槍響。

前方山林中瞬間無數的紅色火光閃爍,緊接著伴隨密集的槍聲,硝煙如霧氣般升起。

“準備!”

周成亢奮地高喊。

說話間他拔出了馬刀。

他身后騎馬的士兵們以最快速度拔刀向前,就在同時,大批土匪混亂地從山林跑了出來,一些人還邊跑邊向后開火,在他們后面已經可以看見刺刀的反光,完成包抄的明軍輕松把他們趕出了山林。

“殺!”

周昌吼叫著催動戰馬。

他身后騎兵全速狂奔,一個個吶喊著馬刀筆直地指向前方,仿佛戰馬里沖鋒的英軍騎兵……

實際上他們也是這樣訓練的。

那些被趕出山林的土匪一片混亂。

他們是根據情報在此埋伏,等著伏擊這支清丈隊的,然而卻不知道一個錦衣衛從昨晚就已經潛伏在了他們身旁。更不知道所謂清丈隊其實是一個騎兵哨假扮,也不知道這個清丈隊后面跟著一個偵查營,而且還根據潛伏一旁的錦衣衛的預警,迅速完成了對他們的包抄。當他們在背后突如其來的打擊下,仿佛被獵狗驅趕的兔子般逃出山林時候,在空曠的溪畔就直接面對騎兵了。這些本身就是烏合之眾的土匪們,在看到狂奔而至的騎兵后,立刻就失去了斗志,一個個驚慌地四散狂奔。

但他們肯定跑不過戰馬。

轉眼間周成就第一個沖到了土匪中間,對面土匪還想沖他瞄準,但就在戰馬掠過瞬間,被他的馬刀劃開了頸動脈。在他的鮮血噴射中,周成的戰馬徑直撞上了第二個土匪,后者慘叫一聲被撞飛。

然后是第三個……

就在他的馬刀劃開一個個土匪咽喉的時候,后面的部下洶涌而至,瞬間將不足一百名土匪淹沒。

還有的土匪想逃回山林,但包抄他們的步兵緊接著沖出,端著上刺刀的步槍的明軍,借助向下的山勢幾乎和騎兵一樣,在瞬間就淹沒了這些殘敵。可以說轉眼之間,這場小規模戰斗就已經結束,無論明軍騎兵還是步兵,都是一波沖鋒解決,當他們的沖鋒結束后,就已經幾乎沒有還能站著的土匪了。

“這簡直毫無戰斗樂趣!”

周成帶著明顯的不滿拿布擦著自己的馬刀說道。

“哨長,這里有個囫圇的!”

他的一名部下喊道。

周成看了看,那里一個剃著月代頭的土匪,正哆哆嗦嗦地趴地上,這家伙明顯運氣很好,居然在一百多騎兵的沖鋒中沒被踩著。

“帶走,正好有用!”

周成說道。

“其他受傷的呢!”

那手下問道。

“練刀吧!”

周成很干脆地回答。

受傷的土匪就只配練刀了,畢竟給他們治傷是要花錢的,話說這年頭奴隸又不貴,他們的身價未必趕得上醫藥費呢!不過這個沒死的就很有價值了,還帶著一身奴血的周成,滿意地看著這個倭奴,后面何隊長也慢慢悠悠走過來。

“會說官話嗎?”

何隊長叼著煙和藹可親地說。

那倭奴繼續哆嗦。

“別害怕,我這個人看著嚇人但心腸好,只要你能老老實實指證是誰指使你們襲擊清丈隊的,那你就算是我的俘虜了,我不是官兵,官兵俘虜你們是要上繳的。我俘虜你們就是自己的,只要你老老實實指證,那你就算是我的家奴了,作為我的家奴你指證罪犯可以立功贖罪,不用再受任何的刑罰。你要是不指證,那作為叛奴就只能凌遲了,你還年輕,還有幾十年可活,可不要做傻事!”

何隊長繼續保持著他那恐怖的笑容說道。

明軍的制度的確如此。

軍隊士兵繳獲必須上交,至于上頭重新分配這個就不用說了,抓捕了奴隸也是如此,不過士兵肯定少不了好處,否則士兵委員會不干。但如果戰場上民籍,哪怕是公職人員抓住了奴隸或者繳獲東西,這個就是歸自己的了,所以已經有士兵打仗帶著自己親戚一起上戰場的了。

大明鼓勵人民為國助戰。

尤其是在西域這種經濟欠發達地區,通常軍隊一出擊,地方青壯立刻就像過節一樣自備戰馬武器跟著,到時候合作的士兵打仗,他們跟著撿戰利品,戰后倆人平分,甚至還有商人跟著提供服務……

公然挖國家墻角。

這場戰斗也一樣,哪怕這些土匪都是士紳家奴,他們既然是叛奴那就定性為無主的了。

殺了無罪。

抓住就是自己的。

所以在大明叛奴是沒有好結果的。

何隊長的話讓那倭奴眼睛立刻就亮了。

“來,起來吧!”

何隊長和藹可親地伸出手說道。

“奴,奴才愿意指證,是奴才的前主子李秀才指使,奴才的名字還在他家的奴籍上。”

那倭奴用略顯生硬的漢語說道。

“這有什么用,按照咱們大明法律奴又不能證主。”

周成說道。

他說的是事實,新修改后的大明律為了維護罪惡的奴隸制,明確規定了奴不能證主,也就是說主人犯罪奴婢不能作證,所以這個倭奴證實是李秀才指使也沒用,他的證詞不具備法律效力。

“的確,大明律的確規定了奴不能證主,但沒規定奴不能證良人,也就是說他可以指證任何不是他主人的良人。當然,作為家奴在沒有得到主人允許的情況下,他肯定不能私自做任何事,比如出庭作證,而他現在是我俘虜,那就變成我的奴隸,所以我可以同意他出庭,讓他充當證人指證李秀才。”

何隊長說道。

“可理論上你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李秀才指使他們的呀,你允許他作證首先你得確定真實,他如果做偽證你要受罰的。”

周成愕然道。

“是呀,但我相信他啊!”

何隊長笑著說。

“不,不對,這樣一些誣陷的就有機可乘了!”

