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護國公 作者:木允鋒 (已完結)

 
mk2258 2018-6-30 10:20: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6 72597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8
護國公 第五三零章 戰斗吧

“那么是誰最終救了貧民?

是我們自己!

不是什么圣主明君,也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爺,更不是什么神佛,是我們自己,是我們自己拯救自己,是我們自己逼迫他們做出改變!

他們害怕。

所以他們才改變!

哀求沒用,期待施舍沒用,只有我們的力量才是最有用的。”

李來亨繼續妖言惑眾。

這時候聚集在廣場上的人已經過萬了,而且更多人還在涌來,他的身份就是最好的,再加上那些公田法的工農代表,農工黨這個大明事實上第一個正式注冊的政黨,如果再加上他的政治理念,那就完全具備轟動效果了。

大明的無產階級也在覺醒。

廣州事件對于江浙的工人們同樣沖擊很大。

他們也在思考。

他們也在思考如何能夠為自己爭取更多利益,要知道廣州事件時候江浙報紙難得的口徑一致。無論是地主控制的還是資本家控制的,甚至包括那些良心人士,乃至于內閣幾個閣臣在幕后控制的,統統都是將廣州工人痛斥為bao民,異口同聲地要求朝廷嚴厲鎮壓。那架勢完全就像是被捅了特殊部位一樣,無論之前立場如何偏向于誰,包括偏向于的也全都是一個聲調。這在大明已經可以用奇跡來形容,能把這么亂七八糟的報紙統一為一個聲音,就是都做不到啊!

他自己的應天日報也有編輯冒險痛斥廣州工人目無王法。

這是為什么?

工人們都很清楚,廣州工人們的行為犯了這些地主資本家的禁忌,工人敢反抗他們的壓榨,這在他們看來是完全大逆不道的。

工人不能要求什么!

這是資本家們的一致原則。

這就是他們的真實嘴臉,無論他們平日偽裝的如何,一場廣州事件就讓他們原形畢露,工人罷工是大逆不道的,工人敢要求權利就是造反。工人必須老老實實,讓加班就加班,干不好就得抽鞭子,工資能少到什么程度就少到什么程度,絕對不能要什么養老金……

也沒給。

只不過的工人都是皇莊本來就有養老而已,不能說給工人養老了。

那工人怎么爭取權利?

靠?

也是資本家,他手下全是資本家,本來他在朝廷的者就是新興資本家們,這些人是的統治基礎,內閣的大員們,軍隊里面的將領們,統統都是資本家。

不可能不考慮他們的利益。

廣州是因為不是他們的。

所以可以安撫工人,讓工人自己組織自治政府,這個朝廷包括他的親信們,雖然不是很喜歡但也沒什么大不了,犧牲的是廣東那些資本家的利益與他們無關。

但如果上海工人暴動呢?

那恐怕也得不得不鎮壓。

實際上真要上海工人暴動,不用等做出決定,那里的駐軍將領自己就下令鎮壓了。上次廣州事件中海軍陸戰隊就已經和工人武裝有過交火,只不過不是自己的工廠,那些將領在的壓制下最終沒有繼續進攻廣州。所以指望完全維護工人利益是不現實的,他首要是保證他那些者的利益,這些人才是他的統治基礎,那么真正工人們能依靠誰來維護自己的利益?

現在李來亨登場了。

農工黨登場了。

這完全是所有工人期待的啊!

“聯合起來!

大明的所有農民和工人聯合起來!

既然我們有自己拯救自己的力量,那么我們為什么不聯合起來?

士農工商。

當地主和資本家已經聯合起來的時候,我們農民和工人為何不聯合起來,剛剛他們聯合起來阻止了公田法的通過。我們都知道公田法可以讓所有農民徹底擺脫地主壓榨,我們都知道公田法可以讓工人有更多選擇不必非得忍受資本家壓榨,那么我們為什么不聯合起來讓它通過?他們能做到的,難道我們不能做到?四民大會又不是只有他們的代表,我們的代表數量和他們一樣多,只是因為我們不夠齊心,只是因為我們中間還有一些背叛者。

如果我們聯合起來,所有工農代表都一條心,他們在四民大會根本不可能肆意妄為!

那么就加入農工黨!

農民和工人攜手,去和那些地主資本家進行斗爭,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力量,讓他們知道大明不是他們的天下,大明也有我們一份!”

李來亨高喊著。

他四周那些農工代表齊聲高喊。

甚至一些圍觀的農民和工人們也在高喊,用歡呼聲宣告大明第一個為農民和工人代言的政黨誕生。

“這就是的目的啊!”

陳子龍嘆息道。

他們當然明白李來亨的背后站著的是誰,這就是楊慶對公田法沒有通過的報復措施。

“那我們怎么辦?”

旁邊顧絳說道。

“怎么辦?既然他們已經把擂臺擺出來,把戰書下了,那咱們就應戰好了,他們注冊成立農工黨,那咱們也成立一個政黨。大明的黨禁早已經放開,當年大同社就已經差不多算是政黨了,只不過還差幾分,咱們就完成他們未完成的吧!”

王夫之說道。

“那咱們的政黨叫什么?”

堵錫很有興致地說道。

雖然這樣說,但實際上他們是不可能公開加入某個政黨的,大明的黨禁的確放開,但朝廷官員和軍隊都不得結黨這也是堪稱鐵律的。不過這沒什么大不了,這樣反而更方便了這些官員,無非就是王夫之這個在野的政治首領指揮四民大會的黨羽,和李來亨指揮的黨羽斗爭而已。王夫之是他們的代理人,李來亨擺明了也是楊慶的帶理人,剩下就是兩黨斗爭,他們避免了和楊慶直接沖突,但他們可以在內閣壓制楊慶過于偏袒李來亨,這樣就可以維持朝野的明爭暗斗。

說白了這樣斗最好。

四民大會兩黨如何斗,都不會讓他們和楊慶之間鬧僵,這就是斗而不破了,這應該也就是楊慶通過李來亨向他們傳達的,未來大明政斗的游戲規則了。

一幫大儒們立刻來了精神。

這可是展現實力的時候,他們對李來亨倒并不怎么很在乎,畢竟這一屆四民大會上,楊慶已經不可能翻盤了,那些被他們收買的代表只能跟著他們走下去,這些沒有別的選擇。但下一屆四民大會就算沒有農工黨楊慶也一樣能控制局面,這一點也是毫無懸念的。所以李來亨只能說是楊慶的布局而已,只是未來的對手,但對他們并沒有迫在眉睫的威脅,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把新的土地法迅速在四民大會通過。

尤其是把它變成鐵律。

剩下就看楊慶是否真正遵守他制定的游戲規則了,如果他不遵守……

那,那也沒別的辦法。

所以大家就欺騙自己,就認為他肯定會遵守好了。

“大道黨如何?大道之行,天下為公!”

顧錫疇說道。

“天理黨,天理昭昭!”

史可法說道。

一幫大儒就這樣開始了學術討論。

估計他們還得討論些時間,畢竟大家都是學富五車,像這么重要的名字必須起的好一點,其實大同黨應該是最好的,大儒們無非就是追求個大同之世,但有大同社在前,再叫大同黨似乎給后者招魂,很難說楊慶會如何對待這個名字。

“這家伙很受歡迎啊!”

而此時楊慶正在遠處拿望遠鏡欣賞著李來亨演講的場面。

“頭回見自己給自己制造麻煩還如此開心的,你就不怕李來亨真團結起了工人和農民,以后在四民大會否決你自己想做的事?別忘了咱們有無數工廠,回頭要是工人要求八小時工作制,我看你怎么辦,咱們給工農利益也得有個限度。”

女皇陛下說道。

只不過為了避免惹人注意,女皇陛下穿了一身男裝,這時候太子都已經快周歲了,所以女皇陛下的身材完全恢復,哪怕穿著男裝,依然風韻十足。

“八小時其實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們下一步應該把保險公司搞起來了,可以哄著工人們交保險。”

楊慶邊看邊說道。

八小時也可以,現在他的小型煤氣燈爐已經開始推廣,夜間照明的廉價化已經解決,這樣就可以玩三班倒了。畢竟蒸汽機必須保持溫度,一旦涼了再燒很浪費,如果三班倒的話就可以八小時了。

帶薪休假肯定不能有。

這個口子堅決不能開,歐洲是要禮拜,大明又不禮拜,官員五天一休終究不能讓工人也五天一休,那樣會讓他手下那些資本家忍無可忍的,楊慶也得照顧一下他們的情緒。其實大明原本沒有休沐制度,節日放假這個肯定有,也就是封印期,但像漢朝五天一休的休沐日是沒有,不過大明后期官員們都像休沐日,這個問題并不突出,直到女皇監國時候,才正式確立了五日一休的休沐日制度。

準確說是上四天休一天。

最近官員們有些意見,認為應該攢成上七天休三天。

但目前只是公職人員有。

“什么是保險公司?”

女皇陛下疑惑地說道。

“就是讓工人把他們每個月的工錢拿出一部分給咱們,然后當他們生病,受傷,總之就是遭遇天災人禍需要用錢的時候,咱們給他們掏一部分或者全掏,如果他們一直不需要那就不用管了。這些錢給咱們后,咱們可以拿去投資,以后很多東西都可以用保險業解決,你不是說給工人利益要有個限度嗎?這樣即可以給他們利益又不用咱們額外掏錢,甚至咱們可以從中謀利,你看,很多事情其實沒你想的那么麻煩。對于咱們這樣控制著很多行業的人,完全可以把剝削搞得更隱蔽些,更聰明些,那種簡單粗暴的壓榨方式太有失身份!”

楊慶說道。

現代保險制度已經誕生,不過主要是海運的,畢竟出海都是腦袋別褲腰帶上,而且利潤巨大,完全可以拿出少量預先交保險,這樣就算船毀人亡家人也能有條活路。那么以楊慶的信譽完全可以搞保險公司了,尤其是醫療保險。

大明的醫院終究不是免費的。

哪怕他自己手下的工人,仍然會為醫療費用而發愁,哪怕皇莊醫療所也不是不要錢的,小病好說,大病依然能拖垮家庭,所以醫療保險就很有用了。而醫院實際上絕大多數都是女皇開辦的,這樣醫療保險就是從工人手中收保險金,然后支付給女皇開的醫院,歸根結底還是他家的。而那些保險金可以拿來投資,比如說鼓勵一些新發明,扶持一些中小企業,作為投資者肯定是要收益的,女皇家族又可以賺錢,而且還能借此控制那些民間的新發明了。

這一點很重要。

大明這些年隨著專利法頒布,新技術也是層出不窮的。

這樣哪天工人要求漲工資就完全可以漲了,漲到最后通過保險業又收回而且還能牟利。

說到底……

不是不剝削。

只是他更喜歡那些高級的剝削手段而已,他才看不上那些逼著工人加班順便天天扣工資的手段,而且也沒這必要,作為一個控制著經濟命脈,在很多行業都處于近乎壟斷地位的,哪還需要那么低級的剝削方式?

然后作為反襯就是那些資本家們的貪婪和無恥了。

說到底楊慶早有準備。

他敢放出工人運動,就早設計好了應對手段,工人要提高待遇,那個很容易,買保險吧!我給你們漲工資然后用漲的工資買我的保險,然后你們的醫療什么的就有了!工人要求逢年過節的福利,那個同樣容易,直接發票,燈油票,布票,罐頭票,拿著票去指定商號半價購買,至于節假日物價上漲,這就是市場規律了。

“你才是最狡詐的啊!”

女皇感慨道。

“陛下,你這樣評價自己的男人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楊慶摟著她的腰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8
護國公 第五三一章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王夫之最終注冊成立的政黨名稱還是大同黨……

“他們這是示威啊!”

這的確是示威。

畢竟之前黃宗羲那幫人搞的就是大同社,他們因為企圖顛覆的統治而被打擊流放后,王夫之等人再次注冊大同黨,這就擺明了是要繼承他們的遺志繼續和斗爭。不過楊慶也不能怎么樣,畢竟大同社會是儒家最高理想,一幫儒家弟子創建大同黨是最合理不過的了。

“他們可是一下子就吸納了近一百五十名常設代表作為黨員。”

女皇說道。

李來亨的農工黨目前吸納了一百多名常設代表黨員,也就是說剩下還有幾十個常設代表在觀望,不過他的普通黨員數量眾多,目前應該已經過萬了。

“而且剩下的也極有可能加入大同黨,畢竟加入大同社的好處,可比加入農工黨多得多,換成我也會去跟著這些有錢人吃香喝辣,而不是跟著李來亨粗茶淡飯。”

圓圓幸災樂禍地補充。

這一點是事實,人家大同黨又不缺銀子,當然要對黨員搞得待遇好一點了,雖然地主被割了韭菜,但新興資本家都有的是錢,而且其中不乏跟著楊慶一起割了地主韭菜的。

既然有銀子那還不好辦?

黨部建立起來,而且在御街的最繁華路段,買一處最好的小樓,里面裝飾得古樸典雅,配上一群白奴婢女都穿著女仆制服,聚會的時候聽著曲喝著好茶,該吃飯了就直接雇最好的廚子上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美酒佳肴,偎紅倚翠,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這才是真正的政治家,心情好了穿上統一的服裝,乘坐敞篷馬車到街上發發傳單……

李來亨能比嗎?

他有什么啊,不就是西域貿易那點收入,還有再就是那五千畝的侯爵封地,他能和江浙財團們的實力相提并論嗎?大同黨有錢,有錢就能吸引那些四民代表,有錢就能讓他們加入大同黨。

農工黨有理想,可理想能當飯吃嗎?

“我看你還是給李來亨送點錢先讓他把自己的黨部搞起來吧!”

緊接著圓圓說道。

李來亨的黨部還在他自己的定遠侯府呢!這座侯府是朝廷發的,其實準確說是女皇發的,目前南都的房價可是讓很多人望而生畏,哪怕侯爵想買個府邸也得出血。不過南都房產很大一部分都在女皇手中,所以女皇可以無償贈送,伯爵肯定不行,大明的伯爵有點多,但侯爵公爵在南都沒有府邸的,都會加上一處女皇賜第的。

李來亨倒是對這種滿堂花醉三千客的日子很滿意。

可他家人就忍無可忍了。

“把大同黨黨部對面那棟樓送給他吧,剩下就不需要管了,他愿意怎么搞就隨他的便!”

御街上的房產全是女皇的,包括整個皇城范圍也都是,所以王夫之的大同黨也只是租的黨部,這樣就把他們對面給李來亨,讓他們兩家玩懟門戰吧,但競賽奢靡就沒必要了。就算競賽也比不過,大同社后臺那些人加起來,那財力之雄厚估計就是皇室也比不了,的確有錢,但這些人隨便拎出一個,那也都是家財百萬級別。

過千萬的都不是沒有。

比如沈廷揚這樣的,而且鄭家很可能也會加入。

福建士紳可就靠他們。

既然比不了,那就索性走另一個極端,李來亨的黨部就寒酸些了,代表農民和工人的政黨,還搞奢靡那誰會相信他們?

