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玄幻] 鳳凰面具 作者:蘑菇 (已完成)

 關閉
georgewan 2007-6-24 15:19:13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77 527904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4 18:48
鳳凰面具 第九卷、天星霓虹 八、曖昧(下) 蘑菇

  接下來的幾天,春節放假回家的人陸陸續續回到上海,海洋醫院恢復了正常狀態,祝童也清閑下來。

  台海言初八一早就來上班,之所以說陸陸續續,是因為成風。

  小家伙竟然跟著肖雲麗跑回西安過春節;還瘸著腿冒充肖雲麗的男朋友,在人家家裡舒舒服服的做了幾天准女婿,直到大年初十才回來。

  如此無組織無紀律,祝童還沒什麼,祝雲可是氣得咬牙切齒,初九兩人見面時,逍雲莊主說要好好收拾成風,被祝童勸住了。

  這個春節,蘇州霞光寺舉辦的盛大佛事,由於有遠道來的高僧助陣,很是風光了一把。

  祝雲其實沒掙多少錢,只是因為兩個海外來的高僧胃口大,蘇州霞光寺的近千萬香火錢被他們拿走了大半;這樣的排場不擺還不行,有上海普賢寺的佛七擺在那裡,為了來年的香火,霞光寺只好跟著燒錢。

  高僧和明星一樣,是需要很大的名氣和人脈的,出場費就不是小數目;逍雲莊主手下沒有一個能震得住的高僧,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所以,祝雲的心情很不爽。

  不爽歸不爽,祝雲見到成風還是要壓住情緒,對他傳授最後一課。

  肖雲麗手指的傷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成風身上的傷已經痊愈,他之所以裝出不方便的樣子,完全是為騙人。

  多虧老騙子給的冰雪散的效力,傷口處只有一條細微的傷痕。祝童與鄭書榕檢查過兩人的傷口後,鄭書榕一直在追問那些白色的晶體是什麼,作為外科醫生,對這樣的特效藥最有興趣。祝童無奈,給了他一點,如果望海投產這樣的產品,一定能發財。

  初十當晚,成風被師父師叔教訓一頓,滿臉沮喪與肖雲麗攤牌。

  電腦城大廈十七樓,肖雲麗木木的整理著自己的東西;這裡有她的夢想與愛情,過了今夜,寫字間要被收回,曾經屬於她的一切也會變成漸漸遙遠的記憶。

  與周至甜蜜的合影還擺放在她的案頭,貝殼像框是他們去旅游時在小漁村精心挑選的;那時,他們還在學校,她曾經以為天長地久根本就不是夢。

  那是七月,海邊風浪大,周至本要求露宿沙灘;肖雲麗知道他家境不好,早在網上定好了房間,就在不遠處的度假村裡。

  也就是在這裡,他們有了第一次親密。

  肖雲麗回想當時的點滴,默默的回憶著;當時周至的表情很奇怪,動作也很瘋狂,似乎在發泄什麼……

  成風推門進來,按開燈光。

  “你還來做什麼?”肖雲麗擦去臉上的淚滴,勉強恢復冷靜。

  “肖姐,今後的事,你怎麼考慮?”成風與平時一樣,坐在辦公桌對面。

  “還能怎麼考慮,不做了唄。我想好了,這幾天正無敵龍書屋整!理是各公司招聘員工的時候,我去找份工作;你安心養病,等你的傷好了先回學校上學。小徐,這一段多虧你的照顧;我知道你怎麼想。但是,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

  “肖姐,為什麼我們不可能,過年你是怎麼說的?”成風急了,他忘了今天的主題是什麼。

  祝童在不遠處監聽著,咳嗽一聲,通過安置在成風耳朵裡的耳塞提醒他,正事要緊。

  “我比你大五歲,小徐,前幾天是為了不讓家人替我操心。對不起,讓你受累了。你還年輕,應該多學點東西;如果過幾年,你還這樣想,咱們再考慮這些。不過,我的心裡不會再有任何人了。”

  肖雲麗的話讓成風冷靜下來,他歸納一下思路,微笑著說:“好吧,既然這樣就等幾年。肖姐,天麗公司是你辛辛苦苦打拼出來的,您真的舍得就這樣結束?”

  “不結束還能怎麼樣?他走了,天麗現在一沒技術,二沒資金,三沒客戶,只能結束。小徐,今後你要接受我的教訓,踏踏實實做人,做事。”

  “資金、技術、客戶。”成風念叨一遍,嘿嘿笑著:“肖姐,我要收購你的天麗公司,你說個價錢吧。”

  成風在肖雲麗眼裡不過是個大孩子,以為他這樣做是為了安慰自己,心裡有幾分感動,低聲說:“小徐,你不必這樣做;天麗公司如今是個空殼,不值錢的。”

  “我就是要買這個空殼,肖姐,您今後還是天麗的經理。”成風從自己那個假冒名牌的皮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這是我們的計劃書;肖姐看看,如果同意,我們現在就可以簽約。”

  冒牌皮包裡拿出來的東西,有什麼價值?肖雲麗完全是看在成風對自己照顧多日的面子上,翻開這份計劃書,馬上她的手就顫抖起來。

  計劃書裡的東西是如此詳細、具體,作為在軟件市場上打拼的她,很快就看出其中的價值。資金、技術、客戶;以前天麗公司遇到的所有難題,在這裡面都不是問題。肖雲麗能看出,這個以醫院用戶為主的軟件,只要能有書面一半的功能,就能迅速占據很大的市場份額。

  軟件需要技術,更需要市場和靈感。如果一個月前能得到這份計劃書,天麗公司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許周至就不會……

  “這是真的?”肖雲麗勉強鎮定自己的情緒。

  “當然是真的,這只是一部分。肖姐,你先說同意不同意?天麗公司你准備要多少錢?我們談好了這些,後面的東西才能讓你知道。”成風表現出的成熟與冷靜,把肖雲麗鎮住了。

  “小徐,你給我交個底,你不是騙子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成風甩著另一份計劃書;“肖姐,我到天麗公司打工,為的就是收購天麗。你以前做的那些生意,就是累死了也發不了財。如果你同意這個計劃,只要一年時間,你就可以掙到幾百萬。”

  成風以為自己是在吹牛皮,但是肖雲麗是內行,知道這是完全可能的,計劃書裡這份軟件的就不止幾百萬。

  “好,我答應了,天麗公司無償轉讓給你……你們。”

  “不,二十萬,我給你二十萬。你還有10%的股份,肖姐,我還年輕,作不了老板,您來做經理。”成風的大方義氣,讓祝童哭笑不得,到底是個孩子啊。

  這樣的協議,對任何一個想發財的人都是無可抗拒的;肖雲麗簽字後,才看到成風手裡的第二份計劃書。

  好久,肖雲麗嘆息一聲:“小徐,你有這麼好的項目,為什麼會找上我?為什麼現在才給我?告訴我,是不是因為肖姐傻?”

  “肖姐,如果不經歷這樣的事,您能知道周總是什麼樣的人嗎?如果兩個月前就給你,天麗公司有他這樣的人在,我能放心嗎?支持我們的人能放心嗎?”

  成風的這番話完全是祝童教的,為的是對肖雲麗進行最後的試探。

  “這麼說,果然是因為我傻?”肖雲麗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傻人有傻福啊,肖姐,周總那樣的人不值得你傷心,早晚他一定會傷到你的。”成風把貝殼像框拿過來,擺弄幾下,合影就變成了單人照。肖雲麗依舊甜蜜的微笑著,周至已變成幾片碎屑。

  “傻人有傻福,真的嗎?”肖雲麗翻翻手裡的兩份計劃書,雖然上面沒有寫明是誰在背後支持將要煥然一新的天麗公司,但是她知道自己今後要做的事,不是毫無風險的。

  但是回扣與行賄這樣的事在軟件業實在是太普通了,即使是國際知名公司也擺脫不了這樣的行規,在大家看來,沒有回扣的業務才是有風險的。

  肖雲麗作為小公司的經理,以前很熟悉如何處理這樣的事,但是計劃書裡展示出一種規避風險的方法,且很詳細的說明了具體操作步驟:把回扣作為提成發放到具體業務經理手裡,他如何用那筆錢,表面上天麗公司不干預,肖雲麗更不能關心。

  肖雲麗需要做的,一是過幾個月換一批業務經理,二是建立一支專業的技術開發隊伍與售後服務隊伍。

  其中有個問題,新公司似乎不需要熟練的業務經理。計劃書內把那些人都當成一次性水杯,用完就拋棄了。

  “小徐,你做什麼?”肖雲麗想不清爽這個問題,而且她也不准備想清爽。很顯然,自己面前坐著的少年,根本就不是天麗公司真正的主人。

  “我?董事長。”成風歪著頭,把稍顯稚嫩的背挺直:“像嗎?”

  “不像,小徐,做董事長也好,不過,你還是要聽姐姐的,回到學校去讀書。”

  “好啊,我聽肖姐的。不過,姐姐要給我輔導啊。”

  祝童關閉竊聽器,天麗公司的事算是辦好了。

  天麗的股份結構還是有了些變化,祝童和王覺非、台海言的股份都是25%,祝雲出資30萬,得到了另15%的股份;這是祝童的建議,為的是給成風留一條後路。

  肖雲麗得到二十萬,去銀行支付她那間公寓的欠款已經綽綽有余,這是她最大的心病。如今輕松下來,她竟有些茫然,好久才開始考慮今後要做的事。

  天麗公司的啟動資金就有一百三十萬,很是能辦些裝點門面的事了。藍精靈需要包裝,作為一款價值幾百萬的軟件產品,需要華麗的外觀與優良的血統;這些都會委托給專業公司來做,肖雲麗需要在一個月內用一百萬把天麗公司和藍精靈包裝出來。

  第二天上午,天麗公司門前貼出大大的招聘廣告,招聘財務、軟件工程師、業務經理。

  肖雲麗看著成風快活的忙碌著,恍然如夢,就在一天前,她也像那些來應聘的人一樣。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4 18:50
鳳凰面具 第九卷、天星霓虹 九、荒謬(上) 蘑菇

  台海言春節後回到醫院,帶來一個師弟,說是實習生,其實是在醫院的網絡平台上為天麗公司培養第一個工程師。他如今是副主任,帶個朋友來實習,信息中心的那些人沒敢說什麼,只是心底嘀咕,怕這個人搶去他們的轉正名額。

  比較而言,祝童就清閑多了;雖然陳依頤已經走了十多天,他除了開會,好像也沒什麼為難的事;只是對不斷發下來的學習文件比較頭痛。

  中午,祝童正在鑽研凡星給他的醫術筆記,院長辦公室的周主任打來電話,閑聊幾句後,問新來的小伙子是不是需要辦手續。

  祝童這才意識到台海言有點冒失了,周主任不會無緣無故關心網絡信息中心的事。

  下午,祝童召開第一次會議,安撫一番手下後,讓台海言發言作工作安排。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鍛煉和小騙子的悉心調教,台海言的臉皮厚實多了,吹牛皮打官腔的功夫見長,旁敲側擊的警告也表達的不露聲色。

  如此一來,網絡信息中心又安靜下來。他們都明白,李想主任不是個好相與的領導,台海言,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燈。連秋詩都害怕,以前那個老實木訥的電腦狂人,越來越不可捉摸了。不是嗎,連QQ密碼都換了,還經常呆在李主任的辦公室裡,一泡就是幾個小時,鬼知道跟著他能學什麼好?

  秋詩最擔心的是,台海言對她的興趣也越來越小,她說的話,經常被當成耳旁風;以前,台海言可沒這麼大膽。

  正月十五下午,祝童正在處理幾份無聊的學習文件,讓網絡信息中心的員工學這些,明顯是浪費時間,不學習不傳達,好像也不合適;正為難時桌上的電話響了。

  “李醫生?”

  “我是李想。”聲音不是很熟悉,祝童小心的分辨對方的身份;這幾天,很有幾個醫藥公司找上他。蕭蕭簡直就成了這裡的常客,幾乎每天都要來晃一圈;昨天,蕭蕭的老板要請祝童和吳助理吃飯,被小騙子拒絕的很難堪。

  “我是王向楨。”王向楨先聽出祝童的聲音,爽朗的笑著:“李醫生很忙吧?”

  這一下,祝童精神了;蝶姨馬上要來上海;王向楨此時來電話,正好試探一下。

  “王先生,您……”

  “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便飯,出來聊聊。”

  “好啊,不過……”祝童剛要答應,想起來與葉兒約好,晚上要與梅蘭亭一道去蘇州看望梅葉,順便在太湖邊賞月。明天是周末,正好在碎雪園住一晚。

  梅葉剛從外面雲游回來,其實是從武當山二品道宗新總壇回來,在葉兒的角度,是應該去看望一下這個名氣頗大的老師。

  “如果李醫生不方便,明天也行。我這兩天沒什麼安排。”

  “沒什麼,就今天吧,您說個地方,到時我會去。”祝童飛快的衡量出輕重緩急,與梅葉賞月其實沒什麼意思;讓梅蘭亭帶葉兒去也可以。王向楨這樣的人輕易不會有空閑,誰知道明天會不會有突然的安排?

  “李醫生幾點下班?”王向楨不急不緩的問。

  “五點。”

  “那好,五點半,醫院門前有輛汽車等你。小於去接你,你們見過面。”

  “五點半,好的。”

  祝童放下電話,馬上找葉兒請假;說是有個推不掉的約會。葉兒沒意見,也沒多問,只囑咐祝童明天到蘇州去;她對祝童還是很信任的。

  下班時,祝童沒有開車,走出醫院大門正看到一輛黑色奧迪公務車停在馬路對面,王向楨的秘書正站在車前。

  他就是小於嗎?祝童笑著打個招呼,剛走近汽車,小於伸手拉開後門,做個請的手勢。

  奧迪與奧迪是不一樣的,這輛車明顯經過改裝,一坐進去就能感覺到與王覺非那輛不一樣,裡面的裝飾雖然差不多,車身與玻璃都是特制的。已經開出去幾無敵龍!書屋整理百米了,祝童似乎感覺不到汽車在移動。

  司機是個中年人,小於坐在前排,只寒暄幾句就沒再說話。

  汽車駛上高架橋,駛過浦東大橋,一小時後,進入一個安靜的高級住宅區;拐過幾道彎,穿過小區進入一道隱蔽的側門。

  汽車停穩,於飛先下去拉開車門,祝童看到的是兩座連體別墅,前後都有花園,周圍以高大的樹木隔離,王向楨正站在門廊前。

  握手後,王向楨上下打量著祝童:“李醫生,不怪我冒昧嗎?”