周成凌亂地說道。

“是的,就像說的,這是一條法律上的漏洞,但在四民大會修改法律前,這個漏洞就是合法的,奴不能證主,但沒有明確規定奴不能證良人。他可以出庭指證不是自己主人的其他任何良人,只要我允許他這么做,而我雖然的確不知道李秀才如何指使他,但我相信他,我可以授權他這么做。這的確不太對,這很容易被一些人鉆空子,可在法律上這是沒有問題的,只要四民大會沒修改這條法律,那么我們就可以這樣做,我們大明可是一個法制國家。”

何隊長笑著說。

“然后李家就坐實了謀反?”

周成說道。

“對呀,主謀組織武裝團伙,襲擊殺害國家公職人員,武力對抗國家軍隊,這不是謀反是什么?大明律謀反可是要抄家的。”

何隊長說道。

“你們這些有文化的人真黑啊!”

周成不無感慨地說道。

當然,沒有這個倭奴的證詞也無所謂了,因為昨天晚上回去時候,就被錦衣衛裝麻袋扛走的李秀才那個侄子,這時候已經在錦衣衛的連夜突擊審訊中招供了。至于如何審訊的這就不足為外人道了,總之周成和何隊長帶著這個倭奴回去的時候,李秀才謀反的罪行基本已經確鑿無疑。而這個倭奴的證詞,更是給他的謀反補齊了證人鏈。

當天晚上,錦衣衛就直接抄了李秀才的家,后者在錦衣衛大牢里面對兩個證人,同樣迅速招供了他的一堆同謀,緊接著錦衣衛將廣德,建平兩地十余家士紳下獄……

“這不能算謀反吧?”

刑部尚書楊鶚據理力爭。

“這只能說是通匪,這些人是土匪,打家劫舍的土匪而已,李家勾結土匪,為其銷贓,代其購買武器,窩藏他們而已,這哪怕以前也只能以通匪論,無論如何與謀反不沾邊。

何為謀反?

連自己封官僭號都沒有,這又如何能算謀反?”

堵錫同樣據理力爭。

通匪只砍李秀才和被抓的那些士紳自己的腦袋,謀反是抄家并且株連九族的,這是一個本質的差別,很顯然對于文官們來說,還是想努力挽救一下這些人。如果真被楊慶以謀反把這些人抄家,并且株連九族,那其他各地士紳肯定被嚇得往回縮,畢竟南直隸士紳其實都有錢,僅僅為了抗拒公田法把九族搭上就得不償失了。但他們如果退縮,使得公田法在南直隸順利實施,其他各省就更難掀起抵抗浪潮了。

“首先私自豢養武裝人員,襲殺國家公職人員,并以武力對抗軍隊這就是謀反,這不是謀反那什么才算謀反?非要等到他們稱帝?再者這些不是土匪,這是他們的家奴,以家奴武力對抗國家,這放在哪個朝代也少不了一個謀反吧?”

楊慶說道。

“,我覺得此事需慎重!”

陳子龍說道。

“諸位既然都有異議,那咱們就再交給四民大會好了,有異議就代表著我們的法律不夠明確,需要重新對謀反罪進行定義,明確哪些罪行才算謀反。如果四民大會認為他們的罪行屬于謀反,那么咱們就按照四民大會制定的法律對他們進行審判,不過株連九族的確太過了,株連三族還是可以的。如果四民大會認為他們的罪行不符合謀反的標準,那么咱們同樣尊重四民大會的決定,總之我們大明是一個法制國家,四民大會才有權決定法律。”

楊慶很干脆地說。

那些閣臣們一臉陰郁,這要拿到四民大會還能有別的結果嗎?那些四民代表還不是楊慶說什么是什么?上一屆好歹還能操縱,這一屆至少目前是完全無法操縱,而且以后會越來越難操縱。

畢竟公田法真要完成,那基本上就沒有士子們的容身之地了。

畢竟那樣也就沒士子了。

最多和北方皇莊一樣,弄一堆亂七八糟的落魄文人,頂著士子的名頭完成鵲巢鳩占,但他們不會為士紳說話的,他們又不是地主。

可這又能怎么辦呢?

新一屆四民大會已經完全被楊慶控制,就連李來亨的農工黨員都超過了王夫之的大同黨。

(本書很快完本,正在寫新書)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10
護國公 第五四三章 引蛇出洞

四民大會剛剛推選出的新一屆常設委員會,以最快速度完成了大明律關于謀反罪的補充……

話說這部法律越來越完善了。

現在四民大會的代表們,最大的樂趣就是研究這部法律,不厭其煩地對其進行完善,然后用他的強力來確保這部法律的執行,無論朝廷還是地方官員,所有判決都必須依照法律。徇私枉法的情況越來越少,官員隨心所欲的判決成為歷史,甚至就連律師都已經出現,老百姓對不公平判決的上訴越來越多,地方官員,按察司,大理寺三級審判體系已經真正規范化。對地方官員判決不服的可以向按察司上訴,還不服的可以向大理寺上訴,大理寺判決為終審,甚至地方法庭已經開始試點,可以說如今的大明真正有了法制國家的樣子。

既然是法制國家,那當然一切依照法律來辦。

廣德士紳指使家奴殺害土改隊員的行為,迅速被四民大會明確定義為謀反,不僅僅是這種行為,任何以武力對抗軍隊的行為,統統都被定義為了謀反。警察抓捕時候抵抗算是拒捕的刑事犯罪,但面對軍隊還敢武力抵抗,那這不是謀反是什么,至于有組織地襲擊國家公職人員,這就更完全符合謀反標準了。

總之他們的謀反罪明確,剩下就是按律審判了。

好在他們還有希望。

畢竟負責審判的都是文官,對他們有著天然的好感,這么短時間楊慶還無法完成司法系統的改革,這工作不是隨便拉個人就能干的。

無論地方官員還是各地按察司乃至于大理寺,都依然是舊文官占據著絕對優勢,從上次對蔡啟僔等人的審判可以看出,法官還是會竭盡所能地挽救這些人。然后在審判中為他們找各種理由,以此減輕其刑罰,尤其是株連九族這種事情基本不可能,上次沒有一個株連九族,但無論如何抄家是必須的。

這些文官們也都有數。

他們知道楊慶想要的是什么,袒護也是有限度的,至少不能冒著觸及楊慶底線,然后被楊慶找茬報復的危險。

但這只是開始。

這阻擋不了士紳的反抗。

實際上這時候不僅僅是廣德這一處地方,整個南直隸南部這片山區甚至太湖周圍的水網區,都或多或少地發生類似的匪情,包括江北的水網地區也有,還有巢湖周圍,可以說南直隸除了皇莊占絕對優勢的地方,其他無不冒出匪患……