農工黨就要有農工黨的樣子。

“但你這樣還是沒用,說到底他們有的是錢,如果僅僅是公田法,的確著急的也就是那些地主,但工廠主們并不在乎,現在你把農工黨捧出來可就是公然下戰書了。那些工廠主肯定會真正支持大同黨,這些人的財力可以說幾乎源源不絕的,除非你也不停給李來亨提供錢,否則他們終究還是會依靠財力獲勝。就算李來亨有工農支持也沒用,那些工農又沒錢,而四民大會無非常設委員會那些人,撒出一百萬就能收買,撒出五百萬再有理想的人,也一樣會變節。

人性就是如此。

在白花花的銀子面前,除了海剛峰這樣幾百年一遇,又有誰能真正頂得住?

哪怕再往大的范圍推。

四民大會常設代表的確得那些代表投票選,如果那些代表不選他們就當不上,但四民大會無非也就是幾千人,對于這些財團來說,收買幾千人成本也沒什么大不了。蘇滬排名前十的富豪,一人掏十萬兩都不會真正在意的,一百萬兩足夠為他們指定的人買一千張選票。

錢終究是最受歡迎的。”

女皇說道。

很顯然她已經深諳現代選舉制度的精髓了。

無非就是兩個字而已。

撒錢。

“這個問題的確存在,事實上我也想不出很好的辦法避免,實際上我也從沒指望著農工黨能夠真正主宰政壇。他們的存在只是給地主,或者說以后的種植園主和資本家制造麻煩并迫使他們收斂。金錢的確能夠收買那些代表,但我們對于賄選可以進行打擊,嚴厲的打擊,錦衣衛已經開始搜集證據了,很快就會對之前接受賄賂的代表進行逮捕。

另外常設代表當選后,可以對投他票的代表寫保證書,必須支持哪一個政黨。

否則就要對投票者進行賠償。

再者,這些代表啟程前,同樣也需要對其家鄉父老,公開其支持的政黨,并寫下保證書。未來我們要在全國皇莊和公莊化,那么各莊的莊頭可以對抓鬮出來的代表進行審核,如果這些代表最終違背自己的保證,那么這些莊頭同樣可以要求他向家鄉父老做出賠償。

巨額賠償。

而莊頭是各皇莊提名,然后由上一級任命的,他們最大限度代表最基層民意。

除非有人能把他們也收買。

但這個成本恐怕就很高了,而且如果出價太低,恐怕那些莊頭也不敢冒槍斃的危險。總之我們可以設立一系列的制度約束,別忘了在大同黨和農工黨之上,還有我們這個中立的規則維護者。我們是維護規則的,賄選明顯是破壞規則的,那么我們就有必要對此進行打擊。”

“但你還是不可能杜絕!”

圓圓很不客氣地說。

“是的,我還是不可能杜絕,但我們要的達到就行,我們讓農工在四民大會有了為自己代言的力量,他們與士紳的力量可以斗爭了,不會像過去一樣完全任后者宰割了。

這就足夠了。

剩下就看我們的操作了。

我們想讓農工黨對大同黨造成嚴重威脅,那么就勒一勒后者脖子上的繩索,如果我們需要大同黨順利實現某個目的,那就把這個繩索松松。在討論他們的斗爭前,我們必須得明白我們的身份,我們既不是農工,也不是士紳,我們是第三種勢力。士紳一家獨大對我們不利,士紳一家獨大就是架空皇權,過去我們大明就是這個樣子導致的,我們必須得有制衡士紳的力量。

過去歷代皇帝都是這樣做。

最初用勛貴制衡士紳,勛貴倒下之后,太監集團上位,先帝的失誤并不是除掉魏忠賢,而在于除掉魏忠賢卻沒能扶持一個真正代替魏忠賢的。

結果士紳獨大。

而我們不能再用太監集團了。

畢竟太監集團名聲不好,但我們扶持勛貴也沒用,勛貴最終都會變成士紳,但農民和工人不會變,農民工人和地主資本家的關系永遠是處于對立的。那么農民和工人就是我們制衡后者的最好選擇,所以我們要把他們扶持起來,讓他們斗,我們做幕后的提線者。但我們也并不是真得要農民和工人壓倒另一邊,天平必須是平衡的,如果農民和工人勝利,那么對咱們就不利了。

大同黨不能壓干掉農工黨,農工黨也不能干掉大同黨。

他們必須不停斗爭。

然后無論誰都得確保我們的中立甚至尋求我們的幫助。

這才是皇權穩固之道。”

“你這樣說朕心甚慰!”

女皇陛下滿意地說。

說到底對于女皇陛下來說,只要能讓她兒子的江山穩固,那其他就都不值一提,大明的政治原則,就這樣在后gong干政中確立……

呃,的確是后gong干政。

總之大同黨和農工黨,就這樣分別在大明政治舞臺登場,但結果也像圓圓猜的,很快大同黨就展開秘密的銀彈攻勢,迅速讓自己的黨員數量增加到了一百七十名。而李來亨的農工黨不但沒有擴大,反而還有人改投大同黨,然后很快就只剩下了七十多名黨員。不過李來亨依然在努力,在受委托前往四川同時,在沿途不斷宣傳他的政治理念,倒是成了大明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沿途大批工人農民為其歡呼。甚至還有不少回鄉的四民代表,直接上書女皇陛下支持公田法,要求重新對土地法進行全體代表的投票,哪怕現任的代表沒有必要了,也必須交由下屆四民大會進行全體代表投票。

這種法律事關重大,四民大會常設委員會不足以做出決定。

但士子代表堅決反對。

他們認為四民大會常設委員會有權代替全會做任何決定,就連皇位和太子都能決定,又何況是區區一個土地法。然后各地的論戰開始,甚至還有農民聚集請愿上書的,當然不是向地方官,而是向各地錦衣衛分支,很顯然上次廣州工人已經在這一點上做出表率。

但這些并沒影響南京的局勢。

畢竟女皇不能干涉四民大會,無論四民大會做出什么決定,女皇陛下都只能遵守。

然后民間對常設委員會的聲討開始,甚至還有要求對這些常設代表的受賄問題進行調查,畢竟之前已經有人因此被檢舉。還有那些農工代表直接通過報紙,怒斥那些投票反對公田法的農工代表為叛徒,還有號召一起去南都,對這些叛徒進行制裁,比如說揍他們一頓。

他們辜負了農工的信任。

他們已經不配再繼續擔任常設代表。

當然,這些并沒什么用。

緊接著王夫之就以大同黨黨首和四民大會常設代表身份,向常設委員會提出了他的土地法議案,他在路上還被工人扔了磚頭,但他依舊義無反顧地向前,并原諒了那個向他扔磚頭的。

然后常設委員會迅速進行投票。

投票當天大量農民和工人聚集四民大會堂前廣場,反對這份與提出的截然不同的土地法,甚至圍堵部分參加投票的農民和工人代表,要求其寫書面保證,不會對這份土地法投贊成票。后者有部分強行突圍,有部分則迫于形勢,最后不得不寫了保證書,還有公然聲稱自己有權投自己認為對的票,任何人都無權干涉他的自由。

話說這個詞還是頭一次登場。

但最終投票結果,仍舊讓外面等待的農民和工人大失所望。

一百九十票贊成。

王夫之提出的,以確保地主利益為原則的土地法,在四民大會常設委員會正式通過,從此成為大明的正式法律,不過還得女皇簽名行璽才能頒行……

這是必須的。

四民大會的確有權立法,但執行法律的是女皇,女皇任命官員來維護法律,所以女皇不行璽,這份法律就算已經確立,也一樣是沒有人去執行的。官員不能繞過女皇,他們是女皇任命的,只能對女皇負責,女皇才是唯一對四民大會負責的,所以這份法律只能算一紙空文。至于女皇陛下什么時候行璽,這個得看女皇陛下對它的疑問都解釋清楚后,畢竟讓她頒行這個法律,首先得讓她理解才行,她都不理解又怎么行璽?

不過這份土地法里面還有一條特殊的內容,就是此為鐵律,以后任何一屆四民大會都不得推翻,或者對其中內容進行修改。

只能補充。

但絕對不能修改。

這就完全是挑起戰爭了。()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8
護國公 第五三二章 報復

四民大會堂廣場。

“攔住他,別讓他走了,別讓這個工人的叛徒逃了!”

“抓住這個叛徒!”

在混亂的怒吼聲中,工人代表嚴平狼狽地跑著,同時用衣服擋住自己的臉,但這無濟于事,已經有很多工人認出了他,并且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說到底四民代表在南都五年,甚至都出現了商號邀請他們去站臺做的地步,最終連王夫之都忍無可忍提議開會并禁止,要說這兩百九十九名代表在這座城市還是很容易被認出來的。他一邊狂奔著躲避,一邊咒罵著護衛他的錦衣衛,這個不負責任的家伙已經以拉肚子為借口溜走,不過這也是必然的,畢竟他已經成為大同黨的黨員……

“哪兒跑!”

驀然間一聲怒吼。

一個身影撲到他身上,一下子把他撲倒在堅硬的水泥地上。

緊接著更多身影擁過來按住他。

“你們要干什么,我是四民代表,你們這是犯罪,巡警,巡警,救命啊!”

嚴平尖叫著。

雖然他是碼頭工人出身,但舒適的生活過了五年后,戰斗力退步也是很嚴重,在周圍工人圍攻中直接毫無反抗之力。

然后他被一幫工人拎起來。

“你們這是犯罪!”

他色厲內荏地喊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找你要賬又不是要打死你,難道要債還犯罪了,看看這是什么,你自己簽名按手印的保證書。作為工人階級的代表,工人選你是讓你為工人說話主持公道的,你自己寫了保證書,如果對大同黨的土地法投贊成票,就賠償全國工人一百萬元。這筆錢交由女皇陛下代管,并且用于全國工人的養老基金,現在你違背了保證書,背叛了工人階級,那每一個工人都有權找你要這筆賠償。”

一個抓住他的工人,拿著一份保證書說道。

“對,賠錢!”

“你自己寫了保證書的!”

周圍喊聲響起。

這時候一個巡警走進來,煞有介事地吹著哨子,那些工人立刻分開給他讓路,而嚴平立刻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掙扎著撲向他。然而后者拎著警棍看了看他,又一臉嚴肅地看了看保證書,再看了看他……

“你們這屬于經濟糾紛,不歸我們警察管,應該到應天府去告狀,但不準打人,打人是犯法的!”

巡警說道。

說著他把保證書還給工人。

“那他們這樣算什么?”

嚴平愕然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你們這屬于經濟糾紛,你欠他們錢,他們來找你要債,這是合理合法的,不存在違法犯罪問題。當然,他們不能打你,打你就是犯罪了,但他們可以帶著你去應天府,這是可以的,畢竟你們的糾紛總得解決。不過既然保證書上已經寫明了,賠款交女皇陛下代管,那最好先找女皇陛下協調,看看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談談。畢竟就是經濟糾紛,沒必要鬧得太大,先協調商議,商議不妥再去應天府,另外他們既然沒有打你,那這就不關我們巡警的事。”

巡警說道。

說完他拎著警棍走了。

“不準打人啊!”

他還回過頭特意強調了一下。

嚴平都傻了,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進四民大會堂投票前,為了順利脫身,隨手寫了糊弄工人的保證書,居然會造成這樣后果,這意思是這一百萬是得賠償的。不賠償就是去應天府打官司,按照大明法律,欠債不還五十貫以上者一個月十大板,拖一個月加十大板,一直到六十大板算封頂,但還是得追繳本利。一百萬元啊,自己傾家蕩產,就是把剛剛收的那些地和錢全搭上,也不可能賠得起一百萬啊!可問題是保證書的確是他寫的,而且還按了手印,甚至還有一堆證人也跟著簽名按手印,這白紙黑字真沒法抵賴。

這……

“我是四民代表,我有豁免權!”

他突然喊道。

“豁免權又不是說你可以欠債不還,這是經濟糾紛,聽到了沒有,咱們這是經濟糾紛,再說你的豁免權就還剩幾個月,那我們大不了幾個月后再去應天府告你好了,你恐怕得準備好挨那六十大板了!”

一個工人笑著說。

“對!”

“先把他帶去見女皇陛下!”

混亂的喊聲中,這些工人們抬起了不斷掙扎的嚴平,這時候那個負責保護他的錦衣衛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出現了,這個家伙的拉肚子問題看起來并不嚴重。嚴平急忙向他呼救,但這家伙問明情況后,立刻表示對于這種經濟糾紛,不在他的職責范圍,只要工人不危及嚴平安全,那么他就無權干涉此事。他是保護四民代表人身安全的,四民代表欠債不還這種事情不歸他管,不過既然工人們要帶著他去見女皇陛下協調解決,那么作為錦衣衛他有義務為這些人帶路,這些人可以繼續抬著嚴平,他會負責去向錦衣衛侍衛司通報的。

然后嚴平就這樣被工人們抬著舉過頭頂,仿佛抬著上供的供品一樣向皇宮走去。

而且不僅僅是嚴平。

之前迫于形勢,當然,主要是沒想到會這樣,畢竟這些四民代表這些年在南都也算倍受尊敬,他們已經習慣了被尊敬,從沒想過會有人給他們下這種套。在之前進四民大會堂投票之前,一共五十五名農民和工人代表簽了保證書,至于農工黨黨員沒人找他們簽,簽的都是大同黨或者中立派代表。這些簽了保證書的代表里面有二十五人又違背保證書,對王夫之提出的土地法投了贊成票,于是現在他們就倒霉了,那些拿著保證書的農民和工人毫不客氣地揪住他們,要求他們按照保證書賠償。而警察對于這種事情的定性就是經濟糾紛,只要不打人他們是不管的……

應天府尹是閻應元。

他這些年一直在應天,從知縣一直升府尹,在這場斗爭中他屬于中立派。

但底層官吏尤其是警察,這個肯定都是的狂信徒,所以在這件事上會怎么做就不用說了。保護這些代表的錦衣衛充當帶路黨,任由那些農民和工人以各種方式帶著他們前往皇宮……

女皇是賠款管理人。

畢竟這種賠償是對所有農民和工人的賠償,必須得有一個管理者,而女皇是最佳選擇,交給女皇放心,不用害怕被貪墨。更重要的是女皇有自己的慈善體系,可以更好的利用這筆賠款,交給女皇然后由女皇負責用這筆賠款做基金,拿去給農民和工人提供救濟就行。

所以得找女皇主持公道。

然后這二十五隊工人和農民帶著二十五名代表,浩浩蕩蕩在南京城內的街巷通過走向承天門,他們迅速在城內引發轟動。畢竟這種事情還是很吸引人的,誰都知道剛剛投票的土地法是對的公然挑釁,要是不采取點報復就怪了。而這些敢于頂風作案的四民代表,無疑就是首當其沖的,雖然現在是工人和農民動手的,但明顯后面有的影子,否則那些保護他們的錦衣衛可不是那么好說話的。

很快南都全城轟動。

無數人涌上街頭跟隨著這一支支隊伍,而其他那些投票新土地法的四民代表則躲在一片戰戰兢兢。

他們也害怕了。

雖然他們躲過這一劫,但誰知道還有沒有別的招收拾他們。

很快第一支隊伍到達承天門,然后帶隊錦衣衛迅速跑進去稟報,緊接著后面一支支隊伍陸續到達,那些帶路的錦衣衛都進去稟報。與此同時內閣幾個閣臣,王夫之和大同黨幾個核心也趕到這里,不過他們并沒有因此做什么,畢竟這些人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用完就扔的棋子。而楊慶遭遇這樣的恥辱性失敗,肯定要發泄一下,如果讓他收拾一下這些代表,也算是給他一個泄火的了,這樣可以避免他再找別人麻煩。再說也沒法管,經濟糾紛,他們怎么管?那些工人農民一沒打人二沒殺人,就是帶著這些代表來找女皇解決,還不是說一定就是要他們掏錢,這是來協商,在女皇主持下協商以便和平解決的。

這不是什么大事!