  “哪裡會?我也一直想再見先生一面啊。”

  “我們都在上海,沒想到卻是在湘西認識的;這樣的緣分可不多啊。哈哈,今後多多走動。”

  王向楨爽快的笑著,伸手把祝童引進別墅。

  別墅內外處處都顯示著穩重與舒適,跨過門廊,保養很好的原木地板落腳安逸;客廳中部鋪一張深灰色地毯,與考究的家具配合。

  王向楨引祝童到沙發前坐下,真皮靠背比較高,坐下很寬厚體貼。迎面是一幅楷書條幅,客廳內沒有居家的味道。

  四周望一圈才發現,客廳後部的布置更像是寫字樓內的辦公室。打印機、傳真機、電腦等辦公設備被收拾得干淨整齊。可以想見,平常時這裡至少有八到十個工作人員。

  有了這個印像,牆角的幾份盆景都透著嚴肅,皮沙發前的茶色茶幾上,擺著一捧盛開的蝴蝶蘭;這是整個房間裡惟一活潑的植物了。

  “先喝杯茶,一會兒,等月亮出來,我們在花園裡用餐。”王向楨從飲水機裡泡出一杯茶,送到祝童面前。

  從寬大的落地窗看出去,小於正和兩個年輕人在花園的回廊下布置著一桌酒席,圓桌旁擺著四張椅子。

  “王先生太客氣了,我只是個醫生……”

  “中醫師。”王向楨打斷祝童的話;“你這樣的中醫師不多見啊,我問過向老,他也是中醫師,你猜,向老怎麼說?”

  向老,應該是那個向華易了,北京同仁醫院曾經的院長,華易基金會主席,李想以前的上級;如此說來,王向楨已經調查過自己的底細了。

  祝童邊斟酌,邊小心的回答:“向老,是不是向華易老先生?”

  “正是他啊,還有哪個?向老不喜歡上海冬季的潮濕,現在在南方曬太陽,過幾天才會來上海。他看過你的膏藥,說那是失傳已久的秘方;向老還說,能制這種膏藥的人,才是真正的中醫師。李先生,春節時那貼膏藥就是為向老要的,他的腰腿疼是以前落下的老毛病,多虧你的膏藥,向老說要當面感謝你啊。”

  “感謝說不上,向院長以前是我的領導,我那些東西,是班門弄斧了。”

  “李先生不要謙虛,我自己知道,這條腿已經折騰我好多年了,還不是你的膏藥給治好的?”王向楨拍拍自己的腿,祝童赫然一笑:“也許是碰巧了。”他知道,王向楨那裡的古怪是蝶姨的媽媽留下的,正是因為那點印記,王向楨以前喪失了生育能力;狗皮膏藥治療這些奇怪的邪症,確實有奇效。

  對於向華易的陳年頑疾,狗皮膏藥其實效用不大,除非他練習過能配合膏藥的養生功。祝童估計,向華易也許就對自己沒什麼印像,就如王覺非不會認識一個海洋醫院的實習醫生一樣。

  說著話,一輪圓圓的明月從東方升起。

  王向楨拉祝童走進花園,在花架下坐下;素白席面上,擺著一桌豐盛的湘菜,油膩火紅;旁邊掛幾盞紅燈籠。

  小於走過來問:“首長,喝什麼酒?”

  “當然是酒鬼了,快去拿來。”

  “首長,您的身體……向老說,您不能喝白酒。”

  “向老不在,李醫生也是醫生,該問問他的意見。”王向楨笑呵呵的伸出左手,一副讓祝童把脈的樣子。

  他真的很不自由,祝童輕輕搭上手指,感覺一下,王向楨有輕微的高血壓,是不適合喝白酒。

  “今天喝點沒關系,我在這裡,首長不會出事。”祝童說出自己的意見,小於還不甘心,王向楨揮手讓他去拿酒,對祝童道:“你不用叫我首長,我們是朋友。”

  “是是,不過,我很好奇。”

  “不用好奇,各自分工不同,都是為人民服務啊。李醫生一定在笑我虛偽,沒辦法啊,我確實說的是心裡話。”

  小於拿過一瓶酒鬼酒,啟開,把兩人面前的小酒杯斟滿。

  王向楨不滿意的哼一聲,抓過酒瓶,把酒滿滿的斟了一碗,又給祝童倒上一碗:“我年輕時在部隊,都是用碗喝酒,每次至少三碗;比這個碗還要大一倍。”

  “首長……”小於還要勸,王向楨已經喝下一大口,舒服的嘆息一聲:“湘西的酒還是這樣喝痛快,好久沒如此痛快過了,李醫生,請!”

  酒鬼酒不錯,祝童還要裝斯文,輕輕抿一口,對小於道:“今天就讓首長高興一回,放心,我心裡有數,不會讓他喝多,也不會出什麼意外。養生不能只靠限制,生命自有活力。”

  “說得好,小於,李醫生已經打包票了,你下去,再拿一瓶酒來。”

  兩碗酒下肚,以前那個表情莊重出言謹慎的王向楨不見了,他是祝童接觸到的最高級的官員,如今看去,官也是人當的。王向楨出入不方便,平時的生活在一群人照顧下,十分有規律;今天是正月十五,萬家團圓的日子,他是感到孤獨了,讓自己過來解悶。

  想清楚這些,祝童輕松下來,與王向楨把酒言歡;小騙子口才本好,說些風花雪月的雅致東西雖然不在行,說起醫院和准江湖上的閑話,也讓王向楨聽了個津津有味。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4 18:50
鳳凰面具 第九卷、天星霓虹 九、荒謬(下) 蘑菇

  小於走過來,俯身在王向楨耳邊低聲說幾句:“首長,夏姐又來電話,想過來與您團聚,您看……?”

  王向楨屬於越喝酒臉越白的那種,喜怒不行於色,聽到小於的的話,皺著眉頭道:“就說我有客人,沒時間。”

  這樣的距離,以祝童的靈敏聽覺聽了個一清二楚,卻裝作什麼也沒聽見,喝口酒,夾起一段鹽浸蘿蔔放進嘴裡咯?悍?悟C嚼。

  小於退下去,王向幀的好興致到此為止。

  夏姐,不就是夏護士長嗎?王向楨與她之間的關系看來鬧得很僵,夏護士長想要修復這段婚姻,是她自己的主張還是江小魚的原因?這樣的夫妻有意思嗎?

  “李醫生,你對鳳凰很熟嗎?”王向楨的話打斷了祝童的臆測。

  “不是很熟,這幾年才去的多些。您知道,我們中醫需要好的草藥。湘西山美水美,遠離污染;如今,也許只有在那些偏遠的地方才能找到好用的藥材。還有苗醫,那是一門很神奇的醫術,每談到湘西都會有收獲,所以去的勤些。”

  “哦,還是做醫生好。”王向楨低低的說一句,抬頭問:“李醫生在鳳凰城有朋友嗎?”

  風吹來,幾朵浮雲遮住月亮,空氣中隱約有海的味道;花架下的燈籠亮起來。

  這才是今天這次見面的主要原因吧?祝童隨和一笑:“是有幾個朋友,剛開始去的時候對山裡的地形不熟,曾雇了個向導。那些朋友都是他介紹認識的。”

  “山裡你去過嗎?”

  “采藥怎能不進山?”祝童故作奇怪;“我每年都要進山一、兩次;現在都熟悉了,基本不需要向導。”

  “那個苗家女孩也是你的朋友?”王向楨問的是朵花,他在天王廟見過一次。

  “是啊,不過不是很熟。”祝童端起酒碗喝一口,眯在眼鏡後的目光與王向楨坦然相對。眼睛,是最容易暴露秘密的所在,所以小騙子雖然眼睛很好也要一直帶一副眼鏡;面對王向楨這樣的高人,更要小心。

  王向楨的目光一暗:“如果她是你的女朋友,一定要珍惜啊。”

  “她只是一般朋友,我有女朋友。”祝童小心的把自己摘出來,不希望王向楨有什麼錯覺。他不能確定王向楨是否認出朵花是他的女兒,更不想被王向楨當成准女婿。

  “我在鳳凰城生活過幾年,那時剛從軍校畢業,下部隊鍛煉。還是年輕好啊;苗人對蝴蝶有特別的偏愛,他們認為蝴蝶是萬物的母親。有一首苗家歌謠,很好聽,大概意思是:蝴蝶媽媽與風神相愛生下十二個蛋,鳳凰鳥飛來孵化;第一個蛋裡孵出了人類的祖先,其余的蛋有的孵出龍蛇,有的孵出太陽和月亮,有的孵出百獸……。”

  這個傳說祝童沒聽過,正想著是不是蝶姨說給他聽的,王向楨己經說出來了。

  “年輕時,我在鳳凰城遇到一個苗家女孩,這個故事就是她唱出來的。一晃十多年過去了,這幾年時常想起那段時光;生活,就應該簡單點。”

  “怪不得我們會在鳳凰城遇到。”祝童附和道。生活,簡單嗎?王向楨的生活簡單的了嗎?

  “李醫生,你在湘西山裡采藥,遇到過什麼有意思的人?”

  “苗人很好的,我是遇到過不少人。”

  “有沒有見過一位……蝴蝶仙子。”王向楨略顯緊張的看著他。

  “蝴蝶仙子?沒有,我都是冬天到湘西采藥。”蝴蝶仙子,說的如果是蝶姨,就證明王向楨對蝶姨的感情很深,己在記憶中把她神化了。不過,祝童還在躲閃,實在是沒把握啊。

  “哦,湘西的春天和夏天更美。”王向楨失望的嘆息一聲。

  祝童去過蝴蝶洞,被萬千彩蝶環繞的蝶姨,真的很像蝴蝶仙子。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沒有他,蝶姨也不會與朵花落到如今地步。

  祝童錯了,一小時後他才明白,王向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與蝶姨相處的時光,對於他是場美妙而刺激的的艷遇。

  “首長,傳素大師到了。”小於匆匆走來通報。

  “哦,讓他過來吧。”王向楨看看手表;“你去外面候著,藍公子也快到了;他一貫准時,如果到了,直接帶他進來。”

  傳素大師,祝童見過,趙永兵可以說是間接死在他手上;不過,藍公子是誰?莫非是藍湛江?祝童剛才一直對桌子旁的四張椅子感覺怪怪的,現在才知道,王向楨今天的客人不只自己一個;只不過他被安排提前一小時見面。

  “今天難得清閑,春節期間一直在外面;但朋友該見還是要見的。傳素大師在東南亞頗有影響,佛法修養高深;李先生不要拘束,該怎樣還怎樣。他是持戒的,不喝酒也不動葷腥,據說是過午不食。”

  王向楨說著話,兩個年輕人走過來,把桌上的酒菜撤去,送上一套紫砂茶具,幾碟干果。

  “阿彌陀佛,施主風采依舊,老衲甚感欣慰。至此團圓時節能與施主一聚清談,樂事樂事。”

  祝童尋聲音看去,果然是那個在趙永兵病房裡念經的僧人;身披棉僧袍,面含微笑目光澄淨,手握佛珠飄然而來;只看外表,真真是一派世外高僧的樣子。

  “傳素大師好,非是向楨不敬;近期事務繁雜,一直沒時間聆聽大師講佛論道。今日元宵佳節,與幾個朋友小聚,正需要大師為我們這些迷路人燃起心燈。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李醫生,中醫師,很有本事的年輕人;傳素大師你應該知道吧?”