很顯然那些士紳們已經真得橫下一條心了。

他們要戰斗。

而楊慶的應對也很簡單,就是調動北方的軍隊南下鎮壓,繼之前三個軍投入剿匪后,原李自成部剩下一個騎兵軍和一個步兵軍,也迅速從河北南調。另外以北直隸皇莊區為骨干的一個步兵軍也南下,整整六個軍全部壓到南直隸,所有清丈隊全都由重兵保護,對于敢襲擊的土匪窮追到底就是鉆進山林也照樣剿滅。而那些與之有關的士紳,只要發現一律以謀反罪抄家,就像楊慶所說的,株連九族有點狠了,但株連三族還是可以,總之抄家是必須的。與此同時重金獎勵告密行為,那些揭發士紳謀反的統統重獎,就是有誣告的也無罪,而錦衣衛更是緹騎四出,不斷制造抄家的恐怖新聞……

“這算得了什么?信不信哪天我讓四民大會把大誥恢復了?”

楊慶說道。

他還沒把批斗放出來,這就已經夠溫柔了,北方士紳可是被這一套搞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南方士紳畢竟沒有投降過建奴,所以用上這個還是太狠了。主要是沒必要,現在局勢完全控制在他手中,六個軍十幾萬精銳,再加上已經征集起來的十幾萬民兵,這樣的重壓下,那些士紳的任何反抗都無異于螳臂當車。

他們能糾集多少土匪?

無非就那些家奴,最多再有幾個逃犯,他們家族中極少數青壯,讓他們直接上陣是不可能的,畢竟他們還沒這膽量。

這樣以軍隊保護清丈隊,順利完成各地清丈,剩下就是強制性國有化土地了。

士紳認命算他們聰明。

從他這里領第一批現銀,再加上分不同年限兌現的土地券,北方墾荒的墾荒證,然后徹底放棄他們對土地的控制權。或者把墾荒證賣給別人靠著之前積累的財富,轉入工商業做資本家,或者拿著這些墾荒證,帶著家奴去北方做種植園主,總之他們還會有好日子過的。實際上他們并不會真正損失什么,無論做資本家還是做種植園主,他們的未來都可以說是一片光明,北方有的是可開墾土地,哪怕遼東也能變沃野。桂王去年種土豆的收獲就非常可觀,遼東的氣候目前來講的確是冷了點,但再冷也冷不過俄國,俄國人都能靠土豆支撐寒冷環境的糧食供又何況是東北。

總之楊慶不會坑他們的。

但如果執迷不悟,就是非要和他斗爭到底,那他也就只好抄家了。

“你就作吧!”

女皇陛下說道。

此時女皇陛下的龍舟,正從前方河面緩緩駛來,不過這已經不是帆船了,推動這艘龍舟的是兩個巨大的明輪,在蒸汽機的驅動下,就仿佛兩個水車般轉動……

而且不只一艘。

實際上來的是一支船隊,整整二十艘明輪蒸汽船,拖著彌漫天空的黑煙逆流而來。

這也是楊慶的蒸汽船第一次公開亮相,此前它們都在一個封閉起來的船場里建造,不過這些蒸汽船的體型都不大,而且還是平底的。實際上它們的設計目標只是在運河使用,確保能夠一直航行到天津,這也是它們最有價值的用途。雖然這時候大明的海運已經很發達,完全能夠保證北都留守司的物資供應,但運河的作用可不僅僅是運輸軍需。它帶動的還有整個沿線的經濟繁榮,運河兩岸一座座城市的繁榮,都依賴這條水道,無數人口在依靠它為生,一條條支流水道同樣讓繁榮向兩旁縱深擴展。在鐵路短期內還不可能貫通的情況下,想要保證北方的經濟不至于和南方差距太大,就必須確保這條運河的暢通,這一點是海運無法替代的。

它的運輸任務不會因為都城回到南方而減少,實際上它的運輸能力在未來二十年內依舊無可取代,如果北方種植園經濟真正展開,這條運河也將成為南方一座座工廠的血脈。

但帆船肯定不行了。

未來的運河航運是屬于蒸汽船的。

當然,現在它們的任務只是作為女皇陛下的龍舟,這支船隊將載著女皇陛下,她哥哥朱庶人,福王,以及剛剛從云南調回的唐王一同北上,前往北都迎接太后梓宮。為此楊慶已經提前在沿線一個個補給城市囤積了足夠的煤炭,甚至就連檢修工人都已經北上待命。

他也同樣將陪伴女皇北上。

至于南都……

有諸位大臣呢!

還有四民大會呢!

如果有人想在這時候造反,那么就不要錯過機會!

“我這是做試驗,如果這樣還沒有人敢造反,那咱們的江山才算是穩固,我就是想看看,那些心懷鬼胎的家伙,突然沒有了我在頭頂壓著能做出什么事情,這時候他們對我的忍耐可是已經到了極限!”

楊慶說道。

反正前面就他倆人,小聲說話也不用怕被人聽見。

“要是真有人敢造反呢?”

女皇說道。

“你要知道,我對太祖一下子清洗幾萬人的壯舉一直頗為向往,但可惜始終沒得到機會。”

楊慶說道。

如果真有人敢趁機造反,那么就正好可以搞一下清洗,現在大明的確沒有真正值得重視的外部敵人了,哪怕歐洲殖民者也不值一提,在大明的科技經濟軍事全面碾壓的情況下誰也翻不了身。把目前歐洲各國所有的陸軍加起來,也不敵大明陸軍,拋去裝備上的差距,光預備役的動員能力就能報歐洲的雇傭軍完爆,而把歐洲各國所有能開到東方的戰艦加起來,同樣也打不過大明海軍……

雖然大明海軍還不算太強。

但距離優勢讓歐洲各國哪怕聯合起來,在東方也只能仰望,畢竟他們的艦隊開到這里也廢了。

以后就更只能仰望了。

這樣未來最主要的敵人,就只能是內部那些了,他最近這段時間的倒行逆施,早就已經引起內部太多的不滿了,這些人雖然保持中立,但實際上正在壓抑怒火。楊慶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過去的朋友,已經在對他忍無可忍,所以需要做的就是一個個把他們引出來,然后再一個個清理掉,就像很多被描述為暴君的人所做的那樣。

最多他不殺那么多人。

朱元璋是沒辦法,他但凡心慈手軟一點,那些老兄弟們也不是不會對他下手的,落水也是可以的,明初的歷史隱秘之處太多,他殺的那些功臣有多少清白的,這個真很難說,但楊慶不需要害怕。

他又殺不死。

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他可以適當的手軟一下,不用非得殺人,把那些該清理的人流放就行。

流放澳大利亞。

就在楊慶暢想著在自己離開后有人造反,然后快快樂樂開始清洗,把那些牛鬼蛇神統統流放澳大利亞的時候,第一艘明輪蒸汽船靠岸。他趕緊攙扶著女皇陛下登船,后面還跟著他兒子,而且大明太子殿下還是自己搖搖晃晃步行的,他也將一同前往北都迎接他外婆。登上這艘自己一家三口專用的龍舟,楊慶和女皇陛下轉身看著岸邊歡送的人群,就像很多登上飛機啟程的領導人一樣,揮手向著他們告別……

“我們就這樣被他當猴耍了!”