“越來越幼稚了!”

張國維說道。

很顯然這在他看來,就是楊慶一腔怒火無處發泄,隨便找幾個影響不了大局的發泄一下而已,這種舉動簡直幼稚。

“但如果真告到應天府呢?”

堵錫問史可法。

這個問題必須得搞明白才行。

史可法是大理寺卿,事實上的最高法官,雖然他屬于中立派,但在公田法這件事上,他是堅決不能坐視楊慶胡鬧,這是一個儒家弟子的最起碼節操。所以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和堵錫這些士紳的維護者同盟,實際上不僅僅是他這個中立派,就是楊慶的嫡系都保持中立。比如說宋權,甚至于以獻媚著稱的馬士英,黎玉田,統統都保持中立,盡管他們都很清楚保持中立就是士紳集團,但在公田法上他們還是表現出一個儒家弟子的底線。

孔夫子在天有靈啊!

當然,他們也不會反對楊慶,他們沒有那個膽量,再說這些人都不是大地主,他們本質上已經完全變成了資本家。

總之楊慶的盟友就李來亨。

哪怕原本李自成手下,現在移居南都的高一功這些,也在這件事情上保持中立,盡管他們沒了實權,但依舊擔任一些看似尊崇,但實際上沒什么卵用的虛職,比如高一功目前就是應天巡閱使。此前李來亨去邀請他們加入農工黨,結果這些人全都選擇了拒絕,最終只有他的老搭檔郝搖旗給面子加入了。

說到底這些人也變了。

他們也不是過去的造反者,而是成了新的士紳資本家。

只有李來亨沒變。

而滿朝文武,勛貴,從舊的土地士紳到新興資本家,甚至于原本的造反者們,以前的海盜們,幾乎全都或反對或名義上中立實質上反對,或者冷眼旁觀不介入。據說就連正在南方征戰的將領們,都有上書勸以賈似道為鑒的,總之楊慶和李來亨目前可以用滿朝皆敵形容,他們的只是底層農民和工人。

上層無論以前出身如何,都沒有一個真正的。

“這個案子不好判。”

史可法說道。

“關鍵是他們簽的保證書是否具備法律效力,如果他們是被強迫簽的那就是不合法的,應天府也罷大理寺也罷都不會賠償的。但如果他們不是被強迫,或者說他們拿不出自己被強迫的證據,那么依照法律他們就得賠錢。不過這很難,因為當時他們被工人農民圍在里面,咱們找不出在現場,而且還能證明他們是被強迫的證人,但工人農民可以找無數證人證明他們沒被強迫。”

他接著說道。

“也就是說極有可能判他們必須賠償保證書上的錢。”

堵錫說道。

“賠就賠吧,左右他們也不可能賠得起,無非就是挨六十大板,再把他們家產抄沒折現而已,他們哪有什么家產。等他們回來,就派個人去告訴他們,不要害怕,他們的身后有天下正義之士。”

張國維說道。

史可法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這意思就是盡管讓楊慶把這些人抄家打板子,抄完之后這些地主資本家們會給他們補上的,說到底只要是錢的事都好解決。一個人賠一百萬是不可能,可大明法律又不是說非死揪著,法律該怎么判怎么判,該打板子無非收買行刑的輕點,實在沒錢賠無非抄沒家產,又不可能因此把他們家人籍沒為奴。他們那點財產全抄完還能幾個錢,回頭過些日子地主資本家們會給他們補償的,說到底這又花不了幾個。

現在就讓楊慶發泄一下吧!

反正板子打的又不是那些士紳們!

這些四民代表的價值基本上已經被榨干了,沒卸磨殺驢就算厚道,誰還會真正在乎他們。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8
護國公 第五三三章 大逮捕

“這氣量也太小了!”

蔡啟僔站在城墻上看著下面熱鬧的人群,帶著鄙視低聲說道。◢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

“咱們不會有事吧?”

他身旁的周昌忐忑地說。

站在他們這里,可以對下面的承天門前一覽無余,那二十五個四民代表被工人逼著,一個個垂頭喪氣地站在那里,等著宮里傳來的消息。不過那些錦衣衛進去有一段時間,至今還沒有回來的,不知道女皇陛下有沒有空召見,實際上這種小事女皇肯定不會管,只能是讓出面解決。自從有了兒子后,女皇陛下完全變成賢妻良母的典型,朝廷的政務都基本上不管。過去監國時候內閣會議她還去坐鎮一下,現在就連內閣會議她都不參加,頗有她曾祖神宗皇帝幾十年不上朝的風范。

總之一切都交給。

雖然至今也不過是以參謀總長的身份加入內閣,就連首輔都不算,但他還有個類似九千歲的居禁中代替女皇處理政務呢!在內閣得不到他同意的東西,他只需要回皇宮不蓋章就行了。

這就是大明朝廷。

女皇是坐天子,是立天子……

雖然絕大多數情況下,女皇陛下都是坐他懷里的。

“咱們能有什么事?這些蠢貨終究是扶不上臺面,連這樣的保證書都敢寫,就是沒見識啊,這么明顯的套都能往里鉆!”

蔡啟僔不屑地說。

“可那曹溶不是被軟禁了嗎?”

周昌還是不安地說。

他這時候也有點害怕了,畢竟已經開始報復,他倒是躲過了這一劫,作為商人代表,那些工人農民并沒找他寫保證書,而且以他的頭腦也不可能寫保證書,可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針對他們進行報復呢?

說到底才是掌握實權的。

“你害怕了?”

“我就是有點擔心而已!”

周昌強做鎮定地說。

“有何可怕的?咱們才是這一局的贏家,楊慶不過是輸不起而已,但規則是他定的,我們是用他制定的規則打贏他,他輸不起也得認。別忘了女皇,太子都是四民大會立的,維護四民大會的地位,就是維護女皇和太子的大義,他若破壞規則,女皇,太子的大義何在?”

“可是……”

周昌說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后面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愕然回過頭,就看見一個錦衣衛站在他身后。

“周昌?”

后者一臉嚴肅地問道。

周昌帶著一絲恐慌點了點頭。

“我們是錦衣衛北衙的,奉命以受賄罪逮捕你,這是由人民檢察官簽署的逮捕令,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那錦衣衛說道。

緊接著他掏出一張逮捕令。

這張逮捕令上赫然簽著現任人民檢察官黃端伯的名字,最初人民檢察官和審判官只負責對付皇帝,但這樣兩個機構既然設立,只做這個明顯就是閑著了,所以擴大為對四民代表監察審判。畢竟四民代表身份特殊,而且有刑事豁免權,但在任期間有違法犯罪也不能縱容,只不過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一個四民代表有公開的犯罪行為,所以基本上人們都快把現任的人民檢察官黃端伯遺忘了。至于由錦衣衛逮捕,是因為人民檢察官就一個辦公室,根本沒有干這個的,但他們隨時可以借用錦衣衛。

“碩公救我!”

周昌恐慌地看著

“你是蔡啟僔?”

那錦衣衛看著

后者點點頭。

“那就正好了,有人向我們檢舉你賄賂四民代表,操縱四民大會的投票,你也跟著我們去北衙走一趟吧!”

那錦衣衛說道。

說完他向后一招手,后面的錦衣衛立刻上前,先是把周昌銬起來接著按住了蔡啟僔。

“你們這是誣陷,你們這是誣陷,你們無權抓我,民間犯罪不歸錦衣衛管,要抓我也是應天府,我要去應天府,我不去狼穴,你們不能抓我,我要去應天府,我要去應天府!”

蔡啟僔掙扎尖叫著。

“你是舉人,列入朝廷公職人員名單,錦衣衛當然有權管!”

那錦衣衛說道。

大明目前各法司依然沒有真正明確的劃分,大理寺的確相當于最高法院,但地方法院系統沒有建立,所以通常只有官員犯罪,才會交由大理寺審判。民間犯罪通常都是直接由各地官員負責審判,大理寺和劃歸大理寺管的各地按察司,只負責民間的上訴而已。都察院沒有了審判權,但那些御史接受所有的檢舉,無論對民還是對官,實際上主要是對官,民間沒什么檢舉,都是直接找地方官告狀,都察院和各道御史,巡按御史,接受檢舉然后負責向大理寺和各地按察使起訴。

錦衣衛是特殊的,雖然這些年錦衣衛只抓漢奸罪和異端審判,但對官員,或者現在定義公職人員的審訊權沒取消。

這是楊慶故意的。

只不過錦衣衛沒有定罪權。

錦衣衛對官員審訊,然后把審訊結果移交大理寺定罪,但錦衣衛已經明確的就是除非漢奸罪,這個罪名范圍很廣,包括叛國罪,間諜罪等等涉及國家安全的罪,否則民間的刑事經濟等等犯罪一概不管的。

所以蔡啟僔要求去應天府。

在應天府他不會受太大罪,應天府尹雖然也會用刑,但終究不是恐怖的狼穴啊!

可他是舉人。

舉人是領女皇補貼的。

他是列入朝廷公職人員名單,女皇給他補貼,讓他在考試前安心讀書以便靠中進士,那么他也就在錦衣衛的執法范圍了。倒霉的蔡啟僔拼命掙扎也無濟于事,那些錦衣衛還是迅速給他戴上手銬,然后架著他和周昌向一輛囚車走去。而此刻城墻上因為看那些四民代表,早就人山人海,他們倆的逮捕迅速引發轟動,這些錦衣衛經過時候,所有人都看著這兩個因為賄選而戴上手銬的家伙。

然而也就在這時候,另一隊錦衣衛走到了嚴平面前。

“嚴平?”

帶隊的錦衣衛說道。

那些工人立刻放開嚴平,后者沒有看到城墻上的混亂,他驚疑不定地看著這些錦衣衛……

“女皇陛下召見我們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

“我想女皇陛下應該不會再召見你了,四民大會常設代表嚴平,你以受賄罪被逮捕,這是人民檢察官簽署的逮捕令,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作為呈堂證供!”

那錦衣衛笑著說。

就在同時兩名錦衣衛上前,迅速把他銬起來。

“嚴代表,一路走好!”

旁邊一名工人笑著擺手說道。

然后一片哄笑。

而在笑聲中,那錦衣衛繼續向前走到另一名四民代表面前,然后同樣向他出示逮捕令,緊接著錦衣衛將其銬起,他繼續走向第三個。剩下的二十多名四民代表一片混亂,很顯然他們沒想到等來的是這個,一些嚇壞的還想跑,但周圍全是工人,直接把他堵在里面。而就在這些人被逮捕的同時,后面看熱鬧的人群中,更多的錦衣衛出現,他們直接走到一個個受賄的四民代表面前,向他們出示了人民檢察官簽署的逮捕令,然后在可以說萬眾矚目中,給他們戴上手銬押出了人群。

至于那些行賄的……

這個連人民檢察官的逮捕令都不需要,對于那些算公職人員的直接由錦衣衛帶走押往北衙。

而民籍的則是應天府衙警察。

大逮捕就這樣開始,而且是在數十萬人的聚集中,伴著那些圍觀百姓的議論,七十多名四民代表,兩百多士紳,全都被戴上手銬,然后分別押往應天府和錦衣衛北衙……

四民代表也一樣。

人民檢察官只負責批準逮捕,但審訊也是委托……

好吧,就是委托。

他們簽署逮捕令,委托錦衣衛負責逮捕進行審訊,然后錦衣衛把審訊結果交給他們,他們再向人民審判官起訴由后者審判定罪。當然,這就是個過程而已,誰都知道進了北衙那就沒有好結果了,狼穴之威可是震懾天下,就連這時候的倫敦人,都知道大明有一個可怕的地方,進去的人就等于進了但丁描繪的地獄。

這下子原本穩坐釣魚臺的王夫之等人直接傻了。

“走,立刻進宮!”

王夫之迅速清醒過來,毫不猶豫地說道。

“進宮以后呢?”

堵錫說道。

是呀,進宮以后呢!

認輸?

認輸是不可能認輸的,這關系到一個原則問題,難道還能同意楊慶的公田法?那這段時間的一切努力豈不是付諸東流?不認輸的話,進宮見了楊慶又能怎樣?要他放人?楊慶既然能讓黃端伯在逮捕令上簽字,那就代表著他有確鑿證據,黃端伯是個純粹的硬骨頭,沒有確鑿證據想讓他簽字是不可能的。誰都知道他的脾氣,他作為中立派不偏向任何一方,楊慶沒有確鑿證據根本不可能拿到這些逮捕令,他就是刀架黃端伯的脖子上這家伙也不會簽的。

那么楊慶就是依法辦案,讓他放人就是徇私枉法。

那不正是上門讓他羞辱?

既然進攻不進宮都沒區別,那還進宮干什么?自己把臉伸過去讓楊慶打嗎?

“可,可我們總不能就這樣視而不見吧?”