  “久仰,傳素大師的大名,我怎麼能不知道?都說相見不如相聞;看到傳素大師的風采,才知道什麼是得道高人。”祝童跟著王向楨站起身,與傳素微笑寒喧。

  傳素也認出祝童,知道他就是趙永兵的主治醫生;所謂做賊心虛,他那套東西可以騙騙局外人,醫生對病人的情況最了解,不禁有些不自在的樣子,氣勢就弱了幾分。

  但祝童不會如此不解事故,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大師一向在何處參佛?李某看過大師的幾本書,身心同感,沒想到在王先生這次遇上。”

  聽到祝童如此說,傳素以為他沒認出自己,神情松弛下來,合十道:“貧僧以心禮佛,沒有道場。”

  “李先生,傳素大師是最反對寺廟接受金錢布施的;大師是以寫書、發行光碟、網絡、電視電台為經台弘揚佛法,不需要那些俗物;傳素大師,我說的可對?”王向楨讓兩人落座,倒茶,大致為祝童介紹傳素的背景。

  “阿彌陀佛。心中有佛,處處為家;這才是出家人應有的修行方式。守著一個泥胎木偶,在金碧輝煌的大殿裡,徒增煩惱而己。出家人,要學習的是佛祖憐惜世人的慈悲心腸,以自己的微薄之力為眾生有情多出一份力。能消彌一絲罪孽,拯救一個生命,比修幾座佛塔,造幾座佛像都好。好茶。”

  傳素說著,端起茶杯啜一口。

  祝童微微點頭,如果沒有在醫院見過他的另一番表演,也許也會認為傳素真是位憐惜眾生的高僧;只這番不要寺院的理論,聽來就比別的和尚好很多。

  又有腳步聲傳來,跟在小於身邊的,果然是三品藍石的代表,藍湛江。

  有是一番客套、介紹,再次落座後,祝童知道了藍湛江的另一個身份:瑞士龍邦銀行董事,新加坡龍邦國際金融投資有限公司董事會主席。

  沒想到的是,藍湛江落座後第一段話就解開了祝童心裡對傳素大師的疑團。

  “傳素大師風采依舊,沒想到能王先生在這裡再次會面。三天前,龍邦國際董事會討論過大師的建議,決定給您的素善行基金會捐款九百萬,希望大師這筆錢用在黔西山區的慈善事業上。”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藍施主放心,傳素替那些窮苦孩子謝謝了。”傳素滿臉歡喜,合什致謝。

  “但是,請傳素大師原諒,我們的的董事有一個小小的要求。”藍湛江端坐受禮後,說出話讓傳素有些難堪;“這筆錢必須全部用於對貧困人群的幫助,有人說,素善行基金會的財務費用過高,有超過三成的善款被浪費了。我希望這是謠言。如果大師為難,沒時間管這些小事,龍邦國際可以提供資深人士做志願者,免費為素善行基金會打理財務事宜。”

  高僧就是高僧,傳素大師深厚的佛法修養,使他安然度過難堪,圓滑的卸去藍湛江的建議:“是該注意了,阿彌陀佛,居士們也是好心,怕這些善款被人騙取。”

  祝童笑著與王向楨交換一個眼神,心裡都明白,所謂的傳素大師的基金會,一定有不少不可見人的名堂。藍湛江是專業人士,不好騙的。祝童奇怪,為什麼龍邦國際要給傳素捐款,據他所知,三品藍石代表不會如此大方。

  還有王向楨,在這個時候把這樣幾個人聚在一起,是有意還是無意?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5 10:50
鳳凰面具 第九卷、天星霓虹 十、海上月升 蘑菇

  藍湛江不是空手而來,手裡拿的是一壇酒,竹道士的竹花酒。

  傳素只喝茶,竹花酒一開壇,浸人的酒香漫起;祝童感覺到傳素喉頭滾動,悄悄咽下一口唾液。如果此刻再有人說傳素大師持戒,且過午不食,小騙子是再也不會相信了。

  祝童在這裡坐了一個多小時,卻還不清楚王向楨真正的身份;只知道他是一位高級官員,傳素大師與藍湛江都在刻意討好他。

  “上次施主的問事,貧僧禮佛不敢妄言,阿彌陀佛,實在不好亂說這樣的事。但是,人不是單獨存在的,任何一種際遇都是有前因後果的。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個報,有遲有早,有此世報也有他世報。業報面前,人人平等;不會因為你的身份高低而縮減。如施主的地位,一念間關系巨大;更要小心。這樣說,也不是全無通融之策,只要施主潛心修養禮佛,對過去的作為深刻反省,多行善業,必能彌補過去的罪業。這樣聚集在施主身上的功業相抵,才能真正的輕松自在。這是對後代子孫,對往生都大有益處的正途。施主才能早有龍鳳。”

  傳素大師開始為王向楨傳道,話裡的意思顯示,王向楨曾經向他詢問過子女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曾有個女兒。

  藍湛江皺皺眉,為王向楨倒上一杯竹花酒:“今日元宵佳節,大師不要說什麼業報不業報的,王先生難得有空閑。”

  連祝童也看出,王向楨雖然不動聲色,但對傳素的話不滿意,在這個場合說這樣的私事;和尚有賣弄與王向楨關系親近的意思。

  小騙子歷來以陷害故作聰明的人為己任,趙永兵就是被這個和尚度化去的,看透傳素的底細後,豈能輕易放過他?

  “傳素大師,既然佛法如此高明,為什麼在傳播了幾千年後,信眾越來越少?原來這因果報應也如此復雜,還有‘他世報’?只是,誰在掌管報業的先後,可真是個肥差了。呵呵,因果報應不是在開玩笑吧,騙人也要用點心。我看啊,很多看似道德高尚的人,在背後做些謀財害命的事,就是因為不怕這個莫名其妙的因果報應。傳素大師,您說呢?”

  祝童話裡有話,把個傳素聽得心驚肉跳,含糊道:“那是因為他們不能正確理解佛法本意,人性自私自利;人上人身處榮華之中,福報太大誘惑太多,對佛法難生正信;中下人感嘆世事不公,業障太深怨毒太深,對佛法難生正解。他們不知道,人生本是荒謬的,而對佛的信仰才是改變人生荒謬的惟一途徑。要知道,修佛禮佛都是為了自己,人人心中有個佛,一念清淨心光是法身,一念無分別心光是報身,一念無差別心光是化身。本性原具三身,不須身外求取。”

  傳素口才不錯,說得小騙子也頻頻點頭。不過人上人之說,又有點不妥當,藍湛江和王向楨都可算是人上人。

  藍湛江首先發難:“人比起佛與菩薩固然十分渺小,但渺小也不是必須依附偉大的假設而生存。萬物消長自有規律,渺小也不是必須接受某種所謂真理的理由。佛學也許很高明,大師所言人本性自私,湛江得罪,私以為錯不在渺小的人,錯在你們這些傳道者。是你們沒能力讓大家信服佛的偉大。況且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湛江有位前輩,窮一生時光四處漂泊。他曾言,以前從不知世界有那樣多的人種,有如此多的高山海洋,更不知道宇宙中有那樣多的星辰。大師說人生本荒謬,我看說這句話的人才荒謬;難道,佛陀他憑借區區幾十年時光的領悟,憑借徒步走過的方寸之地的見識,就能測度廣闊的地球與無垠宇宙中的至理?佛甚至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黑人。”

  這位前輩一定是周半翁了,祝童正要加把火,王向楨開口了。

  “大師這次說的是‘無我’?說世間的一切都是性空幻有,人生的一切不過是一些虛幻的假像。剛才大師還說起因果報業,該如何理解?是否佛經也是自相矛盾呢?佛教或者道教基督教,都是信仰,勸人行善是不錯的,但是自我神聖就要注意了,如果發展到禁錮別人的思想,干涉別人的生活,你們自己就該反省。在我看來,把世人都教化成為只知道念經不求上進的居士,本質上與戰爭一樣邪惡。比如大師用的電話,坐的汽車、飛機,哪樣是僧人發明的?大師享用的現代社會的各種便利,與釋迦佛的本意有何樣關系?這些都是自由奔放的思想探索的文明結晶,為維持一種信仰,以神聖的理由禁錮人類探索的腳步,都是自私的。佛教也一樣,如果還固守自我與神秘,把簡單的事情故意復雜化,早晚要被淘汰。”

  王向楨不覺間酒喝多了,這些話很有些不尊重,但傳素只閉目念佛,沒說什麼。

  祝童感覺王向楨實在高明,在他那個層次早已洞明世間的事,更看透了傳素的本質,他容不得別人對他如此明顯的冒犯。借這段話在點化傳素大師,小心點,別亂說話。

  “大師,向楨有冒犯的地方,還請大師海涵;如果還感覺有點道理……”王向楨說到這裡,含笑看著傳素不說了。

  “阿彌陀佛。”果然,傳素不是傻瓜,張口念聲佛,尷尬的笑笑再不說話了。

  接下來的時間,果然只談風月,無涉其他。藍湛江閉口不提來拜訪的任何意圖,王向楨也沒問。

  十點正,小於過來請王向楨去聽個電話,這次聚會也就該結束了。

  王向楨要小於送祝童回去,藍湛江說自己順路,代為送一程好了。

  出門後,門前果然停著兩輛車;等候藍湛江的是輛大別克,傳素大師乘坐的竟然是輛昂貴的寶馬730。

  “看到大師的車,就知道素善行基金會的財務費用為什麼這麼高了。”

  藍湛江笑嘻嘻的調侃傳素一句,把大師臊的老臉通紅:“阿彌陀佛,這是居士贈送的,貧僧平時很少動用。”

  “大師不用緊張,我們說話算話,這兩天就會把答應的善款送過去;但是,大師答應我們的事,也要抓緊了。”

  “善哉。”傳素大師合什一禮,在一個小和尚伺候下上車走了。

  坐上大別克,祝童才看到,司機是秦可強。難怪藍湛江看到自己沒有吃驚。

  “藍兄,傳素大師答應你們什麼事?價值九百萬的,不是小事吧?”祝童與秦可強打過招呼,問藍湛江,他實在很關心傳素大師的來歷,關心是什麼樣的事,藍湛江要請傳素幫忙?

  “傳素佛法修養深厚,人又活泛,在南亞很有影響,特別是在富人圈內。他這幾年躲到大陸是為避難,有兩件大的官司牽扯到他,王先生也知道。風平浪靜之前,傳素不會離開大陸。雖然這樣,他還是一座不錯的橋梁。我請他安排一次會面,邀請一位尊貴的客人到上海來,就如今天這樣的會面。”

  藍湛江沒有隱瞞,介紹完後問祝童:“你與王向楨很熟嗎?”

  “不算很熟,以前見過兩面。”

  “這就奇怪了,王向楨一向很小心,不會輕易見任何人。我為這次見面整整努力了兩個月。”

  “我們真的不熟,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是做什麼的。”祝童一本正經,藍湛江更奇怪了,仔細看他幾眼才說:

  “王向楨以前是某部部長的內定人選,年初,他借口修養主動退出競爭,暫時隱退到上海;且不接受任何安排。但是,越是這樣的人越能贏得尊重,即使是他的對手也一樣。他雖然沒有職務,手裡卻掌握著大筆的外彙儲備,到上海來似乎有兩個目的:一是整頓上海的金融市場,二是在適當的時機,對進入上海股市和房市炒作的國際資金進行阻擊。王向楨此行很神秘,手裡握有尚方寶劍。不知你注意了沒有,王向楨到上海的這段時間,上海的股市很平靜,以往的那些大炒家都偃旗息鼓了,特別是來自各家銀行的游資,都很迅速的抽離出去。他這招以退為進很高明,王向楨還年輕,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有更大的機會。如今,熟悉金融業務的高級官員不多,上面是在借這個機會考察他。”

  祝童不炒股,也不炒房,一沒那麼多資金,二是對不熟悉的游戲,他根本就不會參與進去。就如賭博一樣,他不會把籌碼壓在飄忽不定的運氣之上。王向楨的沉浮,對小騙子的吸引也不大,他更關心這一切與藍湛江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藍兄找王向楨有什麼事?”

  “我們希望能參股華商銀行,前期意向已經達成,具體條件正在協商中。王向楨身邊有位高參,叫向華易,是華易基金會主席,華易基金是華商銀行的大股東和發起人。這是一項長期投資,現在參股華商銀行,二十億左右就能得到16%的股份。如果十月份華商銀行在我們的幫助下順利在新加坡上市,二十億至少變成五十億。”

  “這麼好賺?”祝童吃驚的瞪大眼睛。

  “什麼錢也不好賺,華商銀行的案子競爭很激烈,這是資本運作。華商銀行目前還不具備上市的基本條件,它的股東結構需要調整。不只是我們一家想吃掉這塊肥肉,國際上有多家大銀行在爭取作為華商銀行的合伙人;與他們達成前期意向的有三家,都是國際上有實力的大機構。所以,你如果有機會……”

  藍湛江說到這裡,小騙子連忙搖頭:“這件事別找我,我也沒那麼大能量去影響王向楨。”

  “王向楨對華商是有影響的,但是關鍵不在他;我只是想讓你明白其中的關系,至少,你認識我們的競爭對手。”

  “誰?”

  “池田一雄。”

  “池田一雄?”祝童與藍湛江對視著,看得出他不是開玩笑。

  “正是池田一雄,他是井池財團的副總裁,也在謀求參股華商銀行,他們才是我們的主要競爭者。池田一雄的合作者你也認識,田旭洋田公子,而田公子與王向楨大有關系。說來,王向楨能有今天,多虧田旭洋父親的鼎力幫助;他步入仕途的第一個台階就是田老的機要秘書。王向楨的夫人夏潔你也認識,她是海洋醫院高干病房的護士長,也是田公子的表姐。事實上,她是田公子異母同胞的親姐姐。夏潔的母親是在動亂中離開田旭洋的父親,她隨母姓。田旭洋與田宜宜,也就是你身邊的那位陳依頤,都是他們父親的第二個夫人所出。”

  好半天,祝童才把如此復雜的關系理清楚:“讓我想想,不過,可能幫不上太多的忙;你們做的生意太大,我不過是個小醫生,能量有限。”

  “祝掌門這樣的醫生,世界上可沒幾個。如果能幫助我們達成這件事,你能得到1%的回報。”

  “是五十億的1%還是二十億的1%?”小騙子兩眼放光。

  “五十億或者一百億,如果運作的好,我們得到華商銀行20%以上的股份;這筆生意賺上一百五十億也有可能。龍邦為這筆生意准備的公關費用是3%,你如果有本事,全賺去也可以啊。”藍湛江微笑著握住他的手:“一起到海上散散心,今天是元宵佳節,只我們三個到海上賞月。”

  祝童這才發現,別克車停在游艇碼頭;他確實有喝酒的欲望,秦可強是個最優秀的酒友。

  今夜出海賞月的游艇不少,藍湛江這艘游艇不算很扎眼,五十多米長;比起柳依蘭那艘只能算是一般。

  秦可強把三個艇員趕下碼頭,一個人熟練的操縱著游艇,漸漸把上海灘的燈火闌珊甩在遠處。

  月華如雪,海上的夜空純淨得如仙境般一塵不染,擺脫了喧嘩,四周是不真實的靜謐。月亮散出純色的輝光,看去,比都市霓虹中的那彎多了份聖潔;海在身邊輕輕蕩漾,波濤中也有個月亮,一練清麗搖曳進心靈深處。

  祝童把自己知道的關於王向楨的一切說給藍湛江,特別是江小魚和夏護士長的關系;對於蝶姨與王向楨的那段,祝童還沒想好該如何處理,沒對藍湛江提起。

  “有趣,怪不得。王向楨來上海後一直住在辦公駐地,夏潔來過幾次,都呆了沒多久就離開了。祝童,田旭洋與王向楨之間的關系很微妙;據說他們已經好久沒有見過面了。田旭洋在上海的根基深厚,各方面都玩的轉,偏偏對王向楨很顧及。關於他們之間的過去有一個謠言,說是王向楨與夏潔結婚時,田旭洋曾經大鬧婚禮,那時,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傳素大師收了田公子的錢,來為他們做中間人。呵呵,王向楨最後的話是警告傳素:他沒資格做這個中間人。”

  那樣的家庭,出什麼事都不奇怪;祝童喝著酒,放眼眺望大海深處。把得到的消息綜合到一處,卻怎麼也找不到其中的關鍵。看田旭洋如今的局面作派,不會把自己與王向楨之間的關系處理得如此糟糕。如果說這其中牽扯到畸形的姐弟戀,江小魚怎麼可能插進去一腿?