岸上的堵錫嘆息著。

轟轟烈烈的大明鐵路運動,到現在已經寂然無聲,目前大明已經建成的鐵路就南都外面的,另外還有幾處礦山修了幾條短途的,剩下唯一在建的真正鐵路就洛陽到潼關的。修建的速度倒是還不慢,已經開始在洛陽鋪軌了,預計年底就能鋪到新安,但據說只能修到硤石驛,因為接下來要花五到十年時間在崤山底下鑿隧道。而且這只是最樂觀的估計,實際上到底花多么長時間才能鑿通這條近四里長的隧道誰也不知道,畢竟這樣的工程前無古人。

所以這條鐵路也遙遙無期。

另外還有幾條在勘探設計,但也只是停留在圖紙上。

總之在最初那片華麗麗的泡沫破滅后,大明宏偉的鐵路計劃,就只剩下了一堆不值錢的股票,現在南都罵人最狠的話就是詛咒全家都買了鐵路股票。

無數人的財富就這樣消失了。

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跳河懸梁啊!

然后這個罪魁禍首,又把他真正的好東西拿出來,在這里公然嘲笑那些肥羊們的智商了,看看這些在長江上逆流而上的蒸汽船,這才是真正最實際的東西。當不需要風帆,不需要纖夫,不需要人力劃槳,就能在江河上日夜不停逆流而上的時候,哪還需要以傾國之力修鐵路啊!尤其是在江南這種水網,修一條鐵路的錢得造多少這樣的蒸汽船,就像計劃中的京滬杭鐵路,完全可以用一艘艘蒸汽船替代。

“可這又能怪誰呢?說到底我們落伍了,我們在對科學的了解上和他差距太大,朝堂上政斗我們的確可以不落下風,可在科學上我們就只能被他當猴耍了。說到底還是我們自己沒本事,我們自己知道的太少,就像他說的,他這就是在收智商稅,他知道的比我們多,他就可以隨意地玩弄我們。歸根結底原因只有一個,我們的學識和他差得太多,我們的圣賢書已經不夠用了,這個時代已經不是圣賢書能夠應對的了,我們想要不會再一次被他用學識的優勢玩弄于股掌,那就必須得做出改變。

至于這個?”

顧絳從懷里掏出一本論語。

“該扔了!”

說完他把這本論語扔進了面前的滔滔江水。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10
護國公 第五四四章 邪惡帝國

女皇陛下的龍舟當天下午即到達北上的第一站揚州。

此時的揚州繁華依舊。

不過也只能是最后余暉了,因為楊慶的鹽業改革,將在土改完成后同時進行,新的鹽業制度也就是國營的鹽業公司。雖然這種制度的確被現代詬病,但鹽這種東西必須謹慎,最好的辦法就是國家控制,至少批發權必須歸國家。

另外更重要的是可以進行精加工……

雖然粗鹽也能吃。

但為了人民的身體健康著想還是盡量加工的吧!

一旦鹽業改革完成,目前制度下充當批發商的鹽商也就徹底退出歷史舞臺了,鹽業公司將取代他們,不過必須得等公田法完成。鹽引和鹽商之所以出現,就是國家的行政體系不足以支持國營鹽業公司,必須依賴這些擁有特許經營權的商人,才能確保食鹽從產區流通到國家的各個角落,利益會驅使鹽商完成這個過程。而國家想要實現鹽業專營,那么同樣必須有能力取代鹽商的作用,也就是說國家控制力必須遍及每個鄉村,公田法完成以后的皇莊和公莊體系就可以做到這一點了。

當然,還有交通。

蒸汽船最大限度解決了內河水運的逆流而上問題,新式國道和公路加貨運馬車,解決陸路中短途運輸。

還有鐵路。

他的鐵路修的慢不代表不修。

鐵路還是必須得修,尤其是正在修建的東西向鐵路。

還有通訊。

接下來的有線電報也將開始,這個可以在最短時間里,讓他知道哪里物資缺乏。總之所有這些配套體系都完成,才能開始進行改革,否則貿然改革鹽業,肯定會造成供應上的混亂。

所以鹽商還能快活幾年。

“還快活呢!你難道不知道多少鹽商被你的鐵路計劃坑了?”

女皇陛下說道。

“這樣一想我的心情就越發愉快了!”

楊慶說道。

然后外面的汽笛鳴響,伴著初升的朝陽,左右兩邊巨大的明輪再次轉動,推開運河的河水,驅動著這艘十丈長的平底船緩緩離開碼頭。

岸邊山呼萬歲之聲再次響起。

為女皇陛下送行的人群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鹽商同樣高喊著,絲毫不知道船艙里的女皇陛下和已經為他們敲響倒計時的鐘聲。就在同時第二艘明輪船也駛離碼頭,甲板上曾經的大明皇帝,現在的朱庶人,默默站在晨光中,看著眼前這座即將遠離的繁華城市……

他倒計時鐘聲同樣敲響。

他后面是福王。

福王心情頗為愉快,他對這趟遠行表現得很愉快,主要是北上就不用挨罵了,這段時間他可是被士紳罵得狗血淋頭。雖然士紳們也知道他就是擺設,可這些家伙的一腔怒火終究得找個人發泄,他們又不可能敢找楊慶發泄。

那不找他找誰?

他可是國土部尚書!