王夫之糾結地說。

理智告訴他,這些人的確已經沒救了,同樣也失去價值了,土地法都已經通過了,最多楊慶以這些人受賄為理由,要求四民大會重新投票,可重新投票還是他們贏。因為逮捕的這些多數都是工農代表,還有部分商人代表,士子代表一個沒有,士子代表又不需要賄賂。那么重新投票就是全員的士子代表,加部分損失的商人代表,對全都減員的工農代表,還是他們這邊獲勝。

“除了視而不見還能怎樣?這些人該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就看楊慶如何在規則范圍內,找出破局的辦法了,至少目前來講,規則范圍內我們沒有漏洞。

楊慶只能等下一屆。

但我們的土地法已經明確了不能推翻或者修改。

除非他強行修改。

但那就是他破壞規則了,如果他真以破壞規則來結束此事,那么我們做什么都沒用。但四民大會的權威也就不復存在,女皇和太子的大義也就不復存在,因為她們是通過一個可以隨時被推翻的決議確立。既然四民大會的決議隨時可以被推翻,那么女皇的皇位同樣是隨時可以被推翻。

楊慶想維護女皇和他兒子皇位的無可置疑,就必須維護四民大會決議的不可推翻性。

這才是我們真正能依賴的。

至于這些人,楊慶愿意怎樣就怎樣吧!他最多也不過就是給這些人定受賄罪宣布他們的投票無效,然后讓四民大會重新對土地法投票。我們這一屆可以推翻自己的決議,這份土地法是我們通過的,我們當然也有權推翻改變它,但下一屆性質就變了,所以必須還得是在我們這一屆解決這個問題。

但重新投票我們依舊穩贏。

你和士子代表可沒人受賄,剩下的商人代表也沒有人受賄,你們都是清白的,楊慶無法在規則范圍內拿你們怎么樣。但剩下的農工代表數量可比你們加起來少得多,士子代表肯定繼續投贊成票,商人代表因為農工黨的成立,也必須和士子代表繼續保持同盟。所以再投票也是你們贏,這些被抓走的無關大局,至于那些行賄被抓的,他們最多也就也不過是個流放而已,只要土地法能確保,他們流放就流放吧!

他們自己也會接受的。”

堵錫說道。

這家伙不愧是南明最優秀的戰略家,一下子就認清了局勢,他們真沒別的依仗,就是四民大會和女皇以及太子的關系,如果四民大會的決議可以被推翻,那么女皇和太子也同樣可以隨時被推翻。

她們是四民大會確立的。

既然四民大會別的決議可以被推翻,那么她們當然也一樣。

皇位褪色了。

然而他還是忘了一點……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8
護國公 第五三四章 重啟

“看看吧,這就是不自愛啊!”

楊慶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面孔把一摞供詞放在發言席上。

錦衣衛的效率很高。

實際上那些代表也罷士紳也罷本來就心里有鬼。

再加上這些年在楊慶有意縱容下,對錦衣衛北衙恐怖之處的渲染,當他們踏進狼穴大門時候就已經腿軟,然后楊勇手下那些可以說千錘百煉的錦衣衛劊子手們,把各種刑具擺出來,這些家伙絕大多數都瞬間崩潰……

沒瞬間崩潰的也撐不了多久。

真當大明錦衣衛狼穴那赫赫兇名是假的啊!

四民代表一樣上刑。

他們的確有刑事豁免權,大明朝廷各級官府,在他們擔任四民代表期間無權逮捕審訊他們。

但這不是朝廷簽的逮捕令。

這是專門負責監察他們的人民檢察官簽發的逮捕令,然后由人民檢察官委托錦衣衛辦理,錦衣衛不是代表朝廷或者女皇審訊他們,而是代表人民檢察官。后者就是女皇犯罪都一樣有權簽逮捕令更何況他們,至于用刑這是審訊的必然手段,這年頭誰審犯人還不得用點刑。最終那些四民代表和被捕士紳,絕大多數都在短時間內招供,然后他們的供詞被楊慶拿到了四民大會堂的發言席上,擺在了剩下的兩百二十九名代表面前。

代表席上一片沉默。

“簡直是令人痛心,人民信任他們,選擇他們,由他們代表人民行使權力,可他們呢?

收受賄賂啊!

人民最恨的是什么?

是貪官污吏,是那些收受賄賂徇私枉法的官員!

可他們呢?

他們這些人民推選出來,帶著天下萬民的信任,為他們監督朝廷,防止朝廷官員貪贓枉法的人,卻自己做貪贓枉法的事情!可恥啊,可恥,看看這一份份供詞,看看這些名字,他們已經不配再代表人民,他們已經沒有資格再坐在這里,他們在受賄之后投下的票已經不具備公正性,這樣的票玷污了四民大會的神圣!”

楊慶繼續他的表演。

“對,之前的表決作廢,我們絕不能讓賄選的結果,堂而皇之地毀掉四民大會的公證!”

徐四站起身揮舞拳頭說道。

“對,從他們受賄開始所有表決結果全部作廢,重新表決!”

另一個代表喊道。

“重新表決!”

“重新表決!”

那些農工黨代表紛紛高喊。

甚至就連跑來看熱鬧的百姓都同樣喊著重新表決。

而那些士子代表們則繼續保持沉默,他們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因為這些供詞肯定不是假的,錦衣衛這段時間秘密調查,其實主要是依靠那些士紳的仆人。后者是這次對付士紳們的主力,絕大多數證詞,甚至一些關鍵證據都是他們提供,畢竟這些仆人之所以還不得不留在士紳手下,就是因為江南的皇莊已經無法容納多余的人口了。但公田法之后,因為佃戶的負擔大幅減輕,所以他們耕種的土地數量也會減少,這樣就可以多余出土地來容納這些仆人。

他們就可以擺脫士紳了。

說到底沒有人樂意一直給這些老爺們當狗使喚。

他們的作證,再加上錦衣衛對四民代表的長期秘密監視,對那些行賄士紳的調查,最終讓楊慶掌握了足夠的確鑿證據。否則他也拿不到黃端伯簽署的逮捕令,這個原本歷史上被多鐸稱為南來硬漢僅見的老頭,是一個絕對的硬骨頭。

沒有證據楊慶也沒法逼他簽這些逮捕令。

同樣。

他簽的就是證據確鑿的。

那些士子代表很清楚這一點,他們也相信黃端伯的公正,既然這樣他們還能做什么?

堅持賄選的結果?

那就真不要臉了,說不定出門就能遭到一臉唾沫。

“此事的確令人嘆息,既然諸位代表都認為該重新表決,那么就重新表決好了,按照錦衣衛調查結果,這些代表的受賄從之前提出的土地法開始,那么我們可以對這份土地法重新進行表決,諸位,有誰同意的土地法?”

王夫之說道。

“慢著!”

楊慶突然攔住了他。

“還有何事?”

王夫之問道。

“重新表決是必須的,可問題是如今缺了很多代表,四民大會常設委員會兩百九十九名代表,如今就剩下兩百二十九名,這樣的表決很顯然還是不公平的。雖然難免會有代表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導致無法全員到場投票,但肯定不能少四分之一,故此在重新表決前,我們需要把常設代表的空缺補齊。這些代表犯了罪,辜負了那些推選他們的代表信任,那無非就是再重新推選一些,這又不是什么難事,在常設委員會補齊之前投票也沒有公正性。”

“,此時距離下一屆四民大會召開不足三個月,如何再召集那些代表?”

一個士子代表立刻說道。

“這有何難?首先這批受賄的代表里面沒有士子代表,這一點還是令人欣慰,在這件事情上士子代表們表現出了高尚情操,我向諸位士子代表表示敬意!”

四周一片哄笑之聲。

士子代表為什么沒受賄,當然是公開的秘密,因為那些士紳知道沒必要在他們身上浪費銀子,不賄賂他們也是要按照士紳心意做的。嘴上說敬意,實際上就是嘲笑這些家伙當狗都吃不到骨頭。

“所以士子代表無需召集!

剩下就是重新召集農工商代表而已,這一屆四民大會只是部分省份參加,哪怕最遠的也不過云南,以通訊塔發出通知,估計三五天內就能送到他們手中,如今我們的通訊塔已經建到了騰沖。然后就是他們從各地趕來,哪怕從騰沖趕來,也無非就是以輕便馬車在各處驛站換馬,就算山路無法通行馬車,也可以騎馬。從騰沖騎馬到昆明最多半個月,再半個月可到敘州,一個月即可登船,自敘州沿長江順流直下,不超過一個月即可到達南都,這還是距離最遠的,其他就更不用說了。

兩個月內我們就可以看到這一屆四民大會的農工商代表齊聚南都,然后他們再重選七十名代表補上常設委員會的缺額。”

實際上用不了倆月。

像云南的代表之前就已經接到他的邀請前來,估計最多也就一個半月而已,這段路就是云南境內山路行走困難,但因為要準備對緬甸的討伐作戰,各省民夫和民兵都到達云南并且開始邊運輸邊修路。

道路是暢通的。

甚至一些影響馬車通行的山路和吊橋之類都得到重新。

像國道一樣走載重馬車暫時還是不可能,但山路專用的輕便馬車基本上可以從敘州通到騰沖,這種馬車甚至使用了軸承,而且車體很小,原本主要是郵政的信件運輸,除非遇上劍門關這種奇葩級別的地形,否則其他的山路都能通行。就算劍門關也無所謂,大不了一邊一個驛站常年配置多輛馬車玩接力,總之這些代表兩個月內絕對會齊聚南都,然后重新補選七十名代表,以解決常設委員會的缺額問題,然后就可以重新表決了。

“,若補選后的常設委員會依舊否決你的土地法呢?”

王夫之說道。

這就是重啟,一切重新開始回到原點,那些補選后的代表肯定沒有人受賄了,一來沒人敢了,二來時間也來不及,總共一個月時間,不足以讓那些代表受污染,同樣也不足以讓那些士紳完成操作,所以補選后的表決是公正的。

“如果還是被否決,那就是真正的民意了,我也無話可說,我尊重人民的選擇!”

楊慶坦然說道。

如果真那樣他尊重這個結果。

這個結果是公正的。

當然,實際上他很清楚,這種事情不會出現的,因為各地送來的那些四民代表要求重新召開全會,對土地法進行全會表決的信,已經表明了真正的民意。不僅僅是農工代表,就是商人代表也有大量上書,要求進行全會表決的,說到底大明的抓鬮抽簽選代表,選出的商人代表絕大多數都是最底層的小商人,連貨郎都有。他們和那些士紳,和那些資本家依然不是一路人,公田法傷害的只是地主資本家利益,對底層小工商業者并沒有什么傷害。

甚至還有好處。

尤其是那些小商販們。

當公田法實施,他們同樣可以申請土地,然后由家人耕種,變成半商半農的小個體戶。

四民大會支持公田法的基礎農工代表占一半,再有哪怕一個商人代表支持公田法,結果也會讓公田法得到通過,更何況不可能只一個。甚至就連士子代表,也有上書支持的,不管是出于投機,還是真心支持,這樣的人也有。

“那么,我們就等待這個公平的結果!”

王夫之說道。

“對于那些受賄代表,想如何處置?”

他緊接著問。

既然一切重啟,那這些斗爭的犧牲品就沒用了,他還是希望能夠挽救一下,從這一點上說他這個人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是那種卸磨殺驢的薄涼之輩。

“他們?他們又不是朝廷的犯人,如何懲處由人民審判官裁決,我可無權干涉人民審判官的審判,再說,受賄罪如何懲處,大明律早就寫得明明白白,難道不是該依法而行?”

他早已經對這些人失去了興趣。

這些人又沒多少家產可抄,錦衣衛大牢里的那些行賄者,才是他真正關心的,兩百多家士紳啊,他們的刑罰才是需要好好研究的。雖然他們是行賄,但行賄四民代表,操縱四民大會進行賄選,這個性質明顯要比一般賄賂惡劣。這可是干擾國本,必須得重新定性,否則按大明目前法律,行賄其實沒多大點事,行賄是減受賄一等的,受賄八十貫,或者現在的八十元以上吊死,但行賄減等就是挨一百板子。按照法律楊慶行賄罪沒法把這些人抄家,除非給他們定一個十惡之中的罪名。

畢竟抄家最重要。

但依照大明律,抄家的罪名其實并不多,謀反,謀大逆,謀叛,而楊慶自己造的那個漢奸罪實際上歸類于謀叛,叛國罪。漢奸罪只是一種稱呼而已,法律上就是謀叛,沒有漢奸罪這一條,而異端罪歸類于謀大逆,畢竟大明是祭祀昊天上帝的,異端否定昊天上帝,那么必須是謀大逆。

除了這三條沒有抄家的。

大明律并不算嚴刑峻法,實際上這本法律很多內容還是值得稱道,比如無故夜入人家打死勿論,奸十二歲以下者無論是否同意都得掛起來。

至于朱元璋的大誥并不作為法律施行,至少目前已經不用,事實上已經幾百年不用,這本太祖寶書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的。反正原本朱元璋時候學校必讀的大誥,在嘉靖年間就已經變成生儒不知久矣,甚至修明史時候,那些咱大清的御用文人們都找不齊,最后成了私人藏書家深藏不露的東西。

不得不說朱元璋人亡政息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楊慶也沒重新使用。

他倒是很想,可滿朝文武再加上四民大會都沒通過,很顯然大臣們對這東西心理陰影極深,民間對它也不是很感興趣,最終禮部的大誥繼續塞在倉庫吃灰,真正大明施行的法律就是大明律。不過還是進行了一些修改補充,在楊慶堅持下加入了部分大誥里面的內容,然后在四民大會表決通過,這個全新版本的大明律就是目前大明最主要法律。

所以說要想把這些人抄家,必須得重新定義賄選。

這不能是單純的行賄。

要么單獨設立賄選罪,對賄選罪處以抄家之刑,要么就是把賄選行為定義到謀反,謀大逆或者謀叛,這樣還得由四民大會修改。好在這個問題很好解決,不用在這一屆就行,等到下一屆四民大會再提出,至于這些犯人先關在大牢,等下一屆四民大會解決這個問題再抄他們的家。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9
護國公 第五三五章 昭昭天命

土地法的紛爭就這樣重啟……

一切回到原點。隨夢小說щwwsuimеn

然后以最公平的方式,重新進行投票以決定維持土地私有還是改為土地國有化,真正把國家命運交給人民來決定。楊慶不會再為此額外做什么了,士紳們想額外做什么他會毫不猶豫地進行打擊,然后來一場真正公平的表決。

這就是他想要的。

真正把國家命運交給人民來決定。

不是任何人操縱的,過去事實上很多都是他在操縱的,但接下來的表決將是沒有任何干擾下的。

最公平的表決。

然后無論結果如何,他都會接受的,哪怕真得公田法被否決,他依然會接受的,大不了就是強制性向外面不斷移民擴張。同時讓大明的軍隊不斷出去掠奪,英國人可以一邊看著愛爾蘭人餓死一邊運出糧食,大明當然也一樣可以做到。只要能用掠奪的糧食不停充實國內,同時不斷強制性向殖民地移民,那么一樣可以解決人多地少的問題。

說到底他有備用方案。

只是這個方案操作難度大而已。

畢竟他的人口自然增長率正在進入一個瘋狂增長的高峰期,每年增加的幾百萬人口,會讓他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焦頭爛額。

有公田法就輕松多了。

而就在這時候,李來亨作為的私人使者到達成都。

然后他受到熱情歡迎。

畢竟老土匪見老土匪,當年那些戰斗的友誼涌上心頭,而且他此時的身份,也是一種最好的廣告,作為目前大明最后的割據勢力,其實張獻忠和他部下,能追求的也就是一個盡可能優厚的待遇了。

他們已經無力維持割據。

在見識了那些進入云南準備作戰的明軍精銳實力后,這些家伙就更清楚這一點了。

李來亨是來帶給他們希望的。

沒人知道李來亨隨后跟臥床不起的蜀公張獻忠談了什么,總之在他倆會面后的第二天,蜀公張獻忠正式上書女皇以年老久病不能理政,請求入朝到南都治病。他的上書以加急送到南都后立刻得到女皇陛下恩準,但他的四川總督職務保留,由其義子李定國代理四川軍政事務。另外以孫可望在重慶督辦征緬甸的后勤運輸有功封侯爵,并以孫可望為新設立的重慶都統,又以四川的第二十四軍南征,調原本在漢中的第十四軍南下增強四川防務。

另外劉文秀及艾能奇等張部將領也分別得到了侯爵伯爵之類爵位,一共有二十多人封爵。

另外擴編川軍。

原本只有兩個軍編制的川軍增加一個軍,使留在四川的川軍變成兩個軍,劉文秀和艾能奇各領一軍,并以艾能奇為西康經略使,率領一個軍進駐西康,統領西康軍政事務,其子艾承業接替他原本的瀘州鎮守使。

張獻忠奉詔。

緊接著就在他啟程前往南都治病的同一天,劉文秀放開劍門關,放第十四軍通過并接管劍門關。

隨后孫可望等人皆遵旨。

就這樣四川重新回到朝廷手中。

“唉,就這么算了吧!”