  十幾年前,哦,十九年前,田公子不過是個少年,那樣的年紀能作出什麼事呢?

  “為什麼?”祝童忽然問。

  “什麼為什麼?”藍湛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田公子和王向楨之間的關系,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步?”

  “王向楨跟隨田老三年,後被推薦到北京;他一直對經濟方面的事情很關心。到北京後,正遇上整頓股市,王向楨抓到幾條大魚,最大的一條就是田公子。”

  藍湛江伸手按開隱蔽的冰箱,挑選著裡面的美酒道:“田公子太自信了,手段狠辣不留余地;知道出事後,他還以為王向楨知道他的存在會網開一面,連個招呼也沒打。沒想到,王向楨裝糊塗的本事比他還高明,砍下田公子的左膀右臂後,才打電話給田老彙報工作。事情已經那樣了,誰也沒辦法回天;當時,田公子放話說,要看著王向楨怎麼倒霉,說王向楨是他們家養的一條狗。其實,在那個階段,田老對王向楨已經沒多少幫助。田公子一直認為王向楨是過河拆橋的小人,後來經歷的事情多了田公子漸漸沉穩,生意也越來越大;而王向楨很聰明,一路仕途走得頗為順利,田公子再想去修復這層關系,已經晚了。”

  游艇熄火,自由的在海上漂浮;在海上賞月,確實別有風味。

  秦可強走上甲板,對藍湛江道:“大哥,你說過送我件禮物的。”

  “哈,難道你想要它?”藍湛江正在打開一瓶拉菲;“別後悔啊,你完全可以得到更好的禮物;再說,養一條游艇是很費錢的。你想怎麼養它呢?”

  “想好了,我准備進入江浙沿海的物流業;這片市場還不很成熟,很大程度上比的不是服務,是拳頭。石旗門的拳頭不會輸給任何人。”

  從江浙到內地的物流業確實很發達,但是,每一條線路上都充滿血腥的競爭。祝童聽說過,有些大的物流公司的背後,都是一些凶殘的亡命之徒。但是,越是這樣的人越知道實力的重要,江湖人物插手後,他們會知道害怕的。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15 10:56
鳳凰面具 第九卷、天星霓虹 十一、錢 蘑菇

  秦可強說完石旗門的崛起計劃,祝童暗自心驚。

  幾年來,石旗門悄無聲息的在上海附近發展出一股勢力,弟子多藏身長江三角洲經濟圈各城市的出租車行業;消息之靈通,分布之廣,人員之多,超出任何江湖人的想像。

  怪不得他們對自己的行蹤把握的那麼准確,原來都是石旗門弟子在暗中監視。祝童本來對秦可強印像很好,此刻,卻有點害怕這個人。

  小騙子行騙江湖,對心思縝密的人最在意,看來秦可強的心計不比藍湛江簡單。

  到現在為止,石旗門已經擁有三家出租車公司,五百多輛的的士奔走在中國經濟最發達的地區,一百多名石旗門弟子與四百多正在接受考驗的年輕人,是一股多麼龐大的勢力?

  而經營管理這麼大規模的公司,秦可強看起來很輕松。

  物流業是石旗門早就看好的行業,對於進軍這個行業的計劃,秦可強說的很詳細;他甚至已經在幾個競爭對手那裡埋下內線。

  藍湛江詢問幾個細節後,點頭道:“我也很看好你這筆生意,不過,短期內你的壓力很大。現階段,沿海到內陸的物流成本很高,不超載根本就賺不到錢。多年前,四品紅火的神鉤王寒開始涉足物流業,到去年底,我們提供的那筆啟動資金已經快被揮霍完了。唉,王寒老了,紅火爭勇鬥狠不輸於人,只是賊性太重,竟然自己偷自己的貨物倒賣。過幾天我去見汽笛,把那間公司轉到石旗門名下,一切債務抵消,再給他們一筆錢。他們運輸網絡建設還是可以的,那幾條線路都能賺錢,東海投資再給你們添一批好車,等你們穩住局面,在上海附近收購一家物流中心;這樣就有了根基。未來的幾年,隨著經濟活動的發展,物流產業的規模將快速擴張,產業的集中度進一步提升。石旗門來做,一定比紅火做的好。”

  “做一家物流中心,可能需要一大筆錢。”秦可強皺著眉頭;“藍兄,石旗門在國外的產業都算上,也買不起上海附近的任何一家物流公司。他們做物流是幌子,圈地才是真。”

  “這不是秘密,做物流沒有自己的物流中心不行;國內的同行貪圖眼前的小利,所以石旗門才有機會。你們不要著急,注意吸引人才。錢不是問題,這就要看他了。”藍湛江旋開瓶塞,為祝童斟上一杯:“祝掌門如果同意,我沒意見。”

  “別說我,祝門又沒錢。”

  對於祝童的話,藍湛江和秦可強都報以微笑;讓小騙子心裡一哆嗦。他們一定知道些關於自己的事情,而那些是什麼呢?

  “美元、歐元、人民幣,錢到底是什麼?祝童你想過嗎?”

  “錢是什麼?”祝童正在沉思,被藍湛江突兀的問題噎住了;近幾年來,小騙子生意穩定,掙錢花錢輕松自在,卻從未想過這樣的問題。

  “與這艘游艇一樣,錢也是一種商品。過去,錢是黃金、白銀。細細探究,那是人為賦予它們的意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今社會的錢只是一種概念和紙片,還不如這艘游艇實在。對於一般人來說,錢是食物、房子、香車美人,以及諸般享受的資格;對於某些人來說,錢只是一種符號;與手表首飾一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人都想擁有它,因為錢代表著權力與利益。”

  藍湛江拿出一張紙幣,隨手撕成幾片扔進大海:“瞧,它只是一張很平凡的紙,撕掉就毫無用處;它們的力量是人類賦予的,紙片與圖案是大家共同認可的一種承諾,是人類認同的價值的像征。幾十年前,你帶著一筆人民幣到歐洲,一定會餓死,因為他們不承認它的價值,現在大家都看好人民幣,認為它會升值,為什麼呢?”

  祝童沒有說話,很簡單的道理,對於他是陌生的。

  “承認就代表它確實有價值嗎?不承認就代表它毫無價值?呵呵,這個問題很有意思,誰賦予那些人承認或不承認的權力?很多人要參與進來。這也是一種游戲啊,金錢的游戲是人類最高級的游戲。祝童、可強,這些問題是很讓人頭疼;但江湖上有更頭疼的事,比如銀槍,以前他們的地下錢莊把大陸的黑錢洗到境外,要冒很大風險;因為他們要把這種商品兌換為別的商品,必須接受一些苛刻的條件。現在不一樣了,外面有更多的錢想進入大陸。政府進行金融管制,大額美元或歐元要兌換成國內的人民幣更難,銀槍就成為不少人的選擇。有些人借助銀槍的管道,暗中把這些錢投進大陸的股市和房市。”

  “還有一種,比如池田一雄與田旭洋的合作;某種程度上,他們走的是合法的路線。大陸的銀行要發展,要融資,要在境外上市,必須要有國際戰略投資者加入。我們和田旭洋爭的就是與華商銀行合作的資格。銀槍最近膨脹的厲害,四處插手似乎哪裡都有他們的影子。我懷疑,竹道士的事與銀槍有某種聯系。在一般情況下,羽玄真人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膽子。特別是在依蘭也在場的情況下。”

  “藍兄,你是說,竹道士……”祝童內心對梵淨山的事很清楚,知道是一場道宗內部針對竹道士的挑戰;聽藍湛江的意思,羽玄真人的背後,是銀槍在支持。藍湛江很干淨嗎?小騙子裝出吃驚的樣子;銀槍的謝晶祝童接觸過,感覺不怎麼像那樣的人。

  “祝童,我們的人在梵淨山有眼線,雖然不清楚詳細的情況,大概的過程不會差太多。竹道士是因禍得福,羽玄真人確實與道宗火長老一起威逼竹道士引退。”秦可強話不多,卻不會亂說。

  “羽玄真人為竹道士搞的登仙齋醮儀式盛大隆重,從梵淨山一路排場到武當山,花費至少千萬。竹道士給道宗留下的家底不算單薄,卻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如此多的現金來揮霍。這一段,羽玄真人與銀槍的謝晶走得很近。”

  藍湛江沒說謝晶給羽玄提供資金,但祝童能想像到羽玄真人在腳踏兩只船;沒有江湖隱士的默許和暗示,羽玄真人不敢冒然出手對付竹道士;畢竟,三品藍石與八品蘭花一直是竹道士的強力支持者。沒有銀槍提供的資金,二品道宗沒有力量弄出如此大的動靜。

  “呵,羽玄原來如此厲害。”祝童由衷的贊嘆道。

  “這樣不好,銀槍的錢不能沾,羽玄也許會被牽扯進是非裡去。這也怪我,沒把其中的厲害對羽玄說清楚。”

  “藍兄准備怎麼辦?”祝童有點明白了,藍湛江與秦可強如此快就返回上海,是要對付銀槍。

  “暫時只能這樣,先讓羽玄真人穩住陣腳再做計較。如果現在出手干涉,道宗一定會因為內部的矛盾而分裂。竹道士性情恬淡,羽玄真人勇於進取且干練狠辣;也許,道宗在羽玄的帶領下,真能走出一條新路來。”藍湛江沒正面回答,話鋒一轉提醒道:“祝童,你要特別注意,逍雲莊主占據的道觀不少;如果價錢合適的話,就還給道宗。這樣對你們兩家的關系有好處,價錢方面你們有絕對的優勢,羽玄剛接掌道宗,他要的是成績,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祝門。”

  “這麼說,我們可以敲他一筆?”祝童笑嘻嘻的問藍湛江。

  “銀槍有的是錢,羽玄的出價一定比金佛要高。”藍湛江舉杯點頭,面部毫無表情;秦可強臉上卻露出微笑。

  逍雲莊主祝雲確實占據十幾座道觀,但是,道觀明顯不如佛教的寺院香火鼎盛;也就是南方沿海的幾座海神廟和媽祖廟還能掙點錢。如果價錢合適,讓祝雲讓出這些道場問題不大。

  於是,三個人安靜的喝酒,賞月,任憑游艇在海上飄蕩。即使話語不多,祝童卻感到少有的松弛和安逸。這一刻,江湖似乎離他很遙遠,游艇上的兩個人,對上海與江湖的態度在感染著小騙子。

  表面上,藍湛江給人的感覺厚重而灑脫,很安全。舉止間有種淡薄悠遠的氣質,在繁華虛浮的上海灘,更像一個旁觀者。秦可強是真正的江湖旁觀者,兩個人有一個相同點:做事都很扎實也很有耐心;這是小騙子的弱點。

  海霧幾乎是突然間降臨,星辰與月亮都被隔絕在濃重的霧氣之外。

  祝童第一次遭遇到如此大的海霧,心裡有三分慌張。

  “沒關系的,這艘游艇上有先進的雷達系統,霧再大也不怕。”秦可強的聲音從濃霧中飄出,游艇兩側閃動起強烈的鐳射光波。

  後半夜,游艇開回碼頭,分別前藍湛江叮囑道:“竹道士的意外大家都很難過。依蘭如今在國外治療,短期內不會回來。江湖上會有一陣不適期,道宗與金佛的關系會重新定位。祝門與梅苑、蘭花暫時不要參與進去。萬事小心,多多聯系。”

  第二天上午,祝童趕到碎雪園時,心裡還在算計著那1%,如果是100億,1%就是一億啊!

  但是看到在水閣前安心作畫的葉兒,祝童忽然驚醒,1%就飛出九天雲外。

  藍湛江是在赤裸裸的以金錢誘惑自己,參與進這樣的大生意裡,需要雄厚的本錢和深厚的根基,掙這樣的錢,注定要得罪大人物,首先要想到有沒有資格享用。

  秦可強討要游艇的舉動,也很奇怪,有幾分做給自己看的成分?