第四艘船上是唐王,一身軍服的唐王倒是依舊英武,而且軍銜已經因為征討緬甸的勝利晉升都督。

這時候東吁人已經投降,畢竟他們不投降就該明軍炮轟東吁了,阿瓦的戰敗決定了他們的命運,那些土司們正爭先恐后地投降明軍并快快樂樂地為王師前驅。這種情況下東吁人只能投降,否則不用明軍動手,光這些土司就能血洗東吁,最終他們用投降換取緬甸王的金印。但向女皇陛下獻出包括仰光,阿瓦在內大片土地,伊洛瓦底江航運完全被明軍控制,而北方原本被其吞并的土司重新回歸大明直屬,總之東吁就這樣也開始了幸福的被殖民生活。

這樣的勝利當然要給戰區指揮官晉升,唐王不但獲得都督軍銜,而且在迎梓宮結束后還將擔任新設立的昭南總督……

大明設立昭南省,以管理目前在南洋獲得的所有殖民地,雖然這個名字被日軍使用過,但不得不說日本人起的這個名字,還是很符合審美的。

昭南省的省會同樣在正建設中的昭南城。

也就是新加坡。

但這個省不是巡撫管理。

也不是都指揮使管理。

而是和張獻忠總督四川一樣,設立昭南總督統領昭南省的一切軍政事務,所有昭南省的駐軍,移民,包括藩屬國,統統都必須接受昭南總督的統轄。

畢竟那里太遠了。

這種遠離本土的殖民地,必須得給主官最大的權力。

包括官員都可以自己任命。

話說此刻唐王表情也很凝重,畢竟他也不知道這算什么,大明哪怕就是當年的成祖當燕王時候,都沒有這么大的權力,他也很惶恐啊,哪怕他的確問心無愧,可這個職位終究過于特殊了。

當然,他愛咋想咋想吧!

女皇陛下的船隊駛離揚州,伴著兩岸百姓的叩拜聲,在運河上全速向前,沿途所有船閘全部在其趕到前開放并清出航道,就這樣迅速經過高郵和寶應,在傍晚到達淮安。第二天緊接著再次啟程,不過速度略微減慢然后當晚停泊宿遷,并且在她離開南都的第四天下午到達徐州,第五天到達濟寧……

“這就是你的理想?”

女皇陛下站在濟寧城北,一片廣袤的農田中,無語地看著眼前忙碌的景象。

這是一片棉花田。

但不同于傳統的小塊農田,這片棉田光長度就超過四里,幾乎一眼看不到頭,一壟壟棉花間隔挺寬,不過都長得很好。正在花鈴期的一棵棵棉花顯出營養充足的深綠色,一個個花鈴指向天空,零零星星有幾點裂開的粉色。

不過女皇陛下看的不是棉花,而是在棉花間勞作的人。

一個個低矮的倭奴,正拿著鋤頭弓著腰,揮灑汗水為棉花鋤草,他們都光著上身,下面只穿條褲衩,不過看這些褲衩很新,應該是為了應付女皇視察剛發的,畢竟女皇視察一群兜襠布還是太夸張了,但也已經被汗水浸透了。所有倭奴沒人敢抬頭,都低著頭努力工作,沒有人敢偷懶,因為在棉壟間還有幾個監工騎在馬上,一手拿著燧發槍扛在肩頭,一手拎著盤起來的皮鞭,一邊溜達一邊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偶爾有倭奴工作不認真立刻就遭到他們的呵斥,好在他們都知道女皇陛下視察不敢太野蠻,否則手中皮鞭就該抽過去了,從那些倭奴的表現看,他們平日肯定就是這么干的。

“這可不是我教他們的,這是利益的驅動,只要有利可圖,那些種植園主就會走到這一步。”

楊慶帶著一絲欣慰說。

很顯然山東商人已經在這方面做出了極好的表率,這一帶都是這樣的棉田,作為之前對峙期間人為清空的無人區,在對峙期結束后,山東那些商人立刻就看中了這里。這片土地上原本的居民不可能回來了,他們這時候早就已經在南方各地的皇莊里過著幸福生活,根本不會再回到這片始終在黃河陰影籠罩下的土地上。于是山東的商人們紛紛跑來,以租賃土地開荒的方式,開墾荒地建立一個個種植園,包括一些明軍退役的軍官,同樣看中了這一帶。最終結果就是讓東平濟寧菏澤這片原本的無人區,變成了一個個棉花種植園,這些人自己投資購買倭奴,修繕水利設施,購買新式的抽水機,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大種植園經濟。

這個不需要人教。

利益會驅動他們自己走到這一步。

他們甚至都已經開始拋棄效率相對較低的牛耕,從楊慶在濟州島的馬場購買夏爾馬,然后用這種巨型挽馬來耕地,這東西的效率比牛要高得多。

至于倭奴很好養活。

隨便在附近開點荒地,然后種上地瓜玉米之類,就足夠讓這些倭奴吃飽飯了,實際上這些倭奴如今吃的比他們在老家還好。這個時代的倭國最底層穢多們,是絕對沒有任何可能吃飽飯的,別說穢多,就是和町人甚至低級武士,都很難真正吃飽飯。畢竟倭國就那點地方,除了水稻他們也沒有別的真正糧食作物,就他們那地形能種水稻的無非那點平原,可現在日本卻是世界第三人口大國。

兩千萬級別的。

真得不可能吃飽飯啊!

要不然直到二戰時候日本人還是矮得可憐,除了基因因素外,主要就是世世代代餓出來的啊!

但在大明當奴隸,他們是絕對能吃飽飯的,畢竟種植園主們要靠他們來賺錢,奴隸是花錢買的,大明的制度下又不存在奴二代,累死餓死一個就得重新買一個。相反讓他們吃飽飯不但能更好的干活,而且還能盡可能工作時間長些,哪怕傷病了,那些種植園主也會盡可能給他們救治。

當然,干不動了肯定扔一邊自生自滅的。

不過這不算什么。

這時候倭國自己也是這樣,對于年老干不動活的親人,他們也是直接背山上自生自滅的。

“陛下,倭奴真是好勞力,干活勤快,馴順容易管教,尤其是還吃的少,雖然力氣小點,但種棉花用不著出太大力氣。這些年小民靠著倭奴也算賺了些錢,這都是女皇陛下和的英明領導,要說那些反對公田法的就是不懂的良苦用心。小民以前也不理解,可在這里種了幾年棉花之后,一下子明白過來,所為看似苛待士紳,可實際上才是真正深謀遠慮,為我們士紳的長遠著想。”

后面的種植園主陪著笑臉拍馬屁。

“你能理解這一點,我真得很欣慰!”