女皇陛下說道。

“你不會準備再把他的病給治好吧?”

緊接著她用警惕的目光看著楊慶。

“我的腦袋被驢踢了嗎?再說我就有這心也沒這能力,他那病至少現在無藥可醫,那血管估計都能刮出肥油了,想救他得給他重新刷干凈血管才行。四百斤的大胖子,他這些年除了吃喝不干別的了,這是小時候餓出心理陰影了啊!”

楊慶無語地說。

張獻忠目前體重四百斤,完全已經堪比安祿山了。

肥胖導致一身病,時不時還跟那些被束腰勒壞了的歐洲名媛一樣來個昏迷什么的,幸虧還從南都買了一大堆嗅鹽備著。當然,他就是能治好也不能治好,就讓他這么死了吧,也算對得起他這些年治理四川之功了,雖然主要是李定國在治理。但能讓四川人口自然增長率堪比江浙,這就是有功了,等他來南都后給他用上些特殊藥品,讓他在醉生夢死中就那么走完人生旅程吧!

至于特殊藥品是什么這個就不用說了。

楊慶可是已經造出提純的了。

這東西其實不稀罕,畢竟大明和西亞貿易繁榮,而這東西在那一帶早就已經很流行,那些跑到蘇伊士,亞喀巴,巴士拉等港口的大明水手,不可能不沾點。

只不過大明是嚴禁的。

所有商船發現即抄沒,然后抄沒的就被楊慶拿來深加工。

這樣也算救治過他,畢竟人家是來求醫的,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必須得出手醫治,作為神醫這是必須的。他的那些干兒子和部下老土匪們,也會感受到對巫妖王的真誠,畢竟吃這個肯定會讓巫妖王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明顯好轉,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但這東西并不能阻擋他的死亡,只是給他帶來點心理安慰而已,所以他還是會在肥胖帶來的各種疾病中走向死亡。

但那就與楊慶無關了。

神醫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大仁大義,不惜努力救治自己的敵人,但終究天意難違,蜀國公還是因病不幸逝世……

總之巫妖王謝幕了。

伴隨著這個大明土地上最后一個割據者的謝幕,大明帝國完成了事實上的一統,在經歷了持續數十年的戰亂后,這片土地終于迎來了真正和平的實現。不過這一屆四民大會已經來不及讓四川代表參加了,畢竟剩下這倆月不足以完成四川各地四民代表的抽簽,他們還是等下一屆吧。反正公田法也不包括四川,這一屆的表決結果對他們沒影響,那些士紳們也不會對參加四民大會有太大熱情,他們實際上挺舍不得張獻忠,估計正在為張獻忠的突然離開而幽怨。雖然公田法他們的確可以免了,但這稅他們還是必須交的,李定國這個過渡期就是朝廷清查他們土地,然后讓他們交稅的過程。

而且不僅僅是田賦,老王的稅務司也得進駐四川。

總之稅是必須得交的。

在稅的問題上一向很有美國人的風范,無論什么都好說,但就是這稅沒得談,必須得交,敢不交稅就等著老王展現他身為一個死太監的手段吧!

“趕緊把你的這些破事處理干凈,明年我還得去迎母后呢!”

女皇說道。

周皇后被李自成葬在北都,崇禎葬在南都,當然得讓他倆合葬,這件事情必須得女皇親自去的,另外還有她哥哥,等把周皇后的梓宮迎回來她哥哥也該啟程去夏威夷了。北洋水師的遠征艦隊已經到達夏威夷,并且傳回來了勝利的信息,雖然這個勝利非常簡單,但……

那也是勝利。

這是大明第一次征服一塊原本屬于未知的土地。

美洲的據點不算。

美洲的據點是用來和印第安人展開友好貿易的,并不是去和他們進行戰爭的,雖然肯定會發生戰爭,但那個得以后再說。南洋的征服作戰屬于對叛亂臣屬的討伐,畢竟他們幾百年前就稱臣納貢,而且還有舊港宣慰司統轄,現在只是大明在恢復統治。

這時候估計那里的陸戰隊員已經用鞭子趕著土著們,給未來的夏威夷王蓋王宮了。

女皇給她哥哥的封爵信王。

畢竟她爹以前就是信王,這樣也算她哥哥接她爹之前的封爵,只不過還沒公開,這個得迎回梓宮的,那時候就以她哥哥迎梓宮有功,這樣就可以封王了。信王封地夏威夷,或者已經填在大明地圖上的瀛洲府,可不是瀛州,畢竟這個名字更符合夏威夷的地理位置,這樣可以說自古以來華夏百姓就知道夏威夷了。

話說也要講自古以來。

畢竟大明接下來開疆拓土的都是從未開拓過,甚至從未出現在古代地理志中的地方,必須得給這些地方找一個可以用上自古以來的名字。夏威夷可以叫瀛洲,北美洲可以叫直接叫岱輿,南美洲可以叫員嶠,它們不是傳說漂走了嗎?其實就是漂到那兒去了,至于為什么是漂,這個就需要讓大陸漂移理論登場了。而且可以解釋華夏為大地中心,后來大陸漂移才造成目前的世界,至于為什么那么幾億年前的事情古人都能知道……

這個還不簡單?

別讓進化論誕生就行了,反正誰也不知道進化論真假,達爾文還得一百五十年呢!

自己編一個遠古體系就行,話說這些年編的神話已經夠多,連一個以昊天上帝為創世神的神話體系都建立起來,至少在他的狂信徒心中已經確信無疑了。他們都相信昊天上帝和遠古諸神的存在,只不過眾神住在另一個空間,人死了靈魂都要去那里接受審判,有罪的打入幽冥,無罪者轉世,有功者位列仙班。但人間是科學的,不存在神靈給人間刮風下雨什么的,人間的一切都是按照自然規律,同樣人類也可以通過科學改變這個世界。而昊天上帝創造宇宙又化身為宇宙的意志,他無處不在,宇宙和他融為一體,宇宙廣袤無垠,外星人是存在的,地球人只是昊天上帝創造的一粒沙塵。遠古諸神都是昊天上帝選出的古人,他們對華夏有功所以在仙界當神……

總之他這一套已經信徒眾多。

那么在這個神話體系下,他就可以以大陸漂移理論為基礎,重新定義這個世界的地理了。

現在叫什么不重要。

經過了幾億年之后,不可能還保留以前的名字,同樣在大陸漂移理論下位置都有可能發生變化,只有華夏文明這個世界文明的源頭,通過流傳下來的一些東西,能夠重新描繪出遠古世界。

然后山海經,海外仙山之類統統可以拿來……

這可不是楊慶胡鬧。

以現代人的視角來看他當然是在腦洞大開的胡編亂造,但這個時代并沒有現代人頭腦里那些成為常識的東西,這個時代不會有任何人認為人是從類人猿進化來的。那么楊慶定義的昊天上帝創造宇宙萬物又化身宇宙意志,就會成為人們心中關于人類起源的常識。同樣這個時代的人類也沒有人會知道大陸漂移理論,楊慶把盤古大陸描繪成以華夏文明為核心加山海經之類構成,只不過后來大陸漂移才分出這時候的世界,那些外國都是那些稀奇古怪種族繁衍下來的。那么這個時代的人同樣會以此為常識,最終一個以他腦洞出的,以華夏文明為核心的世界文明體系也就從此刻在人們的腦子里。

并且延續下去。

說到底他必須得給這個時代的人們建立一個他想要的世界觀。

然后再出去征服。

大明不是歐洲那些被環境逼得走向殖民的國家,大明的富裕讓對外殖民的動力削弱,所以必須給大明人民一個昭昭天命。

這也就是為什么殖民時代的歐洲人要拼命鼓吹希臘,鼓吹羅馬,甚至滿世界“發現”各種文明遺跡,說白了就是重新塑造歐洲人的世界觀,在經歷了漫長的中世紀黑暗之后,歐洲人已經愚昧到了極點。

他們必須得有一個全新的世界觀才能支撐他們的民族自信心。

哪怕是偽造的。

即便到了現代,稍微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古希臘先賢們那些長篇巨著在沒有造紙術的時代根本不現實,更別說還得在教會壓制下經歷幾千年傳承,但那些一代代的學者們,依然必須咬緊牙關維護它們。因為這些是他們世界觀的起源,他們的思想認知就是建立在這些東西之上的,他們的文明歷史建立這些東西之上,如果這些東西是不存在的偽造的……

那他們算什么?

繼續像蒙古人西征之后,中世紀的迷霧消散時,他們的祖先一樣迷茫地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嗎?

一個全新時代的開始,就得從世界觀的重塑開始,大明肯定不會被別人用大炮轟開國門,看著飛來的炮彈重塑別人建立好的世界觀了。那就走出去用炮彈轟開別人的國門,讓別人看著飛向他們的炮彈,重塑大明為他們建立好的世界觀吧!

這才是征服!

真正的征服!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9
護國公 第五三六章 以人民的名義

“蜀公!”

下關碼頭上,楊慶親自歡迎了張獻忠的到來。

話說他倆還是第一次見面。

這個老土匪如今已經完全站不起來了,就像那些巨胖一樣,只能坐在或者說半躺在一張專用的臥榻上,而且這個臥榻還裝了車輪,這樣就可以被人推著活動。實際上就是一個超大號輪椅,不過這個輪椅還可以使用人抬,只是得十六個人才能抬起張獻忠和這套裝備……

他的排場也很足了。

當然,在南都不需要抬,畢竟南都不是四川,這里有足夠平坦的道路可以讓他的輪椅通行。

張獻忠同樣看著楊慶和后者身后這座繁華的城市……

他同樣第一次來。

之前他最多也就打到過鳳陽,無論他還是李自成,都沒有越過清流關真正威脅南都,不過當年他給這座城帶來的恐慌倒是實實在在的……

“!”

他努力地起身。

旁邊兩名手下趕緊攙扶,但他身上的那些肥肉,還是讓三個人的努力歸于失敗,屁股還沒徹底立刻下面的墊子,就重重地跌落回去。

“請恕老朽不能起身了!”

他喘著粗氣說道。

此刻的他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年橫行天下的氣勢,這不是裝的,他是真得站不起來,這個當年縱橫天下,和李自成一起,把崇禎折磨得筋疲力盡的梟雄,如今完全就是一個久病垂死的病人,甚至連自稱都變成了老朽。

雖然他才不到五十歲。

“蜀公不必多禮,你能來就已經足夠了。”

楊慶感慨地說。

話說張獻忠居然成了這個樣子連他都有點想不到啊!兩個梟雄一個累死一個居然是胖死,這真是讓人感慨命運無常。話說這個結局,也算對得起原本歷史上,他跟清軍決戰前,最后囑咐他部下那句話了。

雖然這句話真假難知。

然后和他一起來歡迎張獻忠的幾個紛紛上前,舊朝臣肯定不會有人歡迎他的,無論文臣還是士紳,都對張獻忠的投降充滿幽怨,畢竟他投降代表著外面唯一能牽制一下楊慶的勢力也消失了。但原本李自成的那些部下和他關系還是不錯的,老土匪們終究還是有些戰斗友誼,高一功,田見秀幾個都在南都呢。

他們的出現和迎接也算讓張獻忠徹底放心。

畢竟他此來其實也是存著冒險心思,他沒有別的選擇,他的身體也撐不住了,無論為了能多活幾天還是為了自己的子孫后代,自己那些手下的未來,他都只能來冒個險。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楊慶真要是干脆給他杯毒酒,然后對外就說旅途疲勞沒撐住病故了,他也沒辦法。但這些人目前的狀況,卻讓他真得放心了,很顯然李自成的這些手下,在楊慶這里都過得不錯,實際上真要算起來,和這些人相比他與楊慶之間關系反而要好得多。他和楊慶自始至終沒打過,但李自成這些手下都和楊慶打過仗,袁宗第甚至在戰場上殺過楊慶一回,既然楊慶能夠和這些人和睦相處,那他就更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仁義啊!”

他拉著高一功的手感慨地說。

“走吧,女皇陛下已經在等著蜀公了!”

楊慶在一旁說道。

這是最后的環節,女皇陛下召見蜀公,就代表著朱家和張獻忠之間的舊仇一筆勾銷了,同樣也代表著大明持續數十年的亂世,真正劃上了最后的句號。

“那就快走吧!”

張獻忠也有些激動地說。

他也很清楚女皇召見他的意義。

楊慶走到他后面,把原本給他推這個巨大輪椅的手下趕到一邊,然后親自推著這東西,走向等在一旁的特制馬車……

“他又耗死了一個!”

城墻上張國維哀嘆道。

“太便宜這個老賊了,殺了大明多少藩王宗室,居然這樣都能一筆勾銷,女皇何以面對諸藩?”