  三品藍石,奇怪的江湖財神爺;做著那麼大的金融生意,還對江湖那麼關注,為什麼呢?藍湛江雖然年輕卻顯得老到而穩健,祝童看不透他,他的手裡好像永遠藏有一張不可揣測的底牌,與他的接觸越深,這個感覺越強烈;祝童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棋子。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祝童過的很平靜。天氣漸暖,華東的春天來的早,周末時常與葉兒驅車在上海周圍尋找風景佳處流連;葉兒畫畫,祝童就坐在一邊看書,間或拿出兩只笛子舞弄兩下,竟也能吹出點情趣。

  葉兒說:“好聽多了,瞧,毛頭都不怕了。”也不知是誇獎還是諷刺。以前小狗陰陽每聽到祝童的笛聲,都嚇得渾身哆嗦,祝童細察才發現。自己的笛聲竟然有能激動陰陽體內蠱蟲的作用。

  江湖上,還在為竹道士的羽化登仙激動著;羽玄真人搞的聲勢夠大,借助對竹道士的全方位宣傳,讓二品道宗形像從以往的淡然從容變得光彩奪目。連世俗的媒體與網絡上也開始出現關於竹道士的信息,他被道宗奉為幾百年來的道門第一人,以往的點滴語言被彙聚成冊,漸漸開始在坊間流傳。

  竹道士的道門思想,本與現代文明頗有衝突;羽玄真人的高明在於,強化了竹道士的環保思想,並以竹道士的名義發起一個山水清新基金會,致力於環保事業,其實是為了與佛門虛幻的普度眾生對抗,這是面對世俗社會的部分。

  面對江湖,羽玄真人使出兩個手段:一是開放武當劍壇,只要是江湖同道,無論門派高低,都可以到武當山道宗劍壇觀摩、交流;羽玄真人說:如今的江湖應該唾棄爭強鬥狠那一套,各家功夫應以修身養心為中心,這樣才能得到世俗的認可,適應時代的變遷。

  羽玄真人的第二招也是針對一品金佛,屬於道宗門下的所有道觀,將在大殿內統一供奉真武大帝塑像,淡化眾多神祉。竹道士,被隱晦的傳說為真武大帝的臨世金身,也在道觀內占有一個偏殿的位置。

  為了推廣這一招,道宗大力強化真武大帝的三神性:一,水神,二陰陽交感演化萬物的像征;三為司命之神。

  水神不用多說,如今環境惡化,很多地方缺水,真武水神特性是針對這些地方的信徒。

  陰陽交感演化萬物也是有依據的。羽玄找出古老的典籍論證這一點,曰:“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雄不獨處,雌不獨居,玄武龜蛇,糾盤相扶,以明牝牡,畢竟相胥。”

  司命之神代表著長壽,是內斂且積極的,不靠佛門玄妙難懂的因果報應,強調自身的調養與心情舒暢。

  對應大眾信眾,道宗推出了一套簡易的陰陽養生功;面對出大價錢的信徒,道宗將開放高級陰陽雙修功法,還有與金佛的密修功課對抗的內丹道法。

  這樣一來,二品道宗的聲勢大漲,前往武當山參加竹道士登仙齋醮科儀的江湖同道絡繹不絕,只為觀摩武當劍壇,大家就值得一去。

  六合宗的韓胖子就帶著四個徒弟去參加了武當山的盛會,回來後對祝童表示,二品道宗真的開放了劍壇,每個人都可以自由的與道宗弟子交流。

  江小魚混的也不錯,趁這個機會廣交江湖同道,把尋寶聯盟弄得風生水起,連韓胖子也幾乎被他的風采迷惑;江湖上,漸漸有個大江公子的名號,說的就是江小魚。

  韓胖子只是擔心,如此多的人被江小魚拉下水,寶藏裡的財富可怎麼分啊?

  祝童雖然不關心這些,但是越來越多的江湖傳言,讓他也頗為高興。

  不管是寶藏傳說還是二品道宗的大動作,或者江小魚搞的尋寶聯盟,都在分散大家對他的注意力。不過,祝童以為,羽玄真人搞完這一套後,一定會到上海全力投入尋找寶藏的“偉大事業”中來;銀槍的錢不會是白給的,借人家的早晚要還。

  小騙子初步估計一下,只前幾個動作。二品道宗就要花費幾千萬;後期的花費也許要以億來計算,改造眾多的道觀實在是一項大工程。

  以往的歲月裡,竹道士為人清淡,道宗內好像也沒有理財高手,積蓄不會很多;竹道士甚至連一座屬於自己的道觀也沒有。

  但羽玄真人確實搞得不錯,從另一個途徑,祝童知道了三品藍石對道宗的支持;山水清新基金會的第一筆捐款一千萬元,就是藍湛江在武當山當眾捐出的。無論有無與銀槍較量的意思,藍湛江的送上的這份厚禮,是對羽玄真人的承認。

  接著,八品江湖也各自為山水清新基金會或二品道宗送上一份份賀禮;不屬於江湖八派的一些門派高手出手也頗為大方。比如銀槍,謝晶送給山水清新基金會的也是一張一千萬的支票;千門的代表獨臂海盜送上賀金三百萬;八品蘭花與六品梅苑聯合捐款五百萬,祝童知道,出錢的一定是蘭花,梅蘭亭沒多少錢。

  一品金佛的大和尚空木大師到了武當劍壇,五品清揚與四品紅火雖然一向與二品道宗疏遠,也派人去祝賀;連秦可強也代表石旗門對竹道士表示了適當的敬意。

  作為七品祝門的掌門,祝童不能對這些事不聞不問,與二師兄祝雲和師叔祝黃商議後,委托師叔祝黃並祝雲趕到武當山,為羽玄真人送上一份厚禮:揚州七星觀。

  這是祝童仔細斟酌後在作出的決定,二品道宗需要在上海附近有一個叫得響的道場;蘇州天星觀規模小,歷史根基淺,揚州的七星觀雖然破敗,卻具備悠久的歷史傳承。稍加整修,就能成為一個盛大的道家道場。

  還有一個原因是,祝童不希望這個道宗東南中心距離自己太近,揚州七星觀是個最好的選擇。

  熱熱鬧鬧的一個月過去了,武當山為竹道士舉行的登仙齋醮科儀進入尾聲,羽玄真人傳書祝童,對獲贈揚州七星觀表示感謝。

  上海這邊,置身事外的祝童卻出了意外。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25 11:32
鳳凰面具 第九卷、天星霓虹 十二、意外(上) 蘑菇

  第一個意外是百裡霄,田公子出游回來後,百裡霄直接出現在祝童的辦公室。

  好在,祝童的辦公室只他一人,百裡霄傳話說,田公子要見他。

  “我很忙。”祝童干脆的拒絕了。他知道田公子為什麼要見自己,傳素大師吃癟後,一定沒在田公子跟前說什麼好話。

  解釋?祝童不想解釋,也無可解釋。

  百裡霄並不氣餒,瀟灑的搖著紙扇說:“我只傳話,去不去是你的事。祝掌門,田公子更關心的是寶藏的事,你有什麼消息嗎?”

  “我的消息怎麼也比不過千門來得快。”祝童打起哈哈;“百裡兄應該知道,祝門人丁不旺,現在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我只是問問而已。”百裡霄聽祝童如此說,只好告辭了。

  祝門是不怕事,怕事的是千門。況且,祝童很是懷疑百裡霄和老騙子之間有什麼勾連。

  第二個意外是索翁達活佛,祝童以為他只是說笑;沒想到,元宵節過後第三天,索翁達真的找上門來。

  那天上午,小騙子正與台海言在網絡信息中心商量工作,直到過了飯點才下樓。

  由於陳依頤真的撒手出去休假,網絡信息中心的事還真讓祝童費了不少心。員工們暫時都很老實,純技術服務部門,只要沒有內鬥,其實很簡單。李主任眼光高明,台主任技術厲害;有個想耍心眼算計同伴的,前兩天已經提前結束實習狀態,被打發回家了。

  最頭疼的就是更新設備的事,王覺非為了配合藍精靈,為網絡信息中心一次性撥款八百萬,用於海洋醫院的網絡維護建設與機房設備更新,有些科室的電腦陳舊或損壞,錢也從這八百萬裡出。

  台海言從來就沒有做領導的經驗,一下子把八百萬放在面前,眼都暈了;醫院的網絡線路是需要維護,但機房的設備根本就不用換。按照台海言列舉的清單,一百萬也花不了。

  祝童一點點啟發他:“這些錢是王院長讓我們更新設備的,不花是不合適的,如果過去的設備還能用,就便宜些處理掉,比如給天麗公司。”

  “是啊,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台海言敬佩的望著小騙子,以他的經驗,確實想不到王覺非的苦心;明著是為醫院更新設備,暗地裡,是為天麗公司建立一個技術中心。這些設備雖然用過一段時間,卻都是當時最好的,現在也不算落伍。如果給天麗公司,要算多少錢合適?

  “快兩點了,海言先去吃點東西,等你回來我再去。”台海言正在合計,李主任一句話把他叫醒了:這些事,根本就不是他應該操心的!王覺非和李主任一定早有打算。

  祝童打發台海言去吃飯,其實是有私心的;他自由散漫慣了,一會兒出去,根本就沒打算再回來。

  陳依頤躲出去旅行,也許就是因為知道要出現這種情況吧。兩點半,祝童走出辦公樓時,腦子裡正想著這個問題;抬眼看見門前花樹下,站著一個魁梧的大漢,一臉慈祥的凝視著自己;那是不是……布天寺索翁達活佛。

  他穿一身蹩腳的名牌西服,是在鄉鎮集市常見的那種蹩腳質地,頭發也留起寸許長;看去就像一個飽經風霜的山村大叔,在連花草也被精心修飾過、保養過的醫院辦公區前,顯得那麼不協調。

  “祝掌門,索翁達說話算話,已經蓄發還俗,今後正式拜入掌門門下為徒。”

  索翁達微啟唇,把聲音聚成束送過來;也不管附近人來人往,看到祝童就上前跪下行禮,把個小騙子嚇得,連忙上去扶起他。

  但是,索翁達要行禮,豈是祝童能攔得住?他的身體重如山岳,結結實實在祝童身前叩下九個響頭,才緩緩站起來。只這一會兒,周圍已經有十多個吃完飯的小護士在指指點點。

  “千萬別這樣,我們換個地方說話。”祝童拉起索翁達要走,正遇到吳瞻銘從外面回來;他似乎喝了些酒,臉色微紅。

  “李主任,他是你鄉下來的親戚?”

  “是啊,一個晚輩,路過上海來看看……”祝童無奈的承認,也只有這樣說。

  大家都看到索翁達給他磕頭,如果不承認他是自己的晚輩;那些護士往好裡想,自己會是某種沒良心的東西;向壞裡想,也許會被看成惡棍之類的家伙。好在鄉下的親戚,輩分是不以年齡為准的,這個說法馬馬虎虎能混過去。

  吳瞻銘一身規整的西裝,領導派頭已經養成;索翁達眼尖,上前一步道:“鄉下沒活路了,來找小叔找個活計。”

  “小事一樁,實在是小事一樁,李主任如果為難,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醫院守太平間的老孫頭身體不行了,你先去給他做伴。薪水雖然不多,但是禮金要比薪水多多了。活也不累,只要膽氣大就可以做。李主任,你看……”

  守太平間確實是個肥差,家屬送的禮也確實豐厚;吳助理最近心情不好,風頭也沒開始那麼勁,似乎有隨波逐流的意思。

  祝童正要張口拒絕,索翁達已經握住吳瞻銘的手:“謝謝院長,我不怕累,膽子大,薪水多少也不在乎,只要有碗飯吃就行。”

  “我不是院長,謝什麼?這件事李主任一樣能辦成。”吳瞻銘看在祝童的面子,應付著索翁達;如果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江湖第一高手索翁達活佛,能笑出來嗎?也不一定,吳瞻銘根本就對江湖一無所知,對索翁達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於是,小騙子再說什麼都晚了,索翁達活佛就這麼貼上祝童,成為他的第一個弟子。

  這件事早晚要流傳到江湖上,大家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呢?祝童引索翁達到醫院外找地方吃飯,心裡想著這個嚴肅的問題。如果一品金佛的高僧們知道,金佛的驕傲,第一高手索翁達拜倒在小騙子祝童門下,不會集體痴呆吧?

  “活佛,這玩笑開不得。我有何德何能,受得活佛大禮?”在一家酒店的包廂裡坐下,祝童試圖推翻以前的承諾。

  “索翁達不是開玩笑,從今以後,我就是祝門祝童的弟子,願意接受祝門的一切規矩。請師父慈悲,傳授索翁達蓬麻功與祝門術字。”

  “祝門弟子要接受嚴酷的考驗。”

  “索翁達不怕苦,竹道士只學會一個‘氣’字就能破空而去,為了追趕竹道士,再苦也值得。”

  “進入祝門,要拋棄過去的姓氏,祝門弟子都姓祝。”

  “請師父賜名,索翁達已經脫去袈裟離開佛門,清清白白一個人,過去的一切與我再無任何關系。”

  祝童抓著耳朵,再想不出任何推托之辭。清清白白一個人,說笑吧,誰會忘記索翁達活佛過去的威名?不過,身邊有這麼個高手也不錯,今後誰還敢輕易招惹祝門弟子?就是那峨眉老尼緣寂師太也要思量一下是不是活佛的對手吧?

  “也好,今後你就叫祝飛。反正你拜進祝門是為偷師學藝,翅膀硬了隨時可能飛走。”祝童打定主意,暫時收下索翁達;祝門沒有多少規矩,或者說祝童掌門目前不知道有哪一條規矩說不能收別派高手為弟子。

  “謝師父賜名,今後,索翁達這個名字與我再無關系,祝飛是我惟一的名字。”索翁達沒有辯解,他確實可能隨時離開祝門,天下之大,誰能攔得住他呢?師徒或者師門,尊貴榮辱,對於他追求的目標,就像浮雲一樣輕飄。

  “別忙,進入祝門是要經歷嚴酷的考驗的。惟一的標杆就是能不能進入蓬麻境界,你能不能成為真正的祝門弟子,還是經過考驗再說。還有,祝飛這個名字只能在江湖上用,在醫院裡,我是你小叔,所以,你要跟著我姓李,就叫……李無佛,可以嗎?”

  祝童有點心虛的看著索翁達,無佛,有點過分了。

  “無佛有佛,與一個符號沒什麼關系。師父,今後有人時,我就叫你小叔。”

  “你有多少錢?”祝童上下打量著索翁達,應該叫他祝飛了。

  “我如今是清清白白一個人,除了身上這套衣衫,一分錢也沒有。師父,我已經三天三夜沒吃飯了。”到索翁達那樣的境界,對世界的理解與小騙子截然不同。

  收下個清清白白的弟子,還要操心養活,祝童心裡嘀咕: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布天寺富貴恢宏,只半人高的純金佛像就有好幾尊,據說藏經洞內保存有年代久遠的銀頁金經,隨便拿出一卷就能賣個上百萬。

  “再來一盤紅燒肘子。”祝童心裡不痛快,叫過飯店老板,為李無佛加一道菜。

  祝童撥通猴子的電話,無論如何,也要給他弄個世俗的身份:“我需要你的幫忙,替李想再弄個遠房侄子出來,他明天就去青島;有什麼要求,你們見面後再說。價錢好說。”

  “我現在不在青島。”猴子接到祝童的電話很高興。

  “你在哪裡?”