楊慶拍著他肩膀說。

而且還帶著感動嘆了口氣。

“士紳們都說我對他們不好,可在這一點上我真得很冤,我這樣做對自己又沒好處,我無非就是為了大明的長治久安。只要大明長治久安,你們還是照應發財,過錦衣玉食的好日子,繼續還像當年一樣,士紳們就有什么好日子了?

土地有的是。

這里的荒地開墾完了,還有遼東遼西的荒地,桂王去年在遼西種土豆畝產幾千斤。

遼東遼西的開墾完了還有河套關西的。

再不夠還有昭南的,咱們的海軍在昭南南邊又發現一個大島,比咱們的十三省還大,全都是可以開墾成良田的平原,可以說土地這東西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們愿意開墾,去岱輿的殖民地,就是幾百萬畝都有。只要咱們大明能長治久安,只要人人都能溫飽,剩下的只是讓那些自耕農當兵出去一塊塊占領。他們給你們去開疆拓土,去抓奴隸,你們跟在后面搞種植園,開礦,開工廠,賺錢的同時支持他們繼續不停開疆拓土,不停地給你們抓奴隸。

這樣的日子多好?

為什么要像過去一樣縮在十三省這么點地方互相傷害呢?

外面的世界廣闊無垠!

無數的土地,無數的礦產,無數的奴隸,無數的市場,你們用種植園和工廠礦山,制造武器武裝起那些自耕農,一個個國家去征服,一塊塊土地去征服。逼著他們向我們敞開市場,抓他們當奴隸,把他們的財富統統弄過來,你們還是富可敵國,過去大明最有錢的人能有多少家產?如今大明最有錢的人有多少家產?未來我可以保證,擁有一萬萬兩銀子的富豪都絲毫不稀罕!

這才是真正的未來!”

楊慶說道。

“,那殖民地的土地開墾出來怎么算?”

另一個種植園主說道。

“私有,未來大明的省將分開,所有內地省的土地是國有,但在新開拓的土地設立邊疆省,比如現在昭南省就是邊疆省,另外還將設立關西省,邊疆省的土地私有,誰開荒的土地就是誰的,誰發現的礦產就是誰的。

當然,得交稅。”

楊慶說道。

“交稅,絕對交稅!”

那種植園主,或者也可以說奴隸主拍著胸脯說道。

一邊被無視了的女皇無語地看著這幫家伙的嘴臉,很顯然她作為帝國的女皇,正在帶領大明走向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只是這個盛世在xie惡帝國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完全摧毀她從小培養出來的人生觀價值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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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公 第五四五章 全線擴張

女皇陛下很快結束對這些種植園的視察繼續啟程。

四天后到達天津。

在這里無法繼續坐船了,雖然她的龍舟并不大,但也無法通過北運河的淺水,從尹兒灣往上基本上都不能走大船了。實際上這段運河的作用也已經被一條國道分擔,大批新式馬車從尹兒灣開始,滿載各種物資三天內就能送到北都。而且與國道并行的鐵路也在準備施工中,這條鐵路會在未來兩年內建成,畢竟沿途沒有什么真正大河阻隔,就是過去都能在這些河上修橋的,未來將以陸路運輸徹底取代北運河的水路……

畢竟這里已經不是都城。

實際上北都的人口至今寥寥,要知道上次幾乎清空了多半,這么多的人口損失,根本不是這短短幾年就能恢復的。

就連天津都很蕭條。

當初在天津可是進行過大戰,駐守這座城市的八旗神軍,可是做到了血戰到底,最終天津衛城戰后人口剩下不足一半。也不僅僅是這里,整個順天府各地都差不多,戰爭,戰后對漢奸和異端的清算,讓這片土地人口損失嚴重。不過活下來的過得還是很幸福,因為他們都在耕種著最好的田地,當人口銳減后,自然就不存在土地壓力了,而且一些頭腦靈活的也在學著搞種植園。但他們不用倭奴,而是大批建奴和神奴,至于這些人的反抗逃跑問題,這個沒什么,直接戴上腳鐐就行。

戴上腳鐐又不是不能干活。

“這不是以前的,這都是建州衛和蒙古各部,在關外抓捕的。”

鄭成功解釋。

“我就說嘛,哪里來這么多!”

楊慶滿意地說道。

實際上關外蒙古人和建州衛正樂此不疲,甚至把捕奴當做他們的支柱產業,反正他們也沒什么其他經濟來源,蒙古人最多也就能賣點馬,但現在大明到處都是馬場,而且他們的蒙古馬也不值錢。

至于建州衛只能賣人參了。

雖然目前建州三衛同樣人口也大幅減少,但因為自然條件限制,日子過得還是比較艱苦。

相反捕奴卻能賺大錢。

不僅僅是捕皇清國的,甚至還有臣服大明的部落互相捕的。

“北直隸的糧食能自給了吧?”

楊慶緊接著問道。

“能,今年就能完全自給,而且還能有余糧供應關外各軍,這土豆真是好東西,別說是關內了,就是關外宣大一帶,種土豆都能高產!”

北直隸巡撫朱大典激動地說。

楊慶還沒等南美土豆弄來,就已經開始在他們這里推廣土豆,畢竟這邊的氣候合適,尤其是關外山區,按照新的行政區劃,原本遼東都司轄區和宣府也劃給北直隸。畢竟這些地方幾乎沒什么人口,根本沒必要單獨設立行政區,比如整個宣府目前只保留一個知縣,而且還是知府兼著,不足五萬人口要那么多官員干什么?而遼西只保留一個錦州,遼東也只有一個遼陽府,好在這個府大點還有三個知縣,整個遼西加遼東,總人口至今還不足十萬呢!在這樣土曠人稀的地方完全不值得設立太多行政區,統統歸北直隸巡撫管。

“朱公,接下來土改可就該到您家了,您不會有什么怨言吧?”

楊慶笑著說。

朱大典家可是土豪級別。

“怨言倒不至于,到時候多給老朽在北方補點就行,我那一家子雖算不得世家大族,但終究也是不少人吃飯!”

朱大典說道。

“朱公爽快人!”