瞿式耜憤憤地說。

他很顯然已經忘了,這些年不遺余力洗白張獻忠的,恰恰是江浙的那些士紳們,經過他們持續多年的洗白之后,張獻忠的舊事很多都已經得到了很好的解釋,就連楚王一家都變成了手下背著他干的。不過現在隨著張獻忠投降,他的在士紳心目中的身份立刻又回歸了流寇,這個老土匪給了他們最后一擊,完全可以說是落井下石的最后一擊。但無論士紳們怎么看他,女皇陛下終究放棄了為那些被他殺死的族人報仇,赦免他燒朱家祖墳的罪行。

士紳們又能怎樣?

這本來就不關他們的事。

至于那些藩王誰有興趣管這個。

說到底他們和楚王蜀王這些被張獻忠殺了的,都只不過兩百多年前一個老祖宗而已,大明當初在冊的宗室十幾萬,都這么多了,互相之間還有個屁感情。更何況現在這些藩王哪有發言權,都一個個老老實實在封地上當地主種田而已,說白了就是一群沒有任何特權的地主。

現在就連桂王都跑到遼西去開荒了……

他買了兩千做過手術的倭奴,一千南洋奴,再加上三百多不愿意離開大明的歐洲雇傭軍,一起組成了墾荒軍團。然后帶著贈送給他的一大堆良種,去開啟他田園牧歌的新生活了,據說這段時間已經把廣寧城里的野獸清理干凈了,而且種下了第一批土豆。

但他兒子們留在了廣州。

畢竟他在廣東還有價值數百萬的產業需要打理……

話說桂王也是巨富。

他到廣寧只是為了向楊慶表明他老老實實就藩了,實際上過一兩年照樣回廣州居住,藩地上留下些家奴墾荒種田就行。現在又不是說過去藩王不準離開藩地,他別說回廣州了,就是出國旅游都沒人管。

至于宗室里面最有權勢的唐王早就和張獻忠勾搭多年,現在更是帶著張獻忠部下精銳,已經進入緬甸開始了討伐戰。他們在一個月前就從蠻莫登船,這時候早就已經包圍阿瓦,這時候正是緬甸的旱季,到明年夏天前都是適宜作戰的好天氣。包括對南掌的討伐同樣開始,第十八軍半年前就到達芒青,也就是奠邊府,一直等到入冬才開始行動。估計這時候已經快打到南掌了,畢竟第十八軍這些年一直在廣西,對于南掌這種亞熱帶山區作戰完全沒有難度。

南掌人不可能抵擋住兩萬全燧發槍而且帶著山地榴彈炮的明軍精銳。

“年輕就是好啊,不到十年里他就這樣不戰而勝了,什么建奴,什么流寇,什么藩王,就是朝中的袞袞諸公統統都淪為失敗者!”

張國維繼續哀嘆。

“如果這次表決失敗了呢?”

瞿式耜說道。

說到底他們也知道,有多少人支持公田法,又有多少人支持舊的土地制度,在目前這種四民代表各占四分之一的情況下雖然不是說穩輸,但如果不收買的話,除了士子代表,恐怕其他絕大多數代表,都會選擇支持公田法的。那要是公田法真得通過,他們接受還是不接受,接受的話可就代表著士紳的徹底沒落,雖然新興資本家也可以說士紳,但新興資本家可沒多少喜歡儒學。

儒學對他們又沒用。

事實上新興資本家反而更多鄙視理學,也就是對心學還喜歡,尤其是作為核心集團的蘇滬資本家,但他們喜歡心學只是因為心學這個鍋可以放任何東西。

哪怕根本與儒家無關的。

土地士紳時代的結束,也就代表著儒家思想主導地位的落幕,然后它會在接下來的歲月里,逐漸被新的思想徹底壓在底下。對于這些儒家弟子們,這個結果無疑是很殘酷的,他們必須接受他們已經被踢進歷史垃圾堆的事實。

“失敗了?那還能怎樣,承認失敗而已,我們能與他斗的,只是他遵守規則,只要在他的規則以內,他就不會和我們翻臉。同樣,如果我們不遵守規則,他也會用規則外的手段來對付我們,那時候我們就什么都沒有了,事實上他更歡迎我們首先不遵守規則。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做一場公平的較量吧,輸了的承認失敗,我們輸了就隨他便,他想施行公田法就讓他施行吧。

我們都老了!

剩下的交給后人去吧!

至少我們還有一個強盛的國家!

我們的確失去了土地,但我們還有工廠,既然我們不能再用土地來為子孫后代獲得財富,那么用工廠也一樣,說不定工廠更好,說到底他給我們留下了退路。

但不承認失敗繼續掙扎,那就是自絕退路了。”

張國維說道。

瞿式耜無奈地嘆了口氣。

兩個像原本歷史上抵抗異族侵略一樣頑抗到底的老頭,就這樣默默看著他們的時代徹底落幕。

一個小時后,女皇陛下在武英殿正式召見了蜀國公,并在南都賜蜀國公府邸一座,另外下旨由親自負責蜀國公的治療。而蜀國公同樣向女皇獻上西康全圖,女皇以蜀國公有開拓西康之功,封其一子為侯兩子為伯,同時下旨撤銷四川總督,以李定國為四川巡撫。四川境內其他一切都不變,原本蜀國公任命的官員全部留任,但歸入吏部管理,劉文秀和孫可望分別以成都都統和重慶都統鎮守四川,艾能奇繼續擔任西康經略使。

四川至此完全回歸。

而此時新舊兩屆四民大會的代表們正源源不斷涌入南都,很快本屆四民大會的所有農工商代表再次齊聚這座城市,并且迅速補選出了總計七十名新的常設代表,然后第二天土地法的表決就開始……

不用再討論研究了。

那些代表在趕來的路上,就已經得到了兩份土地法,然后他們研究了一路,當他們到達南都時候,就已經對這兩份土地法各自代表的意義研究得很清楚了。既然這樣當然要以最快速度表決,避免再有士紳不死心,幕后再搞什么事情,直接讓他們無論想搞什么都來不及就行。說到底他們肯定不可能都死心,他們中的精英們的確接受了公平一戰,但精英們又不是代表所有士紳,有的是頭腦不夠的土財主還想掙扎一下。

實際上他們還會繼續掙扎。

公田法通過后,在接下來的實施階段,那些偏遠地區,尤其是山區的地主們,肯定還是會反抗的。

“諸位代表!”

楊慶站在發言席上說道。

他的手中一手一本土地法,不過封面的顏色不同,紅色的是以公田法為基礎的,綠色的是以維護土地私有制為基礎的,兩本土地法對著面前的常設代表們展示。

這些人同樣一人這樣兩本。

“我不想再多說什么,兩本土地法的內容你們很清楚,那么現在請你們做出決斷,你們想要哪一本?想要哪一本就舉起哪一本,你們的選擇將決定大明的未來。你們想要地主和佃戶繼續存在下去,那就舉起這本綠色的,你們想要耕者有其田,那么就舉起這本紅色的。

現在這個帝國的命運就交給你們,交給人民,由你們來決定!”

楊慶說道。

那些常設代表紛紛拿起他們面前各自選中的土地法然后舉起。

“開始計票!”

楊慶說道。

早就已經等待在一條條走廊上的工作人員,迅速統計各自區域內的紅綠票數,緊接著他們拿著各自結果走到發言席前面,那里充當計票人的人民檢察官黃端伯匯總,很快最終投票結果出爐。

“紅票一百五十六票,綠票一百四十三票,紅票占多數!”

緊接著他回頭說道。

楊慶看了看四周,四周無數旁觀的百姓鴉雀無聲,一個個都等待著他宣布結果,這里面甚至包括了絕大多數下一屆四民大會的代表。這時候他們也基本上都到齊,實際上現在就是新舊兩屆四民大會,共同在決定這場表決,那些本屆四民代表后面,是他們的繼任者在監督。

“我以人民的名義宣布,紅色土地法通過,公田法通過!”

他一拍驚堂木喊道。

四周的歡呼聲立刻響起……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9
護國公 第五三七章 太祖的凝視

土地法的正式通過,讓大明真正開始了公田化……

當然,施行還沒那么簡單。

楊慶的土改隊數量,并不足以支撐整個江南的全面土改,這不是北方那種土改,北方可以把那些不配合的士紳直接斗倒,但在南方就需要律了。復雜程度肯定增加,原本在北方能夠的土改隊在南方就不夠了,唯一的辦法是分省,各省依次進行,而第一個就是南直隸和山東。后者只是稍帶,因為魯西,魯南和登萊都很早就已經完成了皇莊化,真正需要土改的其實只是濟南府和青州府,而且同樣也是部分地區。

南直隸也不是全部。

首先應天,淮西,鳳陽,徐泗這一帶也是傳統的皇莊區,至少絕大多數都是皇莊。

尤其是淮西。

那里不但是皇莊區,而且還是楊慶死忠區,全是當年南遷的遼民,忠誠度甚至超過應天周圍。

這樣南直隸需要土改的,最主要是淮東,太湖周圍,巢湖周圍,再加上長江沿線,還有南部山區,尤其是徽州這樣的。這其中太湖周圍工業化程度高,士紳的反抗最弱,畢竟他們都不是很依賴土地,長江沿線因為運輸便利,工商業同樣發達。這樣只有巢湖周圍,另外還有南部山區的土改難度稍高,但那些地主也沒有反抗能力,畢竟這一帶是明軍調動最快速的。

按照楊慶的計劃在兩年內完成整個南直隸土改。

然后再對浙江和福建,江西和湖廣,廣東和云貴依次進行,最終目標是六年內全部完成。這些省份里面湖廣容易些,因為鄂北皇莊數量同樣很多,云貴主要是改土歸流,江西,浙江和福建山區,可以說是土改難度最高的。這些地方弄不好是要有大規模匪患出現的,所以接下來楊慶準備調北方軍到這一帶駐扎,把原本李自成部下的幾個軍調過去,誰敢玩土匪那就面對土匪的祖宗們吧!而作為必須的機構,大明國土部也緊接著正式成立,第一任國土部尚書,是由女皇陛下親自提名了一位身份足夠尊貴的。

“大王,您可是眾望所歸啊!”

楊慶笑著說道。

他面前的福王笑得就跟哭一樣。

他是大明國土部第一任尚書,同樣也是大明朝第一位宗室尚書,更是第一位藩王尚書……

盡管他不想當。

可憐福王這些年種田已經種得很幸福了。

他在自己的淮西封地上,不但擁有了三千家奴,一萬多戶佃戶,而且還有五萬多只羊,一千多匹馬,五千多頭牛。自己建了十幾座工廠,什么罐頭廠,酒廠,甚至還有皮靴廠,儼然一個小城邦,那日子紅紅火火,蒸蒸日上,光兒子就在不到十年里生了二十多。

然而……

楊慶卻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國土部尚書?

主管全國的土改?

他得被那些士紳做小人扎針詛咒的啊!很顯然楊慶這個陰險的家伙已經準備讓他當靶子了,這個家伙已經對他這些年的好日子不滿,故意給他挖坑了……

呃,他純粹想多了。

楊慶只是想找個沒有最合適的擺設而已。

“,小王從未從政,恐怕有負陛下所托啊!”

福王小心翼翼地說。

“大王無需擔憂,這土地乃是國本,國土部乃重中之重,非大王無以鎮之,至于那些具體事務,自有那些屬員來做,女皇陛下要的只是大王身為皇叔,宗室之首的身份。想當年太祖起兵驅逐韃虜,其意正是欲使天下耕者有其田,如今大王以宗室主持國土部,正為完太祖未竟之志!想來太祖在天之靈,能看到大王主持土改實現其理想,也會為大王賜福的,難道此刻您就沒感受到太祖的凝視?”

楊慶笑著說道。

當然,福王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他就是要福王當擺設。

以這個女皇的叔叔,宗室排第一的藩王為國土部尚書,然后由他這些年培養出來的土改隊長們來組建這個國土部,就可以完全排除士紳們的干擾。甚至就連國土部下屬那些辦事的公務員,也都統統由他的那些學生充當,一個通過科舉考出的都不要,所有人全都是他的新式教育所教育出來的新青年,這樣國土部就完全可以確保純潔了。否則的話這種機構被士紳滲透就麻煩了,他們會在土改過程中想方設法玩壞這個制度,他現在不怕士紳們公然反抗。公開的反抗是最好對付的,他怕的是士紳們滲透進國土部,然后就像他們最擅長的一樣把土改給玩壞。

這是必然的。

那些士紳有的是手段。

實際上士紳針對他的改革,一直就存在兩派,一派是抵制斗爭,另一派則是滲透潛伏玩壞。

龔鼎孳就是他們的偶像。

李自成的隊伍那么快變成一群他隨便收買一下就立刻倒戈的,這里面龔鼎孳功不可沒,他在李自成手下不斷誘使那些老土匪們向著貪官污吏轉變,讓他們越來越喜歡享受,越來越喜歡金錢。有誰不喜歡這些?不是每個人都是李來亨,都能始終堅持自己的理想,絕大多數人都喜歡享受,尤其是成功以后,如果有個人在旁邊誘導就更沒法控制了。

龔鼎孳就是這個誘導者。

然后楊慶輕輕一推,這個可以說最強的割據勢力轟然倒下,李自成這是死得早,李自成晚死五年,他就會面對自己部下的完全腐化,另外還有他們在楊慶銀彈攻勢下紛紛背叛。本來楊慶就準備好這么做的,只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實施,李自成的身體就撐不下去了,自己也明白這一點的老李干脆送他一個人情。

順便為李家謀一個最好的結局。

而現在大明的士紳同樣也有人已經在以同樣方式對付楊慶。

龔鼎孳是不行了。

肯定不會因此而感謝他給他什么封賞,事實上他這時候已經被禁錮,也就是不得再出任公職,只能在家里養老,原本把他開除族籍的家族,也已經重新把他恢復。而現在這種潛伏派士紳的首領就是陳貞慧他叔叔陳于泰,他正在扮演一個士紳中最另類角色,甚至這次出身宜興陳家的一個士子代表,居然還投票支持公田法。

這樣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哪怕楊慶明知道他們的目的,都依然不得不維持對他們的禮遇,他們就像潛伏人體內的病毒般,等待著蛀蝕人體的機會……

等不到也沒關系。

“好的制度都是被內部敵人玩壞的啊!”

感慨地看著福王那滄桑的背影。

好在他有足夠時間。

他會陪那些試圖從內部毀掉他的制度的家伙,好好玩下去的,一直玩到這些家伙們都崩潰,他熬死了所有對手,這些人也不例外,一百年后他會笑看所有試圖擊敗他的對手都變成枯骨。

一百年不戰而勝?

一百年足夠他做很多事情了!

而就在此時,伊洛瓦底江畔。

“真是壯觀啊!”