  “鎮江,我不能在一個地方呆太久,最近一段會在這裡。”

  “那,我讓他到鎮江找你。”

  “你知道,我不會輕易見外人,還是……“猴子有點猶豫。

  “放心,這個人比我還可靠,對了,你有什麼仇人,可以讓他替你出頭,別客氣。”

  “我信你。”猴子沉吟片刻,還是答應了;“這個電話只有三個人知道,他來找我,打另一個號碼。”

  掛斷電話,祝童把記下的號碼遞給祝飛:“明天你到鎮江去,他會給你一個合適的身份。回頭給你些錢,要記住,祝門沒有大鍋飯,也沒有信徒供奉,這些錢算我借你的,以後要還的。”

  曾經的活佛混不在意,祝童給他倒酒,站起身致謝仰頭就喝,紅燒肘子上來後,吃得滿嘴流油。

  一周後,索翁達活佛正式成為海洋醫院太平間的臨時工,每月薪水八百,住在醫院後院一間簡陋的公房內。

  江湖上沒誰知道這個消息,一品金佛對索翁達活佛的消息也不很清楚;他們與布天寺只是合作關系。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25 11:36
鳳凰面具 第九卷、天星霓虹 十二、意外(下) 蘑菇

  二月十四日情人節上午,安妮給祝童打來電話,說秦渺的出國手續已經辦好,今天的飛機;問祝童是否能到南海宮瀾與秦渺見一面。

  安妮說,秦渺很緊張也很矛盾,一直躲在房間裡流淚。

  中午,祝童來南海宮瀾,請秦渺吃了頓飯;表面上,秦渺很高興的樣子。

  包房裡只有他們兩個人,秦渺喝下最後一杯酒,淚滴終於流淌進酒杯。

  祝童愧疚的走到她背後,替她擦去淚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秦渺走了,安妮也要離開,今後,她將負責八品蘭花在北京的事務。

  “什麼時候到北京,我替你接風。”

  “有機會的,安妮,二姐呢?”祝童問的是柳希蘭,他希望能見到這個蘭花當家二姐,揣摩一些蘭花今後的動向。畢竟,他暫時還是祝門掌門。

  “二姐還在各處巡視,大姐以前的關系要接洽,那是很麻煩的事情。曼湘姐會常駐上海,就這幾天吧,她會聯系你的。”

  晚上,祝童和葉兒在公寓裡享用浪漫的燭光晚餐,想起正飛越歐亞大陸的秦渺,心下黯然。

  飯後,葉兒抱著陰陽,縮在祝童懷裡說著幸福的傻話;她純潔的就如項下的女兒玉,枕著祝童的肩膀喃喃道:“為什麼,上天會把你送到我的身邊?”

  擁著她,祝童好像擁有了一切。一顰一笑都是這樣惹人愛憐,忍不住俯下頭在她的發際、耳畔輕輕點吻。有瞬間,祝童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資格享受葉兒的深情,享受這般美好的生活。葉兒是磁石,吸引著他,誘惑著他。

  “你又要耍賴。”葉兒陶醉的抓住祝童的手,它正試圖解開襯衣的扣子。

  “誰耍賴了?”祝童頑強的探進去,撫摸著葉兒的美好。

  好在,葉兒已經對祝童沒多少抵抗力,她甚至也迷戀輕度到中度挑逗的感覺。

  溫暖的手撫慰著小騙子的肩頭:“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聽話。”

  葉兒終於不堪挑逗,掙脫出來按摩祝童的肩胛處,蝶神很享受這樣的撫摸,祝童也安靜下來。

  午夜,黑色三星手機收到兩條短信,一條是梅蘭亭發來的,一條是陳依頤的一張照片,背景是巍峨的雪山,陳依頤浸泡在熱騰騰的溫泉內,霧氣間,半露曼妙的玉體。

  祝童欣賞片刻,把兩條短信刪除。

  從鳳凰城回來後,蘇娟說要替他們找人買房子,但她一直忙春運,直到前幾天才閑下來。

  葉兒一直很忙,市局財務處的工作不算很累,與每年開始一樣,上班的主要時間用來參加各種各樣的會議。主要是朵花與黃海經常在鬧別扭,三天兩頭吵架,原因多是因為蝶姨。

  春節過後,朵花沒隨黃海回上海,直到過完十五才與蝶姨一起回來。

  黃海算不錯了,在這之前以十二萬的價錢,把祝童去過的市公安局後街的那家花店頂下來,蝶姨一來就交給她經營。

  朵花與黃海半個多月沒見面,開始幾天還如膠似漆整天黏在一處;蝶姨心疼女兒,自己操持花店;祝童與葉兒倒是經常去看看。暗地裡,祝童又塞給蝶姨兩萬現金,把花店破舊的門面整修一新,換上新牌匾:蝶舞花香。

  花店為了招攬生意門前要多擺花籃,以前的老板每月要暗中給這條街的城管打點些煙酒錢;蝶姨對這樣的事是不懂的,城管來過幾次,由於語言不通,蝶姨對那些暗語完全不理會,城管們要沒收花店的東西。

  這次沒勞煩黃海出面,蝶姨怒極,一個人就把四個城管打的屁滾尿流,狼狽不堪的逃出這條街。

  過後,黃海上門道歉,城管們知道這家花店後台硬朗,當然再不敢來騷擾。

  有了這一次,大家知道蝶舞花香有黃海撐腰,蝶姨看似柔弱美艷,卻是個潑辣厲害的角色,再沒誰敢來找這家花店的麻煩;蝶姨甚至連工商稅務也不在意,還是黃海暗中為蝶姨交上那些不能免的東西。

  經過半個月的適應,花店逐漸走上正軌,雖然賺不了多少錢,總是個穩定的生意。蝶姨侍弄鮮花也是把好手,別人的鮮花能保存三天,她弄過的花多能保存一周。

  剛開始,蝶姨與朵花一起住在紫金豪苑,她對黃海還是不錯的;後來有一天,黃海因為加班破案三天沒回家,蝶姨怕朵花吃虧,竟摸到市局緝毒處去找黃海。

  於是,市局就傳開了,黃海的丈母娘如何如何,黃海如何如何。

  另一個就說:不是那回事,黃海與蘇葉就是因為她鬧翻的,黃海在外面包養了一個漂亮的女學生,被那婆娘套牢,如何如何。

  流言終於傳到黃媽媽耳朵裡,黃媽媽有一天問葉兒;葉兒是不會撒謊的,幾句話就把實情說了出來。

  這一下,黃海被從專案組叫回家,被黃媽媽好一頓臭罵。

  本來也沒什麼,黃海忍下來,回到紫金豪苑,又被蝶姨罵了一頓;這樣一來,黃海終於忍不住了,與朵花大吵一架。

  祝童只能暗地裡勸勸蝶姨,說明上海不是湘西,黃海家是有背景的;為了朵花好,蝶姨不該找到市局去,不該干擾兒女的生活。

  但是,這次朵花不滿意了;她一直對黃海在鳳凰城酒吧裡給她的一個巴掌不高興,以為黃海從心裡看不起她;這一次,朵花與蝶姨回花店去住,補習班也不去上了,堅決要與黃海分手。

  其實,黃海正在辦理他到緝毒處的第一個案子,由於心情不好注意力不集中,執行抓捕中出了點意外,毒販在他眼皮底下逃脫,手下一名干警身負重傷。

  雖然領導看在黃媽媽的面子上,沒對他說什麼也沒給黃海處分,只是讓他暫時休息幾天。

  黃海心裡郁悶,對朵花和蝶姨的心結一天天加重;葉兒最看不得這樣,每天兩頭跑著在朵花和黃海之間做工作。

  總算葉兒有面子,朵花與黃海又和好了;但是,朵花堅持與蝶姨住在花店裡,與黃海的約會恢復到正常的階段;尋常不會到紫金豪苑過夜。經過這一鬧,朵花用脆弱的自尊把自己包裹起來,更加堅強更加獨立。

  祝童本不看好黃海與朵花之間的未來,又不能說什麼,只有眼不見心不煩。想著找個適當的時候讓王向楨與蝶姨見一面,朵花也許會有個比較好的安排,那樣,黃海與朵花之間的問題也許就簡單了。

  但是,這樣的見面是很危險的,即使是小騙子來操作也要小心翼翼;搞不好就是出悲劇,會連累很多人。王向楨這一段沒和祝童聯系,祝童打過一個電話,小於說:首長很忙,正在開會,不接聽私人電話。加上天麗公司剛開始運行,每天下午成風都要找祝童彙報工作,聽取指示,所以對買房的事,全權交給蘇娟和葉兒去操心。

  蘇娟的朋友是紫金豪苑的開發商,上海鑄石房地產開發公司的副總,姓余,主管營銷。

  據他說,紫金豪苑與別的項目一樣,還有十多套尾房沒有銷售;以前,這些房是作為樣板房與公司後勤部門的辦公室才留下的,如今鑄石房地產公司在開發別的樓盤,與紫金豪苑的新物業公司完成交接手續,公司全部遷往寫字樓,這些房也就沒有保留的必要了。

  葉兒和蘇娟選了一套九樓的朝陽房,三室一廳;祝童過去看了一次,也見到了余總;看去很溫和的一個人,說話慢條斯理的。除了一百八十萬的房價沒得商量,別的都好商量。

  在這個位置以這樣的價錢買到這樣的房子,已經很難得了,紫金豪苑的二手房也要兩萬一平方;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

  祝童身邊有一百二十萬,這是葉兒知道的,還有幾十萬已經投入天麗公司。

  蘇娟拿出二十萬,這是她為葉兒保留的嫁妝;祝童又在銀行貸款五十萬,三十萬付房款,二十萬是作為裝修和購買家具的錢。這樣一來,大面上,祝童的財務就有些緊張了。

  賬面上,他每月的薪水加上獎金與職務津貼能拿到六千出頭,付過貸款後還剩三千多。這點錢勉強夠他吃飯與雷諾車的費用,好在他幾乎沒什麼不良嗜好,煙抽的越來越少。

  祝童從未有過如此窘迫的經歷,以前,他身邊常常帶著幾千現金,銀行卡裡隨時有十萬左右的預備金。辦完手續後,銀行那邊是負五十萬,身上的現金不過一千多。

  房產證是蘇娟與葉兒一道去辦的,付款手續辦完,在余總的幫助下,順利的拿到了房產證,房主一欄寫著祝童(應該是李想吧?)與蘇葉兩個名字。

  葉兒掩飾不住對新房的喜愛,幾乎每天都要去看上幾趟;晚上,在畫紙上勾勒出一幅幅美麗的圖畫,把每個房間的每個細節都畫出來。

  三月初,網絡信息中心購買的設備已經安裝到位,並且調試完畢。機房裡以前的那些,正在天麗公司的機房內,被台海言的師弟小心伺候著。

  為購買這批新設備,祝童與台海言考察了多家公司,以底價完成了招標;按照行規,他們得到了四十六萬的回扣,這筆錢祝童讓秋詩保存著,作為網絡信息中心的小金庫。其間蕭蕭又來湊熱鬧,要代理這筆生意,被祝童當面拒絕了。

  這天下午,祝童正在郊外祝黃的駐地對成風交代天麗公司的事,葉兒的電話打過來,說他們的新房被法院查封了。

  葉兒的聲音裡帶著哭泣聲,祝童顧不了許多,安慰著她:“葉兒,別著急,我們還有房產證,誰也沒理由封我們的新房。”

  “他們說,這些房子早就被抵押給銀行了,我們被騙了。余總已經在一周前離境,他騙了兩千多萬,還騙了鑄石房地產公司一百多萬。法院是在執行銀行的委托;市局經偵總隊已經立案,我剛才問了,咱們的房產證是假的。”

  祝童腦子轟的一聲,瞬間明白了:他掉進了一個別人的陷阱,余總用假房產證和他的特定身份布下的陷阱。那家伙早就打算要跑路了,現在已經在遙遠的天邊,享受著騙來的兩千多萬。

  老騙子說過,終日騙人早晚會栽跟頭的;小騙子沒想到自己也會撞入騙局。

  第三個意外就是,祝童被一個看似很老實的商人,把全部身家騙的一干二淨。

  為了感謝對方騙自己,拿到那張假房產證後,祝童還花三千多塊,在一家中檔酒店裡宴請姓余的騙子。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25 11:39
鳳凰面具 第十卷、霧裡看花 一、玩火(上) 蘑菇

  葉兒還在低聲抽泣著,不只為心疼錢;她感覺很內疚。

  李想為了她來到上海,帶著全部積蓄,卻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

  蘇娟站在房間裡,尷尬的看著祝童推門走進來;余總是她的朋友,買房也是在她半威脅下才完成的。

  葉兒雖然沒說什麼,蘇娟實在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妹妹,如何面對李想。

  “別著急,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著急也沒有用,互相埋怨更沒有用。”

  祝童一進門就給蘇娟寬心,走到葉兒身後環住她,低聲道:“葉兒,不能再哭了;姐姐也不好受。想想她的孩子,如果姐姐看到你這個樣子,一定會更加自責的;她要是想不開出點意外怎麼辦?好了葉兒,咱們還年輕,錢總會有的,房子也會有的。這些錢只當被風吹走了,今後小心點就是了。”