楊慶笑道。

實際上這些北方的接收大員們都撈足了好處,尤其是北方礦產,朱大典和鄭成功合伙開了好幾處煤礦,現在女皇的龍舟燒的煤,都是他們的煤礦在開平挖出來的。至于占開荒地搞種植園,他們早就開始了,光朱大典就以承租方式,在順天圈了整整二十萬畝,正在使用奴隸開墾,然后大規模種植棉花。

土改對他們的確有影響。

但這個影響都在他們能接受的范圍之內,說到底他們收獲太多,可以接受失去一點。

楊慶站在繁忙的種植園里,最后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帶著鐐銬鋤草的建奴們,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帶著鄭成功二人返回北都。但他并沒有急于起出周皇后的梓宮,而是繼續在北都一帶視察,不過讓楊慶失望的是南方始終沒人敢造反……

匪患依然不斷。

很顯然朝臣終究沒有膽量因此直接武力對抗楊慶。

他們都是聰明人。

他們知道武力對抗的結果,更何況他們也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至于地方上那些士紳忍無可忍,自發搞出來的抵抗,這個坐視就行了,幾十萬大軍壓在南直隸,這些士紳的反抗只能是螳臂當車。

大明的土改繼續。

楊慶和女皇一直在北都待到了這一年的九月,才起出周皇后的梓宮,然后登船返回南都,將其與崇禎合葬在了安陵。

葬禮完成后,女皇以迎梓宮之功封朱庶人為信王,封地瀛州,緊接著她哥哥就被打包裝上了去封地的艦隊,隨行的還有女皇陛下親自出面動員最終拼湊起的五千家移民。他們將以信王護衛的身份移居瀛州,另外那里還將以定期換防方式,常駐一個陸戰旅和一支由二十艘巡洋艦組成的艦隊,主要任務是征伐太平洋上那些小島……

這些小島可數量眾多。

而且其中不少頗有價值,從大明方向對這些群島進行征服,距離太過于遙遠,但以夏威夷為基地,對西南太平洋各島進行征服就很容易了。

總之曾經的龍興天子就這樣徹底離開了大明人民的視線。

雖然他還可以回來。

畢竟他是藩王不是囚犯,但實際上距離的遙遠,再加上身份的尷尬,讓他在蒸汽動力的海船成熟前是肯定不會回來的,不過他剛剛出生的兒子留在了皇宮,并且由女皇陛下撫養。很顯然女皇也防止她哥哥死在遙遠的夏威夷,哪怕那里已經被明軍控制,并且完成了清理工作,這樣的遠航路上也很難保證不會發生意外。

而涼王朱慈烺在葬禮后同樣踏上了前往關西的旅途,跟隨他的是整整兩個騎兵軍,另外還有同樣五千家跟隨的移民。他將指揮這兩個騎兵軍,再加上關西原有的一個軍,完成對葉爾羌汗國的徹底毀滅。另外準噶爾汗,和碩特汗等藩臣,也得到配合作戰的圣旨,他們會愉快地尊旨,雖然不準他們占地,但他們可以隨便搶掠,尤其是可以抓捕奴隸賣給大明的奴隸販子。就這樣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大明朝廷的軍隊將和這些藩屬一起,分三路掃蕩關西,徹底恢復至唐朝在那里的疆域。

包括碎葉城。

雖然這時候碎葉城在準噶爾汗的控制區,但既然他是大明的藩臣,大明當然也有資格在他的地盤建城。

不僅僅是建一座碎葉城。

包括通往碎葉的驛道體系同樣也要建成。

至于準噶爾汗……

他必須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其實他也沒反對資格,因為他們背后俄國人依舊虎視眈眈,再說大明還支持他們掃蕩哈薩克,完全沒必要為這點小事和大明鬧翻。準噶爾部在抵擋俄國人南下的同時,真正的目標是哈薩克,是大玉茲和中玉茲,那才是他們在中亞的擴張方向。原本歷史上他們和哈薩克人在這片土地上進行了持續數十年戰爭,直到準噶爾部被清軍滅族,哈薩克人才擺脫這個噩夢。

而第三個赴鎮的是唐王。

盡管這時候他的昭南城還沒有真正完工,不過作為昭南總督,他可以先駐扎河仙的殖民地,這塊原本廣東士紳開拓的殖民地,已經正式交給國家,在昭南城完工前,河仙暫時代替。而未來的昭南城,將完全按照巨型要塞的標準建設,棱堡,炮臺,港口,甚至部分必要的工廠,統統都要有,另外同樣向昭南城移民一萬家。總之這座城市就是未來大明在南洋的核心,就連南洋艦隊母港都改為昭南城,至于舟山的則改成本土艦隊母港,畢竟大明在近海又不存在敵人。

保留一個本土艦隊就行了。

就算訓練基地。

但真正的主力艦隊,將絕大多數都壓到南洋,甚至印度洋,下一步肯定要想紅海進軍,至于印度反而不在楊慶的擴張方向,把他們交給英國好了,大明和英國還是友好的,反正英國人無非就是在印度吸血。

他們吸的血還會流到大明。

主要是印度人口太多,這樣的地方征服毫無意義,當奴隸來源地,商品傾銷市場和原料供應地是最好的,真正值得用武力去征服的,反而是這時候看起來最沒有價值的阿拉伯半島。尤其是楊慶還得進行他的運河計劃,西班牙人已經對此表現出很大興趣,他們已經淪為二流貨色,歐洲的貿易線控制在荷蘭和英國手中,如果能有這樣一條運河,那么坐擁直布羅陀的西班牙,將重新掌控東西方貿易。畢竟他們不開門誰也進不了地中海,最多讓法國人分一杯羹,但目前已經為分贓打起來的兩強就可以被踢到一邊了。

地球王還是很有夢想的。

荷蘭人對明軍在南洋的斷擴張很不滿,但剛剛在歐洲戰敗的他們也無可奈何,畢竟他們連英國人都沒打敗,又何況是更強的大明。

唐王赴鎮后,緊接著開始了對勃泥的討伐,跨海遠征的明軍登陸勃泥,但因為粗暴的民族政策,導致了勃泥人民的堅決反抗,他們居然抵抗了整整兩個月,才在源源不斷趕到的明軍面前做鳥獸散。大部分勃泥人投降,還有少量逃入森林,去跟達雅克獵頭族為伍,總之這個國家徹底消失,原本的勃泥國變成了大明昭南省的一個府。并且在隨后的一年里,明軍迅速清理掉了婆羅洲的其他幾個蘇丹,因為參戰明軍,在婆羅洲西部發現大量金礦,大明迅速掀起婆羅洲淘金的熱潮……

荷蘭人還是默默忍受。

不忍受還能怎樣?