紅色龍抱日月旗下,趙印選舉著望遠鏡感嘆著。

在他身后是剛剛被攻破的阿瓦或者現代的名字曼德勒,這座相當于東吁王朝的山海關的城市,已經完全被滾滾濃煙覆蓋,密集的槍聲和爆炸聲不斷傳來。很顯然城內的激戰并沒有結束,東吁人在阿瓦擁有兩萬的精銳大軍,而且配備大量從歐洲商人手中購買的武器,盡管被明軍大炮和火箭轟垮了城墻,但城內的大規模巷戰依舊是不可避免的。不過這不關趙印選的事,那是馮雙禮率領的川軍需要解決的,而他的任務只是阻擊救援阿瓦的東吁軍主力。

后者擁有五萬大軍。

對于東吁人的實力完全高估了,他們盡管有幾百萬人口,但實際上只是緬族,而且不是全部真正忠于東吁。

剩下都更喜歡看東吁人倒霉。

比如北部那些土司們,甚至直接充當帶路黨,隨馮雙禮在阿瓦城內巷戰的還有孟養和孟密兩大土司派出效力的兵,最終東吁人能夠調動迎戰明軍的總兵力不超過十萬。而且還不是同時集結起來的,最先集結起來的兩萬守衛阿瓦,然后陸續集結起來的五萬大軍救援,最終雙方就這樣在阿瓦城下展開決戰。雙方在裝備上差距巨大,東吁人連火繩槍都不多,而趙印選的這個軍全部燧發槍,不過東吁人也有他們最信賴的武器……

戰象。

“不少于兩千頭!”

趙印選身旁的參謀驚嘆道。

在他們前方的綠色中,一頭頭巨象緩慢向前,這些背上帶著象龕的龐然大物,密密麻麻派列成了漫長的陣型,在薄霧中恍如一頭頭怪獸,在它們的踐踏中,地面不斷發出顫動。而在象群周圍,同樣打扮奇特的東吁士兵們,則揮舞著絕大多數冷兵器的武器,在戰鼓和號角聲中嚎叫著勇往直前。對戰象的信賴,讓他們確信自己會是勝利者,甚至在他們后面,還跟著一些老弱,這是準備收繳戰利品和割人頭的。

“準備!”

趙印選說道。

在他前方的炮兵陣地上,一個個火箭發射架斜指天空,拿著火把的士兵靜靜等待,同樣在兩旁另外兩處陣地上,一門門臼炮和山地榴彈炮也指向這些戰象。

“放!”

趙印選突然吼道。

最先開火的是山地榴彈炮,一門門九斤山地榴彈炮噴射火焰,緊接著臼炮加入開火,最后升起的是一道道直刺天空的火箭。最先到達的同樣是山地榴彈炮發射的開花彈,這些炮彈撞擊戰象,甚至在它們身上打得血肉飛濺,然后化作爆炸的烈焰。緊接著落下的是臼炮開花彈,但卻不是落在象群,幾乎所有臼炮開花彈全部落在象群前方。然后火箭同樣劃著弧線墜落在象群前,密密麻麻的爆炸火光和巨大的聲響,再加上被榴彈擊中的戰象哀嚎聲,讓這種極其聰明的動物毫不猶豫地掉頭。

它們混亂地互相撞擊著,在象龕里士兵的驚叫中把他們甩落,然后踐踏在腳下。

整個象陣瞬間崩潰。

然后明軍的炮擊繼續,尤其是那些山地榴彈炮,數以百計的山地榴彈炮以半分鐘一輪的速度,不停地噴射火焰。一枚枚榴彈準確撞擊戰象用爆炸聲加劇它們的驚恐,很快絕大多數戰象都開始了逃跑,它們就像踩死擋路的螞蟻般,將后面跟隨的東吁士兵踏爛。

只有極少數繼續向前。

當然,也可能是嚇得慌不擇路了。

但等待它們的是一門門始終沒開火的野戰炮,戰象龐大的身軀在一門門四斤半野戰炮精準直射中倒下……

“步兵出擊!”

趙印選一臉輕松地說。

他所在的這座土丘前方,綠上曠野上,一個個紅色的線列中,緊接著響起了軍官們的吼聲,在這吼聲中那些身穿紅色軍服的士兵們,迅速為他們的燧發槍裝上刺刀,這些士兵甚至連胸甲都不穿了,緬甸的炎熱中那東西就像燒熱的鐵鍋。

包括頭盔也沒人戴。

所有士兵的頭上都是最適宜這種環境的斗笠。

在炮彈和火箭的呼嘯中,伴著身后的炮聲,這些恍如維多利亞時代龍蝦兵的明軍士兵,排著整齊的隊形在號聲中向前。少量逃過一劫的東吁士兵悍勇地向前,然后他們面對的明軍線列硝煙噴射,排槍子彈中他們無奈地倒下。依舊保持隊形的明軍,恍如掠過綠色的紅色波紋,踏著他們的死尸走過,不時有人低頭,給那些受傷的東吁士兵來上一刺刀。很快他們就踏進了戰象制造的殺戮場,用零星的槍聲結束那些受傷大象的生命,或者用刺刀結束受傷東吁士兵的生命。

而遠處殘余的東吁軍已經開始潰逃。

“騎兵出擊!”

趙印選說道。

在他頭頂的天空中,一個系留氣球吊籃內,信號兵揮動信號旗,此前就列陣在戰場側翼的騎兵立刻開始了橫擊。

“立刻向騰沖送信,奏報,我軍攻克阿瓦,并擊潰敵援軍,斃敵……”

趙印選看了看戰場上。

“斃敵十萬吧!真實數字統計完再報!”

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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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公 第五三八章 天堂太遠,大明太近

阿瓦的大捷在大明完全沒引起任何關注,連上頭條的資格都沒有……

誰還在乎這個啊!

這年頭明軍打敗仗才有上頭條的資格,打勝仗完全不值一提,斃敵十萬也不值一提,也就是市面上的珠寶價格暴跌,誰都知道這意味著抹谷寶井落入大明手中。這個傳奇般的寶石坑,就在阿瓦北邊僅僅兩百里外,以后紅寶石的產量不用說也明白肯定會暴漲的……

“寶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

圓圓虛心求教。

“控制一下產量,你要知道,這本質上就是塊石頭,除了戴著身上好看沒有其他任何價值,它值錢只是因為它太少。如果我們一年產一百兩寶石可以讓它一兩上萬元,那一年產一萬兩是不會給我們換回一萬萬元,甚至有可能連一百萬都換不會。它的價值只在于它的稀缺,所以我們必須控制每年投入市場的數量,哪怕挖出來更多更好的,也必須鎖起來,然后偶爾拿出一顆來拍賣。而且不能把最好的拿出來,最好的得獻給女皇,女皇陛下可以把它戴在身上,然后我們還要為它編一些傳奇故事。另外我們還要搞一個評級體系,什么樣的寶石最好,好在哪里,這個統統由我們說了算,給每顆寶石刻上我們評價出的等級配上證書。以后沒有我們給出的證書的紅寶石,那就不是寶石,一文不值的亂石頭,是也不是,統統都是毫無價值的。”

楊慶說道。

“你真狡猾!”

圓圓奪過紅寶石說道。

當然,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對緬甸的征服,最重要的并不是抹谷紅寶石和緬北翡翠,這只是吸引那些將領奮力作戰的誘餌,真正最有價值的是讓西南各省擁有了最近的出海通道。

這是最重要的。

云貴川三省的商品,可以直接走伊洛瓦底江出海,以此縮短超過一萬里的運輸距離,同時平衡一下大明東西嚴重不平衡的經濟,不過前提是得完成對緬甸的真正征服。另外還得修通滇緬公路,目前的道路運輸不了太多的物資,再加上仰光的港口,這個必須得成為大明的地盤,至少也得是一個租借地。

所以戰爭還得繼續。

不打到東吁,恐怕東吁人是不會屈服的,好在這只是時間問題,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明軍打到東吁逼迫緬甸人屈服,然后重新恢復當年的各大土司。不過土司是不合適了,應該給這些土司們封爵,比如說孟密土司一個侯爵,孟養土司一個侯爵,至于封地當然是他們自己地盤,大明只需要獲得重要交通樞紐就行,然后給他們原本轄區的鎮守權。讓他們把子孫送到大明居住生活做官,然后和那些涌入其地盤的大明商人一起,竭盡全力壓榨其屬民以維護他們的子孫在大明的奢侈生活。

繁榮大明經濟。

至于他們屬地上的土人,這個當牛做馬就可以了。

這樣拆分到最后,給東吁王朝留下伊洛瓦底江下游的地盤,給他們一個緬甸國王封號,作為大明領土上類似朝鮮一樣的藩國就行。

給大明做藩國有什么不好的?

朝鮮國王就很滿意。

無非就是被大明控制經濟軍事和外交,大明人民在其境內享受治外法權,另外偶爾割幾塊地給女皇表現自己的忠誠,朝鮮國王現在連自己的錢幣都不再鑄造了,境內完全流通大明的錢幣。但這些換來的是可以放心大膽的醉生夢死,誰敢入侵有大明給他們撐腰,國內誰敢造反同樣也有大明給他們解決。總之只要聽話,就可以世世代代醉生夢死下去,上層貴族還能把子孫送到大明,真正列入大明民籍成為大明人民。

剩下無非就是放心大膽地壓榨自己屬民然后維持現狀就行。

這不就是君主的理想嗎?

當君主不就是為了能讓自己和自己的子孫后代,可以放心大膽地醉生夢死嗎?過去拼命努力,說白了不就是為了能有這一天嗎?現在大明女皇陛下可以給他們了,他們可以這樣生活了,那還有必要勵精圖治嗎?

一切有大明給他們解決!

為了他們能夠醉生夢死的生活可以說用心良苦啊!但即便如此這些爛七八糟的君主們,依舊不能理解他的好意,非要和大明戰斗,東吁王,南掌王,柔佛王,統統都非要負隅頑抗。害得大明將士們還得萬里迢迢跑去用槍炮讓他們明白,不得不說這些蠻夷就是蠻夷,頭腦一點都不靈活,就是不像儒家思想教育出來的朝鮮國王,安南國王一樣懂事……

后者也很懂事。

無論鄭家還是阮家亦或莫家,統統都表現出極高的覺悟。

尤其是鄭家。

這次大明對南掌的討伐,完全是在鄭家的全力配合下,為了給大明運輸軍需,鄭家強行征集了二十萬民夫和船工,沿著李仙江在明軍監督下把彈藥源源不斷送到前線,據說光這半年就累死好幾千。不過他們的忠誠同樣得到回報,鄭家甚至得到女皇陛下御筆一幅,上書公忠體國,也算是難得的殊榮了。

話說在面對大明的問題上,儒家圈的這些君主都表現得很聰明。

連倭國都表現很好。

德川家和各地大名,這些年竭盡所能滿足路過倭國北上,然后轉向東前往美洲和夏威夷的大明軍民船只需求,什么糧食,肉類,水果,所有能搜羅到的食物,都送到幾個開放的港口。不計其數的妓女,在這些港口努力伺候著路過的明人,然后從他們手中換取龍元鈔票,再用龍元鈔票從大明進口各種商品,可以說倭國的繁榮已經有目共睹……

當然,還有奴隸貿易。

那些因為沒有戰爭,已經失去發財門路的武士們,都快把倭國的穢多賣完了,畢竟和町人是不能隨便抓來賣的,但穢多可以隨便抓。

不過綁架和町人然后偷偷走私給奴隸販子的事情也越來越多,這也是必然的事情,那些賣奴隸發財的武士們沒有穢多可抓,當然要把黑手伸向和町人。倭國目前有的是人,賣個幾百萬也算緩解人口壓力,對于這種事情,就連德川家和大名們都默許,畢竟這樣可以避免武士們因為缺錢而生出異心。但倒霉的倭國底層人民就沒人管了,他們一方面要面對商人們為了供應路過的大明商船,不斷抽空民間的糧食。一方面要面對貪婪的武士們隨時可能在某個夜晚,闖進家門把他們全家綁起來,然后賣給奴隸販子送到大明做手術。

可憐的倭國人民完全處于水深火熱當中。

總之對他們來說……

天堂太遠,大明太近!

但他們仍然是目前大明軍事力量覆蓋范圍內,過得最好的小國,那些以抵抗方式迎戰大明的,則全都要面對內戰結束后,仿佛洪水猛獸般向外擴張的大明軍隊。這支因為新式煉鋼爐投產,正在以極快速度完成全面燧發槍化的龐大軍團,向著東西南北所有方向開始無可阻擋的擴張,碾壓一切敢于挑戰大明女皇威嚴的敵人。

抵抗者只有死路一條。

“他們為什么就是都不懂我的這番好意呢?我明明是為他們好!”

楊慶感慨地說。

旁邊圓圓一臉無語。

很顯然她也覺得楊慶這話說的太不要臉了。

而且此時另一個不能明白楊慶這番好意的小君主,已經躺在海岸的泥污中變成死尸了。

蘇門答臘島。

“他們的神一點用都沒有啊!”

大明海軍陸戰隊第一軍軍長阮進用沾滿泥污的帆布靴子,踢著腳下的這具死尸,然后一臉鄙視地說道。

“這也是一國之君,割下腦袋回去說不定能弄個伯爵呢!”

他旁邊的副統制周瑞笑道。

“這樣的一國之君?帶回去都不夠丟人的,還是別惹人笑話了,南洋公司那些水手誰不知道這個什么蘭卡特蘇丹是什么貨色?真要是拿一顆這樣的腦袋回去請功,再讓那些報紙給揭出老底,以后都沒臉見人。”

阮進說道。

他們此時就站在楊慶最想要的那片土地上,這里是現代棉蘭西北四十公里處,這個時代這片土地屬于他們腳下這位,也就是蘭卡特蘇丹。只不過這位蘇丹陛下,甚至就連一座像樣城市都沒有,準確說他甚至連倭國那些大名都不如,他的蘇丹國就是海岸邊的一個小鎮子,另外再加上附近散落的一些小村落而已。要知道從這里向南到兩百公里的海岸,分別屬于四個蘇丹,蘭卡特,德利,先登,阿薩漢,每個蘇丹統治著萬把人口,能夠拼湊出千把能打仗的男人……

然后他們迎來了大明海軍陸戰隊半個軍的征服者。

完全就是被碾壓。

連真正意義上的戰斗都沒有,幾乎就是一頭老虎走到吉娃娃跟前,隨隨便便一巴掌扇一邊去。

后者就飛出去變死狗了。

而在這之前,大明海軍陸戰第一軍和南洋水師,已經完全征服了柔佛蘇丹國,只有柔佛蘇丹逃亡,應該是逃進馬六甲城,但荷蘭人不承認,接下來是否進攻馬六甲,這個還得等的命令。畢竟大明與荷蘭還是友好的貿易伙伴,是趁著他們與英國人鏖戰再落井下石,還是維持荷蘭的實力讓他們和英國人繼續鏖戰,這個還得看如何抉擇。

但明軍在南洋是沒事了。

新的柔佛國王已經冊封,一個原本柔佛蘇丹的兄弟,以摒棄異端尊奉昊天上帝為代價,換取了柔佛國王的金印。

當然,他得獻土。

事實上他獻了很多土地,不僅僅是最初明軍想要的龍牙門,還有未來的錫礦,另外還包括同樣在柔佛蘇丹統治下的蘇門答臘所有土地,畢竟那里一大堆油田,也不是很清楚具體位置。

總之柔佛王把該獻的全獻了。

然后他就可以和朝鮮王一樣,把兒子送到南都,并且在大明軍隊的保護下醉生夢死了。

然后閑著無聊的陸戰隊順便過來接收一下這片點名的土地,真的就是順便接收,這里根本就沒有能算得上對手的敵人,甚至叢林里還有獵頭族呢。這一帶原本有一個印度教的阿魯王國,但上個世紀被亞齊蘇丹國武裝傳教過程中攻滅,最終阿魯王國殘余部分遺民在改變信仰后,變成了一個個小領主,這種破地方用征服這個詞都抬舉他們了。

就在他倆說話間,一名軍官騎著馬迅速跑過來。

“二位將軍,找到了!”