  葉兒清醒過來,感激的看祝童一眼,擦干眼淚去安慰蘇娟。她知道姐姐是個要強的人,歷來對她這個惟一的妹妹關愛有加,出了這樣的事,壓力最大的是她。

  黃海來了,朵花也來了。

  黃海從經偵總隊打聽過案情,據辦案民警介紹:這次事件是由經辦人余某與鑄石房地產公司的一個出納兩人所為,鑄石房地產公司全然不知情。經偵總隊初步認為,鑄石房地產公司和十三位受騙者一樣都是這起案件的受害者。

  鑄石房地產公司也說假房產證屬於余某個人行為,與鑄石房地產公司無關;公司的相關手續是齊全的;余某只是紫金豪苑的銷售經理,他與公司出納勾搭成奸,且把公司本該轉給物業公司的維修基金賬戶上的錢也騙走了一百多萬。

  黃海說,案件已經立案,由於涉及的是房地產方面的詐騙,在當前的局勢下,經偵總隊將展開全面調查。

  銀行方面的態度是,這批房子是三年前就被抵押的,如今委托法院收回,是為了拍賣掉回籠資金。

  “房產證真的是假的?”祝童聽黃海介紹完情況,問道;那份房產證已經作為證據交給經偵總隊的辦案人員。但是,不是因為他當時對余某有什麼懷疑,只是出於職業習慣,小騙子仔細檢查過,房產證紙張光潔、挺實,墨色均勻,用紙考究,紋路清晰,不像是假貨。

  “已經鑒定過了,這樣的假證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幾乎和真的沒什麼區別。所以局裡對這個案子分外重視,要追查假證的出處。”

  出了這樣的事,房間裡一片愁雲慘霧,蘇娟躲在沙發上捂著臉抽泣,葉兒還在為她寬心。天晚了,誰也沒心情做飯;黃海請客,一群人到外面找家酒店用餐。

  蘇娟壓力大,任憑祝童和葉兒如何說,只是低著頭,飯只吃了幾口白米;葉兒怕蘇娟出什麼意外,吃完飯要和姐姐一道回家。

  “黃海,你看,破案的機會大嗎?”朵花要回去幫蝶姨看店,包間裡只剩黃海時,祝童問。

  “難說,由於余某和會計兩個已經遠逃海外,破案的難度很大;即使案件偵破,追回巨款的可能性也很小。我對葉兒說過,買房不要著急……”

  “不關葉兒的事,黃海,謝謝你了,損失這些錢沒什麼。我們還年輕,今後有的是機會。”祝童知道,黃海又要說他看好的房子了,那是公安局為解決干警的住房問題獨立開發的小區。葉兒度過實習期後,就有資格在那個小區裡以很便宜的價格買到一套房子。

  祝童是不會接受這個幫助的,葉兒說過那個小區的房子有限,不是所有的干警都能在那個小區裡買房。再有就是,小騙子不希望住在一個左鄰右舍都是警察的環境內,危險且不說,感覺……

  “銀行那邊我再問問,看能不能有別的辦法。”黃海還是心疼葉兒,被騙去了這麼大一筆錢,什麼時候才能翻身?

  “真的不用了,黃海,問也是白問,唔,算了。”

  “李想,你想到什麼了?”黃海看到祝童臉上顯出古怪的樣子,好奇的問。

  “沒什麼,我們能克服。服務生,打包。”祝童推開門,讓在門外站著的服務生進來。回頭對黃海掩飾道:“這些菜都沒怎麼動,丟掉可惜了;呵呵,今後仔細點,別點過了。”

  “李想,這裡面還有幾萬塊錢,你先拿去用著,什麼時候有錢了再還。葉兒的性情你知道。”

  “葉兒不會要,我也不會……”

  “不是給你的,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想掙錢不難。但是,葉兒愛你,你是她一生的寄托,千萬不要為了錢作出讓葉兒為難的事。”黃海殷殷勤勤,為的還是葉兒;祝童心裡感動,這筆錢還是堅辭不受。

  “我是個男人,黃海,葉兒如果知道我用了你的錢,會如何看我?雷諾車你找人賣掉吧,我今後不需要它了。只是,房租的事請你通融一下,我們可能要晚交幾天。”

  “車你先開著,要賣也不忙這幾天,房子你們只管住,我那個朋友一兩年也不會回來。”

  黃海握住祝童的手,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膀;這樣的李想,更讓人放心。

  祝童回到紫金豪苑,把手裡的剩菜倒給陰陽,自己坐在沙發上,把整件事翻來覆去在腦子裡過幾遍。他被黃海提醒,發現一個可笑卻不被人注意的疑點。

  按照上海房價的漲幅,幾年前抵押給銀行的房子,如今市價已經翻了不止一倍,就是算上銀行利息和貸款需要的潤滑劑,任何一家房地產公司也不會眼看著這樣的房子被拍賣。

  一小時後,祝童撥通猴子的電話。

  “猴子,如果不冒犯的話,我想問一件事。”

  “說罷,能幫的,我一定幫;你上次讓他送來的膏藥很好。我正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呢。”

  “我想知道,在上海附近做你這一行的有幾家?哪一家擅長做假房產證?”

  猴子那邊沉默了,祝童的問題太敏感,已經超出了猴子能幫忙的範圍。出賣同行,在哪一行裡都是要招致嚴厲的報復的。

  “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替你問。抱歉,我不能出賣朋友。”猴子終於想出變通的辦法,祝童只能接受,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想知道,紫金豪苑的十三份房產證的訂貨人是誰?”

  “三天內看你的信箱,有消息沒消息我都會盡力的。”猴子掛斷電話,他的任何一次通話都不會超過一分鐘,這次,已經超時了。

  陰陽低聲嗚咽著依偎過來,它又要享受主人的按摩。

  祝童左手在陰陽身上按壓,引動蝶神培養它身體內的蠱蟲;右手撥通秦可強的電話,他需要利用一下秦可強掌握的調查系統。

  第二天一早,祝童走進辦公室,看到桌子上擺著一束紫羅蘭;陳依頤結束休假回來了。

  “主任,想我了沒有?”陳依頤已經穿上春裝,溫泉與雪山把她滋潤的更加嬌媚,在祝童身前旋轉一周,送上一個精致的黑色禮品盒:“這是給你的。”

  “陳小姐越來越漂亮了,看來,度假對女人是有好處。”祝童打開禮品盒,裡面是一杆精美的銀色萬寶龍水筆。

  “這,太過分了吧?”對於這樣的奢侈品,祝童估計不出價錢,但筆帽頂端鑲嵌的光芒奪目的星形鑽石,銀質筆杆上流淌的尊雅迷人光彩;證明這是一杆價值不菲的高級貨,至少也要十多萬吧。

  “男人就該用這樣的筆,李主任,你是我見到過的第一個能寫一手好字的男人;這支筆是……你要不要?不要我扔樓下去。”

  陳依頤臉色轉冷,抓起禮品盒,伸手打開窗戶。

  祝童沒有說話,昨天剛知道被騙,感覺特別郁悶,沒心情陪有錢的田家小姐玩高雅。

  陳依頤已經把手伸出窗外,聽祝童這邊毫無動靜,自己又收回來;呆呆的坐在辦公桌前,把玩著那支精美的萬寶龍。

  上午,在沉悶的氣氛中度過;陳依頤再沒對祝童說半句話,祝童對她交代工作上的事,也只是搖頭或點頭。

  下午兩點,高干病房的夏護士長打來電話,說有個病人指名要李主任作為主治醫生。

  “夏護士長,我好像不是門診醫生也不是住院醫生,醫院裡也沒掛我的牌,任何病人我都不接。”

  “人家說,只接受李主任的治療,出多少錢都願意。”夏護士長什麼時候都不失溫柔,耐心的誘惑著。

  “你就說,要我出診,十萬起價。”祝童丟下電話,專心在電腦上搜索各項房地產資訊;奇怪的是,沒幾條與鑄石房地產公司有關的信息。作為紫金豪苑的開發商,他們也太低調了。

  十分鐘後,桌上的電話又響起來,還是夏護士長。

  “李主任,病人同意你開出的價錢。她說,十萬就十萬,只要李主任用心治,錢不是問題。”

  “哦?”祝童感到意外,誰如此看得起自己?“你那個病人是什麼病?他叫什麼名字?”

  “李主任應該認識啊,沙盈盈小姐昨天拍戲從馬上摔下來,主要是右腳趾骨骨裂傷。她要求一周內出院,鄭書榕醫生說:只有李主任出手,也許還有希望。”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25 11:41
鳳凰面具 第十卷、霧裡看花 一、玩火(下) 蘑菇

  “是沙小姐,我過去看看。”祝童撂下電話起身要走;陳依頤也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麼?沙小姐腳受傷了,我去看看。”祝童微笑著,邊走邊說;兩個人走出網絡信息中心進入電梯,陳依頤才仰起微微發紅的俏臉,紅唇一撇道:“我怕李主任太過憐香惜玉,替蘇警官看著你啊。”

  “哪裡會?陳小姐應該知道,我是標准的正人君子。”

  “正人君子會在人家那裡寫字?”陳依頤挺挺胸,嫩嫩的乳溝順一掛黑珍珠項鏈,精心剪裁的高級套裝最大限度的凸現女性的誘惑。

  “我每天都在寫字啊,你說的是哪次?”祝童耍賴,賭陳依頤不敢承認她旁觀了自己與沙盈盈那場香艷的交鋒。

  蝶神揮舞翅膀,黑霧散出,清新的花香從小騙子每個毛孔滲出,蔓延開來。

  這花香就如春藥一般在狹窄的空間內飄蕩,陳依頤呼吸漸漸急促,依過來,手臂揚起貼著祝童:“你是個魔鬼,我看到了,李想,我要你也在這裡寫那兩個字。”

  尖利的鞋尖頂住電梯的停止鍵,陳依頤揮發出抑制不住的激情;喃喃道:“我哪裡不如蘇警官?李想,每個夜晚都是折磨,我沒法驅逐你。……你要什麼?我比蘇葉更能幫助你……更適合你。”

  蝶神愉快的歌唱著,陳依頤修長的脖頸曲如仙橋,女兒家的幽香正在淹沒祝童的每一個感知。

  忽然間,祝童發現自己的手中已經握住一團酥軟;這可把他驚住了,連忙抽回手摸出龍星毫,攥住陳依頤玉藕樣的手腕,輕輕刺進關員穴。

  清涼的氣流淌進陳依頤身體,澆滅了正在燃燒的春情;陳依頤俏臉埋在祝童胸口呻吟道:“天,我怎麼會這樣?李想,不要輕視我。我不會要求什麼,只要別那樣對我。”

  “依頤,冷靜些。你應該知道我和葉兒的感情。你一直這麼驕傲,李想何德何能?不過一個窮醫生罷了,不要拿我尋開心。”

  “誰拿這種事尋開心?”陳依頤離開祝童整理儀容。

  祝童長出口氣,電梯繼續運行,要到一層時,陳依頤又說:“早晚你會明白的,我不會纏著你;剛才你也有反應,不是嗎?”

  “哪個男人經歷這樣的事會沒有反應?我又不是木頭。”祝童把龍星毫刺進自己手心勞宮穴,消彌掉雙腿間的“反應”。

  電梯門開,周小姐站在外面:“電梯出事了?”

  “沒有,只是停了一下。”祝童笑嘻嘻的掩護陳依頤走出去;“找人檢查一下,太危險了。”

  經歷過剛才的事,兩人間的冷戰自然消失,曖昧卻深了不止一層。

  祝童暗自警惕,再不能與陳依頤坐一部電梯了,那是玩火;陳依頤能玩得起,小騙子可沒多少資本可玩兒。葉兒如果知道,解釋不清啊。

  走進高干病房,陳依頤恢復一貫的冷傲,俏步隨在祝童身邊,低聲道:“你要不要?”

  “什麼?好了,那支筆我要了。只是……”祝童不好表現的太冷酷。

  “只是什麼?膽小鬼。”陳依頤才微笑著把萬寶龍別在祝童西裝內口袋;“你以為,這樣的筆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嗎?”

  祝童第一次被一個女孩子稱為膽小鬼,心裡苦笑:自己的膽子是不是真的變小了?

  沙盈盈的病房在三樓,夏護士長在樓梯口等著,看到陳依頤笑罵道:“好你個依頤,回來也不說一聲。”

  “我怎麼敢打擾你啊?”陳依頤回以微笑,拉住她的手,把一只鏤空鑲鑽手鐲套在夏護士長的手腕;“這下滿意了?你那麼幸福,還會想起我?這麼久,一個電話也沒打,只怕……”

  “死依頤別亂說。”夏護士長掩住陳依頤的嘴,生怕她當著祝童的面說出什麼秘密。

  祝童恍若未聞,所謂的秘密不就是江小魚嗎?夏護士長也很寂寞,江小魚正在武當山,趁參加竹道士登仙齋醮科儀的機會與羽玄真人拉上關系,修補以前冷淡的關系。

  病房到了,這是個套間。外間坐著兩個衣著隨意的中年人,看到那身衣服、頭發、胡子就知道他們是藝術家。房間裡煙霧騰騰,他們毫無顧忌的抽著香煙。

  祝童沒理會他們,隨著夏護士長走進內間。

  沙盈盈躺在病床上兩眼哭得通紅,她的女助理正在小聲勸著她。

  可憐一個如花似玉的麗人,如今花容慘淡,看到祝童才強打起點精神:“李醫生,救救我。”

  鄭書榕也在病床前,看到祝童叫聲“李主任”,把沙盈盈的片子遞過來:“她要求一周內出院,我沒這個把握。趾骨骨裂,按照常規,病人需要修養一個月。”

  “不行,我不能在這裡躺一個月,不行,絕對不行。他們會找別的演員代替我,園子裡的桃花最多一星期就要謝了,錯過這次就要推遲一年,我必須在一周內回到劇組。任何辦法,任何價錢我都會答應。”沙盈盈言辭激烈,聲音卻盡量壓低;似乎不想被外面的兩位藝術家朋友聽到。

  “贊助是我拉來的,他們別想趁我受傷甩掉我,別想!李主任,求求你,救救我。夏姐說你要十萬,只要能在一周內讓我下床,我願意付給你二十萬,不!三十萬。”

  祝童沒理會她,看完片子掀開她腳上蓋著的冰袋;沙盈盈拒絕上石膏,傷處已經有很大一塊血腫。

  十萬或者二十萬,都是不可能的。在如今的體制下,海洋醫院沒哪個醫生有如此身價,財務制度也不允許。祝童之所以來做這個主治醫生,是因為自己曾經欣賞過沙盈盈的玉體。反正身邊還有幾帖狗皮膏藥,閑著也是閑著,只當做好事了;多個朋友總是好的。

  龍星毫緩緩刺進沙盈盈腳底的湧泉穴,蝶神最近頗為清閑,印堂穴內有大量的黑霧。祝童將一點黑霧引進龍星毫,以清涼的氣息為沙盈盈扶正經脈,通順氣血。

  沙盈盈舒服的長出一口氣,李醫生的手似乎有魔力,那枚黑針,是神針嗎?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

  趾骨骨裂,鄭書榕判斷的很准確;這在祝童看來是小傷,一周內痊愈還是有可能的,只不過需要浪費兩帖以上的狗皮膏藥,還要有人來經常來舒緩附近的血脈。

  卻不能太便宜她了,沙盈盈是演員,想必交游廣泛,祝童生怕她到處亂說,對房間裡的人說:“我要開始治療了,你們都出去。”

  “李主任,我能留下嗎?”鄭書榕是個書呆子,祝童無可拒絕。

  陳依頤剛才被兩個藝術家叫住了,他們在外間不斷的恭維陳依頤天生麗質,不做演員實在可惜。看到夏護士長、沙盈盈的助理都出來了,陳依頤看向自己的表姐。

  “李主任答應了,他怕我們在旁邊分心,讓我們出來。中醫真奇怪。”

  十分鐘後,裡間的門打開了,祝童走出來,對兩個藝術家說:“沙小姐一周內可以恢復正常。”

  “你能保證嗎?這可不是開玩笑,你知道我們停機一天要損失多少錢?”