明軍的兩艘一級艦就在昭南城,隨時跑去炮轟巴達維亞,至于馬六甲城完全被包圍中,就連進入馬六甲的荷蘭商船都得先駛過明軍炮口。而其他國家的商船都已經不進馬六甲城,轉而在昭南城停靠補給,可以說這座城市完全建成后,馬六甲城就完全作廢了。

馬六甲海峽已經是大明的了。

好在楊慶在這一輪擴張之后終于消停了一下,主要是國內土改已經到了最關鍵階段。

不過也就是在這一年,大明蜀公張獻忠病死,沒有事后拉清單,他遵守承諾讓張獻忠的兒子繼承了蜀公的封爵,于是緊接著孫可望等人紛紛上書請求告老。而原本李自成部下的那些軍頭們同樣紛紛告老,這些梟雄們徹底告別了大明的舞臺,最終只剩下作為農工黨黨首的李來亨,還有原本也告老,但被楊慶強行留下繼續擔任四川巡撫的李定國……

他的工作成績有目共睹。

這個人的寬仁風度,無比適合四川這種地方,四川在他近十年治理下完全達到了儒家的大同之世,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可憐無數大儒世世代代夢寐以求的理想,居然被一個土匪出身的人給他們實現!

這真是一種諷刺。

所以未來還要對他委以更重的擔子呢!

而南直隸的土改,也在這一年年底時候正式完成,無論那些士紳還想如何垂死掙扎,他們的命運就這樣注定,在土地的清丈完成后,所有南直隸的土地全部收歸國有。

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

總之南直隸士紳們手中的地契,在女皇的圣旨頒布一刻起,已經全部作廢了,不具備任何法律效力了。他們能做的只是接受命運,然后去各地土改隊登記,領取他們的土地券,領取北方土地的墾荒證。當然,作為大明的人民,他們也可以自己去領取自己應該分的那份土地耕種……

如果他們愿意的話。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10
護國公 第五四六章 完結章

大明坤興十年。

揚州。

運河碼頭。

“抓住那小兔崽子!”

伴隨一聲憤怒的吼叫,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就像泥鰍般,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擠過,緊接著他后面一個氣急敗壞的男人推開擋路的行人。小孩顧不上向后看,仗著身子靈巧拼命狂奔向前,驀然間一輛馬車出現,避無可避的他徑直從馬肚子底下鉆了過去。

這時候后面男子也追到,順手一把揪住了他的后背……

車夫驚叫一聲帶住了馬!

“小兔崽子,我看你還往哪兒跑!”

那男子喘著粗氣獰笑道。

驀然間那馬肚子下一根竹竿捅了過來,一下子戳在他的重要部位,這家伙立刻慘叫一聲,他手中男孩猛然掙脫。對面一個七八歲小孩迅速丟下了手中竹竿,和從馬肚子底下鉆出的男孩會合在一起,他還抬起頭示威般沖著那男子做了一個鬼臉……

“小麻子,你給我等著!”

那男子怒吼著。

兩個小孩才不管他呢,他倆緊接著就鉆進了人群,迅速跑到一處倉庫后面,那個十歲左右的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錢包,在小麻子熱切的目光中打開,然后兩人的臉色同時由激動變成了失望……

“這個窮鬼!”

小麻子恨恨地說。

錢袋里面就幾張分票而已。

大明龍元由元錢分厘四種紙幣構成,最低是厘,目前的物價五厘就能買一斤大米,這個錢袋里也就相當于十幾斤米,至于十幾斤米對他們倆來說,很顯然不值得高興,他倆又不是缺吃的。另外還有幾張紙,不過他倆都不識字,所以并不知道上面寫的是什么。

“走,去吃刨冰去!”

小麻子說道。

稍大些的點了點頭,兩人剛轉身要走,后面墻角三個更大些的男孩走了出來,為首的笑看他們。

然后伸出了手。

“穆哥,就幾分錢!”

小麻子低聲下氣地說道。

那人走過來,抬手就是一耳光。

“小建奴,敢騙爺爺!”

他惡狠狠地說。

他應該是個混血,眼珠子是綠色的,再加上高出這倆一個頭多,那兇神惡煞的表情,嚇得小麻子捂著臉一聲不敢吭。

“穆哥,真得就幾分錢,您看錢包還在這兒,總共就這些!”

稍大些的男孩趕緊把錢包拿出來遞上前弱弱地說。

穆哥接過錢包。

他后面兩個手下上前,在兩人身上搜了一下,其實也沒什么可搜,夏天無非就那點衣服,根本也不可能藏東西,很快他倆就向穆哥示意確是沒藏。穆哥罵了一句,然后再次看了看包里的幾個分票,緊接著他又罵了一句抬腳把小麻子踢倒,拿著錢包轉身離開,不過臨走前還是從里面拿出一分錢紙幣扔在小麻子身上,這才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小玄子,你沒事吧?”

那男孩趕緊扶起小麻子說道。

“沒事,這個狗雜種,不就是羅剎白奴生的野種嗎,老子還是大清皇帝呢!”

小麻子恨恨地說。

“別胡說,讓人聽見!”

小寶說道。

“怕什么,昨天一個建州衛來的客人跟我娘在床上的時候,還管我叫皇上呢!。”

小麻子說道。

“唉,你還能知道你爹是誰,我連我爹是誰都不知道,要不然也不至于不能入籍了,要是哪天我能入籍有了自己的地,我就攢錢把你和你娘都從麗春院買出來!”

小寶說道。

“走,小寶哥,咱們還能吃刨冰!”

小麻子緊接著撿起那張一分錢的紙幣說道。

“可惜不能加凍奶了!”

小寶遺憾地說。

原本的大清圣祖康麻子,現在的揚州街頭小偷小麻子,默默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拿著這張一分的紙幣和他的好朋友小寶一起,走到不遠處一個刨冰攤子,用這一分錢買了兩碗加糖和酸梅汁的刨冰,用荷葉包著走到了一處空著的碼頭,坐在那里一邊吃刨冰一邊看著前面的運河……

此時的運河越發繁忙。

只不過原本的片片船帆被一個個噴吐黑煙的煙囪取代,一艘艘南來北往的蒸汽船兩側,巨大的明輪緩緩轉動著推開平靜的河水

他們身后行人如織。

古老的華夏衣冠,與蒸汽文明并行于陸地與河水,而天空中一架熱氣球緩緩飄過……

(完成,新書《混在大明搞社團》,鏈接在作者的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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