他興奮地說。

“走,去看看!”

周瑞立刻來了精神。

他和阮進迅速上馬,跟著這名軍官一路狂奔,幾分鐘后他們停在了一片散發惡臭的黑色池塘邊,大批士兵正圍在這里,一個士兵還在拿著根木棍在池塘里攪著,然后拎出來讓黑色原油滴落。

阮進兩人在一片敬禮聲在迅速下馬走過去。

阮進奪過他的木棍。

周瑞立刻拿出火柴劃著湊過去,就在火苗觸及的瞬間,烈焰迅速擴大并包裹了木棍,那些士兵紛紛找來木棍沾上原油引燃,一個個興致勃勃地看著火焰在手中燃燒。而在他們面前的這個黑色池塘中,一個個黑色泉涌不斷冒出……

“這就是未來啊!”

周瑞感慨道。

當然,他的意思是他們家族的未來。

楊慶在南洋完全兌現了他在戰前的承諾,一個個礦業公司貿易公司瓜分這些殖民地的經濟命脈,甚至就連可開墾的土地,都被各軍的將領們瓜分。而這里面石油是最重要構成,甚至這些將領都已經知道,會在未來不超過二十年內,讓煤油完全取代燈油。僅僅這一點,就意味著這些獲得石油公司股份的將領,可以子孫后代永享富貴,眼前這座散發惡臭的黑色池塘,正在冒著嗆人黑煙燃燒的火焰,就是他的家族未來。

“離開派通訊艦去瓊州,報告,就說油田找到了!”

旁邊的阮進同樣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9-9-13 11:09
護國公 第五三九章 皇清國

就在海軍陸戰隊為楊慶找到油田同一天,對南掌的討伐同樣結束。

第十八軍攻克瑯勃拉邦。

實際上南掌國王索林那薩旺根本就不認為明軍能去揍他,畢竟他那地方太安全,哪怕距離奠邊府也得五百里,這不是平原的五百里,而是完全由崇山峻嶺和亞熱帶森林組成的五百里……

沒有什么真正道路。

就是從奠邊府向西由一段段馱隊走的羊腸小道,連接一條條小河構成的通道。

他的記憶中,就沒有過北方帝國南下攻擊這片土地的記憶,能威脅他的只有南邊,尤其是暹羅。因為從暹羅向北是相對平緩的丘陵,之前緬甸對老撾宣慰司的進攻,也只是因為緬甸控制著暹羅北部。而北方和他阻隔崇山峻嶺,別說打他,光走到他那里就得累死一半,這樣的天然優勢讓他自以為高枕無憂,對于明軍在安南的行動只當做恐嚇。結果第十八軍那些常年在廣西山區活動的士兵,在安南鄭家的支持,還有南掌北部那些酋長的帶路下,長驅五百里突然出現在了瑯勃拉邦。

戰斗就很簡單了。

整整一個軍的明軍,再加上配合行動的鄭家軍隊,還有那些想弄死索林那薩旺當土皇帝的酋長們,一起血洗了這座城市。

索林那薩旺死在火箭彈的爆炸中。

“這就可以了!”

楊慶對這個結果比較滿意。

畢竟老撾這片土地上,其實依然就是一盤散沙的部落,只不過瑯勃拉邦勢力最強,再加上作為佛教中心受尊崇而已,但只要瑯勃拉邦一完基本上就是分崩離析的結果。原本歷史上索林那薩旺一死立刻分成瑯勃拉邦和萬象兩國,緊接著又分出占巴塞和川壙,一直到歐洲殖民者到達,這片土地都維持著四個國家。

既然這樣還繼續讓他們一變四就可以了。

總之這個也解決。

剩下還有一個,也就是勃泥。

這個等明年再說,主要是這種好事不能只讓一家,像文萊這種石油寶地得給別人留點,這一次出動的各軍收獲都已經很豐厚了。哪怕對南掌的討伐,也讓明軍跑去刮了一大堆的黃金,這座城市原本叫金城,雖然屬于夸張的形容詞,但的確多金多銅多象牙。就連作為他們標志的那座巨大的金佛都被搶了,總之明軍進入這座城市的嘴臉,絲毫不亞于進入圓明園的英法聯軍。但這種好處不能只讓他們去撈,也得給其他各軍留些,正好對勃泥的征服不同于這種在亞熱帶深入內陸的作戰,可以使用那些對這種環境不太適應的軍隊了。

把一群北方人,突然扔到老撾還讓他們深入數百里攻擊,那完全就是讓他們送死。

但僅僅在沿海就無所謂了。

所以楊慶接下來對勃泥的進攻將使用部分北方軍,未來大明主要作戰方向就是南方,北方的數十萬大軍不可能閑在那里,他們得逐漸鍛煉著適應南方環境。當年的秦軍都能從北方南下征服越南北部,憑什么大明的北方士兵不能到南洋作戰?倭國的幾百萬大軍可一樣在南洋地區勢如破竹般進攻。

正好就拿勃泥練兵了!

“,俄國使者到了!”

參謀總長助理張世鳳向著楊慶報告。

“帶過來吧!”

這是俄國人向大明派出的大明第二批使者,第一批是李自成見的,畢竟那時候俄國和大明根本沒有接觸的必要。

但現在非常有必要了。

在楊慶的坐視下,哈巴羅夫匪幫在黑龍江沿岸大肆燒殺搶掠,原本那些部落還能找清軍求助,可現在清軍已經不存在了,建州三衛被嚴禁隨意出界。整個長白山以北就只有剛剛進駐的一個旅的明軍,但這些部落并不是臣服大明,事實上就連流竄逃亡的少數八旗軍也在他們那里,他們反而極其仇視明軍。那么后者自然坐視他們倒霉,這種情況下不但哈巴羅夫匪幫肆意橫行,而且甚至和隨明軍而去的商人搞起了貿易,就連雅庫茨克的俄國人都開始大量南下。

畢竟雅庫茨克太冷了。

那么俄國就必須和大明討論一下雙方的邊界問題,在他們看來黑龍江沿線已經可以算他們的了。

另外還有蒙古。

尤其是還有準噶爾部的問題。

可以說明俄邊界劃分,已經成了俄國在東方必須解決的,他們也不愿意挑釁大明,畢竟這支軍隊的戰斗力他們在歐洲也略知一二,在大明看似對北方寒冷的荒原并沒有太大興趣的情況下,俄國人很想能獲得一份明確的劃分以避免沖突。

“巴伊科夫先生,歡迎光臨!”

楊慶熱情地歡迎俄國使者。

后者原本歷史上是四年后到達中國的,這一次提前了四年。

“公爵閣下!”

他向楊慶鞠躬行禮。

當然,雙方都是用各自語言,雖然楊慶其實會說俄語。

“巴伊科夫先生,首先我們需要解釋一下禮節問題,女皇陛下已經同意召見,但你必須遵守大明禮節,也就是你必須向女皇陛下跪拜,不是你們的單膝跪拜,而是我們大明的雙膝跪拜并叩首,禮部會提前帶著你演習這種禮節的。”

“公爵閣下,據我所知貴國女皇陛下已經下旨免除跪拜禮。”

巴伊科夫一臉凝重地說。

這是一個大問題,他根本沒想過楊慶會讓他跪拜,甚至他都知道像英國等使節都不需要跪拜的。

“是的,女皇陛下的確免除了大明人民的跪拜禮,但外國人不在這個范圍,對于外國人除非女皇陛下特意下旨免除,否則也是要跪的。至于大明屬國的臣民和奴隸,見女皇陛下都是必須跪拜的,而女皇陛下此次只是召見你,并沒有單獨下旨免除你的跪拜禮,所以你還是要跪拜的。”

楊慶給他解釋。

“公爵閣下,您這是對我們的歧視。”

巴伊科夫多少有些怒氣地說。

“歧視?不,不,我們大明從來不歧視任何人,但女皇陛下的旨意就是如此,所以你覲見女皇必須跪拜。”

“公爵閣下,我們可否暫時擱置這個問題?”

巴伊科夫說道。

“可以,只要你三天內做出決定就可以了,女皇只會在這三天內抽時間接見,超過這三天她就很難再抽出時間接見了。”

“那么我們可否討論一下我們兩國邊界的劃分問題?”

巴伊科夫深吸一口氣說。

“邊界?我們之間的邊界還有什么值得討論的嗎?首先大明的邊界是明確的,就是北海或者你們所稱的貝加爾湖及其以東所有土地。另外準噶爾部已經向女皇陛下稱臣,所以按照你們和準噶爾部的約定,你們的托木斯克和鄂木斯克連線以南,同樣也是大明領土。同樣這條連線的延伸線到北海以南,也是大明領土,這里的蒙古人也已經向女皇陛下稱臣,因此你們必須退出之前侵占的大明領土。之前你們侵占時候,這些地方還被建奴叛亂分子阻隔,女皇陛下可以原諒你們的行為,但以后不行了,你們必須撤出這個區域內的所有據點。”

其他地方暫時還沒必要,哪怕劃上也夠不著,以后想搶再說,反正大明又不講什么國際法,無非就是制造點事端然后當借口而已。

但現在就要這些。

畢竟和俄國人之間的貿易也很繁榮。

“公爵閣下,您的要求我們不能接受,我們之前在東方開拓的,都是無主的土地,并不是什么大明的領土。”

巴伊科夫說道。

“難道一戶人家的主人不在家你們就可以進去說是自己的嗎?我說的非常清楚,因為建奴叛亂阻隔,使得大明暫時無法管理北方土地,但并不意味著我們不要那里了。之前你們并不知道這一點,所以去開拓殖民,這是不合法的,但我們可以原諒,畢竟我們被建奴阻隔,而現在我們已經解決了建奴的叛亂,并且重新恢復對北方的統治,那么你們就必須離開。我們可以給你們一個時間表,兩年內你們撤出大明領土上所有移民,否則我們就要以對待入侵者的方式對待他們了!”

“公爵閣下……”

巴伊科夫急忙說道。

“先生,我是代表女皇陛下,以大明帝國大都督府大都督的身份正式通知你,而不是和你談判的。”

楊慶打斷他的話。

巴伊科夫一臉屈辱,很顯然他知道自己這次出使失敗,不是跪拜不跪拜的問題,而是這種邊界劃分不可能被沙皇接要。利益倒是次要,畢竟雅庫茨克也沒幾個人,俄國在貝加爾湖以東也就這些,但楊慶的劃分事實上在告訴他們,俄國不準再繼續向前擴張了。

俄國必須服從大明帝國的裁決。

這是肯定不行的。

“看來你需要一點時間考慮,把他送回去,順便給他一張大明地圖。”

楊慶冷笑道。

緊接著巴伊科夫就被帶走了。

“,咱們要向黑龍江進軍?”

張世鳳疑惑地說。

“黑龍江沿岸那些人向咱們歸順了嗎?”

“沒有,據說他們正在一個野豬皮族人帶領下,和碩壘聯合起來重建他們的皇清國。”

張世鳳笑著說。

這是真的。

蒙古各部里面,現在只剩下呼倫貝爾大草原上的車臣汗碩壘沒有向女皇稱臣納貢,這家伙手下有數萬騎兵算得上兵強馬壯。另外部分潰逃北方的建奴余孽,這時候也已經和索倫人合伙,他們以呼倫貝爾大草原,嫩江流域及黑龍江沿岸為活動區,最終形成一個以碩壘為核心的聯盟,對外自稱是皇清……

主要是明軍距離太遠。

這時候明軍只是接管遼陽沈陽一帶,連開原都還是無人區,東邊只是到延邊,并且在海參崴建立了一個軍事基地,西邊就是桂藩。畢竟這片土地太廣袤,以目前大明向北方移民的速度,估計二十年后能恢復遼河下游的人口就不錯了。最多借助遼河航運和海運建立一些軍事基地,駐扎一些軍隊,但真要說向松嫩平原或者呼倫貝爾大草原駐軍,那一則不現實二則毫無意義。

沒有可保護的人口。

這些地方就是科爾沁那些投降大明的蒙古部落游牧,另外一些之前在宣大的,也被遷移過去,現在和這個皇清國交戰的就是這些蒙古牧民,畢竟他們可以抓奴隸,那些蒙古大小汗們可最喜歡這個了。

畢竟奴隸能給他們帶來奢侈品。

總之因為明軍對遼東邊墻以外地盤的無視,那里正在進入一片野蠻的無序狀態。

廝殺每天都在發生。

南下的俄國匪幫在殺戮黑龍江沿線的居民,松嫩平原上臣服大明的蒙古各部為了抓捕奴隸,向大明換取他們越來越離不開的奢侈品,和那些不愿意臣服大明的同胞殺戮……

他們本來就殺來殺去的。

未來楊慶還準備向他們推銷他那些海軍士兵從南美帶回的好東西。

然后就完美了。

“他們真會玩,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們繼續玩吧!”

楊慶笑了笑說。

一個太過于和平的邊境并不是什么好事,大明目前移民的速度,估計三十年內不會向這些地方發展,北大倉的確好,但別忘了這依然還在小冰河期,那里的氣候不適合農業,只能是漁獵和游牧。反正這些勢力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正威脅大明,最多就是在那里自己過家家,既然這樣還不如就繼續無視,讓那些臣服大明的蒙古大小汗們去和他們糾纏。接下來俄國人也會南下,他們不可能接受這種劃分,就算接受也沒用,來來回回好幾年就過去了,總之雅庫茨克的俄國人還是會南下。

然后在這一帶好好打吧!

明軍繼續在南邊不思進取的坐視就可以了。

至于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

一個進入初級工業化,擁有近兩億人口的龐大帝國,需要在乎凍土荒原上一群游牧民嗎?

在現代工業面前,游牧民也只配唱歌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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