  “我不開玩笑,說一周就是一周。”祝童有些厭煩。明顯的,那個胡子大些的藝術家想把沙盈盈換掉。

  “你敢簽合同嗎?如果一周內沙小姐還不能正常拍片,所有的損失由你負責。”

  “莫名其妙,我是醫生,只為病人負責。你們的損失關我什麼事?”祝童冷下臉;“你們在這裡多呆一會兒,沙盈盈小姐的情緒就會受影響。她需要靜養,你們請回吧。”

  “你以為你是誰?難道你不認識我?從沒遇到你這樣的年輕人,竟敢趕我走。”大胡子站起來,氣憤的揮舞著手。

  對這樣的極度自戀者,祝童再懶得費口舌,掏出萬寶龍,在夏護士長遞來的護理單上寫下:特級護理,二十四小時禁止會客。

  好筆就是好用,也好嚇人。藝術家都是識貨的,看到年輕的醫生寫醫囑用的是昂貴的萬寶龍經典筆,氣勢自然低落幾分。

  陳依頤冷下臉:“藝術?要不要我給宋公子打個電話?沒有他的錢,你們有藝術嗎?”

  “兩位請吧,醫生已經囑咐了。沙小姐需要靜養,兩周內不允許探視。”

  夏護士長禮貌的逐客,兩個藝術家站起來。

  “我們也是為了藝術。”胡子比較大的那位說;“這是我的名片,李醫生,多多關照。”

  “呵呵,應該的,大家都是為了賺錢嗎。沙小姐一定能按時恢復。”祝童心情不好,干笑著接過名片看也不看,隨手丟到茶幾上滿是煙蒂的水杯裡:“病房裡不允許抽煙,醫院有醫院的規矩;這是為了病人的健康,不是為藝術。護士小姐說的話很禮貌,二位藝術家,年紀不小了,胡子也一大把,怎麼連起碼的社會公德都不懂?”

  “你怎麼了?”回網絡信息中心的路上,陳依頤總算看出祝童不對勁;以前,李主任無論什麼時候都是謙和的書生形像,今天好像變了一個人;隨便一句話就能把人貼到牆上,兩位藝術家臨走時哭笑不得,被李主任訓得灰溜溜的。

  “該他們倒霉,我有點不舒服,下午就不回辦公室了;你多操心。”

  祝童走向停車場,留給陳依頤一個疲憊的背影。
georgewan 發表於 2007-9-25 11:44
鳳凰面具 第十卷、霧裡看花 二、笑裡藏針(上) 蘑菇

  兩天後,各項信息彙總回來。

  秦可強的消息來的比較晚,三月初的一個晚上,兩人坐在大排檔上喝酒。依舊是幾樣小菜,人手一瓶二鍋頭;只不過,祝童身邊還跟著一個保鏢:以前的索翁達活佛,如今的祝門弟子祝飛。

  鑄石房地產公司老板叫李弓,祝童剛聽到這個名字時感覺耳熟,細細一想才知道,他的女兒李星茹曾經是“李想”的戀人。

  秦可強調查的很仔細,姓余的副總是李弓的遠房親戚,夫人早在五年前就移局新西蘭;現在,余某與他的女兒,也就是鑄石房地產公司的那個出納,正在新西蘭與夫人團聚。

  關於這次詐騙的金額,雖然反映出來的是兩千多萬,但是銀行方面的原始貸款是一千萬。鑄石房地產公司之所以賠一千萬也同意被銀行收回,其實是李弓與銀行信貸處長唱的雙簧。這些房子的去向只有一個:被銀行內部職權人物消化掉。

  鑄石房地產公司的內部管理還是很規範的,余總乃至他女兒,如果沒有別人配合,不可能在一個月內操作如此大的詐騙案;葉兒與蘇娟交款時是在鑄石房地產公司的財務室,後來還經過公證處公證。

  至於房產證的事,更是經不起追查;葉兒聽辦案民警說,市面上還沒有見過如此逼真的假房產證,所以上面很重視;只是因為當事人余某跑路,案件偏偏已經處於半停滯狀態。

  猴子發回來的消息表明,這幾份房產證不是出自任何一個假證販子之手;制造假證的圈子不大,對這件事多少也有耳聞。猴子說,如今在國內還沒有誰能制造出如此逼真的假房產證。換句話說,這可能是十三份真實的房產證,源頭很神秘。

  “每份房產證出廠時都會有惟一的編號,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到誰在作假。”猴子是這樣認為的。

  秦可強得到的另兩個消息似乎在證實祝童的原始判斷,這是鑄石房地產公司假借姓余的名義,玩的一個騙局。

  第一個信息是,半個月前,鑄石房地產公司一次付清了拖欠已久的紫金豪苑項目的土地增值稅,共計三千四百萬。

  說來,這一切也許和王向楨還有些關系,他到上海後,第一步是對各家銀行開展督查整頓;第二步就是抓緊對房地產市場的規整;只清欠土地增值稅一項,已經讓不少房地產公司宣布破產了。

  第二個信息是,上周,鑄石房地產公司順利從銀行得到八千萬元貸款,為他們正在進行的房產開發項目注入啟動資金。

  即使知道了這麼多,又能如何?祝童不可能去面對李弓。如果沒有李弓,小騙子也許會耍花樣教訓鑄石房地產公司;現在,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會否在這個過程中身份穿幫,那樣就太不值得了。

  黃海還在積極尋找線索,他的經驗還是不夠,再加上有人在替這案子遮擋;反饋回來的消息很不樂觀。

  祝童沒想過把自己的推斷提供給警方,那一定會當成無聊的猜測。一切都要講證據,只要姓余的一天不歸案,這個案子就不會有任何進展。李弓既然能這樣玩,就證明他是個不擇手段的賭徒;上海灘這樣毫無道德底線的人太多了,李弓一定也在暗中打點。

  葉兒最近幾天一直住在家裡和姐姐做伴,祝童已經說了錢是小事,但是葉兒的情緒還是消沉;畢竟,一百八十萬不是小數目。正常情況下,以他們兩個的薪水,十幾年不吃不喝才能攢下這筆錢。

  “下一步准備怎麼辦?”秦可強喝完一瓶二鍋頭後,把杯子扣下;每次喝酒,他都堅持這個分寸。

  “先這樣吧。謝謝秦兄幫忙,目前沒有什麼好辦法。”祝童大致想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只有一聲嘆息:認栽。

  是不是太完美了?這一切似乎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只是因為李弓;祝童轉著手裡的酒杯沉思著。秦可強說,李弓是三個月前才收購了鑄石房地產公司。在知道李弓背後是誰,知道真正的對手是誰之前,小騙子不會輕舉妄動。

  選擇其實很少的,一是百裡霄,一是藍湛江;巧合那樣的事,小騙子根本就不相信。

  秦可強沒說話,只是奇怪的看著祝童;以前,千面獨狼的表現可沒這麼大度。

  “還能怎麼樣?即使這個案子意外的破了,錢也拿不回來。鑄石房地產公司經營房地產多年,李弓的資產多半已經在國外了。如果警方有行動,先斷掉鑄石房地產公司的資金鏈,那時他們就會發現,鑄石房地產公司其實是個空殼。連償還銀行的債務都很困難。”祝童拍拍手邊的一份財務報表,這是秦可強從銀行弄來的;“李弓做的是投機生意,空手套白狼。我怕把他逼急了,秦兄應該知道,李弓和李想還是有點關系的。今後這件事不用再提了。”

  騙子被騙,確實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祝童心裡郁悶,總想找地方發泄一下;今天帶著索翁達出來,就有這個意思。

  秦可強不知道,坐在祝童身後的竟然是江湖第一人索翁達,祝童介紹過他的名字是祝飛,身份是祝童的大弟子;秦可強雖然看出索翁達是個厲害角色,卻沒想到他有多厲害。

  “秦兄有興趣去普賢寺走一趟嗎?”祝童總算想到一個地方,一品金佛三番兩次找自己的麻煩,是該給他們點回敬了。也借這個機會考察一下,索翁達是不是真的拋開一切。

  “今天嗎?”

  “就是現在。”

  “現在去不太合適,天太晚了。”

  “白天合適嗎?我又不是去上香。”

  “空寂大師剛回金佛寺,空木大師和嵋山派的緣寂師太還在,還有無情、無言兩個無字輩的好手。緣寂師太一直對你有看法,這樣找上去,怕引起誤會。”秦可強掰著指頭數出普賢寺內的高手。

  “他們誤會不誤會我不關心,江湖沒有誤會,只有實力。”祝童站起身,招呼索翁達:“祝飛,要去教訓經常找咱們祝門麻煩的人,你怎麼說?”

  “弟子聽從吩咐。”索翁達面無表情的跟著祝童站起來。

  索翁達潛心修煉祝門蓬麻功初級功法多日,已將要進入蓬麻初境,正想找對手印證一下;活佛習慣於活學活用,在實踐中進步的修行方式。

  “就我們三個?不行,太危險。”秦可強剛要撥電話,祝童制止他:“七品祝門與石旗門都是大有名聲的門派,我是祝門掌門,你是石旗門掌門;普賢寺不過是一品金佛的一個分舵,連這個場面的都應付不下來,我們是不是顯得太笨了點?”

  秦可強雖然也喝了不少酒,腦子還是清楚的,對祝童這樣偷換概念的論述方式也暈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清醒了,走到一邊去打電話。八品江湖雖然名義上平等,混江湖的都知道,以一品金佛與二品道宗的地位,不是靠拳頭打出來的。

  秦可強的電話打完,雷諾車已經失去蹤跡;他連忙跑向自己的的士,發動起來向普賢寺狂奔。

  的士到底比不上雷諾,一個小時後才停在普賢寺門前。

  午夜的天空亂雲飛舞,一彎殘月從雲縫中閃出,從西方冷冷的注視著大地。

  普賢寺的大門敞開,天王殿前,祝童負手立在香爐左側。緣寂師太站在香爐右側,她身後,是一襲僧袍的雲煙,也就是煙子。無聊和尚站在天王殿前,搓著手一幅無辜的樣子。他雖然也是無字輩高僧,卻不擅長功夫。

  台階上,空木大師正與無情、無言兩個高手,與那個叫祝飛的鬥在一起。

  即便是以一敵三,祝飛也游刃有余,任憑對手拳打腳踢都能輕易化解。來來回回,他只用一招:右手在空中寫下一個個大小不一、川流不息的“氣”字;左手,基本上沒動。

  秦可強暗叫僥幸,一是祝童沒出意外,二是沒想到,祝門竟然有個如此厲害的弟子。

  以一品金佛的威嚴,尋常情況下不可能一次出動三大高手來對付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祝門弟子;秦可強以為,在自己到來之前他們一定頗費了番口舌。

  接下來的情況表明,雙方打的如此熱鬧,祝童竟然沒說一句話。祝飛,完全是依靠強橫的實力力壓普賢寺眾高手,先是無情,後是無言;到空字輩第一高手空木不得不加入,雙方才勉強維持一個看似平衡的局面。

  “祝掌門,你這是做什麼?大家都是江湖一脈有什麼事不好說,非要鬧成這樣?”緣寂師太看出索翁達的厲害,估計自己上去也改變不了什麼,隔著香爐對祝童放話。

  “江湖一脈?我祝門也是江湖一脈?師太,半年前,空寂大師帶著十八羅漢到鳳凰城天王廟,怎麼不想大家是江湖一脈?三個月前,雪狂僧在上海大街上追殺我,怎麼不想想大家是江湖一脈?一個月前,還是在鳳凰城,空幻大師在南華山暗中布置算計我,好像也沒想過大家是江湖一脈。緣寂師太,您在花園裡偷襲我時,可想到過江湖一脈這四個字?大小,我也是祝門掌門,今天是來討個說法:一品金佛仗勢欺人處處威逼我祝門,到底想要怎麼樣?”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georgewan

LV:8 領主

追蹤
  • 55

    主題

  • 29951

    回文

  • 6

    粉絲